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海蘇乞明，驅逐
「好！」
秦九川四人齊喝，時寒看向蘇乞年，冷冷道：「什麼時候去邊疆走一遭，說實話，老子很看不起你們這些江湖中人，什麼刀頭舔血，武林恩怨，不過是爭名奪利，窩裡橫！妖師壓境，守在四海邊疆的是誰？是我們！你們這裡恐怕誰也沒有見過萬丈巨浪，老子見過，比山嶽還大的浪頭砸落下來，老子被兄弟拋出去，一個浪頭，老子就死了數百兄弟！你們有誰懂？不懂！你們沒有人懂！」
蘇乞年不語，胖子挑眉，卻被清羽目光沉凝，一隻手按在肩膀上。
「乾坤武庫正八品武庫編修蘇望生次子，蘇乞年。」時寒再次道，他目光很銳利，落到蘇乞年臉上，「其實我們很清楚，你也是堂堂鎮國大宗武當派青羊峰一脈的少掌峰，這樣拋頭露面做戲子，到底是為了什麼，若非如此，恐怕此番虛空古戰場之行，你也不會見到我等，更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裡同席飲酒。」
蘇乞年眼中神芒一閃，看向此人，沉聲道：「時校尉見過家兄！」
「不錯！」時寒臉上冷意斂去，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乞明雖然身在炮灰營，但是歷來衝殺，悍不畏死，這大半年來，大大小小數十戰，被他斬去的妖丁頭顱怕有上萬，若非是流放之身，早已做到正七品邊北校尉，他那一手血戰刀，就是誕生於沙場之上，大將軍有意令邊疆諸兵士皆練此刀，可惜上稟兵部，至今月餘，遲遲未有回覆。」
說著，這位來自北海邊疆的振威校尉就再次打量蘇乞年一眼，感嘆道：「恐怕乞明也沒有想到。他這個年幼多讀聖賢書的二弟，居然擁有了這樣的武功，誅妖榜上斬妖十餘萬，這個年紀。可謂是世間罕見了。」
蘇乞年則深吸一口氣，近一年過去，他終於得知兄長的消息，心中倏爾鬆了一口氣，這近一年來。他一直憂心，邊疆苦寒之地，長兄蘇乞明發配北海，更進入了炮灰營中，可謂時時刻刻都行走在生死邊緣。
他最怕的，就是陰陽兩隔不相識。
眼下得知兄長尚在人間，蘇乞年就真正定下心來，接下來的四年多光景，就要一心武道，不說證道元神頂尖之位。也要早日登臨那一流混元境。
轟！
突兀的，有震天巨響，桌上的酒罈也猛地顫三顫。
呼！
下一刻，秦九川抬手當空一震，掌力吞吐，這三層酒樓的窗戶就被掀開。
那是一道劍光，金光刺目，卻沒有人掌握，於虛空中穿梭，切割空氣。遊走於虛空之中。
「馭劍術！」時寒挑眉，道，「不對，這是蜀山《流光劍訣》。一流上乘的馭劍之術！」
蜀山派！
蘇乞年等人皆心神微震，這是一個以劍道立世的鎮國大宗，不同於尋常江湖門派，於劍道修行，有別人尋常武林劍派，馭劍術獨樹一幟。即便只是最初築基，步入三流之境的弟子，也可修習馭劍術，比之尋常精神力干涉現世，所施展出來的馭物之力，無疑要更勝數籌。
鐺！鐺！
此時不見蜀山弟子，唯有一口金光長劍穿空，長劍所指，則是一名看上去身材魁梧，長相普通的年輕和尚。
年輕和尚通體金光燦燦，內家真氣破體而出，籠罩周身，凝成一口如黃金澆鑄的古樸大鐘，那劍光刺殺在上面，頓時發出震天的鐘鳴聲，火星四濺，卻不能破入其中。
「少林一百零八真傳絕技，一十三關《金鐘罩》！」
一時間，龍池鎮中不少江湖中人驚呼，那是少林僅次於《金剛不壞體》的煉體武學，位列一流最上乘，傳聞最後第十三關從未有人成就，若能破入十三關，則證道元神，步入頂尖之位。
咔嚓！
隨著兩大鎮國大宗弟子交手，真空扭曲，氣浪如潮，一間間民房被殃及，四分五裂，有亂石穿空，很多臨近的江湖散修、遊俠兒避之不及，被砸得橫飛出去，頭破血流。
秦九川四人霍地起身，蘇乞年亦色變，冥冥之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湖莽夫，不問民生！」南海懷化校尉陸風冷斥。
此時，蘇乞年精神力感知，捕捉四方聲音，隱隱洞悉，這兩位鎮國大宗門下弟子，彼此之間曾有一樁造化糾葛，數年積怨至今，終於在這龍池鎮中遭遇，徹底爆發。
嗡！
倏爾，天穹一暗，這是驚人的一幕，一隻大手如鮮血澆鑄而成，覆壓百十丈虛空，可以輕易看到一條條歲月烙印的掌紋，而天地色變，烏雲蔽日。
「行軍大總管手下留情！」
有蜀山與少林弟子齊齊出聲，驚惶失措，屬於頂尖元神人物的氣機，如一座大山鎮落，整個龍池鎮中，所有人都心神一緊，呼吸凝滯。
蘇乞年目光灼灼，祖竅神庭中，神靈身洞穿虛妄，照見本源，觀五行、陰陽二氣，層層疊疊的空間隱現，隨著這一掌落下，他雖然不能體悟當中玄奇，卻能夠捕捉到軌跡，頂尖元神人物出手，哪怕只是極普通的一掌，也蘊藏一位武林泰斗精深奧妙的武學領悟。
那大手沒有絲毫猶疑，似乎一座血色大山拍落下來，偏偏空氣不波，甚至因為兩大鎮國大宗弟子交手撕裂的真空，也一瞬間癒合。
砰！
金色劍光炸碎，大鐘潰滅，數息後，長街上唯余一道覆壓百丈，深達丈許的驚人掌印，哪裡還有兩大鎮國大宗弟子的身影。
很多江湖散人連呼吸都忘記，目瞪口呆，帶著驚悚，看著眼前的一幕。
捅破天了！
不僅僅是這些散修遊俠兒，諸多門派、世家的年輕弟子，也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安。
「驅逐！」
下一刻，天地間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不少江湖中人忍不住打個哆嗦，似乎一下回到了寒冬臘月。
轟隆隆！
緊接著，駐紮在龍池鎮外的上萬兵馬將士入鎮，一干江湖散修、遊俠兒被率先驅逐出去，緊接著，就輪到了諸門派、世家的年輕子弟。
「我等於此等待虛空古戰場開啟，並未招惹是非。」
「諸位將士明鑑！」
一位從五品遊騎將軍冷喝道：「全部驅逐，違者殺無赦！」
什麼！
這一下，許多年輕高手驚怒交加，這是要剝奪他們進入虛空古戰場的機會嗎？
沒有過多的解釋，有青城派年輕高手不忿，身在三流大成之境，被一位從五品歸德朗將一刀斬下頭顱，血濺當場。
「走吧。」
三層酒樓頂層，時寒沉聲道，沒有多說什麼。
蘇乞年心中一動，已然明了，四人抱拳，就走出去，很快隨著江湖人流，被趕出了龍池鎮。
一干二流以上江湖宗派、世家年輕弟子，如喪家之犬，被驅逐出來，連同十大鎮國大宗，也毫不例外，這就令很多年輕人咬牙切齒，尤其是蜀山與少林，兩位傑出傳人被鎮殺當場，無疑令兩大鎮國大宗顏面受損。
這時候，蘇乞年看到遠方的會仙峰掌峰清暄道人一行，這位清暄道人此時臉色無比的難看，若是不能進入虛空古戰場，還談什麼機緣造化。
年輕一輩，並非是人人都如龍虎榜上的那八十一位年輕人傑，可以走創武之路，很多年輕一輩之所以不畏生死，欲進入這虛空古戰場，就是希望能夠得到人族戰魂認可，凝聚碧血丹心，從而借此與龍虎榜上諸年輕高手爭鋒，取而代之。
不出半日，就有隱匿在龍池山脈附近的諸宗派、世家的護法、長老現身，尤其是蜀山與少林的兩位長老，皆臉色陰沉，一言不發，走進龍池鎮。
不少年輕弟子重新露出希冀之色，這虛空古戰場的名額珍貴，尤其是一些二流、一流宗派和世家，為了得到這寥寥無幾的幾個名額，可謂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這樣輕易被剝奪，足以肉痛很多年。
不過半個時辰，諸宗派長輩人物就走出龍池鎮，一個個臉色都無比難看，他們沒有第一時間知會鎮外的一干後輩，而是再次離去，直到半天之後歸來，夜已深，明月當空，氣氛卻異樣的沉悶。
「走！」
只有一個字，卻令得諸多年輕一輩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龍池鎮，布鎮司。
三道行軍大總管端坐於正廳內，雖然沒有氣機散溢，但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嚴，令得幾名回稟的遊騎將軍大氣都不敢喘。
「果然退了。」
一位行軍大總管開口，嘴角先是泛起一抹玩味之色，而後冷笑道：「江湖武林，一盤散沙，歷代漢天子有心無力，而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文治武功皆冠絕諸代，定能執掌乾坤於一手，開創萬世不拔之功業，媲美上古人皇，甚至誅滅妖魔，締造永恆不滅之國度。」
「不過也還有幾座大山，」又一名行管大總管開口，沉吟道，「如那蜀山與少林，元神榜上那一位鎖妖劍仙流蘇，萬家香火不滅僧，皆有望於五十年內把握天命，問鼎宗師，成就准聖之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