[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4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4
第772章 八零六寶劍投火焰,鴻鵠在青冥

    原來是這個小丫頭。孟帥暗自點頭,原本在一元萬法宗就看她有點嬌縱,果然又鬧出事來。

    梁夫人一見她,又喜又氣,再次叫道:「蟬玉,在那呆著別動!」一面說,一面往下降落。

    孟帥他們因為跟著火仙童,自然也隨著下降。

    就見衛蟬玉聞聲轉頭,看見梁夫人,連連揮手,梁夫人只道她求救,叫道:「別怕,在那兒等著我下去!」

    孟帥心中一動,道:「夫人,我看衛師妹不是那個意思,她好像是叫你……別下去。」

    梁夫人一怔,慍怒道:「她叫我不下去我就不下去麼?還反了她了。」說著繼續往下降。

    衛蟬玉回頭,雪白的小臉露出為難著急的神色,微微一跺腳,轉身就跑,跑的方向竟然是火山口。

    梁夫人驚怒交集,叫道:「小丫頭,你瘋了?」說著驅趕著火仙童飛去。

    衛蟬玉邊跑邊回頭,眼見梁夫人越來越近了,突然一拍背後的長劍,化為一道劍虹,衝了出去。

    這一下,連孟帥也愣住了,她跑步不要緊,那劍光何等迅速,一時三刻就跑鑽進火山口裡去。雖然那火山看來並沒噴發,但此地何等凶險,地熱活動恐怕特別劇烈,誰也不敢保證哪個火山是一定沒問題的。

    梁夫人的憤怒是不用提了,身子一輕,往前衝去。一個混元後期的武者速度快到何等地步,那些火仙童竟然追之不上,和孟帥他們一起落在後面。

    孟帥遠遠看去,見梁夫人速度固然快,但衛蟬玉的劍光更快,兩人的差距反而拉大了。這時謝離道:「公子,咱們怎麼辦?」

    孟帥道:「別管他,有我們什麼事兒?插手人家的家事,費力不討好,除非……」

    正說著,突然便覺得一陣地動,孟帥等人霍然回頭,但見梁夫人和衛蟬玉所向的火山口,開始冒出黑煙。

    要噴發了?

    孟帥等均面上變色,那火山委實宏偉,比其他火山更雄偉十倍,火山口一點兒余煙變比得上別的噴發了,這要是全力爆發,要有多少威勢?

    豈不真的毀天滅地了?

    孟帥急忙道:「你們在這兒等著。」說著身子一閃,也衝了出去。

    他的速度也快,但跟前面又不是一個等級。任盼盼看著,道:「不行啊,不行啊,還沒我快呢。」說著連連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孟帥的身影憑空消失了。下一刻,在遠處再次出現,連續幾閃,硬生生把落下的距離拉平。

    任盼盼看得目瞪口呆,道:「這也行?」

    孟帥幾個瞬移,已經趕上了梁夫人,道:「夫人放心,我帶她回來。」

    梁夫人喜道:「有勞公子。」

    孟帥閃了幾閃,破開重重空間,已經到了衛蟬玉前面,道:「姑娘,還認得我麼?」

    衛蟬玉御劍飛行,速度快如閃電,哪裡想到孟帥竟在這裡,吃了一驚,道:「快讓開!」劍光已經衝向孟帥。

    孟帥一閃,讓開來劍,已經又被她落下幾百丈,暗道:這樣不行啊。他不是梁夫人,對衛蟬玉沒什麼威懾力,縱然追上,也攔不下她,除非動粗。可是這麼快的速度,就算他強攔,恐怕也攔不住,說不定還要和那把奇劍對上。

    正在他沉吟時,耳邊傳來轟的一響,煙塵氣浪撲面而來,霎時間嗆得滿口菸灰。卻是那火山噴發了。

    孟帥暗罵:我最近也是倒霉催的,西方是一個雷接一個雷,南方是一座火山接一座火山,這也太衰了。

    此時此刻,便也顧不得了,猛的一閃,出現在衛蟬玉正上方,道:「姑娘,咱們回去——」

    他想得很好,衛蟬玉的劍在腳下,他便從上方把衛蟬玉抓住,只要把衛蟬玉和那長劍分離,料這小丫頭,怎麼是自己的對手?且他也不擔心那長劍會丟失,畢竟那劍是有些靈性的,和衛蟬玉應當有什麼契約,只要衛蟬玉在,劍就不會丟。

    哪知他一伸手,抓住衛蟬玉的胳膊,想要把她抓起來,卻是紋絲不動。他大吃一驚,自己的力量可不是鬧著玩的,竟拉不動這小丫頭,他一開始不敢太用力,怕傷著衛蟬玉,這時受挫,立刻加力,卻依舊撼動不了分毫。

    孟帥不信邪,雙手去拉,硬生生把她抱住,結果身子反而一沉,也落在劍上。

    衛蟬玉一抬頭,道:「別管我。」

    孟帥有些惱羞成怒,道:「我就管了,怎麼樣?」

    衛蟬玉怒道:「你管不著!」

    兩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重複沒營養的對話,突然覺得酷熱難當,往前一看,但見一片金紅,腳下是滾滾的岩漿,原來已經到了火山口上方。

    孟帥只覺得腳下的熱流要把他融化了,這溫度比一般煉鋼的火爐還恐怖,大聲叫道:「快跟我出去。」

    衛蟬玉道:「我正要下去,你要不想死,就抓緊我。不然你化了別怪我。」說著長劍一沉,已經直直的往火山口深處插下去。

    轟——

    火山徹底爆發。大量的濃煙流火衝天而起,在空中蒸騰起一股蘑菇雲,孟帥和衛蟬玉的身形,霎時間淹沒在煙火中。

    離著比較近的梁夫人,在遠處觀望的北方弟子,一起呆若木雞。梁夫人更是被內心的驚恐和外界撲來的熱浪交替攻擊的立足不穩,險些也一個跟頭栽進岩漿裡,好容易定住身形,望著火山口,呆呆發愣。

    北方弟子也完全愣住了,眨眼之間,就見隊長被岩漿吞噬,這其中的刺激不必說了。任盼盼顫聲道:「喂,剛剛孟帥……死了?」

    眾人沉默,白無青乾笑道:「當然沒有。」

    幾人都是一喜,任盼盼道:「怎麼,你看出他沒事了?怎麼回事?」

    白無青強撐著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是孟公子嘛,肯定沒事。」說著,他用誇張的語氣道:「你們想一想,一路從北邊出來,孟帥離隊多少次了?又遇險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逢凶化吉,且還因禍得福?所以咱們隊長是有運數在的,咱們根本不用擔心的。」

    這話並無道理,眾人卻都沉默,似乎多說一句,就否定了孟帥生存的可能。唯獨任盼盼道:「那你說,孟帥的生機在哪裡呢?」

    白無青無法回答,這時,就聽一人哭道:「這可怎麼辦,我怎麼交代啊?」卻是梁夫人。就見她失魂落魄的回來,一臉的哭喪像,抹淚道:「蟬玉這孩子沒了,我怎麼和朱雀首座交代?怎麼和聖女交代?我也去死吧……」

    正哭著,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鈴鐺聲。鈴鐺彷彿從天上傳來,叮鈴鈴、叮鈴鈴,悅耳之餘,更有鑽入靈魂的力量。

    這聲音傳來,梁夫人連哭聲都止住了,臉色刷的一下慘白,道:「不好,首座到了,快——別說我來過。」說著連火仙童也不要了,就要往地下沉去。

    眾人一怔,沒想到竟然是凰金宮五大首座到了,不由得提起幾分好奇心,往空中看去。

    只見空中遠遠飛來一團白光,仔細看時,卻是一隻隻大鳥集合在一起,那些鳥兒雖只略見形狀,卻都覺神駿,比起來,他們身邊的火仙童卻有些名副其實的童子相了。

    這時,只聽得風聲又起,卻是梁夫人又回來了,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道:「不是朱雀首座,竟然是……」

    大鳥越來越近,眾人才發現,大鳥之中,還有一輛車子。那車子說華麗也華麗,說樸素也樸素,明明沒有過多的裝飾,卻透出一種雍容華貴,在群鳥的襯托下,也更顯得仙氣十足。

    大車上,站著四位美貌女子,中間簇擁著一個白衣少女。雖然那四位女子也風采出眾,但一坐一站,已經顯出身份不同。何況縱然同列,那中間的白衣少女的氣度也高華出塵,有冰雪仙姿,見之忘俗。

    任盼盼看得眼都直了,暗道:這女孩兒就是首座了?看起來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輕,似乎比我還小幾歲。

    她自負天才又美貌,小小年紀,已經混元修為。眼見這少女年紀比自己小,容貌比自己出色,修為看不出來,但既然看不出來,自然是比自己高了。對方處處把自己比下去,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兒。

    眼珠微轉,她已經打了不少主意,心道:看你的樣子,身上有不少值錢的寶貝,一會兒叫我逮著機會,把你偷得褲子都沒了。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都被這少女的容光和氣度所折服,一起肅然。梁夫人上前,恭敬的行禮道:「參見鴻鵠首座。」

    北方弟子暗道:原來她是五殿首座中的鴻鵠,雖然年輕,但氣度不在以前見過的朱雀首座以下。

    鴻鵠點頭,道:「你在這裡。」似乎漫不經心的看了北方弟子一眼,道:「這些人是北方來的?」

    梁夫人暗自驚訝,沒想到首座會過問這件事,之前南方來的時候,純白殿根本沒過問,首座也只是出來見了南方的隊長一面而已,道:「是。」

    北方弟子都來見禮,鴻鵠起身還禮,目光一掃而過,道:「就你們幾個?」口氣略微微妙。

    梁夫人心中一凜,道:「首座的意思是?」

    鴻鵠臉色一沉,道:「本座什麼意思都沒有。我到這裡來,是為了……為了一個消息。鳳凰的消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4
第773章 八零七三萬六千歲,鳳凰待時歸

    「呼——好熱!」

    孟帥呼叫一聲,連連搖頭。

    「你行不行啊?剛剛看你那個模樣!」衛蟬玉沒好氣的說,「現在安全了,你該抬頭了吧?」

    原來剛剛孟帥眼見要扎到岩漿裡,閉上眼睛,死死地低頭,做出英勇就義……不,鴕鳥就死的姿態來,因為他抱著衛蟬玉,便抵在她後面,差點鑽的比小丫頭還矮。

    孟帥聞言抬頭,但見眼前金紅一片,除了自家身前不到丈餘的距離被一個奇怪的光罩籠罩之外,其餘的地方全是亮紅色的岩漿。

    果然來到了岩漿的世界!

    不看的時候,雖然感覺熱,但還可忍受,一看見如此紅光閃爍的顏色,孟帥更覺得渾身像燃燒起來一般,口乾舌焦,道:「我去,我還活著,為什麼要進焚化爐?」

    衛蟬玉鄙夷道:「就你這也算北方的青年領袖?不要因為你丟了整個北方的面子行不行?我記得在東邊你也威風得很,誰想到竟是個銀樣鑞槍頭。」

    孟帥無奈道:「不要把正常狀態和緊急狀態比較,要是你事先不知情,往岩漿裡扎進去試試?若是面不改色,那定然是嚇暈過了。再說你別看我這樣,那是應激反應。若有危險,我還能保護你呢。」

    衛蟬玉道:「我等你保護我?那我白長這麼大了。」

    孟帥好笑,道:「你長多麼大了?你再長大,也改變不了我比你先長好幾年的事實。」

    衛蟬玉撇嘴道:「那我現在撤離保護,你猜你還能不能繼續長?」

    孟帥咳嗽一聲,道:「衛姑娘,你怎能在岩漿中平安無事?可是你這把劍的功效?」

    衛蟬玉搖頭,道:「小風雖然厲害,可是它是風屬,並非辟火,我之所以能平安,靠的是這個。」說著指了指頸上的一串項鏈。

    那項鏈是水晶穿成,那還罷了,最為惹眼的一處,卻是項鏈中央那顆珠子。孟帥開始以為是珍珠,緊接著發現不是,那珠子比珍珠更光澤動人,其中更透出一種莫可名狀的神秘感。

    只是……為什麼這麼眼熟呢?

    孟帥臉色古怪,手一翻,手心中也有一枚珠子,道:「是不是這個?」

    衛蟬玉吃了一驚,道:「咦?你怎麼有這個?我那可是獨闖秘境得來的寶貝,水火不侵,一塵不染的。你為什麼……」

    孟帥笑道:「這樣的寶貝難得,但也不是舉世無雙啊。」心中暗道:我都糊塗了,這珠子不是辟塵、辟火、辟水三個合一的寶貝麼?既然分開來有這樣的功效,沒道理合在一起反而不行啊?

    有了這珠子,孟帥心頭安定,終於不受小丫頭威脅了。也學著衛蟬玉,將珠子用一根繩子掛在脖子上,也別說,這珠子就是增光添色,別說衛蟬玉這漂亮小姑娘戴上了更見容光,連孟帥也自覺臭美不少。

    衛蟬玉哼了一聲,道:「你既然有,還不從小風上面下去。」

    孟帥搖頭道:「這卻不可,我怕你溜得不見了,我找不到你,白下來一趟,沒法和幾位首座交待。」

    衛蟬玉氣惱道:「你又不是我凰金宮的人,和她們交代什麼?再說我好好的,既沒有危險,又不是去犯險。」

    孟帥道:「那你實話告訴我,你去幹什麼?好好的扎進火山口,說不是犯險,可有點解釋不通吧?」

    衛蟬玉猶豫了一下,道:「好吧,下來都下來了,再說不叫你知道,也不可能了。不過你雖然知道,可不許亂說。」

    孟帥道:「那個自然,我是那種大嘴巴的人麼?」

    衛蟬玉道:「這火山下面,有鳳凰棲息。」

    「鳳凰?」眾人異口同聲。

    不但北方弟子都驚異非常,連梁夫人也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道:「首座,你說的是鳳凰?」

    鴻鵠淡淡道:「我料你們不信,不獨你們,連其他幾位首座都不信。不然你們來此,見到的絕不止我一個人,該是五宮齊至。」

    梁夫人皺眉,思索道:「您這麼一說,我好想影影綽綽有個印象……不過記不清了。」

    鴻鵠道:「你有印象最好。你來給北方的客人解說一下,我們凰金宮的來歷。」

    梁夫人道:「是。我凰金宮建在落鳳山上,是上古鳳凰隕落之地。傳說三萬六千年前,有龍鳳在天上盤旋,爭奪氣運。後又有創世神龜與龍鳳相鬥,戰而勝之。真龍負傷逃脫,鳳凰墜落在山上,頂上九昧火焰沉入地下,引動了地脈,形成了南方火山群。又有鳳凰尾巴上五色翎毛,化作五道神通深澗,被五位女武者所得,悟出五種神通,建立了五座金屋,就是凰金宮的前身了。」

    幾人點頭,每一個地方都有這樣的傳說。謝離道:「龜神創世,大戰龍鳳的傳說我也聽說過,沒想到溯源竟落在這裡。」

    梁夫人輕聲道:「傳說罷了。我們五大聖女神通廣大自然無可置疑,不過說是得鳳凰五色翎毛傳承,也只有傳說可印證。」

    任盼盼道:「我倒是相信是真的。」他對著其他人道:「你們不也看見了麼?龍虎山裡就有傳說中的真龍,孟帥還有一隻呢。沒道理只有真龍是真的,鳳凰便是假的。說不定第一代龍祖便是那個真龍啊,它負傷逃脫,便在龍虎山棲息,傳下了龍虎山的傳承。這邊鳳凰沒了,卻又有五色翎羽傳下,又有了凰金宮的傳承。你們看,這不是非常嚴謹麼?」

    眾人都覺得她腦洞太大,唯獨鴻鵠道:「說的有道理,果然嚴絲合縫。」

    任盼盼點頭道:「是吧?你果然是明白人。」

    眾人無奈,礙於鴻鵠的身份,不便如何,只得隨她們去了。

    鴻鵠卻道:「你說的雖然有理,卻有一處不對。」

    任盼盼奇道:「什麼?」

    鴻鵠道:「鳳凰雖落,卻沒有死,它還活著。」

    任盼盼大吃一驚,道:「怎麼會?都三萬六千年了。隔壁的真龍都死了兩輪了。」

    鴻鵠緩緩道:「鳳凰不是龍,它是不死鳥。它不會輕易留下後代,但是會一次次浴火重生。縱然一時蟄伏,終究要從灰燼中冉冉升起,再次翱翔九天的。」

    梁夫人驚道:「是了,就是這個傳說。」她神色恍惚,道:「傳說鳳凰雖落,卻在萬千地火中蟄伏生息。三萬六千年之後,鳳凰浴火重生,將地獄之門打開,從中飛出,降臨世間……」她驚詫的看著鴻鵠,道,「這個傳說由來已久,可是並非確實。大家都不當做真事,難道首座你當真了?」

    鴻鵠道:「我為什麼不當真?近年地獄之門活動非比尋常,今年更烈,你都沒感覺到麼?」

    梁夫人道:「地脈活動,有劇烈有平靜,朱雀首座也曾勘察過,並沒有什麼稀奇啊。」

    鴻鵠道:「以人力推測天威……你既然不信,你就回去。」

    梁夫人道:「是……可是……」她想到衛蟬玉,心中惴惴,想要回去,可又不敢回去,生恐一下子要面對朱雀首座的追問,道:「屬下留在這裡,伺候首座。」

    鴻鵠道:「豈有此理。這幾位都是來歷練的北方弟子,你不送他們回去麼?」

    任盼盼道:「其實我也想看看鳳凰長什麼樣子。」

    鴻鵠瞥了她一眼,道:「要看鳳凰,那要看運氣了。我也不知道鳳凰在哪裡,一個個火山口去找,十天半月也未必找得到,你耽誤得起?」

    任盼盼道:「我沒關係。為了見鳳凰,別說十天半月,十年八年也沒關係。」

    鴻鵠道:「好,那其他人呢?」

    眾人微一猶豫,鴻鵠道:「你上車來。」

    任盼盼大喜,她早就看那車很好,起了心要做一做,便即坐了上去,就靠在鴻鵠的身邊。鴻鵠隨意揮手,道:「我帶這妹子去找鳳凰,你們都走吧。梁夫人,北方弟子的安排有你統籌。」說著白色大鳥展翅,竟帶著任盼盼飛走,眨眼之間,只剩下一點白色。

    梁夫人目送她們離開,轉頭道:「咱們……走吧?」

    幾個弟子對視一眼,白無青道:「不能走,我們要確認孟公子的生死。」

    梁夫人暗自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便再等一等。」

    任盼盼坐在車上,興奮之餘,也有些管不住自己,忙把手藏在後面,以免忍不住便順手牽些東西出來。她早前雖想偷鴻鵠一下子出氣,但這時為了看鳳凰,卻不能小不忍而亂大謀,忍得還挺辛苦了。

    就在她為了轉移注意力,東張西望的時候,就聽鴻鵠道:「你也是從北方來的?北方有趣麼?」

    任盼盼道:「我可不是。我是西方來的,跟著他們出來見識見識。我還想去北方玩玩呢,聽說那邊大雪山可壯觀了。」

    鴻鵠失望之色一閃而逝,緊接著道:「你知道北方有什麼人麼?就剛才那幾個?」

    任盼盼道:「還有一個啊,就是孟帥嘛。」

    鴻鵠眼睛微微一亮,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道:「是了,孟帥——孟帥去哪兒了?」

    任盼盼嘆了口氣,道:「可能死了……喂喂喂,你怎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5
第774章 列隊火使者,聚會五色翎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那鳳凰?真的在下面?」孟帥的口氣,帶了幾絲疑問。

    越往下走,越是炎熱。孟帥不得不一路運用真氣抵禦。衛蟬玉原本白生生的小臉也漸漸落下汗來。眼前金紅一片,哪有一點兒其他的影子?

    衛蟬玉本來就心焦體熱,聽了孟帥的話,更加焦躁,道:「你愛信不信。反正你現在有辟火珠了,不信就上去,我不攔著你。」

    孟帥道:「不過有沒有鳳凰,你只要不走,我是不會走的。我只是為你擔心。」

    衛蟬玉道:「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有小風在,誰能傷我?」

    孟帥道:「我是擔心你,你看你現在氣勢驚人,一往無前,就算是梁夫人拉你,你也不回頭。倘若找到了鳳凰,那麼大家都好,倘若一直找不到怎麼辦呢?到時候你一個人困在岩漿底下,路又找不到,回去又會被責難,進退兩難,你說你會不會哭鼻子?」

    衛蟬玉臉色一變,回手打他道:「胡說,我為什麼會哭鼻子……我才不會哭。」

    孟帥知道她心虛,笑道:「所以我來給你作證啊。我作證,你不是故意不理會梁夫人,而是不小心墜落下來,又被火山裡的凶獸纏住,一系列偶然,這才耽擱了。有我在,不叫那些首座為難你。」

    衛蟬玉哼了一聲,不說話了。不過也沒拒絕,想來孟帥這幾句話對上她的心思了。

    孟帥道:「你若找到鳳凰,要怎樣呢?要收它做靈獸麼?」

    衛蟬玉吃驚道:「你倒是敢想——收鳳凰做靈獸,你怎麼不收真龍做靈獸?」

    孟帥道:「我已經收了啊。那你要怎樣呢?」

    衛蟬玉道:「我想收她的一根翎羽。」

    孟帥道:「這野心也不小啊。你剛剛不是說,凰金宮五位聖女才各得一根翎羽,創下了這偌大的基業。你也要一根翎羽,難道你也要創下新的宗門道統不成?」

    衛蟬玉道:「我可沒這麼想……幾位聖女得的是鳳凰的尾翎,一頭鳳凰最多只有九根尾翎,我可要不起。我要一根胸翎或者項翎就夠了。也不是我自己要,小風需要。」

    孟帥道:「你的劍麼?」

    衛蟬玉點頭,道:「我只所確定有鳳凰,也是小風告訴你的。小風和鳳凰,冥冥中是有聯繫的。」

    孟帥點頭,道:「原來如此。」他想到了自己的降龍錐,也是和真龍有關。天底下神奇之物多了,也不獨自家。不過這也不能解釋,現在完全沒看見鳳凰的蹤跡啊。

    衛蟬玉也想到了這點,小臉露出懊喪來,正要再給自己圓個面子,突然一驚,道:「你看——」

    漫天岩漿當中,一道身影翩然行動。

    那是一隻大鳥,有金紅色的長翎與優雅修長的身體,雙翅展開,灑然在岩漿中穿梭著,滾燙的岩漿彷彿它的樂園。

    衛蟬玉驚道:「鳳……鳳凰?」

    孟帥定了定神,道:「不對,不是……是火使者!」

    如果說火仙童是火山地區高級的靈禽之一的話,火使者就是火山棲息的禽獸中的頂尖王者,它們不僅僅能不避噴發的火焰濃煙,更能穿梭烈焰,遨遊岩漿,甚至有人說,它們可以飛到太陽裡去。

    不過火使者非常少見,就像一山不容二虎一般,它們並非群居,而是獨行。一大片火山中,最多最多只有一隻,而且神隱巔峰,輕易不讓人看見。

    連從小在火山區長大的衛蟬玉都沒見過,驚道:「就是它麼?好漂亮,我還以為見到了鳳凰。」

    火使者確實漂亮,那一身舒展的金紅色翎羽,那修長的身姿,和驕傲的神態,確實如畫上的鳳凰一般。不過……

    「那只是火使者,並不是鳳凰,鳳凰的優雅,勝過它十倍百倍。據說火使者只是鳳凰座下的信使,不過比前驅侍奉的火仙童更高一籌而已。」

    衛蟬玉長長嘆息一聲,如同夢囈。

    這時,火使者展動身形,已經要飛走,孟帥突然一拉衛蟬玉,道:「跟上去。」

    衛蟬玉不解,孟帥道:「你可聽說過,百鳥朝鳳麼?」

    兩人追著火使者,往岩漿深處前進。行著行著,眼前一亮,又是一隻火使者飛來,與火使者並肩而行。

    緊接著,第三隻,第四隻,一隻隻火使者飛來入列,整齊的前行,那高高在上的火山王者,如今竟也整齊的彷彿一隊大雁。

    衛蟬玉咂舌,道:「這真的是……有鳳凰麼?」

    孟帥道:「鴻雁傳書——唯有鳳凰在,火使者才恢復了信使本色。」

    兩人一路追上,突然間,前面的火焰一變,變成了一團龍捲風一樣的漩渦。火使者魚貫而入,投入漩渦中央。

    孟帥道:「或許就是這裡了,咱們也進去。我怕裡面吸力大,咱們拉著手。」說著抓住衛蟬玉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發涼,也全是汗水。

    兩人捏緊辟火珠,一起衝進火焰中。

    一陣天旋地轉,熱浪穿透闢火珠,燒烤著二人的血肉乃至骨髓,滾燙之意直入魂魄。一瞬間,孟帥的頭腦都是懵得,除了一個「熱」字,全不知死活。

    下一刻,熱浪褪去,耳邊傳來聲聲鳥鳴。

    鳥鳴聲此起彼伏,有的清脆悅耳,有的高亢入雲,還沒細看,就已經鉤織出一片鳥兒的絢麗世界。

    一睜開眼,入目的是五顏六色的翎毛。一隻隻或大或小的禽鳥,棲息在一處繁榮的小谷中。

    小谷地形狹長,地上鋪了一層茸茸的草甸,草墊上,又是一層茸茸的……鳥墊。大大小小的鳥兒把谷中每一寸地面都佔了,以至於無處下腳。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人耳畔嗡嗡作響,但若聽得久了,又能從中聽出許多美妙的旋律來。

    衛蟬玉驚喜非常,道:「這是哪裡?一點兒都不熱呢。」

    的確,這裡雖然溫度不低,但完全可以歸入「溫暖」一類,就算是普通人,也會覺得這裡很舒適。對於從滾燙的岩漿中鑽出來的衛蟬玉來說,簡直如同天堂一般。而那些鳥雀,看來也可愛。

    她正歡喜不已,卻見孟帥有些出神,神色很是奇怪,碰了碰他,道:「你怎麼啦?這地方不好麼?」

    孟帥清醒過來,道:「奇怪了,這地方似曾相識。」

    衛蟬玉奇道:「怎麼會?你以前進過岩漿麼?」

    孟帥道:「不是,我說的是這山谷……還有這些鳥。」他若有所思道,「我以前,也在一山谷見過這群鳥集會的情形。」

    衛蟬玉道:「自來只有百鳥朝鳳凰,難道那邊也有鳳凰不成?」

    孟帥搖頭,四處看時,總覺得這裡又有些怪異,似乎不像是一般的山谷。

    這時,就聽衛蟬玉訝道:「你看,頭頂上!」

    孟帥抬頭看去,只見天色一碧萬頃,藍的令人心醉。然而頭頂上,卻有五條綵帶橫貫,一道道如飛機飛過拉出來的彩條,又比那個更清晰,更有質感,彷彿是絲線,又彷彿是金線。

    孟帥彷彿被扣動了某根弦,閃過一個念頭,但緊接著又消散了。再想也抓不住靈感了。

    衛蟬玉卻是興奮,叫道:「鳳凰肯定在前面了,咱們快去——」說著往前跑去。

    孟帥道:「小心些——」忙追了上去。

    衛蟬玉這時顯出熊孩子的一面,橫衝直撞,如虎入羊群,驚得群鳥亂飛,一時間嘈雜無比。

    孟帥追上去,道:「小心了,別驚動了鳳凰。」

    衛蟬玉道:「哪裡有鳳凰,我先見到了,才談得上驚動。」

    孟帥無奈,道:「小心踩一腳鳥糞。」

    衛蟬玉驚叫一聲,停了下來,孟帥上前挽住她,道:「別亂闖了,跟我走。」

    兩人一路向前,走了兩里多地,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蘅蕪蔓藤,如門簾一般掛了下來,掛的密密麻麻。

    眼見前面沒有路,兩人停了下來。衛蟬玉嘆道:「都找到這裡了,還是見不到鳳凰。這些鳥兒不是來朝覲的麼?怎麼不見它們朝拜呢?」

    孟帥繼續往前,挑開蔓藤,伸出手去撫摸山壁。衛蟬玉好奇地看著他,就見孟帥招手道:「你過來看看。」

    衛蟬玉上前,學著他伸手一摸,入手尚溫,微微的磨手,斷不是石壁的手感,訝道:「木頭的?」

    孟帥道:「是木頭,而且堅硬如玉,質比金鐵。」

    衛蟬玉點頭,緊接著驚訝道:「山壁是木頭的,也就是說,不是天造的了?這麼大一個山谷,難道不是天生的,是用木頭壘起來的?那也太不可思議了。是不是梧桐木?」

    孟帥道:「不像是……嗯,這有一道裂縫。」他挑開蔓藤,露出一道通徹的裂縫,裂痕發黑,猙獰的裂口一直向內延伸,不知道伸入多遠。裂口的四周,有焦黑的痕跡。

    孟帥輕聲道:「雷擊木……」他霍然抬頭,指著頭上綵線,道:「五道綵線,雷擊木,你想到了沒有?」

    衛蟬玉歪著頭,道:「你說的是……」

    正在這時,只聽撲棱翅膀的聲音響起,一聲接一聲,霎時間如山呼海嘯一般。

    兩人同時回頭,登時看見了平生罕見的奇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5
第775章 一曲朝鳳引,千年放悲聲

    只見谷中雀鳥,紛紛離地而起,向天上飛去。數以萬計的鳥兒展開翅膀,五顏六色的翎羽霎時間鋪滿了整個天空。

    山谷如同加蓋了一個五彩斑斕的蓋子,一抬頭,就是滿眼的絢麗。

    而這些鳥兒並非亂飛,而是有目的的形成隊列——不,如此規模,應該叫做隊伍。

    它們有組織的飛在一起,如軍隊,如潮水,如繁星譜,遮天蔽日。

    衛蟬玉嘆道:「好美麗——」小孩子就是喜歡眼裡飽滿的色彩,一見就喜歡。然而孟帥看著這些鳥,只覺得恐怖。

    這鋪天蓋地的鳥兒,要是如軍隊衝鋒一般俯衝下來,有多大的力量?恐怕混元期高手也頂不住吧。到時候這層美麗的羽毛,就是埋葬他們的墳頭土。

    孟帥緊張的掃視著山谷,要看看偌大山谷中有沒有他們兩個的藏身之處。

    鳥兒們離開地面,山谷中的地形一覽無餘。

    這片山谷,除了四面山壁,地下居然是平的,平的如瓶子底一樣,唯有地面上零零散散有五六處柱子,柱子下粗上細,如同一座座小寶塔,筆直的指向天空。

    孟帥看了幾眼,不得要領,這時,就聽頭頂翅膀聲越來越大,似乎頭頂的鳥兒開始躁動了,他心中一凜,將衛蟬玉拉在身後,道:「小心!」

    好在鳥兒並沒如他想的那般飛下,反而成群結隊盤旋,飛往的方向,是天上的五彩絲線。一隊翎羽掠過絲線時,發出了一聲清音。

    「錚——」

    聲音清越無比,穿入耳鼓,直達心魂,彷彿魂魄深處被一個小手撓了一下,酸麻之中渾身舒泰。

    「似乎是琴音……:孟帥輕聲道。

    「不是吧,琴音哪有那麼好聽?」衛蟬玉神色迷茫,帶著一絲沉醉,聲音也變得模糊,彷彿從遠處傳來。

    孟帥道:「天上的琴音,真正的天降綸音……」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琴音傳來,動人心魄的力量再次直達心神。

    一聲接一聲的琴音傳來,漸漸地連成一曲,曲調動人,琴音悅耳,便是天籟。孟帥和衛蟬玉開始還發出讚歎,漸漸地沉浸在琴音之中不可自拔,那琴曲的聲音構築了一個新的世界,一個青山綠水、風景如畫的世界,讓他們在其中暢遊,如魚兒如海,感到無比的自由和快樂。

    漸漸地,孟帥從站直的姿勢改成坐了下來,靠在蔓藤上,透過蔓藤,他能感覺到背後的山壁在震動,但他的頭腦都已經被琴音佔滿,並沒有多餘的心思思考為何會如此。

    他的心上,正彷彿有一道清溪流過,將以往積下的塵垢一點點洗滌感覺,只留下越來越明亮的心田,和越來越清冽的魂魄。

    不知過了多久,琴音止歇,兩人還沉浸在琴音世界中好一會兒,直到衛蟬玉率先跳起來,道:「真好聽——」

    孟帥長出一口氣,道:「此曲只應天上有——還真是天上有了。」

    衛蟬玉抬頭,但見天上的群鳥依舊還在,不過飛到了更高的高空,五道綵線依舊橫在當空,不過不知是否錯覺,綵線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

    孟帥抬起頭,細細盯著綵線,若有所思。

    衛蟬玉突然驚奇道:「咦,我的資質好像提高了。跟小風的契合也更好了。真不可思議!」

    孟帥道:「是麼?有這樣的好處?」

    衛蟬玉道:「所以說不可思議啊。我的資質很不錯呢。師父說,我的資質在凰金宮也是數一數二的,跟小風的契合更是千年之中的頭一次。根本上不可能有更好的了。可是聽一曲就能提高,莫非是神蹟麼?對了,你的資質呢?」

    孟帥自檢一下,道:「我倒是沒多大變化。」

    衛蟬玉露出遺憾之色,大度的拍了拍他,老氣橫秋的,道:「沒關係,努力也能成功的。」

    孟帥好笑,他之所以沒多大變化,恰恰相反,是因為他的資質太高了。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孟帥的資質簡直不堪入目,可是經過這麼多次奇遇、機緣,他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資質洗成了天下無雙的良才美質,不然他也不會違背修煉的規律,後期修煉比初期還快,且越修煉越快。

    當然這和他的運氣有關,尤其是在空之塔吸收了水鏡本源之後,孟帥的根骨已經如金似玉,近乎完美無瑕了。縱然天下還有能幫助他的再上一個台階的天材地寶,也不是這首琴音。

    不過那琴音也並非沒好處,真正的好處,是在神魂上。孟帥便覺已經很強大的神魂又上一個台階,比之同輩已經有雲泥之別,就算和再高一個層次,混元期之上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讓。

    一首琴音,有如此奇效,果然可以稱作神蹟。

    衛蟬玉道:「剛剛那一曲,好像是古曲。有點兒像是百鳥朝鳳。」

    孟帥道:「是古曲麼?我是一竅不通的。而且剛剛那曲子的旋律我已經忘了,就記得好聽。」

    衛蟬玉道:「其實我也不懂,但是這首曲子是我們宮中常常演奏的,每一場大慶典都要演奏,據說是五位聖女留下來的傳承古曲。不過和剛剛那個旋律有些不同,也沒那個好聽。奇怪,鳥鳴為什麼會發出琴音來呢?」

    孟帥搖頭,道:「你以為是鳥兒發出來的麼?你就沒發現,我們所在的山谷,就是一把巨大的琴麼?」

    「啊?」

    呆了一陣,衛蟬玉反應過來,道:「這麼說木頭的山壁是……」

    孟帥道:「琴身。」

    衛蟬玉指了指頭上的絲線,道:「那該不是……」

    孟帥道:「琴弦。古琴五弦,和現在的七絃琴還不同。」

    衛蟬玉指著那些高柱,道:「那莫非就是琴珍?那麼我們就在琴腹裡面了?剛剛進來的莫非是龍池、鳳沼?誰用的上這麼大的琴?要百鳥來演奏?是不是鳳凰?」

    孟帥道:「若仔細研究,就是如此了。曾聽人說,大地為琴,河川如弦,天空為盤,星漢為子,形容大氣魄,如今在火山深處,也見識了一番。就是不知道……」

    衛蟬玉道:「什麼?」

    孟帥道:「是琴太大了,還是我們太小了?」

    衛蟬玉打了個哆嗦,道:「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好恐怖。」

    孟帥也深深的感覺到了那種渺小。本來興致勃勃,要見鳳凰一面,甚至動了覬覦的心思,但還沒見到鳳凰的一根羽毛,就已經被一把琴驚動,產生滄海一粟的渺小感,這上古神獸的威能,不是自己能夠企及的。

    比起自家從蛋裡爬出來的小龍、困在石壁多少年的龍衛,這才是真正的上古遺留的存在,只該在傳說中出現,不應該出現在人前。

    衛蟬玉已經起了退卻之心,可是又有些不甘心,仰頭看著天上,道:「這些鳥都彈完了,為什麼不下來?」

    孟帥也不知道,順口胡說道:「可能還有下一曲。」

    這時,只聽一聲長鳴,卻是頭頂的鳥兒在鳴叫。

    一聲鳴叫,千鳥齊鳴,漫天的飛鳥同時張開嘴,大聲鳴叫起來,一時間各種音色混合在一起,嘈雜無比,簡直是世上最難忍受的噪音,和剛剛天籟一樣的琴音恰是兩個極端,震得人耳鼓作響。

    衛蟬玉摀住耳朵,道:「吵死了,吵死了。」然而她的聲音淹沒在鳥鳴聲中,哪裡聽得見?

    孟帥也摀住一隻耳朵,卻留下一隻耳朵聽著,他總覺得天籟琴音之後千鳥齊鳴,其中應該有其他的深意。

    聽著聽著,他還真聽出一些味道來。

    這些鳥兒叫的聲音不同,有高有低,有的尖利,有的嘶啞,乍聽似乎在亂叫,但聽得多了,卻從中聽出幾分情感,成千上萬的鳥兒,情感都是一樣的。

    那是傷感與期盼混合的感情,就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兒,在大聲呼喚自己的母親,「母親,為什麼不回來?」

    它們在呼喚鳳凰!

    孟帥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滿山滿谷的鳥兒,皆有一個心思,等待鳳凰歸來。

    因為期待,它們常常集合,彈奏那曲古曲,期盼百鳥朝鳳,但每一次都失望,琴曲再好,引不來鳳凰,也是枉然,因此它們又再次悲鳴,表達自己的哀傷。

    這種情形,恐怕在火山底下重複過無數次,只是這一次被他們看見了,倘若他們沒看見,這樣的情形也會繼續重複,直到鳥兒再也飛不動。

    -想到這點,孟帥覺得有些感慨,同時,刨去那一點點殘留下來的傷春悲秋,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麼說,此地沒有鳳凰了?

    這裡有一群鳳凰留下的百鳥,有鳳凰留下的古琴,有鳳凰留下的古曲,唯獨沒有鳳凰,恐怕這一趟是白來了。

    當然也不算白來,他至少聽了一首美妙的古曲,得知了火山之下,還有這樣美麗而奇妙的地方。

    頭上百鳥悲鳴聲越來越淒厲,不知最後還有什麼儀式甚或悲狂的場面,他有些發毛了,道:「咱們走吧……」剛要帶衛蟬玉走,突然一道身影從下而上,飛入百鳥群中。

    孟帥一怔,覺得這個身影略感眼熟——

    「老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5
第776章 石縫梧桐葉,水面凌波仙

    「啊?鳳凰已死?」

    任盼盼大吃一驚,失聲道。

    鴻鵠道:「你那麼吃驚做什麼?這事兒奇怪麼?」

    任盼盼道:「本來不奇怪的。一萬年的老鳳凰,死了有什麼奇怪?我只是好奇,你費盡心力的出來找鳳凰,我還想跟著你過過眼福呢,突然說鳳凰死了,這不是前後矛盾麼?我看你精神有點不大對,情緒那麼低落,現在又突然說這個,是不是恍惚了?」

    鴻鵠皺眉道:「誰恍惚了?剛剛我是……且說鳳凰的事,你說矛盾,其實一點兒也不矛盾啊。我們翻閱古書,查閱典籍,還找到了實證,證明鳳凰的存在。我和好友志同道合,一直在找鳳凰的蹤跡。不過前兩日,她突然分析出了結果,證明我們找到的尾羽,是從死鳳凰上得到的,也就是說,鳳凰確實已經死了。」

    任盼盼道:「好吧……可是……可是你剛剛還說過,鳳凰是不死鳥,它是不會死的。」

    鴻鵠道:「因為我說了,我不信鳳凰會死。她得出結論是她的,我卻不認可。或許那羽毛真是在死去狀態下的鳳凰褪下的,那也只是狀態而已。鳳凰死而復活,有什麼稀奇?」

    任盼盼道:「對對,說的有道理。」她其實完全沒有立場,只是哪邊熱鬧大,她就支持哪邊,顯然鳳凰不死比較好玩,那她就支持鳳凰不死。

    鴻鵠道:「可惜不是誰都覺得有道理的。我們因此分道揚鑣了。原本因為興趣相投,關係比誰都好,後來一事不合,有了矛盾,鬧得不好看,便比誰都差。且分開的時候,說話也不好聽。」她皺眉起來。

    任盼盼道:「這也是常有的事。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鳳凰,把鳳凰的證據拿給她看,那才算真正的勝利。其實你們吵架還是你便宜。只要找不到鳳凰的屍首,她就沒辦法證明鳳凰已死。反正鳳凰的屍首這麼多年已經化了,懸而未決,還是沒死的可能性大啊。」

    鴻鵠道:「然而不發現活著的鳳凰,也可以說是死了,這就是個死結。且五大首座中,本來就我們兩個認為有鳳凰,現在她也不在我這一邊,我便孤軍奮戰了。」

    任盼盼暗道:原來她的朋友也是首座,這倒是了,鳳凰旁邊豈有凡鳥?道:「我看這一次就能找到。你贏定了。」

    鴻鵠道:「哪有那麼容易,你看那些火山……」

    突然,她神色一變,道:「你感覺到了沒有?」

    任盼盼低頭一看,只見正下方有一處高山,正是個好大的火山口。只是這火山口也出奇,別的火山都是一片連一片,裡許之內,有七八個煙柱同時冒煙是尋常事。但這個火山卻是獨一份,周圍別說是火山,連高些的山峰都沒有,罕見的形成了一大片低窪地。再加上這火山本身也奇高,宏偉異常,真可說的是一覽眾山小了。

    不過這個火山,卻是個死火山。火山口沒有冒煙,從天上俯瞰,能看見山口當中,已經形成了一大片火山湖。不知是否是周圍紅色的燧石映照,湖水看起來居然是紅色的,像一塊鮮豔的紅寶石。

    雖然是奇景,任盼盼卻沒看出不同,問道:「這個火山怎麼了?」

    鴻鵠道:「好濃烈的火氣!」

    任盼盼這才明白,她是金屬之身,並不能感應火氣,道:「這裡是火山地帶,有火氣不正常麼?」

    鴻鵠搖頭,道:「你不懂。這火山中的火氣,大多是摻雜了一絲土屬地氣,尤其是在沒噴發的時候,幾乎算半火半土,這裡的火氣卻純正的多,而且濃烈的驚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若細細分辨,還能分辨出一絲木氣。火中帶木,你想到了什麼?」

    見任盼盼反應不過來,鴻鵠道:「你往鳳凰上想。」

    任盼盼恍然道:「梧桐!」

    鴻鵠道:「正是,總沒有鳳凰,也有不同,來,快降下去。」

    華美的大車緩緩降下,然而越靠近火山口,火氣越是濃烈,漸漸地有些難以靠近。鴻鵠身邊的侍女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許多人汗流浹背,只是鴻鵠不說停下,大車還是在往下降落。

    鴻鵠搖了搖頭,道:「罷了,車不要下去,我下去看看便是。你怎麼樣?」她問的是任盼盼,發現這女孩兒倒是神色輕鬆。

    任盼盼笑道:「小事一樁。咱們下去?」

    鴻鵠點頭,離開大車,將身上原本華麗的披帛和大氅留下,帶著任盼盼緩緩降下。

    火山口越來越熱,兩人還算平靜的面對,只是任盼盼不修火氣,比鴻鵠吃力些。到後來紅色湖水映照在兩人臉上,宛如打了胭脂,倒也紅撲撲的可愛。

    到了火山口上,鴻鵠暫時停住,目光在腳下逡巡,突然眼睛一亮,指著湖邊的岩石,道:「你快看!」

    任盼盼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但見湖邊一塊奇石,生的滿是窟窿,正是尋常的火山石灰岩,道:「那石頭怎麼了?」

    鴻鵠道:「石頭縫裡。」

    任盼盼再看,就見石頭縫裡,依稀有一抹綠色,然而這依舊不足為奇,道:「是青苔吧?」

    鴻鵠道:「地獄之門的火山,從來不生青苔。」伸手一招,石縫中的一抹綠色脫離石頭本體,飄飄蕩蕩來到她手裡。

    那是一片嫩芽,-儘管任盼盼對植物不怎麼瞭解,也知道那不是青苔,定是樹上的東西。

    她問道:「這是什麼?」

    鴻鵠低聲道:「梧桐……」任盼盼沒聽清,正要再問,就聽鴻鵠大聲叫道:「這是梧桐樹的新芽啊!太好了。」說著轉身抱了任盼盼一下。

    任盼盼也是臉上放光,道:「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找到了?!」

    兩個少女笑逐顏開,擊掌慶祝。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卻還因為興奮而面有潮紅,就像擦了上好的胭脂。

    任盼盼道:「快把石頭掀開,就算把這裡掀一個底朝天,也要看看裡面是什麼。」

    鴻鵠道:「當然——」

    兩人正要動手,突然湖面一蕩,一絲波紋憑空生出,好像有風吹皺了水面一樣。

    可是此時干燥無比,哪有風吹過?

    無風自動,恐有玄機。

    兩人目光轉回水面,就見一道波紋起,又是一道波紋趕上,波紋此起彼伏,不知從何而起,卻已經成了浪潮。

    四周無聲無息,唯獨波紋叢生,水面震盪,真有幾分詭異。

    任盼盼有些發毛,道:「什麼鬼……」

    鴻鵠突然一伸手,阻止了她,道:「這是聲音。」

    任盼盼不解,鴻鵠繼續道:「底下有聲音傳來,雖然沒能入我們耳朵,但震盪了湖水,才有如今的波紋。」

    任盼盼覺得有理,道:「那又是什麼聲音呢?」

    鴻鵠道:「這怎麼知道呢?」突然輕輕揮手,一把瑤琴憑空出現。

    她虛坐在空中,雙手按琴,只聽「錚——」的一聲輕響,這邊的湖水也起了一道皺紋,和對面的波紋正好來路相反,雙方一碰,無聲無息的抵消,湖水霎時間恢復平靜。

    任盼盼目瞪口呆,道:「好厲害!你……」

    鴻鵠擺手,道:「這是以琴辨音的法門,兩方對沖,說明我彈得對了。你別出聲,我要專注的看。」

    任盼盼立刻閉嘴,且用手掩住口,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只見鴻鵠凌空虛坐,瑤琴橫膝,一雙如水蔥般的手在琴弦上勾挑彈撥,清冽的琴音從指尖傾瀉而出。

    開始,那琴音不過一個個蹦出來,波紋也是一道道蕩出,漸漸地,音符連結成曲,形成了一首動人的旋律。

    琴曲優美之中,卻帶著一種盛大的雍容,彷彿禮樂,雖然有些莊重,卻又悅耳入魂,令人心曠神怡。受琴音影響,一道道波紋盪開,和對面的波浪迎面相對,如出同源,攜手而歸於平靜,湖水就在這種奇蹟般的激盪和平靜中循環著。

    任盼盼一面看湖水,一面欣賞琴音,偶爾回頭,就見鴻鵠一頭青絲披下,與雪白的肌膚黑白分明,更襯得丰姿如玉,更別說彈琴的時候,彷彿纏繞在身上的那股飄渺仙氣,更令人難以忘懷。

    她不覺得心中一蕩,一陣迷醉,暗道:我的娘,我看了都這樣,要換那些男的看來,還不醉死在這裡?可是她如此仙姿,哪有人配得上她?

    這麼感嘆著,她的目光再也不看湖水,只專心看鴻鵠,從她的柔順黑髮一直看到指尖,越看越是沉迷,耳邊的琴音,已經成了襯托鴻鵠的背景音樂。

    過了良久,又或者只是片刻,鴻鵠手一抬,琴音一收,萬籟俱寂。再看湖水,已經恢復了平靜,顯然湖水下的聲音也停了。

    任盼盼清醒過來,拍手道:「好好好!好的不能再好!這是什麼曲子?」

    鴻鵠道:「百鳥朝鳳。」

    任盼盼道:「真好,對沖聲音衝出曲子來啦。」

    鴻鵠道:「不是我妄彈,底下有人在彈這首曲子,我彈一曲,與他相和,方有這樣的效果。我要下去看看,你去不去?」

    任盼盼毫不猶豫道:「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兩人攜手,一起往湖下沉去。

    等兩人下去很久,火山口上又出現一人,全身烏黑,彷彿一隻烏鴉,喃喃自語道:「居然下去了。這樣就可以躲過我的追蹤麼?等著。」說著也往下沉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6
第777章 不識灰頭羽,誰知其中魂

    「老灰?」

    孟帥不可思議的叫聲中,灰色的身影從下而上,穿入百鳥群中。孟帥也不知道,一向在黑土世界中安安靜靜的老灰,怎麼會突然出現,但事實上它確實出現了,且和蛤蟆一樣,沒有經過孟帥的同意。

    孟帥來不及感嘆自己的黑土世界如公共澡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只是單純的吃驚,老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就見老灰一入百鳥叢,便如滾油中滴了一滴水,轟的一聲,立刻產生了爆炸性的效果。原本有秩序飛行的百鳥,好像受到吸引一般,一窩蜂的往老灰這邊衝來,霎時間將它的身形淹沒。

    孟帥大吃一驚,顧不得其他,就要沖上去給老灰撐場面,突然心血一跳,便覺得之前和老灰綁定的心血契約變得微弱起來。

    死……死了?

    心血契約一旦綁定,非死不得松,或者有主人鬆開還可,孟帥沒有鬆開,那麼越來越微弱的表現,只能是老灰要死了。

    孟帥心中一痛,抽出降龍錐,就要沖上去,給這些鳥畜生些厲害,衛蟬玉一怔,順手拉住他,道:「幹嘛去?」

    孟帥正要掙開,突然感覺到心血一動,又有微弱的感應傳來。似乎是老灰,但又隔著一層紗一樣,若隱若現,遠不如之前溝通順暢。

    老灰還活著,只不過……離自己遠了。

    這是孟帥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緊接著他也被自己這個念頭驚到了。

    這本是不可思議的,尋常靈獸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孟帥緊接著想到了自己和老灰的初遇。

    當時自己無意中將項圈套在老灰頭上,沒經過拉鋸,直接定下,當時他就沒有出什麼力,被老灰單方面主導,連他想要放生也不能。不過後來主從也算相得,孟帥就把這些小事忘了。現在想來,老灰想要跟自己訂約便訂約,想要解約就可以解約,有什麼稀奇?

    這麼說……自己給人……不,鳥拋棄了?

    太慘了!

    衛蟬玉見孟帥神色變幻不定,拍了他一下,道:「喂,你怎麼了?剛剛那是你的鳥麼?」

    孟帥回過神來,但還沒反應過來,胡亂「嗯」了一聲。

    衛蟬玉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鳥上去了?」

    孟帥剛剛思路跑偏了,沒想到這種淺顯的問題,抬頭看天,仍然只見漫天翎羽,看不見老灰的身形,遲疑了一下,道:「老灰是從一個很像這裡的地方來的,可能是它想家了。」

    一句話說出,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靈光一閃,閃過一個念頭,卻沒能用言語表達。

    正在這時,一聲長鳴從空中傳來。

    這是鳥鳴聲?

    這是鳥鳴聲!

    那聲音如此高亢,如此悠長,彷彿穿越了九天十地,穿越了上下千年,悠悠然傳到耳畔,穿過重重帳幕,直達心底。之前也有百鳥齊和,千鳥齊鳴,聲音也嘈雜刺耳,但這一聲鳥鳴,卻把千鳥萬鳥的聲音一起壓住,普天之下,彷彿只有這麼一聲鳥鳴。

    孟帥被鳥鳴聲震住,這時,只聽嗡的一聲,卻是衛蟬玉的劍,好像有所感應,發出了連綿震動,衛蟬玉脫口而出,道:「鳳凰?」

    只能是鳳凰!

    孟帥幾乎一聽這樣的鳴叫,就認定是鳳凰,他聽過真龍的龍吟。只有龍吟,才能和剛剛的鳴叫相比。龍鳳並稱,非他物所能比肩。

    衛蟬玉的劍不住的顫動,彷彿按耐不住心中激動一般,就要脫鞘而出,她忙按住劍柄,驚奇的道:「怪了,眼看著沒有鳳凰,怎麼又突然出現了鳳凰?剛剛那是什麼?」

    孟帥心情難以言表,衛蟬玉不知道,他如何不知?明明百鳥繞琴而鳴,千載余悲,鳳凰不至,怎麼突然又有了鳳凰?這其中只有一個變故——

    老灰!

    剛剛那聲鳳鳴,是老灰髮出來的?

    老灰是鳳凰?

    雖然不可思議,但仔細想來,又有合理之處。譬如說,老灰出現的地方,也有這麼一個群鳥聚集,如同仙境一樣的地方,還是在荒原黑色地帶,突兀的出現了一片綠洲,現在想來,也可能是因為老灰在,才有百鳥存在,圍繞四周。老灰走,綠洲失去本源,也就毀了。更不用說它跟隨自己以來,表現出了種種神蹟,只是那些奇蹟遠不如其他如小八之類顯眼,往往被忽視,仔細想想,有種低調的奢華感。

    然而,雖然有道理,孟帥卻一時不能接受。要他肯定自己身邊那隻不起眼的大鳥竟然是鳳凰,自己竟曾是個龍鳳雙全的幸運兒,實在是難以置信。

    顯而易見的一點,哪有那麼醜的鳳凰?

    老灰的賣相,別說是傳說中的神鳥,連剛剛看見的火仙童、火使者都比不上,什麼時候看,也只是頭行將就木的老鳥。說這鳥是鳳凰,簡直是對鳳凰的一大抨擊。

    衛蟬玉卻不知老灰的來路,剛剛也沒看清,睜大了眼睛,道:「快快散開,我要看看鳳凰的樣子!」

    孟帥道:「你看了說不定會失望。」想起之前的話,道,「早說你要它的胸毛,我倒早可以給你拔一撮兒,要哪兒的羽毛都有。」

    衛蟬玉道:「那你現在還能給我拔一撮兒麼?」

    孟帥道:「懸。也許它翻臉不認人。」

    正說到這裡,鳳鳴止歇,萬千翎羽緩緩散開,卻是沒有徹底四散,反而如花環一般一圈圈圍繞,中間露出老灰的身形。

    老灰的身形,和之前並沒有區別,也沒有如孟帥想像的那般華麗蛻變,反而顯得更加頹喪了,身上的皮膚灰撲撲的,褶皺的越發明顯,看它在空中飛著,都不免要擔心他是否會掉下。

    如此賣相,自然沉重打擊了衛蟬玉的少女心思,不免失望道:「這樣難看?」

    然而,這一聲不大的感嘆卻彷彿傳到了天上,天上的老灰往地下看了一眼。

    這一眼,孟帥並沒有直接對上,卻莫名的感覺到了心悸,再看衛蟬玉,彷彿過電一樣,渾身都不動了。孟帥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從心底升起的恐懼。

    孟帥反應過來,先一步上前,擋在衛蟬玉身前。鳳凰若怒,衛蟬玉自然無可抵擋,孟帥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連結,不知能否從中調解。若不能,他也必須上來,保護年幼的女孩兒,是他的義不容辭的責任。

    老灰低頭看了一眼,並沒什麼反應。再次高昂起頭。

    孟帥稍微鬆了一口氣,只聽耳邊「錚——」的一聲,劍鳴聲傳來,一道銀光從他背後飛出,直往天上飛去。

    衛蟬玉大驚,叫道:「小風!」連忙嘗試約束,然而從相識以來如同一體的長劍,這時毫不猶豫的破空而去,哪裡約束的住?

    就見劍光停在老灰身前。老灰昂首展翅,往天上飛去,穿過那五道絲線,登青天以上。不過眨眼之間,已經不見了。只聽嘩啦啦聲響,萬千禽鳥紛紛跟上,前面的是十多只火使者,彷彿拖尾一樣追在後面,再後面有各種猛禽大鳥,中等乃至小鳥只能跟在更後面,隊形有條不紊,霎時間如鋪出一條五彩繽紛的天路。

    若不是領頭的老灰,簡直如同畫上的鳳凰出行圖。等到老灰看不見了,那條鳥兒組成的五綵帶,還飄揚了很久,很久……

    孟帥目送群鳥離去,百感交集。正悵然,就聽有哭泣聲響起。低頭一看,就見衛蟬玉正自抹著眼淚。

    孟帥道:「怎麼啦?」

    衛蟬玉哭道:「我的小風啊……」

    孟帥無奈,道:「這沒辦法了。我也才失去了老灰。有失有得,這才是人生常理。」說起來,衛蟬玉沒了劍,是她一定要來找鳳凰,可謂自作自受,孟帥卻是無妄之災,好好的唯一的鳥類靈獸沒了,雖然還有一絲聯繫,但看樣子老灰非昔日老灰,自己也沒福分了。

    衛蟬玉道:「早知道就不來了。」

    孟帥摸了摸她的頭,道:「是你的總是你的,你若和小風還有緣分,鳳凰也奪不走。別傷心了,結果還不一定呢。」

    衛蟬玉抽噎不止,連孟帥這種明顯哄小孩兒的動作也沒抗議,平時她是一定要以大人自居,不肯讓人摸頭的。

    孟帥嘆了口氣,正要趁機把她帶出去,畢竟天上的群鳥飛光了,琴谷空空蕩蕩,且四壁封鎖,路徑不通,此處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且這裡深埋地底,火山在頭頂肆虐,只是岩漿海中一處孤島,鳳凰離開後,恐有變故,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就在此時,孟帥悚然,道:「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衛蟬玉抽搭了一下,遲疑道:「是不是有點兒……熱?」

    孟帥失聲道:「正是這個!」便覺得一陣熱氣從腳底傳來,低頭一看,原本草甸覆蓋的地面,無聲無息的裂開幾道縫隙,一股股熱氣從中冒出。

    「不好!」

    孟帥顧不得其他,一把抱起衛蟬玉,道:「快出去了!」

    雖然有辟火珠,這裡卻是實實在在的險地。比起岩漿的熱流,一個巨**寶崩潰時造成的混亂危害性更大。

    抱住衛蟬玉,孟帥往前面龍穴出口處飛奔,速度不可謂不快,他知道崩潰來得也快,看到裂縫之後,每一秒都可能是末日。

    碰——

    剛剛離開,原本的地面徹底崩潰,毀出一個大口子,岩漿如噴泉一樣從中噴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6
第778章 絕處逢生地,一落千丈心

    噗噗噗——

    幾乎不分先後,地面一處處碎裂,一道道岩漿噴泉從地面上噴出,將土石噴向空中。

    現在的琴腹,就像個漏了底的船,一旦被水漫灌進來,就離著船毀人亡不遠了。

    孟帥抱著衛蟬玉,在岩漿流中穿梭,那岩漿流噴的實在太快,難以躲避。好在他有瞬移和辟火珠兩個利器,勉強能夠自保。

    然而最危險的,不是被火焰燎上,而是被破碎的木頭打中。這些木頭或許不耐衝擊,被火焰破壞後粉碎,但不代表它們不堅硬。這都是萬年不朽的神木,比鋼鐵更堅硬,在火焰的加成下,四散的碎木如同雲爆彈一般四射,殺傷力驚人。

    孟帥身體經過幾次洗滌,可算堅硬,幾乎可說是金剛不壞,但也被這樣的爆炸擦傷了幾處,為了保護眼睛,他索性閉起眼,只靠著精神力外放探路。至於更嬌弱的衛蟬玉,只有被孟帥牢牢抱在懷裡方能躲過四面的侵襲。

    一團混亂中,孟帥要找的是可以出去的出口。

    現在琴腹的漏洞很多,理論上處處都是出口,但是這些出口無一例外,都在噴射滾熱的岩漿,孟帥不可能逆流而上,衝擊岩漿出口,就算他可以,衛蟬玉也頂不住。

    還有沒有安全的出口?

    孟帥不熟悉琴的構造,只勉強知道,琴下應該是有透氣孔的,所以他的目標放在地面,一寸寸的掃瞄著地下。

    突然,萬千火海中的一處淨地出現在精神視野中。

    找到了!

    左前方有一處空洞,不知是否是結構問題,其他地方處處岩漿,只有那裡有一處近乎真空的清淨地面。孟帥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哪裡奔去。

    這時,背後的火焰已經襲來,灼熱燒的背後乾燥焦熱,孟帥幾乎下意識的一閃,憑空閃過百丈,出現在空洞前。

    空洞雖然是空的,卻有風吹來。那是彷彿風洞一樣的烈風,吹得孟帥幾乎倒退三尺,孟帥大吼一聲,往後打了一掌「神龍擺尾」,真氣後噴,人接著這一逆推之勢,硬生生扎進了風洞口。

    進了風口,孟帥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那風呼呼地往前灌,要把他頂風吹回去。孟帥一面以真氣抗衡,一面心中暗罵,他倒是想要出聲罵一句,吃了一口風便徹底閉嘴了。

    一直頂到某個臨界點,突然風向陡變,原本逆風陡然變成順風。順風的風勢和逆風一樣兇猛,孟帥被一溜跟頭吹了出去。糊裡糊塗鑽過了穴眼。

    好容易定住身形,就覺得四周熱風一退,變得乾爽起來。

    睜眼一看,四周儘是紅色燧石,顯然是進入了一段沒有岩漿的乾淨山體。在大火山下能有這麼一處棲身之地也是不容易。孟帥吐出一口胸中燥氣,感到了劫後餘生的愉快。

    將衛蟬玉放下,孟帥道:「沒事麼?」

    衛蟬玉小臉煞白,但是沒受什麼傷,孟帥保護的還不錯。她抬起頭,道:「你……你流了好多血。」

    孟帥一怔,隨手一擦,發現衣袖上儘是鮮血,叫道:「哎呦我去,要糟糕。」緊接著,剛剛因為緊張忘記的疼痛一起湧上來,更是手忙腳亂,取出外用的傷藥胡亂擦上。

    折騰了一番,孟帥取出毛巾擦去血跡,再塗抹臉上傷口,道:「我的娘,若不是我本來長得就那樣,這一下不就破相了?」

    衛蟬玉噗的一笑,緊接著道:「謝謝。」

    孟帥沒反應過來,道:「謝什麼?」

    衛蟬玉道:「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那樣,關鍵時刻竟然這樣。」

    孟帥又好氣又好笑,道:「什麼這樣那樣,到底怎麼樣?」轉頭看了一下四周,道:「別管怎麼樣,先出去吧。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過離不開南方火山地界。大不了刨個隧道出去,總不能白學這麼多年功夫。」

    衛蟬玉垂頭喪氣,道:「是啊,出去。可是我的劍沒了。出去不知道怎麼和師父她們交代。」

    孟帥道:「非戰之罪,若只是怕被責怪,只好說是鳳凰叼走了,我來給你作證。不過我還是相信,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奪不走。」

    衛蟬玉道:「謝謝……」突然雙眼圓睜,驚叫一聲。

    孟帥一回頭,就見石縫裡鑽出幾頭怪物,好像是蚰蜒,但又能直立,且多腳的身子上能看到清晰地頭顱,兩隻眼睛上豎,醜怪非常。

    「燧精?」孟帥陡然想起來,這是火山區特有的一種凶獸,棲息在岩體之內,肉食性又有毒,性情兇猛,危害巨大。

    這燧精……太大了吧?!

    孟帥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據資料看,燧精最大也不過一尺來高,顏色深紅而已,這些燧精竟差不多有一人高,顏色黝黑中稍微帶點紅色,幾頭並排,竟然把路擋的嚴嚴實實。

    看來這巨大的火山之下,恐怕環境不同,催生了這樣的怪物。

    眼見這些燧精目露凶光,顯然不能和平共處,孟帥拔出降龍錐,道:「你到後面去。」

    衛蟬玉不退反進,道:「我來。」

    孟帥一怔,道:「你要動手?你不怕?」

    衛蟬玉道:「怕什麼?一群蟲子而已。」

    孟帥摸了摸鼻子,道:「不就是因為蟲子才可怕麼?」想當初任盼盼那麼混不吝的丫頭,看見蜘蛛也退避三舍,沒想到這女娃娃不但是個武痴,而且確實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是還怕被師父責罵,簡直不像個女孩子。

    衛蟬玉伸手,做出個拔劍的姿勢,卻一把拔了個空,臉色刷的一白,小嘴又扁了起來,孟帥在後面看著,取出一把劍輕輕拋給她,道:「接著。」

    衛蟬玉反手接過,手一抖,長劍出鞘,中宮直刺。這一接一抖一刺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兔起鶻落,乾脆利落,孟帥在後面看著,也是暗暗喝彩,這女孩兒在劍術上有真才實學。

    這一劍穩且準,正中其中一隻燧精的身體,只聽噹的一聲,彷彿用鐘杵敲了一下鐘,除了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燧精微微晃了一下,再也沒有變化。

    中劍的燧精頓了一下,兩邊的燧精卻是毫不遲疑的撲了上來,衛蟬玉吃了一驚,身子拔起,又是刷刷兩劍,各斬中了燧精身軀,又是兩聲交鳴聲,燧精不過一滿,就再次撲上。

    這一下孟帥也看的大皺眉頭,雖然只這麼兩劍,但他也看清楚了,結果分明顯,不破防。

    衛蟬玉也看清了,愣了一下,隨即再次出劍。她的劍術確實精湛,以一敵三,攻多守少,似乎不是以單敵眾,而是以眾欺寡。那幾個燧精身上連連中劍,誰都不能傷她半毫分。可是她幾次出招,甚至是蓄勢已久的殺招,也不能在燧精身上留下一點兒痕跡。

    如此戰鬥,雖然她一時佔了上風,可也不是了局,時間一長,恐怕她要體力不支。孟帥在後面支招道:「試試用武技。」

    衛蟬玉點頭,突然劍光一抖,身子連貫出去,一劍如流星一般,點在其中一隻燧精頭上。只聽噹的一聲,燧精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小裂口,流出了些許藍紫色液體,但它也只是抖了一下,再次撲了上來。

    衛蟬玉呆了一下,道:「這也不行?」

    孟帥眉頭緊鎖,他也看出來了,燧精的實力不過爾爾,但若是堅硬到無解的地步,那可是有些麻煩了。

    這時,受傷的那個燧精的頭部裂開一個口子,好像突然張開了一張嘴,一股腥臭氣隱隱瀰漫開來。

    不好,凶獸要放毒。

    孟帥顧不得其他,身子一閃,來到衛蟬玉身後,燧精面前,降龍錐出手,隨手一劃,啪的一聲,抽在燧精腦袋上。

    只聽噗地一聲,好似打爛了一個西瓜,紫藍色噴成一團,那燧精當時就倒在地上,攤成了一灘漿糊,一口毒藥也沒來得及噴出,只留下地面上,滲入岩石裡。

    孟帥反而愣住了。剛剛他雖然是強力出手,但也非全力,且主要是一個橫勁兒,想要達到的效果,是把對方打出去,叫毒藥偏離方向,倒沒打算一棒子打死,畢竟在他意識裡,這些燧精殼子堅硬,恐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哪知道這一下子,居然好像敲個瓷罐一樣敲碎了,難道說燧精要吐毒藥的時候,會變得特別的脆弱?

    懷著疑惑的心情,孟帥道:「讓一下,我來試試。」說著趕到衛蟬玉之前,用八分力氣,一棒子一個,將燧精打中。

    噗噗兩聲,燧精毫無懸念的倒在地上,被敲得筋斷骨折。霎時間,三個和衛蟬玉纏鬥不休的凶獸,在孟帥手裡如紙糊的一樣,被摧枯拉朽一般橫掃。

    這一下,孟帥確認了,這燧精身體的硬度,就和它的力量速度相匹配,並沒有特別堅硬,別看長得這麼唬人,在孟帥的手裡,真的就是個大號的靶子。

    這麼說來……

    孟帥的目光移到衛蟬玉哪裡,儘量不帶有其他的意思。

    衛蟬玉的臉色越來越白,變得失魂落魄,手一鬆,劍尖垂下,插入地面,喃喃道:「原來……不是它們太強大,是我太弱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6
第779章 能明心見性,且失而復得

    衛蟬玉所說,其實和孟帥所想大同小異,但她說出來,孟帥卻不能贊同。

    她神色慘白,變得沮喪而徬徨,身上那股勇悍不讓鬚眉的精氣神一下子散了,變得和一般的小女孩兒一樣嬌弱無助。

    孟帥笑道:「不要這麼沮喪,你只是不習慣而已。畢竟小風不在了。」

    衛蟬玉反問道:「沒了小風,我就不行了?」

    孟帥有些難以回答,他也覺得這小姑娘大概是太依賴那把劍了。她的劍術和身手在同輩中毫無疑問是佼佼者,唯獨攻擊力一塌糊塗,這應該是因為小風自帶的攻擊力幾乎無敵,讓她完全不必因此擔心,也就忽視了這方面的修煉。如此她一旦脫離了小風,力量一下子降到了比同輩還弱的地步。

    衛蟬玉不等孟帥回答,自己喃喃道:「我七歲第一次見到小風,就和它簽訂契約,十歲便先天,同輩之中,連上一輩都無人能比。我最喜歡帶著小風四處挑戰,打敗那些比我年長、比我成名早的高手是我的樂趣。別人都稱讚我是千年不遇的天才,我也很高興別人這樣誇我,因此我越發喜歡挑戰。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錯了麼?其實我根本沒有天賦,都是借小風的光麼?」

    孟帥想了想,衛蟬玉反思自己也是好事兒,也不用一味的虛言安慰,但還是鼓勵為主,道:「是,也不是。」

    衛蟬玉不解,孟帥道:「你說以前你厲害,有小風的功勞,當然是對的,但這也不是你的錯啊?旁人把你和小風一體考慮,稱讚不已,這也沒錯,你和小風本來就是一體的。就像其他天才和本身的天賦也是一體的,那些天賦過人的人,你說他是不是根本沒有實力,只是借天賦的光呢?」

    衛蟬玉有些糊塗,道:「可是小風是外物……」

    孟帥道:「說是外物,也不盡然。外物應該是指和本身無關,誰都可以用的東西。小風可不是,它就是你的,你可以憑藉它大殺四方,別人碰也不能碰,這就是你的天賦。別人憑藉天賦,修煉容易,年紀輕輕就當高手。你憑藉天賦,和小風溝通,更勝過了那些高手,又有什麼不對?」

    衛蟬玉嗯了一聲,也不知懂了沒有,不過臉色好看多了。

    孟帥道:「你現在失去小風,退一萬步說,萬一找不回來了,也不是失去了外物,只能說是失去了一部分天賦,這是件憾事。不過也沒事,那麼多人一夜之間天才變成廢柴,一窮二白,還不是從新站起來,再次逆襲了?」

    衛蟬玉怔道:「很多人麼?」

    孟帥道:「反正不少。且你又不是真的變成廢柴,反而以前許多天賦被掩蓋了,因為小風顯露不出,其實你是有太多其他潛力的。現在是個機會,正是你重新做選擇,打磨其他光彩的時候,反正也不晚。一個人可以嘗試修行兩條道路,這不是大好事麼?」他拍了拍衛蟬玉

    肩頭,道,「反正我是相信你的,我眼光一向很準,這回也不會例外。」

    衛蟬玉臉色漸漸恢復,道:「是麼?」

    孟帥道:「當然了,人人都有天賦,看人準是我的天賦。將來我要沒了其他天賦,光這一項抱大腿也有飯吃。」

    衛蟬玉展顏一笑,道:「謝謝你啦。你也是個天才,對不對?」

    孟帥叉腰道:「當然了,你有什麼懷疑麼?」

    衛蟬玉道:「你跟別的天才不一樣,一點兒都不傲氣,特別隨和,就算我們殿裡最和藹的大師姐都不會像你一樣。」

    孟帥哈哈一笑,道:「你這是誇我,對不對?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衛蟬玉認真道:「當然了,我真的覺得你很好。那你說我以後要選哪一條路呢?」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問題,你不妨回去先問你的師父,她必定最瞭解你的情況,遠比我的建議有用。然後你自己再想想,如果還想要參考其他人的意見,不妨來找我。最近我一直留在凰金宮。」

    衛蟬玉道:「一言為定,回去我肯定找你。」

    正說著,就聽得石洞中悉悉索索的聲音,衛蟬玉眉毛一豎,就要拔劍,卻是手一動,又放了下來。

    只見岩石縫裡,鑽出大大小小的燧精,密密麻麻一片,至少也有數百,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把兩人圍在中間。

    孟帥覺得自己的密集物恐懼症都要犯了,這些燧精每個都有醜陋不堪的腦袋和兩排毛腳,再密密的排在一起,微微蠕動,簡直是挑戰人的胃液。

    衛蟬玉臉色也不好看,道:「我……你上去吧,我現在打不過它們。」話雖如此,還是撿起了紮在地裡的長劍,畢竟是個武者,只有手中拿著武器,才能感覺到安全。

    孟帥掃了一眼四周,道:「我也別上了。這是它們的主場,打是打不完的。跟我突圍出去。」說罷拉住衛蟬玉的手。

    這時,一些燧精已經撲了上來,孟帥單手用降龍錐一掃,掃空了前面的一大片,拉著衛蟬玉往前行進。好在降龍錐可以伸長,那些燧精又不經打,隨手一掃,就能清開路障,倒也能打開一條道路。眼前石洞寬敞,但只有兩個方向有出口,其中一個是來的方向,那裡進去就是風洞和火海,自然不能去,孟帥只能選擇另一個方向。那是洞窟深處的一個洞口,看不清深淺,或許是死路,但也只有進去再說。

    衛蟬玉不出手,便只跟著孟帥往前進,不時回頭,看著後面的局勢。孟帥的行進速度是非常快的,快的足以讓後面的燧精追之不及,漸漸地將前面清空的同時,後面也空出一段安全距離。

    孟帥自然看見她在往後看,道:「正好,你幫我看著,有要吐毒液的告訴我。」

    衛蟬玉點頭,正說著,就見許多燧精兩邊一分,露出幾頭較大的燧精出來。尋常的燧精已經有一人高,這些大燧精就比人還高出兩個頭,如水桶一般粗,相貌醜怪也不用提了。

    衛蟬玉叫道:「壞了,燧精霸王出來了!」

    孟帥一回頭,反手一拉衛蟬玉,道:「你到前面去,開路。」說著反手一掌,神龍擺尾,氣勁狂飆,先發制人,打中了其中一頭燧精。

    那燧精頓時飛了出去,拍在了岩壁上,搖搖晃晃要起來,終於撲通一聲跌倒,眼見是不活了。

    一掌打翻了一個,孟帥卻依舊暗自警惕,這大個兒燧精比小的難纏的多,小的挨上這一下,沒等上崖就要碎了。這大個兒居然還能搶救一下。

    只是這麼幾隻不足為懼,但願不要再多了,或者還有更大個兒的boss在後面……

    有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儘管孟帥沒說出來,但想了一想,就見燧精隊中,那些大個兒越來越多,且彷彿是從一個方向來的。

    不好——根據孟帥遊戲的經驗,這樣的情形,定有大頭在後面。

    就算沒有,看這源源不斷的趨勢,也不能久留。

    看來,必須要用瞬移了。他之所以不用瞬移,是因為這裡的空間環境太複雜,瞬移的方向控制不准,容易一下子掉到凶獸窩裡,或者撞上牆壁,這種陰森曲折的環境,實在不是動用空間手段的好地方,可是比起身陷重圍,還是瞬移害處較小。

    孟帥正要拉住衛蟬玉,就見衛蟬玉正用劍正在左右砍殺,她的劍法依舊犀利,不過比起之前的穩准,這時有些發狂的感覺,一味的衝殺,章法漸漸散亂。

    看來她還是放不下,這也難怪,畢竟年幼,這種事情怎能說想開就想開了?

    但武功這等事,不是有志氣和勇氣就行的,她縱然用盡全力,但是效果甚微,最多把燧精彈開,並不能真正殺敵。

    孟帥有些無奈,要穩住衛蟬玉,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一事,立刻從黑土世界中取出一物。

    衛蟬玉越打越是煩躁,只因一向自尊又好勝,不肯露出委屈神色,但劍法也變得散亂,這時,突然銀光一閃,一道劍光到了近前,就聽孟帥在她身後道:「接劍!」

    衛蟬玉也是一愣,她現在手中有劍,怎麼又接劍?但此時她十分信任孟帥,反手一抓,正將那把劍接在手裡,一抖之下,劍光出鞘,但見劍刃顏色銀中透出一抹青綠,亮如秋水。

    衛蟬玉呆住了,那長劍的修長的身形,無與倫比的亮色,不正是她的那把小風麼?

    小風回來了?

    緊接著,她便知道不是。小風固然長短形態和它一模一樣,但銀中發白,近乎透明,沒有這樣沉鬱如水的顏色。

    何況握住這把劍,還有一絲微妙的不同。

    可是天底下除了小風,難道還有另一把如此相似的劍麼?

    如此疑惑,衛蟬玉將長劍一橫,掃了出去。

    嘩啦啦——

    一眾剛剛看似堅不可摧的燧精,在劍鋒下如同朽木敗絮一般,被瞬間撕裂,比紙糊的還不如。

    神兵利器,無堅不摧!

    衛蟬玉驚喜中帶著迷惑,道:「真是和小風一模一樣……可是……」

    孟帥趕了上來,道:「怎麼樣?」

    衛蟬玉道:「這到底是什麼?不是我的小風麼?」

    孟帥咳嗽一聲,道:「這不是你的小風,不過……算有點淵源吧。根據你的命名規則,你可以叫它……小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7
第780章 水從風中起,石從空中來

    衛蟬玉重複了一遍「小水」,雖然疑惑不減,可也沒繼續問,手持新的長劍進入戰鬥。得了從前的戰鬥力,她如脫胎換骨了一般,立刻爆發了極大的力量和戰鬥熱情,左右砍殺,擋者披靡。

    孟帥也鬆了口氣,衛蟬玉倒沒刨根問底,不然他也不好解釋。

    這把「小水」是怎麼來的?當然是他複製下來的。

    之前在一元萬法宗,他曾經收藏過這把寶劍,以他雁過拔毛的性情,自然是不肯白干的,早留下了一個模板。不過他的如意珠一向處於緊張狀態,也就沒動手。

    後來他在路上無聊,就研究了一下。小風確實是神兵利器,品階超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兵器,也超過林嶺所做的封印器,雖然沒有封印,但以封印的角度看來,恐怕還要勝過他現在最大的認知,二十七重封印,甚至超過了三十重。這樣的寶貝,當然誰都想要,但卻不一定適合他。

    因為小風明顯是風屬,而他偏向水土,屬性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那麼能不能將複製品改變屬性呢?

    按理說,有黑土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但事實上也不是那麼容易。黑土世界是無所不能的加工廠,但需要強大的設計師。孟帥若不把小風的結構吃透,最多只能造出個四不像來。

    這把小水,就是他研究了一路的結果了。以他分析,水屬和風屬離得更近,成功率更高,不過那也是相對的,為了出這麼一個寶貝,他製造了十倍的廢品,那些廢品可都是如意珠,黑土世界是不管回收的。

    好在這唯一的幸運兒還是不錯的,與小風縱無十分神似,也有八分形似了。看衛蟬玉的攻擊力,可算有黑土世界以來科研事業的一大成果。

    不過衛蟬玉殺得興起,孟帥卻還沒忘了自己的目的。喝道:「不要戀戰,跟我來。」

    他逃跑時本來是抱著衛蟬玉的,不過衛蟬玉有了劍,便成了隊友,若非不得已,只需並肩戰鬥,因此他說了之後,示意衛蟬玉跟上,便用降龍錐開路。衛蟬玉並肩而行,清除後面的追兵,兩人一路前進,行動順暢,配合越來越默契。

    只是山道漫長蜿蜒,他們也不知道往哪裡去,甚至不知道對面是不是有出口,無非走一路看一路罷了。邊衝殺,前面擋路的燧精漸漸稀疏,兩人都放下心來,漸漸有了閒心。

    衛蟬玉道:「你有沒有覺得,現在變冷了?」

    孟帥道:「是有點。不過離著火山越來越遠了,也該降溫了。」

    衛蟬玉道:「不是那種降溫,是有冷氣。」

    孟帥感覺了一下,似乎確有些冷氣從前面吹來,道:「這是好事。有風吹來,說明對面是活路。」

    這時,又聽黑暗中一陣響動,數隻燧精從岩石中爬了出來,攔在路邊。

    衛蟬玉本就不怕這些凶獸,又有寶劍在手,底氣更足,冷笑道:「又來找死。」

    就聽孟帥道:「壞了。」

    衛蟬玉道:「怎麼啦?」

    孟帥道:「你看那個燧精,最左邊那個。」

    衛蟬玉定睛一看,就見那燧精少了幾隻腳,道:「奇怪……怎麼了?」

    孟帥道:「剛剛那一隻我們肯定見過。是被你砍傷的,剛剛還在我們後面,被拉下老遠,現在跑到前面來了。」

    衛蟬玉道:「那……」

    孟帥道:「兩個可能性——」他一面說,順手砍倒了幾隻,其中一隻正是被砍了腳的,之前逃過一劫,如今又來找死了,「也不知道哪個更壞些。」

    衛蟬玉見他動手,也揮劍砍殺,道:「什麼可能?」

    孟帥打飛一排,道:「第一個是,我們看似向前走,其實走的是回頭路,甚至被鬼打牆迷住了,在原地轉圈。」

    衛蟬玉打了個哆嗦,道:「確實可怕!不過不可能吧?原來那地方沒有冷風,現在有了冷風,肯定不在原地,第二個呢?」

    孟帥道:「冷風這東西本是你的感覺,而感覺是可以被操縱的。」見衛蟬玉唬的臉都白了,便不再說,其實他也覺得第一個可能性不大,他有手段探查,應該不是虛妄,道:「第二個可能性——這幫傢伙抄近路包抄過來的。」

    衛蟬玉點頭道:「有道理,真可怕……不對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可怕在哪兒啊?」

    孟帥道:「可怕在……你看這些傢伙有腦子麼?它們那點智力,夠做分工合作,近路包抄的事兒麼?那定然是後面有……」

    話音未落,周圍的岩洞震動了起來,半面山壁開始塌陷,隱隱然有獸吼聲傳來。

    孟帥手指一緊,順手把衛蟬玉摟在懷裡,轉身就跑。

    在他背後,牆壁已經塌陷,露出一個大洞,一張醜陋至極的面孔從中伸出,同時伸出的還有數十隻毛茸茸的蟲腳。

    衛蟬玉被孟帥抱著,臉還是向後的,一見那醜臉和獸腳,血液都涼了。她是不怕蟲子,但不代表不怕放大了幾百倍的大蟲子,事實上就算是一隻螞蟻、一個蒼蠅,放大了幾百倍都是要嚇死人的。

    就在大蟲子鑽出洞口的一瞬間,突然,從它身邊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口,洞口不是開在石壁上,也不是開在哪個憑依處,而是憑空開在半空中,就像一個黑洞,充滿了神秘和深邃。

    衛蟬玉心中一寒,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無窮力量,那是毀滅級別的力量,咬牙道:「真是個大怪物……」

    話音未落,那黑洞突然收縮了一下,像一張從旁邊伸過來的利口,一下子咬住了那怪物的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衛蟬玉耳邊彷彿響起了粉碎的咔嚓聲,零星的碎甲從黑洞中拋了出來,但大部分被吞噬的身體變得無影無蹤。巨蟲剩下的半個身軀還在往前爬,然而只剩下半個,變得異常詭異。

    下一刻,衝天的紫色腥臭液體噴湧而出,剩下的多足肉身從石壁中倒下,倒在地上,餘下的幾十隻腳朝天蠕動。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衛蟬玉看得目瞪口呆,道:「這……這是什麼手段?是玩火**麼?」

    孟帥一直抱著她往前衝,道:「死了麼?看來還挺準的。」

    衛蟬玉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打了孟帥一下,道:「你幹的?厲害!原來你才是最厲害的那個!真是,有這樣的手段,為什麼不早用?大頭都死了,還跑什麼?放我下來。」

    孟帥頭也不回道:「不能不跑,這空間手段最忌諱在複雜的地形中使用,容易引發連鎖反應。所以儘量離著遠一點兒……你大爺的,控制不住了。」

    就見原本越縮越小的黑土,突然橫向裂開,如牆皮的龜裂一般,往四處蔓延,所到之處,山石盡毀,壁障傾頹,只聽陣陣咔嚓聲響起,顯然裂痕已經破壞了山壁的結構。

    衛蟬玉就感覺到四周被一股連鎖的勁力推動著,不住的顫抖,雖然還沒開始大面積的傾頹,但已經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抖動的令人心悸。

    孟帥喃喃道:「早知道還不如直接用空間裂隙,這特麼空間湮滅跟多米諾骨牌一樣可勁兒的往下倒,要壞菜了。」

    衛蟬玉不知道什麼多米諾骨牌,只覺得天昏地暗,彷彿末日臨頭,帶著哭腔道:「你說怎麼辦?」

    孟帥還沒回答,頭頂上嘩啦一聲巨響,泥沙俱下。

    霎時間,洞裡被灰土充滿,已經看不見人了,大塊大塊的石頭砸下,霎時間在地面上壘出一座假山。小型的洞穴已經被填死,大部分山道崩塌的沒法過人。

    孟帥抱著衛蟬玉,左突右閃,從碎石中穿過,前路幾次被堵死。孟帥心道:去他麼的,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便用空間裂縫開路,遇到障礙,直接破開,也不管後面會引發什麼,反正先躲過這**禍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孟帥灰頭土臉的從一處塌方中鑽出,狼狽不堪,但竟然沒有受傷。衛蟬玉自然也好好的,孟帥受傷,也不會讓這個小姑娘受傷。

    衛蟬玉這時才睜開眼睛,確認了自己和孟帥都安全之後,才吐出口氣,道:「還好。剛剛嚇死我了。」

    孟帥道:「有驚無險。」這才把衛蟬玉放下。

    衛蟬玉落地,突然道:「好冷啊。」一口氣吹出,化為了白霧。

    這可是超過了一般氣溫的底線,衛蟬玉好歹也是高手,她都覺得冷,可見已經酷寒。

    只見前面的路一片黑暗,但黑暗中還帶有一絲藍盈盈的光芒,孟帥眯起眼睛,覺得光芒十分熟悉。

    在冰峰的玄風洞中,他也曾看過這樣的光芒,那是寒冰自身發出的瑩瑩微光。

    前面有冰?

    火山下面,還有冰山?

    這可真是造化神奇了。

    正要前去探看,就聽衛蟬玉道:「靠近這邊就會暖和一點。這邊。」

    孟帥回頭,就見衛蟬玉靠近後面的塌方處,做出伸手取暖的姿勢,心中詫異,不過是一般岩石,縱然比冰山溫度高些,怎麼會溫暖?

    然而這時,他也隱隱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暖意,仔細一看,就見岩石縫中,有金紅色透過來,他呆了一下,緊接著毛骨悚然,喝道:「回來,是岩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8
第781章 八一五 強橫不強大,相見不相逢

    話音剛落,一塊岩石崩開,一小股岩漿噴湧而出。切割冰壁,連一半都沒有切到。

    她奮力掙紮起來,道:「我再來」

    緊接著,令她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那長長的裂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變窄,轉眼之間,恢復如初。

    現在,兩人面前又是一面無暇的冰牆。

    衛蟬玉又驚又怒,道:「怎麼會剛剛是我最強的劍招了。雖然不如小風,至少也有八分了,這麼會這樣」

    孟帥驚異之餘,也頗感無奈不是我軍太無能,奈何對方黑科技。

    從絕對實力上說,孟帥碾壓衛蟬玉無壓力,但若論單體武技的攻擊力,孟帥的大招也很難超於衛蟬玉的人劍合一了。劍的加成和人的真氣結合,釋放的如此鋒銳無比的劍招,也只有這個結果,豈不令人絕望

    但是絕望,也不能坐以待斃。

    孟帥定了定神,道:「你讓開。」他將手指捏緊,攥成了拳頭。

    全身真氣鼓蕩,孟帥的拳頭從重錘一般狠狠地打了出去

    碰

    這真氣狂湧的一拳打在冰面上,打開了一個裂口,四面出現了龜裂。

    有效果

    這一招還是他最強的絕技「神龍擺尾」的變種,之所以變掌為拳,是因為要加強衝擊力。有些材料耐切割不耐衝擊,或許正面打擊能夠將之瓦解。

    現在看來,還是有效的。

    但不過幾秒鐘,裂口立刻恢復起來,孟帥忙第二拳打在同一處,又是一波衝擊,讓裂口再次出現。

    一拳又一拳,真氣一次次衝擊,每一次都擊在同一處。一次次的龜裂,一次次的崩碎,似乎卓有成效。

    然而,這裂口並沒有擴大、加深,孟帥如此勤力的打擊,只能維持裂口不恢復,只要稍微一鬆,裂口立刻恢復。孟帥的拳頭就像給將死之人續命,最終只能徒勞無功。

    這樣不行啊。

    力氣耗盡,孟帥的拳頭軟了下來。人也緩緩坐倒。

    衛蟬玉也坐倒在他身邊,道:「完蛋了」

    孟帥打起精神,道:「什麼完蛋了我先休養生息,一會兒再戰。」

    衛蟬玉道:「快沒時間了。」

    不用衛蟬玉說,孟帥也感覺到了熱氣撲面而來,背後的冰山都有些壓不住,耳邊傳來嗶嗶啵啵的聲音,那是岩石爆裂溶解的聲音。

    岩漿雖然慢,但是終究還是來了。一旦來了,就是鋪天蓋地,無路可躲。

    孟帥道:「蟬玉,先來一劍,在前面劃一道溝。」

    衛蟬玉聽了起身,隨手一斬,刺啦一聲,在前方三十丈遠處劃了一道深溝。這一道溝深達十數丈,寬有丈餘,又在那麼遠的地方,可她隨手划來,輕鬆隨意,劍上的威力可見一斑。同時也可見,那道冰壁是如何堅固。

    剛剛劃完。岩漿便到了,眼見滾燙的岩漿呼嚕嚕的落入溝中,看來也不能阻擋一時三刻。

    衛蟬玉再次出手,連續劃了三道溝,如壕溝一般攔在身前,卻急道:「這也是權宜之計,到底怎麼辦啊。」

    孟帥正在嘗試直接用瞬移的方法,移動身軀,看能不能跨過屏障,直接進入。然而他這個瞬移也只是形似,並非真正斡旋空間,隨心所欲。那屏障攔住了兩邊的空間,也隔絕了他的精神力,精神力不透過去,人也沒法穿過去。這道屏障對他來說,真是鐵幕。

    還有什麼辦法

    孟帥看著鎮定,心中也不無緊張,畢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生死間有大恐怖,他並不想死。

    到底還有什麼底牌讓時間靜止麼空間湮滅麼

    然而這裡的空間彷彿被鎖死,他那點兒空間手段,根本無效。而時間,燃燒生命,換取片刻苟安,只是飲鴆止渴。

    衛蟬玉卻彷彿突然輕鬆了,被轉過身子,直勾勾的看著屏障裡面的世界,嘆道:「真漂亮,真想去裡面看看。」

    孟帥正自思考,沒理會她說什麼,卻聽衛蟬玉驚呼一聲,道:「有人來了」

    孟帥一個激靈,一時反應不過來她的意思,畢竟這也太過荒唐,緊接著反應過來,轉頭往對面看去。

    就見冰壁對面,有人影翩翩而來,彷彿一隻仙鶴、一朵輕雲,穿過夢幻般的冰雪世界。

    冰壁朦朧,只能看見那人的影子,五官一團模糊,但憑那輕盈的身姿,孟帥卻直覺認定,那是個絕代的美人。

    而且,似曾相識。

    如此荒唐,卻又如此真實。讓孟帥猛然站起身,趴在了冰面上,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身後迫近的熔岩,只想全心全意的看清楚那人。

    那人越來越近,可依舊如此模糊。孟帥臉貼在了冰壁上,目光透過冰層看去。

    對方到了冰壁之前,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也伏在冰壁上,將臉貼上。

    兩張面孔隔著一層寒冰彼此面對,四目相投,相互之間的瞳孔透射出了對方的倒影。

    對面,是一張秀美絕倫的面孔,秀雅中透著幾分依稀相識的嬌俏。

    真的見過。

    很久以前見過,在夢裡也曾不止一次的見過。

    孟帥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瞬間天地都消失了,只剩下對面那個隔冰相望的倩影。

    記憶深處,輕而易舉的尋出了那個名字,接著滑到了舌尖,自然地出聲。

    「小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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