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4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2
第802章 喃喃念禱詞,曈曈見光明

    孟帥開始沒反應過來,但緊接著,他好像抓住了「那東西」所指代的的意思。

    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一直涼到脖頸,就像有一股冷風鑽入衣領,孟帥一寸寸的回頭,看向那個方向。

    那個方向,他其實什麼也沒看見,但是他卻能感覺到,有什麼在那裡。

    那種感覺,有些像他站在鎖住石龍的山壁下瞻仰時的感受,高山仰止,難以言喻。一種近似於惶恐的驚慄,從心底升起,並佔據了他的頭腦。

    「快跑——」他擠出幾個字。

    接著,他提高了聲音,叫道:「青鸞,你他麼幹什麼呢?還不快跑?」說到這裡,他已經準備跑路,不過沒立刻腳底抹油,是因為這裡還有其他人在。

    雖然青鸞和那個什麼人,和他沒半點關係,但是有同行者在,遇到危險讓其他人先走,自己斷後,幾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是下意識的行為,與對象無關。

    這時,就聽有人道:「走不了了,祭祀已經開始。」

    聲音黯啞,有些陰鬱,孟帥幾乎認定是那個祭祀者的聲音,喝道:「閉嘴——」

    但緊接著,他感覺到了不對,那祭祀人是他親手所傷,能有一線生機就不錯了,哪能還這麼清楚的說話?

    而且聲音似乎是另外一個人,是純的陌生的人。

    是誰——

    沒等孟帥問出口,那聲音繼續道:「該閉嘴的是你,除非你不想活了。」

    孟帥涵養很好,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停了停,道:「你是那個……阿周?」

    阿周,似乎就是那個祭祀人使喚的僕人,後來好像是他把青鸞救走了,當時情況混亂,孟帥也沒搞清楚,不過他從沒聽過的聲音,也就這麼一個了。

    那聲音急促的道:「冥季……還活著麼?」

    孟帥道:「誰……哦……」他已經明白,在這裡,他知道名字不知道聲音的只有一個,知道聲音不知道名字也只有一個,就是他手上提著的那位。

    隨手按在那祭祀者的脖子上,感覺到了脈搏,道:「還活著。」

    對方鬆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一隻手摸了過來。

    孟帥感覺到對方的手冰涼而有力,將冥季塞在他手裡,道:「還活著,不過也差不多了,有事要快點,趁熱,晚了就涼了。」反正這個冥季死了大半,就算是黑土世界,也不能讓他立刻滿血復活,孟帥也不怕對方玩出什麼花樣。

    阿周的手接過了冥季,只聽到一陣響動,不知道他在鼓搗什麼,緊接著,就聽他道:「你們聽好了。暗神已經睜眼兩次,第三次再睜眼,一定會甦醒。暗神是個邪神,甦醒之後一定會吞噬血食。我們離著這麼近,定會受到攻擊。活命的唯一辦法,是主動祭祀。」

    他開始說話十分生澀,似乎多年沒有開口,但說著說著,便流暢了起來。

    孟帥道:「祭祀不是亂來的吧?你會麼?」

    阿周道:「會,就算不會,也要會。我們運氣不錯,這裡有現成的祭品。」不知他怎麼擺弄,就聽冥季悶哼了一聲,便此寂然。

    孟帥道:「不會死了吧?」

    阿周道:「死了就完了。對,我是主持,還需要兩個副祭官。一個第一副祭,一個第二。你們兩個誰來做第一?」

    孟帥道:「我做第一。」

    青鸞突然出聲道:「我來做第一副祭。」

    孟帥毫不猶豫道:「不行。你排後面,對你有好處。」

    青鸞喝道:「你這是跟我說話?」

    阿周突然乾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也建議這位小姐做副祭。她的血統……不過既然你堅持,你到我身邊來。記得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千萬不可擅作主張。」

    孟帥道:「這個自然,我還想活著。」

    黑暗中,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阿周在翻找什麼,就聽他道:「找到了。第一副祭——」

    孟帥道:「我在。」

    阿周道:「把手給我。我要畫個符。」

    孟帥答應了一聲。就覺得對方手伸過來,畫了一個封印圖。孟帥默默地記下,丟到黑土世界裡研究。

    就聽得遠處好像有震動的聲音,像是地動,又像是野獸在嘶吼。幾人心中暗中心慌顫慄的感覺越來越濃厚。

    對面的怪物甦醒,已經迫在眉睫。

    就聽啵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灑了出來,孟帥便覺得身前一熱,似乎有人在幾步之外燃起了一堆篝火。

    接著,阿周彷彿唸經一樣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他唸唸有詞,似乎在念某種祭文,但孟帥只能聽見一個一個的音節蹦出來,根本聽不懂任何意思。但這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一字字震盪在他頭腦中,砸的他耳邊翁翁直響。

    這是什麼經文?

    孟帥知道,這個世界是充滿了神秘色彩的,有很多有神奇的事情無法解釋,如果他感覺到那段文字有魔力,那麼或許就是真的有魔力。

    不管怎麼樣……先錄下來再說。

    這時,就聽青鸞湊在他耳邊,道:「他說什麼呢?」

    孟帥正在錄音,陡然聽到這麼一句,大為不爽,道:「別說話——我怎麼知道?」

    青鸞接著道:「你不是熟悉上古文字麼?怎麼聽不懂?」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意有所指,聲音略高。

    孟帥正一面和魔音抗爭,一面錄音,聽她又來囉嗦,十分不悅,只是若他也說話,更加分心,反手按住她的口,接著專心聽。

    青鸞大怒,反手擋下,就要一抓將這無禮之人插出五個血洞,突然想起一事,暗道:不,不是他!一時間失魂落魄,竟從此寂然無聲。

    雖然被青鸞逃開,但她既然不吵,孟帥也沒空理她,只是專心聽這段祭祀文字。

    這篇文字越到後面,唸得越急,效果也越強烈,孟帥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被如此文字洗腦到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他嘴唇微動,也跟著念了起來。

    真是奇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念什麼,明明是一堆無意義的符號,卻能流利的出口唸誦,就像中了邪一樣。

    好在,他的精神力很強大,雖然不自覺的唸誦,自己的意識還清醒,或者說,還有一部分清醒,就好像從迷迷瞪瞪的主人格里,硬生生挖出一塊清醒的獨立人格,進行著緊張的思考。

    這是本來就該如此,還是被拉下水了?帶溝裡去了麼?

    孟帥支著耳朵,並沒聽到青鸞的喃喃自語,看來她比自己清醒。莫不是真有血統這個優勢,她不受干擾?

    就在文辭越來越緊,便如一首歌到了*,突然,天再次亮了起來。

    這一次天亮,和之前不同,之前就好像天上突然出現了一輪烈日,從夜晚轉到正午,又從正午再次變成午夜,驟黑驟白,無從過度,以至於孟帥除了眼睛受到了刺激,什麼都沒看見。

    而這一次的天,是一點點兒亮起來的,就像太陽在冉冉升起,又像是隔絕光線的鐵幕被一點點拉開。只是比之日出,還是要快得多。

    因為這份漸變,孟帥將眼睛從黑暗中搶救出來,一點點,一點點看清周圍。

    周圍是一片岩石地面,出乎意料的寬敞,寬敞的不像是地下。周圍的空間一望無際,似乎還能看見地平線。

    但孟帥並沒有多仔細的觀察周圍的環境,他的目光,全被眼前吸引了。

    在他眼前,之前見過的青袍人,也就是那個叫「冥季」的,正躺在那裡。

    他的身子,呈現了一個大字姓,青袍敞開,露出白花花的*。在他的身下,有一個大大的封印圖,就像許多電影裡描繪過的祭壇一般,將他撞在裡面。封印圖彷彿是以血繪製的,顯紅色的線條和人體構成了鮮明的對比。

    啊喲媽呀……目害。

    孟帥恨不得自戳雙眼,他也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黑暗中,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這樣。眼前這種情形,充滿了詭異和殘酷,如果祭壇符咒上躺的是個一絲不掛的美女,那麼這個場面會有些殘酷的美感,但換上了一個裸男……

    趕緊把目光移開,孟帥看到了站在冥季旁邊的人,那個身上只穿了短褂和布褲的男子,乍一看,好像只是個苦力。

    阿周正雙手合十,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站著,口中唸唸有詞。他的狀態比孟帥瘋魔多了,邊念邊顫抖,很像是孟帥以前見過的跳大神的巫婆唸咒時的狀態。

    光芒越來越亮,孟帥心慌的厲害。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就見腳下也踩著一道鮮紅的痕跡。

    血色陣法的範圍,遠比他想像的大,把他也包括在裡面。

    果然!

    孟帥一低頭,看見了自己的手背,一個同樣的封印用鮮血畫就,在光芒下異常奪目。

    果然……

    「果然是你。」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孟帥不用看人,就知道是青鸞。

    「果然是你,你是孟帥。」青鸞大聲道。

    孟帥一回頭,這才第一次看清楚青鸞。

    果然是個貓一樣的女人。白淨的皮膚,修展的身姿,那雙上挑的鳳眼,似乎含了一層水霧,讓孟帥想起了優雅慵懶的波斯貓。

    如果在旁人看,這是個大美女吧?至少也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

    但孟帥並沒覺得驚豔,只是暗道:人聲合一,就是如此了。

    青鸞打量著孟帥,漸漸露出幾分失望,道:「鴻鵠的眼光,還真是——」說到這裡,她突然戛然而止,盯著對面。

    孟帥也回過頭,就見在白晝中,唯有那個方向,有一團青光在閃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2
第803章 一隻鳳凰影,萬千青火燈

    青濛濛的光芒,在東方閃耀。似乎近在咫尺,但又似乎遠在天邊。雖然光芒本身沒有形狀,但它們聚合在一起,就像一個巨大的朦朧的蛋。

    孟帥心一提,莫名的想起古時的傳說——盤古開天地之前,世界一片混沌,就像一個雞蛋一樣,沒有天地之分。是否就像是這樣?

    就聽旁邊的阿周大聲吼了一句,唸咒的聲音陡然停止。底下的血陣在同一刻,發出劇烈的光芒,也是青光!

    倒在陣法中冥季,突然睜開眼睛,眼中的瞳孔卻是渙散的,整個人微微顫抖,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抬升起來,一點點往上升去。

    就在那冥季離地三尺有餘的時候,周圍一點點明亮的天空,已經到了巔峰。

    所謂巔峰,就是指,周圍的明亮,已經如前兩次瞬間光明一樣,達到了無死角的白晝。

    如果這是暗神睜眼的話,那麼現在,它已經徹底睜開了眼。

    突然,青光不再如蛋一樣聚攏,而是出現了破裂和散射。

    散射,是從蛋的上方開始的。圓弧形的穹頂,開始破裂,青光往外噴薄,濺射。

    這種過程,就像是真正的蛋在破殼,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出來。

    那些青光,往上噴出,大部分落在巨蛋周圍,孟帥他們的距離,已經是比較遠的了,但仍有少量的光點在附近落下。

    青光墜地,如隕石砸落。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點星芒,砸在地上,都砸出一個深深的隕坑,砸的地面震動。孟帥覺得腳下的震動一直沒有停止,周圍霎時間,被砸得千瘡百孔,連血祭陣中也不能倖免。

    好在青光畢竟稀疏,他還能躲避,便順勢越退越遠,甚至退出了血祭陣圖的範圍。

    這時,就在陣圖中祈禱的阿周突然大聲吼道:「你往哪裡去?!」

    孟帥道:「哪裡安全,就去哪裡。」

    阿周叫道:「哪裡都不安全,留下來,你是副祭,忘了麼?退出去打斷祭祀,大家都要死!」

    孟帥停了一下,似乎在遲疑,最終還是道:「好,我會留下來。」

    就在這時,一聲鳴叫從東方傳來。

    孟帥猛然回頭,就見青色的巨蛋只剩下一半,一片光影從中升起。

    說實話,光影的輪廓很模糊,很難說是具體的什麼東西,只能靠想像。但若要想像,孟帥恐怕會把它想像成——一隻正在張開的羽翼。

    羽翼正在舒展,有翎羽正在孵化。

    光影展開的速度很慢,孟帥更覺得眼前的情景十分漫長,好像每一刻都是地老天荒,但他偏偏被無形的氣勢壓住,連呼吸也不能高聲。

    就聽青鸞在背後道:「終於……甦醒了。那是鳳凰……我的……鳳凰!」

    聲音微微顫抖,但與其說是驚懼,不如說是興奮,興奮從骨子裡發出,再也遮掩不住。即使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波折,幾次經歷生死危險,青鸞對鳳凰的渴望依舊沒有衰減。

    孟帥卻再沒有如她一樣的興奮,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之後的應對,充滿了緊張。

    緩緩地,羽翼全部展開,那翅膀下的身軀,終於在千呼萬喚中出現。

    一隻完整的禽鳥倩影,在空中浮現。

    即使見過幾次鳳凰,這一次的鳳凰倩影,依舊優雅完美得可以令他動心,不辜負鳳凰二字的美名。

    然而,孟帥卻覺得,比起冰山裡的鳳凰,這一次的鳳凰,少了一些活氣。

    凍在冰裡的鳳凰也不是活的,同樣是冷的、硬的,就像雕塑,然而那樣身姿依舊可以讓人浮想翩翩,幾乎勾勒出當初鮮活的形態。

    然而這一次的鳳凰影子,雖然形象上不相上下,但姿態上總欠缺了那麼一分神韻,按理說,那光芒還在躍動,比冰凍的身軀更靈活,但動起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就像是個精緻的皮影戲。

    難道說……影子只是影子,真正的青鸞還沒登場?

    孟帥剛剛這麼想,就聽到另一聲鳴叫,從側方傳來。

    這一聲實在太熟悉了,孟帥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該來的終於來了——

    老灰!

    老灰的身形,從他旁邊一掠而過,抓都抓不住。當然他也沒想去抓,他只是鬆了口氣,眼前的應該是真正的鳳凰,因為老灰所到之處,必有鳳凰的行蹤。

    這就是「實力認證」。

    果然,老灰的身形一路穿過,從青色的影子裡穿行過去。

    隨著它的身軀穿過,青影一晃,忽然噗地一聲——

    碎了!

    原本完整的鳳凰倩影,便如一塊碎玻璃,碎成了千百片,只是這些碎片不曾落下,而是懸浮在空中,靜靜地飄蕩著。

    「啊——」一聲驚叫傳來。那是青鸞的聲音,聲音透著震驚、痛苦和憤怒。

    唸咒的聲音戛然而止,阿周顯然也被鎮住了。沒有咒語,浮在半空的冥季不再上升,停滯在空中,搖搖欲墜。

    唯有孟帥,最初的震驚之後,立刻釋然,反而覺得這樣合理——當初在冰中,它不也是這麼做的?

    老灰的影子在鳳凰碎片中一閃,便已經再次展翅飛離,這一次,它沒有回頭。孟帥沒能看見它口中是不是還叼著一隻雛鳥。

    回頭,看到青鸞臉色蒼白,孟帥卻是暗自好笑——鴻鵠也只見了冰中鳳凰一面,就破碎了,你還能得到它不成?

    然而,青色鳳凰的影子消散,組成的青光並沒有散去,相反,有越來越盛的趨勢,半邊天青濛濛的,好像有青色的火焰在燃燒。

    孟帥瞪視那一跳一跳的青色火焰,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跳一跳,那是危險的警兆。

    彷彿應驗了一般,下一刻,那些火焰突然化為火舌,飛快的往這邊撲來。

    青光一動,漫天皆青,映照的幾人臉上都籠罩了一層青氣。

    阿周突然從懵然狀態中清醒,大聲叫道:「暗神來了,準備祭品。跟我一起祈禱!」

    孟帥問道:「祈禱什麼?」

    阿周大聲道:「蓋尼亞此!」

    孟帥同樣大聲喊道:「那是什麼?」

    阿周大聲道:「暗神萬歲!」

    孟帥跟著喊:「暗神……」後面兩個字沒喊出來,倒不是他覺得羞恥,而是那叢青色的火焰已經撲了過來,近在咫尺。他覺得眼前就是一片青,看不見其他。

    更近……不知是否他盯著那火焰太久了,他眼前出現的不再是一整片的火焰,而是一個個的光點組成的群體。

    再仔細一看,他知道自己沒看錯——果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青色螢光蟲聯合在一起,看來如風如火。

    看清楚其中真相之後,孟帥不覺得輕鬆,反而越發頭皮發麻。人類對蟲子和密集物的恐懼大概是刻在骨髓裡的,而且他深知,這世上最兇猛的,不是那些龐然大物,而是鋪天蓋地的奇蟲。任他多麼高的高手,在無窮無盡的蟲海下,都能被嚼得屍骨無存。

    所以說……還祭個狗屁祀啊,跑啊!

    孟帥幾乎毫不猶豫,轉身就退,然而那蟲海來得更快,幾乎是一瞬間,青色的火苗就已經撲到跟前。

    這時,冥季已經到了三丈高的地方,懸在幾人頭頂。

    首當其衝!

    在阿周近乎吼叫的呼喚聲中,冥季的身軀瞬間被淹沒。空中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咀嚼,但每個聲音都很細小,組合在一起卻有嗡嗡作響的效果。

    孟帥光聽聲音,就覺得炸了,身子一輕,人已經處於半虛化的狀態,似乎隨手都要消失。

    然而這時,他手上光芒一閃,一道封印出現,把他固定在原地。

    就聽阿周的聲音道:「身為副祭,你怎麼先走呢?」

    孟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禁錮封印?你要幹什麼?」

    阿周從大神附體一樣的狀態中恢復,居然異常清醒,盯著他道:「等著。如果暗神享用了祭品,它滿意了,什麼事情都沒有。若是不滿意,就是你這個副祭上了。」

    孟帥切齒道:「所以說,副祭不是指副祭祀,是指副祭品麼?」

    阿周裂開嘴,原本平平無奇的相貌變得詭異起來,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早猜到了這個副祭沒好事,所以才主動把那個女人的位置頂了下來,不是你捨生取義麼?既然你有這樣的覺悟,為什麼現在又要跑?留下來犧牲不好麼?全了你的高尚。」

    青鸞愕然,孟帥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封印,道:「確實,我對你有點戒心。但不是捨生取義,我只是不習慣事態不受我控制。至於這個封印……」

    是禁錮封印沒錯。但是……

    孟帥露齒一笑,「老子可是封印的祖宗!」

    他突然一閃,終於完全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阿周身後。阿周大驚,反手去抓,孟帥一伸手,已經把他的脈門扣住,然而反手,把自己的手背印在他臉上。

    手背上的封印,就像是用彩筆畫上去的,完完整整的印在阿周臉頰上,只是和一般的印章不同,孟帥手背上的封印,同時消失了。

    他一手把阿周壓在地上,目光盯著天上的青色火焰,道:「該祈禱祭品夠用的應該是你。不然你就等著喂蟲子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3
第804章 前方和所在,新世界大門

    兩人從交流,到反殺,速度奇快,一瞬間就已經完成。

    阿周落在地上,臉色一片死灰。青鸞過來,冷笑道:「我說他怎麼救我,果然不懷好意,現在就把他喂了蟲子。」

    孟帥搖頭,道:「看情況。萬一夠用,留著他做下一頓。」

    阿周本來已經絕望,聽到這句話,雙目中光芒一閃,露出憤怒和瘋狂。

    青鸞見了,突然伸手一指,往他眼中插去,孟帥手一拽,將他拽的偏了幾步,這一指插在他臉上,立刻插出一個血窟窿。

    青鸞冷笑道:「都說婦人之仁,我看你不如我這婦人。你看他這眼神,你饒他一死,他連慶幸都沒有,立刻想到了日後怎麼殺你。倘若有機會,你若不死在他手裡,就算我瞎了這雙眼睛。」

    孟帥不以為意,道:「我又不是聖母,會放他活著離開?我看他是觸動了什麼心事,倒未必是有了籌謀。」

    這時,青色的火焰一閃,冥季的身體消失了。完完全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足夠了麼?

    下一秒鐘,有了答案。

    青色火焰閃了一下,往下撲來。

    孟帥叫道:「分開跑——」身子一閃,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青鸞化作一道青色風氣,往遠處竄去。

    雖然說是分開跑,但兩人並沒有約定方向,相差也不遠。而上方的青色火焰,頓了一下,立刻分為兩股,向兩個方向同時追來。

    孟帥是瞬移前進,比青鸞行進如風還要快些,隨手把阿周扔給青鸞,道:「給你個肉盾。」

    青鸞根本不接,隔空推了回去,道:「拿著噁心,快拿走。給你了。」

    孟帥道:「臥槽,我也沒地方擱。」突然轉過身,身上血色瀰漫,往前退出——

    血影殺——殺戮!

    血影殺瞬間淹沒了一大片青光,但還沒等他看出效果,血影殺沒有覆蓋的青光已經湧了過來,絲毫不顧及之前的同伴,孟帥只得轉身就跑,顧不得再放一招。

    不行,攻擊很難湊效。

    孟帥的血影殺,已經可以算群攻的大招,攻擊範圍相當廣泛,身前一百二十度都可以攻擊到,但青光鋪天蓋地,上下左右沒有死角,孟帥攻擊一面,其他幾面都會壓過來,擠壓他的空間,一旦被包圍,再想脫身就難了。而孟帥雖然有護身真氣,但他不敢嘗試,這真氣能不能頂住青色蟲群的衝擊。

    好在他的速度是絕對夠用的。

    和青鸞並駕齊驅不久,他漸漸地超越,並一路往前去,只是青火蟲速度更超出他的預料,連續瞬移都沒能甩開。就聽青鸞驚呼一聲,回頭一看,她已經被青火蟲包圍。

    孟帥吃了一驚,正猶豫是不是回去搭一把手,就見青色火焰繞著她轉了一圈,便即離開,緊接著也往孟帥這邊撲來。

    臥槽?怎麼回事?

    孟帥呆了一下,緊接著反應過來——青鸞的身份和血統,本來就跟青鸞神鳥有關係,或許這些青色火蟲認得她的氣味,並不傷她。

    所以,獵物就剩下他一個了?

    孟帥忍不住暗罵一聲,再次啟動了瞬移。

    雖然瞬移甩不開這些蟲子,但是保持距離,還算有富餘。孟帥有黑土世界在手,精力充足,就算耗上幾日幾夜,也能跟這些傢伙周旋到底。

    然而,更壞的情況發生了。

    原本刺眼的光芒,漸漸暗了下來。雖然還沒有如之前一般陷入黑暗,但看這樣的趨勢,恐怕也是遲早。

    孟帥頭皮發麻,背後還有一片凶惡的蟲子追著,要是再恢復那種黑暗,他不知道往哪裡去躲,一個不小心,就移動到蟲子中央。那時候,四面八方都是來啃噬他的嘴和牙齒……

    光想想,孟帥就覺得自己要吐了。他一面瘋跑,一面四處亂看,想至少這個掩體躲藏一下。可是四周全是白光,看樣子就是一馬平川,又去哪裡躲藏?

    這時,就聽阿周啞聲道:「往左邊轉。」

    孟帥嗯了一聲,道:「什麼?」

    阿周道:「你不是要逃命麼?我讓你往左邊走。」

    孟帥舉目望去,左邊也是平坦大路,道:「那裡有躲藏的地方?」

    阿周道:「走就是了。這裡我比你熟。」

    孟帥哦了一聲,道:「那就走吧。」說罷往左邊移動。

    阿周沒想到孟帥這麼容易就聽他指揮,反而一時怔住,過了一會兒,道:「你耳力怎麼樣?」

    孟帥道:「一般水平。」

    阿周冷笑道:「那麼一旦暗下來,就只好聽我的指揮了。你最好現在把我放下,好好對待,不然天色一暗,就是我的天下。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孟帥心道:我的耳力確實一般,不過少說了一句,精神力還不錯。也不說破,道:「你比我跑得快?跑得比青火蟲還快?」

    阿周哼了一聲,道:「看在你算個人物份上,我幫你這一次。你要是知道輕重,就老老實實聽我的。不許多問,不許多說。最快的速度往前走。」說著他閉上了眼睛,任由孟帥提著他,好像是被人抬著八抬大轎一般輕鬆。

    孟帥算看不慣他的模樣,但還算心寬,假作沒看見。還是一路往前趕。趕著趕著,已經將青火蟲落下一段距離。

    然而,天黑了。

    天色終於暗沉下去,周圍恢復了寂靜和黑暗。光明得而復失的感覺並不好受。孟帥只覺得心情壓抑。

    但好在……青光還在。

    那些蟲子不知是什麼來歷,周圍一切暗了下去,連火光都發不出來,蟲子本身卻還清晰可見。孟帥回頭,感覺背後追了一團火,一片光,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卻知道它們在哪裡。

    想想也很荒謬,明明背後是危險,卻是唯一的光明。只是這光明只照著自己,絲毫沒照亮其他。除了蟲子本身的輪廓,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孟帥突然有所感覺,前路出現了變化。

    幾乎在同一時刻,阿周突然道:「上台階。」

    孟帥腿一抬,正好踏在一級石質台階上,緊接著一級級,拾級而上。

    有台階,有人跡?

    在台階上,孟帥的行動稍微受阻,但他緊接著發現,身後的青火蟲似乎受到了干擾,追趕的速度慢了下來。到了台階之前,似乎徘徊不前。孟帥再往上走幾步,漸漸和青火蟲拉開了距離,最終,他確認自己登上了救生的船,安全了。

    仔細辨認,他果然在台階上辨認出封印的氣息,雖然不算明顯,但他卻感覺到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好傢伙,厲害。」他鬆了口氣,緊接著又道,「這是什麼遺蹟麼?莫非也是祭壇?有上古遺留的氣息,因此能夠控制青火蟲?」

    阿周突然道:「你的想像力還挺豐富的。不好意思,這裡不是遺蹟,而是一個聚居點。」

    孟帥反應過來,道:「聚居點……這裡有活人?而且還有不少?」

    阿周道:「是。這裡有冥族聚居。」

    孟帥腳步一停,道:「冥族……冥季的種族?」

    阿周道:「是。冥季是冥族的大祭司之一。」

    孟帥徹底停住身子,道:「這裡面,全都是冥季那樣的?有多少?」

    阿周道:「一百多個。冥季在族中也是修為比較高的,和他一樣的,最多四五人,比他次一等的,還有七八人,其餘人等皆不足慮。」

    孟帥算了算,道:「那也打不過。我看算了吧。就在這兒躲一會兒,等他們散了再出去。我就不信,這些破蟲子還真能陰魂不散。」

    阿周道:「你不想上去了?」

    孟帥道:「什麼?」

    阿周急促的說道:「你不想到地面上去了?還是你想一輩子留在黑暗裡,和冥族人一樣,就像一群不見天日,藏在陰溝裡的老鼠?到最後變成一群怪物?」

    孟帥道:「你……你說冥族人是怪物?你不是冥族人了?」

    阿周怒道:「我當然不是,你怎麼敢污衊我……剛剛你看到冥季了,沒發現他和我,和你的不同麼?」

    孟帥回憶了一下,道:「沒發現,擦,當時你把他擼的白條雞似得,很好看麼?我又沒那愛好,當然不看了。」

    阿周冷笑道:「算你運氣好,也運氣不好。錯過了一個再也難得一見的奇景。冥族人大略上和我們長得一樣,不過他們沒有眼睛。」

    孟帥道:「沒有眼睛的意思是……眼睛是瞎的?」

    阿周道:「不是,從額頭開始,到鼻樑,都是完整的皮膚,眼睛的地方,就像白板,連縫隙都沒有。」

    孟帥聞言,立刻想到了深海中的魚,緊接著聯想到了人臉,不由打了個寒戰,道:「當真如此……你是什麼人?」

    阿周道:「我是個誤入此間的客人。其實和你一樣,不過比你早幾年,運氣又差得多。我一來,就誤入了冥族的領地,被抓了起來,成為了奴隸和預備祭品。」

    孟帥哦了一聲,道:「敢問你的本名?」

    阿周沉默了一下,道:「周鐸。」停了一下,又道,「好久沒有人問我的本名。彷彿那個阿周就是我的真名一樣。」

    孟帥道:「不管如何,你能活到現在,也了不起,有手段。」

    周鐸道:「你不會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付出的代價,是你所不能想像的。而且和我同行的人,三十多個,除了我沒有一個能活下來。我是踩著同伴的屍首活到現在的。」

    孟帥沉默,只道:「既然是傷心往事,就不必提了。」

    周鐸道:「我本來不想提起。只是我這麼多年做牛做馬,唯一的收穫,就是摸清楚了冥族的底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4
第805章 既非我族類,可魚目混珠

    孟帥的興趣被提了起來,道:「底細,冥族人?」

    周鐸道:「正是。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許多年,憑藉應對,也漸漸獲得了一些接近他們核心的機會。且他們都把我當做預備的祭品,現在不死,將來也要死,一個注定的死人,倒可以不必特別保密。所以我知道了他們一個驚天大秘密。」

    孟帥聽得心癢難耐,道:「你別光用形容詞,快說點實質的。啥叫驚天大秘密?」

    阿周道:「你別和聽緋聞一樣,這是正事。冥族人……或許根本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孟帥一怔,首先想到的就是穿越,不過冥族人有一百多號人,難道是群穿?

    倘若是群穿,那麼真夠廢的。他一個人穿來,上輩子又是百無一用小白領,沒什麼建樹還說得過去,一百來號人穿過來,哪怕有那麼幾個理工科人才,加一兩個經管高材生,這麼多年不建立個橫掃世界的帝國,已經很丟人了,何況還被人趕到不見天日的老鼠洞裡?

    任是阿周怎麼想,也不會想到孟帥在開什麼腦洞,道:「你一定覺得,冥族人和我們本是一源,無意中遷入此地,經過多少年變成現在這個樣的吧?錯了,根本就錯了。」

    孟帥道:「不是麼?」

    周鐸道:「不是。他們和我們的起源就不同。上溯萬年,也沒有半點關係。他們和我們的關係,就像我們和猴子的關係一樣疏遠。」

    孟帥道:「倘若你說的是真的,他們就像……外星人?那還是我們和猴子的關係更近。不過你有什麼證據?」

    周鐸道:「我自然有。我參加過他們的祭祀——以預備祭品的身份。深知他們的歷史和我們不同。我們是龜神創世。他們卻是凰神。」

    孟帥道:「起源說不同?那算什麼?別說不同種族,就是相隔幾百里的兩個部落,都可能有不同的神。」

    周鐸道:「什麼?不同的神?你在開玩笑麼?我說的不是保護神,很多部落確實有不同的保護神,不同的圖騰,但是誰否認龜神創世了?天神開天,龜神創世,這是不容否認的歷史。就是最偏僻村落裡的小孩子也知道。我們身上,都流著龜神的血。」

    孟帥遲疑了,以他前世的經驗,全世界都統一世界觀,顯然不太可能。但周鐸如此言之鑿鑿,也不知是他見識少,還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倘若真是所有人知道,那孟帥也只得承認——和設定較勁,毫無意義嘛。

    周鐸道:「然而他們的神是凰神。而且凰神在傳說中,是龜神的手下敗將,被打得墜落火山底。他們就是凰神的部屬,凰神的後代。本來是從外界降下,隨著凰神一起沉入深淵。但還肩負著堅守的任務,等待著凰神東山再起的一日。」

    孟帥類比了一下,大概可能是炎黃子孫和蚩尤子孫的關係。雖然「另一個世界」云云,還不能得到證實,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確認無虞。

    周鐸咬牙道:「這幫孫子心中仇恨我們,仇恨我們每個龜神子孫。他們還打著等凰神復活,再次打敗龜神的主意,到時候他們就可以翻身,奴役我們。在此之前,他們只能藏在黑暗裡,隱藏的都變態了,一有機會,捉到我們這些上面來的,就百般折磨,比豬狗都不如。把他們一個個都殺乾淨,沒有一個是冤枉的。」

    孟帥道:「這倒是。不過我們勢單力孤,想也沒用。你可以罵幾分鐘消消氣。在此之前,你能不能談一下出路的事情?」

    周鐸哼了一聲,道:「這些冥族人打算有朝一日反攻地上,你以為他們只是想想而已麼?不,他們還留著一條通路,只是暫時封死而已。如果有一天,他們的神真的清醒了,他們會從這條路上去,對地上世界展開徵伐的。」

    孟帥心道:憑這剩下的一百多個人?不是吃多了就是喝多了。別說一百多個冥季,就算是一百多個我老爹那樣的,出去也沒戲。

    要是一百多個水思歸,那麼……還……可能?

    拋開無聊的念頭,孟帥追問道:「他們果然留了通路?你知道在哪兒麼?」

    周鐸道:「我摸索了幾年,摸到了一點兒邊。只是一是沒有確認,二來那地方守衛很森嚴。我一個人闖不過去。」

    孟帥道:「所以你帶著我來闖?謝謝你的信任,我一定會令你失望的。」

    周鐸道:「我沒指望你硬闖,你的修為還不如冥季,硬闖還不是找死?不過你好歹也是一條勞力,多一個人多一分機會,我有兩個設想。」

    孟帥道:「其一?」

    周鐸道:「我記得你有好幾個同伴?修為實力都不弱?」

    這倒是提醒了孟帥,孟帥在這裡,還真有不少同伴。鴻鵠、衛蟬玉、任盼盼、楊成雲、謝離、姚凌波,白無青,如果勉強加上青鸞和這個周鐸,連上孟帥自己,正好湊夠十個。雖然依舊是以寡敵眾,但好歹也算一股力量,如果做尖刀使用,策略得到,或有一戰的機會。

    但是光把他們找回來,就要費一分手腳。其他人還罷了,任盼盼和楊成雲兩個人失蹤了,縱然留有聯絡用的封印器,也未必管用。至於青鸞……敵友未辨,孟帥也不敢就把她加上。

    「其二呢?」

    周鐸沉聲道:「其二,冥季可以利用。」

    孟帥略一思索,愕然道:「你不會是……」

    周鐸冷笑道:「沒錯。冥季死了,但其他人又不知道。我們就算有足夠的力量,沒有確切的情報,打進去也找不到路。只有先獲取足夠的情報,才能事半功倍。我看你就很機靈,適合偽裝成冥季,混進去探查。」

    孟帥道:「等等——你特麼以為這是吃大白菜呢?還混進去?我和冥季八竿子也打不著,對冥族一無所知,你讓我混進去?還說不是找死?」

    周鐸道:「你急什麼。我開始有這個念頭,一路上都在想,現在已經有了思路。冥季這個人,非常適合冒充。此人狂妄自大,在冥族中人緣非常不好,雖然有親戚,但沒有直系親屬,獨人獨居。他有自己的理念,就是在祭祀上,和其他祭司選擇的方式不同,對凰神的解讀也不同,因此在族中被稱為『異類』,這一次他出去祭祀,就是因為他認定最近是暗神出世額日子,但族中其他祭司並不這麼認為。所以他兩個副祭都沒帶,就把我帶走了。旁人還等著在族中看他的好戲。」

    孟帥道:「可是事實證明是他對了。」

    周鐸冷笑道:「人都死了,對不對有什麼要緊?他要是錯的,還能多活幾日。反正他回去,沒有幾個人想要歡迎,估計就是灰溜溜的回房去。不過他地位也高,一般人不敢質疑,這樣也少了許多詰難。」

    孟帥道:「聽起來倒是不錯。然而我和他完全不一樣啊。難道他們都是瞎子麼?哦,對,他們都是瞎子。可是他們難道就沒有辨別同伴的方法?誰想冒充就能冒充?」

    周鐸道:「他們當然有方法。主要是通過氣味,其次是聲音。冥族人每個人都有特殊的氣味。但是你不用擔心,冥季最後的空間戒指,是在我手裡的。所以我有這個……」他從黑暗中拽出什麼,輕輕一抖,嘩啦一聲,「冥季穿過的斗篷。」

    孟帥道:「我擦,不是來真的吧?」

    周鐸道:「什麼真的假的,這就是冥季穿過的。還殘留著他的味道。當然,你也有體味,但是作為先天武者,斂息屏氣總會吧?到時候你就改裝,自己沒有氣味,再穿上他的氣味的袍子,別有幾分相似了。」說著一扔,把斗篷塞在孟帥手裡。

    孟帥抱著袍子,吸了吸鼻子,還好,沒什麼濃郁的氣息。大概冥族人長得是狗一樣的鼻子,和人的鼻子構造不同。

    周鐸道:「冥族人的傳統服飾都是斗篷,從頭遮到腳。當然既然都看不見,也不算優勢。不過一條斗篷的氣味可能太淡了。我建議你多穿幾條,疊加在一起,大概就有一個生人的氣味了。」

    孟帥臉都擰了,道:「不是吧?」

    周鐸冷冷道:「雖然受點委屈,但為了找到出路,為了不永遠沉睡在地下,你連這點事都忍不了?」

    孟帥長吸一口氣,道:「要只是這樣……也不是不能……將就。」

    周鐸道:「反正第一關就是這樣,以後怎樣,還看你的本事。哦,你還要再熟悉一下冥族的常識。到時候我會跟你一起進去,算你的僕人,就像平時跟在冥季身邊那樣。遇到麻煩,我可以給你解圍,但以我的身份,有些話是插不上的。你要做好準備,打疊精神,努力周旋。」

    孟帥道:「知道了。我會給同伴發信,讓他們趕過來。不過他們散落在四方,趕來恐怕也要幾日的時間。在此之前,我就先進去一趟。單元在他們集合之前,我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6
第806章 大門關風險,袖石傳佳音

    上台階,九十九階,孟帥站在了最終的大門旁。

    大門他當然是看不見,但是他能感覺得到,那莊嚴的門戶,彷彿一張血盆大口,裡裡外外都是危險。

    周鐸這傢伙……果然特麼不靠譜。

    他都不知道,這扇大門需要冥族人的血統才能打開。

    孟帥站在大門前翻了一頓白眼,正打算趁勢撤離,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聽打開的動靜,只打開一線。

    前面,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怎麼?還打算有人來迎接你麼?」

    孟帥鬆了口氣,又立刻提起了警覺,學著那冥季的聲音道:「不該有人來迎接我麼?」

    那沙啞聲音一停,冷笑道:「哦?你倒說說,為什麼有人要迎接你?」

    孟帥道:「你們剛剛……」他差點順嘴說出『沒看見』這幾個字,好在及時收住,道,「你們沒感覺到麼?暗神睜眼了。這都是我祭祀的功勞?」

    那沙啞聲音冷冷道:「沒感覺。」

    孟帥又在斗篷下翻了個白眼,剛剛天色一會兒亮一會兒暗,有眼睛的人都該感覺到,奈何這幫人都沒眼睛。又問道,「你剛剛聽到百鳥聚集的聲音了麼?那是暗神召喚群僕,證明我祭祀有功。」

    那沙啞聲音冷笑道:「你又在發夢?百鳥聚集等待暗神,那是每年都在發生的事情,今年有什麼特別?說是你祭祀的功勞,你的妄想越來越嚴重了。」

    孟帥無奈,就聽那沙啞聲音道:「你既然說自己祭祀有功,得到什麼神啟了?」

    孟帥正要順口說沒有,心思一動,道:「當然有。我還要當眾宣佈。」

    那沙啞聲音道:「宣佈?就你的那些異言?還想公開宣佈,你想得美。倘若真得到了隻言片語,回頭跟大祭司說去。」

    孟帥道:「我當然要說,什麼時候?」

    那沙啞聲音道:「等著吧。等大祭司什麼時候有心情再見你。」說著,轉身走了。

    好在他沒把大門關上,孟帥趁機出溜進去,大門在他身後關閉了。

    大門後的冥族世界,他是看不見,不過心中有數,就和一般的村落差不多。一百多人的聚點,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

    不過,據周鐸說,這裡曾經繁華,最鼎盛時有幾千人口,也建立了一座城池,但隨著人口的減少,城池漸漸衰落,只剩下一小片地方還有人在。

    這也可以想像,這黑暗的地下,能有多少資源?資源的稀少,養不了多少人口,族群自然衰落。據說那些豢養的祭品,有時候也會被宰來吃。而初生的孩童都要經過篩選,體弱者會被淘汰。

    孟帥走得很慢,生怕一腳踩空摔倒,好在他有精神力為支持,可以探身前幾尺的道路,就好像牽著一隻優良的導盲犬。

    看不見,就談不上什麼風景,孟帥豎耳聽著,周圍偶爾也有人行,不過都在遠處繞路,不知是因為冥季身份高,還是討人嫌。

    走了一陣,周鐸上前,低聲道:「左邊,你家到了。」

    孟帥停下,用精神力掃瞄了一下,果然是一套房子,大概是石屋,比起旁邊的屋子,這個房間大概有十倍大,在地面上也算豪宅了。

    孟帥徑直進去,據說冥季獨居,並沒什麼家人,因此進去倒不必顧忌。

    進了屋,孟帥按照方位找到了主屋,摸索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覺到椅子還鋪了一層毛皮,倒還舒服。

    剛剛坐下,周鐸已經含怒開口道:「你剛剛什麼意思?神啟?你得到什麼狗屁神啟了?為什麼要節外生枝?」

    孟帥道:「沒什麼意思,我一個人刺探,摸清楚所有情況,要多久?不如想個方法,把他們調動起來,最好能刺激他們在出路上有所動作,渾水才能摸魚啊。」

    周鐸道:「你還不知道水多深,就想攪混水?也不怕淹死。」

    孟帥道:「摸著石頭過河。我自有分寸。」

    周鐸哼道:「我倒不知道,你是這麼狂妄自大的人,和你一起做事,或許是我一大錯誤。你知道他說的大祭司是誰?」

    孟帥道:「冥伯?」

    周鐸驚道:「你怎麼知道?」

    孟帥道:「猜的。按照起名規律……如果冥季是老四,那就這樣了。」

    周鐸道:「原來是蒙的。蒙對了名字有什麼用?你知道冥伯是什麼樣的存在麼?那是冥族的主宰,所有冥族的人的生死榮辱,都在他一念之間。其他幾個祭司根本無法和他相提並論。你想見他,活膩歪了麼?」

    孟帥正色道:「那人實力很強?」

    周鐸道:「當然。實力超群,絕對在混元期以上。」

    孟帥臉色微變,在五方世界中,混元期是各大勢力的普遍高層層次,在一元萬法宗中也能當長老,再往上高去——就是林嶺那個層次了。

    要與林嶺那個層次的高手為敵?孟帥自問還遠遠沒有那個本事。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莫非是春秋筆法?我讓你說的以為冥季就是頂尖高手了。」

    周鐸道:「除了冥伯,冥季就是頂尖高手了。你看到那個跟你說話的冥叔了麼?別看排行在前,實力還不如冥季。」

    這倒是真的,孟帥有所感覺,那傢伙給他的壓力並不強,應該能戰勝,但是,然並卵,「武者對決,人數不是問題,最高層次才是問題。一個頂尖高手,足以碾壓一群次級高手。別說我有十個同伴,就算有百八十個同伴,也別想和那種存在抗衡。」

    周鐸道:「我當然不會叫你做無意義的事情。你以為想見冥伯就能見到麼?那冥伯雖然修為高深,可也到了行將就木的年齡,大部分時間在密地閉關,只在大祭祀的時候出現。你只要躲過這個時間,動作快一點,穿過通道逃上去就不怕他了。」

    孟帥道:「你說得倒輕鬆,你知道那通道有多長,離著那傢伙閉關的地方有多遠?你怎麼肯定能有時間鑽這個空子,讓我們能夠順利逃脫?」

    周鐸道:「我沒有把握。但若沒有把握,你就不做了麼?從黑暗中逃脫何等困難,難道還能一點兒風險都不冒?你要是怕了,還可以離開。無非就是一輩子不見天日罷了。」

    孟帥哼了一聲,用手扣住太陽穴,突然道:「你不知道冥伯在哪裡閉關?」

    周鐸道:「不知道。」

    孟帥道:「我有不祥的預感。或許他閉關的地方,和逃脫的地方或許很近,甚至根本就在一起。」

    周鐸驚道:「為什麼這麼想。」

    孟帥道:「直覺,就是瞎猜。但是根據墨菲定律,如果一件倒霉事你預感它要發生,那它就一定會發生。」

    周鐸無言,道:「那你還敢瞎預感?」

    孟帥道:「控制不住……」突然有所感覺,手伸到袖子裡,果然一塊聯絡石在發熱。黑暗中發光他是看不見了,唯有發熱才能感覺。

    用精神力往石頭中送去,孟帥順利的讀取了其中的訊息,心中一熱,反過來送回一段信息。就這麼一來一往,便覺得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他這麼旁若無人的聯絡,不代表真的無人,周鐸聽到孟帥徹底沉默下去,心中略慌,他本來數年沒有開口,已經心如止水,陡然和人交談之後,卻已經不想再回到寂靜中去,急問道:「你在幹什麼?」

    孟帥哦了一聲,道:「我已經和同伴聯繫上了。」

    周鐸道:「誰?那個有暗神血統的女人?」

    孟帥道:「不是她,有點像。另外一個女人,不過和那位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周鐸道:「女人還有分別?」

    孟帥道:「當然有——你不是男人麼,難道在你眼裡,所有女人都一樣?」

    周鐸道:「我只知道女人脆弱,我們同被抓來的一批人裡,女人死得最快。最後和我競爭生存名額的,一個女人都沒有。」

    孟帥道:「飽暖思……生存都沒解決,其他當然一無所有。我理解。不過我的同伴,刨除男女之別,也是個好的同伴。她已經到了附近,我和她約定,明天去找她。」

    周鐸道:「為什麼不今天呢?」

    孟帥道:「今天我還有事。第一件,我沒有冥族人的血統,進出大門並不自由。這怎麼行呢?我要找個人放點血。」

    周鐸道:「不錯。這倒是一件大事。你可以再等幾個時辰。等晚上出去。」

    孟帥訝道:「這裡還有日夜之分?」

    周鐸道:「沒有日夜,但冥族人會有週期性的睡眠。到了一定時間,大部分人都會沉睡,我管他叫晚上。這麼多年,我也漸漸養成了習慣,也會按照時間點睏倦。到時候我提醒你,你出去就行了。」

    孟帥道:「也好,那我就等著。是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用?」

    周鐸道:「不是,祭司以上才可以。我看你還是先定目標。畢竟晚上出去,隨便碰到一個就是祭司的概率可不大。」

    孟帥道:「很好。那你告訴我。祭司一層的人物裡,最弱的是哪個?」

    周鐸道:「冥仲。」

    孟帥怔道:「這是老二吧?聽起來級別很高啊。」

    周鐸道:「對,但他多年前就殘廢了。現在空有名而已,不過是看他當年地位高,沒有像其他老人一樣遭到放逐,但也已經在等死。我帶你去找他。」

    孟帥道:「不,你告訴我,我去找,你就順應生物鐘,好好睡覺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6
第807章凱旋歸來日,夜半私語時

    半夜——假設這時是半夜,孟帥出了門。

    孟帥並沒有穿那件斗篷,斗篷上氣味太重,他穿的都是新衣服,而且用斂息術收斂了全身氣息,再加上行動無聲,在沒有眼睛的世界,就是真正的隱形人。

    根據周鐸的提示,他很容易找到了那座冥仲的屋子,比冥季的還要大一號。

    據說冥仲屋中有僕人服侍,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共一百多號人的部落,每一個人都很寶貴,多高的身份也不能隨意豢奴,預備祭品有富餘的時候,倒是可以使喚,但據周鐸所說,幾十年來,祭品從來沒有寬裕的時候。

    孟帥從大門進入,精神力外放,一邊豎著耳朵聽著聲音,一邊摸了進去。

    果然有兩個呼吸的聲音。

    怎麼在一起?

    驟然聽到兩個呼吸親近挨在一起,孟帥怔住了。但緊接著,聽到那種不同於一般呼吸的粗重喘息聲,夾雜著好久沒有聽到過的呻吟和低語,孟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里面在幹什麼了。

    我勒個去——不是說老東西早殘了麼?難道還身殘志堅?

    孟帥這麼想著,收攏心思,準備出手。像這樣意亂情迷的時候,是個人就會放鬆警惕,自己大可趁機下手,少了多少麻煩。

    就在他等著出手的時候,就聽床上一聲低吼,想來是完事了。

    聽聲音是一男一女,至少這方面還是正常的。

    就聽女子喘著氣道:「滿意了麼?」

    男人道:「你這個……小妖精。」

    孟帥用手抵住額頭,只覺得額上青筋直爆,這種詞真聽到耳朵裡,比他親自上床還羞恥。

    就在他打算強行終止這段午夜小劇場的時候,就聽女人道:「那麼別忘了你的承諾。」

    男人再次開口,這回孟帥聽清楚了,聲音果然帶著幾分蒼老,道:「我當然不會忘,你們的行動就要開始了吧?明天?還是後天?」

    那女子道:「不出意外,就是明天。這麼長時間的準備,也該有個結果了。」

    孟帥心中暗動,暗奇道:有事!這是怎麼回事?那女子是誰,有什麼行動?

    男人喘了口氣,道:「好,終於來了。很好……我們再來一次。」

    孟帥暗自「臥槽」了一句,心中罵道:死不了的老色鬼,再來一次,來個屁啊!老子在這裡聽牆角,要聽的是具體消息,誰要聽你再來一次?聽你這半死不活的聲音,說不定下一發就死在床上,真特麼要色不要命。

    就聽得床上聲音一動,不像是又進入程序,反而像是有人坐了起來,就聽那女子道:「不行了,明天我還有事。你著什麼急呢,又不是要糖吃的孩子。等行動結束,咱們日子長著呢。」

    男人喘著粗氣,道:「長不了。你們成功了,我就該死了。」

    氣氛陡然一變。

    孟帥雖沒聽到女人的回應,也感覺到了空氣中一下子出現了暗流,就像繃緊的弓弦。

    良久,女人寒聲道:「你什麼意思?」

    男人漸漸平靜下來,聲音平淡,沒什麼情緒,道:「沒什麼意思。你們功成之日,就是我身死之時,這還用藏藏掩掩麼?」

    只聽得風聲一響,孟帥聽出來,是利刃破空的聲音,不知誰在動手。但只有一下,對方並沒有還手。也沒有戳中血肉的聲音。

    女人冷聲道:「所以,這是個圈套麼?你玩我?」

    就聽一陣低笑,男人道:「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放心吧,這裡除了我,並沒有其他人。」

    孟帥心道:胡說八道,我不是人麼?

    女人再次喝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男人道:「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可是我願意幫你。哪怕是你利用完了殺了我,也沒有關係。」

    女人沉默,過了一會兒,道:「為什麼?」

    孟帥心道:不會是狗血的真愛吧?也是,誰規定夕陽紅就不能真愛了?

    男人淡淡道:「我老了,殘了,早就該死了。只是一直不死。族人也都厭棄了我,都等著我去死。我本來以為就會在冷硬的床上慢慢死去,卻遇到了你。你給了我最後的溫暖,你的身體讓我溫暖,你的體貼讓我歡愉,這就夠了。」

    女人道:「你剛剛也說了,我在利用你。」

    男人道:「有什麼關係?這把年紀,這具殘軀,能給人利用一把也算合算。你給了我溫暖,我受用到了,快活到了,理當有所表示。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可給的,一條老命而已。你不要把他當感情,當做交易就可以。我願意為你付錢,僅此而已。」

    女人再次沉默,過了一會兒,道:「你倒是看得開。為了付錢,把族人都賣了也無所謂麼?」

    男人道:「你說冥族?他們像我一樣,也是風中殘燭,早已病入膏肓,等死而已。不過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我也是在床上躺了幾十年,才看得明白,他們卻還在發夢。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們不像我一樣,在最後能享受一把抵死纏綿,可能會有點不甘心罷了。」

    女人幹笑了一聲,道:「你果然看得開……也豁的出去。既然你這麼放得開,那我要請教一下。如果不小心,我是說不小心,我們計畫出現偏差,把你們族裡的大祭司冥伯引了出來,我們要怎麼應對?」

    孟帥豎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有什麼法子沒有。

    男子道:「如果你真的惹到了冥伯……」他聽了聽,笑道,「那你回來死在我身邊,我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孟帥洩氣,那女子更是嗔道:「胡說什麼呢?」

    男子聲音沉重下來,道:「我沒開玩笑。我是樂意見你們成功的,但是冥伯又是你們絕對惹不起的。你沒見過他,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一千個人,一萬個人在他手中就像灰塵一樣。所以,如果你們和他碰上了,說明天命並不在你們,你們的命數和冥族的命數一樣到頭了,還是順應天命吧。」

    女子怫然道:「命數?天命?你是祭司,固然真信這個,我們武人卻是信人不信天的。」

    男子道:「好吧,好吧。那我就不說天命,給你們個忠告好了。冥伯……真正是神的使者,神的寵兒。能打敗他的……只有神。」

    孟帥過了很久,才回到冥季的宅邸,剛一進屋,就聽周鐸道:「怎麼樣了?」

    孟帥一怔,道:「你不是睡了麼?」

    周鐸道:「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快說,把冥仲解決了麼?」

    孟帥道:「沒有。」停了一下,道,「我把冥蒙解決了。」

    周鐸愕然,道:「冥蒙?排名第十的祭祀?為什麼選他?冥仲要簡單的多了。」

    孟帥道:「因為他住的離冥仲最近麼,摟草打兔子,就是他了。」他想了想,道,「有一點你說的不對,冥仲一點兒都不簡單。我在他家呆了很久,始終沒有把握,這才放棄了。」

    周鐸費解道:「冥仲?不簡單?不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老棺材瓤子麼?」

    孟帥沒好氣道:「要是你只有這種眼光,那你給我的所有資料,我都要推翻重建。我是真不想這麼麻煩。對了……你說冥仲有僕人,那僕人是誰,你知道麼?是和你一樣的祭品,還是冥族族人?」

    周鐸吃力的回憶道:「這我怎麼記得住……是冥族族人吧。我說了,他們的祭品不夠用,只出不進,這麼多年活下來的,也只有我一個。」

    孟帥道:「若是這樣,看來我這次用的冒充**,可就是不算原創了。至少也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周鐸再次追問道:「什麼意思?」

    孟帥道:「沒什麼……你說地底的原住民,除了冥族,還有其他種族麼?另外,從地面上誤入地下的,一定會被發現麼?」

    周鐸思索了一下,道:「第一個問題,估計沒有了。冥族人很霸道,在他們全盛的時候,有過征伐的記錄,應該是把所有其他種族掃平了。亡族滅種,就算現在他們衰落了,其他種族也不可能繁衍。第二個問題……還用問麼?你自己不就沒被發現麼?」

    孟帥道:「有道理……所以說,如果有其他不速之客,也不足為奇。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看來還有好一頓折騰。」說著,他回到了床上。盤膝運行龜息功。

    第二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要養精蓄銳才是。

    第二天一早,孟帥居然是被吵醒的。

    「咚咚咚……鏘鏘鏘!」嘈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又是鐘鼓,又是鑼鑔,夾雜著類似於嗩吶的管樂的聲音,讓孟帥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前世,遇到了唱大戲的。

    「搞什麼?」孟帥翻身起來,「地底下也有廟會?還是哪家結婚了?」

    周鐸也起身,皺眉道:「不是結婚,是得勝令。」

    孟帥道:「什麼?」

    周鐸道:「就是他們狩獵之後,凱旋時奏的音樂。這幫野人,不知道什麼叫音樂,就會敲鑼打鼓,像耍猴一樣。」他側耳細聽,突然道:「不對,今日怎麼這麼隆重?我寄的這種情況是……」他突然一拍腿,道,「抓到了俘虜!」

    孟帥悚然一驚,道:「什麼?」連忙起身,搶了出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7
第808章 階下十五囚,恐有舊相識

    一出大門,就是大街。遠處鑼鼓喧天,更加嘈雜。

    孟帥披著大鬥篷,往那裡行去。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冥族有這麼多人。原本街道空蕩蕩的,這時不知從哪裡鑽出一排排的人,擠在前面。

    孟帥心中著急,但多年練出來的城府還在,並沒有跟著擠,那也太不符合冥季的身份。

    心中一動,他用力的咳嗽了一聲。

    周圍的人一靜,緊接著用潮水一般退開,給他讓出一條路。

    還挺有效——也不知道這些人讓路是敬畏還是避嫌。

    鑼鼓隊的聲音越來越近,漸漸地摻雜著腳步聲,就聽旁邊有人道:「好。這麼多年沒有新的祭品,這一回竟然抓了這麼多。」此人年紀不小,應該是個祭司。冥族人的生存壓力很大,能活這麼大歲數的,一般都是祭司。

    有多少?孟帥側耳聽,數著腳步聲。俘虜似乎都用繩子捆著,走路有拖拽的聲音,倒是能和一般冥族人的身份分開。

    一……二……

    一連數了七八個,孟帥有些驚詫了,怎麼這麼多?

    十五個。

    確認了十五個人,只多不少後,孟帥反而放下心來,他的小夥伴一共才七八個,哪能湊到這麼多人?自然是另外的一撥了。

    是什麼人?是無意中誤入的一撥武者,還是……

    他想到了昨晚聽到的對話,心中暗動。據說今天或者明天就要行動了,是不是這樣?

    就在他打算離開,靜觀其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接著旁邊有人呵斥道:「老實點。」

    孟帥心頭一震,差點說出什麼來。

    好熟悉的聲音。

    憑藉一聲驚呼,很難分辨到底是誰,但孟帥肯定這個聲音他聽過。不是鴻鵠,如果是鴻鵠,他不會分別不出,也不是衛蟬玉,沒有那麼嬌嫩。

    那麼……現在人選還剩下兩個。

    孟帥心中閃過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任盼盼!

    原來她到了這裡,不知怎的,和其他一些人混到了一起。是跟那些人一樣來做事的,還是純粹的池魚之殃?楊成雲呢?有沒有和她在一起?

    倘若任盼盼真是被牽連的,孟帥自不能袖手不顧,就算她是有目的而來,孟帥也得在旁邊看著,確認她安全無虞。一起來的,應該一起走。

    孟帥有種感覺,自己隔岸觀火不成,恐有被捲進去的趨勢。

    正要離開,就聽得旁邊有問道:「真是稀奇,哪裡來的這麼多人?」

    孟帥腳步一停:這也是個女人,也是個熟悉的女人。

    不過熟悉的時間並不長,就昨天晚上吧。

    這就是那個在冥仲床上交談的女人,看來她果然有另一重身份,足以公開露面。

    孟帥順勢站住,就聽另一人道:「三天前,就有獵人發現了一個祭人的窩點,叫了咱們族裡大半武力去,埋伏了兩天,昨天動手,才把他們一舉擒獲。可惜跑了兩個,抓了十五個。咱們的人陣亡了兩個,也有七八個人受傷。」

    冥族人管上面來的人都叫祭人,意思是祭品預備役,也不管能不能抓住,都視之為囊中物,臉皮也是夠厚的。

    那女子道:「哦?這些祭人實力還可以啊,竟然傷了咱們的戰士。」

    那冥族人道:「是啊,是些凶頑之徒。可惜在這裡,我族人是無敵的。雖然戰鬥中沒殺了他們,但後來為了撫慰英靈,七長老現場殺了他們兩個祭奠。」

    孟帥心中一緊:兩個?有沒有熟人在?

    那女子顯然也有一瞬間的停頓,緊接著笑道:「有點浪費了。」

    那冥族人道:「是有點。不過難得一次補充這麼多,大家都高興了。為了慶祝這件喜事,叔祭祀打算舉辦盛大的祭祀。再用祭品。」

    孟帥又是一驚,那女子已經替他問了出來:「又要祭祀一次?什麼時候?」

    那冥族人道:「三天後吧?叔祭祀測算的吉日。據說得到了大祭司的認可,事關整個冥族的福祉,需要四個男女祭品。」

    那女子道:「四個……還真是大手筆啊。」

    不知是否孟帥的心理作用。他從女子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慌亂。

    縱然他沒聽錯,那絲慌亂也是稍縱即逝,倒沒引起什麼懷疑,那冥族人道:「確實啊,千載難逢。據說當年咱們和祭人部落互相征伐的時候,常常一次俘虜上百,一次祭祀就用上百祭品,那才是真正的盛事呢。如今可再沒這樣的盛事了。好容易來一次,大家都等著看呢。對了,祭祀還需要神女,可姐姐,你要參選麼?」

    那女子道:「我倒是想。可是要照顧仲祭司,恐怕分身不及。」

    那冥族人道:「仲祭司……辛苦姐姐了。」言談之中,自有不少輕蔑露出。這種輕蔑不是對那女子,而是對她身後的人。

    那女子道:「對了,水牢很多年沒用過,你們打掃了沒有?別把祭品關出病來。」

    那冥族人道:「沒關係,這些祭人不放在水牢,只放在東邊的礦牢。這是叔祭祀吩咐的,礦牢最近有祥瑞之兆,關押祭品對祭神有好處。」

    那女子道:「是了。你們要好好看管,死了少了,都是你們的事。」說著轉身離去。

    那女子套出關押祭品的所在,孟帥也跟著受益。那女人走了,他也回去,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倘若不是聽到任盼盼的聲音,孟帥根本不操心祭品祭祀的事,最多也就是圍觀一下對方的行動,看看有沒有趁虛而入,渾水摸魚的機會。

    但是發現了任盼盼,那就不同了。祭祀需要四個人,兩男兩女,如果孟帥沒聽錯的話,這一批人里根本沒幾個女人,任盼盼被選中的可能性很大。

    也就是說,時間只剩下三天了。

    孟帥只覺得頭疼,好在他知道,任盼盼並非無助的被抓進來,而是有目的的進來,不至於坐以待斃,但這種情況有可能出於他們意料之外,身在囹圄,他們也無法完全避免危險。

    當然,那些人這幾天也不會什麼都不做,那女人已經知道了監牢所在,為了避免傷亡,或許會加緊行動,也就是說,三天之內,冥族人的地面上不會太平。

    可是什麼都不做,由得那波人動手,自己伺機而動,能確保安全麼?孟帥不習慣把主動權拱手相讓。

    主動出擊?要在那夥人面前露面麼?或者找機會暗示自己的存在?

    孟帥一路走回家,突然聽到裡面有人說話。

    「叔祭司,您再稍等,季祭司去看凱旋,馬上就回。」

    就聽沙啞的聲音道:「凱旋……他什麼時候也學會看這個熱鬧了?」正是那個和他在門口對峙的冥叔。

    孟帥一怔,沒想到還有客人上門,清咳嗽一聲,打算說兩句寒暄,但緊接著想到冥季的性格,什麼也沒說,走了進去。

    冥叔聽到了他的聲音,冷笑道:「湊夠了熱鬧了?」

    孟帥分析了一下他的語氣,覺得兩人關係應該不好,因此也不廢話,道:「有事麼?沒事可以走了。」

    冥叔道:「我是不想來,但到底是關於族中的大事,我還是來了。」

    孟帥道:「什麼大事?」

    冥叔道:「三天後,我要舉行祭祀,你知道麼?」

    孟帥道:「聽說了,我要提醒你,你的解讀根本不對,祭祀必不成功。」

    這句話是他即興發揮,倒是合了冥季的性格,冥叔冷笑道:「我是最正統的祭司,除了大祭司,是全族祭司之首。還用不著你來教我怎麼祭祀。這一次我要用最經典的祭祀方式,需要兩個副祭,你來幫我。」

    孟帥一愣,立刻想起了周鐸弄出來的那個坑爹的副祭,心道:怎麼著,又要把我也填進去?緊接著明白,這應該是真正的副手,和上次周鐸居心叵測的祭祀完全不同。

    他入戲的翻了個白眼,道:「你,讓我幫你?」

    冥叔放緩了口氣,道:「無論如何,即使解讀不同,你還是族中數一數二的祭司,我需要你。這是咱們族中多少年來,最重要的祭祀了,一旦成功,全族的未來就有希望。冥族大興,你我也會成為傳說,流傳永世,死後也會被凰神保佑,得到永生。為了冥族,為了你我,我希望你來幫我。」

    見對方不開口,冥叔狠了狠心,道:「也罷,只要你答應,你看上的那套玉琮,還有那顆珠子,都可以給你。下次你要祭祀,我會承認你的功。」

    孟帥不置可否,反問道:「兩個副祭,除了我還有誰?」

    冥叔道:「還有冥仲。」

    孟帥這一次真吃了一驚,道:「冥仲,你找他?他還能行?」

    冥叔道:「他雖然身體廢了,但在祭祀程序中,還有不可磨滅的作用。若論對古祭祀的見識,你我都不如他。也只有大長老能穩壓他一頭。也只有他配和你我站在一起。最頂級的祭祀,配上最頂級的三個祭司,才相得益彰。這一次我要求完美。」

    孟帥沉吟道:「看來你是真的賭上了全部。也罷,看在你的野心面上,倘若你真的把冥仲請來,我做你的副祭又如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8
第809章 雲散又云聚,日月照乾坤

    「你有病麼?」周鐸怒吼道。

    孟帥不以為意,道:「沒有。你有病的話,自己吃藥,不用擔心傳染給我。」

    周鐸呆了一下,繼續吼道:「沒有病你惹這些事做什麼?你拒絕的話,因為冥季與冥叔不和,根本沒人懷疑你。」

    孟帥道:「這麼好的機會送到面前不要,不是太浪費了麼?」

    周鐸怒道:「好機會?這分明是坑人。你知道什麼叫祭祀?你有一點兒祭祀的常識麼?把你拉出去祭祀,除非當祭品,不然走三步就露餡。你自己露餡不要緊,我也跟著你玩完,你憑什麼自作主張?」

    孟帥慢悠悠道:「自作主張?我自己的事情當然自己做主了。不會祭祀不要緊,我可以學,惡補總是有用的。要緊的是,在之後的大祭祀裡,做一個祭司,擁有更大的主動權,便於掌控局勢。至於冒險,風險總是要冒的,這不是你說的麼?」

    周鐸越發氣惱,道:「你……你說得倒輕鬆。祭祀,祭祀是想學就能學的麼?誰來教你?反正我不會,別說我,冥族這麼多人,十個裡面有九個不會,縱有會的,也不會教你。你就等著拆穿西貝貨,一命嗚呼吧。」

    孟帥不以為意道:「我知道你不會,也沒打算找你教。我會找人教。至於我能不能學會,呵呵,別把我和你這等碌碌凡人相提並論了。到時候我自有分教。」說著轉身離開。

    周鐸被孟帥突如其來的「酷炫狂霸拽」鎮住了,反應過來,道:「你去哪裡?要去抓祭司學習麼?」

    孟帥擺擺手,道:「我早就抓好了,現在是去找我的同伴。」說罷揚長而去,留下周鐸咬牙切齒。

    再次從大門離開,出乎意料的順利。孟帥嘗試了用祭司的血統封印石,輕而易舉打開大門。然後卸下那身偽裝,按照約好的方向,往前摸索。

    正走著,孟帥突然發現前方有人,緊接著感覺到,那絕非自己要找的人,立刻發動斂息術,整個人融入黑夜之中,就像消失了一樣。

    無聲無息的走了幾丈,就聽旁邊有人「嗯?」了一聲,聲音很輕,是個陌生的聲音。

    立刻有人接口道:「怎麼了?」

    先一人停頓了一下,道:「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息。」

    第二人沉聲道:「是人麼?冥族人?」

    先一人遲疑道:「不像,沒有冥族人的氣味,也不一定是人,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第二人道:「你的感覺太靈敏,倒不是不可能有錯覺。只是非常時期,寧可過度敏感,不可粗疏,走,咱們搜一搜。」

    他二人分兩邊搜來,孟帥卻已經離去,那人的感官固然敏銳,但也只是在孟帥沒有特別留心的情況下,方能捕捉到一絲痕跡,一旦孟帥小心,他便再也摸不到影子。

    孟帥掠過他們,心中暗忖:這些人應該也是那一撥人吧?看來他們人手很充足,已經開始在外圍結網包圍了。

    不知道自己這邊人和他們有沒有交叉?

    一路行來,孟帥又遇到兩三撥巡視的人,對這些人的人丁興旺有了更深的認識,按照他們的人手計算,怎麼也有百人以上,說不定還更多。若不是冥族人是地主,又有大門和種種秘法保護,恐怕強攻都能攻得下來。

    到了約定的地點,孟帥捏住了傳訊石。就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道:「孟帥,你來了?」

    聲音是以束音成線的方式送進孟帥耳中,孟帥再無懷疑,回道:「鴻鵠——」

    風聲輕動,柔軟的身子已經撲了過來,孟帥順勢將她抱住。

    聞到鴻鵠身上淡淡的清香,孟帥心神一蕩,正要低頭順勢吻住她,鴻鵠手一緊,拉住他急急道:「這邊來,這裡不安全。」

    這一聲把孟帥的念頭打散,只得跟著她一路跑。

    一直跑了十餘里,鴻鵠輕聲道:「到了。大家都在這裡。各位,」她揚起聲音,「孟帥回來啦!」

    只聽四周幾個聲音同時歡呼,孟帥立刻分辨出了好幾個熟人,有衛蟬玉,也有姚凌波,問道:「大家都在麼?」

    鴻鵠道:「在。蟬玉和你們北方的弟子都在,只有盼盼和楊成雲不在。還有……青鸞也不在。」

    孟帥知道任盼盼的下落,不關心青鸞的去向,此時心中安定,道:「大家都在,那就好了。」

    突然肩膀一痛,被鴻鵠戳了一下,道:「好,好在哪裡?別人都在,你跑哪裡去了?你可知道這幾日我們多麼擔心?」

    孟帥無奈笑道:「我說咱不能翻臉不認賬吧?我是為了救你的那位青鸞才冒險的,你都忘了?」

    鴻鵠道:「什麼我的青鸞……你遇到危險了?怎麼樣了?受傷了不曾?」

    孟帥道:「沒有,別擔心,我好好的。大家既然在這裡相會,想必都遇到危險了。你們不也一樣麼?遇到冥族人了?」

    鴻鵠道:「冥族人?就是那些地底人吧?是啊,遇到他們了,不過他們倒還罷了,麻煩的是另外一撥人。」

    孟帥道:「你說那些祭人……其他人?怎麼稱呼他們呢……」

    鴻鵠道:「日月族人,他們不都是這麼稱呼自己的嗎?」

    孟帥道:「日月族……原來如此。他們叫這個名字。」

    謝離這時候開口道:「他們給自己起的名字,其實並非一族人。日月族,就是說他們曾經生活在日月光照,朗朗乾坤下的武者,不是那些不見天日的地底人。」

    孟帥點頭道:「聽起來倒也有理,你們對他們很熟?」

    謝離道:「還算熟吧。這兩日沒幹別的,就和他們糾纏了。」

    孟帥道:「你們和他們交手了?敵對關係?」

    謝離道:「也不算純粹的敵人,或者該說是……亦敵亦友?敵友未辨?之前我和蟬玉在的時候,偶遇他們,曾遭他們盤問過身份,當時他們言語無禮,行止粗魯,一言不合,我們就動上了手。現在想來,固然他們無禮,我們也操之過急。」

    就聽衛蟬玉哼了一聲,孟帥心中已經有數,謝離可不是急躁的人,這小祖宗的脾氣卻是很大的,發起來自己都怕,定是她先動手。

    謝離接著道:「當時我們兩邊都是兩個人,動手之後還是我們佔上風。只是後來打傷了他們中的一個,他們便叫援軍來,一呼啦五六個人,追著我們打。要不是後來遇到了鴻鵠姑娘,我們就倒大黴了。」

    鴻鵠接著道:「我也是返回來時正遇到他們,見他們被追殺便幫著他們。將他們都打散了,又遇到了凌波和白先生。我們一路打,一路走,和他們交手過好幾次,有時佔上風,又是又被壓下,就來到了這裡。」

    孟帥道:「這麼聽來,就是對頭,何來亦敵亦友?」

    鴻鵠道:「後來我們遇到了冥族人。你知道的,同仇敵愾,也算並肩戰鬥過。但戰鬥完了也沒全和好,打跑了冥族人,還是不對付。是了,前一日,日月族人中有人過來見我們,有修好的意思。」

    孟帥道:「他們人多,咱們人少,若是他們主動言和,那也可以接受啊。」

    白無青沒好氣道:「雖說是言和,但話裡話外都是招攬之意。他們只想我們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孟帥哦了一聲,謝離接著道:「而且招攬的態度不算太好,也不算重視。領頭的那個跟我們談話還算客氣,也介紹了自家日月族人的來歷,問我們願不願意加入。但他旁邊的人卻是冷嘲熱諷,言下之意,我們若不加入他們就完了。這自然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策略,我本來想,他們人多,我們人少,又有共同的敵人,暫時聯合也沒什麼。但他們看我們,就像是隨便的一群碎催,連條件都懶得開。分明沒有誠意,加入他們並非上選。」

    孟帥點頭道:「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你們拒絕之後,他們沒有翻臉?」

    謝離道:「暫時沒有翻臉,我們也很客氣,用的是緩兵之計。主要是推脫我們的首領不在,要等他回來才能做決定。」

    孟帥道:「你們說的首領是……」

    謝離道:「當然是你。」

    孟帥呼了口氣,道:「我就知道。」

    鴻鵠道:「好了,現在你回來了,你覺得我們應該加入他們麼?」

    孟帥道:「等等吧,我剛回來,什麼都沒瞭解,不可能現在就做決定啊。至少得見到他們的人才能權衡吧。」

    鴻鵠道:「那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了。或者馬上,或者過一會兒。昨天他們說過,今天還要來一次。哦,是最後一次。」

    孟帥道:「最後一次?也就是說你們不歸順,他們就要動手了。」

    謝離道:「倒沒這麼說,只是他們暗示,日月族人已經打通了上升的渠道,只差最後一擊,倘若我們還不加入,那就永遠別想搭上這一趟車了。」

    孟帥點頭,他已經有點頭緒了,知道日月族人指的「上升渠道」在哪裡,正要說什麼,就聽不遠處有人揚聲道:「幾位,按照約定,我又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8
第810章 座中談來往,腦內較高低

    對面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聲音低沉但悅耳。

    從聲音判斷,這是一個沉穩、理智且擁有強烈個人魅力的人,孟帥心中下了判斷——而且,還擁有強大的實力。

    論修為,當然是要遠強過他的,但這沒什麼,修為比孟帥高的人很多,但只要在混元期內,他還沒怕過誰。但這個人,確實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還沒等他說話,對方已經又道:「哦?多了一位,這位朋友就是你們一直在等待的首領麼?」

    孟帥暗自佩服,他沒有特意使用斂息術,但因為習慣了收斂,存在感是很低的,對方竟然隔著這麼遠就能感覺到,果然實力不俗。

    他很平靜的回答道「幸會,在下孟帥,有勞兄台久侯了。」

    對面的那人哦了一聲,道:「孟兄……沒想到你怎麼年輕。我聞到你的氣味,知道你是少年俊才,沒想到聽到你的聲音更年輕,真是英雄出自少年。」

    孟帥暗道:這傢伙鼻子這麼靈?憑氣味辨人,那不是冥族人的技能麼?難道說在黑暗裡呆久了,可以進化?

    這時對方已經走近,孟帥感覺到有三個人,一前兩後,中間那個人應該就是說話的那位。其餘兩個也不是弱手,只從表面上的修為算的話,對方雖然只有三個人,卻是能壓制自己這邊的。

    「在下日月族人,先忝為族中主事之人,名乾承。」一隻手伸了過來。

    看這個姿勢,是要握手麼?孟帥略感詫異,這個世界的日常禮儀中,並沒有握手這一項。

    他就這麼一瞬間的遲疑,已經被乾承感覺到了,

    乾承緩緩道:「在這地底下,誰也看不見誰,只是行常禮沒有意義。何況目不視物,大家都缺乏安全感,只有互相碰觸,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才能夠安心。孟兄以為然否?」

    孟帥笑道:「承教了。」說著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一握。握手這種事他在現代常做,也不會覺得彆扭,道,「請坐。」

    鴻鵠他們暫居的地方,是有些亂石作為家具擺設的。

    乾承坐下,他身後的兩個人卻還站著。孟帥剛坐下,對方已經開口道:「孟兄,咱們武者喜歡痛快,我就不繞圈了,你對加入我族是怎麼考慮的?」

    孟帥笑道:「乾兄如此坦誠,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不知你們對我們的定位是怎樣的?」

    乾承道:「孟兄此問,看來是有意來投,只要條件合適了?」

    孟帥道:「有益則合,有害則分。既然要對我的同伴負責,那麼我本人沒有任何傾向性,權衡而已。」

    乾承哈哈一笑,道:「好,果然直率。首先,我要說明,我對招攬諸位誠意十足。日月族人要發展壯大,每一分力量都必不可少。畢竟我們幾乎無法繁衍,擴張全靠各位加入,而人員來源又實在稀少,若不抓緊每一個人,部落早散了,我們也早被冥族人吃光了。」

    孟帥道:「這一點我是十分敬重你們。在地底生活不容易。」

    乾承道:「每一個進來的人,只要成為我們的族人,就是自己人,也是戰友。與子同袍,同仇敵愾。我們保證庇護每一個人,照顧每一個人,當然,每一個族人也會為部族努力貢獻力量。」

    孟帥道:「真是理想的天國。」

    乾承笑道:「孟兄真是聰明人,我言下之意你是懂了。在我們族裡,每一個族人都值得重視,但總有一些人值得特別重視。他們都有過人之處。比別人強大,比別人聰明,或者有特殊的本領。要想成為這樣的人,就要展示出自家的本事。」

    孟帥笑道:「這也是理所當然。」

    乾承道:「孟兄有意試試麼?」

    孟帥道:「先等等……」

    話音未落,就聽乾承背後一人道:「別囉囉嗦嗦的,咱大哥叫你拿出點本事來,你若怕了,就老老實實當個族人,若是不怕就過來動手,我看你配不配。」

    孟帥笑道:「稍安勿躁。」說著,精神力如潮水一般衝了過去,牢牢鎖定那人。

    他的精神力在地底世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這是和他自己比,和一般精神力被鎖住,連體外都出不去的武者相比,他還有碾壓性的優勢。

    那人後面的話被猛地堵住,整個人也僵住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傳過來,似乎要融化孟帥禁錮的精神力。

    孟帥見好就收,不和那股精神力接觸,直接解除了鎖定。

    從剛剛兩股精神力的擦肩而過來判斷,對方的精神力絕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深不可測,孟帥也不奇怪,能把日月族人集合起來的首領,理當本領出眾。

    孟帥也不追擊,收回體內,道:「我說了稍等片刻。」

    乾承道:「剛剛你不是開始了麼?你說開始就開始,說收就收,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孟帥道:「剛剛是我冒進了,我只是想說,還沒有說在前頭就動手,那就死錯誤的前提,前提都錯了,無論後面怎麼演進,都是錯誤的結果。」

    乾承道:「還要說清楚?難道還不夠清楚麼?咱們較力,若你贏了,在族中大事中可有一席之地,若是輸了……我也能保證你們不受欺負。」

    孟帥搖頭道:「如此說來,不分成敗,我們都要歸你們?這怎麼可能?只有分與合兩種結果。合則賓主盡歡,分則一拍兩散。」

    乾承一笑,他背後又有人喝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一拍兩散要散到哪兒去?」

    這是另外一個跟來的,之前那個被孟帥用精神力刺激的現在都沒能開口。

    孟帥很詫異,乾承居然帶了兩個炮仗過來,兩人性情一模一樣,那帶出來有什麼作用?不應該帶一急一緩兩個人搭檔著效率才高麼?是日月族沒人麼?

    乾承道:「如此倒也痛快,還有麼?其他條件?」

    孟帥道:「我希望矯正一個詞,我可從沒說過投順,我建議換成『聯合』。」

    「胡說八道!」兩個聲音一起響起,剛剛那個沒開口的也進入了暴跳如雷的隊伍。

    「你他麼是什麼東西,你們就那麼小貓兩三隻,也配和我們說聯合?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端了你們,看你們還敢囂張……」

    孟帥掏了掏耳朵,心道:我就說不能帶兩個炮仗出來,活脫脫倆二踢腳,除了響,有什麼意義?至少要帶一個能冷嘲熱諷的出來才夠趣。不然斗嘴都沒意思。

    「不知足下的人的意思,是否就是足下的意思?」孟帥問道。

    乾承沉吟一下,突然笑了起來,道:「很好,雖然條件開得很高,但也是條件啊。不過孟兄,我提醒你,條件越高,需要的能力越強,若是沒有與之相比的實力,恐怕是……」

    孟帥道:「自取其辱,我知道。」

    乾承道:「好。你說聯合,雙方聯合,自然是平起平坐了。也就是你我身為雙方首領,也要平起平坐了?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和我平起平坐的本事?」

    孟帥笑道:「可以試試。」

    乾承身後兩人也不由得詫異,他們首領的本事,他們都知道,只能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從沒人敢挑戰首領的權威,這小子也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首領肯答應出手,也夠稀奇的。要知道他已經很長時間沒親自和人動手了。在他們看來,首領屈尊降貴,親自出手,已經是給了那小子天大的面子。

    鴻鵠也沒想到兩人這麼快就要動手,不由皺眉。她是凰金宮首座,修為不在孟帥之下,見識不俗,她能感覺的出來,對方的實力驚人。說實話,她一點兒也不看好孟帥,即使偏心,也不認為哪怕都打成平手。

    孟帥豈能不知雙方的差距?他也感覺到實力有差距,不過仗著自己有些底牌,看哪一筆能詐對方一下,把這一場接過來。

    乾承笑道:「其實在這裡動手並不合適。這周圍還有冥族人,動靜大了,恐惹麻煩。最好選擇動靜小一點兒的手段。」

    孟帥道:「比如……」

    乾承道:「剛剛我們不是差點交鋒了麼?不如趁此機會繼續?」

    精神力交鋒?

    孟帥略一沉吟,精神力交鋒確實動靜最小,而且能發揮他的優勢。他本來就是精神力強大,可以越級挑戰。

    而且……他還能作弊。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精神力是他最可以作弊的一項,尤其是最近他對黑土世界的掌控越來越嫻熟之後,有些作弊的方法,能讓他看起來精神力像神一樣。

    他之所以沉吟,不是不敢,只是在想這傢伙是不是不安好心。精神力交鋒固然方便快捷,但是很危險。一旦糾纏起來,就像是對拼真氣,很難收手。兩敗俱傷的可能性也很大。孟帥很懷疑對方不安好心。

    不過,既然出了題目,他就不能退避。

    孟帥點頭,道:「可以。」

    乾承道:「請君入甕。」

    孟帥覺得這話簡直不吉利,閉上嘴,放出了精神力,對方的精神力已經蔓延過來,兩人精神力立刻交接在一起。

    孟帥就覺得身子一震,立刻換了個天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9
第811章 何物山河動?火星撞地球

    周圍陡然明亮起來。

    對於在黑暗中滯留了太久的人來說,光明很美好。

    一剎那,孟帥以為又是暗神睜眼了,知道他看到了周圍的世界,和之前看到的地底世界完全不同。

    這是一片藍色的世界,天上有一碧萬頃的雲,地下有蔚藍的河水。河水彎彎曲曲在他腳邊流過,汩汩流向遠方。

    這是……幻術?

    不對,孟帥看著自己的身體,雖然和平時一模一樣,但卻是虛化的,這證明在這裡的不是自己,而是精神體。就像他進入黑土世界一樣。

    這個世界……可能是虛構的世界,這是——攝魂入念!

    臥槽,太強了!

    孟帥心中一緊,這才知道對方的強大。至少在精神力方面,這應該是他見過最強大的一個人。精神力已經能構築世界,如此完整,還能把其他人的精神攝入自己的世界,這已經近乎神通。對方應該是專修精神力的頂尖存在。

    他的精神力根本沒法和對方相比,不管是量上,還是質上。他現在的精神力攻擊,還停留在變幻形狀,要麼成刺,要麼掄大錘的地步。而對方已經能構築完整世界了。就好比一方已經星際殖民,一方還在石器時代一樣。

    如果不是質量差距如此之大,他也不會一交手就脆敗。被攝入對方的世界,雖然還沒受到傷害,但實際上已經輸了。在對方的主場,他沒有翻身的機會。

    除非……

    孟帥正在想,前面一虛,對方出現了。

    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見到乾承的人,之前在黑暗中,只能聽見聲音。乾承看來三十多歲年紀,相貌端正,氣質溫和,略有一點短髯,就像個帶有書卷氣的學者,而不是武者。

    緊接著,孟帥的目光就放在對方的衣著上,對方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長袍,寬袖緩帶,十分瀟灑。款式卻是外面不常見的。

    藍色長袍外,還繡著一個大大的符號。孟帥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又似乎是第一次見。

    總之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衣飾到相貌,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孟帥絕對是第一次見到他。

    乾承也在打量孟帥,似乎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孟帥道:「真是不錯的地方。」他一面打量這裡,一面開始做準備。

    乾承道:「你也看出這個世界的好來了?不錯,這裡是我的國土,我的樂園,我可以為所欲為。孟小弟來這裡,不妨客隨主便。」說著,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孟帥的周圍,陡然升起了高牆,三面嚴嚴實實的環繞著他,只留下一面露出光線,就是面對乾承的方向。

    孟帥陡然想到了漫畫中一招經典的招數,大概可以想像之後會發生什麼,暗道:不是來那一手吧?但願我的外掛有效,不然老子今日要歸位。

    表面上,他還是禮貌的笑道:「客隨主便,本是常理。只是不知道足下待客之道如何?」

    乾承嘴角一挑,扯出了一個過分的,近乎陰森的笑容,道:「我的待客之道,就是傾其所有。」一面說,輕輕一抓,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根短槍。

    嗖——

    短槍飛了過去,擦著孟帥耳根飛過。

    好快!

    這把槍是從他的手上瞬間出現在孟帥身前的,沒有經過空中的飛行,就像穿越了空間一樣,根本不給孟帥躲閃的機會。

    臉頰一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血。

    正好擦過他的臉頰,劃過一道傷口。雖然只是皮肉之傷,但預兆可是不妙。

    孟帥摸了一下,道:「我確認一下,在這個世界受的傷,不會帶出去吧?」

    乾承眯起眼睛,道:「我本來應該主動給你解釋的,沒想到你已經察覺到了關鍵。不會,這個世界的所有傷害都不會直接表現在外界,最多磨損你的精神。直到精神磨損殆盡。你也不會死,最多變成行尸走肉。」

    孟帥道:「還好,雖然我長得一般般,但是還不想破相,有了女朋友之後,更不想了。」

    乾承笑道:「英雄出少年,你現在還這麼冷靜,倒令我佩服。也有可能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

    話音未落,數根鐵鏈憑空出現,從孟帥的腳上纏起。孟帥伸腳踢開,鐵鏈毫不遲疑的追了上去,比活蛇還靈敏。

    移形換位——

    孟帥身子一動,立刻在另一邊出現。腳下的鐵鏈頓了一下,消散了,然互從他背後憑空生長,霎時間將他纏住。

    乾承目光炯炯,開口道:「不要徒勞了。我說過,在這個世界,我無所不能。你的武力都不值得依仗,唯一值得依仗的,只有你的意志力。」

    這時,孟帥已經被纏的緊緊地,如同一個打好的包裹。牆從他背後出現,鐵鏈的一頭掛在牆上,把他掛了起來。

    乾承道:「本來我最討厭人挑釁我,不過看在你年少輕狂的份兒上,可以給你個認輸的機會。你認輸,我放了你,加入日月族,我還可以好好的培養你,善待你的夥伴。」

    孟帥嘗試著掙扎,稍微一動,鐵鏈就再次捆得近了些,漸漸地勒進了肉裡。

    好在他沒有特別用力的掙扎,只是嘗試了一下,他是不會在這種細節上和世界主人較勁兒的,只是確認他想要確認的信息而已。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任何慌亂,一舉一動都有目的。連乾承都感覺到了他的鎮定,詫異的看著他,道:「怎麼樣,同意,還是拒絕?如果拒絕,我們可以直接走下一步。順便說一下,緩兵之計無效,在這裡的世界就算過了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

    孟帥道:「在外面也只像是一秒鐘。是不是?」真是一模一樣啊。

    乾承道:「其實你我交手,在你進入世界之後就可以結束了,進我的世界,你已經輸了。只看會輸多少,會不會連性命都搭進去。再問你最後一遍,認輸麼?」

    如果他的副手看見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乾承居然會一再給對方機會。要知道乾承面上如沐春風,其實心狠手辣,行動就會殺人。他現在看起來咄咄逼人,其實比起平時,已經顯得優柔寡斷,甚至婆婆媽媽了。

    孟帥在鐵鏈的綁縛下,嘆了口氣,道:「我是真不想拒絕。」

    乾承目光森然,道:「但是……」

    孟帥道:「沒有但是。我只是說,我確實不想拒絕,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動手折磨我。」

    乾承道:「你怕疼?」

    孟帥道:「我自然是怕疼。我的意志力也夠薄弱,而且心眼小。你一動手,不管之後如何結束,我肯定會記仇。其實到現在為止,我對你印象還不錯,真不想改變。」

    乾承道:「到現在你對我印象還不錯?」

    孟帥道:「奇怪吧?我也奇怪。因為有一種……」他嚥下了「親切感」三個字,道,「你別以為我跟你套磁。我是說,趁著現在還來不及,換一種方式吧。」

    乾承道:「比如……」

    孟帥道:「正面放對。」

    乾承正想大笑,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突然,就覺得腳下一震。緊接著,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天上地下開始搖晃。

    地震了!

    怎麼可能?

    這個世界,是他構築出來的世界,被他全盤掌控,他不動,一根草也不會動,怎麼會有地動?

    然而地既然動了,他的心自然也動了。

    一瞬間的失神,鐵鏈立刻出現了裂縫,孟帥一掙,立刻掙脫。

    乾承回頭盯著他,孟帥伸手往上指去,道:「別管我了,看天上。」

    他抬頭,就見本來碧空萬頃的青天,竟塌陷了半邊,有東西正在接近。

    那是另一個世界。

    有山,有水,有土壤的鮮活世界。

    那世界正在毫不停頓的靠近,靠近一寸,周邊的世界就崩潰一寸,藍色的環境碎開,被白晝般的天色所取代。

    乾承臉色越來越白,這些碎掉的世界,不只是虛構的幻影,也是他的精神力,每破開一寸,都是對他的精神力的侵害,他的身體也開始虛化,甚至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晃起來。

    咚——

    一聲巨大的碰撞,兩邊土地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這一次引發了從所未有的大地動。讓乾承站立不穩,一路踉踉蹌蹌跌了出去。

    等在在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的震動停止了,只留下一幅奇景。

    兩塊土地,以垂直的角度咬合在一起,相接處彷彿山壁突出,嚴絲合縫。彷彿它們本就是一體的,然而土地的顏色,一邊灰,一邊藍,又涇渭分明。

    不僅僅是地面,天空也像是積木一樣插在一起,藍色天和白色的天同樣以一條明顯的界限相接,過度的如此明顯,又如此自然。

    乾承盯著雙方的接縫,神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就見眼前人影一閃,有人越過了界限,站在對面。

    從乾承的角度看,對方是站在九十度垂直的土地上,隨時都要掉下來,但對方偏偏站的很穩,很直,就像站在平地上一樣,一點兒也不吃力。

    孟帥笑著看著他,道:「你看我的世界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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