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4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6
第792章  虛偽似熱情,事實常冰冷

    一隻細膩溫滑的柔夷入手,謝離卻沒有半點受用,只覺得渾身一僵,險些就要條件反射的反制。出話來斬釘截鐵,底氣比之前足得多了。

    青鸞本來認定他在詐自己,但聽他如此肯定,也有些動搖,緩緩道:「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能天天在一起。何況他輾轉多地,你自然有和他幾年沒相見的時候。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有過」

    謝離嗯了一聲,道:「還真有。」

    青鸞道:「是吧果然如此。」

    謝離道:「大概是孟帥八歲的時候,我們家曾經搬走過一次,一直到十二歲時又見面,然而就沒有分別過了。這麼說,他八歲到十二歲之間,確實做什麼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可是早熟的很,說不定十歲就會幹人家二十歲的事兒了。我是凡俗人,自然無法理解。」

    青鸞暗生慍怒,心道:好啊,你敢耍老娘你若順水推舟,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須怪我不得。

    正在她心裡給謝離判了死刑的同時,謝離突然喃喃道:「復活」

    青鸞嗯了一聲,道:「什麼」

    謝離剛剛不自覺的念出這兩個字,卻是孟帥突然在他手中寫了兩個字,他仔細辨認,方認了出來,便念出口。

    青鸞聽見了,謝離也無法否認,心中一橫,索性道:「我在研究剛剛那石碑上的文字。」

    青鸞道:「你認得那文字」

    謝離道:「記不得了。不過我剛剛想起隊長曾跟我說過的一些破譯文字的竅門,便想出了兩個字。」

    青鸞道:「復活你說這兩個字在石碑上」

    謝離道:「沒錯。只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青鸞眉頭皺起,道:「復活,復活我好像在哪裡看見過類似的記載。復活祭壇鳳凰哎呀,就差一點兒了。在哪裡呢」

    謝離道:「若有全文就好了。只憑兩個字,確實是管窺蠡測。」他是在替孟帥說話,雖然孟帥並沒直說,但他揣測,孟帥突然寫這兩個字,就有讓他詢問之意。

    青鸞道:「全文麼我倒是記得。」

    謝離驚喜道:「記得麼你全都記得」

    青鸞道:「當然,你把手給我,我寫給你。」

    謝離伸過手去,青鸞果然一筆一劃,在他手上書寫。

    石碑上的字數不少,書寫的過程很長,青鸞一面書寫,一面故意戳謝離的手心,捏他的手掌。然而謝離滿心要記得這些文字,要一筆不差的複製給孟帥,哪裡顧得上她的挑逗只是嫌她手不穩,暗自腹誹,卻不便明說。

    青鸞有些鬱悶,她挑逗謝離,並非有什麼企圖,在她眼裡謝離已經是個死人,只是習慣而已,饒是如此,對謝離這樣不解風情的,她也忍不住暗自氣惱,只想:人若該死,總是有該死的理由,像這樣的木頭,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寫完最後一劃,謝離道:「完了」

    青鸞沒好氣的道:「可不是完了你快把碑文的內容解釋一遍,咱們的死活全看你了。」

    謝離道:「哪有那麼快的。我在這裡破譯,你也要想一想,那個復活、祭祀什麼的,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青鸞道:「我當然會想,想不起來我有什麼法子」

    兩人沉默了下來,青鸞陷入了回憶,謝離卻無所事事。真正在破譯碑文的是孟帥,他可不會,因此只是無聊。

    出路遙遙無期,孟帥又不給回應,謝離覺得也該說些什麼,道:「前輩,拋開復活不說,你知道為什麼祭壇會塌陷下來麼」

    青鸞道:「這祭壇年久失修,塌陷了有什麼奇怪」

    話是這麼說,她也知道自己的說法不靠譜,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落下來,是白無青觸動了機關,這機關可不是自然形成的。而這黑暗的環境,更是特意造就的,恐怕是當年凰金宮的祭祀者們的手筆。經歷過千年萬載的風雨,機關依舊靈驗如此,連她也陷了進來,可見非同小可。

    一路上,她也在想,為什麼會有這種機關,機關下面的黑暗深淵,又是做什麼的

    她已經有了幾個答案,其中最接近真相的答案非常可怕,她自己避免想起。

    謝離卻道:「有可能,這裡不僅僅是祭壇,也是一處避難所。如果有敵人來到,只要一按機關,所有人都會掉下來,從地道逃走。」

    這個分析青鸞也想過,贊同道:「若是這樣,咱們就肯定能找到出路。地道就是給人逃走的。最多多年不用,有些淤塞,清理乾淨就可以了。」

    謝離道:「但還有一種可能。這個機關不是給祭祀的人準備的。」

    青鸞臉色變了,但黑暗中,謝離看不見,接著道:「祭壇上出了祭祀者,還可能有一些人」

    青鸞喝道:「別說了」

    但與此同時,謝離已經說出了口:「就是祭品。」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青鸞嘆了口氣,道:「你還是說出來了。」

    謝離無奈道:「因為很可能是事實啊。」

    顯而易見的事實,那就是如果這是為祭品準備的陷阱,那他們就不可能逃出生天了。因為這裡必定是絕路。祭品就是為了犧牲,豈有為祭品修一條出路的道理

    若真是如此,他們真的可能永遠的留在黑暗裡,無聲無息的在黑暗中枯萎,永遠的在世界上消失。

    這是青鸞一直迴避的事實,謝離卻無情的說破。

    青鸞惱怒,道:「很好,這是事實,然而呢清醒的謝離公子,你說怎麼辦如果真的如此,你要如何」

    謝離沉默下來,突然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青鸞道:「這時候你還有好消息」

    謝離道:「當然好消息是,碑文已經被破譯了。」

    青鸞精神一震,道:「行啊,無聲無息,竟然破解了。壞消息呢」

    謝離苦笑道:「可怕的事實成真了。我們這回是九死一生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7
第793章 祭文如悼文,翻臉似翻書

    青鸞心往下一沉,卻嬌笑道:「好啊,你也學會故弄玄虛了?快說出來,別危言聳聽了。」

    謝離沉浸在孟帥給他的信息裡,過了一會兒,道:「碑上的文字,遠比我們想像的簡單。不能算正式的碑文,也不是什麼經文之類。」

    青鸞道:「不是碑文,為什麼寫在碑上?寫在碑上,就算狗屁不通,也是碑文了。小鬼,你說話不合邏輯。」

    謝離聽出她有強行打趣的成分在,暗嘆一口氣,道:「依文字看來,那石碑也不是石碑。」

    青鸞更莫名其妙,道:「不是石碑是什麼?咱們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石碑,上面有碑文,下面還有赑屃馱著,不是石碑是什麼?」

    謝離道:「石碑不是石碑,碑文不是碑文,赑屃也不是赑屃。」雖然看不見青鸞的臉色,但料想她不快,解釋道:「石碑不是石碑,只是一塊精緻的甲片。赑屃也不是赑屃,就是只烏龜。碑文不是碑文,是卜辭。」

    青鸞驚異道:「占卜用的卜辭?」

    謝離道:「卜辭的文法用辭和現在不同,我也不能盡解,不過翻過來,大意無非是:這次祭祀的吉凶如何?吉。獻上祭品,願鳳凰神復活。很簡單吧?」

    青鸞聽了,只覺得心越想越涼,道:「祭品就是……」

    謝離道:「第二層大概都是祭台吧。碑文和祭品都堆放在那裡。一啟動機關,就掉下深淵。卜辭和」他又道,「我們看到的是石碑的一面,依我猜想,背面或許還有字,可能是禱文,獻祭鳳凰的禱文,那裡面應該有更多稱頌鳳凰的文字。不過我們看不見了。只能猜測,之所以用龜馱著,大概是因為傳說中,鳳凰是被神龜打敗,陷入長眠,因此做一個被鎮壓的烏龜,希望鳳凰歸來,能將神龜打敗吧。」

    青鸞沉默了良久,長嘆一口氣,道:「我真不愛聽你說的這些。可是也很有道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能力。」

    謝離微感臉紅,這當然不是他的判斷,是孟帥的。包括赑屃只是龜的判斷。他也歎服孟帥的博聞廣識和分析如理。

    不過孟帥同樣沒什麼可炫耀的,能認得古字,還靠黑土世界幫忙,與此相比,後面的分析也沒什麼了不起,他一向有自知之明。

    青鸞低聲道:「你是個人才。只憑認得上古文字,就能衣食無憂。我們宮中還有許多典籍,只因無人識得,都已經蒙塵。你若願留下整理研究,凰金宮自有重酬。」

    謝離好笑,並不答話,反而把話問孟帥,問他如何對答。

    過了一會兒,孟帥將答案傳回,謝離替他說出來:「我自幼學武,寒暑苦練,死中求生,不是為了一個衣食無憂。」

    青鸞哼了一聲,道:「會說漂亮話。」

    過了一會兒,青鸞道:「我本來……現在倒有個想法。」

    謝離道:「什麼想法?」

    青鸞幽幽的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們墮入黑暗,再無生路,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除非僥天之悻,我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那時我會找你,還有一番說法。」

    謝離莫名其妙,但也只好不提,說實話,他現在情緒也很低落,孟帥能解決文字上的問題,卻解決不了生死的大問題。相反,正是因為得知他們淪為萬年之後的一批祭品,才真正的感到絕望。

    生死間有大恐怖,即使是最有膽氣的武者也如此。在刀光劍影中拚殺是一回事,在無盡黑暗中等死,又是另一回事。

    一時間兩人沉默下來,得知四周沒有出路,兩人連繼續前進的動力都沒有了。不約而同的停下,緩緩坐倒。

    謝離絕望之餘,便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早年間窮困潦倒,好容易有了學武的機會,日夜苦練,一步步攀升,超越同輩,獲得更好的機會,至如今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論武功論才智,都不弱於人,將來還有更好的前途……

    難道這一切,都在這裡終結了麼?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明明是溫軟的素手,卻陡然變得生硬,一下子卡住了他的脈門,謝離大駭,一掙沒掙開,駭道:「你要幹什麼?「

    黑暗中,只聽青鸞喘著氣,道:「謝離,我好絕望,我要死了。」她聲音本就甜膩,這時帶著喘息聲,更令人浮想聯翩。

    然而謝離卻覺得一陣發寒,道:「那怎麼樣?」

    青鸞道:「我很害怕,我要瘋了……我不能這麼等著發瘋,我要做點什麼。」

    謝離道:「你要做什麼?」

    青鸞道:「只有兩件事能讓我暫時忘掉痛苦……殺人……還有****!」

    謝離好容易明白了她所指,沒想到一個女子會直白的說出來,道:「你要殺我……還是要睡我?」

    青鸞的臉貼了過來,雖看不見人,卻能感覺到熱氣撲面,「為什麼你不是兩個人?如果是兩個人就好了。殺一個,睡一個。雙倍的快樂。」

    謝離只覺得頭暈噁心,咬牙道:「可我只有一個人。」

    青鸞道:「那就只好……」

    謝離脫口道:「先姦後殺?」

    一連串嬌笑發出,青鸞道:「很好,你很懂麼。做過麼?」

    謝離怒道:「我怎麼可能做過?」

    青鸞笑道:「是麼?假正經,我做過好幾次了。僅僅在地獄之門裡,岩漿地下,化開過無數的美少年。不是我說,謝離,你長得還差遠了。平時我見到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的。」

    謝離狠狠道:「就跟你長得好看一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著血盆大口蛇精臉,若不是靠姦殺,休想有男人對你感興趣。」

    青鸞冷笑道:「你這是不想好死了麼?我可以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死得難看。如果你再說一句,我只好不奸你了。」

    謝離道:「你以為這是威脅?」

    青鸞道:「我肯奸你,你才能在死前最後體會一把********的快樂,死的舒服一些。否則的話,呵呵呵……」

    突然,青鸞只覺得一件冰涼的東西撲到自己臉上,唬了一跳,伸手一抓,那東西一蹦,蹦的遠了,發出呱呱的聲音,卻是一隻蛤蟆。

    就在她一鬆手時,被控制住的謝離突然動了,就聽他身子滑動,發出刺啦一聲聲響。

    青鸞怒喝道:「哪裡跑——」伸手再去抓,一把抓住人手,卻覺得對方手指堅硬,反手抓過來,兩人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掌。

    這一掌對上,青鸞竟然沒佔上風,吃了一驚,道:「不錯啊。小子。」合身撲上,和對方顫抖在一起。

    謝離坐在遠處,驚魂甫定。遠處呼呼地風聲響起,有人在打鬥,那和他沒關係。他只是被控制時,突然聽到對方驚呼一聲,接著手一鬆,恢復了自由,然後背後著地,被人推出數丈,遠遠落在外面。

    倒在地上,聽到那邊已經交手了。他知道那邊是孟帥和青鸞,心中又是惱怒,又是慶幸,更有幾分擔憂,暗道:這女人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平時還裝的有幾分人樣,沒想到剝開光鮮外皮,竟是如此混蛋。也不知孟帥是不是她對手?若是不能勝她,真的要慘死了。

    雖然死在黑暗中,一樣淒慘無比,但好過死在這女人手裡。此人分明不是正常人,若落在她手中,恐怕憑謝離正常人的想像力,都無法想像會遭到什麼。

    好在聽陣陣風聲,雙方不分勝負,謝離暗自鬆了口氣,他知道孟帥武功固然強大,但最厲害的還是層出不窮的底牌,如果平手相鬥不落下風,那麼最後的結果,應當是孟帥贏。

    那麼,自己要不要上去幫忙?

    按理說,值此生死存亡之際,他總不能坐視同伴冒險而無動於衷,奈何他的修為實在是差了一籌,這等級別的戰鬥,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這時,他也忍不住暗恨自己無能。倘若自己修為更高一點,哪怕只是混元,至少也能稍微添一助力,不至於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風聲漸漸停下。

    謝離心一提,暗道:莫非出結果了。

    風聲一頓,就聽青鸞道:「沒想到啊,你有兩下子。比我想像的強得多。你在平時隱藏了修為?」

    黑暗中,孟帥沉沉道:「你殺不了我。」

    謝離一怔,隨即苦笑,孟帥用的還是他的聲音——扮演遊戲還有癮麼?

    不過他也能理解,對付青鸞,當然要用盡手段,既然能瞞住多一個人的事實,何不隱瞞下去?

    青鸞冷笑道:「那可不一定,打過才知道。你有點手段,但論修為,還差得遠呢。」

    孟帥道:「這種環境,不適合打鬥。既然雙方都奈何不得對方,不如暫時罷手如何?」

    青鸞道:「不必。如果注定兩敗俱傷,那就戰鬥到死。反正落在這鬼地方,也是要死,死在戰鬥中,刎頸刀劍下,豈不是我們武者死得其所?」

    孟帥緩緩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知道絕地之中,還有一線生機,所以抱歉,你若要死在刀劍之下,盡可自殺,我不能陪你去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8
第794章 千百尋覓路,九死得一生

    謝離和青鸞同時一呆,青鸞失聲道:「你說什麼?」

    孟帥道:「還有一線生機,我要做百分百努力,你要想破罐破摔,盡可隨意。恕我不能奉陪。」

    青鸞呆了一下,冷笑道:「我破罐破摔?我看你是想要垂死掙扎吧?生機在哪裡?我怎麼看不到?」

    孟帥淡淡道:「那是要用腦子想,才能想到。你光用腎上腺激素和多巴胺思考,能夠想到才怪。」

    謝離差點笑出聲來,雖然他也不知道孟帥後面兩個詞是什麼意思,但這句話是典型的孟帥式語言,專門蹦出些不明覺厲的詞語,他是見怪不怪了。也虧了青鸞根本不熟悉孟帥,要不然憑這一句話,認不出才怪呢。

    青鸞大略懂了孟帥的嘲諷,雖然惱羞成怒,卻還顧唸著自己的性命,道:「那你來說,生機在哪裡?說得出來便罷,說不出來,哼哼,看我怎麼炮製你。」

    孟帥道:「少來了,我跟你說,是可憐你一條性命,你還拿捏得住我麼?我來告訴你,所謂的生機,還得是上古遺留下來的。」

    青鸞冷笑道:「上古?上古人建造的祭壇,原為獻祭,他們會為祭品留生路麼?」

    孟帥道:「當然不會給祭品留生路。那麼鳳凰呢?」

    青鸞一呆,道:「鳳凰?!」

    孟帥道:「如果說,祭壇建立在鳳凰的棲息地上,那麼鳳凰如果醒了,能不能脫困而上?如果鳳凰能過脫出,我們能不能脫開?」

    青鸞喃喃道:「還有這麼一說……」緊接著,她冷笑,道:「鳳凰是鳳凰,我們是我們。別說沒有鳳凰,就算真有,鳳凰的實力我們怎能相比?它能扶搖直上九重雲霄,我們早就摔下去了。」

    孟帥道:「所以我才說只有一線生機。首先,我們要找到鳳凰的道路。若能上去最好,上不去……試試找到鳳凰。」

    青鸞道:「什麼?」

    孟帥道:「如果只有鳳凰能上去,那就找鳳凰去上。這個道理很難明白麼?上古先人用祭品祭祀,就是奉獻給鳳凰的,說明此地很可能真有鳳凰存在。我們去找,有沉眠的鳳凰,就去喚醒它,它能重生,就有我們的一線希望。」

    青鸞道:「那都是上古的事,當故事聽還罷了。過了幾千幾萬年了,有鳳凰也早死了。」

    孟帥道:「鳳凰會死麼?」

    青鸞呆了一下,道:「你怎麼也說這種話?萬物有生就有滅。天地都可能一夕毀滅,何況鳳凰?」

    孟帥道:「或許你說的對,過幾千萬年,天地都能化為灰燼。可是我相信區區千年的時光,對鳳凰來說不算什麼。而且……如果鳳凰要醒,可能就在此時。我總覺得,我來此地,是有某種使命的。」

    這話聽著中二,但孟帥還真有依據。當然不是他自認天命之子,而是因為老灰。

    當初老灰從冰中掠過,砸碎了冰鳳的虛影,讓小雛鳥重生的那一幕還在他眼前。這讓他想起,老灰從冰中千里迢迢來此處,恐怕不是無的放矢,而是要重演在冰山中的一幕,從黑暗中再次喚醒一隻鳳凰。

    如果說有使命,那應該指的是老灰。孟帥只是為了堵青鸞的嘴,故意說得神秘一些。當然,若扯遠了,他也是老灰的主人,是把老灰帶到這裡來的人,若說天命有十分,他也該沾上那麼一分半分的吧。

    青鸞道:「聽起來像個玩笑。」

    孟帥道:「若從成功率來說,確實和玩笑差不多。但我也想試一試。你可以不去試,一邊嘲笑我異想天開,一邊等死好了。」說罷轉身走開。

    青鸞呆了一下,道:「別走,誰許你私自走了?」忙追了上去。就聽啪的一聲,前方人摔倒在地。青鸞噗嗤一笑,道:「好啊,叫你美,美不過一時三刻,就要現原形。」說罷走上前,竟然扶起了他,牢牢抓住,道,「老老實實跟我走。真要是有鳳凰,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對你只奸不殺。」

    謝離真是哭笑不得。本來孟帥出面之後,算把他給解脫了。只想遠遠地看戲,沒想到孟帥居然走過來,無恥的來了個平地摔,硬把他又推了回去。現在青鸞抓住的又是他,他想要脫身都脫身不了。

    雖然謝離能夠理解,畢竟只有孟帥可以做到隱身斂息,不被青鸞察覺,他自己若跟在後面,非露餡不可,現在兩人再次換位,恢復到之前的局面,又可以將孟帥隱藏起來。

    然而現在和當初怎麼比?當時青鸞只是少露敵意,還可以暫時同行,而現在,可是剛剛演出一場姦殺未遂的戲份,讓謝離怎麼面對此人?被青鸞抓住,就如同一條毒蛇纏在手上,稍微一動,就可能被咬中,萬劫不復。

    青鸞卻沒自覺,道:「現在你說說,要怎麼走?」

    謝離咬了咬牙,道:「要我說也可以,你先放開我。」

    青鸞道:「怎麼,有美人倚靠,你不受用麼?」

    謝離道:「太受用了,我沒辦法思考。放開吧,除非你不敢。」

    青鸞笑道:「跟我玩激將法麼?」雖然這麼說,還是放開,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

    謝離鬆了口氣,就聽青鸞道:「你說往哪兒走?」

    謝離一停,耳邊閃過孟帥的傳音,道:「哪兒走都行。我也不知道。你別指望一時三刻能找到去路。就算走幾日幾夜,甚至幾個月,幾年都可能。」

    青鸞道:「好啊,咱們就慢慢找。我不會害你的。你找多久,我就跟你多久,最多無聊了,掰下你一根手指頭嚼著吃。」說著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謝離的這一場噩夢,才剛剛開始。

    黑暗中,沒有時間的概念,先天武者也不必吃喝,只是在疲勞的時候休息片刻,他們就以這個世界計算,一次休息大概是一日多。

    除了休息,就是沒日沒夜的走路,在黑暗中行走,沒參照物,感覺不到前進,已經是個巨大的負擔,這還在其次,青鸞還無時無刻不在挑逗和挑釁。一時好一時壞,好的時候要撲進他的懷裡,壞的時候感覺下一刻就要把他大卸八塊。謝離只覺得如泰山壓頂,重負難堪。

    休息了三日之後,他們終於又到了圍牆邊上。

    伸手確認了圍牆,青鸞神色改變,許久不見的暴躁一下子回到她身上,喝道:「姓謝的,你這個大騙子。你說有出路,我問你,出路在哪裡?四面都是壁障。我們分明是被圈死的,你靠騙人掙了幾日性命,太便宜你了!」

    就聽謝離道:「太好了。」

    青鸞愕然,道:「你說什麼?」

    謝離什麼也沒說,這話是孟帥說的,他閉嘴等著孟帥的判斷,他也想知道,這裡是絕境,怎麼有「太好了」三個字出來。

    就聽孟帥道:「我一直在找壁障的薄弱處,終於叫我找到了。」

    青鸞道:「你是說……」

    孟帥道:「從這裡開一個洞,撕裂壁障,闖出去。」

    青鸞道:「開什麼玩笑,這是空間障礙……你懂空間?」

    孟帥道:「略知一二。這點小手段,還是有的。」

    青鸞閉上嘴,過了一會兒,道:「那你試試。」

    孟帥道:「你站遠點兒,我動手時看不見你,別誤傷了。」

    青鸞退開,謝離想自己要不要退開,孟帥卻抓住他。

    黑暗中,只聽刺啦一聲,一道與周圍不尋常的黑暗閃過,在空間牆面上留下一個凹陷。孟帥一伸手,把謝離推了過去,自己翻過,道:「這邊,過時不候。」

    青鸞早有準備,輕輕巧巧一撲,果然無礙的通過,只聽背後開水一樣的聲音,空間壁障再次合攏。

    孟帥道:「也不過和上次那個相似,還簡單些。」

    青鸞落地,心中頗為感慨,過了一會兒,道:「你要是孟帥便好了。」

    孟帥「嗯」了一聲,驚得他變聲也忘了。不過一兩聲感嘆詞,倒是聽不出區別來。他連忙變換了聲音,道:「什麼意思?」

    青鸞道:「如果你是孟帥,她……她喜歡上你我也不奇怪。畢竟你有才華,有實力,理智可靠,還常有驚喜,相貌也不錯。」

    孟帥之前聽得還挺美,聽到最後一句,翻了個白眼,暗道:你這死顏狗,竟然鄙視我們長相一般的。就憑以貌取人這一條,你連鴻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青鸞道:「現在我們出了一層牢籠,然後怎麼樣?往哪裡走呢?」

    孟帥沒答話,他其實也不知道,就聽謝離道:「這裡有東西。」

    孟帥也覺得腳邊有異物,伸手一抓,將一件物品抓在手裡。

    青鸞也被吸引,彎下腰去用手去摸,道:「這是什麼呀,一大堆。」

    原來他們面前,有一堆物品,堆得像小山包一樣。孟帥手中的,不過是成百上千件物品中的一件。

    孟帥伸手在那製品上撫摸,入手冰涼,觸感介於金屬和石頭之間,道:「是塊牌子——上面還有字。兩面都有。下面是……」

    牌子下面,是一個雕塑,摸起來像是烏龜。

    孟帥再無懷疑,驚喜道:「竟然是占卜甲片!終於給我找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8
第795章 本是非常人,自有非常情

    青鸞也覺得是占卜甲片,然而她也一伸手,從物品中摸出一個,也是同樣的造型,道:「你那個是甲片,我這是什麼?」

    孟帥不以為意的道:「你那也是甲片,這些都是。上古時代,這裡不知進行過多少占卜,每一次都打開機關扔下來,堆積如山了。」

    青鸞道:「真是巧合……不,應該是有什麼規則在,祭品和甲片掉到不同的地方。」她撫摸著甲片上面的文字,道,「現在我們找到了,然後呢?有什麼用處?」

    孟帥道:「有字啊。有文字就有信息。果然如我所料……」他伸手撫摸甲片的兩側,道:「果然如我想像,正反兩面都有字。正面的文字,是你敘述的。反面還有字,更規整,恐怕是祝詞。」

    青鸞喜道:「是麼?快翻譯一下,說的什麼?」

    孟帥噓了一聲,道:「安靜,給我一點兒時間。」

    青鸞閉上嘴,安靜的等在一旁。難得她肯按照別人的話去做,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過了一會兒,孟帥輕聲道:「青鸞……」

    青鸞道:「幹什麼?」

    孟帥道:「沒叫你……」說到這裡,他想到了謝離不應該知道青鸞的名字,忙反問道:「我說青鸞你答應什麼?」

    青鸞也想到了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猶豫了一下,道:「誰答應了?我是順口搭音。你為什麼說青鸞?」

    孟帥道:「根據上面的記載,原來此處祭壇所祭祀的,正是五方神鳥中的青鸞。據說青鸞屬暗,所棲息之處,儘是無邊黑暗,光芒不存。唯有等它甦醒,才有綻放的光明。」

    青鸞不悅道:「胡說,睜開眼天亮,閉上眼天黑,那不是燭龍麼?跟青鸞有什麼關係?青鸞主風,更和黑暗無關。」

    孟帥道:「我知道青鸞主風,鴻鵠主水。鸑鷟主電,聽起來和這個像一點兒。但人家就這麼寫的,你和誰說理去?同一種圖騰,有不同的意思,在尋常不過,別跟設定較勁了。」他抬頭環顧,「何況四周如此黑暗,恐怕詞中所寫,大有道理。」

    青鸞道:「誰知道他們祭祀的是什麼邪神?叫青鸞的名字罷了。」

    孟帥心道:倘若青鸞是邪神,倒是和你般配。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當初凍在冰裡的白鳳凰,應該是鴻鵠,也正好有鴻鵠在。現在黑暗中的鳳凰是青鸞,又有青鸞在場,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如果說五色鳳凰都沉眠等待喚醒,那麼喚醒它們的老灰是誰?

    是五色鳳凰中的一位麼?也不像啊。

    青鸞道:「還有什麼信息呢?」

    孟帥道:「祝詞的辭藻還是挺漂亮的,不過翻譯起來,沒什麼內容,無非就是青鸞*好,普世價值高之類的。唯有一句恐怕有用。」

    他一字一句道:「神鳥出東方,天下至此平。」

    青鸞道:「沒說一樣,青鸞本就是東方神鳥……你是說……」她神色微變,道,「要找青鸞,要往東方找?」

    孟帥點點頭,不過想起她看不見,道:「正是。」

    青鸞輕笑了一聲,道:「那麼現在還剩下一個問題……東邊在哪兒?」她算方向感好的,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走了這麼多日,能分清左右已經不錯了,哪裡分得清東南西北?

    孟帥笑道:「這很難說麼?有指南針啊。」

    青鸞呆了一下,道:「你連指南針都有?」

    孟帥道:「有。這些東西不該是居家旅行常備之物麼?」說罷取出,道,「但願這裡的磁場沒有亂。不過應該沒問題,黑暗和磁場並不衝突。」

    他準備的指南針有些像羅盤,不過外面是罩了一層玻璃,他手指用力,把玻璃摘下,用手撫摸著指針,道:「好了。往右邊走。繞過這堆東西,若是能找到路,這盤棋或許就活了。」

    剛要走開,孟帥又道:「拿一個甲片帶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上面的信息。」

    青鸞順口答應,取了一個甲片抱著,跟了上去。孟帥趁著她一低頭的功夫,走到謝離身邊,無聲無息的隱藏起了身形,只把指南針塞在他手裡。

    謝離簡直頭大如斗,若不是青鸞在側,真想把孟帥拎起來吼道:「你有完沒有?能不能別拉上我了?我看你和那瘋子相處的不也挺好的麼?放過我好麼?」

    然而現實不允許他爆發,只能鬱悶的接過這個任務。

    這一次上路,謝離卻感覺到了一絲微妙,青鸞的態度又發生了一些變化。譬如兩人往東方走去,謝離始終以羅盤掌控著方向,而青鸞並無異議,謝離矯正方向,她也跟隨前進,這在之前是很難發生的。以青鸞的性格,早該常常質疑挑釁,甚或直接將羅盤搶去引路,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對。安靜地任由旁人引導才是怪事。

    仔細想來,每次和孟帥交接過後,他都能感覺到青鸞的變化。就好像一個高傲無比的女魔王漸漸落地,成了並肩而行的同伴,甚至將來主從也會顛倒。

    這種變化是十分細微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中就有了區別,孟帥和青鸞沒有察覺,但謝離因為間斷性的接手,卻能明顯的感覺出來。

    對此,他也暗自欽服孟帥,即使是青鸞這樣難纏的人,只要表現出足夠的魅力和安全感,一樣可以征服。

    或許對於平時自由散漫,一團和氣的孟帥,這種處境危險,一片黑暗,絕望之中求一線希望,又看不見臉的地方,才是他最適合展現風采的舞台。

    走著走著,青鸞突然道:「如果能出去,你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麼?」

    謝離一怔,道:「應該有吧,不過你這麼一問,我倒想不起來什麼。」

    青鸞道:「你想要什麼?實力和修為?財富和榮耀?還是美女和珍寶?」

    謝離還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道:「這些東西人人都想要,我也不例外。不過它們也算不得什麼願望吧。」

    青鸞道:「那麼都給你呢?」

    謝離莫名其妙,道:「什麼?」

    青鸞道:「我記得你出身不高,早年間過的很苦。北方雖然給了你機會,但並沒有最大限度的培養你。在團隊裡,你的修為最弱,但其實你有才華,有天賦,卻落於人後,這不是不公平麼?」

    謝離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青鸞道:「加入凰金宮,我青鳳殿需要一護法,你正可勝任。縱然你修為低些,但我殿中有的是珍品丹藥,也有其他輔助修煉的聖地,都可以提供給你。只要你來。」

    謝離輕輕嘆了一聲,道:「人才到哪裡都是人才啊。」

    青鸞道:「什麼?」

    謝離感嘆的是孟帥,他自然知道,青鸞起心招攬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孟帥。對孟帥,他只有佩服,拋開出身、師承種種光環,依舊可以引人注目,只是不知道,青鸞若知道自己傾心招攬的是她之前還惡意搆陷的人,會如何作想?

    青鸞接著道:「你不會捨不得五方輪轉的機會吧?我來告訴你,有點消息的人都知道,五方輪轉沒什麼了不起,最多長長見識,比起前面的拚殺激烈,風險危機,後面的獎勵根本不值一提。你有了護法的位置,五方輪轉簡直不值一提。」

    謝離沉默,突然道:「你應該還有別的要求。」

    青鸞道:「你說我另有所圖?」

    謝離道:「縱然不是另有所圖,至少有附加條件。」

    青鸞道:「就算有吧,和我開出的條件相比,附加條件不值一提。」

    謝離道:「你還是先提出的好。」

    青鸞道:「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是什麼事。一句話的事。」

    謝離忍不住失笑,道:「又是孟帥的事吧?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造謠,你為什麼非要堅持到底?這樣對他固然有害,但對你又是什麼好事了?你和他到底有什麼過節?」

    青鸞道:「我和他沒什麼過節。也並不想如何害他。」

    謝離哈哈一笑,道:「多滑稽啊。造謠中傷,難道是為了好玩麼?」

    青鸞道:「你覺得難以理解麼?想想也不難吧。造謠中傷,算什麼厲害手段了?何況只是些桃色流言。對於女子清白,或許有些殺傷力,對男人,難道算嚴重的殺傷?區區不才,忝為凰金宮地頭蛇,一宮首座,真想要害一個人,難道拿不出點狠毒手段來?又或者你以為我是善良手軟之輩?剛剛我怎麼對你,你也看見了。我為什麼要用這點花招來傷敵?」

    謝離沉默,說實話,這番話簡直神邏輯,正常人絕不會有這種思路。但對於親自領教過的謝離,居然有些微妙的認同了。

    青鸞道:「所以你該知道,我找你做的事,對孟帥或許有傷害,但絕不致命。稍微損傷他一點,你就可以脫胎換骨,這個權衡不難吧?」

    謝離突然道:「我記得孟帥曾經說過,當初凰金宮有人要害他,那個人就是你吧?你可是要取過他性命的,現在說這些恐怕難以令人相信吧。」

    青鸞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是想要他的命,不過和仇怨無關。我只是想要避免傷害。現在麼……哼哼。我想要傷害的並不是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59
第796章 先感鳳凰意,又聞故友聲

    謝離不知道前因後果,本來半挑明的話,仍是一頭霧水,道:「那是誰?」

    青鸞把心中積蓄的惡意說出來之後,突然意興闌珊,道:「言盡於此。你覺得如何?我要你證明,證明我們曾經在一起過,不需要你確實指證,只需要含糊其辭,最差也不置可否。只需要一點模糊的暗示,甚或只需要你什麼也不說,就能得到你以前得不到的一切,你覺得合理麼?」

    謝離道:「合理。」

    青鸞道:「很好……」

    謝離道:「但是我拒絕。」

    青鸞臉色微變,道:「你確定?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謝離道:「這是什麼好機會?而且錯過了真的沒有了麼?我倒覺得,世上別的機會不多,賣友求榮的機會實在不少,孟帥的敵人不少,只要我肯賣,買主總是找得到的——只是我不肯而已。」

    青鸞冷笑道:「真是感天動地啊。不知道孟帥聽了你這番話,會不會把你損失的東西補回來?你高風亮節一時爽快,回頭修為停滯,身死命隕的時候,會不會後悔莫及?」

    謝離道:「和孟帥有什麼關係?我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麼?拒絕不想要的東西,自己痛快了,這還不夠?我要是不痛快,才要找人給我補償,否則最應該獎賞我的,就是我自己。」他突然笑道,「對了,這些做人的道理,你不懂。」

    青鸞大怒,道:「你說什麼?你以為我不會殺你麼?」

    謝離道:「你剛剛演示過了,誰不信誰就是傻子。你以為我拒絕的時候光知道你在利誘,不知道你在威脅麼?這就是我的答案。」

    雙方同時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青鸞開口道:「我現在跟你說這些,你熱血上頭,聽不進去也是有的。我可以給你時間。到我們離開為止,」

    謝離想嘲諷一句:「換句話說,我現在留著你還有用,是吧?」但想這女人是個瘋子,還是不要過度刺激她,畢竟她什麼都幹得出來。也便沉默下來。

    經此一事,氣氛急轉直下,原本還算緩和的關係又繃緊了。謝離索性只管手中的羅盤,一心一意找路,當青鸞不存在。

    時間緩緩流逝,沉默和壓抑讓人麻木。突然,只聽得半空中,一聲鳴叫傳來。

    那是一聲雖輕,卻高亢的鳴叫,彷彿從九天雲上傳下,直入心靈。

    青鸞訝道:「鳳鳴?」

    這時,她便覺得頸上一熱,原來她頸上也帶了一串鏈子,卻是翡翠串珠,追了一個綠色的寶石墜子,墜子中也有一根羽毛。

    那是上古青鸞的尾翎。

    一股混合著熟稔和觸動的感情從心底升起,她驟然覺得,前方有東西在召喚她,那是她等了多少年的人,在向她招手。

    幾乎沒有猶豫,青鸞道:「我在這裡。」身子一輕,往前飛去。在黑暗中,因為視線不明朗,她都是很謹慎的,行走很慢,唯有這一次,她身輕如燕,比在外面還要迅捷,一眨眼功夫,就已經走得遠了。

    謝離道:「你去哪兒……」要追上去,然而黑暗中,連人影都看不到,又去哪裡去追?

    幾步追不上,謝離緩過神來,突然覺得一陣輕鬆,一直拴在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自己離開了,這不是很好麼?又追她做什麼?

    「終於走了——」輕輕嘆了一聲。

    就聽旁邊有人道:「對不住了,謝兄。」

    謝離「啊」了一聲,竟給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是孟帥出來了,苦笑道:「嚇死了。」

    孟帥道:「不至於吧……我不是一直在旁邊麼?」

    謝離道:「是在,不過……悶得太久了,緩不過神來。孟公子,你滿意了麼?」

    孟帥如何聽不出他沒好氣,正色道:「對不起。謝謝。」

    謝離道:「回頭請我吃飯吧。」

    孟帥道:「豈止吃飯而已,大恩不言謝,今日之事,孟帥銘感於心,當有重謝。」

    謝離反倒不解了,道:「雖然我也算替你受累,你請我吃個飯也是應當,怎麼又扯到什麼大恩上去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孟帥道:「一點兒也不誇張,就在剛剛,你給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真心謝你,絕無虛假。」

    謝離依舊不明所以,不過這一路上,他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橫豎蝨子多了不癢,便不再問。

    孟帥道:「跟上去看看吧。」

    謝離道:「追的上麼?她都沒影了。難道你能追蹤她?」

    孟帥道:「她去追,是追她的那隻鳳凰,而我要去追另一隻。殊途同歸,肯定能碰上。你也跟我來吧,縱然不想見她,但出路只有一條。」

    青鸞漸漸地興奮起來。

    她固然心思曲折,城府極深,這幾日費心費力,盤算心思不少,但她心中最看重在意的還是鳳凰。從小她就立志要找到鳳凰的蹤跡,這幾乎為了心結,她為此耗費了無盡的心力和巨大的代價。

    甚至拋棄了她最珍惜的一段情誼。

    可以說,一切的起因都是鳳凰。雖然在不久之前,她因為一些原因,宣佈「鳳凰已死」,並停止尋找鳳凰,但在她心底,一直還存著一份執著。

    現在,當她感受到了鳳凰的召喚,她渾身上下都興奮得發抖,之前種種盤算,孟帥也好,謝離也好,甚至她最在意的那個人,都一發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黑暗中沉眠的鳳凰,我來了!

    鳳凰的召喚越來越急,她也越行越快,甚至拿出了全力,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全力的奔跑了。

    正在奔跑,就聽一陣風聲,旁邊似乎有人趕來。

    青鸞滿腔興奮,頓時化為警惕,喝道:「誰?」

    此時,她心中驚怒焦急,彷彿小孩子被搶走了最心愛的玩具,怒火衝天,幾乎要把對方燒成灰燼。

    這時,只聽對方道:「是你?」

    只兩個字,如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將青鸞的怒意澆滅,她竟然呆了兩秒,道:「小鴻?」

    對方冷哼一聲,衣襟風聲遠去,已經超越到前面去了。

    青鸞呆了一下,立刻趕上,道:「小鴻,你怎麼在這裡?」

    前面人冷冷道:「和你有關係麼?」聲音清甜,是少女的聲音。

    青鸞心中難得的煩亂了一下,道:「你等等——」說著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喝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青鸞道:「誰跟著你了?你我本來就同路……你,你也是去找鳳凰的?」說到這裡,她才想起關鍵,臉色變幻不定。

    倘若是別人,要和她搶著去找鳳凰,哪怕根本沒見到鳳凰的影子,也不用多說,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只有前面的那位,才讓她猶豫,一時難以抉擇。

    就聽對方道:「我從來都是要去找鳳凰的。倒是有些人,口口聲聲說鳳凰已死,說別人痴心妄想,還來這裡做什麼?」

    青鸞嘆道:「罷了。都到這裡了,我也不說別的,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方道:「當然不是我想的那樣——你比我想的,要更無恥,更卑鄙。我現在想想你就噁心。」

    青鸞又是一停,突然大聲叫道:「鴻鵠,我看在你我以前的情分上,一直讓著你,你以為我不敢拿你怎樣?」

    鴻鵠冷笑道:「你這麼說,我更加不明白了——難道說,我們以前有什麼情分麼?」

    青鸞彷彿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時矇住了,緊接著,她只覺得一股邪火竄上來,大聲道:「好,說得好。既然如此,鳳凰的事就各憑本事。你要擋我的路,就別怪我不客氣。」說著腳下加速,已經如風一般竄了出去。

    五色神鳥中,青鸞主風,青鸞的身法也是除了高高在上的朱雀首座之外所有首座中最好的,一旦法力,登時把鴻鵠甩的遠遠的。

    就在這時,只聽背後風聲響起,青鸞聽到風聲有異,回頭看去,然而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覺得一道森然之氣從身邊掠過,而寒意之中,帶著森森水汽。

    這是什麼?

    劍氣?

    青鸞突然想起一事,大聲道:「是衛蟬玉那丫頭跟你在一起麼?」然而劍光太過迅速,一瞬間便掠過了她,她的質問也沒有得到回應。

    鴻鵠坐在劍上,道:「蟬玉,你做的很好。」

    衛蟬玉得意道:「要是小風在,還能更快。」想了想,她又擔心道:「這麼得罪青鸞首座,是不是不太好?」

    鴻鵠道:「怎麼會?她只是那麼一問,隨口猜測,並不知道你確實在,我不會承認的。縱然她要遷怒,還有我在,我不會讓她對你不好的。」

    衛蟬玉點頭,又道:「雖然都是首座,但我想要幫你,青鸞首座不是好人。」

    鴻鵠輕輕嘆道:「連小孩子都知道好人和壞人,以前我竟然分辨不出。多麼可笑。」

    衛蟬玉道:「你也覺得她是壞人?那孟帥就是好人了吧?」

    鴻鵠一怔,道:「去,小孩子知道什麼?」

    衛蟬玉道:「你幹麼老帶上小孩子?小孩子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再說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鴻鵠好笑,正要說她人小鬼大,突然就覺得風聲陡變,一股巨力從上方擊來,幾乎要把兩人掀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0
第797章 千里追蹤跡,一笑釋前嫌

    鴻鵠叱咤一聲,手中羽毛橫掃,一道寒氣掃出,迎向那巨力。

    然而,那巨力來的太突兀,鴻鵠這一掃明明掃中,卻毫無用處,身子一軟,被巨力推下了寶劍,一跤栽倒。

    寶劍懸空,她這一下是從高空摔下,落地時雖然調整姿勢,還是幾乎摔倒,又驚又怒,喝道:「什麼東西。」

    只聽空中一聲鳥鳴,又是一聲尖叫,另一聲落地聲響起。衛蟬玉罵道:「搞什麼鬼?」

    鴻鵠聽到衛蟬玉的聲音就在身邊,苦笑道:「蟬玉,你也下來了?」

    衛蟬玉憤憤道:「是啊,該死的!」

    鴻鵠道:「沒受傷吧?」衛蟬玉回答還好,她放下心,道:「人沒受傷還罷了。該死的,那是什麼東西?我看也不是青鸞。」

    衛蟬玉道:「不是青鸞,是那個……那個老灰。」

    鴻鵠奇道:「老灰是什麼?」

    衛蟬玉氣道:「就是孟帥養的那個老鳥嘛。我認得它的叫聲。那老鳥很難看,還說是鳳凰,哪有那樣的鳳凰?」

    鴻鵠詫異道:「鳳凰?孟帥養了鳳凰?」

    衛蟬玉道:「他是這麼說,可是我看不像。其實你也見過,就是冰山裡出來鑽洞,把咱們引來的那個大鳥嘛。很醜是不是?」

    鴻鵠沉吟道:「原來是它。我看它還挺友好的啊,為什麼剛剛要阻攔咱們?」

    衛蟬玉道:「哪裡友好了?在冰山裡,就是它把鳳凰弄碎掉,讓咱們隔著那麼近不能碰一碰。我看它根本就不想讓我們挨著鳳凰的一點兒邊兒,你看現在,不是又來阻擋了麼?」

    鴻鵠皺眉,總覺得其中還有難以索解之處,然而,就聽半空中有人叫道:「下面是誰在說話呢?咦,不會是鴻鵠妹妹吧?」

    鴻鵠平靜的心境立刻被打破,咬牙道:「青鸞。」

    青鸞道:「我記得妹妹先走一步,怎麼在這裡滯留呢?莫非有什麼麻煩?不妨和我說說?」

    鴻鵠道:「我好好的,有什麼麻煩?」

    青鸞笑道:「原來如此,那就是你只是在這裡歇腳了?有道是笨鳥先飛,想來妹妹自認冰雪聰明,要把先飛的機會讓給我這只笨鳥了。好吧,那我先走一步。妹妹歇好了就過來,我在前面等你。」一頭說,一頭聲音漸漸遠去,旋即聽不見了。

    鴻鵠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跺了跺腳,道:「蟬玉,你的劍呢?」

    衛蟬玉哭喪著臉道:「又給老扁毛畜生順走啦。上次就是它奪走了我的小風,現在連小水也要拿走,所以我說它不是好東西。」

    鴻鵠無奈,咬牙道:「沒有劍,咱們兩個恐怕追不上她——那也要追。走,我帶你去追她。」

    兩人正要啟程,就聽後面有人道:「是鴻鵠嗎?」

    鴻鵠臉一板,道:「不是。」

    後面人道:「不是麼?那麼那位仙女是誰?」

    鴻鵠嘴角一彎,緊接著豎眉道:「少跟我油嘴貧舌的,我不稀罕。」

    後面孟帥趕上來,喘了口氣,道:「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所以你別動,我過來找你。」

    鴻鵠低聲道:「要死啊?嘴裡沒一句老實話。」

    孟帥趕到她身邊,道:「找的你好苦。」

    鴻鵠垂下頭,默默不語。

    孟帥上前,抓住她的手,鴻鵠一掙,最終沒把手抽出來。孟帥道:「咱們好了吧?」

    鴻鵠道:「好什麼?有什麼不好了?」

    孟帥便知她想的差不多了,只是臉皮薄,不肯開口,那也沒關係,鴻鵠臉皮薄,他臉皮厚啊,讓她一讓有什麼關係,道:「本來就沒什麼不好。你千好百好,尤其肯相信我,更是好上加好。」

    衛蟬玉忍不住道:「這都什麼詞兒啊,聽著好冷。」

    謝離更是震住了,他沒見過鴻鵠,就聽孟帥把平時用不上的言語一套一套往外搬,生生的嚇住了,他又不比衛蟬玉,半懂不懂,他是懂得這些情話的,登時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虧了此地還是一片黑暗,好歹有個掩飾,可以讓他安安靜靜的裝死人,不然更尷尬了。

    衛蟬玉這一出聲,讓鴻鵠想起這裡的場合,忙道:「別鬧了,這裡有人呢。」

    孟帥不以為意,不過鴻鵠既然不肯,也就不再說,道:「你和蟬玉聚在一起了?任盼盼他們呢?」

    鴻鵠道:「不知道。我那時出去……本來想要上去,但不知怎地,不想見人,所以就選了一條下行的道路,想要找個地方等著,一個人靜一靜。跑著跑著,突然天就黑了。我就墜了下來。茫無目標的走了一陣,便找到了蟬玉,其他人卻找不到了。」

    孟帥點頭,道:「蟬玉呢?」

    衛蟬玉道:「我也一樣啊。出來找你們,後來就天黑了,我和任姐姐他們走散了,只好四處尋找,偶遇鴻鵠姐姐,就一路同行了。」

    孟帥道:「你們倒是一路省事,沒遇到麻煩人物。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麼多人,真正麻煩的人物只有一個,就叫我們遇到了。」

    鴻鵠道:「你們遇到了青鸞?」雖然她想通了不少,但還是忍不住不快。

    孟帥道:「說起這個……我有個好東西給你。」說罷把一個東西塞進鴻鵠手裡。

    鴻鵠一捏,似乎是塊石頭,道:「這是什麼?」

    孟帥道:「錄音石,一種封印器,能夠錄下人的聲音。裡面錄了一段特別有趣的對話,你聽了就知道。對了,這次要謝謝謝師兄。」

    謝離若有所悟,或許這就是孟帥所說的,「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笑道:「什麼謝謝謝的?看來是我的姓姓的不好。」

    衛蟬玉道:「青鸞怎麼和你們在一起?她剛剛走啊。」

    孟帥神色微凝,道:「你們也遇到青鸞了?她沒對你們怎麼樣?」

    衛蟬玉道:「有啊,她把我們超過去了。」

    她說的不清不楚,孟帥轉而問鴻鵠,鴻鵠道:「就在之前,我們本來漫無目的的行走,突然蟬玉感應到了小風的存在,小風和鳳凰在一起,我猜想恐怕有脫困的契機,因此就和她一起去追。半路上遇到青鸞,我們和她追逐一會兒,讓她搶先了。」

    孟帥這才知道,道:「被她超了有什麼關係?人沒事就行。」

    衛蟬玉咬牙道:「我的小水又沒了。」

    孟帥道:「怎麼,她奪走了你的小水?」

    衛蟬玉道:「不是,是你的老灰奪走的。」

    鴻鵠見她說話不清不楚,道:「是這樣的……」將之前自己往那邊趕,老灰把她們打下來的事說了,道:「這件事莫名其妙,現在我們已經落後了。咱們先追上去吧。」

    衛蟬玉道:「對。不能叫她搶先。我們趕緊追。要不然你先追,我記得你跑的可快了,比小風還快。你先追上去,也把她打下來。然後咱們就能搶先找到小風和鳳凰了。」

    孟帥道:「等等……」他轉向鴻鵠,道:「確實是老灰把你們打下來的?」

    衛蟬玉搶先道:「確定,就是它沒錯的。」

    孟帥沉吟道:「要是這樣……我不去追,你們也別去。」

    鴻鵠一怔,道:「怎麼了?」

    孟帥道:「你們應該沒有受傷吧?」

    鴻鵠搖頭,回答:「沒有。」

    孟帥道:「既然你們沒有受傷,那我還是堅持我的判斷,老灰沒有惡意。它和我共處多年,我還是瞭解它的,它本性縱不善良,也絕不邪惡。且它又認得你們兩個,因此阻攔你們,並非攻擊,而是……」

    鴻鵠道:「不想讓我們找到鳳凰?可是它沒有阻攔青鸞,難道說……」她突然噤聲。

    孟帥道:「恐怕趕去那裡,並非好事。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謝離,你想起了沒有?」

    謝離攤手道:「完全沒有,你直接說吧。」

    孟帥囧然,暗罵道:「這麼不配合,打斷氣氛。」輕咳一聲,道,「就是祭品。」

    謝離登時如醍醐灌頂,道:「對了!按照祝詞所說,青鸞復活,必用祭品犧牲,這麼說,復活的時候到了,誰要是趕過去,就是自投羅網了?」

    孟帥道:「理當如此。老灰一個個喚醒沉睡的鳳凰,上一次喚醒的時候很容易,不代表這次也是如此。看來是需要有人活祭。這不是更好?鳳凰不復活,我們都出不去,可是要鳳凰復活,必有人犧牲。我們怎麼能犧牲同伴?大家的性命都很珍貴。」

    謝離道:「所以叫那個瘋子去正好。她那麼著急的趕去,可見是命中注定,誰也沒害她。就算害她又怎麼樣?她害我還不夠麼?」

    孟帥道:「正是如此,咱們不跟著去,不過也不能在這麼遠處等著。萬一鳳凰復活後,脫困的契機只有一瞬間呢?咱們就墜在後面,慢慢趕去,伺機而動就好。現在,先休息片刻吧。我先坐下歇會兒,剛剛追的很累。」

    衛蟬玉道:「好。」也跟著坐在地上。謝離跟著坐下。

    這時,只有鴻鵠站著沒動,孟帥雖然沒看見,但他感覺到了,道:「怎麼了?」

    鴻鵠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道:「可是……我不想讓她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0
第798章 驚鳳凰睜目,喜雛鳥啼鳴

    孟帥愕然道:「什麼?」

    鴻鵠輕聲重複道:「我不想讓青鸞死。」

    孟帥道:「你還不知道她的真面目麼?她如今不是你的朋友了。」

    鴻鵠道:「她自然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可是我和她的關係依舊抹殺不了的。她是我之前十多年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孟帥道:「可是她現在要害你。」

    鴻鵠輕聲道:「我知道,我也和她撕破臉了。我和她對罵,對打,甚至打壓她,叫她滾出凰金宮,我都樂意,可是看著她去死……我還是做不到。」

    她繼續道:「她不止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還是我半個長輩。上一代首座去世,我年紀還小,接掌鴻鵠之位實在勉強得很,是她一直支持我,指導我,有大恩於我。」

    孟帥沉默,鴻鵠道:「我說個不恰當的比方,我知道你不愛聽,她對我,就像你兄長對你。」

    孟帥果然不愛聽,道:「我敬重大哥,第一是他的人品,第二才是他對我的恩情。」

    鴻鵠道:「她人品或許不好,但她對我很好。倘若……倘若說你兄長和你反目了,也只是互相攻擊,並沒有結成死仇,你能坐視他去死麼?」

    孟帥突然想到,鐘少軒的聲音說道:「其實我和鴻鵠有一段露水姻緣,現在還想著她……」,頓覺天雷蓋頂,雷得外焦裡嫩,忙暗自責備自己胡思亂想,混賬之極,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懂你的意思。」

    鴻鵠輕輕嘆了口氣,道:「謝謝。」

    孟帥道:「不必,那你不忍她去死,你要怎樣呢?」

    鴻鵠道:「我要去提醒她。你們留在這裡。」

    孟帥起身道:「你一個人?你覺得可能麼?沒遇到我,那還另說,遇到我,不可能叫你一個人離開。」

    鴻鵠道:「正是如此。我本該一個人去阻止,但你一樣會發現,不是麼?我不可能一個人離開,也不能坐視不理,與其如此,還是該叫你知道。」

    孟帥緩緩道:「好吧。你只有一個選擇,我有兩個選擇。要麼我跟你一起去,要麼我讓你也留下來。」

    鴻鵠道:「你選擇哪一個?」

    孟帥反問道:「那要看你。你打算阻止到什麼程度為止?提醒一句,還是拚死阻攔?」

    鴻鵠道:「盡人事,聽天命。」

    孟帥道:「行。那我跟你一起去。不過你要聽我的。我說要停下,你一定要停下。」

    鴻鵠輕笑一聲,道:「沒想到你也有這樣霸道的一面。好。」

    衛蟬玉道:「真的要去?」

    鴻鵠道:「你在這兒留著。」

    衛蟬玉道:「我要去,不去我就不放心。」

    孟帥道:「你不許去。謝離,她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的看著她。」說罷突然拉起衛蟬玉的手,塞在謝離的手裡,道,「抓住了不許放。若是放開,回頭我找你算賬。這個給你聯絡。你們休息片刻,慢慢的追在後面趕過去。」說著將一塊石頭塞給謝離,拉著鴻鵠,人已經遠遠離開。

    這整個過程十分乾淨利索,沒超過幾個呼吸,兩人已經走遠了。衛蟬玉差點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道:「這……這就跑了?太不像話了吧!」

    謝離呼了口氣,道:「突然離開,對他是常事。我們都習慣了。」雖然拉著一個拖油瓶樣的小丫頭,但比之前和青鸞同行,已經好得多了。至於又被孟帥隨手甩包袱這種事,正如他所說的,已經習慣了。

    孟帥帶著鴻鵠,幾乎是去瞬移的方法趕路,很容易便趕到了前面。他倒也想過,故意拖慢行程,拖死青鸞,但轉念一想,既然答應了鴻鵠,耍這些小心眼實在沒趣兒,不如就去追,給青鸞一線生機,不落虧心就是了。

    然而,他用心趕路,反而沒發現青鸞的蹤跡,這黑暗中,也實在不適合追蹤。追了一陣,他自己覺得有點追過頭了,道:「先停下吧。」

    鴻鵠停下,皺眉道:「找不到她了。」

    孟帥雖然覺得找不到也好,但既然答應了,也不便說這等三心二意的話,道:「殊途同歸,你我先趕去青鸞,我說的是真的青鸞那裡等著,不怕她不來。」

    鴻鵠同意,兩人轉向。

    只是這一轉向,又出了問題。之前鴻鵠追蹤,其實是靠衛蟬玉追蹤小風的痕跡,而她自己,是不會追蹤的。孟帥的追蹤,則是追蹤老灰,然而他和老灰的血契聯繫本就削弱了很多,這時有些不靈了。一時愣在原地,不知往哪裡去追。

    就在這時,彷彿有人按下了開關。周圍突然亮了起來。

    光芒大放!

    那不是一盞燈火,或者漫天燈光,而是就像一輪白日凌空,光耀四方。霎時間日夜顛倒,極致的黑暗走向了極致的光明。

    這種在黑夜霎時間變為白晝的感覺,對於久在黑暗中的人來說,應當是一件極大地喜事,然而光芒太耀眼了,以至於孟帥他們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孟帥甚至覺得自己要瞎了,立刻閉上了眼睛,要適應片刻才能再睜開。

    然而,還沒等他適應,光芒再次熄滅,一切又恢復到了黑暗籠罩中。

    孟帥悵然若失,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如此往復一次造成的落差,連他也有些受不了。

    鴻鵠也是一片茫然,剛剛還滿眼光明,現在卻連對方的眼睛都看不見,過了良久,才如夢初醒,道:「剛剛怎麼了?」

    孟帥呆了一陣,大腦緩緩的恢復了運轉,一連串文字閃過腦海,喃喃道:「睜眼如白晝,閉眼如黑夜。果然如此。」

    鴻鵠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到底怎麼了?」

    孟帥道:「就在剛剛,鳳凰睜開眼睛了。」

    鴻鵠哦了一聲,想要說什麼,但都沒說出口。

    兩人靜默一陣,孟帥道:「也許我們晚了一步。」

    鴻鵠心中也是這麼想的,鳳凰若睜眼,就是醒了,恐怕已經享用完了祭品,那麼青鸞恐怕凶多吉少,想到這裡,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彎下腰來,幾欲嘔吐。

    雖然想要吐,但又吐不出來,也沒有眼淚,她只覺得渾身空虛,百無聊賴。

    孟帥撫著她的後背,一時也無法開口。

    這時,只聽得一聲低鳴,悠悠鳥鳴傳入耳鼓。

    那聲音極輕,卻極富感染力,只聽了一聲,忍不住便被吸引。

    孟帥道:「老灰?」

    這聲音聽起來,倒有些像老灰的聲音,但仔細一聽,覺得比老灰細嫩,像是雛鳥的聲音。

    鴻鵠突然輕聲道:「叫我麼?」

    孟帥根本沒聽出那雛鳥的方向,鴻鵠卻已經走上去,彎下腰,往黑暗中一捧。其實她也看不見什麼,但就是這麼一伸手,卻篤定的抓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孟帥的精神力感覺到了她的動作,但對她手上的東西,卻一無所知。她手上好像捧著一團真空,完全謝絕了他的精神力窺探,讓他感覺異常怪異。

    他忍不住問道:「你抓到了什麼?」

    鴻鵠道:「你來摸摸看。」

    孟帥依言伸手,往她手中摸去,剛一觸動,登時手指一痛,被狠狠地啄了一下,不由叫道:「啊喲,什麼玩意兒?」

    鴻鵠道:「你叫的那麼大聲做什麼?至於麼?難怪蟬玉說你,平時還挺可靠地,但有時候會突然沒用起來。」

    孟帥氣道:「這丫頭片子這麼編排我?不對,我不管她怎麼說我,剛剛是我被啄了,你怎麼不關心我,反而提別人說話?」

    鴻鵠捧起手來,道:「你說這是別人?」

    雖然被啄了一下,但孟帥心中已經有數了,道:「是只小鳥……不,是小鴻鵠?」

    不是孟帥吹牛,他也算出色的馴獸師,又有龜門功法為外掛,縱然是野獸無知,遇到他也是親近的。禽獸又沒有人的審美觀,會把親近的順序放在鴻鵠之後的禽獸,只有和她對口的神鳥了。

    鴻鵠得意道:「是。你認得的,它應該就是那個從冰中重生的孩子。」

    孟帥立刻回憶起,老灰叼著雛鳥回頭看來的情形,喟然道:「它果然活了。它怎麼在這裡?」

    鴻鵠口中,發出了細細的鳴叫,似乎是鳥語。孟帥也粗通獸語,不過對鳥語一竅不通,就站在那裡等著。

    過了會兒,鴻鵠道:「鳳叫他來的。」

    孟帥道:「誰?」

    鴻鵠道:「應該指的是老灰。」

    孟帥點了點頭,道:「老灰果然是鳳凰。不對,好像叫『鳳』,是我理解的意思麼?雄性的鳳,雌性的凰?」

    鴻鵠道:「應當是這樣。」

    孟帥知道了老灰的性別,顯然沒什麼卵用,再問道:「然後呢?叫它來做什麼?」

    鴻鵠道:「老灰叫它問你,不是叫你們走麼?為什麼又要來?」

    孟帥道:「你告訴它……」

    鴻鵠道:「我已經說過了。我的理由。」

    孟帥道:「好吧。它怎麼說?」

    鴻鵠道:「它說讓我們趕緊走,別打擾了祭祀的舉行。」

    孟帥道:「我倒是想……等一下。」他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道,「他讓我們不要打擾祭祀,也就是說……」

    鴻鵠一字一句道:「不錯,祭祀還沒開始,我們還有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0
第799章 百鳥聚集處,別有陰暗聲

    孟帥和鴻鵠行走在黑暗中,這一次,不是漫無目的的前進,而是接受了小鴻的指點。

    小鴻,就是那隻雛鳥,鴻鵠喜愛它,將自己以前的名字送給了它。

    本來小鴻是老灰派來阻擋他們的,但小鴻軟磨硬泡,也是這小傢伙年紀小,沒見過什麼,最終答應了帶小鴻去祭祀的地方。孟帥也稍微放心,有小鴻帶著,總不會直接帶進鳥肚子裡去吧。

    走了一陣,周圍開始出現聲音。

    鳥叫,各種鳥叫。

    低沉的,尖利的,高亢的,各種鳥鳴如開了鍋一般,出現在耳畔,震得翁翁直響。

    雖然看不清,但孟帥卻已經能腦補出外面是怎麼樣的情形。在火山底下,他曾經見過一次百鳥雲集的情形,想來此地也不遑多讓。

    不過,這裡的鳥兒品種應該不同,火山下的百年,大多都帶些火的屬性,這裡的鳥兒大概都有些黑暗屬性?

    想到這裡,孟帥緊張起來,黑暗屬的禽鳥,凶殘者眾多,萬一有個炸窩,自己等人還不在兩眼一抹黑中被撕成碎片?

    他是習慣性緊張,鴻鵠卻輕聲道:「鳳凰之畔,必有百鳥,果然如此。可惜我看不見,不能看到這五彩繽紛的美景。」

    孟帥道:「多虧看不見,我們這裸猿在人家鳥類中多顯眼?就這還要擔心我們的聲音和它們不同,被圍觀呢。你說我們要不要學鳥叫?」

    鴻鵠道:「好啊,你先學一個聽聽?」

    孟帥無奈道:「我哪有那個本事?你能聽懂鳥語,是不是?」

    鴻鵠道:「這可不敢說。我能和小鴻交流,但可不敢說聽懂所有鳥語,它們又不是通用的。而且大部分鳥語,很難說是一門語言,沒有明確的意思,最多只是包含一些信息和情感,大略知道它在表達什麼已經很好了。」

    孟帥道:「那也比我強,我就靠你了。」

    鴻鵠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實實跟姐姐走吧。」

    孟帥和鴻鵠按照小鴻的指點前進,突然腳下一軟,踩到了什麼東西,就聽旁邊一陣咯咯咯的鳴叫,就知道踩到其他禽鳥的腳爪,被它抗議了。只能停下,伸手一摸,前面一簇簇都是羽毛,各色鳥雀佔滿了地方,不容他們這些後來者往前擠了,稍一移動,便有各種鳥叫抗議。兩人站在叢中,不一會兒後面也有羽毛團湊上,顯然後來者又圍了一層,心中略感荒謬,就好像自己去擠什麼大廟會般熙熙攘攘,不過這是鳥國的廟會。

    從自己的感受來看,週遭的鳥類被火山底下的要大上許多。這倒是印證了孟帥「黑暗多猛禽」的猜測,然而他還是不解,在黑暗中走了幾日幾夜,他可是一隻活物都沒看見,所以這些大鳥之前藏在哪兒呢?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孟帥也不知道這些鳥兒聚集的中心有什麼,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只能靜靜地等著。

    突然,周圍的雜音一瞬間消失了。

    若不是週遭亂哄哄的羽毛還在,他都要以為這成千上萬的鳥雀一起消失了,因為他簡直不能想像,這麼多鳥雀竟能同時安靜。

    緊接著,眾鳥一起發出了鳴叫,千鳥鳴叫,合為一聲,震耳欲聾。

    這種千鳥齊鳴的聲音,孟帥也在火山下聽過,但這一次又不同,這回的鳥鳴,從音質上更加雄渾,比上次低了一個八度,而且並非一成不變,竟有些抑揚頓挫。

    莫非是……

    鴻鵠張口,道:「它們在……」然而說了一句,被鳥叫聲掩蓋,她自己也聽不見了。無奈之下,只得用精神力傳音,哪知精神力在此時受到了極大的限制,竟傳不出去,一時間成了啞巴,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孟帥的聲音傳過來,道:「它們在唱歌?」

    鴻鵠點頭,又想孟帥看不見,情急之下,拉過孟帥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三個字「祭祀歌」。

    孟帥覺得她手指冰涼,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又覺得手掌也是涼的,粘粘的都是汗水,知道她緊張,傳音道:「放心,有我呢。」

    等了一會兒,不見鴻鵠回答,孟帥恍然,恐怕她不能傳音,畢竟此地除了他這種精神力強橫異常的,其他人都受到限制,傳音道:「你試試束音成線。」

    鴻鵠恍然,還有這一招。束音成線是用真氣把聲音束成一線,傳到特定的人耳中,算是門技巧。不過那是後天武者的手段,聲音出唇,便容易被聽見,遠不及直接精神力傳音來的方便隱秘,因此到了先天便可棄之不用。她也好久沒用過,以至於差點忘了。

    她傳音道:「它們在唱祭祀的歌曲,唱完了,就該祭祀了。」

    孟帥回道:「現在動手麼?」

    鴻鵠無奈道:「怎麼動手?人在哪裡?」

    孟帥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道:「滾開,扁毛畜生。」

    這一聲兩人都聽得明白,不是青鸞是誰?

    孟帥心道:她倒是還中氣十足,看來沒吃什麼苦頭,真是遺憾。

    不管怎麼說,這一聲倒是為兩人解決了一個難題,就是知道了青鸞的位置。

    從聲音判斷,青鸞和他們的直線距離不遠,也就是十餘丈。但這中間至少堆疊了幾百隻各種禽鳥,說不定還有其他東西阻礙,要過去可是不容易。

    孟帥正要和鴻鵠商量,怎麼發大招推開群鳥,就聽到有人道:「小姐,稍安勿躁。」

    人聲!

    孟帥和鴻鵠都驚住了,沒想到在這裡竟能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就好像把駱駝扔在羊群裡一樣不和諧。且竟然還是陌生的聲音,這證明,在這黑暗的深淵中,除了他們,竟還有其他人。

    是什麼人?聽起來是個男子聲音,年紀應該不大。

    雖然短短一句話,但孟帥覺得,此人定然不是和青鸞一起並列的祭品,因為他的語氣聽來那麼悠閒,有一絲散漫的意味。

    說起來,青鸞正常的聲音也是透著幾分慵懶的。倘若兩人平時相處,聽起來像一種人,不過現在青鸞的聲音卻激動的多。

    就聽青鸞再次重複道:「滾開,扁毛畜生。」

    那人微笑道「小姐,你弄錯了,我是人。」

    青鸞冷笑道:「畜生身邊自然也是畜生了,你也配叫人?給我滾開。」

    那人聲音陰冷下來,道:「很好。我和畜生混在一起,你就說我是畜生,一會兒你就要和吾神合為一體,那你是什麼?」

    青鸞道:「那我也是神。永遠比你這卑賤的畜生強上百倍。」

    那人的聲音反而熄了火氣,懶洋洋道:「好,你是神,你說了算。阿周,把這位將來的神扶到祭壇上去。」

    就聽咚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青鸞再次叫道:「拿開你的髒手。」

    對方那個叫阿周的並沒有出聲,反而是先前那人悠悠道:「阿周,你不妨對這位小姐溫柔一點兒。她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就聽一聲悶哼,聽不出來是誰在出聲,接著陷入了沉默。

    孟帥擠在鳥群中。心情很是壓抑。就聽小鴻傳過來聲音,道:「我感覺很不好。」

    孟帥點點頭,道:「氛圍太差了。」

    老實說,倘若這裡只有鳥,青鸞是被神鳥吃了,他並不會覺得怎樣,弱肉強食,這也是法則的一種,畢竟是青鸞自己找死在先。但一旦摻雜了人類,那性質就全變了。變得陰暗陰損,充滿「邪-教」的氣氛,瀰漫著罪惡與*。

    這讓他突然第一次真心實意想要把青鸞救出來,因為比起青鸞,剛剛那個人更讓他噁心。可以說這種人是他最噁心的一種。

    就聽咚的一聲,似乎是放置東西的聲音。孟帥心中一動,倘若那就是青鸞被扔在祭壇上的聲音,那麼他就知道了祭壇的位置。

    他捏了捏鴻鵠的手,傳音道:「你先撤。」

    鴻鵠斷然道:「那怎麼行?」

    孟帥道:「聽著,我已經有了個計畫。這裡不是戰鬥的地方,我打算用瞬移,一瞬間移動到祭壇中心,搶過青鸞就跑。這需要出其不意,我越輕便越好,你不會瞬移,到時候反而為難,不如先離開。」

    鴻鵠這才允可,道:「那怎樣匯合?」

    孟帥道:「我給你聯絡用的封印器,到時候我們再匯合。對了,那根鳳凰的羽毛在不在?」

    鴻鵠道:「有。我拿給你。」說著也不問緣故,連著戒指一起取下,遞給孟帥。

    孟帥接過。捏在手心裡,他要考慮的,是一會兒離開遭受追擊的脫身方法。那個人暫時不考慮,關鍵在這麼多鳥,鋪天蓋地衝過來,夠他喝一壺的。

    他想要一個護身的,讓這些禽鳥有所顧忌,那羽毛是鳳凰的褪羽,或有用處。實在不行,還有老灰在黑土世界留下的幾撮毛。只是那些毛賣相不佳,不知有用沒有。

    把東西交割完畢,拿了聯絡用的封印器,鴻鵠按照約定,往外退去。只是這裡全是鳥,道路不通,又怕驚動了它們,引起騷亂,退出的過程就很慢。

    孟帥靜靜地等著,要等小鴻退到安全地方才動手,只聽得台上有人大聲叫道:「有請神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1
第800章 擒賊先擒王,聲東再擊西

    神鳥?

    是老灰麼?

    孟帥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家那隻來歷奇特的老灰、

    就聽耳邊啾啾聲響,空中有拍翅膀的聲音,顯然是鳥兒摸黑隆重出場。

    然而,就是這一聲鳥叫,卻讓孟帥失望了。

    不是老灰。

    老灰雖然不常鳴叫,但相處多年,他也很熟悉老灰的聲音,更別說之前幾次老灰作鳳凰鳴了。這禽鳥叫聲確實有氣勢,但少了鳳凰那種直入神魂的力量,顯得有些……凶戾。

    那人大聲道:「恭迎神鳥,請神鳥主持祭祀。」

    只聽遠處一陣撲騰,鳥叫聲不絕於耳。孟帥離開鴻鵠,根本聽不懂鳥語,只覺得這神鳥似乎在演講,情緒還挺激動,聲音抑揚頓挫的。

    那人在旁邊道:「這是個可喜可賀的日子,多年的等待,都在這一刻終結。吾神就要降臨,照耀世間……」

    他說了一大套話,無非都是神棍忽悠的言語,孟帥懶得聽,一面尋找機會,一面暗道:這孫子自說自話麼?除了我,這裡都是鳥,誰聽他的廢話?可能是不用眼睛久了,舌頭分外閒不住。

    那人說著說著,正越說越激動,突然,神鳥一聲大叫,打斷了他的話。

    孟帥突然覺得,場中氣氛一變,周圍的鳥類開始騷動起來。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孟帥提起了警覺,本來就用斂息術藏好的身體更往後縮了起來。同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就聽那人喝道:「神鳥降喻——有不法之徒混進來了。圍起來!」

    周邊的禽鳥陡然騷動起來,就在孟帥做好了被圍攻的準備時,就覺得禽鳥往一個方向奔去,而那個方向和自己背道而馳。

    不是我麼?

    孟帥驚訝,緊接著提起了心——莫非是鴻鵠?

    但那個方向,也不是鴻鵠離開的方向,孟帥猜測,或許是其他什麼人?

    這時,鳥類騷動的更厲害了,黑暗中,除了嘈雜的鳥鳴,還有叱咤的聲音傳來,依稀聽著,是女子聲口。

    女子……衛蟬玉?不對!是姚師姐!

    孟帥心中一緊,自己見到了同行的幾個人,但一是任盼盼他們,二是北方幾個弟子,都失散久了,沒想到會在這裡出現。

    就聽那人大聲叫道:「抓住她,抓住她!竟敢私闖祭壇,必然是上天降下的祭品,抓住她一起祭神!」

    孟帥心急,暗道:「這都什麼和什麼?那個沒救出來,這個又來了!我哪能救這麼多?」

    姚凌波和青鸞相比,當然不用選擇,孟帥立刻放棄了青鸞,要去救姚凌波。

    這時,另一個方向響起人的聲音,道:「吵什麼?我在這裡!」

    白無青!

    那人又叫道:「好啊,還有其他的小蟲子,你們以為逃得了麼?抓!抓!抓!」

    連續三個抓字,群鳥又往那裡奔去。

    只是眾鳥雖然聽指揮,但這裡聚集的鳥雀太多了,它們並非訓練有素的軍隊,同時往兩個方向擁擠,登時呈現亂象。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是了,還有這一招!」

    當機立斷,他揚聲道:「喂,這裡還有,你要不要都抓了!」

    聲音傳遍四周,孟帥心中默默計數,數到十,就覺周圍的鳥雀洶洶而來,立刻打開虛空解放印,瞬間出現在數十丈外,換了一個聲音,大聲叫道:「看來我們找著了,這裡有好戲看!」

    他幾次變換方向,出現在幾個地方,有的時間長,有的時間短,避免出現規律,一時間,各色聲音迴蕩在場中。造成了不知多少人一起出場的混亂。

    那人也有些發懵,吼叫的有些瘋狂,吼了幾聲,突然安靜下來,冷笑道:「好好好,同夥不少麼。可是你們人再多,比得上這裡的鳥多麼?給我——」聲音提高了八度,彷彿一個雷含在嘴裡,爆發出來「抓!」

    孟帥見火候差不多了,不再橫向移動,往擂台上移去。

    他還是要先帶走青鸞。

    倘若姚凌波一人在此,他當然直接帶走她,但白無青也露面了,還在不同的方向,他沒辦法兩人都帶上還全身而退,只得釜底抽薪,先把祭壇上的青鸞帶走,引得大部隊來追他,才能讓兩人趁機脫身。

    孟帥還記得祭壇的位置,只是這時精神力不能及遠,移動過去就難免有所偏差,不過料想那裡暫時空虛,能給自己幾秒鐘矯正時間。

    一閃,一現,孟帥憑空出現!

    腳踏實地,孟帥隨即伸手一摸,什麼也沒摸到。

    空降失敗!

    也不能說失敗,只能說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失敗的概率太大了,只要不在自己手掌可碰觸的範圍內,就根本找不到人。

    無奈,孟帥只好用原始的方法,叫道:「青鸞,你在麼?活著就吱一聲。」

    這時,他用了謝離的聲音,因為這個聲音算是青鸞的熟人,她更容易回答。

    果然,身畔三丈之外,青鸞驚喜道:「在,我在這裡。你來了?!」

    孟帥正要趕過去,突然,一股巨風襲來,孟帥身子一仰,躲過了這個突然襲擊,一陣勁風擦身而過。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這裡的黑暗本是絕對的暗夜,不見天日,也看不見眼睛。他跟這麼多人同行,從沒看過一雙瞳仁,只在這麼緊張的時候,看到了這麼一雙眼睛。

    尤其是,那眼睛竟不是暗色,而是鮮紅色的,紅的如兩顆紅寶石,在黑夜中看來,卻意外的鬼氣森森。

    緊接著,紅眼睛的主人撲了上來!

    撲棱棱的聲音響起,那是羽毛摩擦的聲音,來者必是鳥,而且,十有*就是那隻所謂的「神鳥」!

    孟帥只覺得迎面翅膀扇來,手一擋,便如擋在了鋼鐵上面,咯的一聲,小臂骨都受到了震動。以他如今的身體,就是真的斬在鋼鐵上,斷的也不該是他的手臂,而是鋼鐵,但就是這禽鳥的一根肉翼,讓孟帥體會到了許久沒有體驗過的疼痛欲裂的感覺。

    該死,這是什麼品種啊!

    那紅眼鳥再次撲了上來,往孟帥臉上身上狂掃。

    孟帥一時被它纏住,黑暗中,他無法辨敵,只能用精神力籠罩周圍的地方,等到對方攻近才能反應。這一來大受限制,再加上那紅眼鳥雖沒什麼花樣,但身如玄鐵,勢大力沉,速度又快的詭異,一時間把孟帥全面壓制。

    孟帥惱怒非常,在黑暗中盯著那雙紅色的眼睛,就覺得渾身血脈逆流,暴怒欲狂,因為暴躁,幾次險些被擊中,陡然一驚,心道:「不對,這眼睛有問題,不能看!」

    然而打鬥中不看那雙眼睛何其困難,孟帥想要閉上眼睛,但就算閉上眼,那眼睛也彷彿穿過了他的眼皮,明晃晃的印在他腦海深處。

    這時,他已經感覺到心慌氣短,後繼乏力,顯然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大。

    戳瞎了它,一定要戳瞎了它!

    一個聲音在孟帥心底怒吼,和其他情緒一起,把孟帥推向暴怒的邊緣。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說不清是好主意,還是瘋念頭。反正在他逐漸失去理智的思維裡,簡直是個乾淨絕妙的好主意!

    你有眼睛了不起麼,就跟誰沒有一樣!

    孟帥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這時,眼前無邊的黑暗退散,只剩下一片金黃。

    黃金左眼——時間之眼。

    停止吧,時間!

    一瞬間,世界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一瞬間就夠了。

    孟帥伸出手指,直直的往紅眼睛裡戳去!

    靈犀一指!

    這是他珍藏已久的武技,真氣澎湃,盡在指尖,一指出,所向披靡!

    其實他已經爭取到了絕對的時間,對方沒有還手之力,他只需尋常用手戳過去也無妨,但這時他已經熱血上頭,一出手就是最強的殺招。

    指出,燈滅!

    噗哧一聲,鮮血四濺,周圍唯二的兩點光芒立刻熄滅了一盞。孟帥縮回手指,半個手掌都被血染紅了。

    時間恢復——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黑暗中發出,聲音如錐子一樣尖利。孟帥立刻感覺到勁風撲面,卻不是向著自己,而是往四面八方散去,顯然對方發狂了。

    孟帥毫不遲疑的退出幾丈,讓過這只發瘋的畜生,往旁邊摸去。

    再次摸空,孟帥有些急了,他記得明明就是這裡,怎麼找不到青鸞?

    就在他要再次出聲詢問的時候,就聽那人叫道:「神鳥,你怎麼了?」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機會難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傢伙一起殺了,不是更乾淨?

    就在這時,那人身上氣勢暴漲,吼道:「什麼東西,敢傷我神鳥?」

    孟帥瞬間打消了斬草除根的念頭,原因很質樸——打不過啊!

    這小子別看神神叨叨,修為可是實打實的,在孟帥之上。雖然也在混元期內,但已經是混元巔峰,縱然孟帥可以全力一搏,也不是在這種不利的環境下。對方有群鳥相助,應該也遠比他熟悉黑暗,種種不利,這時候動手,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還是按照原計畫,帶著人跑吧。

    然而……人在哪兒呢?

    就在此時,只聽那人再次叫道:「什麼人?該死的,都給我回來——祭品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8:01
第801章 八三五或差在人和,或敗於天時

    什麼?跑了?

    孟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怎麼就跑了?被人救走了?他還沒幹什麼呢。

    緊接著,他又想到——莫非是詐自己?

    然而,下一步的舉動又再次排除了這種可能,只聽一陣混亂,那人的身形離去,連子哇亂叫的神鳥也顧不得了。

    真的有人來救青鸞?誰?

    任盼盼麼?

    孟帥的想像力也算可以了,但他能想到的人選也只剩下一個,只是也很荒謬。鴻鵠已經遠走,白無青和姚凌波還被困著,其他的他知道在地下的人裡,只有任盼盼和楊成雲不在。可是也不合理,任盼盼和青鸞沒任何交情,也沒那麼心善,為什麼會冒險救青鸞?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帥想了想,突然聽到姚凌波的聲音,暗道:我還是先管我自己人吧。身形一閃,已經到了姚凌波身邊,道:「是我。」

    姚凌波驚喜道:「隊長?」

    孟帥回答道:「是我——」不由分說,一個血影殺放出去,立刻掃空了一大片,然後抓著姚凌波,幾閃之下,已經退出了群鳥聚集之地。將姚凌波按住,道:「在這裡別動。」

    接著,他如法炮製,將白無青也從漩渦里拉了出來。雖然群情洶洶,但那人一離開,群鳥無首,趁亂救人並不為難。

    將兩人聚集在一起,孟帥鬆了口氣,道:「好歹沒都折進去。」

    姚凌波兩人又驚又喜,孟帥道:「往西邊走。謝離在那裡,你們匯合之後便先等著。若有機會離開黑暗,立刻就走,不要等我,我還有事情要做。」說罷腳不點地,追隨那祭祀人去了。

    青鸞的下落,他其實並不關切,只要離開祭壇,去哪裡都行,最多確認一下她是否脫身,算給鴻鵠一個交代,但他卻不能任由那祭祀人跑了,若他猜得沒錯,要從黑暗中脫身,恐怕要著落在那人身上。

    只是黑暗中追蹤,十分困難,好在那人很貼心的解決了一個難題,因為他邊跑邊喝罵,聲音遠遠地傳了出來,想要追丟都難。

    孟帥一面追蹤,一面用斂息術隱藏,就聽前面人罵道:「該死的叛徒,你竟然和這個女人聯手。你是色令智昏了麼?」

    孟帥心道:原來是他們自己人。我就說,能趁亂趕到祭壇前面的,除了我這個掛比,也就是他們內部的叛徒。等等,那裡還有其他人麼?

    他依稀記得,祭祀人有一個僕人,就是把青鸞架到祭壇上的那個,莫非就是他麼?

    果然前面那人喝道:「阿周,你現在把那女人放下,我還能饒你一命,我數五個數,不放心你就等死吧。五——四……」

    孟帥覺得他憑空喊口號的姿態略蠢,但緊接著,一股一點兒也不蠢的其實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孟帥在背後看著,也不由得一震。

    只見原本濃稠一色的黑暗,竟然顫抖起來。黑中更有一團更深沉的黑色,彷彿能把黑暗都吸進去。

    厲害的武技!

    這種武技讓孟帥想起他第一次用的空間湮滅,就是如此毀滅一切的氣勢。這種武技在黑暗中使用,恐怕更有驚人的效果。

    只聽轟的一聲,前方的黑暗震動了一下,隨即寂然。

    結果如何?

    就聽祭祀者大聲笑道:「怎麼樣,粉身碎骨了吧?背叛者就只有這個下場——」

    突然,就聽一聲冷喝,一陣風聲響起,祭祀者叫道:「怎麼可能——」緊接著紛亂的風聲響起,似乎前面出現了戰鬥。

    孟帥有些無奈,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精神力受限制的地方,獲得信息太難了。他只依稀知道,前方又發生了戰鬥。而且,應該是青鸞出手。

    這時,他才想起來,青鸞也是五大首座之一,實力比鴻鵠有過之而無不及,修為也不在那人之下。她出來戰鬥才正常,剛剛被人架在祭壇上的模樣,本就不合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中了什麼非常手段。

    戰鬥一時不分勝負,孟帥用耳朵聽著,那祭祀者佔了上風,但青鸞也沒有敗落。只是在黑暗中打鬥,青鸞肯定比不上久在黑暗中的人,因此十成實力最多發揮五成,落在下風也合情合理。

    孟帥這時已經到了跟前,他若上去插手,和青鸞聯手,應該穩贏。但是黑暗中和人聯手不是那麼容易的,極易敵友不分,他和青鸞根本談不上「默契」二字,上去恐怕還是添亂居多。

    這時,突然聽到有短促的哨音響起。

    聽到哨聲,孟帥明顯的感覺到了青鸞的動作發生了變化,只聽「砰」地一聲,似乎是擊中了什麼。緊接著,那祭祀者喝罵的聲音更加厲害。

    哨聲時長時短的響起,孟帥已經明白——那聲音是有人給青鸞的提示,聽到提示,青鸞能更準確的對祭祀者的動作進行判斷。

    那人必然是對黑暗瞭如指掌,也對祭祀者的實力瞭如指掌。莫非就是那個「阿周」?

    果然祭祀者罵道:「該死的東西,你能活到今日,全靠我恩賜,你竟然恩將仇報,去死吧——」說著,黑暗再次震動了一下。

    剛剛那種黑暗的風暴,再次出現,範圍比剛剛擴大十倍,只聽青鸞悶哼一聲,似乎跌倒了。

    那人放聲大笑,道:「小賤人,你還想和我斗?」

    孟帥卻是精神一振——就在剛剛,他發現了那種黑暗風暴的源頭。也就是說,在那黑暗風暴發出的時候,他能夠鎖定對方的位置。

    這就足夠了!

    孟帥不動聲色的滑動腳步,漸漸靠近,準備伺機而動。

    只是那人卻不急著再次放出大招,反而不緊不慢的靠近,道:「你們兩個,本來只需要一個祭祀,尤其是你,阿周,你本來能活到下一次祭祀,是你自己不要這個機會。我要把你們兩個一起祭了。這樣我神一定會甦醒。」

    這時,就聽青鸞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人道:「你是我暗神的一部分。」

    青鸞喝道:「我是青鸞,我就是你的神!」說著撲起,再次和那人交手。

    孟帥暗自驚訝,青鸞還真是精力十足。她可是連續兩次被那種黑暗漩渦打到,莫非那招聲勢浩大的武技是銀樣鑞槍頭?

    這時,那人也驚疑道:「不可能,中了我的粉碎暗手,你怎麼沒受傷?」

    青鸞道:「我說了,我就是你的神。」

    那人勃然大怒,喝道:「你只是神的食物。」

    兩人在那裡顫抖,孟帥卻聽出點味道來。青鸞所說的話,並非只是戲耍他,要知道他祭祀的神,多半就是傳說中的鳳凰之一青鸞。而青鸞首座手中,卻有青鸞留下的尾翎,是不是那東西對祭祀人的招數有抵抗力?

    那祭祀人卻是想不到這點,只是喝道:「瀆神的混蛋,去死吧。」

    說著,氣勢再次暴漲。

    孟帥眼看著對方的身軀,成為了黑暗的中心,一個恐怖的漩渦從中誕生,像宇宙中的黑洞一樣,旋轉擴大,有吞噬八方之勢。

    就是現在!

    乾坤移位!

    孟帥久違的用眼睛鎖定了目標,身子跟著移了過去,這一次,沒有偏移!

    刺——

    靈犀一指!

    偷襲的機會只有一次,理應用最強的武技,孟帥有幾個選擇,但他鬼使神差的,將剛剛才用過一次的靈犀一指用了出來。

    一指刺破黑暗,準確無比的點在了中心。

    那人向後便倒,然而倒之前,手中那釋放了大半的漩渦,順勢往孟帥頭上扣去。

    幹!

    孟帥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他已經準備好再次瞬移離開,然而就在漩渦罩來的一瞬間,便覺得空間驟然被鎖死。

    不好!雖然還沒有發動,但孟帥直覺感到,這時強行發動瞬移,定會失敗,還損失了反應的時間,當機立斷,放棄瞬移,手指移回,再點出一指——

    靈犀一指!硬碰硬!

    指尖傳來了撕裂的震動,孟帥可以清晰地看見黑洞移過來,和他的指尖就要碰在一起。

    雖然沒有結果,但他已經看到了結局,這一碰,必然是兩敗俱傷!

    就在這時,眼前的黑暗,陡然亮了起來。

    又是那種天上蹦出個金太陽般的光明,一瞬間,所有的黑暗為止一空。

    而孟帥眼前的那個黑洞,在陽光出現的一瞬間,便如積雪遇到了太陽,瞬間化為無形,孟帥的這一指繼續前伸,狠狠地戳在了一個東西上。

    噗,鮮血四濺。

    那毫無疑問,是對方的身體,只是戳在那裡,傷口如何,孟帥完全不知道,他剛剛又被突然亮起的光芒閃的滿眼金光,連對方在哪兒都沒看清,何況擊中的地方?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對方絕對好受不了。他的靈犀一指強力無比,挨上一指都夠嗆,何況兩指?只是對方也真是倒霉,第一下是被偷襲還罷了,第二指挨得更瓷實,卻是名符其實的「天亡我也,非戰之罪也」。

    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孟帥跟著上去用重手將他制住。這時,天色驟然暗了下來,光芒再次如流星一般一閃而逝。

    孟帥只來得及看清那人穿著一身青綠袍子,便再次陷入黑暗,無奈的笑笑,看來剛剛又是神一睜眼的傑作了。

    將那人死死地制住,確保他再也起不來,方揚聲道:「行了,我搞定他了!」

    就聽背後青鸞大叫道:「小心,那東西在你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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