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5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0
第812章 開誠為緣故,心照本不宣

    黑暗中,兩聲悶哼。

    雙方等候的人立刻圍上來,道:「怎麼樣了?」

    剛剛孟帥和那位首領約定精神力比試之後,各自陷入了長久的靜默,在黑暗中,這種寂靜尤為詭異。雖然明知精神力比試本該如此,雙方眾人還是緊張了起來。尤其是根本看不見兩人表情,也就根本分辨不出輸贏。

    現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煎熬,終於有了動靜,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又再次緊張。

    勝負如何?

    就聽乾承開口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話一開口,孟帥這邊的人立刻就是一喜,孟帥接著道:「承前輩相讓,勉強算個平手。這樣也好,以和為貴。?」

    如此便越發確認了結果,眾人都把心放下,平手結束,也沒撕破臉,省了多少事。只有乾承兩個副手暗自詫異:沒想到這小子並非不知天高地厚,是有真材實料了。

    乾承道:「第一局以和論,那就再比第二局吧。」

    孟帥臉色一沉,心中暗惱此人不知好歹。他說是作平手,哪裡真的是平手了?

    就在剛剛,兩個世界互相咬合,主動權完全在孟帥手裡。同樣是世界,一方是虛構的,另一方卻是有實體的。黑土世界奧妙無窮,孟帥精神力雖然比不上對方,但只需要一分精神力,就可以驅動萬方土地,再憑藉黑土世界本身的神妙,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在那種情勢下,孟帥再催動一下,把對方的世界撞毀也是尋常,但孟帥還是止住了。一來,為大局著想,對方是一個大勢力首領,掌握力量遠勝自己,無論是徹底毀了他,還是重創他撕破臉,都是後患無窮。在對方正在策劃大事的當口,這麼做殊為不智。

    二來,算孟帥的私心。他早就言明,雖然乾承沒做什麼好事,但他還是心存莫名的親切感。再加上敬對方在精神力上的驚人藝業,存了惜才之心,這才住手。兩人雖然沒有言明勝負,但應該也是心照不宣了。

    沒想到出來之後,乾承居然還老起臉皮要求第二局,孟帥暗自惱怒,道:你是覺得我好欺負麼?雖然上一局是有些其他因素,可你也輸得毫無僥倖,再來一局我怕你麼?這回落在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聲音放涼,道:「請出題。」

    乾承緩緩道:「還是那句話,你我正面動手,會引起轟動,要比試,就要選一種無害的方式。現在附近有不少冥族人出沒,你我現在出門,各自取一個首級,誰回來的快,級別高,就算贏,怎麼樣?」

    孟帥哦了一聲,道:「也好。」

    回頭跟鴻鵠交代一聲,兩人各自離開。

    離開數里之後,孟帥停下了腳步,轉身回頭,道:「什麼事?」

    在他身後,乾承的聲音同時響起,道:「就在這裡說罷。」

    兩人同時說話,都是一怔,乾承笑道:「看來我們還算默契。我還擔心你誤會。」

    孟帥道:「誤會什麼,你不是找我出來,有話要和我說麼?難道你還真要再比一次?」

    乾承道:「再比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要換種方式,現在出去抓人,靠運氣定勝負,太粗糙了。」

    孟帥好笑道:「說這樣比試的也是你,說粗糙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樣?」

    乾承道:「不如把戰線拉長一下,只看我們在後日的行動上,誰出的力氣多,就算誰贏,怎麼樣?」

    孟帥聽到「後天的行動」,心中暗動,道:「什麼後天的行動?」

    乾承笑道:「你何必明知故問?以你的本領,若說在冥族之中,半點風聲都沒受到,我是不信的。」

    孟帥呆了一下,隨即失笑道:「怪我反應太慢,叫你給詐出來了。你怎麼看出來的?聞味道聞出來的嗎?」

    乾承道:「說是聞出來的也差不多。精神力分辨,本來就是與聞差不多。你身上淡淡的冥族人的氣息沒有散去,那也不是你本身的味道,應該是冒充了冥族人吧。而且級別還不低。像是祭司以上的味道。」

    孟帥只得佩服道:「這樣也行?我服了。」他想了想,道:「你既然發現了,本可以做條件談出來,掌握先機,卻又瞞下其他人,單獨出來跟我說,這是變公事為私事麼?」

    乾承道:「公事已經結束了。在精神世界,你贏了。我來找你,本就是為私事。再鬥一場,更是私心。你若不肯,那也是本分。」

    孟帥哦了一聲,對於他直言認輸,感覺稍好,道:「既然如此,再鬥一場也無妨。可是以你這個比法,不管輸贏,都要到最後才見分曉,那時我們或者已經重見天日,或者都命赴黃泉,輸贏還有意義麼?」

    乾承道:「與公事無關。我剛剛說了,你贏了。就按照你說的,我會以日月族的名義與你們訂立盟約,你我攜手,做成這件事,也可以分享勝利果實,這是絕不會變得。至於下一場,是我們之間的遊戲。可以掛一點兒綵頭,如何?」

    孟帥聽他說得誠懇,便接受了他的善意,輕鬆道:「什麼綵頭?能請教你怎麼分辨氣味麼?」

    乾承道:「這都是最尋常不過的精神力技巧,你精神力已經到了由虛化實的地步,難道不會這些麼?」

    孟帥略感尷尬,道:「其實……我對精神力的掌握,還差得遠呢。」

    乾承皺眉道:「怎會如此?那不是浪費了你的天賦麼?你我血脈倒置,在習武上終究難有成就,付出如此代價換來了強大的精神力,你怎能如此不用心?」

    孟帥正要哈哈一笑,陡然一驚,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脊背蔓延,打了個冷戰,道:「血脈倒置?」

    乾承「嗯?」了一聲,道:「怎麼?你不是坤系的?」

    孟帥嚥了口吐沫,道:「我是。」

    果然!

    怪不得他感覺這麼熟悉,還有如此的親切感,這和他當初見到血影時的感覺如出一轍。怪不得那身藍衣服也覺得眼熟,血影的衣飾和他的穿衣風格有異曲同工之處。不過血影時大紅色,他卻穿藍,兩人身上的徽記,也有位置的區別,他一時沒想到。

    乾承滿意道:「我就說麼。除了我乾坤家族,哪還有這樣天賦秉異的精神力天才?孟帥是你的化名麼?你真名叫什麼?」

    孟帥道:「不,這就是我的真名。我就叫孟帥。」

    乾承愕然道:「你真姓孟?為什麼?」

    孟帥嘖了一聲,道:「為什麼這個問題,可就有點難以回答了。簡單來說,我姓孟,是因為我爸爸姓孟。」

    乾承竟不覺的這是玩笑,愕然道:「你真姓孟?父親不是乾坤家族的人?」

    孟帥道:「不是。我母親是。」

    乾承連聲道:「怪哉,怪哉。家族雖也有外嫁女,但是外嫁女的乾坤血統是不會外流的。沒聽說外姓人能繼承乾坤家族血脈的。」

    孟帥道:「是麼?這麼說你們家的基因在y染色體上了?」

    乾承哪裡知道孟帥在鬼扯什麼,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道:「奇怪,奇怪。倒不是說不可能有女子傳接,只是能憑女身流傳血統的,血脈一定極其純正,必是嫡系中的嫡系。這樣的女兒,家族怎能允許她外嫁?」

    孟帥聳聳肩,道:「家族都沒了,家規還有什麼用?我老爹也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可也不算辱沒了乾坤家族的門楣。」

    乾承失聲道:「什麼家族沒了?你在說什麼?」他突然語氣轉厲,喝道:「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家族沒了?」他伸手去抓孟帥,孟帥聽到風聲,身子輕輕一轉,乾坤移位挪開。

    遠離了幾步,聽到對方在黑暗中喘氣,顯然情緒激動,孟帥琢磨了一下,道:「我說前輩……你在地底下呆了多少年了?」乾承看來只有三十多歲,但這樣的修為早不能用外表判斷,實際上有幾百歲也不稀奇。

    乾承仔細回憶,道:「嗯,多久呢?我有點忘了,地底下沒有日夜,也很難分清四季……三十年,還是四十年了?說不定有五十年。難道說,我落到地下的這段時間,家裡有什麼變故麼?」

    孟帥道:「你肯定落下來三十年以上了……因為……三十年前……」他想了想,想用什麼婉轉的說法來徐徐告知,就聽乾承啞聲道:「家破人亡?」

    孟帥沉默,就是默認。

    黑暗中一陣死寂,緊接著,就聽得一聲呻吟,似哭泣,又似悲嚎,但只有一半,便戛然而止,彷彿一口水卡在嗓子裡,嚥不下,吐不出,半懸空得格外難受。

    孟帥也覺得難受,他和乾坤家族談不上感情,但也漸漸有了牽連,再加上惻隱之心,心情也很壓抑。畢竟,對於一個在地底下生活三十多年,一直嚮往出路,馬上就要成功的人來說,黎明之前聽到這樣的噩耗,痛苦到什麼地步可想而知。

    彷彿野獸受傷般的嗚咽聲,若斷若續持續了一段時間,就聽乾承道:「到底怎麼回事?三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家族現在怎麼樣了?請你仔仔細細告訴我。」

    只短短片刻,他的聲音往下沉了一個八度。

    孟帥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所知不多。你看我的年齡,就知道我沒趕上。不過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1
第813章 故事裡的事,計策中的計

    將從血影、孟會凌、包括馮源那裡等到的信息綜合了一下,孟帥將往事告知。換來的是一片死寂。

    乾承沒出聲,孟帥感覺他坐在了地上,姿勢像一座雕像。

    過了一會兒,乾承開口道:「現在還活著的,只有乾子他們幾個了麼?」

    孟帥道:「我認識的,就剩下那麼幾個。」

    乾承長長嘆氣,道:「支離破碎,真是傾天之禍。不幸中的大幸,其他人都去世了,乾子和坤女的血脈都沒斷絕。按照族中傳說,只要這兩支還沒斷絕,乾坤家族就不會斷絕。」

    孟帥道:「乾子我知道是血影,坤女應該就是……」

    乾承道:「行雁,我落下之前,她還是個來去如風的少女……你都不知道你母親當初的身份麼?」

    孟帥道:「我知道她,但沒見過她。」

    比起真正的母子,他的情感談不上強烈,但到這個世界久了,對自己身份認同感越來越強,情感便越來越真實,這句話也掩藏不住淡淡的悵然。

    乾承聽出來了,此時他心中也不免百感交集,道:「行雁是個驕傲的丫頭。她雖然是女子,行事比男子都大,只是我們都說她太驕傲了,將來如何能夠延續血脈?當然坤女也可以終身不婚,那就只能從小一輩的女子中再選一個繼任者。只是那一代,正好她和乾子是姐弟,血統又極其純正,簡直就是族中典籍中記載的最完美的雙子。若是不能直接以血脈留存,實在可惜了。我們當時都說,誰配得上行雁呢?」

    孟帥靜靜地聽著,乾承道:「她既然留下血脈,就是沒有死在大劫中了?她後來怎麼樣了?」

    孟帥有些遲疑,道:「去世了。」

    對於坤行雁怎麼去世的,他一無所知,只知道她確實死了,孟會凌也因此心死,甚至後來有些瘋狂,但他並沒有談到過妻子死去的詳情。孟帥也沒問,說到底,他並沒有特意關心過。

    乾承道:「這麼說,世上坤女的血統,只有你一支了?為族人的報仇的重任,就落在你和乾子身上了?」

    孟帥道:「該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進入了這個世界的角色,為母族報仇,已經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乾承道:「很好,很好。如果叫我重見天日,這仇恨也有我的一份。」

    孟帥道:「冒昧問一句,日月族人的意思,應該就是乾坤的意思吧?」

    乾承道:「當然。日月光照,乾坤朗朗。這名字便是為我紀念家鄉取得。」

    孟帥問道:「這麼說,日月族人就是乾坤族人了?乾坤家族在地下,還留下一支足夠的人脈麼?」

    乾承無奈道:「哪有那麼多人呢?日月族現在一共一百一十四人,真正屬於乾坤家族的也不過是最開始和我一起落下的十二個人。你知道我是坤系倒置,我身邊的人自也不是家族的精銳。要麼血統不純,要麼和我一樣倒置。剛剛那兩個護衛,也是我在家族中的護衛。除了忠心,其餘可取之處並不多。」

    孟帥道:「乾坤倒置雖然會阻礙修為,但你不是也擁有了不可思議的精神力量麼?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樣算下來也不吃虧啊。」

    乾承嘆道:「你果然不懂。乾坤倒置的血脈,確實有可能在資質以外獲得某方面超出尋常的力量,一般乾系倒置力量暴增,坤系倒置精神力超強,可是那幾率也非常小。譬如你我這樣獲得了好處者百不存一,一般學武的資質廢掉倒是肯定的。我的修為還是父親用藥喂出來的。這也是因為我從小展現了精神力天賦,有培養的價值。不然也不會在我身上砸那麼多丹藥。別說別人,我收養了一對孩兒,從小就引導他們展現天賦,也只有一個成才,另外一個……」

    孟帥心道:這麼說我就是那個資質廢掉,其他長處也沒有的平庸之輩了。

    乾承道:「剛剛你說想要請教我精神力使用的方法,等我們上了地面,你來找我,我自會傾囊教授。咱們乾坤家族有一套自己的精神力技巧。」

    孟帥大喜,道:「多謝前輩。」

    乾承道:「前輩便生分了。你是行雁的孩兒,我們之間的輩分還是很清楚的。你可以稱呼我為舅公。」

    孟帥算了一下,舅公比自己長兩輩,略有些難以啟齒。

    乾承也不勉強,道:「等我出去,見到乾子再確認吧。家族的族譜,應該在他手裡。」

    孟帥道:「說的是,怎麼樣也要先上去地面才是。不如先說一下後天的行動。」

    乾承道:「這是正事。後天的行動,我已經策劃了很久,應該有八分把握。不過再加一重保險也是好的。正好,留你的人做一招暗棋。」

    孟帥道:「就是我們假裝不相與謀,然而暗中照應麼?」

    乾承道:「正是。一會兒回去,我們可以聯手演一場戲。」

    孟帥道:「好啊,我最喜歡演戲了。不過一般演戲都是給特定的觀眾看得。一會兒回去,我們身邊有需要看戲的觀眾麼?」

    乾承沉默了一下,道:「你很聰明。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演戲給誰看。希望我們是在白費力氣。因為一旦用得上你這招暗棋……」

    那說明乾承他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孟帥道:「希望我坐享其成,什麼也不用干,就搭您的順風車便是。」

    乾承道:「無論如何,你要注意安全。我也不問你在冥族幹什麼,只要你別心急,別暴露。既然是暗棋,越暗越好,除了你,沒人知道最好。倒是我們的計畫,你應該心裡有數……」

    「砰——」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雖然出了一聲,但留下的人都感覺到了兩件東西同時落地,只是因為間隔太短,只發出了一個聲音。

    「這是冥族戰士,一等戰士,首領級別。」孟帥先開頭說話。

    「我這也是狩獵隊的首領。」乾承立刻接上。

    「奇怪,這裡好像只有一個冥族隊伍,還有兩個首領麼?」孟帥詫異地問道。

    乾承笑道:「只有一個吧?除非有人殺小卒子冒充。」

    孟帥哦了一聲,道:「反正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只聽乾承身邊的人一聲怒吼,喝道:「你什麼意思?難道要賴上咱家首領麼?」

    孟帥道:「豈敢,我還沒提別人呢。」

    乾承道:「少年人,說話要注意些。有些指桑罵槐的話,說出來別人笑話,給家裡人抹黑。」

    孟帥大怒,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乾承不緊不慢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半句都嫌多,何況再說一句?」

    孟帥冷笑道:「好一個話不投機半句多,有你這句話,輸贏都不重要了。」

    乾承道:「輸贏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孟帥笑道:「我看結果已經分明了。」

    乾承道:「結果已經有了,我可以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

    孟帥道:「將來誰後悔還不一定呢。」

    乾承道:「好。」

    兩人一句頂一句,如行雲流水,旁人只聽得一愣一愣,哪裡插得上話?

    等反應過來,乾承和孟帥已經停下,只餘下空中濃濃的火藥味。

    就在其餘人以為下面將有大戰,也繃緊了弦蓄勢待發的時候,乾承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我看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孟帥道:「到底是乾先生,黑燈瞎火的,連天色不好都能看得出來。好走不送。」

    乾承轉身就走,他的兩個手下立刻跟在後面,走到半路,突然道:「孟小弟,既然大家從此沒有關係,我就最後提醒你一句。這附近冥族人出沒,你們要小心,別遭遇不測。」

    孟帥揚聲道:「謝謝你啦,看好你的族人吧,別走丟了。」

    等到乾承離開,鴻鵠等人才如夢初醒。鴻鵠道:「所以剛剛你們是談崩了,對不對?」

    孟帥道:「不錯,你真聰明。」

    鴻鵠打了他一下,道:「你跟他說話陰陽怪氣,怎麼跟我也這個調調兒?找打。」

    孟帥求饒道:「我錯了,女俠。你想聽什麼就點,我都說出來。」

    鴻鵠反而略感忸怩,只嘆道:「談崩了也好。我們誰也不依靠,就靠自己。說實話,他們我信不過。」

    孟帥道:「說的也是。不過接下來要小心了。除了冥族人,日月族人也要保持警惕。」

    謝離道:「下面我們怎麼行動?」

    孟帥道:「雖然說不依靠日月族,但不耽誤我們利用他們。至少在他們行動的時候,我們要跟在後面。不過最近幾****不在。這裡由……」他遲疑了一下。

    鴻鵠道:「交給謝離。你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在指揮。」

    孟帥點頭,道:「那就勞煩謝離了。」他其實也覺得就能力偏向來說,謝離比較合適,只是從身份上來說,鴻鵠更高。在五方世界中的地位,鴻鵠比孟帥還高不少,要她服從北方一個尋常弟子,是比較失禮的事情。現在她認可謝離,孟帥也就放心了。

    謝離道:「多謝信任。」又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去?怎麼又不在?到底我不如你,你老是不見人,我真怕關鍵時刻頂不住。」

    孟帥道:「我正要說這件事。我已經混進了冥族。」他大概說了一下,道,「他們的計畫我大概已經知道了。將計就計,我說一下我們的計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1
第814章 讀書有百冊,掘地需三尺

    簡單交代了一下計畫,孟帥再次趕了回去。

    作為雙方甚至三方較力的交匯點,孟帥確實很忙,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真有些「日理萬機」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他一面趕路,一面抽時間回了黑土世界一趟。

    回到黑土世界,光明再次降臨,孟帥感覺舒服了不少。

    這一次,他直奔一座小院。小院中一個消瘦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等他。

    這人就是馮源,和之前的馮源又有不同。大概黑土世界真是個風水寶地,別看馮源現在還是那麼消瘦,但至少已經是正常人的範圍,和之前隨時要死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

    尤其是之前深入骨髓,和他本人幾乎拆分不開的陰厲氣質,現在幾乎消失不見,他斜倚在椅上,竟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見到孟帥,馮源從椅子上撐起身子,道:「公子……」

    孟帥忙往下按手,道:「你坐下,別動,我真怕你又一頭栽倒。」

    馮源好歹還是站起來,用手扶著椅子站穩,笑道:「有勞公子關心,不過源如今已經沒那麼脆弱了。」

    孟帥道:「那就好。多修煉養生的內家功法,縱然不能習武,至少能增長力氣。」

    馮源道:「多謝公子關心。」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竹筒,道:「公子要的東西在這裡。」

    孟帥道:「好極了,就等你呢。」接過竹筒,卻感覺輕飄飄的,微微一怔,打開一看,空蕩蕩的竹筒裡,只有一根銅條。「這是什麼?」

    馮源道:「公子要的資料,我鎖在箱子裡了。這是鑰匙。」

    孟帥點頭,道:「我去取來。」

    馮源道:「我帶您去。」說罷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雖然他走路很慢,但好歹還算穩定,走到屋中,指著櫃子下面道:「在那裡。」

    只見他所指處,竟有一個半人高的大箱子,孟帥吃了一驚,道:「這麼多?我不是就叫你把祭祀的流程和知識整理出來麼?」一面說,一面打開箱子,只見裡面密密麻麻擺著一排書冊,箱子裝滿了大半。

    馮源道:「是。上面一部分,正是您要的祭祀方法。不過為了您方便,我還多整理出了一些冥族人的生活背景、常識、風俗以及其餘應該瞭解的資料,都放在裡面。哦,還有一冊地圖。主要是冥族內外的圖冊。內部的詳細一些,外面的就粗略了點。您弄來的那人是個祭司,不是戰士,對外面的情況知之不詳。」

    孟帥點頭,道:「效率很高。我才把人給你一天而已。」

    他早就有心瞭解一些祭祀的知識,因此昨晚抓了那個倒霉的叫冥蒙的祭司,扔在黑土世界裡,叫馮源替自己審訊。

    本來這種事他自己也可以做的,不過一來他沒時間,二來也想趁機看看馮源的手段。

    這位大爺從西方出來,在黑土世界裡就是治病修養,嘛事不干,吃喝都是孟帥負責,他也不能白養這麼一位吧?

    不過事實證明,馮源還是很能幹的。畢竟馮源不是武者,不會用一些簡單快捷的精神力手段,在短時間內能有條不紊的從一個祭司身上整理出這麼多資料,手段果然不凡。

    至於用的什麼手段,孟帥不會去想,也不能細想。

    翻了翻最上面一本祭祀的流程,孟帥只覺得雖然個個都是熟悉的文字,但組合起來如同天書,看來要下一番功夫研究了。

    而且,不止這一本,還有下面一大堆……

    孟帥揉了揉額頭,道:「這工作量不小啊。」

    馮源道:「您沒問題的。我知道您在悟性和記性上都超出常人。」

    孟帥道:「承蒙高看。你把那傢伙處理掉了?」

    馮源道:「沒有。我還要繼續挖掘。」

    孟帥愕然,道:「還要繼續挖?你都挖出這麼多東西了——」他伸手一指箱子,「那就是個普通的祭司,又非核心人員,還能挖出什麼來?」

    馮源笑道:「其實是我在挖掘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一旦挖掘到底,對公子的大計都有幫助。」

    孟帥道:「等等?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有什麼大計了?」

    馮源道:「您忘了麼?之前我們商議的,建立您的基業的事啊。」

    孟帥這才稍微想了起來,這個還真有提過,不過是馮源在說,他一直沒什麼概念,反問道:「一個冥族祭司的記憶,和我的……基業有什麼關係?」

    馮源道:「我不是一直在說,您需要一個立足點麼?如今五方世界寸土寸金,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您要是想要搶一片地基,一定要趕走另外一個勢力,這並不容易。反而如今,倒是有一個好機會。」

    孟帥愕然道:「你說地底世界?你打的這個主意?這黑洞洞的世界我一天都不想多呆,還要在這裡建立立足點?」

    馮源道:「我倒覺得,這裡非常合適,足夠隱秘、獨立,還有前人留下的財富。至於黑暗……也不是沒有轉機。」

    孟帥皺眉道:「轉機?轉機在哪裡?」

    馮源道:「等我再挖掘一下,整理好了向您匯報。您可以先看看資料,對了,這幾日找機會,多接觸一點兒冥族的歷史和知識,我需要更多的材料。」

    孟帥道:「也罷,就看有沒有機會。不過我這幾日已經忙的要死,你還給我加工作量。」

    馮源道:「恕我無禮,您應該把這件事放在比較優先的地位上。畢竟這可是您自己的事。」

    「草——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孟帥一面查看祭祀的典章,一面心中暗罵。

    隔行如隔山,每一門學問從入行開始,循序漸進,怎麼也得幾年苦功。祭祀也是如此,雖然孟帥認為這東西形式大於內容,但光形式流傳了這麼多年,也已經繁複無比,不是外行人能夠掌握的。

    孟帥的悟性算是天下少有了,但也消化不了這些繁瑣的知識,無奈何,只好把這些知識一股腦的記住,到時候就生背出來,臨陣磨槍,總是有用的。

    這時他才覺得有人做文案工作的好處,若非馮源將這些知識系統的梳理出來,歸納總結,強行成文,他連背都無從背起。之前覺得自己可以冒充祭司混過關去的想法,果然還是天真了。

    周鐸見他一本正經的背誦,冷笑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看你怎麼矇混過關。」

    孟帥道:「我若混不下去,你怕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不如你替我記一部分,到時候提詞。」

    周鐸道:「我?我是什麼身份?根本上不來台。我上不了台,你下不了台,倒是合適。」

    孟帥正要說話,就聽有人道:「季祭司在麼?」

    孟帥微感訝異,道:「她怎麼來了?」

    原來此人就是冥仲身邊的女人,孟帥沒見過,但聽過她的牆角,也知道她是日月族人,來這裡臥底已久。一瞬間,他以為此女是乾承派來聯絡的,但緊接著覺得不是,他和乾承約定,只做真正的暗棋,不會跟這邊人有聯絡。且他隱藏的身份連乾承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會知道?

    那麼她來幹什麼?

    孟帥還沒想好,對方已經進來了,道:「季祭司安好?」

    孟帥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必對她太客氣,直接道:「怎麼?仲祭司有事?」

    那女子道:「是。仲祭司問您,是否要參加後日的祭祀?」

    孟帥道:「參加。」

    那女子道:「既然參加,仲祭司問您要不要去看祭祀台?」

    孟帥微感驚訝,道:「祭祀台好端端在那裡,每年都要啟用,需要去看麼?」

    要知道冥族人的生活很單調,基本上除了狩獵就是祭祀。祭祀有專用的祭祀台,以前是每月都要祭祀。三天一小祭,七天一大祭,各種年節祭祀層出不窮。後來人口減少,祭品也不夠用,慢慢就荒廢了,但每年幾次祭祀還是要保證的。冥蒙的記錄裡解釋的比較清楚,孟帥才剛剛複習過。

    那女子道:「您有所不知,叔祭司對這一次祭祀非常重視,不用尋常的祭祀台,啟用了祖地老祭壇祭祀。」

    孟帥哦了一聲,道:「這麼隆重?」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什麼祖地老祭壇,順嘴答應而已。

    那女子道:「正是呢。那祖地有多年沒進去過人了,叔祭司倒是進去過幾次,卻不叫上您二位,這樣在最後的祭祀中,主動權不都在他一人之手了?因此仲祭司覺得應該進去看一眼。」

    孟帥心道:這挑撥的毫無技術含量。但他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趣。大概是被馮源提醒過,要多接觸冥族的歷史淵源,從中挖掘隱秘,他有個預感,這或許就是他的一個大好機會。

    當下他問道:「仲祭司行麼?自己去?」

    那女子道:「仲祭司最近身體恢復了不少,精神更旺。縱不能自己行走,有我扶他去,耽誤不了您二位的事兒。」

    孟帥心道:莫非她也要去祖地刺探?有什麼任務麼?便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去看一看,祖地如今什麼模樣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2
第815章 行動如朽木,出語似驚雷

    第二天一早,孟帥到了冥族祖地的入口。

    虧了他有一天時間緩衝,晚上又進了一趟黑土世界,補習了一下祖地的知識,不然今日就蒙圈了。

    只是冥族祖地是冥族最神聖的所在,就算是一般祭司也休想靠近,能夠搭一點兒邊兒的,只有四大祭司,正好到冥季截止。冥蒙最多只知道祖地的入口,裡面是一眼都沒有見過的。

    孟帥也只需要知道入口,還有一些常識而已。

    據說這祖地是冥族存在時就有的,與鳳凰傳說有關。孟帥本以為這裡應該和冥族傳說中那個能夠離開的通道有關,結果問了周鐸,說完全不在一個方向。這片祖地只是一片死地,格外神秘而已。

    考慮了許久,孟帥還是帶著周鐸去。他需要有人在合適的時候支開那女人,讓他方便行事。其實周鐸本人挺機靈的,不然也不會在那麼多人中獨自活下來。只是大概活得太壓抑,現在脾氣有些暴躁,甚至有默默變態的傾向。

    臨去之前,孟帥提醒周鐸小心那女子,隱晦的點明其身份不簡單,周鐸道:「我早就覺得這樣。冥可服侍冥仲很長時間,完全沒得到回報。一個妙齡女子,服侍一個行將就木,而且失去權柄和財產的老頭,又不是親戚,若說沒有目的,這可能麼?」

    孟帥想了想,道:「說得有道理,其他人沒懷疑過麼?」

    周鐸冷笑道:「冥族人有時候也算是……單純吧。他們不往那裡想。大概是覺得冥仲到底是個祭司,帶點神聖氣息,有人倒貼也情有可原?」

    孟帥道:「反正你別被坑了就行。她叫冥可,我應該怎麼稱呼?」

    周鐸道:「以你的身份,稱呼一個『可』就行。除了和你一樣的幾大祭司,沒有一個值得你加稱呼的,一律直呼其名便是。見到幾個大祭司也就加個祭司。其實冥族人的稱呼非常簡單,部落而已,哪有那麼多講究?」

    到了祖地入口,孟帥便感覺兩個人正等著。從精神力感應來看,應該是一個人攙著另一個人。被攙著的,當然就是冥仲。

    靠近冥仲,孟帥才發現他真是個老人。身上一股腐朽的味道,即使在空場中也瀰散不去。孟帥很奇怪當初在他房中竟然沒察覺,大概是當初濃濃的****味道把這種腐朽蓋住了吧。

    冥仲感覺到了孟帥的靠近,道:「季祭司來了?」

    孟帥道:「仲祭司好。進去?」

    仲祭司道:「這地方只有咱們倆能進。走吧。你攙著點兒我。」

    孟帥上前攙扶,冥仲離開冥可,一下子壓在孟帥胳膊肘上。孟帥頓覺手臂一沉,彷彿架了一個大麻袋,頓時心中暗罵:這老傢伙不是把全身重量都壓我這兒了吧?你道你是美女麼?還要我抱著你。

    祖地入口是一個洞口,有一道向上的斜坡。不知道是否是冥族人沒眼睛的緣故,一般的建築都不用階梯,反而用斜坡。孟帥也只在大門外面遇到過一個階梯而已。

    洞穴越來越深,變得濕潤起來。這是好地方,地下世界資源非常有限,包括水資源。冥族城中只有有限的幾眼泉水,好在人口少,並不吃緊。

    走著走著,孟帥突然一僵,險些停步。冥仲道:「怎麼了?」

    孟帥道:「沒事。」

    原來前方隧道,竟有若隱若現的燈火。

    在遍地都是瞎子的冥族人聚集地中,竟出現了燈火,火光還能被看見,這不是天大的怪事?

    但孟帥緊接著反應過來,自己扮演的冥季也沒有眼睛,斷然不可能看見燈火,若是表現出破綻,恐怕瞞不過身邊這老狐狸。

    走了幾步,燈火越來越近了。孟帥這才發現,這是一盞巨大的長明燈,燈的造型有些像是鳳凰,當然因為抽象,有點看不準,裡面盛的燈油已經見底了。

    接著這盞燈火,孟帥能看到周圍甬道的開鑿的痕跡,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這裡好像在哪兒見過……

    對了,他從冰雪世界出來,走過一段甬道,當時鴻鵠就說那是凰金宮的風格,和這裡的風格幾乎一模一樣。

    這麼說,什麼凰金宮風格,冥族風格,恐怕同出一源了?

    路過燈光的時候,冥仲突然嘆氣道:「不知道燈火滅了沒有?」

    孟帥道:「還……還真不知道。」剛剛那一句問的突兀,他差點說禿嚕了。

    冥仲道:「據說這裡點著一盞長明燈。一旦燈滅,就是我族氣運結束的時候了。只是誰也不知道,這燈火什麼時候滅?」

    孟帥聞言,不由得往燈裡看了一眼,看了那淺淺一層油底,暗道:你們族的氣數要盡了。

    冥仲緩緩道:「我猜氣數要盡了。」

    孟帥心中略一緊,總覺得這老傢伙意有所指,道:「我不這麼看。」

    冥仲哦了一聲,道:「你覺得冥族還有美好前程麼?」

    孟帥道:「當然。」不知為什麼,在這老頭兒面前,他總是覺得緊張,儘量少說話,學習冥季的聲音也力求完美。

    冥仲道:「我可不是這麼聽說的。我聽說你對族人的前途特別悲觀,甚至認為族裡人完全錯了,所以你才出去私自祭祀。聽說你甚至想要拋棄族人,獨善其身。」

    孟帥暗自警惕,道:「你在指責我麼?」

    冥仲道:「沒有,我怎麼會指責你?我只是感嘆,殊途同歸。族裡的危機,咱們幾個都感覺到了。叔祭祀呢,是不肯放棄,大搞祭祀,要逆流而上。你呢,是另闢蹊徑,企圖繞道而行。我呢……我看得開了,順勢而為,已經不介懷了。」

    孟帥一想,似乎還真是如此,繼續兢兢業業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道:「叔祭祀痴心妄想,你……呵呵……」

    冥仲道:「看來你還是不死心。也罷,既然你還想試試,就在祖地裡找找靈感吧。你還記得祖地的傳說麼?」

    孟帥道:「這我豈能不記得?」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說說而已。

    冥仲道:「人皇補天之後,靈土四散,萬類神獸皆爭土。我凰神就是那時和惡龜爭土敗落,本身靈源喪失十之七八,牽連我等族人。冥族在那時被奪去了光明,奪去了風雨雷電,草木霜露,從那時起,我們就注定是殘軀。」

    孟帥心中一跳,鳳凰與龜的戰鬥,他曾聽過不止一次,但這個敘述似乎涉及的層面更深,甚至不像個神話了。

    冥仲繼續道:「當初我們的族人,之所以沒和那些四散的叛徒一樣,主動融入龜神的世界,一是為了信仰,二來是凰神有所期許。希望凰神還有歸來的一日,我們都是它忠實的使者,神之下,便是我們掌握。現在看來,祖先當初的選擇錯了。」

    孟帥聽得不住思索,答道:「縱然祖先知道今天這個結果,當初也會那麼選擇。」

    冥仲道:「這話簡直不像是你說的。你以為祖先真的只是傳說中的聖人麼?我們一族,是凰神的直系血脈,受到凰神牽連最大,直接失去了眼睛,就算不跟隨凰神,恐怕也難以立足。除非積極和外族通婚,但我們的血脈就會混雜。與其如此,還不如選擇等待下去,等待到苦盡甘來的一天。只是未必真的有這麼一天。」

    孟帥道:「那些叛徒未必過得就好。或許也早死光了。」

    冥仲道:「不,他們過得很好。不但血脈延綿至今,還在地面上還建立了大勢力。叫做什麼金宮……」

    孟帥暗道:凰金宮?但這三個字決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因此就沒接這句話。

    冥仲繼續道:「總之今日我們如此,有當年種下的因,也有我們自己防範不嚴,走了歪路帶來的果,不可救藥也,不可救藥也。」

    孟帥聽著滲然,他雖不是冥族人,談不上感同身受,但也察覺出那種絕望,尤其是在黑暗中,望著那盞搖搖欲墜的孤燈,感覺冥族人的性命就如燈中清油,走向枯竭。

    冥仲道:「你知道老虎麼?」

    孟帥愕然,道:「我……」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怪冥仲說話天馬行空,讓他來不及反應。

    冥仲道:「據說是地面上的猛獸。它活著的時候,威風凜凜,如同天上神明,但死之前,什麼豺狼鬣狗,什麼兀鷹禿鷲,都敢覬覦它,這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就如我們冥族人現在。」

    孟帥心中一沉。如果說剛剛那番話他只是感覺意有所指的話,這幾句話就毫無疑問了——

    冥仲果然話裡有話。

    什麼意思?他懷疑自己麼?還是其他?

    孟帥警覺起來,然而並沒有立刻做出什麼反應。畢竟眼前只有一個老頭,在有燈光的情況下,不超過他的瞬移範圍,他隨時都能制住對方,反而不著急打草驚蛇。

    他只是疑惑的問道:「什麼意思?你說……有宵小覬覦我冥族麼?誰?」

    冥仲嘿嘿冷笑,道:「危險就在身邊,也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許是我們最親密的人。」他緩緩道,「你覺得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兒怎麼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2
第816章 燭光照斧影,內外皆驚魂

    孟帥他們進去一段時間,周鐸默默等待。

    這時,只覺得香風及體,鶯鶯嚦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周。」

    周鐸猛然一醒神,道:「可姑娘?」

    說話的正是冥可,她湊近了,溫熱的氣息輕巧的吹在周鐸耳邊。周鐸忍不住退後一步,卻被一隻纖手攬住,柔軟的聲音在耳畔說道:「你躲什麼?」

    周鐸只覺得心跳加速,道:「可姑娘……你什麼意思?」

    冥可輕聲道:「不要緊張,我只是跟你說說話。阿周,我記得你來冥族已經十多年了,是不是?」

    周鐸放平了呼吸,道:「十二年了。」

    冥可道:「十二年,你的同批早都死傷殆盡,作為祭品屍骨無存,就你還活著,不但活著,還活得這麼如魚得水,你很了不起啊。」

    周鐸道:「如魚得水?你說我?」

    冥可道:「不說你說誰?冥季祭司是咱們族中最有實權的祭司之一,你又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族中的地位比一般的祭司都不差呢。」

    周鐸雙目睜開,無人能看見的瞳仁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他能活到今天,最重要的依靠是謹慎,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要知道這種地方,沒事還會禍從天降,何況自己惹是生非?孟帥覺得他還挺暴躁,是因為他這麼多年,就遇到孟帥一個還算可以相信的人,情緒發洩的多了些,對於其他人,尤其是冥族人,他全身上下都是武裝板甲。

    因此冥可一跟他說話,他立刻警醒起來,覺得此人對自己有所圖謀,只是順著她說話,固然不得罪,也絕不說什麼嫌疑的話。

    現在聽到冥可充滿誘導性的話,他每根汗毛都炸了起來,下警惕心到了極致。

    然而,正因為如此警惕,他反而接過話頭,道:「季祭司何等人物,我哪配得上他的信任?」

    冥可笑道:「你不用謙虛,聽說季祭司連祭祀都帶著你。你還能學到祭祀的本領,我們這些人都沒機會。」

    周鐸琢磨她的意思,道:「仲祭司不常出來,不然姑娘早已是副祭司了。」

    冥可道:「我可沒那個想法。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哪一日仲祭司少了祭品,把我也祭祀了。」

    氣氛急轉直下,周鐸都沒想到她會如此直言,道:「你……你什麼意思?」

    冥可道:「啊喲不好,一不留心把實話說出來了。不過,縱然我不說,你也心裡有數吧,別看你現在安全,早晚……你也是個祭品。」

    這話要是幾日前說,能把周鐸炸懵,然而這時他卻冷靜得多,只道:「你想說什麼?」

    冥可道:「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早就認清楚現狀了吧?如果有機會,你一定想要脫離冥族,甚至……回到地面上?」

    周鐸臉色一變,立刻想到自己和孟帥的計畫洩露,強壓下恐慌,道:「機會?機會哪有那麼容易?」

    冥可道:「是啊,機會雖然不多,但總是有的。就怕機會送到你面前,你卻抓不住。」

    周鐸神色變化,心道:不對,不是指的是我們,那麼就是他們?孟帥說她身份有問題,看來是不假。然則她找我幹什麼?道:「哪裡有機會?我怎麼看不見?」

    冥可的手往前伸,攬住了他的脖子,越發湊得近了,道:「冥族有一條通往地面的通道,你聽說過麼?」

    周鐸道:「略有所聞。你到底是什麼人?」

    冥可的手微微一緊,壓迫得他略感窒息,但她的手法異常嫻熟,這點點窒息並不讓人感覺到威脅,反而令人覺得隱隱的……興奮。

    「你確定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她低聲道,「知道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周鐸微閉上眼,道:「想知道。絕不後悔。」

    冥可道:「好。我們是和你一樣,想要離開這裡的人。我們算是老鄉呢。」

    周鐸呼吸都急促了,道:「你們?你們有多少人?敢說離開這裡,你們有什麼本事?」

    冥可道:「啊喲,直接就來探底麼?好吧,我給你個表示。人比你想像得多。我們是早就籌謀等待,等待機會的人。我們的人手遍佈冥族,已經安插了許多內應,你看看我就知道,連冥仲身邊的心腹都是我們的人,你還不相信我們的實力麼?」

    她的手再次收緊,道:「現在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你身邊那個?」孟帥反應了一下,「你的女人?」

    仲祭司喘氣道:「就是她,你覺得她怎麼樣?」

    孟帥道:「是個……很迷人的尤物。」

    仲祭司道:「是尤物,也是毒蛇。就是覬覦將死的猛虎中的一員。」

    孟帥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為冥可的身份,而是震驚冥仲居然說了出來——說好的溫柔交易呢?那床上的話全是哄人的話麼?

    他定了定神,問道:「為什麼那女人會是毒蛇?她不是族人麼?」

    仲祭司冷冷道:「早已不是族人了,她是個奸細,混到我身邊就是想要為他們的陰謀鋪路。」

    孟帥真情實感的問道:「你既然發現他是奸細,為什麼不殺了她?縱你殺不了她,還可以出首,族人自然替你殺了她。」他是真不明白,緊接著暗道:莫非是捨不得她的身體?先吃乾抹淨了再一腳踹死,老傢伙夠毒的。

    仲祭司淡淡道:「殺了她不難,但我留著她還有用。」

    孟帥道:「什麼用?」暖床用?

    仲祭司道:「你覺得,咱們冥族現在第一大禍害是什麼?」

    孟帥道:「外敵?」

    仲祭司冷笑一聲,道:「你莫非在玩笑?」

    孟帥沉默下來,他覺得再說下去恐怕要穿幫。冥仲冷冷道:「你不說,我替你說。冥族第一大禍害,就是冥伯。」

    孟帥一抖,差點失聲問道:「為什麼?」但好歹咬住了,沒吭聲。

    冥仲道:「難道不是麼?以一族養一身,窮奢極欲,揮霍無度,這都罷了,最可惡的是嫉賢妒能。當年怎麼對待你,怎麼對待我,我就不說了。這幾年咱們族中有多少好苗子,就是被他生生扼殺。他當政的這一百年來,冥族衰減了三分之二。再讓他作下去,還用什麼外敵,自己內殺就死了。」

    孟帥沒想到是這個演變,試探道:「當年你的舊傷……」

    冥仲低吼道:「沒錯,就是他害的。他嫉妒我在祭祀上比他有才華,害怕我超越他,就下那樣的黑手。還有你這幾年連番被排擠,明明是族中祭司中最有天賦的,卻屈居叔祭司那個廢物之下。一些正論被打成異論,遭人孤立,都是他一手推動。」

    孟帥大概找準了脈絡了,心思也活絡起來,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能把他怎樣?」

    冥仲道:「所以我才要推動這件事。我不能拿他怎麼樣,就驅狼吞虎。讓人來收拾他。」

    孟帥道:「你還真看好那些人。你確定能引來猛虎,至少是群狼?冥伯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冥仲道:「我知道,但我也沒全指望他們。我對他們的期望並不高,只要他們給我殺掉冥伯的走狗冥叔,再把冥伯引出來就行了。然後他們就可以一起去死了。至於冥伯……我會有辦法的。」

    孟帥道:「什麼辦法?」

    冥仲道:「告訴你也無妨。詛咒,我會用詛咒殺他。」

    孟帥一驚,這他還真知道,惡補的知識裡面有這一條,詛咒是冥族除祭祀之外的另一大秘術,且更加神秘,冥蒙那種層次只聞其名而已。

    他試探著問道:「可是詛咒的代價……」

    冥仲道:「代價就是我的生命。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孟帥也猜到一點兒,詛咒的代價很高的,冥仲這樣的身體,這樣的壽命,就算死一次,都未必夠得上詛咒死冥伯。

    除非……死一萬次。

    就是一般所說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看來冥仲真把冥伯恨到骨子裡了。

    孟帥倒是不在乎冥仲死不死,他只在乎冥仲會不會把天捅漏了收不了場。一旦冥仲按計畫把冥伯引出來,他那個詛咒又不管用,這個鍋不知道往哪裡砸。

    唯一的好處,就是孟帥現在知道了冥仲的計畫,他便可以選擇,是靜觀其變,還是扼殺這個心機深沉的攪棍?

    倘若他不想要這個變故,現在一頭放倒冥仲,可以阻止這個危險的變化,但同樣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譬如乾承他們的計畫要很大程度上仰賴冥仲。倘若冥仲半途死掉,計畫必然胎死腹中。

    本來一個計畫夭折不算什麼,但兩天之後就要祭祀,若不能動手,任盼盼他們可能有危險。孟帥同樣不能冒險。

    這時,冥仲道:「我死之後,冥族就靠你了。」

    孟帥道:「靠我?你還真有信心。你剛剛自己也說了,冥族已經病入膏肓,誰也救不了。就算你咒殺了他,最多出一口惡氣,到底也不是回天之術。」

    冥仲道:「我知道。我沒要你做首領,我要把冥伯引出來的另一層意思你知道麼?」

    孟帥道:「願聞其詳。」

    冥伯道:「他佔據那個地方太久了。等他出來之後,我要你把族人安安全全的護送到理想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3
第817章 千尺壯麗畫,一夢理想國

    「這就是理想國。」

    祖地的中心,是一處巨大的祭壇。

    孟帥從沒見過這麼高大的祭壇。其他能與之相比的建築也少見。祭壇修建得富麗堂皇,通向上方的階梯都是黃金做的,上方綴著數顆寶珠,氤氳生光。

    孟帥在祭壇前驚嘆,暗道:這麼奢侈的祭壇,卻給全族都瞎的冥族用,這不是做戲給瞎子看麼?

    緊接著,他又反應過來——這裡不是黑暗的地底麼?不是所有光源都會被吸收麼?怎麼這裡又能看見了?

    還有之前的燈光也是……

    孟帥心中驚喜:莫非此地能看見光亮,脫離了絕對的黑暗?

    這真是個好地方。孟帥再次打量起來。

    祭壇的形式非常獨特,唯一覺得眼熟的,就是前面立著的一個碑。這個碑孟帥沒見過,但是摸到過。底下一直烏龜,馱著巨大的石碑。和之前堆在外面的卜辭甲片一模一樣,只是型號放大了幾十倍。石碑越有三丈高,旁邊立著數根銅柱。每根銅柱上放著一個……骷髏。

    黯淡的珠光下,一個個骷髏在銅柱上並排放置,黑洞洞的眼窩對著孟帥,彷彿黑洞。孟帥嚥了口口水,扭過頭,不會承認自己身經百戰,竟會被普普通通的骷髏嚇到。

    這些都是當初的祭品吧?

    骷髏頭上全是積灰,祭壇上裝飾的黃金與黃銅也被蛛網覆蓋,看來是荒廢已久了。這些華麗的裝飾沒了人氣,與頑石何異?

    孟帥正在打量,就聽冥仲道:「我剛剛問你,還記不記得理想國。「

    孟帥道:「我自然……」說話時回頭,突然把半截話咬住,差點咬住舌頭。

    因為在黯淡的燈光下,他第一次看見了冥仲的臉。

    傳說中,有一種鬼怪沒有臉,夜裡會出來嚇人。孟帥聽到過傳說,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沒臉,就能嚇人。

    直到看到冥仲,他才知道,無臉鬼一定是一種極其恐怖的鬼怪。

    面前的冥族人,只是沒有眼睛,好像在頭上蒙了一塊白板,在燈火映照下,已經令他毛骨悚然。饒是孟帥膽子不小,還是忍不住退後一步,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也忘了。

    冥仲道:「以前我們討論過,你說理想國應該是虛幻。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地面,現在你還這麼認為?」

    孟帥額了一聲,虧了他在跟冥仲走來此地的時候,跟黑土世界確認了一下,略知道了理想國是什麼東西,道:「你覺得是真的?理想國沒有崩潰,還留在這裡?我們進了理想國之後,就會擁有一雙眼睛?」

    冥仲道:「我也不信。失去光明是神的詛咒,我們無力改變。但我相信,凰神留下了神土,神土便是樂園,那裡衣食無憂,百草豐茂。只要到達那裡,那裡豐富的資源能救活我們剩餘的族人。他們能快樂的生活,就想到達了彼岸天堂。」

    孟帥不以為然道:「我看連上古的理想國都是故事。根本沒有這麼個地方。」他說出口,突然有點後悔了,因為剛剛那句話,是他自己的觀點,而不是冥季的。虧了從前面的對話中能看出來,冥季和他持有相同的觀點,不然這一下就要露餡。

    冥仲道:「我以前也是半信半疑,但我現在已經明白,世上真的有那片樂土。冥伯就是憑藉樂土裡的資源,才能爬得這麼快,以至於到了近乎神的地步。他並不是神,卻擁有神國,有神的供奉。憑他也配麼?那片樂土是冥族人的,他不配獨享。」

    孟帥依舊不以為然,但想自己又不是真的冥季,不負責引導冥族人,何必和他爭論?因此閉口不言。

    冥仲往前走了幾步,道:「如果你還是不信,再來重溫一下理想國的描述吧。」說著走上祭壇,伸手在欄杆上撫摸。

    孟帥這才看見,欄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浮雕。對於冥族人來說,浮雕只能一點點用手來摸索,但對於他,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楚。

    正因為看清楚,孟帥才不由得暗自吸氣——這浮雕手筆不小,整片欄杆都是一幅畫,結成環狀,如長長的畫軸。

    浮雕雖然精美,圖畫本身卻抽象,人物風景有上古遺風。但正因為簡明,大體內容還是看得懂的。

    那是一幅近似於地圖的風景圖,畫的是一隻鳳凰在前,一群人在後,浩浩蕩蕩的走過一段路途。路線的起點,是一座城池,城池裡不斷湧出隊伍,如果孟帥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指的他身後的冥族居城。

    路途在半途分為兩條岔路,一條往上升,一條往下沉。每條路都備註著三個古字。就是祭祀用的文字,孟帥如今已經認得不少,看出一條是「神之路」,一條是「人之路」。

    但與常識相悖的是,下沉的才是神之路,而人之路是往上升的。

    神,落在地下,人,卻要往天上去。顛倒乾坤,令人不解。

    神之路的盡頭,是一團雲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好在還有標註,標註的文字孟帥仔細辨認——

    「神之沉眠之地。」

    孟帥默念這幾個字,就見一隻手摸了過來,正好摸在字上,卻是冥仲,他沒眼睛,不能像孟帥一樣隨便看看,只能用手指沿著線條的痕跡摸索,神態卻是專注的近乎虔誠。

    本著關愛殘疾人的原則,孟帥退開一步,把好位置讓給他,自己去看其他的畫。

    人之路的半途,又有變化,再次分向兩條路,一條筆直向上,路途中間,畫了很多厲鬼,和從城中出來的人在打鬥,如果孟帥沒理解錯的話,這些亂成一團的線條,指的應該是打仗。

    地下的人,通過人之路衝到地上,和地上的人打仗。

    是這個意思吧?

    孟帥想起周鐸曾說,冥族隱藏著一條上升的通道,是為了神清醒以後,再次征服地上世界所用的,當時他半信半疑,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反攻地上世界,應該是冥族天生的使命——

    但是有幾分可能性,就是另一回事了。

    圖畫的後面,描繪了冥族人征服地上之後,生活在太陽下的美好畫面,地面上有太陽,有樹木,有豪華的宮殿,有數之不盡的珍寶。在畫面裡,這些都歸勝利後的冥族人所有。

    「白日做夢。」孟帥默默評價了一句。就冥族人的那點本事,上去搶八大山莊都不夠,還想坐擁金山,征服世界?

    不過這也不能小覷,當年被堵死的歐洲佬也想去並不存在的黃金國度,雖然沒去成,也把世界禍禍一圈。腳底下有這幫傢伙虎視眈眈,感覺不會好,趁早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才是真的。

    而另一邊,畫圖上還描寫另一群人沒有走地上那條路,而是走了另一個分叉。那條路的盡頭,也通向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畫的就更模糊了,孟帥很疑惑,那圖上描繪的究竟是什麼世界啊?

    怎麼看也不像是理想國啊。

    孟帥覺得,從圖案上看,那應該是一團火焰,或者一個大熔爐,裡面的線條都是火苗。有人居住在其中,就像是鋼鐵在火爐裡鍛燒。

    這是地獄吧?

    從道理上看,這幅畫明明就是描繪,不上去打仗就下地獄的景象啊。

    然而,和一般地獄不同,裡面的人並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很享受。而火焰中似乎還有別的東西,理解成宮殿和珍寶也可以。

    而且,在石壁上,還刻著兩個古字。這兩個古字孟帥查詢了一下,就是「理想」兩個字。

    這就是理想國?哪裡理想了?

    孟帥本來就不信什麼理想國,現在看到這樣的情形,更加不信,只覺得留下畫面的人必有其他表達,只是被人曲解了。也是,冥族人沒眼睛,只能靠摸得,盲人摸象,管中窺豹,都只得局部,看不清全局,誰知道他們怎麼理解歪了的?

    這麼說……這個畫作應該不是冥族人畫的了?冥族人因為視覺限制,繪畫、文字都處於非常低端的水平,孟帥不信他們能畫出這種大幅作品。

    冥仲還在畫面上摸來摸去,一路摸到理想國那裡,深深嘆了口氣,道:「這裡……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而冥伯閉關的地方,就在這裡——」

    他手指的地方,就是地上路和理想國的交叉點。孟帥剛要嗯了一聲,突然想到自己應該看不見,忙跟著用手去摸。

    冥仲突然反手,去抓孟帥的手,孟帥手快,立刻躲開,喝道:「幹什麼?」可不能讓他抓住,孟帥的手和冥季的手完全不同,一抓準露餡。

    冥仲道:「我讓你瞭解清楚。冥伯名義上盤踞在這裡,是看守地上通道,但他真正看守的是理想國的入口。我詛咒他之後,你帶著族人從他身邊穿過,進入理想國,繁衍生息,壯大力量,再等待凰神甦醒召喚,完成復興,明白麼?」

    孟帥看了看冥伯的位置,心中已經有數——只要冥伯在那裡,不說理想國,他們根本打不開回去的通道,要想回去,冥伯是繞不過的一座山。

    吐出一口氣,孟帥回答道:「明白了,就照你說的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4
第818章 臨機做決斷,紙上能談兵

   從祭壇出來,還是孟帥架著冥仲出來的。

    一出來,冥可上前攙著冥仲,嬌聲道:「仲祭司,你可出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冥仲笑道:「這丫頭,擔心什麼?我想著你,怎麼也要出來的。」

    兩人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中走得遠了,

    孟帥聽著他們的言語,又有另外一番感慨。之前還以為他們是純潔的*關係,現在想想,雙方一層皮囊下,還有更驚心動魄的算計。

    這年頭連賣肉都這麼不可靠了。

    轉回頭,孟帥對周鐸道:「咱們也走吧。」

    周鐸「啊」了一聲,道:「嗯,好。」

    孟帥暗自詫異,心道:這小子怎麼失神了?

    兩人回到屋中,孟帥又進了黑土世界,把理想國的事情跟馮源說了一遍,道:「這估計就是你選定的地方了?」

    馮源很是滿意,道:「果然有這個地方。公子,你真有天命庇佑。」

    孟帥道:「我可不覺得那是什麼好地方。說不定那裡是火焰地獄。你別想得太多,若能把冥伯逼出來,我寧可選擇上地面去,那條路更明白。」

    馮源道:「這兩條路不衝突啊,您可以讓別人先上去,您去探探路。至於理想國的盡頭,或許真如您所說,有火焰纏繞,但並不是說它就是地獄。就像水鏡界也不是水牢一樣。」

    孟帥道:「等等……水鏡界?」

    馮源道:「對。您知道這個名字吧?」

    孟帥道:「聽過。」

    馮源道:「這就是了。水鏡界全是水,但依舊是夢幻世界,理想國也可以充滿火,而依舊是理想國啊。」

    孟帥無話,其實是他想不起水鏡界在哪兒聽過了。他不是個死要面子的人,要是別人,父兄或者朋友,哪怕是姚凌波這樣的隊友,甚至衛蟬玉這樣的小丫頭,他也是不懂就問的,唯獨不願意在馮源面前詢問,這可能是他一直憋得一股氣——既然不知道他說什麼,那就出去問明白了再說。

    馮源見他不接口,也就先不提。他雖然時刻把「基業」掛在口中,但畢竟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眼前的事。

    彎腰從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木盒,馮源道:「現在是時候,可以整理一下冥族這件事了。」打開盒子,道,「不介意我用個梳理線索的小道具吧?」

    孟帥搖頭,道:「這是什麼?」

    馮源道:「拼圖。」

    孟帥伸頭看了一眼,就見裡面都是五顏六色的碎片,就像積木,又像七巧板,看起來略感眼熟,問道:「你以前也用這樣的道具麼?」

    馮源道:「以前也有一套,沒有帶出來,這一套是新做的。蛤蟆兄替我做的,它也提出了一些建議,尤其是在造型反面,我覺得不錯,就採納了。」

    孟帥道:「這傢伙還挺新潮,玩具沒少玩啊。」

    這時,蛤蟆跳出來,道:「幹什麼?就許你白白使喚我?不許我有點樂趣?」

    孟帥道:「我幾時說不許?隨你便了。」

    蛤蟆道:「那最好,今日你又讓我打白工,我這還沒找你算賬呢。」

    馮源笑道:「說起來蛤兄今日也有功勞,你要是算賬,可以給他多算一點兒。」

    孟帥道:「你們倆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好了。」

    馮源笑道:「蛤兄是個有趣的朋友。」正色道:「我先跟公子列一下如今的情勢吧。」

    說著,他從箱子最底部拿出一塊板子,那是插拼積木用的,「我們把這部分當做冥族城,現在城中內外,一共有多少勢力?我們且把一種勢力用一種顏色表示。最多的是冥族人,一共是一百三十六口人。」

    孟帥道:「你統計的還挺精確。」

    馮源道:「這應該是最基本的情報了,冥蒙就知道,我若還不能提供,您要我何用?一百三十六口人,戰士七十二口,祭司十五,大祭司四人另算,減去冥蒙。剩下的是沒有戰鬥力的孩子,還有極少數老人。」

    孟帥道:「戰士的比例很高,差不多全名皆兵了。」

    馮源道:「就這樣還是勉強生活,實在養不起人了。戰士的功夫有高有低,不過大部分不高,既然是估計,那麼索性就籠統一些,按照首領四,大戰士二,普通戰士一來歸納。祭司則按照五來計算,祭司的本身能力並不如戰士,但他們會在特定的場合發揮巨大的作用。考慮到最後的決戰應該在所有人雲集的地方,那麼應該把加成都算上。我寧可都高估他們為五……」

    孟帥聽得暗中翻白眼,他其實不笨,相反還相當有智慧,也有條理,但這種瑣屑的事,尤其是數字工作,他還真不順手。

    馮源繼續道:「這麼算下來,冥族人的勢力大概在二百六十。這裡我沒有計算大祭司,因為這裡的大祭司實在很複雜。」他用手指指了一下拼插圖片,道,「一個格子算十,我就算他二十六個格子。您能理解麼?」

    孟帥道:「四維數據表現。很專業。」

    這回馮源倒是不大懂,道:「冥族的力量可以再往下調,畢竟要算像冥可那樣的臥底,那是雙倍的減量。只是不知道他們滲透了多少,應該也不算太多。不然他們不會又弄進來十五個俘虜備用。估計個整數二百五,左右不差多少。」說著拿起了黑色積木往盤上按去,按住了二十五個格子,已經佔去了一大片。

    孟帥道:「吉利的數字,正配他們。」

    馮源道:「現在算日月族人。這個我是真有些為難了。信息太少,您瞭解的也不多。」他一面說,一面選了白色的積木,放置在盤子上,道,「按照道理,他們應該和冥族人在伯仲之間。如果他們遠勝,應該早就動手了。如果他們差的太多,也不該現在就動手。我私心希望他們有二百左右的力量。太差了固然不行,若超過了冥族人,說句難聽的,您就不好自處了。」

    孟帥道:「確實,沒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是個麻煩。只是乾承沒有交底,當然我也沒跟他交過底,這個階段也就這樣。」

    馮源道:「這是跟冥族人正面抗衡的力量,他們的強弱直接決定我們應該如何做讓戰局達到我們想要的局面。我不希望模糊不清。現在我們只有兩個消息源,一是您和乾承的交流,二是冥可。哦,還有第三個。」

    孟帥道:「第三個在哪裡?」

    馮源道:「那群俘虜。您應該抽空去見他們。」

    孟帥道:「跟他們交流?我倒是有這個打算。有一個人,我是該見見她了。還挺讓人擔心的。」

    馮源道:「內線且不說,我想要從派進來的內應的修為、構成比例和精神狀態反推出他們陣營內的情況。總比現在一無所知的強。」

    孟帥道:「那就交給你了。」

    馮源道:「但願不負所托。至於怎麼見他們,您應該有所安排了吧?」

    孟帥反問道:「是麼?我有麼?」

    馮源微笑道:「公子何必故作驚奇?我不信您不知道。」

    孟帥也是一笑,道:「我知道……也要看情況的發展啊。」

    馮源笑道:「幸與不幸,都在一念之間,您知道我說的不是您。」他拿起第三種顏色,黃色,道,「這算是您的力量。理該您來判斷,我給個評價您看合適不合適——五十。」

    孟帥道:「差不多——我說除了我。」

    馮源笑道:「那就比我的評價高了。我是包括您的。」

    孟帥道:「你還真夠沒信心的。我打算給我自己加五十。」

    馮源笑容略一停,緊接著更盛,道:「有自信是好事。」

    孟帥道:「不是我狂妄,我作為幾方勢力的唯一交匯點,關乎戰局左右,給個關鍵加成不過分吧?」

    馮源道:「我們先按照五十計入吧。我覺得您可以跟冥伯歸在一起。成為獨立的點。不算在陣營裡面。」

    孟帥道:「也行,繼續擺吧。」

    馮源當下把黃色積木擺在盤子上,擺到四十五時,道:「這裡頭還有一個變數。關係到這五點能不能加上去。或者說,要加到哪裡去。」

    孟帥道:「稍等,馬上就可以揭曉。」

    黑暗中,周鐸無聲無息的坐了起來。

    他久在黑暗中行走,行動早已無聲,起身站立,就如幽魂飄蕩在空中。

    側耳傾聽,他聽到了孟帥的呼吸聲,非常均勻,呼吸悠長,這是出色的武者熟睡的聲音。

    確認孟帥睡著了,周鐸起身,一步步來到孟帥身邊。

    他看不見孟帥,卻能從聽覺和嗅覺以及微妙的感覺來判斷孟帥的存在。

    孟帥的頭,四肢,軀體,都有位置可循。

    周鐸伸出手去,緩緩地移動,抓向孟帥,這種強無聲息的緩緩移動,不帶任何氣息,就是神仙也難以防備。

    還差幾分,就抓到孟帥的手。

    周鐸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

    這是一段沉默和凝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靜止。

    靜止了不知多久,他的槽牙突然發出「咯」的一聲,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伸手,直接推孟帥的手,道:「起來,我有件事跟你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5
第819章 咬牙賭機運,轉身換柱樑

    孟帥翻身坐起,道:「幹嘛,打擾我睡覺?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

    周鐸怒道:「這個時候你還想安安穩穩的覺?我瞧你等著長眠不醒還舒服些。」

    孟帥打了個哈氣,道:「你把我叫起來,是想吵架麼?等我清醒清醒,養足了精神跟你吵。這方面我還沒輸過,看我怎麼碾壓了你。」

    周鐸道:「我沒那麼無聊。我是跟你說一件大事。你上次不是跟我說,冥可有問題麼?」

    孟帥哦了一聲,道:「對,我是說來著。」

    周鐸道:「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麼?」

    孟帥道:「我知道。」

    周鐸道:「她就是……什麼?你知道?!」他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卡住,緊接著吼道:「你竟然知道?開什麼玩笑?」

    孟帥道:「這算玩笑?好笑麼?」

    周鐸驚訝平復,轉而大怒,吼叫道:「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讓我很被動!」

    孟帥給他吼得耳邊翁翁直響,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卻也腦補了他青筋直爆,大聲咆哮的畫面,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瘋成這個樣子?」

    周鐸稍微平靜下來,氣咻咻道:「事到如今,我真想說,什麼事兒也沒有。但事已至此……」他表現的太激動,覆水難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對了。

    又停了一會兒,周鐸才道:「那女人是外頭來的奸細,你知道吧?」

    孟帥道:「知道。那天晚上我聽牆角聽見的。」

    周鐸道:「你不早說?在外面你們都進去,她拉我入夥來著。」

    孟帥道「哦?拉你入他們族?」

    周鐸道:「什麼族?」

    孟帥道:「看來她邀請你的誠意不足啊。就是他們的部族,你可以理解成冥族對立的一群人。也有一百來號人。」

    周鐸道:「我還不知道。當然,我和她沒什麼交集,就算她有誠意,也不可能一下子透底給我。總之她向我展示了力量,要我加入他們,一起趕走冥族,重返地上。」

    孟帥道:「說的很虛。一定是為了讓你做什麼事吧?」

    周鐸道:「不錯。她給了我一項任務,說是投名狀。要去取你的信物……」

    孟帥道:「不是我的性命?」

    周鐸道:「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他停了一下,道,「當然她許諾,到後面會要了你的性命,如果我願意,也可以讓我親自取。」

    孟帥道:「真是嚇死人啊。取了冥季的信物,去幹什麼?」

    周鐸道:「去礦牢,把俘虜放出來。」

    孟帥愕然,沒想到他們的計畫這麼大膽,直接放人。不過算算,距離祭祀還有一天時間,放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奇道:「憑著冥季的信物,能放走俘虜?」

    周鐸道:「不能,但是能見到俘虜。她說只要我能見到俘虜,他們自有安排。」

    孟帥道:「只是這樣?」

    周鐸道:「他們說若無事便罷,有事就把罪責都推到冥季身上,讓冥族內訌。」

    孟帥道:「想的倒是容易。不過且不論他們有什麼安排,他們還真信你能拿到信物?不說你我,如果這裡真的是冥季,你能瞞過他麼?」

    周鐸道:「我這裡有她給的……」他取出一物,孟帥用精神力掃過,道:「針?」

    周鐸道:「據說是麻醉針。只要一針下去,你就不知不覺半日,和死了一樣,且醒來還是毫無察覺。」

    孟帥道:「你信麼?」

    周鐸道:「信什麼?強效力的麻醉針很稀罕麼?我雖然不擅長藥物,但也知道至少有幾十種藥物可以做到。」

    孟帥道:「我不是說麻醉。我是說無知無覺。你相信冥季被人迷暈了一日,起來一點沒懷疑?一旦懷疑了,你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我說了吧?看來他們對你的誠意不足啊。」

    周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怒道:「難道你的誠意就足了麼?你明明胸有成竹,卻什麼都不說,虧我如此信任你。」

    孟帥道:「你那麼信任我?」

    周鐸道:「我若不信任你,這些話我會跟你說?倘若真是冥季在此,別管如何收場,我一定會扎他這一針。就算是你我,勉強算同伴,可也沒什麼淵源。我和你聯合,與他們聯合,有什麼區別?他們勢力還更大,聯合起來更有把握。只是因為我額外信任你,才肯選擇你。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孟帥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周鐸做的選擇,和信任實在無關,只和權衡有關。

    而且他權衡的過程,全在孟帥眼裡,至少在心裡。

    周鐸和孟帥確實只是搭伙,談不上信任,只是周鐸只是懷疑,無法採取什麼行動,孟帥卻已經嚴防死守多時。譬如孟帥進入祖地的時候,他絕不會任由周鐸和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獨處,他留下了自己的眼線,沒錯,就是蛤蟆。

    蛤蟆一直被孟帥放在外面,周鐸和冥可的話,孟帥全都知道。綜合分析之後,周鐸不知道的事,孟帥也知道,之後冥可要怎麼行事,他也能猜出一二。

    這些料想周鐸不知道,但他還是做出了選擇,告訴了孟帥。除了權衡以外,應該就是趨利避害的直覺在起作用。比起那女人,孟帥似乎更可靠。因此周鐸儘管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

    對此,孟帥儘管知道其中曲折,依舊歡迎他如此。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潛伏在身邊的敵人強上太多。孟帥也不介意對方是如何衡量的,正如他不會把自己做的許多暗事告訴周鐸一般。過程無所謂,結果是對的就行。

    他正色道:「無論如何,恭喜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周鐸道:「但願是正確的。可惜要最後才能揭曉答案,就算是錯的,我也沒法改了。現在怎麼辦?我還去不去礦牢了?」

    孟帥道:「去。我也跟著去。正好我要去那裡一趟。」他伸手一拋,道,「他們說的信物應該是這個。拿著去,去見俘虜。」

    周鐸接過,放在手中一揉,果然是個信物,冥族人的信物都是多面體,要求獨特的觸感,外觀一點兒也不重要,道:「你怎麼去?你要去,他們會懷疑的。」

    孟帥道:「你往前走就是了,我跟在後面,不會有人察覺的。」

    周鐸道:「這怎麼……」說到一半,突然身子一僵,說不出後面的話了。

    他突然覺得,孟帥在他面前消失了。

    剛剛還有存在感的一個人,現在突然消失無形,就算是兩人只有咫尺之遙,他又久在黑暗中,有一套不用眼睛察覺環境的方法,竟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孟帥的存在。這一刻,他沒必要說後面的話了。除了暗中佩服,也無話可說。

    他問道:「走麼?」

    問了幾句,沒得到回答,好像孟帥真的已經消失了。

    周鐸無奈,道:「夠入戲。」站起來,道,「走吧。」

    剛邁步一走,就聽後面有人道:「把針給我。」

    這一聲把周鐸驚得一震,竟也冒出一身冷汗來,道:「幹嘛?不是消失了麼?」

    孟帥道:「有什麼可驚訝的,我一直都在。針拿來給我用一下。」

    周鐸將針遞過,就覺得手裡一輕,針已經沒了,但他完全沒發現孟帥是怎麼拿走的。就像一陣陰風,把針刮走了一樣。

    真邪門,他想。問了幾聲:「可以走了麼?」沒得到回應,只得自己出門。

    走到一半,他突然一停,轉身要往回走,就聽孟帥道:「怎麼了?」

    這一回他倒是沒嚇住,而且他發現了更恐怖的事情,道:「我覺得不對勁。」

    孟帥道:「怎麼不對勁?」

    周鐸嚥了口吐沫,道:「我覺得……屋裡有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發澀,顯然控制不了自己的驚懼。

    孟帥道:「屋裡沒人,你感覺錯了。」

    周鐸道:「我不會感覺錯的。」

    孟帥道:「我認為你錯了。不要理會,走吧。」

    周鐸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你說走就走吧。」

    兩人離開之後,屋中陷入了一陣寂靜。

    又過了一陣,有窗戶搖動聲,腳步落地聲,這些聲音都很輕,很輕,如同落葉。

    一隻手摸到了床上,停在了一具身軀的脖頸上,探了探,發出了一聲輕笑。

    「沒問題,他已經中了『醉長天』,至少十二個時辰動彈不得。藥力會消耗他的真氣,就算活了,也再不復當初。」這聲音略微低沉,似乎是個中年男人。

    另一邊,一個更年輕的聲音嘆道:「沒想到這麼順利。那小子還挺有用的。」

    先一人道:「能在幾年中戰勝所有對手活下來,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倒是個人才。」

    後一人道:「這樣的人才,留給我們所用,不是很好麼?」

    先一人道:「其實留下他也無不可,不過可姑娘認為他心機深沉,不知根底,留下來太冒風險。也是,沒有必要為這麼一個人冒險,我們已經很危險了,在群狼中,亂發善心是要遭報應的。」

    不等第二個人說話,道:「不必說了,把這個冥季長老處理乾淨,我們還有任務要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6
第820章 無端金剛鎖,困死英雄漢

    礦牢,顧名思義,就是礦場下的牢房。

    冥族也是有礦場的。曾經。

    曾經,冥族人百業興旺,也有礦山、冶煉坊、鍛造坊一系列產業。不過隨著資源枯竭,人口降低,充足苦力的奴隸都被祭祀,一條龍的鏈條都斷裂,當年的礦場也不可避免的淪為了荒原。礦洞就剩下一個作用,廢物利用,修成了牢房。

    當然,牢房也得有人可關。最後一代祭祀品耗盡,牢房已經空了數年,直到最近一批俘虜關進來。

    雖然新進了俘虜,但把守並非特別嚴密,冥族的人手實在不充足。不過能在這裡看守的,都是百戰精英,也不容小覷。

    離著祭祀還有最後一天,時間已經是晚上,按照冥族人的生物鐘,最是打瞌睡的時候。

    就聽腳步聲響起,有人靠近。

    守在第一道門的戰士立刻警惕起來,喝道:「誰?」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把一個信物扔了過來,道:「驗一驗。」

    信物入手,守衛立刻一驚,各族人的信物雖然每人不同,但是都分等級,基本上和重量成正比。這個信物的重量,至少是大祭司一級的。

    「季——季祭祀?」守衛鬆了一口氣,季祭祀雖然也是大祭司,但其實並沒有權力,當然地位不是他能得罪的。

    對方冷冷道:「開門,我要進去。」

    守衛遲疑了一下,道:「好。不過您的進入要記錄在案。」

    對方道:「隨你便。」

    守衛讓開通道。

    然而,就在他讓開通道的同時,突然感覺到周圍鑽出很多人。一下子將他圍攏。

    守衛大駭,一面舉起武器,一面就要呼叫,突然覺得手中一疼,原來是一根針尖盯在手掌中,那守衛頓時全身僵硬,往後倒下。後面已經有人接住了他,讓他倒地也沒有聲音。

    「好了,下一個。照貓畫虎。」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四周腳步聲輕響,有人影閃過。

    緊接著,他放緩了聲音,道:「阿周兄弟,你做的不錯,下一次也這麼幹。」

    周鐸的聲音冷冷傳來:「我看你們輕車熟路,早已準備好動手,需不需要我其實無所謂。」

    先一人道:「怎麼會呢?沒有阿周兄弟,我們門都進不來。兄弟,請往前走。」

    周鐸不答話,心中突然感到慶幸:如此情景,讓他越來越懷疑對方的誠意。虧了他選擇了孟帥,不然現在被裹挾上了賊船,連退步都沒有了。

    礦牢一共有三道崗哨,第二道也輕而易舉的過了,只剩下最後一道。

    周鐸來到第三道崗哨前,還沒開口,突然警兆突起,身子往後一仰,一支箭從頭頂掠過。

    「有敵人——」周鐸叫了一聲,立刻側身,隱蔽在就近的一個縫隙裡。

    顯然他們在外面並不謹慎的行動已經引起了裡面的警覺,第三道崗哨恐怕沒那麼輕鬆躍過。

    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周鐸聽著外面風聲大作,卻是紋絲不動,只一味的躲在縫隙裡,任由雙方交手。

    武力的事,本來就不該他解決,他已經成了棋子,再自告奮勇去當炮灰,那就是真傻了。

    戰鬥進行了不長的時間,周鐸側耳聽著,似乎這邊佔極大優勢,眼見就要打敗對方,突然聽到頭頂鈴聲響起。

    不好——定然是報警鈴聲!

    這可不是獨善其身的事了,若是引來大部隊,恐怕大家都要完蛋,周鐸正要想辦法處理,就聽鈴聲響了兩聲,突然戛然而止,剛剛那鈴聲就像是做夢一般。

    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周鐸鬆了口氣,這時打鬥聲也停止了,他從縫隙裡出來,一出來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皺眉道:「怎麼回事,打成這樣?你們干脆也別偷襲了,明著來吧。」

    對方沒出聲,倒是另外一個嗓子高些的怒道:「有你什麼屁事?剛剛你幹什麼去了?躲到哪個耗子洞裡了?膽小鬼……」

    那低沉的聲音截住道:「阿周兄弟見機很快。剛剛斬斷了鈴聲,沒讓這裡的事擴散出去,不然大家豈不都危險?」

    周鐸心中奇道:怎麼是我斬斷了鈴聲?

    隨即明白:倘若不是他們斬斷的,那就是孟帥了。只有他方有這樣的機變。不過孟帥不出面,這個功勞他就領了。

    這時,另一人道:「現在怎麼辦?見血了。」

    那低沉嗓音道:「還能怎麼辦,收拾好了,按照原計畫辦。開牢門。」

    這裡已經是最後一道守衛了,裡面就是礦牢。內外有柵欄阻攔。眾人分成兩批,一批清掃戰場,把死去的守衛拖出去,另一批人開鎖。

    通過他們的動作,周鐸數清了人數,一共是六個人。他心中暗道: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少人,好像浩浩蕩蕩,看來也不過如此。欺負這裡的守衛還罷了,憑他們要偷襲冥族主力,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不過,如果這六個人都是臥底,至少說明這些日月族人對冥族人的滲透有些成效。要知道冥族大門不好開,每進來一個都是巨大的成功。

    只聽四處都在響動,對於黑暗的氣氛來說,顯得有些嘈雜。周鐸也有些心急,或許是被環境影響,或許是剛剛被發現的後遺症,他總覺得這裡要出亂子。

    果不其然,就聽有人道:「普大哥。這鎖打不開。」

    那聲音低沉的普大哥喝道:「怎麼會打不開?打不開就砸開。」

    那人道:「砸也砸不開,太結實了。」

    普大哥罵道:「沒用的傢伙,讓開了。」伸手去抓,抓住了鎖頭,用手撫摸,只覺得入手沉重粗糙,非金非鐵,確實是不常見的金屬。

    他用真氣灌注其中,用力一崩,只聽隱隱發出「咯咯」的聲音,鎖頭絲毫無損。

    這一下他才真吃驚了,他的實力在場中最強,將近混元期,又以戰鬥力強著稱,這麼一崩,就算是金剛石也崩碎了,何況區區一個鎖頭?直到用了幾次力量,都如泥牛入海,才知道這東西不可小覷。

    他沉吟了下,索性不管鎖頭,用手掰住柵欄,往兩邊分開,只聽茲茲幾聲,柵欄在他的扳動下,也是紋絲不動。他那幾下真如蚍蜉撼樹一般。

    這時,外面打掃的人進來,道:「怎麼樣?」

    普大哥咬牙道:「該死的。這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邪門?」

    周鐸在旁邊咳嗽一聲,道:「恕我多嘴——鑰匙會不會在看守身上?」

    那普大哥一呆,有些訕訕道:「有可能。搜。」說著他自己搜那看守,搜了半日,沒摸到鑰匙,皺眉道:「怎麼回事,沒有啊?」

    周鐸眉頭皺起,道:「我知道水牢的鑰匙是在看守那裡,難道礦牢不一樣?」

    普大哥咬牙道:「若不打開牢門,後面的計畫全壞了。怎麼辦?」最後一句話不知道問誰。

    周鐸也皺眉,不自覺的想問孟帥。雖然他談不上喜歡孟帥,但還是覺得孟帥有本事,現在一時無錯時,便想起來了。

    然而孟帥沒有表示,周鐸也不能開口問,眾人無奈間,就聽腳步聲響起。

    眾人立刻警戒,然而仔細辨認,腳步聲來的方向,竟然不是外面,而是裡面。

    牢裡有人出來了?怎麼會?

    普大哥壓低了聲音,道:「誰?」他倒不是很慌張,牢裡的人應該都是自己人,他半露出聲色,若是自己人,便能認得出來。

    果然對面人有了反應,道:「普大哥麼?」

    普大哥鬆了口氣,道:「小李?」

    對方答應一聲,喜道:「你們來了?按計畫行動麼?」

    普大哥略感尷尬,反問道:「你們怎麼樣?都在一起麼?」

    小李答道:「我們都還好,都在一起。在下面,有很深的礦坑。我們就是給關在地下,剛剛聽到上面的聲音,我出來看看。」

    普大哥道:「很好……」突然疑惑道,「聽你的聲音,沒有被束縛麼?他們只是把你們關在一起,連手銬腳鐐都沒有一副?」

    小李答道:「原來有,後來給解開了。」

    普大哥道:「怎麼解開的?誰會解鎖?」他有些急促,或許突如其來困擾他的問題,又有意想不到的轉機。這確實是意想不到的,要知道解鎖可是偏門的手段,會這樣本事的都是特殊人才,他怎麼會不知道里面有這樣的人?

    小李道:「這都是任姑娘的本事。什麼鎖在她手裡都和玩具一樣。要不是等著您的指示,我們自己都出去了。」

    普大哥一時想不起那是誰,但總歸是個驚喜,道:「你快把她叫來,我們要開鎖,按計畫把你們接走。」

    小李道:「是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轉回來,道:「原計畫是從上面走麼?一定要這樣麼?」

    普大哥有些懵了,道:「什麼意思?」

    小李道:「其實任姑娘有了其他計畫,我們也正在實施。」

    普大哥驚怒,對那任姑娘的印象一落千丈,喝道:「什麼人姑娘鬼姑娘?誰許你們私自計畫了?好大的膽子。因為你們的計畫,破壞了首領的計畫,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

    小李被嚇住,立刻轉身去找,普大哥又道:「回來——你們的計畫是什麼?怎麼又能在牢裡實施了?」

    小李期期艾艾道:「就是牢裡實施啊——其實簡單,就是挖地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16
第821章 素手拆鐵壁,何曾讓鬚眉

    腳步聲響起,一個輕快的聲音傳來:「喲,人來了?」

    普大哥聽到這如同銀鈴一般的少女聲音,臉色變了幾變,想要把怒氣發洩出來,但又覺得和小姑娘生氣低了氣度,道:「你就是……任姑娘?」

    那任姑娘道:「任盼盼就是我了。」

    普大哥想了想,並沒有想起任盼盼這個名字,道:「我是普龍,潛伏在冥族的暗舵舵主。你是我族人?我怎麼沒聽說過你?」

    任盼盼道:「是啊,我是新人。剛剛加入的。」

    普大哥皺眉道:「天承日月……」

    任盼盼道:「孤夜永明。說了我是族人,你把我招來,不是叫我開鎖,反而是來盤問我的麼?」

    普龍聽她對出暗語,雖然不快,也得承認對方確實是族人,道:「我是確認下,畢竟身在敵人中,不得不小心。你們這群人組長是誰?」他倒想問問,這個任盼盼是什麼人,為什麼組長任由她胡來?

    任盼盼道:「那就是我了。」

    普龍一呆,失聲道:「你……你竟然是組長?憑什麼?」要知道進來潛伏的俘虜人數不少,執行的又是危險的任務,組長的位置很重要,只比手下人數,那一組比他帶的人還多呢,怎麼能交給這小姑娘?

    任盼盼道:「沒啥,老乾信任我唄。」

    普龍吃吃道:「老乾……是誰?」

    任盼盼訝道:「你連老乾都不知道?你不是級別不低麼?」

    普龍只覺得腦門上青筋直爆,咬牙切齒的道:「你說的是首領?」

    任盼盼道:「對,你們這麼稱呼他。」

    普龍突然覺得無話可說,道:「你……你開門吧。」

    任盼盼走過去,普龍就覺得一隻手從欄杆中穿出來,握住了鎖頭,和他有一瞬間的交接。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對方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動作乾淨利索,幾乎不像是女子的手。

    就聽任盼盼道:「退開。」這兩個字短促犀利,和剛剛清脆如百靈的聲口完全不同。

    普龍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任盼盼繼續道:「不夠……你們所有人,退到三丈以外。」

    普龍忍不住想說道:「憑什麼?」但一時竟然無語,下命令道:「退後。」眾人都緩緩後退,退出三丈之外。

    周鐸在後面看著,心道:這女人倒有氣勢,比他們那個冥可強,怪不得獨當一面。然而,他卻覺得任盼盼要求人退後的命令裡還有其他目的。

    到底是什麼目的呢?周鐸暗中沉吟——他似乎抓到了某個關鍵點,但緊接著又把思路放跑了,最後一頭霧水。

    只聽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似乎是擺弄鎖頭的聲音,過了片刻,任盼盼道:「好了。」

    普龍道:「這就好了?」話音未落,就聽吱呀一聲,欄杆被打開了。

    這時,不管他之前怎麼想,也忍不住道:「佩服。」他暗想:首領確實重視專業人才,她有這一手絕活,或許真讓她掌管一方也未可知。

    然而……就算會開鎖,也不能胡亂改命令,還做挖地道這種兒戲的事啊。

    大門打開,普龍對其他人道:「你們在這裡等著。老高,小金,跟我進去。」

    這時,周鐸也往前走,普龍伸手一擋,道:「阿周,你就不用進去了吧?」

    周鐸聽他的口氣變得生硬,稱呼上也去了「兄弟」兩字,暗道:這過橋抽板還真是迅速。但願你們確然已經過了橋,再也用不到我這塊板,不然叫你們掉到河裡去。

    只聽得柵欄又一響,該進去的都進去了。礦洞外恢復寂靜,周鐸在外面等著,突然想起一個念頭——他們都進去了,孟帥進去了沒有?

    應該進去了吧,孟帥可不是他們能攔住的人。

    緊接著,又一個念頭不知從哪裡生出來:剛剛任盼盼讓所有人退開,是不是為了讓孟帥先進去?

    他忍不住為自己這個念頭髮笑,這怎麼可能?任盼盼為孟帥開方便之門,那需要他們非常熟識。然而任盼盼是日月族人,怎麼可能和孟帥有交集?

    普龍從礦洞下去,來到作為礦牢主場的主礦洞,就覺得空氣壓抑。

    他一進去,就聽任盼盼道:「各位,普龍舵主到了。」

    底下響起了「普舵主好。」「拜見普舵主」的聲音。

    普龍道:「諸位兄弟們辛苦了。」一面說,一面側耳傾聽,道,「這裡有七個兄弟。其他兄弟怎麼樣了?」

    要知道他們一共派來十五個,雖然知道俘虜一定會有折損,但若是一來就折損一半,那損失可太大了。

    任盼盼道:「大家都沒事。其他人在地道里幹活呢。」

    普龍道:「你們平時都有這麼多人幹活麼?」

    任盼盼道:「當然不可能。時間這麼緊迫,哪能留這麼多人在這裡?這都是為了拜見舵主特意上來的。平時留兩三個把風就不錯了。」

    普龍氣往上升,道:「叫他們都上來。」

    任盼盼道:「對,叫他們上來,拜見普舵主。」

    普龍喝道:「不是拜見我,是讓你們幹正事。你們是不是忘了讓你們幹什麼來的?」

    任盼盼道:「你急什麼?就你記得任務,我們都不記得麼?不就是進來配合大部隊麼?我們正在幹這件事。」

    普龍怒道:「內應和挖地道有什麼關係?命令是讓你們安靜等著,等我把你們接應出去,到指定地點埋伏。然後到了祭祀日裡應外合,打開大門,放大部隊進來。你們在幹什麼?」

    任盼盼道:「說到命令,老乾讓我來的時候,給我四個字『便宜行事』,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普龍道:「怎麼可能?首領那麼嚴謹的人,每一步都計畫的很精確,怎麼會叫你便宜行事?」

    任盼盼道:「老乾可比你想的要強多了,連『臨機決事』都不懂?你把我們安排去奪門,簡直就是開玩笑。我勘察過大門附近……」

    普龍喝道:「等等,你怎麼能勘察過?」

    任盼盼道:「大門離著不遠吧?勘查一下很方便。」

    普龍道:「可是……你怎麼出去的?」

    任盼盼道:「我能讓你們進來,怎麼就不能讓人出去?」

    普龍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任盼盼道:「當然,我自己沒出去。派人出去查看的。大門附近地形一點兒也不適合埋伏,而且一個冥族人的血脈支持開啟的時間很短,大門強行關閉的力量也大,不是一般的障礙就能阻止的。而且還有完善的警示封印。一旦大門打開,裡面的人一定會知道,到時候會陷入混戰。」

    普龍道:「所以……」

    任盼盼道:「所以還是挖地道安全。這處礦山正巧,離著冥族城池的邊緣非常近,冥族上面的土地有氣味,往下挖十丈就是普通土地了,一路向斜下方挖,挖三里地就可以出去,運人進來,神不知鬼不覺。」

    普龍呆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這座礦山在城池邊緣?」

    任盼盼道:「我勘察過。」

    又是勘察,普龍又氣惱,又有些無話可說,道:「隨便派人去勘察,倘若被發現了怎麼辦?縱然沒被發現,那也是運氣好。還有一天,一天的時間就是約定的日子,你們挖地道這個工程要多久?族人可耽誤不起。」

    任盼盼道:「所以我們連夜加班加點,今天晚上便可見分曉。」

    普龍道:「你們挖通了?」

    任盼盼道:「一步之遙而已。你要不要去看看?」

    普龍略一猶豫,任盼盼已經道:「你們在這裡看著,我帶普舵主下去。」

    立刻有人應道:「是。二位小心。」

    任盼盼道:「這邊請吧。」

    普龍聽到任盼盼令行禁止的勢派,比自己在分舵中的威望不差,終於不得不承認任盼盼這個組長是實至名歸,這丫頭有些本事。當然,這不代表他就承認了任盼盼隨意更改計畫。

    任盼盼推開一塊板子,道:「鑽進去。」

    地道是一孔僅可容人的石洞,普龍跟著任盼盼爬進去,道:「開得這麼小?」

    任盼盼道:「等咱們打下這座城,我可以擴容十倍供人觀光。」

    普龍哼了一聲,只得矮著身子半爬著進去,伸手在石壁上一摸,居然覺得出奇的光滑,不像是挖出來的,更像是用鋒利的刀片將石塊如切豆腐一樣一塊塊切下來的。

    他不由再次摸了一把,發現石壁上工具幾乎沒留下痕跡,看不出出力的是鏟子還是刀,從圓潤的弧度來看,又像是旋刀,道:「你從哪裡找來的工具?總不能是進來之前就準備好挖地道了吧?」這些俘虜進來之前肯定被搜過身,不過在有空間戒指的情況下,帶武器進來不算奇怪。一個戒指而已,含在嘴裡也好,塞在哪裡也罷,本也不是難事。但是提前準備挖掘的工具就很奇怪了。

    任盼盼道:「這是我們的秘密——好吧,一會兒你應該會看到,就是封印器。工具本身平平無奇,但加了封印就順手了。」

    普龍驚奇道:「你還是封印師?」

    任盼盼道:「我不是。」

    普龍暗道:你不是?那誰是?

    隧道當真不短,普龍記得任盼盼說有三里,如今看來,加上曲折,只長不短。他也有些不可思議,這麼長的地道,這些人是怎麼在三天的時間裡、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挖出來的?

    行到將近結尾,普龍已經能聽到輕微的聲響,但那聲音實在是太輕,根本不像挖掘。

    他正要上前去探查一下,到底什麼工具這麼神奇,突然聽到轟的一聲,緊接著,一陣嘩動。

    前方人聲一下子變得響亮起來,似乎有很多人在。

    任盼盼揚聲道:「怎麼回事?」

    嘩動中,有人歡呼道:「任姑娘,我們挖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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