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4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8
第782章 八一六再見仙子面,又聞鳳凰訊

    對面的少女,正是他多年未見,卻時刻相見的小鴻。

    說也奇怪,當時他和小鴻也只相處過兩次,第一次小鴻正年少,他雖年長,也只是小孩兒身份,兩人相處想得,但其實並沒有覺得特別,之後也就是天幕那一次,似乎見了,但其實緣慳一面。算來交往最深的,也不過是大荒那次,同乘一車,攜手在空蕩蕩的大街上逛過一次。當時似乎說了些什麼,但仔細想來,也什麼都沒說。

    但越是分別的久了,越是從心中漸漸想念。在孟帥心裡,有親人,有朋友,但能掛在心上的女子,大浪淘沙,只有這麼一個。

    乍見小鴻,孟帥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我快死了,臨死之前唸著她,因此看見了她的幻影?

    然而,當對面的面龐露出了驚喜交集的神色時,他也知道,這不是幻想,是實實在在的。在冰雪壁的對面,有一個自己掛念的女子,兩人咫尺之遙,卻相隔天塹。

    該死的壁障!

    孟帥氣惱萬分,再次狠狠地錘著冰壁,一下接一下。

    這時,衛蟬玉在後面驚叫道:「來啦,止不住啦!」

    孟帥回頭,就見滾滾的岩漿以無可抵擋之勢蔓延過來,越過一條條溝壑,離著自己咫尺之遙。

    怎麼辦?

    孟帥翻著自己的記憶,想要尋找底牌,一時間各種念頭如噴泉一樣湧出,一團混亂。

    雜慮之中,他猛地抓住一物,臉貼在冰壁上,咬住了口型,道:「退開百丈。」

    鴻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並沒有遲疑,身子飄然退後,給對面讓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這樣方便多了。

    孟帥拉住小鴻,也退了開去,不過他已經無後路可退,只有退到側面。緊接著,他伸出手,一隻鮮紅的小鳥出現在手掌上。

    那小鳥不過拳頭大小,紅豔豔的十分珍稀,衛蟬玉看著也喜歡,卻迷惑不解,道:「要幹什麼?」

    孟帥單手結了個印,伸手一指,道:「去——」

    小鳥拍著翅膀,往冰壁上飛去,速度還不如投火的飛蛾。

    衛蟬玉更加奇怪,道:「這是什麼……」剛說了四個字,突然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小鳥飛臨牆壁的一瞬間,突然膨脹,彷彿醜小鴨的蛻變,展開了翅膀,霎時間擁有了最華美的羽翼。長長的尾巴分五色飛舞,光芒照耀四壁。

    「鳳凰,又是鳳凰——」

    血鳳合身撲向冰壁,碰觸的一瞬間,血氣瞬間瀰漫。衛蟬玉只覺得自己的瞳孔上彷彿蒙上了一層血紗,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暗紅色。

    霎時間,世界變成了血色,鮮血帶來的恐怖暗示,直入魂魄,嚇得她身子都僵硬了。

    暗紅色中,唯有一處最為顯眼,那是血鳳的身影,不顧一切的撲在了冰壁上,彷彿泡沫一般,化為一灘,印在冰牆上,侵入了雷打不動的冰層。一絲絲顫抖從冰層深處傳來——

    咔嚓——

    冰壁,第一次出現了漏洞。

    那些血跡如跗骨之蛆,往四處蔓延,將冰壁腐蝕出了一個個洞孔,堅不可摧的壁障,霎時間漏的跟篩子一樣,血色透過冰壁,化為血滴,順著對面的牆壁流了下去,就像是冰牆流出了血淚。

    還不夠——

    雖然冰壁的障礙被打破了,但出現的孔洞,最大的不過是血鳳身軀溶出來的,手掌大小,根本不能進入。但對於孟帥,有漏洞,就有了機會。

    感應到了空間!

    虛空解放印瞬間點亮,孟帥的手上金光閃爍,黃金右眼也在手,他對空間的掌握達到了自己的極致。

    乾坤移位。

    手指一緊,孟帥的衛蟬玉的身子突然虛化,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下一刻,憑空出現在了冰雪世界之中。

    回過頭,還能看見對面的血氣未散,依舊是一片鮮紅。只是那篩子一樣的小洞已經癒合,唯有那中間的孔洞還在掙扎,看來也是轉眼間就要消失。除了牆上斑斑點點的血痕,幾乎無法看出這面冰壁曾遭過一場劫難。

    然後,就見另一種紅光閃現,奔騰的岩漿如驚濤拍岸一般,拍在壁障上。冰壁卻也如高岸巨石,在激流中巋然不動,把地獄一般的災難徹底擋在外面。

    千鈞一髮,安全脫險!

    劫後餘生,孟帥也不免興奮,做了個早已過氣的剪刀手手勢,這時,白影一閃,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入懷中。

    孟帥一怔,緊接著頭腦一片空白。但空白之餘,他的身體本能的抱住了對方,不需要他做一點兒思考。

    衛蟬玉在旁邊看著,十分咋舌,只是她被孟帥牽著,孟帥去抱那人,順便把她放開,讓她小心思裡覺得有些不快。

    定睛一看,那白衣人正是個嬌美少女,再看一眼,衛蟬玉嚇住了,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良久,少女才從孟帥懷中出來,道:「你這個死鬼,怎麼在這裡?」

    孟帥滿心高興,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到了這裡。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這就是緣分。」緊接著笑道,「這麼快都叫我死鬼啦?形勢一片大好啊。」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聽人說你死了,才叫你死鬼。你這死鬼怎麼又活了?」

    孟帥道:「我本來就要死了,突然想起死前還沒再見你一次,不知你現在出落得如何花容月貌,簡直死不瞑目,因此又活過來了。」

    少女刮了刮臉蛋,道:「你這哄人的話也不新鮮,沒有誠意,回去重說。」

    孟帥道:「好,那我說正經的。」他吸了口氣,喝道:「哪個王八蛋造謠我死了,出來走兩步,保證不打死你。」

    少女噗嗤一笑,就聽一個驚疑的聲音道:「鴻鵠……鴻鵠首座?」

    鴻鵠低頭,看見了衛蟬玉,笑著道:「喲,蟬玉也在這裡?我聽說你偷跑出來,朱雀師姐生了好大的氣呢。」她瞪了孟帥一眼,道:「不是你給拐跑的吧?」

    孟帥搖頭道:「冤枉啊。這孩子……」他想了想,要怎麼解釋讓衛蟬玉不至於受到太多責難,倒是他自己不用摘清,鴻鵠也不過和他逗趣,還有梁夫人作證。

    衛蟬玉卻沒想自己的事兒,她還在發懵,這一切來源於鴻鵠。作為凰金宮新一代的真傳弟子,她當然認得鴻鵠,但真因為認得鴻鵠,才分外難以置信。

    五大首座,雖然高高在上,但親信弟子見得多了,也知道她們性情不同。五人之中,數鴻鵠最為孤僻,難以接近。她倒不是冰冷,但性情有些微妙的各色,我行我素,和平常人不怎麼交流,獨愛專注自己的事,也不愛在大場面露面,更不主持事務,因此被弟子們評為最「神秘莫測」的首座。衛蟬玉平時受盡寵愛,但和鴻鵠說話也是不多的。

    但今日竟看到鴻鵠笑靨如花,主動投入另一人懷抱,衛蟬玉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顛倒了。

    鴻鵠見她震驚,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不過淡淡一笑,並不在意,也不解釋,只對孟帥道:「你們都活著,那就好了。」

    孟帥道:「你聽人說我死了,傷心了沒有?」

    鴻鵠哼了一聲,道:「當然有一點,不過很快就沒事了。我馬上就去找鳳凰了,誰還記得你啊?」

    孟帥神色一變,道:「啊,剛剛是什麼聲音?」

    鴻鵠一愣,道:「什麼聲音?沒有啊?」

    孟帥煞有介事的道:「是了,那是我心碎的聲音。我要傷心死了。」

    鴻鵠一呆,噗嗤笑道:「去你的吧。」

    這時,就聽衛蟬玉額了一聲,道:「你們在說什麼啊……奇奇怪怪。」

    鴻鵠神色一正,碰了碰孟帥,低聲道:「正經點,這裡有孩子呢。」

    孟帥也收了嬉笑,道:「你也是來找鳳凰的?看來鳳凰的消息在凰金宮不稀奇。」

    鴻鵠道:「這麼說,你也是?」

    孟帥點點頭,鴻鵠道:「你找到了沒有?」

    孟帥道:「算是看到一點跡象吧,但也不能說找到了。你也沒找到吧?」

    鴻鵠道:「我找到了。」

    孟帥道:「說的是,鳳凰哪有那麼……你說什麼?」愕然看著鴻鵠。

    衛蟬玉別的聽不懂,這一句卻是聽懂了,道:「鴻鵠大人,你找到了鳳凰?」

    鴻鵠點頭。孟帥追問道:「活的?」

    鴻鵠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活的。你們要看麼?」

    衛蟬玉叫道:「要看啊,當然要看啊。」孟帥也點頭,不過心中暗奇,難道那鳳凰是個展覽品,誰想要看都能看麼?

    這麼聽起來……不像是活的啊。

    鴻鵠道:「那你們跟我來,就在那邊。」說著轉頭領路。孟帥趕上一步,和她並肩而行,衛蟬玉有些不甘寂寞,從他們之間鑽了過去,跑到了前面。

    孟帥笑道:「這孩子,跑那麼快,認得路麼?」

    鴻鵠笑盈盈的看著衛蟬玉,道:「小孩子都這樣,活力十足。」

    孟帥好笑,這話好像鴻鵠脫離孩子很久了一樣。

    鴻鵠突然道:「剛剛那個厲害的寶貝,你還有麼?」

    孟帥搖頭,道:「獨此一份。怎麼啦?」

    鴻鵠道:「那可壞了,我還希望你用它救人呢。」

    孟帥道:「什麼?還有你的同伴遇險了?」

    鴻鵠道:「臨時的同伴,說來你該認識,就是任盼盼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9
第783章 八一七玉封鳳凰尾,冰封鳳凰神

    孟帥咦了一聲,道:「任盼盼,你們怎麼在一起?」

    鴻鵠道:「說來話長,我出來找你……不對,是找鳳凰。」她臉色微微一紅,重複道:「找鳳凰。」

    孟帥點頭道:「聽見了,古有鳳求凰,今有鴻鵠找鳳凰。」

    鴻鵠呸了一聲,道:「我出來之後,正遇到你們的隊伍。恰好任盼盼在,她說要跟我去看鳳凰,我就讓她來了。」

    孟帥道:「我隊伍沒事吧?」

    鴻鵠道:「沒事啊,就是他們以為你死了,士氣有些低落。」

    孟帥苦笑道:「真是苦了他們了,這一路上我就沒好好呆著過。沒事就好。」

    鴻鵠接著將自己在火山口發現池水,池邊彈百鳥朝鳳的過程略一說明,孟帥聽得十分讚歎,暇思道:「可惜我沒有聽見,回去你要彈給我聽。」

    鴻鵠一揚頭,道:「看我心情。」接著道:「我們下了湖水,當時有兩條路,一條對面熱流澎湃,顯然是火山,另一邊卻冰冷寒冽,那是我從沒感覺過的寒冷。」

    孟帥道:「就像這裡?」

    鴻鵠道:「倒沒有這麼冷。但我們這裡,一年到頭都是炎熱的。我離開南方出去遊歷之前,沒見過冰雪。更沒在凰金宮萬里之內感到過寒冷。」

    孟帥點頭,也可以理解,道:「你若想看真正好的雪景,不妨來我雪山,我帶你去冰峰和雪峰玩一玩,那裡終年積雪,雪景好看。不過確實冷,我給你準備一件好的皮裘,保管比綾羅綢緞還漂亮。」

    鴻鵠道:「好啊,我當然要去。」

    孟帥道:「去了還可以不走。」

    鴻鵠道:「為什麼……呸。」她反應過來,瞪了孟帥一眼,道,「你還聽不聽我說話了?」

    孟帥道:「聽啊,我正奇怪,有冰和火兩條路,一般來說,鳳凰不該在火中麼?為什麼要往冰地走?」

    鴻鵠道:「我本來是想走火路的,可是鴻翎告訴我,要走冰路。」她指了指頸間。

    孟帥仔細看去,就見她頸上帶了一串明珠項鏈,明珠顆顆渾圓,光暈照人,更增容色,然而珠鏈的墜子,卻是十分奇怪,似乎是水晶,但卻是個琥珀的質地有些像,只是是白色的。

    再仔細看,墜子半透明的材質中間,有一條彎曲的線,不過頭髮絲細,手指頭長,像是什麼動物的毛,他問道:「這是什麼?」

    鴻鵠道:「這是我白鳳殿代代相傳的鴻翎,就是鳳凰的尾翎。」

    孟帥訝道:「這麼細?這麼寶貴的東西,你竟然隨身帶著?」

    鴻鵠道:「真正的尾翎當然是供奉在殿裡,我這個是翎羽上的一根絨毛,最短最小的那根,真正的尾翎比十個你還長呢。」

    她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掛墜,道:「帶這個是我鴻鵠的傳統,這雖然沒有鳳凰的威能,卻殘存了一絲鳳凰的靈性,在關鍵時刻,常常有不可思議的作用。它告訴我,要走這條路,我便走了。然後就到這裡來了。」

    孟帥道:「那麼你當真看見鳳凰了?」

    鴻鵠道:「看見了,鳳凰就在——」

    話未出口,就聽衛蟬玉一聲驚呼,停住了腳步。

    孟帥抬頭,看見了又一面冰壁。

    如果說,他之前被阻擋住的冰壁是一扇窗戶,那麼眼前這一座,就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水晶宮。冰面無限延伸,向四周延伸,也向內部延伸,透明的冰壁,比山還厚,比海還深,一眼望去,只能看見無窮無盡的冰川。

    冰川中間,有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影綽綽,藏在冰山內部,但即使模糊,即使朦朧,依舊可以讓人感覺到無比的震撼。

    震撼!驚豔!

    那是一個美麗的倩影,修長的身材,華麗的羽毛,彷彿凌空翱翔的姿態,都和孟帥想像中的鳳凰一模一樣,僅僅遠遠一個影子,就已經把鮮活的老灰比到了爪哇國去。

    唯一和想像不同的,是這個倩影只是純白,潔白無瑕,並沒有記載中的五彩繽紛的華美羽毛,但正是因為少了絢麗,便多了幾分聖潔,令人心生無盡的仰慕。

    孟帥只看了一眼,就升起了一種滿足感。他辛辛苦苦追逐鳳凰,幾次遇險,又是岩漿又是冰雪,只為了看這影子一眼,也不虧枉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然詩有點錯位,不過誰在乎呢。

    不過有些遺憾,那鳳凰的位置,在冰山深處,從這裡看去,還是太遠了,那鳳凰的姿態又太引人傾慕,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甚至鑽進冰裡去找它。

    孟帥幾乎把持不住,衛蟬玉更是已經這麼做了。她踏前一步,要去貼著冰山看清楚些。

    鴻鵠突然喝道:「小心了!」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衛蟬玉。

    衛蟬玉一怔,孟帥跟著上去,拉住了她,問鴻鵠道:「有危險?」

    鴻鵠道:「那冰山的寒氣不是玩笑,碰一碰,就要凍住。你們想要和任盼盼一個下場麼?」

    孟帥道:「她凍進去了?」

    鴻鵠嘆了口氣,道:「看到鳳凰的時候,她跟你們一樣激動,不管不顧就這麼一趴。便凍成冰坨了。」

    孟帥嘖了一聲,道:「慘啊,凍進冰裡的滋味可難受了。」

    鴻鵠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說得這麼情真意切,好像你試過似的。」

    孟帥擺了擺手,叫她別說了,往事不堪回首,道:「這麼說,是因為她凍進冰裡,你來找救援的了?」

    鴻鵠點點頭,道:「她凍上之後,我連忙把她拉開。現在想想,那也有點冒險。如不是我有鴻翎保護,恐怕我也凍上了。好在我還沒事,把她拉到遠處,我也想盡辦法,用燒也好,用砸也好,要把她解救出來,可是都沒用,凍得太瓷實了。我也沒辦法,就想去找找有沒有解救的方法。正好遇到了你。你剛剛那個紅色的寶貝很了不起,連冰壁都能融了,說不定也能溶解她周身的冰。」

    孟帥點頭,道:「血靈現在沒有了,不過也能做一個。不過那東西破壞性太大,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我試試別的方法。」

    鴻鵠道:「你有辦法?」

    孟帥道:「有幾種。凍進冰裡這種事,我專門研究過幾種解救的方法。說不定能碰上一樣有用的。」

    鴻鵠道:「是麼,你可真閒,連這個也研究?」

    孟帥輕哼一聲,說起這個,那真是一部血淚史。之前在打基礎的時候沒辦法,後來上了雪山,他是沒少琢磨怎麼能從冰凍中解放出來。

    當然最理想的是從冰層內部自救,但是很難,尤其是凍在冰裡的狀態,幾乎很難耍什麼手段。孟帥就想通過在身上封一些裂解冰層的封印,以達到效果,並為此花了大量時間研究。

    在雪山上兩年,奇奇怪怪的解冰封印研究了不少,不過至他下山為止,還沒有上演過一次成功的冰裡逃生大魔術。孟帥只是有時候在山上溶解千年寒冰洩憤而已。

    這個過程,顯然林嶺是知道的,只是冷眼旁觀,大概是覺得孟帥胡鬧,也不理會。當然如果孟帥成功了一次,那有什麼後果就不得而知了。

    孟帥道:「反正有些本事。成與不成,先試試。如果不成,再想暴力手段。任盼盼人呢?你把她放哪兒了?」

    鴻鵠道:「這邊。她的冰太大了,我帶著不方便,她又是活人,不能裝進空間首飾裡,我只好把她先藏起來。就放在那塊冰的後面。」

    孟帥一看,那裡果然有一處突出的冰塊,好像礁石一般,確實是理想的藏匿地點。

    兩人一起走到冰後,只見後面空無一物。孟帥道:「你藏得還挺隱秘,人在哪兒?」

    問了一句,並沒得到回答,孟帥轉頭,就見鴻鵠臉色雪白,顫聲道:「不見了……」

    孟帥「嗯?」了一聲,鴻鵠大聲道:「不對了,我剛剛就放在這裡的,那麼大一個人呢,現在不見了!」

    孟帥微微一寒,道:「你記准了?」

    鴻鵠道:「這怎麼能不准?我就放在這裡的。」她咬了咬牙,四周環顧,道:「是誰?是什麼人?還是凶獸?還是……鬼怪?」

    孟帥皺起眉頭,鬼怪自然不予考慮,若是凶獸,此地又實在不像是凶獸的環境。那麼說,還是人的可能性大些。然而……

    低下頭,孟帥略一沉吟,有了猜測,立刻行動起來。

    鴻鵠雖然驚慌,卻沒失了方寸,想起一事,道:「蟬玉,快過來,外面危險。」

    衛蟬玉聽到招呼,走了進來,卻見孟帥在原地轉圈,道:「他在幹麼?」

    鴻鵠抓緊衛蟬玉,提防著不知在哪裡潛伏的敵人,定住心神,道:「你發現什麼了麼?」

    孟帥道:「八九不離十。」

    鴻鵠驚喜道:「是麼?她在哪裡?」

    孟帥道:「是啊,我也想知道在哪裡,是在……」他突然出手,手中一滿把鐵蓮子扔了出去,往左邊打去,「這裡?」

    「還是這裡?」又是一把,扔向右邊,鐵蓮子空飛,砸在冰壁上落了下來。

    「那麼,是在這裡——」說罷回頭,再次扔出。

    鴻鵠詫異非常,只覺得他腦子出了問題,然而這時,就見空中飛舞的鐵蓮子好像遇到了什麼壁障,憑空墜落,發出噗地一聲。

    孟帥冷笑,道:「原來是在這裡!」說著伸手一拉,一道幕布被從空中拉下,露出一整塊完整的冰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49
第784章 八一八曲意問情事,直言敲藏人

    山湖石一般大小的冰塊從幕布下顯露出來,泛著幽幽的藍光。

    光芒之中,可見一個少女如雕像一般置身其間,俏麗的臉上還帶著幾分喜悅,那是她凍進冰塊中時的表情。

    果然是任盼盼!

    鴻鵠驚呼一聲,道:「盼盼!」撲了過去,伸手撫摸,喜道:「果然是你。」鬆了一口氣之餘,也問孟帥道:「你怎麼做到的?」

    孟帥呵呵了一聲,道:「藏起她的是個高手,膽大心細,手段高明。善於隱藏,也知道人的心理,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就用隱匿手段,將任盼盼藏起來,叫我們以為她被人掠走,等我們走了,才帶走任盼盼。這份膽量確實了不起。手段也不錯,就算是我知道他在,也不敢肯定位置,只有試出來,佩服。」

    鴻鵠看他的神情,諷刺中也帶著點兒警惕,便知那人必定還在這裡,暗暗提起神來,面上卻笑道:「你說的是誰啊?這麼厲害?我倒想見一見他。」

    孟帥笑道:「我也想見,可是這位高人不肯現身。這個人非常厲害,但他若不出現,你要靠自己找到他,難上加難。他從西方開始,一路上跟著我們,我幾次想要抓住他的痕跡,見他一面,始終不成,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鴻鵠臉色微變,道:「他一路跟著你?」

    孟帥道:「不是跟著我,是跟著任姑娘。」

    鴻鵠道:「這麼說,她也一路跟著我了?我一點兒也沒發覺。」

    孟帥道:「那也不奇怪,這是位奇人麼……」他目光一直轉動,突然盯住了一個地方,道,「他若不想見,誰想見也沒用。就是勉強叫他出來,大家傷了和氣,又有什麼好?他畢竟還是沒有惡意。好在任盼盼在這裡,也沒丟,也沒傷,且她要脫險,只能靠我們之力,靠旁人是不行的。我想那位也考慮清楚了,不會再出來阻攔。雙方罷手,揭過這一頁吧。」說著直接轉過身,仔細看任盼盼的冰塊。

    鴻鵠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跟著他一起看任盼盼,絕口不提那人的事。

    孟帥敲了敲任盼盼身上的冰層,若有所思,鴻鵠先是看著,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道:「能打開麼?」

    孟帥道:「了不起,比堂尊造出來的冰厲害多了。」

    這是當然的,林嶺造出來的冰又不會碰一下就把人凍上。且就算他能造出更厲害的冰,也不會用來凍孟帥。

    然而,若論寒冰,冰峰上有的是奇種,也未必都遜於此處的堅冰。那些寒冰,孟帥都擺弄過,縱然沒見過,也積累了許多經驗。

    而且,他進入混元之後,是修煉水土之道,對冰有了不一樣的感應,對其中性質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寒冰,除了水氣,還有他熟悉的味道。

    「這裡面有些空間規則在。」孟帥敲了敲冰面,說道。

    鴻鵠道:「空間是最難掌握的,你有把握麼?」

    孟帥道:「試試看。空間雖然飄渺,也也能掌握,只是怕傷害到裡面的人。你先退開,我試試看。」

    鴻鵠點頭,摘下珍珠鏈,將它戴在孟帥脖子上,道:「小心了。」

    孟帥笑道:「我沒有危險,不要緊張。再說這珠子是女孩兒戴的,給我像什麼話?」

    鴻鵠道:「你戴不戴,不戴我再不會給你東西。」

    孟帥投降道:「我戴。」摸了摸珠子,道,「這樣的珠子,配了我這模樣,真是名符其實的明珠暗投了。」

    帶上珠子,孟帥並沒有感覺到和寒冰多了什麼牽連,卻冥冥中感覺到一種感應,一回頭,目光投向了堅冰中的那抹倩影。

    冰鳳凰……

    之前孟帥看冰山中的鳳凰,彷彿看一個絕美的藝術品,縱然有所遐想,也不過是對著雕塑感慨,並不投入。但當他帶上項鏈之後,他突然彷彿和鳳凰有了一種感應,直入神魂,牽動情感。

    他恨不得立刻轉身,砸開冰面,將那個影子放出來。比他把任盼盼放出來的心情還要迫切。

    怪了……

    是所有人帶上項鏈都會如此麼?鴻鵠並沒有表現出特別來啊?

    還是他的感覺和一般人不同?

    但因為他理解這種感覺是墜子裡的鴻翎帶來的,知道不是自己的感情,因此不予理會,縱然要探究鳳凰,也要在釋放任盼盼之後。

    研究了一陣,孟帥取出筆刀,在堅冰上刻畫。

    那寒冰十分堅硬,孟帥的筆刀是特製材料,差點劃不動,但好在劃出封印圖之後,不會自動癒合。

    一共劃了二十四道封印符,孟帥停下手,繞著冰塊走了一圈,道:「暫時便這樣吧。」

    雙手結印,平平向外推出,兩個手指尖同時閃光——

    引導印!虛空解放印!

    破!

    砰地一聲,冰塊碎成千萬片,四散飛出,好似一個煙花在原地爆炸,一片片碎冰泛著不同的幻彩,比煙花還要絢爛。

    孟帥身處其間,也被爆炸的火花捲入,然而他早有防備,在周圍製造了一片真空,碎片穿過他的身體,直接飛向後面,彷彿他不存在一樣。

    噗通,任盼盼的身軀倒在地上,還保持著在冰裡的姿勢。

    鴻鵠迎了上來,向孟帥挑了挑指頭,扶起任盼盼,道:「沒事吧?」

    任盼盼臉色青白,在冰中凝固的驚喜表情消失了,剩下一臉僵硬和驚恐,動了一下嘴唇,似乎吐出幾個字。

    鴻鵠抱著她,道:「說什麼呢?」

    孟帥道:「她說『臥槽』。」

    鴻鵠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盼盼怎麼會說髒話。」

    任盼盼咳嗽了一聲,突然反手撲在鴻鵠懷中,啜泣道:「鴻鵠姐。」順勢哭出聲來。

    鴻鵠不忍,由她抱著自己痛哭,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孟帥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還是做女孩兒爽,想撲到誰懷裡都行,男的女的都可以。不過他也不能肯定任盼盼是做戲,她雖然性情刁鑽,畢竟還是少女,也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堅強,受了如此大罪,哭一場也是尋常。

    眼見她們一個哭一個安慰,一時半會兒想不起自己這頭卸磨的驢,孟帥只好先轉身出去,趁機看看冰中的鳳凰。

    不知是否帶著那個墜子的緣故,當孟帥站在冰前,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原本只有一個影子的鳳凰,突然在他腦海中展開了完全的身形,那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立體影像,大到身姿形體,小到絨毛腳爪,每一寸都在他心頭有完整的顯現,讓他彷彿站在鳳凰之前,單獨的欣賞它的形象。

    那種親近熟悉,彷彿親人一般的感情,又在他心中湧起。而這一次,他是不打算抑制住了。

    一伸手,撐在了冰上,冰山的寒冷,透過掌心傳到了他的心底,但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傷害,反而加劇了他急迫的心情,「進去,打開冰山,讓它出來。」

    「讓誰出來?」後面有人問道。

    孟帥一回頭,發現是衛蟬玉出來了,忙道:「你離著這裡遠一點,危險。」

    衛蟬玉果然停住,孟帥道:「裡面還沒完麼?」

    衛蟬玉撅了嘴,道:「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人,為什麼那麼能哭?我三歲之後就不哭了。」

    孟帥笑了笑,並不答這孩子氣的話。

    衛蟬玉又道:「沒想到鴻鵠大人,是個很好的人啊。」

    孟帥道:「她本來就是很好的人啊。你為什麼這麼說?」

    衛蟬玉道:「因為她……反正她不那麼容易接近。喂,你要和鴻鵠大人做什麼?是不是要和她交……那個朋友?」

    孟帥好笑,道:「你小孩子懂什麼,說這種話?」

    衛蟬玉道:「我什麼都懂,我年紀不小了。但是你這樣不好。」

    孟帥道:「有什麼不好?誒——」他突然想起了一事,道:「你們這裡有沒有規定,比如說首座必須守身如玉,不能嫁人什麼的?」

    衛蟬玉道:「沒聽說過啊,青鸞首座都有了好幾個了。她們說……都是你一樣的。」

    孟帥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不是這種設定。好幾個?是同時的還是先後的……啊,不對。」他想起了衛蟬玉是小孩子,不該和她說這個,咳嗽一聲,道,「既然沒有規定,你又說什麼不好?」

    衛蟬玉道:「恐怕青鸞首座不會允許。」

    孟帥愕然道:「什麼允許?青鸞首座是什麼人,要她來允許?不對,那個青鸞首座不是你剛剛說的麼,她不是自己有好幾個麼?」

    衛蟬玉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青鸞首座對鴻鵠首座看得很厲害,很多事情她都不允許……」

    正在這時,便聽鴻鵠道:「說什麼呢?」她走來,任盼盼跟在後面,雖然眼圈紅著,但看到孟帥後,在鴻鵠看不見的角度,大大的做了個鬼臉。

    孟帥輕咳一聲,道:「我說……」他指了指那冰山,「從這裡開一個洞,我們去找鳳凰。」

    鴻鵠道:「能做到麼?」

    孟帥道:「可以試試。你剛剛也去找出路了吧?那邊是冰壁,又被岩漿封死,還不在這裡開洞出去,我們總不能困在這裡。」

    鴻鵠點頭,孟帥又把珍珠項鏈戴回她頸上,道:「它還是配你。小心了。」

    任盼盼又做了個鬼臉,孟帥突然轉過身,道:「若要在冰中行走,上下左右皆透明無礙,任何藏匿的把戲都是無效,就算你本領通天徹地,也跟不住我們。如此,你還不肯相見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0
第785章 知面不知心,何如不聞名

    一連問了三聲,無人應答。孟帥搖了搖頭,道:「走吧。」

    任盼盼道:「怎麼了,跟誰說話?」

    鴻鵠忍不住道:「你還問?凍在冰裡,你難道一點兒察覺都沒有麼?你凍在冰裡,還有五感麼?」

    任盼盼道:「哪有什麼感覺?人都傻了,你們把我放出來,我才恢復知覺。」

    鴻鵠看著孟帥,以眼神詢問,孟帥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知道。鴻鵠突然道:「藏頭露尾,連現身的膽量都沒有,這種人誰看得上?一輩子只能跟在後面。」

    孟帥道:「也許人家追求的就是那種自虐的暗爽,走吧。「說著來到冰前。

    突然聽背後有人道:「且慢。」聲音低沉沙啞。

    只見一人從冰後走了出來,一身白衣,身材適中,頭上戴著一個斗笠,半遮住臉,露出的五官端正之餘,也沒什麼特色,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任盼盼仔細一看,訝道:「這不是……楊師兄麼?」

    鴻鵠道:「你果然認識?」

    任盼盼道:「龍虎下院的楊師兄麼,我們見過幾次。好像都在課上,你……你是叫楊成飛是不是?」

    那楊師兄低聲道:「楊成雲。」

    任盼盼笑道:「你看,我就說有個成字麼。」

    鴻鵠看著楊成雲,又看了看任盼盼,略替他心酸。孟帥道:「楊兄,你的方向感很好,對於咱們下一步怎麼走,你有什麼意見?」

    楊成雲道:「沒意見——我只在跟人的時候有感覺。你開路吧。」

    任盼盼嘖了一聲,道:「開路,說得好像孟帥就該打頭陣似的。」

    孟帥不介意,自己走到冰壁前,道:「我看過了,這冰雪世界雖大,但沒法辨認方向,走出去要很久,這冰山還是個出路。縱然不是出路,能進去看一眼鳳凰,也是好事。不過進這個冰,有個前提,是要能不被凍住。鴻鵠肯定是沒問題,但我們還需要其他東西護身。我有個想法。」他取出一個泛著白色光芒的珠子,道,「這東西我有八成把握可以避開冰凍。但是需要試一下。本來該我自己來,但我若被凍住了,沒人能救我。那麼就請楊兄……」

    其實他和楊成雲第一次見面,如此危險的事交給對方,容易引起對方誤會,但此地除了他倆之外,都是女孩子,他總不能交給別人,因此先問了楊成雲。

    楊成雲果然默然,鴻鵠道:「交給我吧。」說罷把項鏈摘下,放在孟帥手裡,順手取過了白色珠子。

    孟帥低聲道:「行麼?」

    鴻鵠笑道:「什麼行麼?不就是摸一下?倒是我有事,你要及時來救我。」

    孟帥豎起手指,道:「像毛爺爺保證,一刻不遲。」

    鴻鵠一笑,上步向前。任盼盼這才有些發覺,碰了碰衛蟬玉,道:「這倆是不是有什麼?」

    衛蟬玉道:「當然了。」

    任盼盼點頭道:「我說呢,看不出來,孟帥這小子居然會喜歡人。我還道他面熱心冷,沒什麼感情呢。」

    衛蟬玉道:「孟帥是很好的人啊,你為什麼這麼說?」

    任盼盼道:「這和他是好人又不矛盾,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鴻鵠來到冰前,一手握著珠子,一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冰層。接著,她輕輕一顫。

    孟帥忙問道:「怎麼樣?」

    鴻鵠回頭一笑,道:「好冷。」

    孟帥鬆了口氣,道:「果然。」那珠子是辟火、辟水、辟塵三珠合一。既然能躲過酷熱的岩漿,自然也能躲過寒冰水汽的侵襲,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收回珠子,孟帥將項鏈給鴻鵠戴上,道:「我這裡有個珠子,蟬玉那裡有一個。這珠子不比項鏈只能一個人戴,走的近一些,可以管兩個人。那麼就讓蟬玉帶著盼盼。楊兄,委屈你跟我走了。」

    其實那珠子孟帥有兩個,倘若他和鴻鵠單獨在此,自然一人一個,但既然是楊成雲,自然不會和他分享。這還是他厚道,顧念楊成雲是難得一見的隱匿追蹤的人才,主動帶他出去,不然他們一走,楊成雲沒有躲避寒氣的法寶,只有凍死在這裡。

    楊成雲默默地走到孟帥身邊。孟帥卻不發出封印,而是凝目站在冰前。幾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都只是干等著。

    過了一會兒,孟帥突然出手,手中出現了兩個刷子一樣的東西,道:「這是我用破冰封印造出來的封印器,楊兄,咱們人手一個,先擦開一個洞來。」

    楊成雲一臉怪異的接過刷子,道:「你什麼時候做出來的?」

    孟帥道:「剛剛。山人自有妙計。」他才不會說剛剛進入黑土世界加工了一套出來。

    鴻鵠道:「好東西,還有沒有?我們都來一套,速度快一點兒。」

    孟帥道:「暫時沒了。我們在前面開路,你們後面跟著就行。咱們有的是時間,快一點慢一點不打緊。」說著伸手一刷,登時如同刮水一樣,把冰面刮下一層來,笑道,「行,挺管用。」

    楊成雲跟著一刷,便覺真氣在刷子中一轉,立刻引動了其中封印,放出了不一樣的力量,果然輕輕巧巧的刷下一層來,看了孟帥一眼,繼續埋頭刷冰牆。

    兩人的體力不錯,動作也快,咔哧咔哧,跟刨牆一樣,瞬間刷出一個洞來,孟帥量了量,道:「行了,能過人就行。別浪費了,往裡面刷。讓她們在後面等等,咱們先刷出幾丈來再讓她們進來。」

    楊成雲默不作聲,一路刷進去,孟帥從另一個方向開刷。楊成雲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兩人埋頭幹活,很久不交談一句,但效率還不錯,通道的速度能以十分鐘一米的速度推進。

    一直推出十幾米去,兩人刷到了中間,相聚不遠,楊成雲低聲道:「她對你另眼相看。」

    孟帥「啊?」了一聲,道:「啥?」

    楊成雲道:「任姑娘。」

    孟帥這才反應過來,道:「沒有吧?就是一般的隊友。」

    楊成雲道:「這還不夠?她從不和人做隊友,倘若對誰親近,一定是想要下手。跟了你一路,竟不下手偷竊,這簡直不可思議。」

    孟帥呵呵一聲,道:「是麼?簡直深情厚誼。」

    楊成雲道:「你對她也不錯。」

    孟帥道:「我對誰都很好。你去問一問,有口皆碑。」

    楊成雲道:「你剛剛叫她盼盼。」

    孟帥愕然,楊成雲道:「你以前都叫她任姑娘,為什麼現在叫她盼盼?是不是我一出來,你就故意用這個名字?」

    孟帥慍怒,道:「你特麼給我閉嘴,我的女朋友就在後面,叫她聽見了我要你好看。」頓了頓,道,「你他麼無聊透頂,誰跟你一樣整天琢磨這些。」

    楊成雲低聲道:「我確實無聊。」

    孟帥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後悔,本來對這個人的痴心有些可憐,故意把他叫出來,也是為了讓任盼盼見他真人,萬一有進一步的可能呢?但現在看來,此人心思敏感,性情壓抑,很可能還小心眼,實在不是良配。作為朋友,他反而要暗中叫任盼盼遠離此人。若是任盼盼由此受到傷害,反而是他的錯了。

    開出道路,其他人在後面跟隨,一路往鳳凰那裡行去。鳳凰開始只是一抹影子,漸漸地越來越放大,走了一陣,眾人已經感覺到那鳳凰實在是龐然大物。

    挖著挖著,就見冰中光芒一閃,一角痕跡露出,孟帥伸手去拿,便覺的冰冷刺骨,縮了一下,道:「鴻鵠,你來看。」

    鴻鵠趕上來,用手抓住,輕輕一抽,眾人眼前一亮,已經抽出一根光帶。那光帶約有一人來長,泛著純潔無暇的白光,一見就是稀世珍寶。

    衛蟬玉定睛一看,道:「羽毛?這麼大?」

    鴻鵠神色肅穆,目光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道:「是尾翎!和宮中供奉的差不多,就該如此。這必定是活鳳凰尾上的翎羽,到底是我贏了。」

    孟帥道:「先收著,咱們繼續挖掘,那麼大一隻擺在那裡,別說一兩根翎毛,就是薅光了也行。」

    鴻鵠白了他一樣,道:「不要亂說。這白鳳凰,就是鴻鵠,那是白鳳殿的象徵啊。你要客氣些。」

    孟帥一笑,繼續挖掘。挖了片刻,又挖出一根羽毛。任盼盼要拿去玩,鴻鵠便給了她,孟帥詫異,兩人關係進展的挺不錯。

    越挖越近,那寒冰也越來越堅硬,漸漸地只靠封印器已經不足以撼動。孟帥叫楊成雲退後,自己用封印和虛空解放印一點點的鉋冰。這真是水磨工夫,半個時辰刨出不到半米,倒把他累的夠嗆。

    眼見還有一米有餘,似乎伸手就能抓住鳳凰的腳,這時鳳凰跟人的對比已經很明顯,眾人的身高,最多只有鳳凰的喙一半長短,仰望鳳凰的身姿,更是震撼不已。坐下來休息,鴻鵠取出羽毛,給他搧風,孟帥笑道:「在冰塊裡滿頭大汗,也就是我獨一份兒了吧。」

    鴻鵠道:「你先休息,我來替你。」

    孟帥搖頭,就聽任盼盼道:「咦,那是什麼?」

    孟帥一回頭,就見一望到底的冰山中,一個身影竟如穿梭在空中一般翩翩而來,定睛一看,道:「又是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1
第786章 生死難分辨,驚鴻即永恆

    那在冰中遨遊的,不正是孟帥的「前」靈獸老灰麼?

    老灰本來難看,但在冰中行進,卻異常舒展,如同大魚游在海裡,鳥兒飛在天空。和孟帥這邊蝸牛一般的推進速度簡直天上地下。它周身彷彿籠罩了一層光芒,在冰中如在異次元穿梭,充滿著不真實感。

    雖然孟帥他們只離著白鳳咫尺之遙,但咫尺便是天塹,硬是眼睜睜的看著老灰瀟灑的穿過百丈距離,到了鳳凰的身前。

    老灰本來有一人高,但和冰中鳳凰相比,如花比之樹,只有鳳凰頭顱大小,它停在鳳頭上,與之四目相對,把後背留給孟帥他們。

    不知為什麼,老灰出場之後,氣氛變得異常肅穆,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孟帥也起身,怔然看著老灰。只有衛蟬玉低聲道:「這……要幹什麼?」

    孟帥搖了搖頭,就見老灰俯下頭,在冰風頭上不知做了什麼,然而孟帥卻覺得冰鳳的感覺一下子變了。

    之前的鳳凰,雖然隔著一層冰壁,卻能感覺到活生生的氣息,那是一種說不清的靈性,就算沒有帶那串項鏈,也能感覺到,面前的是一尊沉睡的神獸,一個等著被喚醒的睡美人,但當老灰呆了片刻,孟帥卻覺得這鳳凰一下子失去了質感,活氣全無,好像變成個塑料娃娃。

    這種感覺持續了幾個呼吸,下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咯——」

    眾人耳邊,傳來了一聲輕響。眾人心同時一沉,彷彿受到了震盪。

    下一刻,就見鳳凰的表面從裡到外,蔓延出無數細碎的裂紋,就像被太陽曬乾的大地。

    孟帥嚥了口吐沫,下一刻,嘩啦一聲——

    鳳凰……碎了!

    眾人目瞪口呆中,剛剛那個震撼人心的龐然大物,陡然碎成了千萬片,連著冰山都塌陷出了一個大洞。原本連結一體的冰層,陡然出現了一個斷層,就像無盡汪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氣泡。

    咔嚓——

    隨著氣泡的產生,冰層的堅硬被攻破了,孟帥他們掏出來的洞穴也支持不住,和大冰洞的間隔壁障因為太薄首先垮掉,兩個洞穴聯通了。

    孟帥因為站的最靠前,受到震動,一路滾了下去。

    若在平時,他還不至於因此失去平衡,但這時一來他心中震撼,二來也順勢而為,順著洞穴一路滾下。

    落在冰洞中,孟帥坐倒在冰面上,這才深切體會到鳳凰之前的巨大,那冰洞的體積,就是鳳凰原本的體積,孟帥坐在其中,如石子落在水缸,根本掀不起水花。

    抬起頭,老灰赫然在他頭頂徘徊,孟帥有些無奈的看著它,喃喃道:「你又在幹什麼?」

    老灰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低頭看了一眼,目光漠然。

    其實老灰以前的目光,也很難說有什麼表情,只是因為孟帥的心理作用,對其中的冷漠感覺特別強烈。

    然而,就這一低頭的時候,孟帥發現了老灰的口中,竟叼著東西。

    那是一隻雛鳥,又小又弱,皺皺巴巴,十分醜陋,被老灰叼在口裡,眼睛也睜不開。從外形看,就像是老灰的親孩兒。

    然而,孟帥心中卻是一動。他發現,那雛鳥濕漉漉的,好像剛剛破殼而出……

    不,未必是破殼而出。

    孟帥的心中,陡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那小鳥,莫非不是孵化出來,而是……重生而來?

    從剛剛那個破碎的冰鳳凰身體中重生?

    雖然只是個純靠猜想的念頭,但他覺得,那可能就是真相。如此,才能解釋老灰的到來,這從外面歸來的老鳳凰,是為了完成同輩的新生使命。

    老灰低頭之後,再次抬頭,往冰壁上撞去。只聽咔嚓一聲,撞出一個大洞。它順著洞口往前進,行到哪裡,哪裡就出現冰洞,它是硬生生開出一條道路來,效率和孟帥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它一邊開路,一邊頭也不回的飛走了。速度奇快,開始還能看見它的身形,後來就只能看見它離去留下的空洞,就像彗星劃過的彗尾。

    孟帥目送它離去,神情發怔。這時,就聽有人輕聲道:「沒事麼?」

    孟帥回頭,就見鴻鵠擔心的看著他,展顏一笑,溫言道:「沒事。」

    鴻鵠也報以一笑,任盼盼跌足道:「這可真是……沒頭沒腦!就差一步啊,差一步我就能摸到鳳凰了!那老醜鳥為什麼不晚一時半會兒?我摸一摸鳳凰,從它身上拔一根毛下來就滿足了,只要一根毛!」

    鴻鵠笑著打趣道:「人家都是雁過拔毛,你是鳳過拔毛,又比別人高一籌。」又指著她手中那根白羽,道,「你不是有一根麼?」

    任盼盼道:「剛剛蟬玉纏著我要,我給她了。總不能還反悔吧?」

    鴻鵠笑道:「蟬玉,把翎毛還給姐姐,一會兒我把我這根給你。」

    任盼盼擺手道:「不要。這脫落的羽毛我不要,等我找到那鳳凰,自己拔一根才好。」

    幾人說笑幾句,任盼盼道:「現在去哪兒?」

    孟帥道:「跟著老灰走。」說著指了指頭頂上的冰洞。

    任盼盼遲疑道:「行麼?誰知道它們去哪裡?」

    孟帥道:「應該沒錯。」雖然他跟老灰之間的聯繫已經很微弱,但他還是感覺到,老灰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猜測,老灰去時故意打開一條通路,就是為了引他出去。要知道老灰來的時候,是穿梭在冰層之間,來去無痕的。走時卻留下一條路,難道和他無關嗎?

    這時孟帥能夠單獨做決定,鴻鵠她們自然聽他的,楊成雲也是從無二話,幾人便沿著孟帥的路線前進。

    那通路還算寬敞,老灰本有一人來高,開出來的道路並排通行兩個人有餘,孟帥打頭陣,讓楊成雲壓在最後,其餘人走中間。

    一路越走越高,越走越陡,到後來如攀登峭壁。任盼盼忍不住道:「這是往哪兒走呢?」

    孟帥道:「往上面走是對的。咱們可是從火山口進來,往地下深了十萬八千尺了。往上爬還要爬好久呢。鴻鵠,知道咱們現在的方位麼?」

    鴻鵠道:「早轉向了。七拐八拐,我可不知道在哪裡,我是鴻鵠,又不是鴿子。」

    孟帥攤了攤手,幾人接著往上爬。爬著爬著,周圍完全透明的冰變成了半透明,如玉一樣的質地,接著漸漸不再透明,變得渾濁乃至粗糙,由玉變成了石頭。在冰山中穿行,變成了在山洞間穿行,漸漸地失去了所有與眾不同的效果。

    周圍變成石壁之後,周圍迅速的暗了下來,變得昏天黑地。孟帥他們修為不錯,自然也有夜視能力,只是在黑暗狹窄的地方行進,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孟帥在最前方,用一塊封印石照明,如引路明燈一般照亮了前方數丈。突然,前方路口出現了一處微光,雖然光芒依舊黯淡,但卻很是顯眼。

    孟帥擺手止住後面人,單獨一人往前探索,探出洞口,就見眼前豁然開朗,外面是一條甬道。甬道周圍用白色的漢白玉砌成,牆壁上裝點有銅燈,建造的十分華麗。

    「這是挖捅了哪一處地道了?」孟帥自然知道,這不是老灰的手筆。必然是某處建築早就存在,老灰的道路和這裡聯通,算是走回了正軌。

    只要到了建築,就算找到了人煙,遊子回歸,讓他如釋重負。

    左右走了幾百米,確定了各處無人,孟帥才把人叫了出來。幾人從洞裡爬出來,走在地磚之上,都有慶幸之色,與之相比,與鳳凰差一步接觸的遺憾都不算什麼。

    任盼盼出來,吸了幾口氣,又捏住了鼻子,道:「空氣好渾濁,光線又這麼暗,不是進了哪處墓道吧?」

    孟帥道:「還真有點像。要是進了墓道怎麼辦?」

    任盼盼道:「那算你們運氣好,我對墓道佈局有些研究,跟著我總能找到出路的。」

    孟帥心領神會,道:「沒想到任姑娘還做這個副業。」

    任盼盼略一尷尬,隨即道:「過去的事兒了,這個又累又髒,找起來麻煩,也不賺錢,我早不做了。」

    鴻鵠開口道:「行了,你們瞎說什麼?什麼墓道不墓道,這裡是我們凰金宮的地方。」

    孟帥和任盼盼一起吃驚,道:「是麼?這就到了凰金宮了?」

    衛蟬玉點頭道:「修飾確實是凰金宮的風格。尤其是銅燈,不過這裡應該不是凰金宮吧?按照地獄之門的距離,我們走三天三夜也到不了宮裡啊。」

    鴻鵠道:「不是本部宮殿,應該是哪處行宮或者祭廟,有一點你們說的對,應該是地道。在地獄之門中,也分佈著許多我們的建築,有些已經廢棄了,有些暫時封存,我也未必都知道。不過,這裡的裝飾看風格,應該是我們白鳳殿座下的產業。」她托著下顎,道,「我倒是有幾個備選地方。」

    孟帥道:「那太好了。你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鴻鵠道:「這個自然。若是我白鳳殿有人駐守的幾個地方,咱們這趟冒險之旅,就可以徹底告一段落了。往這邊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1
第787章 其樂融融處,偏生平地雷

    甬道也很長,長的幾乎走不到頭。然而這時眾人心中都十分鎮定。大概一是道路規範,行走起來輕鬆隨意,二是有鴻鵠在前面帶路,因此心中有底。比起剛剛辛苦開路的情形,現在簡直如同郊遊。

    鴻鵠雖偶然會停下來辨認方向,但大體上還是非常熟悉,有時簡直如自家後院一樣,隨意往偏僻處一走,便走出一條道路來。

    走了一陣,就見隧道盡頭出現了一座大門,兩扇門緊閉,似乎在背後落了鎖。

    眾人看著鴻鵠,鴻鵠道:「雖然不知道成不成,不過白鳳殿的下屬各門鎖,我這墜子都能打開。」

    她將墜子貼在門中心處,只聽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彷彿兩片生鏽的鐵片摩擦,大門緩緩開啟。

    孟帥道:「聽聲音,有日子沒打開過了。」

    打開門後,但見對面是一座石室,也是地下室的格局,但建造的更加漂亮,石室呈五角形,每一面牆壁上,都刻有精美的壁畫。

    雖然畫的抽象,但大家都看出來了,壁畫上畫的是鳳凰,這種上古意象畫風格的壁畫,居然還很帶感,樸拙之中,透出一股魅力來。

    除了四面壁畫,屋中還有桌椅和普通的家具,甚至還有一張石床,沒有被縟,牆角放有幾口大箱子。

    孟帥笑道:「這地方不錯啊,看來像個久居之地。」

    鴻鵠道:「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任盼盼道:「離著上面遠麼?不遠的話就算了吧,上去見了天光,怎麼休息不行?」

    眾人皆點頭,地下的空氣實在不好,雖然不至於有毒,但也令人氣悶。也是他們修為不錯,內息早成,不然說不定就要昏過去。

    鴻鵠也同意,道:「那就從對面那扇門出去。那裡應該連接的是向上的階梯。」不過還是好奇的打量四周,道:「不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修地下室的常有,把地下室修成住人的模樣倒是少見。」、

    任盼盼點頭,道:「一般地下住的,要麼是牢飯,要麼是避難。我看這地方像避難所。」

    孟帥道:「有道理,你們看,這有個好玩意兒。」順手拿起桌子上一塊石頭。

    眾人都往他手裡看,但見那塊石頭平平無奇,都不明所以,唯有小鴻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見過這東西。」

    孟帥道:「這是個很小巧的封印器,有的有線,有的無線。」他伸手一提,石頭離地而起,並沒有線索連接,「看來是無線的,很高級麼。能夠監聽頂上的情況。若不是隱藏避難,要時刻關注頂上的情況做什麼?」

    任盼盼道:「是麼?我要看看。」說著取過來,放在耳朵邊,聽了一聽,道:「什麼也沒有啊。」

    孟帥道:「一來,上面有聲音你才聽得到,沒聲音當然聽不到。二來,也不是這麼個聽法。」說著接過,輕輕一掰,石頭從中間分開,旋轉起來,成了一塊板子,「這才叫殊途同歸,我們那邊有個叫手機的寶貝,也曾這麼設計過。」

    任盼盼再次拿過,這回衛蟬玉也伸手去拿,任盼盼無奈,讓給了衛蟬玉。衛蟬玉湊近耳朵,孟帥提醒道:「用真氣,這還是個封印器。」

    衛蟬玉點頭,湊近去聽,任盼盼在旁邊問道:「怎麼樣,聽見了沒有?」

    衛蟬玉道:「聽到了一點兒。聲音好雜,就像一群蜜蜂在嗡嗡。」

    孟帥道:「連信號問題都這麼同步。世界果然是平的。」接著道,「上面估計沒人,聽也聽不出什麼,行啦,放下咱們走吧。」

    衛蟬玉正要放下,突然手一緊,道:「聽到了!」

    起碼有三個聲音異口同聲問道:「什麼?」

    衛蟬玉露出困惑神色,道:「上面有人。」

    這四個字平平常常說來,眾人卻都覺得心中一緊,緊接著,孟帥先笑道:「又不是什麼絕地,有人還不正常?是不是凰金宮的人?」

    衛蟬玉手指一緊,道:「是。而且是……」她臉色變得很奇怪。

    任盼盼已經迫不及待的湊過去,聽了幾句,笑道:「喂,是姚姐姐嘛。還有白無青,就是他們幾個在啊。」

    孟帥一喜,道:「太巧了,原來他們在這裡,省的我們去找了。看來我們也沒走多遠,離著下來的地方也在一片兒。」

    任盼盼道:「還有一個人,我不認得。是個女人。」

    孟帥道:「梁夫人吧?她一直和他們在一起。」

    任盼盼搖頭,道:「梁夫人我還不認得麼?不是她,是個年輕女人,聲音還挺好聽的。可能是凰金宮的人。」

    孟帥點頭,這也不稀奇,道:「是使者吧?」

    衛蟬玉道:「不是使者。是……青鸞首座。」

    眾人齊齊一驚,鴻鵠道:「青鸞麼?她怎麼在這裡?」

    衛蟬玉道:「是來找鴻鵠首座的吧?首座一出來這麼久,她肯定擔心。」

    鴻鵠輕哼一聲,道:「她擔心我?謝謝她了。來,我聽聽。」

    孟帥道:「介意大家都聽聽麼?」將板子一擺,嗡嗡的聲音,霎時間傳遍了全場。

    一個聲音響起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隊長的去向。」正是白無青的聲音。

    孟帥一怔,道:「怎麼說起我來了?」

    只聽一人幽幽嘆了口氣,道:「太可惜了,你們若能告訴我他的去向,我必有厚報。你們在南方想要什麼,有我在,都可以辦到。現在這些報酬和你們無緣了。」

    這個聲音孟帥並沒有聽過,正如任盼盼說的,這聲音很好聽。不過不是鴻鵠那種清脆悅耳的好聽,而是帶著幾分嬌媚,幾分慵懶,彷彿貓一樣的聲音。孟帥能從中腦補出一位千嬌百媚的窈窕少婦倩影。

    只聽姚凌波的聲音道:「好東西我們也想要,可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難道我們就不心急隊長的下落麼?我們找了他好久了,若不是火山噴發的太厲害,我們早就進山口找了。可是找不到……我們的心急你哪能知道?」和白無青不同,她的口氣沖得多,甚至有咄咄逼人之勢了。

    青鸞道:「這麼說,他確實是死了?」聲音懶懶的,但孟帥卻覺得心裡一寒。

    姚凌波道:「聽你的口氣,我們隊長死了,你是幸災樂禍了?」

    青鸞道:「怎麼會?你沒發覺我很傷心麼?」說著,下一句已經抽噎起來,道,「孟郎啊,你若這麼去了,我該怎麼活?」

    這句話一出來,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震驚。鴻鵠目瞪口呆,盯著孟帥。孟帥回之以同樣的呆若木雞。這是名副其實的大眼瞪小眼。

    良久,姚凌波替鴻鵠問出了心裡的話,道:「你叫他……什麼?」

    青鸞嘆道:「你們不知道,這也難怪。我與你們孟隊長,本有一段露水的姻緣,雖然沒能成事,但到底有舊情在。且我現在午夜夢迴,常常想起他的好處,別人比不上的。我本來想,他若到了,還可再續前緣,說不定就能更進一步。沒想到他竟然……這真是上天斷我的好姻緣……」說罷真的啜泣起來。

    鴻鵠目光通紅,瞪著孟帥,孟帥一時發蒙,往日的便給口齒一時全部下線,懵然不知所措。

    突然,鴻鵠取過石頭聽筒,往孟帥身上狠狠地扔過去,轉身摔門而出,自顧自的走了。孟帥呆了片刻,才俯身撿起,破口罵,道:「擦他大爺的,哪來兒的女瘋子?」

    這時,他才想起那句經典的台詞:「你聽我解釋——」

    然而伊人芳蹤已去,連另一句詞「我不聽」都沒能留下。孟帥咬了咬牙,抄起石頭,穿過對面的門戶,往鴻鵠去處追去。

    眼見兩人一前一後離去,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衛蟬玉道:「不是吧?連青鸞首座也……也……」

    任盼盼道:「不對,我看不像。」

    一直默不作聲的楊成雲突然道:「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任盼盼挑眉道:「我就是知道。他是什麼人我不知道,我知道他今年十八歲也不到。這種年紀又有什麼前情往事了?」

    楊成雲冷笑道:「男人十八歲還小麼?十四五歲都可以有女人了。」

    任盼盼瞄了他一眼,道:「你多大了。」

    楊成雲默然,任盼盼道:「有女人要受年齡限制,沒有女人倒是不受限制。該沒有的,多大也沒有。」

    楊成雲臉色陰沉,盯住她不語,任盼盼道:「怎麼?一言不合要動手麼?我怕了你不成?」

    楊成雲再次沉默下來,低低道:「我不會對你怎樣。」

    任盼盼道:「你倒是想怎樣。」

    衛蟬玉半懂半不懂,這時拉住任盼盼,道:「任姐姐,咱們也去追吧。我也信老孟沒事,青鸞首座的話,本來做不得真。咱們去追上他們,解釋明白,不就沒事了?」

    任盼盼道:「要那麼容易就好了。好吧,反正咱們也要出去,追上去吧。」說著跟著衛蟬玉,一起進入了對面的大門。

    楊成雲在原地靜默一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了,過了片刻,他才如一個幽魂一般,鑽入了大門中。石室恢復了寂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2
第788章 惡意生惡語,虛言對虛心

    一出大門,孟帥就暗叫不好。

    原來門對面也是甬道,光線昏暗,且曲折分支,哪裡看得見鴻鵠?

    這可真是「鴻飛冥冥」,名副其實。

    孟帥一面放出精神力去探查,一面沿著道路且前行。

    他走著走著,越想越氣,氣得心裡堵得一團棉花一般,窩火之極。

    哪裡跑出來的瘋子,不明不白的就給他挖了個大坑?還信誓旦旦,說謊都不眨眼。孟帥可以肯定,自己壓根不認識她。

    當然,他也不是沒結交過來歷神秘的朋友,但絕不是這人的聲音。而且,他就算有女性朋友,也沒有任何過界的舉動。和鴻鵠在冰山前的擁抱已經是尺度最大的,什麼露水姻緣云云,純熟胡說八道。

    然則,這個青鸞信口胡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孟帥邊跑邊想著,要從這紛亂不堪的線索中得到一個解釋。

    首先,可以肯定是,這女人是純惡意的。

    當時在大荒,就有兩個凰金宮的人企圖殺害自己,被雪女阻止,雪女後來告訴他,是青鸞屬下,可見她一向對自己有殺心。這份殺心現在也沒散,甚至到孟帥生死不知的時候,還要惡意造謠,可見惡毒到何等地步。

    然而這殺心因何而起呢?素昧平生,她為什麼要置自己於死地?

    倘若青鸞是男人,那結論就簡單了,為了鴻鵠,一點兒也不新奇,莫名其妙的吃乾醋,牽連無辜,那本是每天都在發生的狗血事。

    但青鸞是女人……

    孟帥覺得,身為新世紀的人,不應該有性別偏見,感情從來不分男女。縱然青鸞是女人,照樣可以喜歡女人,而且可以把男人為爭女人做出來的爛事毫無分別的做一遍,而且做得更刁毒,因為有世俗的成見做障眼法。

    當然,也不能百分百肯定,畢竟孟帥連面都沒見,不能斷定內中因由,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另外……原因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搞不明白,那也不必深究。這女人多次對自己出手,難道還想探究其因,化敵為友麼?知道她對自己有惡意,見招拆招罷了。

    那麼,先想到的是如何拆解眼前的這招呢?

    孟帥一面思考,一面繼續向前,眼前出現了一條岔路。孟帥咬了咬牙,選擇了向上的那條路。顯然這條路是通往出口的,鴻鵠應該也是想出去看個清楚。

    他接著想到了一個關鍵——青鸞說出自己和孟帥有舊情,是故意的麼?

    這個故意,指的是她知道孟帥和鴻鵠在聽麼?

    應該不是吧。

    青鸞又不是神仙,怎能預料到他們從冰山裡鑽出來,來到地下室,又湊巧弄到了能聽到上面聲音的封印器?

    按照一般想來,青鸞大概只是借別人的口散佈謠言而已。通過孟帥這邊的人散佈謠言,讓他們再把謠言帶回凰金宮,出口轉內銷,效果更好,讓人加倍相信。

    他和鴻鵠聽到,這應該是個意外。

    這是壞事,也是好事。

    是壞事,是因為當面聽來,對鴻鵠的刺激更大,她抽身離去,根本沒給孟帥解釋的機會,結果已經很糟糕了。如此爆炸的效果,恐怕青鸞都未必想得到。

    但也有好處——

    這種消息,乍一聽很衝擊,但因為是無頭無尾的一面之詞,衝擊過後,很容易引起懷疑,甚至反過來全部推翻。而如果慢慢散佈謠言,文火慢烤,那就不同。會讓人先經歷不信,再到將信將疑,最後深信不疑的效果,近乎洗腦。那才是難以反轉的。倘若青鸞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她恐怕更傾向於後一種。

    不管鴻鵠會不會反應過來,孟帥反正是知道了。

    孟帥知道了青鸞的惡意,而青鸞卻不知道孟帥知道。這種局面,反而是孟帥掌握了在暗處的優勢。雖然他已經輸了一招,但因為這個優勢,他還有反陰回來的機會。

    當然一切,還要等他見了青鸞再說。他有幾個反擊的計畫,都要看到真人才能決定。最重要的是,他要看到青鸞的修為和實力,才能決定下一步的計畫。

    簡單的說,是明著來還是暗著來。

    是一拳打飛還是以力破巧。

    如果青鸞的修為不如他,甚至高出一點點就好了。那就可以直接用拳頭解決問題。讓那個女瘋子永遠閉嘴,她不就不能造謠,也不能傷害孟帥了?

    不過這不大可能——凰金宮的五大首座,應該相當於雪山三冷級別。縱然凰金宮的首座們不是像三冷那樣全靠實力碾壓,但基本上的實力還是足夠鎮住檯面的。鴻鵠是其中最年輕的那個,青鸞不大可能比鴻鵠還年輕。而鴻鵠,面對面時,孟帥也不敢說自己有把握必勝。

    好在他還有底牌,就算青鸞實力再強些,有八大山莊的莊主那種層次,孟帥不能正面戰勝,背後陰人總還是可以的。

    若是青鸞有林嶺或者孟會凌的實力……

    孟帥一想就頭疼。他本來以為,自己遇上那種程度的對手,不是在一元萬法宗就是中州乾坤門,若是在這裡就遇到一個,那真是「驚喜」。

    說到底,他還是實力不夠,在這個充斥武力的世界裡,實力不夠,感情也不能好好談。

    正自胡思亂想,手中的連接板中,又傳出了聲音,「怎麼啦,小姑娘,你不信麼?」

    就聽姚凌波道:「我覺得隊長不是那種人。」

    孟帥嘆了口氣,有人質疑自然好,不過這種理由,太容易被壓服了。

    果然,青鸞懶洋洋的道:「他是什麼人,你自然不知道。他穿著衣服是什麼人,你或許知道一些,他脫了衣服是什麼人,難道你也知道?還是你見過他脫衣服的樣子?」

    姚凌波沉默下來,孟帥聽得火大,暗道:此人沒皮沒臉,對付的時候可得小心,畢竟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時,只聽謝離緩緩道:「前輩,能給我們講講你和隊長的故事麼?我們都想聽。」

    青鸞道:「什麼故事?」

    謝離道:「當然是你們之前如何相遇,如何相處,如何分別的故事。既然你常常夢到隊長,牽腸掛肚,死了還為他一哭,這些事情恐怕刻骨銘心吧?如今人已去,你獨自回憶,恐怕要痛斷愁腸,何不說出來,讓我們一起分擔你的憂傷呢?」

    孟帥大喜,道:「還是謝離頂用,這一招問得好。」

    果然這時候青鸞沉默了一下,姚凌波立刻跟上道:「說的是,我也很好奇,你們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有過情啊?總不能連這個都說不上來吧?」

    就聽青鸞笑了起來,笑聲嬌媚入骨,若是平時聽到這麼媚的笑聲,孟帥也要心中蕩漾,但這時卻覺得一陣惡寒。

    青鸞道:「我和他當然是在大荒認得的。我當年下大荒的時候,就和他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馬吧。真是往事依稀如雲煙啊。」

    孟帥暗自惱道:對了,她可以把和鴻鵠的故事都按在自己頭上,別人也聽不出破綻。

    謝離道:「是麼?我怎麼沒見過你啊?」

    青鸞道:「什麼?你為什麼要見過我?」

    謝離道:「我也是和隊長在大荒認識的啊。我從小就和隊長認識,比鄰十多年,一起去大荒遊學,一起上界,他的事我知道十之*,怎麼連你的面都沒見過?難道說你神隱了?」

    一番話說得孟帥也是一愣,隨即明白:他也是在胡說。以胡說否定胡說,以詐對詐,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謝離這一招也很漂亮。

    果然,青鸞又是一陣嬌笑。人在緊張或者尷尬的時候,總是會以笑聲來掩飾。

    孟帥忍不住遺憾,鴻鵠這時候走了,否則應該叫她來聽一聽,保管能聽出更多破綻。

    青鸞道:「你是孟帥的發小?可笑,真是可笑。我怎麼沒聽過你?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有提起過你,可見你這個發小,在他心裡只是一般啊。」

    謝離道:「我們是發小,又不是青梅竹馬,為什麼要時時提起?我和他是朋友,不會出現在什麼資料裡,但沒人能否認。」

    孟帥聽到這裡,知道謝離把資料都說出來,已經快攤牌了,不覺有些心急。他怕青鸞惱羞成怒要動手,不是他看不起自家的隊友,縱然青鸞水平再差,絕不會差過三傑,更別說謝離了。

    若真是謝離因此受傷,也是被孟帥牽連,孟帥心中自然不安。

    過了一會兒,青鸞的聲音懶懶的響起,道:「罷了,別爭執了。回頭見到孟帥,你們自己和他確認。你要真是他的發小,回頭仔細想想,是不是聽他提起過我。你要慢慢想,說不定便想起來了。」

    她突然偃旗息鼓,大出人意料之外。謝離沒有再說話。孟帥的耳機中一下子沉默下來。

    孟帥聽到突然安靜了,心中再次擔心起來。恐怕這平靜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過了一會兒,還是青鸞開口道:「好了。我們被困在這裡。還不知幾日能離開。糾結一個生死不知的人有什麼意思?不如聊聊開心的事,等著地獄之門的烈火熄滅,才好返回宮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3
第789章 地獄中門開,往事如雲煙

    強行的扭轉了話題之後,這段令人不快的對話戛然而止。

    孟帥卻聽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他們竟然是被困在此地的?怪不得謝離他們好好的,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和青鸞走到了一起,想來經過了許多曲折。

    一面聽,一面向上走,孟帥不由得有些煩躁,暗道:「這什麼鬼地方?怎麼離著地面這麼遠?這就是十八層地獄也該超生了吧。」

    這時,就聽白無青道:「說來這一次地獄之門爆發,還要多虧小姐救命,否則我們恐怕難逃一命。」

    青鸞笑道:「罷了。你不提,我都忘了這件事了。我把你們引來,也只是順路,可沒指望施恩圖報。」

    她言語中暗有所指,謝離他們都不接口。唯有白無青剛剛和她沒發生齟齬,說話倒可輕鬆些,道:「不知小姐可知,這地獄之門的火焰,什麼時候熄滅?」

    青鸞道:「這可不知道了。這種事我也沒經歷過。」

    白無青詫異道:「怎麼,地獄門不是常常爆發麼?」

    青鸞道:「不是,地獄之門有週期性的爆發,那是尋常,但這樣天昏地暗的噴發,以至於空氣燃燒,四面大火,連落腳點都找不到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平息,不過,總不能等幾年吧?」

    原來上面的情況已經這麼惡劣了麼?孟帥暗自尋思,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無青道:「就算等上幾年,也不是等不起。和小姐同在屋簷下,也不覺得煩悶。只是我們隊長還有宋師兄不知所蹤,心下掛念。」

    孟帥暗自一驚,心道:原來宋千寒失蹤了。

    宋千寒一向沉默寡言,平時大家聊天,他都不怎麼出聲,剛剛一直沒聽到他說話,孟帥也不奇怪。沒想到他是真的不在場。

    青鸞道:「那就沒辦法了,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宮中的梁使者也不見了,但願他們也像我們一樣幸運,能無意中找到一處庇護所。」

    白無青奇道:「這裡是無意中發現的麼?我還道是小姐平時遊玩的別所。」

    青鸞道:「當然不是了,地獄之門如此危險,誰會在這裡建造別所?不過說到底,這還是我們凰金宮的產業。看樣子,應該是以前的祭壇。」

    白無青訝道:「祭壇?祭祀用的?」

    青鸞道:「不錯。當初凰金宮以供奉鳳凰神明為己任,年年都要舉行祭祀。且喜歡修建祭壇,南方世界,包括地獄之門中,也修建了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廟宇祭壇,這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裡,她軟膩膩的聲音變得肅然了一些,「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從何時開始,祭祀的風潮衰落了。凰金宮也不再行使神使的責任,變得和一般的勢力沒有區別。這些祭壇也漸漸消失在塵埃當中。就連我想要去尋找,除了在故紙堆裡能看到些許記載,幾乎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痕跡。」

    白無青道:「小姐還特意去找過?」

    青鸞道:「找過。我一直想找到鳳凰的痕跡,當然要去研究鳳凰的故事。據我猜測,之所以能長時間興起祭祀鳳凰的風潮,是因為當初的先輩們親眼看見過鳳凰的真跡。至少那時,鳳凰還有遺澤被下。只是漸漸地,鳳凰的痕跡消失,人們也不再相信它還會回來,甚至連鳳凰本身都予以否定,祭祀便衰落了。但當年親眼看見,親身相信的人,一定會有記載留下,找到了這些痕跡,離見到真正的鳳凰,就更近了一步。」

    述說這些的時候,她的聲音依舊輕軟,但帶著一層智慧與堅定,這讓她細膩的聲線出現了新生的魅力,和剛剛的慵懶判若兩人。

    聽她有條不紊的敘述,孟帥的心中陡然閃過了鴻鵠的影子,隨即暗罵道:「呸,這娘們兒哪裡去和鴻鵠比?我簡直瘋了。」

    青鸞接著道:「我其實一直在找這些古廟,找到過幾處,都荒廢坍塌,只剩下一片遺蹟。沒想到在火山地帶還留下這麼完整的神廟,倒也因禍得福了。」

    白無青道:「恭喜了。」

    青鸞道:「我要查探一下。白公子,你來不來?」

    白無青道:「好啊,我正想要看看。凌波,謝離,機會難得,咱們一起來吧?」

    姚凌波哈氣一聲,道:「我累了,要歇會兒。」

    謝離道:「我也算了。白師兄請代表北方和南方前輩友好交流吧。」

    青鸞一串嬌笑,道:「白公子,你我單獨同行,豈不更好,你還要別人來做什麼?」又恢復了滑膩膩的聲線。

    孟帥覺得一陣惡寒,心道:「白無青這小子,不是吃了這女人的美人計了吧?」

    只聽石板中傳來一陣移動的聲音,但並沒有減小,反而覺得更近了。突然,耳邊一個聲音響起,道:「就是這個!」

    聲音巨大,幾乎如打了個雷,孟帥連忙將石板從耳邊移開,移出三尺遠,堪堪夠用。

    孟帥猜測,這竊聽的範圍相當大,剛剛那些對話,其實只是發生在竊聽範圍的邊緣發生,青鸞他們走著走著,走到了竊聽中心來了。

    就聽白無青道:「這是什麼?髒兮兮的。」

    青鸞道:「這是神龕,你看,這裡還有倒塌的香爐,供桌已經塌了,但有石刻倒在這裡。神龕裡還有東西。好極了……」

    只聽一陣摩擦的聲音,似乎是擦拭的聲音,青鸞道:「把灰塵除盡,就能看見裡面的東西了——咦?」

    白無青道:「似乎不是神像啊。好像是什麼文字。」

    青鸞嗯了一聲,道:「是古時候的文字。我在哪裡見過來著……」

    孟帥心道:「好麼,這就進入了考古狀態了。」這時,他攀爬的路線越來越陡峭,道路一直往上,幾乎如爬山一般。而且沒有樓梯,只是道路傾斜,走起來不舒服。

    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周圍巨震,天旋地轉,孟帥腳下一抖,險些栽倒。慌亂之中,隨手一抓,抓住了一根繩子。

    好容易穩住身形,孟帥覺得自己拉扯的繩子入手粗糙發涼,不像是繩子,似乎是一根鐵鏈。忙藉著燈火,仔細一看,果然拉住的是跟鐵鏈。

    而這跟鐵鏈還不是拴在別處,而是從上方垂下,孟帥順著鐵鏈往上看去——

    一扇門戶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他的頭頂。

    原來只要爬上去就行!

    一不小心找到了捷徑,孟帥暗自得意,自己的運氣還不錯。當下伸手抓住鐵鏈,往上攀爬。

    說實話,以他現在的修為,飛天遁地也可,還要爬鐵鏈顯得有點傻,不過這是慣性,就像看見扶手想扶著,看見東西想吃一樣,無傷大雅,便遵從習慣。

    往上攀爬著,孟帥也暗想:剛剛是怎麼了?

    正這時,就聽青鸞笑道:「哦喲,不是說累了麼?怎麼現在又進來了?」

    姚凌波哼了一聲,謝離卻回答道:「剛剛火山又噴發了一次,火浪把樓下捲了。我們上來躲一躲。」

    白無青道:「又噴發了?這還沒完沒了了?現在把第一層捲了,回頭再來一波,第二層不知能不能保住?」

    青鸞道:「哦喲,瞎說什麼呢?這可不是好兆頭。還是過來看這個吧。」

    姚凌波道:「這是什麼?」

    沉默了一陣,謝離道:「這文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青鸞道:「你見過?你怎麼會見過?這是我們南方的古字。我也認不得幾個,你還能認得?」

    謝離道:「我也認不得,但是確實見過。若是公子在這裡就好了,他博聞強識,或許認得。」

    青鸞冷笑一聲,道:「孟帥,他……」說到一半,突然有些卡住,緊接著轉了語氣,道:「不錯,孟郎讀過好多書,他或許見過。可惜了,他不在這裡……」

    孟帥也暗自冷笑,心道:差點兒露餡了不是?你孟爺爺讀過的書多著呢。

    孟帥本來就記憶力驚人,又在幾位高人座下學習過,練功之餘,便是讀書,若論見多識廣,還真不差於人。何況他又有黑土世界輔助,許多文字失傳了的,他都能破解硬生生一二,涉及到陣法和封印知識的古字更是諳熟,和謝離也討論過,因此謝離才有此一說。

    這時,就見頭頂一黑,門戶就在眼前。孟帥暗道:「誰說我不在,我這不就隆重出場了麼?」

    伸手開門,只聽吱呀一聲,門戶動了一下,但沒打開。似乎是堵死了。

    正要再用力,就聽姚凌波道:「什麼聲音?」

    青鸞也道:「剛剛有聲音,是人,還是……」

    孟帥這時要喊一聲「是我」,估計外面能聽見,不過那就失去了突然降臨的新奇感,他憋著裝,故意不說話。只是再次開門。

    謝離道:「這裡有古怪。咱們躲遠點兒。」

    這時,白無青突然道:「這裡好像有機關啊。」

    青鸞大聲道:「喂,別亂動——」

    然而這一聲顯然說晚了,孟帥就覺得一陣轟鳴,比剛剛火山爆發那一下更猛烈,手中的鐵鏈陡然斷裂,人也隨之往下落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3
八二四 天旋地昏暗,此散彼相逢

    「玩大了!」

    天旋地轉,孟帥從上方落下,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以他的修為,凌空飛度並非難事,縱然鐵鏈斷掉,他也不至於掉落。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毫無抵抗之力的掉了下去。彷彿重力一下子打了千百倍,把他生生的拉扯了下去。

    與此同時,竊聽板裡還傳來了一陣驚呼聲,上面似乎也發生了什麼意外,緊接著,石板的聲音戛然而止,恢復了一片死寂。

    在死寂中墜落,孟帥震驚之餘,還發現了兩件更可怕的事。

    一是黑暗。

    孟帥一直是帶著類似於燈火的封印石的,封印石只需要少許真氣支持,不用燃料,不會熄滅,最穩定不過。然而,就在他落下的一瞬間,封印如同燭火被風吹滅一樣,陡然暗了下去,讓他的周圍一下子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尤其是,黑暗是和石板聲音停止在同時發生的,一下子被剝奪了視覺和聽覺,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和寂靜中,即使是孟帥膽子不小,也陡然驚恐,渾身僵直。

    這是一個恐懼,所有人處在此時此地,都會感覺到的恐懼。而另一個恐懼,只有孟帥自己能感覺到。

    是空間的變動。

    根據他的感知,在他墜落的時候,周圍的空間發生了明顯的位移,就像七巧板被拆開重組了一遍,上下左右全部變換了時空。也就是說。就算他停下來往上走,也回不去原來的地方。而出口在哪裡,已經是個無法想像的難題。

    甚至。他可能被永遠困在某個空間……或者亞空間中,與世隔絕,再也出不來。

    孟帥的驚恐隨著下落的到底而跌到谷底,只聽咚的一聲,身子已經砸在地下。

    他至少落了幾十秒的時間,下落也不知幾百米,砸在地上的速度力量可想而知。但出奇的,感覺並沒有那麼大的衝擊力。彷彿只是掉了一兩層樓,而以孟帥今日的肉身強度,也沒怎麼受傷,甚至也不怎麼疼痛。

    但是。還是那麼黑暗,那麼寂靜。

    在黑暗中獨坐了一會兒,孟帥覺得渾身發毛,忍耐不住,叫道:「有人麼?」

    寂靜中,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何況是這麼大的聲音?四周立刻如同響了聲驚雷,一個字一個字的傳了開去。

    自然,沒有回應。

    孟帥心中煩悶。想著是不是把小夥伴叫出來,哪怕是那隻羅里吧嗦的蛤蟆,也能排遣寂寞。就聽遠遠地有人叫道:「有人麼……」

    那聲音大概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傳到孟帥這裡,已經十分微弱,但孟帥卻興奮的渾身發抖,世上最好的珍寶,也抵不過短短幾個字。

    辨認了一下。孟帥確認聲音應該是謝離,心中更高興了。這幾個熟人中。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謝離,其他人雖然也是隊友,但離著「朋友」還差些距離。

    按理說,他能聽見謝離的聲音,謝離應該也能聽見他的聲音,為什麼沒反應呢?

    孟帥略一思忖,便即失笑。剛剛太驚訝了,光顧著喊,沒加真氣,能傳出去多遠?謝離的修為也差點兒,沒聽見很正常。

    確認了一下方位,孟帥起來走過去,因為黑暗的緣故,他不能走得太快,且也不能篤定能走過去。畢竟這裡有空間法則在,或許距離不遠,卻是兩個位面,走到死也走不過去。

    好在沒有發生那麼恐怖的事,孟帥靠近之後,試探問道:「謝師兄?」

    謝離驚喜道:「隊長?!你在這裡?」

    兩人各自確定了聲音,往前走了幾步,各自伸出手去,碰到了對方,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

    人是需要五感的,現在視覺無效,沒有嗅覺,聽覺也備受壓抑,觸覺能發揮作用,一下子便真實了許多,有些找回自我的感覺。

    謝離嘆道:「真黑啊。」

    孟帥同意道:「確實黑的不同尋常。」

    這時兩人面對面,卻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輪廓,這實在不尋常。要知道人本有一定夜視能力,高手的夜視能力更強,現在都已經適應黑暗了,還一點兒東西都看不到,這已經不是自然了。

    而且,縱然看不見別的,也該能看見對方的眼睛,現在連眼睛也看不到,只能說明,在這片空間中,眼睛算是廢了。

    兩人感嘆了一句廢話,謝離才想起來,道;「你怎麼在這裡?」

    孟帥道:「我是從火山底下爬上來的,倒是你們,你不是在上面麼?怎麼下來了?」

    謝離道:「這還的怪白師兄……咦,你怎麼知道我在上面呢?」

    孟帥哼道:「我從下面上來,隔著門聽見你們說話了。要不是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子,我早就『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了。現在好了,天空倒是響了,我連抹黑出場都不行了。」

    謝離「啊」了一聲,道:「原來你聽見我們說話了。那你聽見了……」

    孟帥道:「青鸞嘛,前因後果沒聽見,最關鍵的倒是聽見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謝離道:「是了,就是那個。這麼說,那女人說的,果然是假的了?」

    孟帥氣道:「那能是真的麼?我看你之前還為我據理力爭,言之鑿鑿,把那女人的話堵回去,正感嘆知我者謝離,莫非其實你也有點信了?」

    謝離嘿嘿一聲,道:「這種事情……因為不能用常理判斷,所以總有點活動啊。何況根據常理判斷,女子名聲更重要,她都主動承認,確實讓人懷疑……何況她畢竟是個大美人,一般人也無法拒絕的。」

    孟帥道:「那女人長得還挺漂亮?可見心靈美和外表美從不掛鉤。我就是個正例,她就是個反例。」

    謝離忍不住偷笑,笑過之後,又奇道:「怎麼?你沒見過她?我還想她既然和你無舊情,那就是有宿怨了,莫非你們素不相識?」

    孟帥道:「還真是素不相識。我是沒見過她,她倒是可能見過我的畫像。不過有宿怨倒不假,至少是她單方面的。這個青鸞,為了我和鴻鵠的事……」他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把他想的那個大三角猜測說出來。只是一來這是兒女私事,說出來似乎無聊,二來他來自開放年代,可以無障礙的考慮百合,謝離卻未必接受,說不定會認為孟帥妄想。

    謝離卻驚奇道:「青鸞?鴻鵠?是指五大首座中的青鸞和鴻鵠?那女人是青鸞麼?」

    孟帥反問道:「怎麼,你不知道?這倒怪了,我是聞名不見面,你是見面不聞名。咱們都是瞎子摸象了。」

    謝離不可思議,道:「那信口開河的女人是青鸞?我們竟然和青鸞首座走在一路。真是……奇怪啊。」

    孟帥道:「說起這個,我還想問你呢。你們怎麼和青鸞走一路的?不是和梁夫人麼?宋師兄怎麼不見了?」

    謝離道:「說來話長……」

    孟帥道:「既然話長,不妨邊走邊說。」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道,「雖然這裡黑咕隆咚,但是還是要前進的。總不能在這裡呆一輩子。」說著取出封印器,果然發不出亮光。他想了想,又取出了火刀和火石。

    嚓的一聲,火星燃起的聲音傳出,黑暗中,隱隱聽到了火在燃燒。

    孟帥舉起了火摺子,道:「感覺到了麼?」

    謝離道:「好像有熱氣。」

    孟帥聲音凝重,道:「確實有熱氣,說明火已經點著了。但是看不見亮光。也就是說,沒有光是因為這裡不允許有任何光亮,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暫時只好放棄用眼睛,用精神力還可靠些。」

    謝離無奈道:「我試過,精神力放不出去,就像套了枷鎖一樣。」

    孟帥也試過,雖然受限制,但是能放出三米左右。這也不奇怪,他的精神力本來就比同輩強太多,何況是還沒混元的謝離,道:「我這裡還有點用。我帶著你,你跟我走。就當你是盲人,我來導盲……」

    說到這裡,孟帥發覺自己好像帶入了「人類最好的朋友」,輕咳一聲,道:「反正要探路,邊走邊聊吧。遇到其他人,可以叫他們入隊。相比他們也在空間中的某個地方。」

    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謝離道:「其實之前也很簡單。你下去之後,我們都不想先離去,要留下來找你。哪知道昨日突然火山爆發。那場爆發太邪性了,就像天上落火一般,無處不燃燒。連我們身邊的火仙童都燙死了一片。我們幾個用真氣撐著逃離,只是到處都是火焰,而且酷熱難當,我們漸漸受不了了。」

    孟帥算了算時間,覺得那火山爆發可能和自家在底下搞出來的事脫不了關係,反正他和鴻鵠等人在底下冒險的時候,上面的人也經歷了一場生死冒險。

    不知道鴻鵠他們怎麼樣了。鴻鵠比自己走得早,有沒有可能已經脫險了?任盼盼他們墜在後面,可能被連累了,不知道在黑暗的哪個角落。

    他這麼一走神,謝離已經說完了自己隊伍的一些冒險,道:「於是我們就走散了。當時周圍都是火,走散了也沒發覺,只覺得真的要被地獄吞噬了。突然,就看見了那女人……青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6
第791章 八二五埋頭為研究,故意做大戲

    「當時天上地下都是火焰,我們都被沖得頭昏腦漲,一起走散了。遠遠地,就聽到姚師姐在喊:『還有人在嗎?』,我連忙趕過去,就見世界一身狼狽,正在躲避火石侵襲。當然,我也沒好到哪去。我們相見了,互相說了幾句,她就問:『千寒呢?無青呢?』」

    「這時,就聽有人叫道:『我在這裡!』我們一回頭,就見白師兄到了。」

    「到是到了,他可不是一個人到的。是一個很美貌的女人提著他來的。白師兄還受了傷,被那女人提著,有氣沒力的樣子。」

    孟帥道:「這就是青鸞的出場了?」

    謝離道:「是。當時我們還不知道。情況緊急,我們也沒說幾句話,白師兄介紹了一句:『這是凰金宮的師姐,他剛剛救了我。』我們自然道謝,青鸞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暫時躲避。』」

    孟帥問道:「你看清她的修為了麼?」

    謝離遲疑道:「看不出來。我修為太差了,沒準其他人看出來了。比如說白師兄,也許他看出青鸞是混元期,不然不會叫師姐,後來又稱呼『小姐』。」

    孟帥道:「那倒不一定,縱然是高手,女子沒幾個喜歡被人叫『前輩』的,往小了叫總是沒錯的。譬如雪女大人,我若叫她姐姐,她也應承。那麼她就帶你們去那個祭壇裡躲避?」

    謝離道:「一開始不是。她本來要帶我們去一處山洞躲避,結果快到的時候,山洞突然塌了。我們正沒奈何處,旁邊的山體塌陷一大半,從灰土中露出了這處祭壇。」

    孟帥道:「這裡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謝離道:「挺奇特的,充滿了上古風。不大好形容。不過是個依山而建,一直修到了山腹裡的建築,外面的樓不過是個門樓,裡面還有很深。」

    孟帥點頭,這倒是合理,他們一路都是鑽山洞,最後也從山腹裡出去。

    謝離又道:「我們固然是第一次來,青鸞也是。大家一起像探險一樣探查這處建築,走到最裡面,居然是兩層的山洞,有一道石梯可以上下。下面有桌椅,能夠休息,上面就是神龕了。」

    孟帥聽他的描述,構想著山上的情形,當然沒想出來,畢竟太簡略了。

    謝離道:「劫後餘生,大家都挺高興的。雖然少了幾個人,但開始氣氛也不錯,互相聊聊天什麼的。後來那女人就開始問你的行蹤,越問越詳細,姚師姐先覺得不對,問她要做什麼……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孟帥點頭,道:「這女人信口開河,正好被我聽見……還不止我一個人聽見。我也聽見了,你後來質問得很好,她不過信口開河,你隨便詐她,她也沒法反駁。回頭我再給你透個底,你再去詐她,保準讓她顛倒錯亂,再不能胡說八道。」

    謝離道:「好啊。我就說她是胡說,有你給的信息,我自然立於不敗之地。不過既然你知道了,為什麼不能當面對質?」

    孟帥道:「這種事不能直接去對質。她一看就是很會利用自家優勢的人,我上去問她,別管說的多有道理,她來個楚楚可憐,梨花帶雨,就叫人有嘴說不清,反而越來越狗血。我是要見她,但是要等到她的面目已經被揭穿時才出場,最後坐實她的謊言。這種事必須一次成功,多來幾次我可吃不消。」

    謝離道:「既然你成竹在胸,那便聽你的。說起來你好像經驗豐富,說起來頭頭是道,不愧是隊長。」

    孟帥道:「我是理論經驗豐富。當年追了幾百集……我說這個幹什麼?」

    這時兩人已經走出去很遠。突然,孟帥一拉謝離,道:「停下。」

    謝離一停,道:「怎麼了?」

    孟帥道:「再過一刻,你的鼻子就能撞在前面的牆上。」

    謝離一驚,道:「到頭了?」

    孟帥嗯了一聲,伸出手去,緩緩地向前伸展,終於摸到了一面障壁。

    障壁沒有任何質感,非鐵非木,只是感覺到有東西當著,再也過不去了。

    孟帥神色凝重,這絕非好兆頭。本來就看不見,不知深處何處,現在又感覺到了邊界,而且這不是牆,而是憑空的障礙,令他懷疑到底有沒有出路。

    黑暗中,一面有門的牆和一堵無縫的牆可能是一樣的,都足以堵死一個看不見前路的人。人能感受到牆壁的攔阻,卻看不見出口,油然產生一種自己被囚禁的感覺,會分外絕望。

    正如現在,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關在黑暗中,真真正正的不見天日,孟帥覺得自己要炸了。

    不過,孟帥不會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反而道:「既然到了邊界,看來出口也不遠了。咱們沿著牆邊走。有門就出去。」

    謝離沉默了一下,道:「好。」

    孟帥知道他也有所擔心,不過同樣沒有說出來。兩人都迴避了這個問題。

    一路探查著牆的邊界,孟帥轉了話題,道:「最後你們在神龕裡看見什麼了?」

    謝離打點精神,道:「那神龕裡面供著一個石碑,石碑上有字。是那種上古文字。我記得你以前給我介紹過這種文字。」

    孟帥道:「左右無事,你不如寫幾個來給我辨認。說不定其中有什麼線索呢?」

    謝離遲疑了一下,道:「其實我忘了。」

    孟帥愕然,謝離不好意思的道:「那文字我又不認得,看來和鬼畫符一樣,最多覺得眼熟,哪裡還能記得?」

    孟帥無語,道:「你以前不是研究陣法的麼?什麼鬼畫符沒見過,這也記不住?一個字也記不得了?」

    謝離道:「啊,我還記得兩個。你等下。」說著在孟帥的手中寫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當然曲折繁複,果然如謝離所說,如鬼畫符一般。倘若按照封印的一般難度計算,至少也是九重以上。對一個不是封印師的人來說,確實難了些。

    孟帥確認了兩遍,道:「當真是上古的文字,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古文。」

    謝離道:「我覺得這文字太奇怪了,有些無法理解。」

    孟帥道:「難怪你這麼想。很多上古文字雖然失傳,但其中一部分其實融入了現在的文字,也算是文字的發軔之一。但這一套文字是另一個體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我懷疑可能是表音文字。」

    謝離道:「表音?」

    孟帥道:「就是……顧名思義,就是記錄語音的文字。」他也不是專家,不過想用專有名詞說一說,再多說就不免露餡,道,「這個我得去研究一下。」

    謝離奇道:「去哪裡研究?」就覺得孟帥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的好像沒有這麼個人。

    他不知道孟帥去黑土世界裡搞研究了,只道孟帥全心全意在思考,只得噤聲,心中卻暗道:這當口研究這個這麼投入,本末倒置了吧?

    他卻不知道,孟帥是真心希望能從中找到線索,看到希望的。孟帥對現在的處境,比他還要悲觀得多。

    等了好久,謝離有些等不了,畢竟此時此地太寂靜,太壓抑了。孟帥去研究之後,連路也不走了,兩個人呆立在原地,彷彿雕塑一般。

    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他問道:「怎樣?」

    短短兩個字問出來,立刻將寂靜打破,聲音傳的很遠。

    就聽對面有人道:「誰在那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彷彿一個焦雷,唬了謝離一跳,他定了定神,反問道:「誰?」

    對面人道:「這個聲音……你是謝離?」

    謝離定了定神,認了出來,這竟然是青鸞的聲音。

    倘若他沒遇到孟帥,在黑暗中這麼久,聽到一個活人的聲音,縱然是青鸞,也會高興,不過現在卻不同,更多的是存了一份警惕。他用手碰了碰孟帥,示意青鸞來了。

    「是前輩啊。我是謝離。你在哪兒呢?」

    謝離再次吃了一驚,因為剛剛這句話,也不是他說的。

    不是他說的,當然就是孟帥說的了。而且孟帥是用謝離的聲音說的,模仿的一模一樣,連謝離都差點以為自己在說話,汗毛倒豎。

    什麼意思?謝離不是笨人,相反十分機靈,立刻就猜到了:孟帥要隱瞞自己的存在!

    這好理解,青鸞實力高超,恐在兩人之上,又敵友未辨,說實話,還是敵人的可能性大,孟帥自然要隱藏自己,保留一點兒優勢。只要青鸞不察覺其實有兩個人,就算之後有敵對,也多了一線勝機。

    說話的同時,孟帥發動了斂息術。謝離登時感覺自己周邊空了,孟帥的一切痕跡全都消失,咫尺之遙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心中暗自佩服。

    只聽腳步聲響起,青鸞往這邊過來,喜道:「好容易見到活人了。雖然是你。你在哪裡?」

    謝離遲疑了一下,兩個人扮演一個人,就怕演亂了,要是兩人同時開口,說出的話還不一樣,豈不可笑?那是自己說話,還是全程閉嘴,讓孟帥去說?

    然而孟帥卻沉默了,謝離只得道:「我在這裡。」

    只聞一陣香風,一隻溫軟的手已經抓住了他的手,青鸞道:「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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