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礪劍繁華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12 22:14: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139805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1
第四十九章顏武亮的孝心

百草藥膳坊門前的停車場,一向是豪車如云,寶馬不是七系的都不好意思停下,奔馳沒到s級的基本上只敢溜邊停。可這一天,偏偏就有兩輛臟得看不出本色的金杯中巴闖了進來,直不愣登地停在大門前。

“勞駕,這不是停車場。”

門迎下意識地上前,敲著窗戶對司機提醒道。

“這不是停車場?”司機有些發懵,難道旁邊停著的那些,都是牲口嗎?

“不是那意思,我是說,這是我們飯館的停車場,是專供客人們停車的。”門迎解釋道。

司機釋然,他回手指了指車里的人,說道:“他們就是來這里吃飯的,雇了我的車來。等他們吃完飯,我還要送他們回去呢。”

這時候,車門已經打開,車上的人陸陸續續地往下走,有十幾歲的孩子,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還有中年青年啥的。所有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土得掉渣。雖然為了出門吃飯都刻意拾掇了一下,穿了身看起來像點樣子的新衣服,但那種從骨子里泛出來的土氣是遮掩不住的,一看就是遠郊農民的樣子。

門迎名叫陳若松,其實也是個農村孩子出身。只不過這些天藥膳坊接待的有錢人太多,讓他的眼界也變得高了起來。看到這一群鄉下人,他趕緊上前,攔住了一位看起來像是一家之主的中年男子,笑著說道:“大叔,您是到這來吃飯的?”

“是啊。”那大叔想當然地回答道。

“呃……我們這的菜有點貴,您知道嗎?”陳若松善意地提醒道,他確信,像對方這種遠郊農民,進了門之后絕對會被菜價嚇跑,屆時傷了他們的自尊心是一方面,驚了那些非富即貴的客人,也不太妥當。

大叔站住了腳,好奇地問道:“貴?能有多貴?”

“像你們這么多人……”陳若松數著兩輛車上下來的人,看到足有十四五位,他琢磨了一下,說道:“最起碼也得花個四五千塊……還不定能吃飽。”

陳若松報價的時候,已經是充分考慮了對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完全照著自家菜譜上最物美價廉的菜品計算了。饒是如此,那中年大叔還是驚得差點跌了個跟頭,他扭轉頭,對著后面喊道:“亮子,亮子,你是不是說錯地方了!”

“來了來了!”一個小年輕從車里鉆出來,他手里攙著一位老奶奶,聽到大叔的呼喚,他把老奶奶交給旁邊的人扶著,然后一路小跑地沖了過來。

“是顏哥……”陳若松傻眼了,這小年輕可不就是自家的前廳經理顏武亮嗎?鬧了半天,這些人都是顏武亮的親屬。

“亮子,剛才這孩子說這家館子的菜很貴,咱們這些人得吃四五千塊,是真的嗎?”那中年大叔對顏武亮問道。他是顏武亮的老爹,叫顏連榮。今天這頓飯,是由顏武亮和蔣炯慶安排的,兩輛金杯車上的人,正是他們二人的奶奶、父母、叔嬸、弟弟、妹妹等等,全都是清一色的農民。

請家人到藥膳坊來吃一頓飯,就是蔣炯慶與顏武亮商量的送給家人的禮物。兩個人都不是懂得節約的人,一次拿到2萬5的分紅,底氣都足了,就想著如何在家人面前風光一次。在他們看來,整個渝海市最風光的事情,莫過于能夠在百草藥膳坊吃一頓飯。平常到這里來吃飯的人,要么是身居高位,要么是腰纏萬貫,自家的父母能夠和這些人坐在一個餐館里吃一頓飯,足夠他們回去炫耀好幾年了。

就這樣,他們提前訂好了一個大包間,足夠兩家人一起吃飯。他們還事先訂好了菜單,省去了點菜的環節,也省得讓父母看到菜價,罵他們敗家。按照許迎迎定下的店規,本店員工在藥膳坊請客,根據與客人關系的遠近,可以享受八折到五折不等的優惠,顏武亮和蔣炯慶請的是自己的家人,自然能夠享受最高的折扣。就算是這樣,他們訂的這桌子菜,也花了八千多塊錢,占了他們各自分紅的近兩成。

這件事情,兩個人自然是要提前向李愚和許迎迎報備的,以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李愚對于二人的孝心頗為欣賞,依他的意思,干脆也不按五折收費,藥膳館收點成本費用就可以了,照這樣算,整個菜價也就是一兩折的樣子。許迎迎否決了李愚的意見,她認為,店規不可偏廢,即便顏、蔣二人是店里的小股東,也不能享受超出范圍的特權,否則未來就會出現無數的漏洞。

對于許迎迎的這個決定,顏武亮和蔣炯慶倒沒有一絲不滿,甚至是舉雙手贊成。他們既然決定了要請家人吃飯,也就沒打算省錢。相反,能夠多花一點錢,他們還更有成就感,這就是所謂的不買對的,只買貴的,誰說窮人就沒有虛榮心的?

“爸,你別他的,他是狗眼看人低呢,哪有什么飯館會這么貴的。”顏武亮一邊說著,一邊沖陳若松擠著眼睛,讓對方替他圓謊。

陳若松也一下就明白過來了,趕緊賠著笑臉道:“原來是顏叔啊,看我這瞎了眼的。顏哥、蔣哥都是我們領導,領導在這里吃飯,都是能夠打折的,沒那么貴的……”

顏連榮將信將疑,但到了門口,總不能再扭頭回去。兒子此前已經說了,這家飯館就是他干活的館子,而且他還在這里當了個小頭頭,現在看來,兒子所言非虛。既然兒子是眼前這位門迎的上司,自己當然不能給兒子丟人,嫌菜價太貴而逃走,以后兒子在單位還怎么有權威?

估計一頓飯撐死了也就是1000多塊吧,再加上老蔣家的孩子分攤一半,這頓飯勉強也吃得起了,就是……太浪費了!

帶著這種心思,顏連榮盡量地裝出氣宇軒昂的樣子,領先踏進了藥膳館。早有廳堂里的服務員得到信息,引導著眾人走向顏武亮訂好的包間,一路上極盡恭維,讓老顏、老蔣都覺得臉上紅燦燦的。

“顏哥,你真有孝心,等發了年終獎,我也要請我爹娘來吃一頓!”

在顏武亮走進包間之前,守在門口的服務員低聲地贊嘆著,同時發著自己的誓言。

藥膳坊日進斗金,許迎迎也毫不吝嗇,拿出一部分利潤對廳堂和包間都進行了重新修飾,還更換了桌椅和全部的餐具。顏連榮等人走進包間,只覺得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像是進了皇宮一般。再看桌上的碗碟,也是鑲金嵌銀,一看就是王侯這個級別才能用上的。老人們一個個嘖嘖連聲,弟妹們則已經拽著哥哥的手,開始盤問哥哥一個月掙多少錢,怎么能夠請兩家人在這么高檔的地方吃飯。

“你們好好讀書,以后才能混得比我和你們蔣哥強。”顏武亮在弟弟顏武明面前得意地炫耀道。

“你不也沒讀過書!”顏武明不憤地反駁道。

菜是早已點好的,眾人一入席,酒菜就如流水一般送上來了。精美的菜肴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富豪們都流連忘返,更不用說顏連榮這些只吃過農家小館的鄉下人了。看著家人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顏武亮和蔣炯慶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盡是欣慰的笑容。

包間的門開了,李愚和許迎迎一人端著一個盛滿了藥酒的高腳杯,笑盈盈地走了進來。顏武亮和蔣炯慶趕緊起身,又分別叫了自己的父母,給他們介紹著李愚二人。

“爸,蔣叔,這是我們李總,這是許總,他們是專程來給你們敬酒的。”

“哎喲,可不敢當,李總,許總,亮子在你們這里,沒少給你們添麻煩吧?”顏連榮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見到裝修檔次這么高的一家飯館,自然能夠想到老板的身家有多高。這樣兩個老板親自來給自己敬酒,可不就說明自家的兒子在單位上很受重視嗎?他這個當老爹的,對兒子的領導豈有不奉承之理。

蔣炯慶的父親蔣金林也同樣謙恭地問候著李愚和許迎迎。至于兩個當媽的,自然是跟著各自當家的一起賠著笑,點頭如雞啄米一般。

“顏叔,蔣叔,瞧你們說的。我和亮子、慶子就像兄弟一樣,他們幫了我不少忙呢。”李愚說道。

許迎迎也笑呵呵地說道:“是啊,顏叔叔,蔣叔叔,我看小顏和小蔣就像自家的弟弟一樣,他們在這里工作,你們就放心吧。”

兩家還各有一位老奶奶在席上,李愚也向她們各敬了一杯酒,隨后又給每人遞上了一個紅包,里面各裝著120塊錢。這是他剛學到的渝海民間的規矩,意思是祝老人長壽,能夠活到120歲,這是大家公認的長壽標準了。

把李愚和許迎迎送出包間,顏連榮回到席上,收起滿臉的笑意,瞪著顏武亮道:“亮子,我告訴你,就沖你們李總、許總對你這么客氣,你也得好好干,不許偷奸耍滑。你如果不好好干,不用李總他們開除你,我就先打折你的腿,知道嗎?”

“呃……”顏武亮看了蔣炯慶一眼,一同無奈地笑了。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2
第五十章摘桃子的來了

敬完酒出來,李愚和許迎迎回到了經理室。關上門之后,許迎迎盯著李愚,問道:“李愚,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小顏和小蔣兩個人,是不是和凌三泰他們一伙的小混混?”

李愚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許迎迎道:“開業典禮那天,凌三泰帶人來砸場子,我看到小顏一口一個凌哥地叫凌三泰,就覺得他們肯定是認識的。他們倆說自己好幾年前就到渝海市區來打工,可是始終說不出干的是什么活,如果不是干壞事,有什么理由隱瞞呢?”

李愚點點頭道:“看來,師嫂也不傻嘛。”

“傻你個頭!”許迎迎沒好氣地斥了一句,然后自己也笑了起來。

李愚道:“你猜得沒錯,他們倆過去是當小偷的。我進看守所那次,就是因為發現他們偷東西,和他們發生了沖突,把顏武亮打傷了。后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他們倆本性不壞,我就把他們從小偷團伙那里帶出來了。”

“我如果不問,你是不是還打算一直瞞著我了?”許迎迎問道。

李愚道:“這種事情畢竟不光彩,能瞞自然也就瞞了。再說,他們倆在藥膳坊這一段,也挺賣力的,而且也沒有什么小偷小摸的毛病,我覺得他們應當是金盆洗手了。”

許迎迎道:“我也是覺得他們已經改了,所以才會問你這件事。今天他們能把家里人帶到餐館來,我覺得就更可以放心了。一個人如果還打算干壞事,肯定不會讓別人認識他們的家里人的。”

李愚笑道:“沒準他們倆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向我們表露心跡呢,你覺得呢?”

“有這事?”許迎迎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李愚,看不出來,你居然會這么多疑,能猜到這方面去。我倒覺得他們倆是良心發現,就是覺得自己賺了大錢,單純地想請家人吃頓好飯而已,你怎么能把人都想得這么復雜呢?”

“呵呵,我也只是猜猜嘛。”李愚道,“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總得想個究竟不是?”

“我看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顏和小蔣才沒你那么老謀深算呢。”

“我怎么覺得師嫂才是真正運籌帷幄之人呢?”

“這是夸我嗎?嗯嗯,那我就笑納了……”

兩個人正瞎聊著,有人敲門了。許迎迎打開門,門外是一位大廳的服務員,她囁囁嚅嚅地說道:“許總,李總,外面來了兩個人,說要找藥膳坊的老板談談。”

“談談?”許迎迎臉色有些難看,她問道:“是什么樣的人,是收保護費的流氓嗎?”

“不是,是兩個……看起來有點身份的人。”服務員說道。

“我們一起去見見吧。”李愚說道。

二人來到了前廳,果然見到有兩個人正等在那里。其中一個看起來很年輕,也就如許迎迎一般歲數,臉色白凈,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傲氣;另外一人歲數略大一些,但也就是30出頭,戴著眼鏡,夾著一個公文包,看起來像是前面那人的跟班。正如服務員描述的那樣,兩個人的衣服看起來都頗為高檔,真像是有點身份的人。

“我叫許迎迎,是這家店的總經理,你們找我?”許迎迎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向二人打著招呼。

“原來是許總,你好。”30出頭的那人笑著伸出手,說道。許迎迎也伸手和他輕輕搭了一下,算是握過手了。那人接著說道:“我來介紹一下,我們是宏鑫億商貿集團公司的,這位是我們集團董事長劉青河先生,鄙人是劉總的助理,我叫勞建偉,我們是慕名專程前來拜訪許總的。”

“哦,二位專程前來,有什么事情嗎?”許迎迎問道。

“這個地方是不是不太方便談事?”勞建偉不動聲色地提醒道。

“是嗎?那二位請隨我來吧。”許迎迎說著,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帶著二人向平時留出來的那個空包間走去,李愚一聲不吭地走在許迎迎的身邊,扮足了一個秘書兼保鏢的形象。

許迎迎此前沒有招呼二人到包間去坐,并不是忽略了,而是她摸不清對方的來意,不想與對方深談。但對方指出了這點,還要求找一個合適的談話場合,她也只能照辦了。一邊走,她一邊在心里琢磨著對方的來意,她本能地感覺到,對方是來者不善。

進了包間,許迎迎招呼客人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自己則與李愚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藥膳坊的服務員已經是訓練有素,見老板進了包間,連忙進來給眾人倒茶,隨后便退到一旁,隨時準備提供服務。

那位叫劉青河的年輕人端起茶杯,淺淺地呷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服務員,接著又向勞建偉遞了個眼色。勞建偉會意地輕咳了一聲,對許迎迎說道:“許總,我們要談的事情比較重要,你看……”

許迎迎會意,她向服務員擺了擺手,道:“小易,那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服務員應聲退了出去,勞建偉又把目光對準了李愚,試探著問道:“許總,這位是……”

“他叫李愚,也是本店的高管。”許迎迎含糊地回答道,對方是敵是友還沒搞清楚,她不想對對方透露太多的信息。

“哦。”勞建偉應了一聲,沒有再追究,而是說道:“許總,我們這次到貴店,是慕名而來。現在貴店的名聲,都已經傳到淇化去了,劉總是專程從淇化趕過來的。”

“是嗎?那可太榮幸了。”許迎迎淡淡一笑,卻沒有去追問對方因何而來。對方既然要玩這種神秘,她也不妨與對方一起打打啞謎。

勞建偉原以為許迎迎會問點什么,做好了準備順竿而上。沒料到許迎迎客氣一聲之后就沒有了下文,一時包間里居然冷場了。

“咳咳,是這樣的。”勞建偉只是自己去打破這個尷尬了,從進門到現在,他已經干咳了若干次,像是正在犯感冒一般。

“許總,我想打聽一下,你們開這家藥膳坊,總投資有多少?”勞建偉問道。

“這個,似乎不太方便向勞助理透露吧?”許迎迎臉色轉陰,不軟不硬地嗆了對方一句。開店可不是買衣服的事情,哪有跑到人家店里來問投資的?如果不是看著這二人有點來頭,許迎迎幾乎都想叫李愚出手揍人了。

“許總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勞建偉說道。

許迎迎道:“我沒有誤會,勞助理如果就是專程來問這個的,那實在是抱歉,我無可奉告。”

“當然不是專程來問這個。我們想問的是,許總有沒有打算引入外來投資的意思?”勞建偉終于圖窮匕見了。

許迎迎斷然地搖了一下頭,說道:“沒有這個想法,謝謝勞助理的關心。”

“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引入一些外來投資吧。”

從進門至今一直沉默不語的劉青河突然開口了,一出聲就是一句陰惻惻的建議,甚至可以解釋為警告。

“劉總何出此言?”許迎迎把頭轉向了劉青河,臉上還帶著一絲僵硬的微笑。她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威脅之意,卻又對對方的根底一無所知,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敢貿然翻臉,只能見招拆招,摸摸對方的底牌再說。

劉青河抬手撣了一下西服胸前并不存在的一絲灰塵,用這樣一個動作表現著自己的霸氣,然后說道:“你們這家藥膳坊,我在淇化聽說過,據說有些特色。不過,開一家上檔次的餐館,不是光有特色就可以的。”

“那還需要什么?”

“需要實力。”

“不知道劉總說的實力,是指什么呢?”

“實力……其實許總心里也明白,不用我多說吧?我們宏鑫億集團,就是一家有實力的企業,如果你們能夠引入我們企業的資金,那么就有足夠的實力在云江的地面上放手經營了。反之,如果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企業作為你們的后盾,只怕你們在渝海也不一定還能經營多久呢。”劉青河慢條斯理地說著,話里的暗示意味,連李愚這個與時代脫節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許迎迎臉色發白,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抖了起來。她在心里不斷地鼓勵自己要勇敢一些,但根本沒有效果。剛從學校里出來的她,哪里見過這種赤裸裸的要挾,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有什么樣的來頭。她只能從對方的狂妄中猜測出一點:對方絕對是那種能夠碾壓自己的人物。

“劉總打算怎么做呢?”許迎迎下意識地問道。

劉青河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說道:“你們這家店,剛才勞助理已經評估過了,所有的資產滿打滿算,超不過100萬。我打算向你們注資110萬,換取你們51的股權,你們看如何?”

“這……”許迎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了把口水吐到對方臉上的沖動。她扭頭去看李愚,卻見李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郁悶,像是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劉總,這事太突然了……藥膳館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還需要和股東們再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許迎迎強作鎮靜,對劉青河說道。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2
第五十一章劉青河的來頭

劉青河和勞建偉二人離開了,臨走之前撂下一句話,說希望盡快聽到許迎迎的答復。許迎迎裝出笑臉,把他們一直送出店門,然后才與李愚一起回到了經理室。門一關上,許迎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隨手抄起桌上的一個杯子,狠狠地摜在了地上。

“太欺負人了!竟然想要51的股權,老娘跟他拼了!”許迎迎低聲地吼道。經理室的隔音并沒有很好,她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知道不宜讓員工知道所發生的事情,因此沒敢大動干戈。

李愚笑道:“你剛才怎么不跟他們拼呢?我不是教過你拳法嗎?”

許迎迎怒道:“你還笑,你還笑!你剛才為什么不出手,把他們兩個打殘了,我替你去坐牢!”

李愚擺擺手,示意許迎迎冷靜,然后說道:“師嫂,咱們自己不能亂了陣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了解一下這個劉青河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大來頭。敢這樣跑來要挾我們的,恐怕不是凡人。”

不得不說,在遇到緊急事態的時候,李愚無疑是比許迎迎要更為鎮定的。多年的殺手生涯,他經歷過的危機遠比現在要嚴重得多,如果光這點事情就能讓他慌忙,他這條命早就交代掉了。

許迎迎被李愚的平靜感染了,她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緒變得平穩起來,然后掏出手機,撥通了葛建宇的電話:

“建宇,你幫我問一件事,有一家名叫宏鑫億的什么商貿集團公司,董事長名叫劉青河,你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它的底細。”

在逼著葛建宇動用一切關系去調查宏鑫億公司之后,許迎迎接著又撥了幾個電話,分別找到自己的幾位已經參加工作的熟人,請他們也幫忙打聽消息。宏鑫億這家公司的名氣倒還真不小,沒過多久,各方面的信息就都反饋回來了。

原來,宏鑫億公司是一家成立有四五年的公司,這家公司的主業是什么,誰也說不清楚,大家只知道它倒騰過大宗商品,開發過寫字樓,承包過省里某個市的綠化工程,還涉獵過醫藥、文玩、出版等各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業務。如果要說這些業務中間有什么共性,那就是宏鑫億所參與的業務統統都是短平快的項目,幾乎都是前手買進,后手賣出,中間賺取一筆高額的差價。

能夠把生意做到這個程度的人,自然是有來頭的。這位董事長劉青河,有一個顯赫的身份,那就是云江省副省長劉邦林的獨生子,據說從前曾經在英國還是法國留過學,創辦這家企業的時候,他的身份還是一位留學生,但那時就已經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了。

再至于說到劉邦林,信息就充分得多了。此人曾經在省里多個城市任過要職,包括在渝海市當過一任副市長,后來逐漸升職,當上了云江省的副省長。劉青河能夠在云江省各地吃得開,全是因為當地有他老爹的門生故舊,人家念及一些香火之情,給他打開一些方便之門,也就足夠他吃得滿嘴流油了。

“果然是個衙內。”李愚聽完這一切,輕輕地嘆了一聲。

早在得知藥膳坊利潤極高的時候,李愚就想到過會不會有人插手的問題。擱在明代,一家日進斗金的旺鋪,背后沒有官宦撐腰簡直是不可能存在的。他也想過,是不是在現在這個時代里,這種事情會少一些,或許自己不會碰上。現在看來,此前的擔憂并非沒有依據,懷璧其罪的道理,在任何時代都是成立的。

“李愚,你看這事怎么辦?”許迎迎問道。

“師嫂覺得呢?”李愚反問道。

許迎迎咬牙切齒地說道:“讓劉青河注資,拿走股份,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別說他貪心不足,一下子就想要51的股份,就算是他只要1,我也絕對不會答應。我生來最討厭這種人,怎么可能和他們一起做生意。”

“可是,他有權有勢,真要傾軋我們,我們當如何自保呢?”李愚問道。

許迎迎道:“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情。我估計,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肯定是搞各種小把戲,比如讓工商、稅務之類的單位來反復檢查。查出了毛病,就狠狠地罰我們,讓我們無法承受;如果查不出毛病,他們也會攪得我們無法經營下去,最終不得不屈服。像這樣的伎倆,我在學校的時候就聽人說起過了。”

“難道就沒有王法來管他們嗎?”李愚道。

“王法?”許迎迎冷笑道,“你放心吧,這些人聰明得很,肯定不會干犯法的事,不會讓我們抓住把柄。他們只是利用權力跟我們為難,讓我們知難而退。這種事,就算告到上面去,也查不出什么證據來,最終吃虧的只能是我們。”

“那么,有什么辦法能治住他們呢?”李愚又問道。

許迎迎道:“一種辦法就是拖,只要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好好的,讓人挑不出錯來,他們想整我們一時半會也不容易,畢竟他們真的做得太過分了,也要考慮一下后果。但這種辦法很被動,我們開一個飯館,沒法事事都照顧周全,萬一出點什么紕漏,就被他們抓住把柄了。”

李愚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咱們如果被對方惦記上了,光靠躲是躲不過去的。”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找人疏通關系,哪怕花點錢,讓他們見好就收。”許迎迎道。

“能找誰呢?我在渝海是舉目無親。”李愚道。

許迎迎道:“你還說呢,我和建宇才是真的舉目無親,唯一親近一點的就是高老師,可他搞學問還行,在官場上可沒什么勢力。你就不同了……”

“我怎么?”李愚詫異道。

“韓書記都管你叫老師,你能說你沒有關系嗎?”許迎迎一語道破了天機。

其實早在得知劉青河的身份時,許迎迎就想到了請韓弘奇出面來化解危機的辦法,只是不便直接說出來。韓弘奇當過渝海的市委書記,與劉邦林的任職有些交叉,或許是能夠說上話的。這畢竟是他們認識的最大的官員,除了求韓弘奇或者黃季平等人,許迎迎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動用的關系了。

“韓老……”李愚遲疑了。他教韓弘奇練拳,純粹是因為見到了韓家的后人,有一種本能的親近感,存心要搭上一些關系。事后他才知道韓弘奇曾經是渝海市的高官,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與韓弘奇的關系達到什么目的。開業典禮那天,韓弘奇叫來了韓飛,幫李愚解決了落戶的問題,李愚覺得已經虧欠韓弘奇許多了,再去求韓弘奇幫自己擺平劉青河的事情,他總覺得有些張不開嘴。

“怎么,有難度嗎?我看韓書記對你挺好的。”許迎迎說道。

李愚苦笑道:“正因為韓老對我很好,我才不好意思去麻煩他這件事。我是因為教他們練拳而與他們認識的,如果凡事就找他們幫忙,倒像是我當初居心不良似的,我不愿意給那些前輩留一個這樣的印象。”

“迂腐!”許迎迎喝道。

“師嫂,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李愚問道。

許迎迎知道李愚這是真的不想去找韓弘奇了,對此她也沒有辦法。她能理解李愚的心思,一定程度上也尊重李愚的這種選擇。說得再功利一點,李愚與韓弘奇之間的忘年之交,應當可以用來達到更多的目的,為了劉青河這樣一只小跳蚤而浪費掉這種交情,實在有些可惜了。

可是,不用韓弘奇這個關系,又能有什么辦法呢?許迎迎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許總,外面來人了,說是文化局的,要查咱們的宣傳材料……”

門外,服務員又來通報了。

“什么,文化局?”許迎迎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個劉青河果然不是隨便說說,這么會工夫,就已經動手了。可是,與許迎迎預料的什么工商、稅務等部門不同,來店里找茬的,居然毫無存在感的文化局。啥時候文化局也管起飯館的事情了?

“李愚,你給建宇打個電話,讓他幫忙聯系一下高老師。文化局那邊,高老師有一些關系,萬一對方要發難,可以請高老師來幫忙。”

許迎迎交代了一句,便隨著服務員一道往前廳去了。

大廳里,站著三個身穿制服的人。看到許迎迎過來,站在前面的一人走上前去,先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然后嚴肅說道:“你是本餐廳的負責人吧?我們東新區文化市場執法隊的,我叫嚴穩。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們餐廳的宣傳材料里存在宣揚封建迷信的內容,特地前來檢查,請你提供配合。”

“宣傳封建迷信?”許迎迎瞪圓了眼睛,“我們什么時候宣傳封建迷信了?”

“這是群眾的舉報,我們也只是來查實一下而已。”嚴穩還真有幾分穩重,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讓許迎迎想找破綻都無從找起。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4
第五十二章只是一個警告

正在許迎迎不知如何應對之時,另外兩名執法人員中有一個突然喊了一聲:

“咦,你是許迎迎吧?你是這家店的負責人?”

許迎迎和嚴穩都扭頭看向說話的那人,許迎迎愣了一下,旋即便想起來了,不由得欣喜地喊了一聲:“原來是周師兄啊,真沒想到。”

說話的人叫周一帆,是葛建宇的同門師兄。在一次師門聚會的時候,葛建宇帶許迎迎出席,許迎迎在飯桌上與周一帆打過照面,相互之間還交換了微-信號,后來也曾在手機上簡單地聊過幾句。周一帆畢業之后,考了文化局的公務員,這是許迎迎所不知道的。這一次文化執法隊到藥膳坊來檢查,周一帆是帶隊的負責人,嚴穩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見周一帆與許迎迎認識,嚴穩也不好再端著架子了,趕緊賠著笑臉,說道:“鬧了半天,許總和周隊認識啊,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是啊是啊,真是誤會。”許迎迎說道。有這么一層關系,她料定對方不會太過為難自己了,心里不禁輕松了許多。她叫服務員端來茶水、點心,招呼著眾人在大廳坐下,隨后又吩咐人去預備飯菜,揚言要留周一帆等人吃飯。

“不必了,小許。”周一帆攔了許迎迎,然后轉頭對嚴穩和另一名執法隊員說道:“你們在這喝會茶,我跟許總說幾句話去。”

那倆人自然知道周一帆要去說什么,都連連點頭道:“周隊,你去吧,我們在這坐一會,品品許總的好茶。”

許迎迎把周一帆帶到了空包間,進門坐下。周一帆苦笑著說道:“真不好意思,小許,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家店居然和你有關系,怎么,你是這里的經理,還是老板?”

“我是這里的總經理,自己也有一些股份,大股東是我和建宇的好朋友。”許迎迎簡單地說明了自己與藥膳坊的關系,然后問道:“周師兄,你們突然到我這里來檢查,肯定不是因為什么群眾舉報吧?不知道方便不方便給我透個底?”

周一帆道:“你沒猜錯,的確是有人跟我們局長打了招呼,讓我們來查一查你們店。不過,傳播封建迷信這個由頭,倒也是他們提供的,他們說你們的宣傳畫上有這方面的內容。”

“呸!”許迎迎唾了一口,道:“這才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也就是編了幾個八仙過海的小段子,用來給我們的菜品增加一些趣味性,這也能算是封建迷信?打招呼的人,是不是叫劉青河?我估計就是這個人在使壞。”

周一帆道:“這個,我就不方便說了。總之,你們肯定是被人惦記上了。叫我們過來,只是人家送的開胃小菜,我們文化執法隊其實管不著你們餐館,就算是宣傳材料上有什么不妥的內容,充其量也就是責令整改,再罰個幾百塊錢而已。我琢磨著,對方這樣做,不外乎是兩個目的……”

“師兄請講,是哪兩個目的?”

“一個呢,是給你們一個警告,讓你們知道他們的厲害。表面上看,我們文化局沒多大的權力,對你們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但如果往深入想想,你就會發現,人家連文化局都能夠利用起來,說明他們如果想針對你們,是可以做到無孔不入的。”

“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到,不過,聽周師兄這樣一解釋,還真是這么回事。”

“第二點呢,就是因為我們的處罰力度小,不會對你們造成什么實質性的損害。對方選擇這種方式,也有給你們留了一些分寸的意思。等我們離開,如果你們還不能解決問題,人家就要動用大殺器了。”

周一帆不愧是學歷史出身的,分析起問題來頭頭是道,讓許迎迎聽著點頭不迭。他雖然沒有明確說出在背后使壞的人是不是劉青河,但這番暗示也已經足夠清楚了。剛接到局長的命令時,周一帆心里有說不出的厭煩,對于為虎作倀這樣的事情有著極大的抵觸。他本想,到了地方象征性地查一查,不痛不癢地給對方一點處罰就可以了。沒曾想,他帶隊來檢查的居然是熟人的店鋪,所以少不得把心里的猜測和盤托出。

“謝謝周師兄提醒。”許迎迎道,“那現在這事,你看怎么辦呢?”

周一帆道:“還能怎么辦?小許,你也別介意,我們奉了局長的命令下來檢查,如果一點效果都沒有,恐怕也不太好回去交代。所以多少要委屈你們一下,你看怎么樣?”

“沒問題,周師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許迎迎爽快地應道。周一帆能夠跟她講這么多,已經是看在師門的面上,對她不加隱瞞了。如果她連這點方便都不肯給周一帆,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那么,我就寫上,你們的宣傳材料有一些不夠嚴謹之處,責令限期修改。鑒于到目前為止已經造成的不良影響,給予罰款……50元的處罰。”周一帆道。

“才50……多謝周師兄了!”許迎迎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要說起來,光是她讓服務員端給嚴穩他們吃的點心和茶,按店里的價錢就不止50了,而是相當于好幾個50。周一帆憋了半天,才罰她50塊錢,實在是良心價啊。

一場檢查,雷聲大、雨點小,很快就過去了。周一帆領著兩個手下,拎著許迎迎送的糕點,離開藥膳坊,回單位交差去了。他們前腳剛走,葛建宇便開車載著高士新趕到了,高士新一進門就問:“文化局的人呢,有沒有為難你們?”

許迎迎和李愚二人迎出來,把高士新和葛建宇請到經理室坐下。許迎迎關上房門,把事情的前后經過向二人說了一遍。高士新點點頭道:“這樣就好,我還擔心他們為難你們呢。我知道一帆現在在文化執法隊當副隊長,剛才還想著給他去個電話,讓他幫著疏通一下呢。”

許迎迎道:“高老師,文化局這邊,問題倒不大。現在我們擔心的是,這個劉青河還會使出其他的招術。剛才周師兄也說了,對方現在只是給我們一個警告,如果我們不就范,下一步他們就會使出更狠的招了。高老師,您看這事,該怎么辦呢?”

“你們為什么不聯系韓書記,讓他幫著協調一下呢?”高士新問道。

許迎迎指了指李愚道:“李愚不樂意找韓書記,他說怕傷害了他和韓書記的感情。”

“我……”李愚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了。

“你不用解釋,我理解你的想法。”高士新道,他又轉頭向著許迎迎,說道:“李愚這孩子,生性不愿意欠別人的情。當初我買他一個鐲子,他還生生讓了我10萬塊錢,這就是李愚做人的原則。迎迎,你要體諒他的想法。”

“我早就體諒他了。”許迎迎撅著嘴道,“可是現在誰來體諒我啊,剛才如果不是碰上周師兄,恐怕我們餐館就被罰慘了。這還只是文化執法隊,萬一工商、稅務、衛生之類的部門查到門上來,我還不知道該怎么應付呢。”

“實在不行,只能是先禮后兵了。”李愚冷冷地說道。這事的確讓他覺得窩火,而他又沒什么好的手段能夠化解。俗話說,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他現在真有一種想重操舊業,把劉青河、勞建偉這兩個人渣干掉的沖動。

“不能莽撞!”高士新嚴肅地說道,“絕對不能做違法的事情。你們要知道,對方其實巴不得你們違法,這樣他們就更能把你們攥在手心上了。這種事,還是找人去疏通一下為上策,劉邦林也不是能夠一手遮天的人嘛。”

“可是,除了韓書記之外,我們還能找誰呢?”許迎迎苦惱道,“我們剛才已經想了一圈,也沒想出什么好主意。對了,蔡老板做文玩生意,會不會認識一些省里的高官,能不能請他幫忙說說話?”

“老蔡那邊,我可以去說說。他倒也有一些關系,可以幫著打打圓場。”高士新道。

“那可就太謝謝蔡老板了。”李愚說道。

高士新笑道:“你可不用謝他,你那對大紅袍雞血石,可給鴻寶齋賺了不少人氣。聽說你們藥膳坊收益不錯,老蔡現在天天擔心你拿著錢去贖回你的雞血石呢。”

李愚笑著搖搖頭道:“高老師,你就跟蔡老板說,那對雞血石,短期內我肯定不會去贖的,他如果喜歡,就在他手里多放些日子好了。”

“太好了,如果是這樣,那老蔡幫你們的忙就是責無旁貸了。”高士新道。

“蔡老板的關系,能說動劉邦林嗎?”許迎迎問道。

高士新想了想,搖搖頭道:“要直接說動劉邦林,恐怕做不到。不過,在旁邊敲敲邊鼓,應當還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對了,說到這,我倒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李愚樂意不樂意做。如果這件事做好了,藥膳坊的事,沒準就有轉機了。”

“您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會去做的。”李愚說道。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4
第五十三章會診

“是一件這樣的事。”高士新道,“渝海醫學院的陳然教授,前兩天打電話給我,說他們那里又接了一個中毒患者,也是無緣無故地昏迷不醒,不知原因。現有的解毒方法對這種癥狀都無效,現在一附院那邊也是束手無策。陳教授問我上一次解千年醉的藥方是由誰提供的,請我幫忙聯系這位神醫,幫他們會診一下。”

“咦……”葛建宇和許迎迎同時把頭轉向了李愚,因為他們都知道,那位所謂的神醫,其實就是李愚。

“那您是怎么回答他的呢?”李愚不動聲色地問道。

高士新自然也知道上一次的真相,他說道:“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當然不敢隨便答應他。我還正想著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愿不愿意幫忙呢。我知道你不想太高調,不過,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如果能幫得上忙,最好還是幫他們一下吧。”

李愚道:“高老師這樣說了,我豈敢不聽。不過,高老師,這事和藥膳坊的事情有什么瓜葛嗎?我怎么聽不出來。”

高士新擺擺手道:“這個是天機不可泄露,現在說就不靈了。我向你保證,等你把這件事解決了,你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高士新要賣關子,李愚也沒辦法。他猜不透這其中的關聯,不過,既然高士新說得如此有把握,他也就相信了,畢竟高士新也不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

對于救人這種事,李愚并不拒絕,也有幾分把握。他的依仗就是范無痕留下的藥師本經,上面有各種制毒和解毒的訣竅。以當年藥師門在江湖上闖下的名頭,恐怕還真沒什么毒是藥師門所解不了的。李愚不知道現代化學的發展是不是會產生出一些新的毒藥,超出藥師本經所包涵的范圍,但無論如何,用上面的知識去試一試總是可以的。正如高士新所說,人命關天,即使不考慮事后的回報,能夠救人一命也是一件積德行善的事情。

得到李愚的允諾,高士新很是欣慰。他向許迎迎交代了幾句,讓她先盡量地拖延,必要的時候可以找他或者蔡梅林來幫助說和,以便為李愚那邊爭取到一個緩沖的時間。他表示,只要李愚能夠幫助陳然解決這次的事情,他就有辦法找到一個有份量的人,來迫使劉青河放棄非分之想。

許迎迎對此事有些將信將疑,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照高士新的吩咐去做。她催促著李愚趕緊去與陳然聯系,自己則在店里做著各種準備,以便應付不知哪些部門可能的發難。

高士新給陳然撥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聯系上了上次提供解藥的人。陳然大喜,讓高士新馬上安排把人送到一附院的急診科去,那邊病人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急,到了分秒必爭的程度了。

葛建宇開著車,把高士新和李愚二人送到了一附院。陳然聽說高士新把人帶來了,專門出來迎接,見到李愚,他并沒有什么驚訝的感覺,只是與高士新稍稍寒暄了幾句,然后把高士新和葛建宇送走,自己則帶著李愚回到了病房。

急診科的觀察病房里,或立或坐地擠著十幾位穿白褂的醫生,還有幾個在旁邊打雜的小護士。病房中間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雙目緊閉,鼻子上捂著一個氧氣面罩,身上還纏著一堆各種各樣的管子、電線之類,看起來頗有幾分森然的感覺。

“陳老,高教授介紹的大夫呢?”

看到陳然帶著一個小年輕進門,好幾個大夫同時向他發問道。剛才陳然出門的時候,就說自己是去接一個醫生進來,可等他回來的時候,大家卻沒有發現什么醫生。至于跟在陳然身邊的那個小年輕,已經自動地被大家忽略了。這么年輕,看起來也就是醫學院的一個本科生吧,而且還是新生,誰能覺得他是什么重要的醫生呢?

“高教授介紹的大夫,就是這位,李愚大夫。”

陳然指著李愚,向眾人介紹道。

此言一出,李愚就感到有無數充滿敵意的目光向自己射來。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受到了戲弄,他們當然不會認為是陳然在戲弄他們,而是認為高士新放了大家的鴿子。既然李愚是高士新介紹來的,那么大家的仇恨自然就得沖著他來了。

陳然心里也是一陣無奈,這個場面是他預料之中的。早在李愚給許迎迎診脈的時候,陳然就發現了這個小年輕的不同尋常之處,事后李愚提供的解藥方子,更是讓陳然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他雖然不知道如此年輕的一個孩子為什么能夠掌握解毒的訣竅,但卻對李愚的技藝充滿著期待。

這次他通過高士新請李愚來給眼前這個病人會診,多少也有些病急亂求醫的意味。李愚到底能不能給大家一個驚喜,陳然自己也不清楚。在一切尚未揭曉之前,他也沒法向大家解釋什么,只是裝作不知道大家心里的不屑了。

“小李,你過來看一下病人。”陳然向李愚招招手,把他帶到病人的床前,然后開始介紹著病人的情況:

“病人叫馬磊,現年40歲,此前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五天前,他參加了一次商業宴會。據他的秘書回憶,病人在宴會上吃的東西與其他人并無不同,也不涉及到任何可能導致過敏癥狀的食物。病人離開宴會回家時一切表現正常,稍有一些醉意,但并不嚴重。回家半小時后突然發生異常,迅速陷入昏迷。

病人被送到一附院后,接受了全面的檢查。目前判斷,病人屬于神經性毒劑中毒,但很難分辨是哪種毒劑。目前我們采取的手段只能維持病人的狀況,難以使病人蘇醒。”

“我明白了。”李愚點了點頭。一屋子大夫對他的輕視,他自然是能夠看出來的。換成其他什么人,也許當時就會扭頭離開,根本不摻和這些事了。不過李愚不是那種容易沖動的人,他擅長于在各種場合下忍辱負重。他這次來幫陳然,是沖著高士新的面子,同時也因為高士新表示這件事會對解決藥膳坊的危機有關。在這種情況下,李愚自然不會耍什么小性子,相反,他還需要用自己的表現,來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大跌眼鏡。

帶著這種想法,李愚走到了病人馬磊的身邊。他往馬磊的臉上掃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昏迷了整整五天的病人,臉色自然不會那么好看,但就在那煞白的顏色之間,李愚看到一絲隱隱的青氣。

再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層青氣了,因為當年韓智中毒之后,臉上就是這樣的顏色!

韓智身中無影毒,李愚去藥師谷求藥,結果被困了近400年。對于李愚來說,這件事不過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情而已,他豈能不記得?

無影毒是藥師門的獨門毒藥,以能夠施毒于無形而得名。據說,能夠掌握無影毒秘密的只有藥師門的掌門以及極少幾個最核心的成員而已。李愚是為無影毒而前往藥師谷的,脫困之時,他帶走了藥師門的秘笈“藥師本經”,并在其中找到了有關無影毒的內容。不過,他獲得這些知識已經有些太晚了,不說韓智是否早已毒發身死,就算當時能夠脫厄,歷經400年時間,這個人也早就不存在了。

也許是因為這樣一個心結,李愚對于藥師本經里有關無影毒的那段內容頗為留心。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范無痕都已經死去幾百年的今天,他居然又看到了一個疑似無影毒中毒的病人,此人臉上的顏色與當年的韓智毫無二致。

“怎么,小李?”陳然感覺出了李愚的異樣,低聲地問道。

李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上前去,先在馬磊的手上搭了一下脈,接著翻看了一下馬磊的手背和手心。他原本打算聞一下馬磊嘴里的氣味,但馬磊嘴上罩著氧氣面罩,讓他無從下手。

“陳教授,我想問一下,可有人聞過病人嘴里的味道?”李愚向陳然問道。

陳然眉毛動了一下,應道:“有,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是茉莉花的香味嗎?”李愚追問道。

“正是!”陳然興奮地答道。李愚這個問題問得太準確了,顯然不是無的放矢。他能夠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說明李愚看出了馬磊所中的毒是怎么回事,僅憑這一點,就能夠證明他陳然沒有看錯人。

旁邊的大夫們也聽出端倪來了,眾人一陣躁動,卻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后面的一位老者。那位老者此時也已經站起身來,他向前走了兩步,隔著馬磊的病房與李愚相對而立,一雙渾濁卻又睿智的眼睛盯住了李愚,緩緩地問道:“年輕人,你怎么知道病人嘴里會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如果晚輩沒猜錯的話,這位病人中的,應當是一種很古老的毒藥,名叫無影毒!”

李愚平靜地說道。
liam3857 發表於 2016-3-2 16:55
第五十四章集萃堂傳人

聽到“無影毒”三個字,一屋子的大夫和護士都瞪圓了眼睛,像是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陳然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自己把希望賭在李愚身上,看來是沒錯了。就沖李愚能夠說出無影毒這個名字,哪怕他最終并不能解除馬磊身上的毒,也絕不會有人敢瞧不起他了。

一行人中最為激動的,莫過于先前和李愚對話的那位老者。他看著李愚,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最后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這位小友,你是如何知道無影毒的?”

李愚看著那老者,陳然趕緊給李愚做著介紹:“小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渝海的神醫,羅維成羅老。在你還沒來的時候,羅老就已經斷言,病人所中的是無影毒,想不到,你和羅老的判斷,竟然是如此一致。”

羅維成在渝海行醫60年,活人無數,其名氣不但在渝海市無人可比,放在整個云江省,也是排得上號的神醫之一。一附院的這些大夫們十個里有八九個對中醫是頗為不屑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懷疑羅維成的本事。

羅維成早在十幾年前就歸隱在家,除非是特別重要的病人,否則很難請到他出門問診。這一次,陳然賣了自己的面子,請羅維成來為馬磊會診。羅維成一到,就聲稱馬磊所中的毒是江湖上最為隱秘的無影毒,并指出其中幾點最重要的癥狀,分別是臉上籠著一層青色、脈象不穩、手心有紫斑,以及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羅維成的診斷是對是錯,誰也說不清楚。羅維成聲稱無影毒是傳說中藥師門的不傳之秘,沒有人知道這種毒的解法,這就更讓人無從判斷羅維成的說法是真是假的。也就是大家信任羅維成的口碑,這才不好說什么,換成一個其他人這樣說,估計大家就得說是唬人的巫術了。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來了一個年輕得不像樣子的所謂民間大夫,此人居然也是按照臉色、脈象、手心以及嘴里的氣味來診斷馬磊所中的毒,而且最讓人覺得震撼的是,他也說出了“無影毒”這個名字。

如果拋除這個李愚與羅維成事先串通的可能性,那么羅維成此前的說法就相當于得到了印證。而這個李愚,也被證明具有與羅維成同樣的見識——至少在關于無影毒的診斷這點上是這樣的。

“原來是羅老神醫。”李愚不卑不亢地向羅維成施了個禮,然后說道:“晚輩也是僥幸聽師父說起過這種毒藥,按照師父說的癥狀來看,全部吻合,所以才敢如此判定。”

“你師父是誰?”羅維成追問道。在他看來,能夠認出無影毒的,絕非常人,必定是知名的神醫,起碼他應當是聽說過的。

李愚搖了搖頭,道:“我師父是一位隱士,羅老神醫肯定不會聽說過他的名字的……”

接著,他又把自己編出來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聽到他說得如此玄乎,病房里的一干人等又都驚詫莫名了。這分明就是武俠小說里的情節,怎么就會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呢?

“你說你的師門和江湖上的藥師門有些淵源,而且還得到了無影毒的真傳,莫非你師門就是藥師門的弟子,而且還是核心弟子?”羅維成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像是無比激動一般。他身邊一個不知道是子侄還是徒弟的中年男子趕緊上前扶著他,還低聲地說著什么注意血壓之類的提醒。

李愚不敢說得太多,怕自己編的瞎話最終無法說圓。他含糊其辭地說道:“晚輩對于師門的事情,了解得也不是太多。聽師父說,我師門和藥師門的淵源,只怕要追溯到400年前。具體是怎么回事,晚輩就說不清楚了。”

“400年前,那不就是明朝了嗎?羅老,你說那個藥師門,有那么久的傳承嗎,不會只是后人以訛傳訛的吧?”急診科主任尤長柏在一旁嘟囔道,他更愿意相信李愚只是個大忽悠,本事或許有一些,但要說什么400年傳承的老門派,那就是扯蛋了。

羅維成卻大搖其頭,說道:“長柏,你這可弄錯了,藥師門的傳承,遠比400年更多。不瞞諸位,我集萃堂的先祖根生公,就是藥師門的弟子。他老人家學成之后,到渝海城開了這家集萃堂,迄今正好是400年時間。集萃堂的很多古方,都是來自于藥師門呢。”

聽到羅維成這樣說,大夫們一齊感慨起來:

“原來是這樣,太傳奇了!”

“我說羅老的醫術如此神鬼莫測,原來是幾百年傳下來的,服了,服了。”

“誰說咱們傳統醫學不行的,看看人家羅老就知道了。”

從內心來說,這些人并不一定真的對傳統醫學有什么景仰之意,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西醫出身,對中醫即便不說是鄙視,至少也沒啥尊重可言。不過,涉及到羅維成的事情,大家肯定是要恭維幾句的,羅維成在渝海醫學界的名頭不是隨便說說的。

這其中,感到最為震撼的,卻是李愚。他看著羅維成,半晌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尚未沉淀下去的記憶,又在他的心里翻騰了起來。

藥師門、集萃堂、根生公……還有誰比李愚更清楚這幾個名詞意味著什么。那個被稱為“根生公”的人,正是集萃堂的創始人羅根生。當年韓智中毒,就是羅根生出手相救,維持住了韓智的生命,然后又給李愚指了一條明路,讓他去藥師谷求范無痕賜藥。對于羅維成來說,羅根生只是祖宗牌位上的一個名字,而對李愚來說,那就是活生生的一個朋友,他的一顰一笑,李愚都歷歷在目。

“原來羅老神醫是集萃堂的傳人,失敬,失敬。”李愚向羅維成抱起拳,恭恭敬敬地重新行了一個禮。羅根生救治韓智,對歸鴻門是有恩的,李愚向來講究恩怨分明,見了集萃堂的后人,他豈有不恭敬之理。

“李小友不必客氣。”羅維成向李愚還了個禮,然后問道:“小友剛才說貴師門曾得到無影毒的真傳,那么小友可知解毒之法?”

李愚點了一下頭,道:“晚輩的確聽師父說起過一個方子,只是從未實踐過,也不知對錯。”

“那你趕緊寫出來,請羅老還有陳教授給你把把關。”尤長柏脫口而出。

陳然和羅維成都扭頭看了他一眼,眼里頗有些無奈之色。這二位都是中醫出身,知道中醫里的有些方子都是非常講究保密的。即便是羅維成的集萃堂,也有很多保密藥方,病人去求醫的時候,集萃堂只提供熬好的藥湯或者制成的藥丸,并不出示藥方,原因就是怕藥方外泄。無影毒是何等機密的一種毒藥,它的解法甚至連羅根生都不知道,李愚如果真的掌握了這個藥方,豈能因為尤長柏一句話就說出來了?

可是,如果不讓李愚說出藥方,完全由著李愚自己去制藥來給病人使用,陳然和羅維成也有些擔心。現代醫療制度與古代可不一樣,萬一李愚用錯了方子,出現了醫療事故,這個責任該由誰來負呢?

想到這里,兩個人又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愚,等著李愚說出他自己的解決方案。

李愚自然也知道藥方保密的重要性,他答應高士新來參加會診的時候,存的就是自己親自配一副藥救人的念頭。但在得知羅維成正是集萃堂的傳人之后,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集萃堂對歸鴻門有恩,他便把無影毒的解法傳給羅維成,又有何妨?畢竟他自己也是陰差陽錯才獲得了藥師本經,于理來說,羅維成才是最有資格獲得這些傳承的。

“陳教授,羅老,這個方子……”李愚吞吞吐吐地說道,臉上還帶著幾分為難之色。

羅維成明白李愚的意思,他說道:“李小友的顧慮,我明白,只是……不知如果李小友獨自出手,能有幾分成算?”

李愚道:“晚輩對藥理并不通曉,關于這個藥方,晚輩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要說把握嘛,只怕一成都不到。”

“咝……”陳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成不到的把握,自己還真不敢讓李愚去試。試好了,當然是皆大歡喜,萬一沒試好,病人家屬還不得把自己給撕巴了?

李愚微微一笑,說道:“所以,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羅老神醫幫晚輩一起推敲一下藥方,幫晚輩把把關。”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這個方子告訴老朽?”羅維成不敢相信地問道。

李愚點點頭道:“正是。”

“這……”羅維成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惶恐,說話也不利索了,“這可如何敢當,這無影毒的解法,連老朽的先祖根生公都無緣得見,李小友居然對老朽如此……垂青。”

“羅老千萬別這樣說。”李愚道,“如果羅老不拒絕的話,能否麻煩陳教授幫我們找一個密室,讓晚輩向羅老請教一二。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3-29 01:35
第五十五章解毒

陳然明白李愚的意思,一邊羨慕著羅維成的好運,一邊趕緊帶他們出去,找了一間沒人的診室,讓他們進行私下交流。等他回到馬磊的病房時,其他大夫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明顯是有些不高興了。

“陳教授,這個什麼小李,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這意思,我們都沒資格看他的那個什麼藥方了?” 尤長柏首先發難道。

陳然無奈地笑了笑,說道: “老尤,你沒看,我也回來了嗎?中醫的有些密方,一向都是講究保密的,小李能夠把這個密方告訴羅老,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大家多理解吧。”

“難怪中醫發展到最後……”有人嘟囔著說了半句,後面的話就咽回去了。畢竟陳然也是中醫,這些詆毀中醫的話,也不宜在陳然面前說出來。

尤長柏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后說道:“如果這個什麼隱世高人的小徒弟真能給咱們一個驚喜,倒也罷了。就怕是裝神弄鬼,最後啥事也沒辦成,陳教授,你的一世英名,可就被他給連累了。”

陳然心里也沒底,不知該如何安撫這些西醫們的怨言,只能勉強笑著說道:“治病的事情,誰也不敢打包票。不過,有羅老把關,我想再糟糕也不會糟到哪去吧?”

不說病房裡這些醫生如何議論紛紛,單說羅維成與李愚二人。兩個人在診室裡只呆了十幾分鐘,便拉開門說笑著走出來了。一直站在門外等著的羅維成的徒弟段開寅發現,自己的老師滿面春風,一只手還緊緊地拉著李愚的手,話裡話外全是對李愚的贊賞之辭。

“羅老,怎麼樣?”段開寅試探著問道。

“妥了,妥了,小李的方子應當是對路的,這個方子和咱們集萃堂的那些老方子是一個路數。”羅維成用盡可能低的聲音,向段開寅說道,但那種喜悅的感覺卻是掩飾不住的。

中醫治病,是有一定個人風格的,即便是用同一個方子,在藥量的斟酌和佐藥的選擇上,不同的醫生也會有不同的處理。有經驗的中醫能夠從方劑上看出開方者的風格,甚至能夠猜出是哪位大夫開出的方子。集萃堂的老方子都是出自於藥師門,而李愚剛剛向羅維成介紹的無影毒解藥,同樣是藥師門的處方,以羅維成的經驗,一看就知道這個方子與自家的傳承頗有淵源,因此也對這個方子的真實性多了幾分信任。

無影毒說起來玄妙,但如果知道配製這種毒藥的配方,那麼開出一個解方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剛才這一會,李愚把無影毒的配方和解藥的配方都向羅維成說了一遍,羅維成稍加辯證,便知道解藥配方是合理的,對于救治馬磊,他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羅維成讓段開寅開車,載著他和李愚回到集萃堂,照著李愚提供的藥方,親自配製了一劑解毒藥,然後回到了一附院的急診室。

在眾目睽睽之下,羅維成交代護士用鼻餵管把幾十毫升的湯藥灌進了病人馬磊的胃裡。幾乎是在藥液餵進去的同時,儀器上顯示的病人心跳曲線便明顯地加強了。接著,病人臉上那層隱隱的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散去,血色開始出現在他的臉上。又過了幾分鐘時間,病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睛也緩緩地睜開了。

“醒了,病人醒了!”

眾人一齊驚叫起來,同時紛紛把驚異的目光投向了站在羅維成身後的李愚。困擾了大家四五天時間的一個疑難雜症,居然真的被這個相貌平凡的年輕人給解決了。先前對他頗有微詞的那幾位,臉上都露出了尷尬之色,都在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說幾句場面話,來給自己找個臺階。

病人馬磊的目光在病房裡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到了羅維成的臉上,他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是羅老神醫吧!這次,是您救了我嗎?”

“不是我,而是這個小伙子。”羅維成微微笑著,把李愚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指著他對馬磊說道:“馬總,你要謝,就謝謝他吧。”

“他?”馬磊愣了一下,剛從長時間的昏迷中醒來,他的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陳然走上前,伸手在馬磊的腕子上搭了一下,然後說道:“馬總,你大病初癒,先不要想太多的事情,靜養幾天再說。至於感謝誰的事,來日方長,馬總說是嗎?”

“好,就依陳教授。”馬磊說道,正如羅維成、陳然都知道他的身份一樣,他對這兩位神醫也不陌生。他向李愚抬了抬手,說道:“這位兄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改日老哥我會登門致謝。”

“不必客氣。”李愚應道。

“好了,各位,病人的各種體癥都恢復了正常,咱們幸不辱使命。現在先讓馬總好好休息一會,大家可以先忙其他的事情去了。”尤長柏發話了,接著便把一屋子的醫生都帶離了病房,只留下兩名護士繼續看護著馬磊。

參加搶救馬磊的,除了陳然和羅維成兩個外援之外,其餘的都是一附院的骨幹醫生,最差的也有個副主任醫生的頭銜。大家忙活了四五天,也沒能把病人救醒,反而是李愚這麼一個據說在山裡長大的孩子,一出手就解決了問題。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向陳然、羅維成二人口是心非地恭維了幾句之後,便一個接一個地溜走了,沒人還有臉留下來寒暄。

“小李,不錯啊。聽說上次雲江大學那兩個學生中毒,也是你提供的解毒藥方吧。算上這次,你已經是第二次替我們解圍了。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這樣吧,你記我一個私人手機號,以後有什麼事情是我老尤能幫上忙的,你盡管招呼,我老尤絕無二話。”

尤長柏拍著李愚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他是急診科主任,李愚這兩次出手,既是救了病人,也是救了他,他說這番話,倒也有幾分是真心。

李愚看看尤長柏,心裡琢磨著高士新此前說過的話,不知道尤長柏是不是那個能夠幫藥膳坊解圍的人。事情不明朗之前,他當然不會貿然開口,只是微笑著應道:“尤主任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尤主任不必太放心裡。”

“小尤,像小李這樣的人才,你們急診科很需要啊。不是我說你們,諾大一個急診科,連一個專業的中醫都沒有,很多時候是會誤事的。”羅維成對尤長柏說道。

“羅老說得太對了!”尤長柏顯出誠懇的樣子,說道:“像小李這樣精通中醫,而且謙虛好學的年輕人,的確是我們急診科非常缺少的。怎麼樣,陳教授,是不是可以考慮破格把小李收作你們學校的研究生啊?等到他畢業的時候,我做主,把他要到我們急診科來,絕對是前任無量的。”

“呵呵,可以啊,咱們一言為定。”陳然敷衍著應道。他當然能夠聽出尤長柏話裡的潛臺詞,那就是嫌李愚沒有文憑,根本不可能進急診科工作。

尤長柏又說了幾句廢話,然後借口還有其他病人要看,急匆匆地離開了。送走尤長柏,陳然這才轉身對著李愚,鄭重其事地說道:“小李,這回真的多虧你了。我知道無影毒的解方肯定也是你們師門裡的不傳之秘,你能夠貢獻出來,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是啊,小李還答應我,以後如果再遇到類似的病人,我們集萃堂可以用這個藥方去救人,這份慷慨,真是平常人做不到的。”羅維成感慨地評論道。

李愚笑道:“羅老不必客氣,我剛才不是跟您說過嗎,集萃堂的前人對我師門有恩,我師父專門有過交代,要我知恩圖報。我給您這個無影毒的藥方,不過是替師門還一個舊日的情義而已。”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羅維成連聲道,“你說的事情,我從來都沒聽祖輩人說起過,倒是你這個小年輕還能記得你師父的吩咐,真是難能可貴啊。”

李愚又客氣了幾句。陳然說道:“小李,這次請你過來,事出匆忙,事先也沒來得及溝通一下。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老實說,光付給你一點出診的費用,連我都覺得心裡不安。這樣說吧,你有沒有什麼個人的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幫你辦到,但有羅老作證,但凡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肯定會盡力。”

“陳教授言重了。”李愚道,“救人一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晚輩哪敢提什麼回報。其實我對岐黃之術並不精通,這一點羅老能夠看出來。我也就是當年跟師父學過幾個解毒的方子而已,能夠派上用場,我心甚慰。”

陳然笑道:“哈哈,好吧,你這樣一說,倒顯得我太過功利了。小李,你先回去忙吧,等這邊的事結束了,我們約上高教授,一塊吃個飯,交個朋友,你看如何?”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3-29 16:22
第五十六章 羅維成的人脈


    李愚答應了陳然的邀請,然後便告辭離開了醫院。走出百十米之後,李愚掏出手機,撥通了高士新的電話。

    “喂,是高老師嗎?”李愚問道。

    “是小李啊,情況怎麼樣?”高士新在電話裏問道。

    “病人已經醒了,應該是沒有危險了。”李愚答道。

    “真的!”高士新的聲音裏透著欣喜,“是你出手救治的嗎?”

    “我也出了一份力氣吧。”李愚低調地說道,接著便簡單地把看病的過程向高士新說了一遍。

    高士新聽罷,哈哈笑著,說道:“不錯不錯,看來我賭對了。小李,你剛才說羅老神醫對你印象不錯?”

    “我給了他一份無影毒的解藥藥方,他倒是挺高興的。”李愚道。

    高士新道:“這就太好了。李愚,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說如果你能夠把病人救過來,藥膳坊的事情就有轉機了。”

    李愚道:“我正想問高老師這件事呢!學生愚鈍,不知道轉機在何處。”

    高士新道:“就應在羅維成的身上啊。我事先沒跟你說,是怕你過於刻意了,反而引起羅老的反感,現在看起來,你的處理是很好的。這樣吧,你現在就打個車到鴻寶齋來,我跟你細細地說道說道。”

    李愚現在對打車已經非常熟練了,他掛斷電話,信手攔了輛出租車,便來到了鴻寶齋。他一進門,便看到蔡梅林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臉上滿是春風:

    “李愚來了,真是稀客啊,今天來了就別走了,晚上咱們一塊喝兩杯。”

    “蔡老板太客氣了。”李愚趕緊說道。

    “什麼客氣!”蔡梅林立起眉毛,假裝不高興地說道,“咱們之間還用說什麼客氣,你幫了我們鴻寶齋這麼大的忙,一塊喝兩杯酒算得了什麼?”

    李愚道:“我哪裏幫過蔡老板什麼忙,倒是我開藥膳坊的時候,多虧了蔡梅林借錢,要不我和師兄他們還不知道上哪去籌錢呢。”

    “那是應該的。”蔡梅林道,他用手一指廳堂正中央的一個小型展台,說道:“李愚,你來看看,你那對大紅袍雞血石,現在可真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呢。”

    李愚這才發現,在那個小展台上,擺放著的,正是他借給蔡梅林的那對雞血石。兩枚印章一立一臥,擺成了一個造型,外面用幾分厚的玻璃鋼板罩著。玻璃罩的四個角上各有一盞射燈,借助著玻璃反光,恰到好處地把光線投到了印章上面,使得印章上那些雞血色變得愈發紅豔。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李愚先前並沒有覺得這對雞血石印章有那麼漂亮,這樣用玻璃罩子一罩,再打上燈光,還真有些美侖美奐的感覺。

    “你知道嗎,就這對雞血石,現在整個雲江省的收藏界都知道了。京城、滬城的大收藏家也有慕名前來觀賞的。想要出高價拿下的,不少於50個人。你猜猜看,出價出得最高的,到了多少?”蔡梅林如數家珍地說著,最後向李愚賣了個關子。

    李愚笑道:“蔡老板可把我問住了,我又不懂行情,怎麼猜得出這些人的報價。”

    “是這個數!”蔡梅林伸出一個巴掌,對李愚說道。

    “500萬?”李愚問道。

    “什麼500萬!500萬讓他們多看一眼都虧了。”蔡梅林沒好氣地說道,“是5000萬!如果我開口,人家連6000萬沒準都願意出。”

    “居然會如此值錢!”李愚被蔡梅林說的價錢給驚著了,雖然此前高士新也曾說過這對雞血石是至寶,起碼能值上千萬,但李愚並沒有深切的感受。現在聽蔡梅林說居然有人願意出5000萬甚至是6000萬來買下,李愚實實在在地感到震撼了。

    “怎麼樣,李愚,你有沒有意向要出手啊?”蔡梅林問道。

    李愚想了想,搖搖頭道:“不了,還是就擺在蔡老板店裏好了。藥膳坊現在經營不錯,我能拿到分紅,便是不急著用錢了。5000萬也好,6000萬也好,這畢竟是師父留給我的東西,我隨隨便便把它賣掉,有些對不起師父了。”

    “嗯,這樣也好。”蔡梅林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這對雞血石擺在這裏,給鴻寶齋帶來的好處是無法估量的。它能夠讓人覺得鴻寶齋有強大的實力,而且能夠吸引許多人前來參觀,順帶著促進了店內文玩的銷售。如果李愚選擇把這對雞血石賣掉,鴻寶齋失去了鎮店之寶,影響是可以看見的。

    “其實不賣掉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蔡梅林替李愚做著分析,“雞血石的資源是有限的,昌化那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極品的雞血石了,這說明資源已經瀕臨枯竭。在這種情況下,像這對印章一樣高品質的雞血石,價格肯定還會瘋漲。現在賣掉,遠不如在手上囤幾年再賣,屆時價格起碼能比現在翻上一番。”

    李愚笑道:“蔡老板分析得對。不過,我倒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既然蔡老板如此喜歡,那就在蔡老板這裏多擺些時日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呃呃,那是,那是。”蔡梅林尷尬地笑著。他此前說了那麼一大套,其實不就是想把雞血石繼續留在店裏嗎。李愚沒有違逆他的願望,但卻直截了當地把他心裏所想給說出來了。李愚這樣說的意思是很明白,那就是他非常清楚蔡梅林的想法,也願意給蔡梅林這個面子,但是,這個面子要給在明處,要讓蔡梅林能夠念他的好處。

    李愚把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蔡梅林還能說啥?他只能賠著笑,岔開了話題,道:“李愚,你是來找高教授的吧?他在後院喝茶呢,你直接過去就行了,我忙完這點事,再去和你們聊天。”

    李愚向蔡梅林拱了拱手,然後便向後院走去。高士新果然正在那裏喝著茶,手裏還抱了一個什麼瓷瓶子,估計是在做文物鑒定吧。看到李愚走來,高士新把瓷瓶放到一邊,用手示意了一下,招呼李愚坐下,並隨手給他倒了杯茶,擱在他的面前。

    李愚與高士新也挺熟悉了,沒有太拘禮,只是道了聲謝,然後說道:“高老師,您說藥膳坊的事情要著落在羅老身上,莫非他有很強的人脈?”

    高士新嗬嗬笑了,說道:“我只跟你說一件事,當年中央那位老人家到雲江省來視察,偶然說起自己身上有個舊疾,一到冬天就犯。省裏的領導推薦了羅老去問診,羅老用了三副藥就把老人家的舊疾給根治了。從那以後,整個雲江省上下,有誰敢不給羅老面子?”

    “竟有這事?”李愚吃驚道。他到這個時代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對於一些人情世故的事情也都有所了解。高士新說的那位老人家,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人,羅維成給老人家治過病,其地位的確不可小覷。

    接著,李愚又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與羅維成交流的時候,他知道集萃堂的一些絕技都是來自於先人的傳承,換言之,就是當年創辦集萃堂的羅根生從藥師門學來的那些技藝。一個藥師門的弟子就有如此高的醫術,那麼范無痕留下的藥師本經裏,該有多少無價之寶啊?

    李愚不是醫生出身,對於治病的事情並不精通。這兩個月時間,他閑來沒事就翻看藥師本經,其中有關用毒解毒的內容自然是看得最為仔細,有關藥膳的那部分,也有所涉獵。此外還有很大一部分篇幅是關於治病的內容,他也多少看了一些,記得有治療各種疑難雜症的秘方。他原本沒想好用這些秘方能夠換得什麼利益,現在想來,即便自己不去給人治病,能夠與羅維成聯手,也是不錯的一個選擇。

    李愚來到這個時代,最初並沒有爭名奪利之心。在他看來,能夠不用再每天打打殺殺,不會看到餓殍遍野,就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了。他只想低調地在這個繁華盛世中當個富家翁,好好享受一下現代文明。

    然而,劉青河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很大的刺激。他發現,無論身處哪個時代,除非自己不想生活得更好,否則不可避免地都要遭遇各種各樣的威脅。藥膳館日進斗金,能夠為他提供豐厚的回報,但恰恰因為這一點,就引來了權貴的覬覦,迫使他不得不到處求人,去化解自己面臨的困境。

    為了讓自己能夠生活得更舒適一些,也為了自己身邊的朋友能夠不受各種無謂的窩囊氣,李愚開始有了一種要培育自身勢力的衝動。

    從高士新的描述來看,羅維成正是憑借著一手高超的醫術,獲得了足以自保的地位,這一點李愚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那些牛烘烘的什麼主任醫師、急診科領導之類,在羅維成面前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

    李愚手裏握有藥師本經,裏面必定有許多連羅維成也不曾掌握的絕學,如果他能以藥師本經作為資本,與羅維成或者其他的什麼名醫合作,那麼可以收獲的利益,該會有多大呢?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3-29 16:27
第五十七章 李愚請客

    看著李愚發愣,高士新慢條斯理地說道:

    “李愚,今天的事情,你做得不錯。我還擔心你犯強脾氣,不願意把藥方告訴羅老呢。”

    李愚道:“這怎麼可能呢?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強的。”

    高士新點點頭道:“我也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人,所以才事先沒有特地叮囑你。經過這件事情,羅老對你一定會有很好的印象,下一步就是要找個機會,委婉地托羅老去幫你們解決眼前的麻煩了。”

    “這個機會該怎麼找呢?”李愚問道。

    高士新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給陳然打個電話,約一下羅老。我想有你今天獻藥方的事情,羅老肯定會給這個面子的。吃飯的地點嘛,就約在你們藥膳坊。吃到一半的時候,我來引出話題,你向羅老求個情,這件事,羅老應當不會拒絕。”

    “這樣做會不會不好?”李愚問。

    高士新道:“不會的,畢竟你也是有理的一方,劉青河那邊不占理。羅老雖然不太喜歡管閑事,但也是個正直的人,幫你們說句話,不算難事。”

    李愚應道:“如此,那就拜托高老師了。”

    商量好了策略,高士新並沒有馬上聯繫陳然,而是等了一天,這才給陳然打了個電話。接到高士新的電話,陳然滿口都是感謝之辭,他告訴高士新,馬磊身上的毒已經完全解除了,目前只需要再留院觀察幾天,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高教授,你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啊,沒有你推薦的那個小李,我這次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陳然說道。

    高士新笑道:“陳教授學貫古今,就算沒有小李,想必你最終也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只是會多辛苦幾天而已。”

    “哈哈,高教授過獎了,這次我這個病人中的毒,連羅老都一籌莫展,更別說我了。”

    “不會吧?我聽小李跟我說,最終那個方子,是羅老把的關。”

    “羅老把關是真的,但開方子的,還是那個李愚啊。你別說,李愚這孩子還真是不錯,為了救人,他毅然獻出了自己的秘方,而且連提都沒提報酬的事情。今天我還和羅老在說呢,我們這一次,可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是嗎?”高士新接過陳然的話頭,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做東,這邊叫上李愚,你那邊請上羅老,咱們一塊吃頓飯,你看如何?”

    陳然道:“好啊,我也早有此意。不過,做東還得我來做,你和李愚都是這次的大功臣,怎麼能讓你來做東?”

    “哈哈,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高士新並沒有和陳然爭,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人,花千兒八百塊錢請人吃頓飯,已經無所謂誰付賬的問題了。他說道:“這樣吧,你聯繫一下羅老,看看他什麼時間方便。至於吃飯的地方嘛,我倒是已經選好了。”

    “選好了?什麼地方?”

    “文裕街新開了一家百草藥膳坊,你聽說過嗎?”

    “還真聽說過。”陳然道,“怎麼,高教授也喜歡藥膳?你早說啊,我這裏有各種各樣的藥膳方子,你可以拿過去讓高夫人給你做嘛。”

    高士新道:“那可太好了,咱們一言為定,改天我讓小葛去找陳教授拿方子。不過,我說的這家百草藥膳坊,可不是街頭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野路子藥膳館,人家是有些真傳的。這樣吧,我對中醫是外行,說出來也不算。你約上羅老,咱們一塊去品鑒品鑒,是真是假,還能瞞得過你們兩位專家?”

    “好好好,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整個過程之中,高士新絲毫沒有透露藥膳坊與李愚的關係,他準備等陳然、羅維成二人親自品嚐過藥膳坊的藥膳之後,再來揭開這個謎底。

    高士新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知道市場上有不少飯館或多或少都會有幾道所謂的藥膳,標榜菜肴裏放了多少人參、首烏、鱉精之類,但其實不過就是騙錢的幌子。陳然作為一名中醫教授,對於高士新推薦的藥膳心存不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高士新相信李愚的那些藥膳是貨真價實的,也堅信這些藥膳能夠獲得陳然的認同。等到那個時候,他再說出藥膳坊面臨的危機,自然就能激起陳然、羅維成二人的義憤了。

    聽說是和李愚一道吃飯,羅維成答應得非常痛快。陳然馬上給高士新回了電話,約定在兩天後的晚上一塊吃飯。高士新又把這個消息反饋給了李愚,讓他提前留出包間,預備好拿手的菜肴,以迎接兩位神醫。

    這幾天時間裏,劉青河繼續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對百草藥膳坊施加著壓力。工商、稅務、衛生、消防等部門的人如走馬燈一般,都在藥膳坊晃了一圈,讓許迎迎緊張了若干回。不過,劉青河的目的並不在於把藥膳坊整垮,而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迫使許迎迎屈服,所以這些前來檢查的工作人員並沒有採取什麼實質性的措施,只是嚇唬了許迎迎一下而已。

    這些小動作,能夠瞞過店裏的普通員工,卻瞞不過顏武亮和蔣炯慶的眼睛。兩個人察覺到了不正常,跑去向許迎迎求證。在得知事情的緣由之後,兩個人都是暴跳如雷,當即就嚷嚷著要去端了劉青河的老窩,和這個混蛋拚個魚死網破。

    “胡鬧什麼呢!”許迎迎沒好氣地訓斥著二人,“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們這樣鬧,能鬧出什麼結果來?劉青河的公司資產過億,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夠端得了的嗎?李愚現在已經在想辦法了,你們要做的就是給我老實呆著,把店裏的事情管好。”

    “奶奶的,依著老子過去的脾氣……”顏武亮跺著腳,卻也說不出啥了。他以前的脾氣的確火爆,但那也是對一些底層的百姓或者與他同樣的混混而已,劉青河這種層次,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能夠接觸得到的。

    得知李愚與羅維成搭上了關係,許迎迎算是看到了曙光。與李愚不同,許迎迎是聽說過羅維成的大名的,知道這位老爺子有廣泛的人脈。如果能夠請到他出來說話,想必劉青河背後的劉邦林也得給個面子。她偷偷地把李愚拉到一旁,獻計道:“李愚,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把藥膳坊的股份送一點給羅老神醫?有他這樣一尊大神給咱們撐腰,咱們以後就不用害怕那些宵小了。”

    李愚卻擺擺手,否決了許迎迎的提議,他說道:“羅老爺子不是缺這點錢的人,送他一點股份,恐怕他不會在意。”

    “那怎麼辦?光憑你給了他一個方子,就算他這次願意出手,下次我們再碰上同樣的事情,怎麼辦?”許迎迎未雨綢繆地問道。

    李愚笑道:“這個師嫂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讓羅老爺子和咱們綁在一起。你督促蔣炯慶採購點好食材,明天的那頓晚宴,務必要做得精益求精。只要能夠讓陳教授和羅老爺子吃得開心,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明白了。”許迎迎答應著,又精神飽滿地忙碌去了。

    隔天就是約好的吃飯時間。陳然叫上羅維成,讓段開寅開著車,來到了百草藥膳坊的門前。羅維成走下車來,抬眼看著飯店的門面,笑著對陳然說道:“陳教授,現在的人還真是生財有道啊。藥膳這種東西,居然也能做出這麼大的門臉,看這裝修的檔次,想必菜價還不低呢。咱們倆都是搞中醫的,怎麼就沒這個頭腦呢?”

    陳然嗬嗬笑道:“羅老,您可別這樣說,你們集萃堂,現在不也在搞產業化嗎?我聽說,市裏對集萃藥業還挺重視呢,這家公司如果做起來,100個這樣的藥膳坊也沒法跟它比啊。”

    聽到陳然說起集萃藥業,羅維成的臉上露出了一縷慈愛的笑容,他擺擺手道:“什麼產業化,都是照雪那個小丫頭在折騰著玩而已。她爸爸不樂意在集萃堂當坐堂醫生,非要在京城當什麼中醫教授。這麼個小丫頭,我指望著能夠繼承我的衣缽,誰知道,她的興趣也不在看病上,搞出這麼個集萃藥業公司。要不是我在省裏、市裏還有幾分薄面,誰會這個照顧她那個小企業啊。”

    陳然道:“照雪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很聰明。我記得她好像是在美國學的工商管理碩士吧?開公司正是她的本行啊。羅老,年輕人想幹自己的事業,是一件好事,您應該支持她才是。”

    羅維成道:“我還能不支持她嗎?集萃堂那些老方子,都讓她拿去找人研究了,還說是什麼要推陳出新。不過,這些方子傳給她也好,我還能活幾年啊,祖上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總得有個人傳承著吧。”

    “哈哈,羅老可別這樣說,我看您身子骨這麼硬朗,再活個50年也不成問題啊。”

    “再說50年?那我真就成了千年的王八了,直接熬一熬就能入藥了……”

    “呃……”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6-3-29 17:59
第五十八章 同一個來源的藥膳方

    陳然和羅維成二人邊開著玩笑,邊往裏走。提前一步到來的高士新、蔡梅林已經迎了出來,和陳、羅二人互相寒暄著,向包間裏禮讓。李愚則與葛建宇一道,陪著段開寅,跟在幾位老人的身後,也走進了包間。

    餐桌上的席位,自然是以身份來排定的。羅維成坐在首席,這是誰也沒意見的事情,包括羅維成自己也是當仁不讓。次席的位置,依著陳然的意思,應當請李愚來坐,因為李愚在這次搶救馬磊的事情裏,是出力最大的。李愚哪敢接受這樣的安排,連連擺手拒絕。經過一番折騰,最終陳然坐了次席,其次便是按照高士新、蔡梅林、段開寅、李愚、葛建宇這樣的順序依次坐下。高士新作為雙方的中間人,充當了主持的角色,他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通知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上來的第一道菜,仍然是藥膳坊的招牌菜參苓百草雞。這道菜有溫補之效,原本就是最適合於老年人食用的。高士新和蔡梅林這一段沒少在藥膳坊蹭吃蹭喝,對於這道菜已經見慣不怪了,羅維成、陳然和段開寅三人一聞到雞湯的味道,臉上便齊齊地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咦,這不是我們家秘傳的集萃參苓雞嗎?你們怎麼也會做?”

    羅維成看著負責上菜的服務員,問道。

    “這……”服務員哪答得出這樣的問題,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自家的老板李愚,等著李愚來作出解釋。

    沒等李愚說話,高士新先發話了,他說道:“羅老,你家秘傳的配方,外人怎麼可能知道?估計也就是殊途同歸,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吧?”

    “不對。”羅維成果斷地搖了一下頭,他用勺子在自己的碗裏舀了一點雞湯,送入嘴裏品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配方,和我家的集萃參苓雞絕對是一樣的,要說湊巧,這也太巧合了。”

    陳然和段開寅也各自嚐了一下面前的湯,然後一齊點頭道:“沒錯,配方肯定是一樣的。”

    段開寅作為羅維成的徒弟,自然沒少在羅維成家裏吃過飯。陳然與羅維成私交甚密,也曾有過幾回去羅府赴宴的經歷。他們幾個都是搞中醫的,靠鼻聞舌嚐猜出湯藥裏的藥材成份是最起碼的本事,更不用說還有自家的藥膳配方作為參照。要說在燉雞的時候加入人參、茯苓等補藥,這是很多中醫都能夠想到的,但要說各位藥材的君佐配伍如此雷同,那可就太不容易了。

    聽到幾個人這樣說,李愚微微地笑了。他向羅維成點了點頭,說道:“羅老果然明察秋毫。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這份參苓百草雞,與羅老家裏的集萃參苓雞,應當是來自於同一個藥膳方子。不過,這方子卻不是從羅老家裏泄露出來的,而是和羅老家裏的方子有同一個出處。”

    “同一個出處,你是說,藥師門?”羅維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自家的藥膳方子,當然不會那麼容易泄露出去。但自家的方子其實也不是先祖首創的,而來自於藥師門的傳承。藥膳坊的老板如果也與藥師門有些瓜葛,那麼得到這樣一個方子並不奇怪。

    難道,這渝海城還有另外的人與藥師門有關係?

    這個念頭只是在羅維成的腦子裏閃了一下,老爺子就全明白了。他用手指著李愚,嗬嗬笑道:“原來如此,小李,這家百草藥膳坊,只怕也有你的一份吧?”

    “羅老真是睿智,我原本還打算賣個關子的呢。”高士新笑道,他用手指了指李愚和葛建宇,說道:“不瞞羅老說,這家藥膳坊,就是李愚和小葛的女朋友聯手開的。當初開藥膳坊的錢,還是蔡老板借給他們的呢。”

    “這沒什麼,沒什麼。”蔡梅林趕緊擺手表示客氣,當著眾人的面,他當然不便說起雞血石的事情,只能裝作是一個關懷後生晚輩的慈祥老爺爺一般。

    “如果是李愚開的飯館,那就好解釋了。”羅維成道,“看來,小李和藥師門淵源頗深啊,不但通曉藥師門的解毒秘法,連藥膳這樣邊邊角角的東西都清楚,老朽都有些羨慕小李的機緣了。”

    陳然道:“小李的商業眼光,真是很了不起啊。這兩天我專門打聽了一下,原來百草藥膳坊在渝海的名氣已經非常大了,幾乎是一座難求。咱們這一桌子菜,保守說,起碼是一萬塊錢出頭,這個藥膳坊十幾個包間,一天下來就是幾十萬營業額,比一個中型醫院也不差呢。”

    “如果是各位前輩光臨,本店分文不收。”李愚乖巧地說道。

    “那可不行。”陳然正色道,“今天這頓飯,我跟高教授說好了,必須是我請。待會該收多少錢就收多少錢,你如果不讓我掏這些錢,我可真要生氣了。”

    李愚笑道:“不敢不敢。既然陳教授這樣說了,我豈敢不收?不過,高教授和蔡老板他們都是金牌會員,能夠享受五折優惠的,陳教授不會拒絕這個折扣吧?”

    “這倒沒啥問題。”陳然笑著接受了,他當然知道藥膳坊的利潤率有多高,李愚願意打折,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一步,高士新索性便把後面的議程提前了。他扭轉頭,對羅維成和陳然說道:“小李和小許開這個藥膳坊,我是非常支持的。年輕人願意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創業,這是好事。藥膳坊經營了一個多月,收益的確非常可觀,這其中既有小李的藥膳方的功勞,也有小許日夜操勞的功勞,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合法收入,是光明正大的。”

    “的確如此。”羅維成微微點了一下頭,但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高士新後面肯定還有別的話。

    高士新接著說道:“可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因為小李、小許他們賺了點錢,就引來了一些有紅眼病的人。這幾天,有人仗著有點勢力,頻繁地給他們施加壓力,想要奪走這家藥膳坊。我今天請羅老和陳教授過來,也是想請你們幫小李他們一個忙,跟有些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別再打藥膳坊的主意了。”

    “有這樣的事?”陳然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至於心裏是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羅維成則依然是心平氣和的神氣,他淡淡地問道:“是什麼人想占這個便宜,你們知道嗎?”

    “是劉邦林的那個小子。”高士新低聲說道。

    劉青河的父親劉邦林曾在渝海當過一任領導,大家對他都是比較熟悉的。領導幹部也會生病,生病了也要找專家去看病,所以羅維成與劉邦林打過一些交道,與劉邦林的兒子劉青河也曾見過面。高士新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羅維成面前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他知道,憑著羅維成與劉邦林的私交,制止這件事並不困難。

    就在這時候,包間服務員腰裏別著的對講機響了。她戴著耳機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便輕輕地走到李愚身邊,俯首耳語道:“李總,許姐讓我告訴你,那個劉總又來了,正在大廳裏呆著呢。”

    “來得真巧。”李愚淡淡一笑,然後抬頭對眾人說道:“各位前輩,說曹操,曹操到。劉青河現在就在大廳裏,正在給許師嫂下最後通牒呢。”

    羅維成二話不說,指了指自己的助手段開寅,吩咐道:“開寅,你到大廳去一下,把劉青河給我叫來。”

    “是!”段開寅站起身來,便向外走。包間服務員趕緊過去給他開門,又在前面領著路,把他帶往大廳。

    不多時,段開寅就帶著劉青河回來了。劉青河的跟班勞建偉也跟在背後,不過在他要進包間的時候,被段開寅毫不客氣地擋駕了。段開寅雖然只是羅維成的徒弟,但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年裏,他跟著羅維成見過的權貴多了,自然不會把一個小跟班放在眼裏。

    跟著段開寅走過來的時候,劉青河一直都虎著臉,頗為不高興的樣子。但他一走進包間的門,臉上便換上了笑容。他掃了一眼包間裏的人,然後急步走到羅維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道:“羅爺爺,原來是您在這啊!”

    “青河啊,你爸爸還好吧?”羅維成端足了架子,拖著長腔問道。

    “挺好的,他一直說要抽時間到渝海來看您呢。”劉青河道。

    “你爺爺的哮喘,最近犯了沒有?”羅維成又問道。

    “沒怎麼犯,聽說吃了您開的藥以後,他去年整個冬天都沒怎麼犯病。”

    “嗯,那就好,你啥時候回淇化去,代我給他們帶個好,知道嗎?”

    “知道知道……羅爺爺,您慢用,我就不打攪您了。如果菜不夠,您就再加,這個包間的費用,我一會就幫您都給結了。”

    劉青河的嘴簡直比塗了蜜還要甜,一邊說著,一邊便做出了準備離開的樣子。




第五十九章 九厘散

    劉青河的宏鑫億公司一年利潤幾千萬,這樣一個人,當然不會是傻瓜。段開寅到大廳去叫他來見羅維成的時候,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及至進了包間,看到李愚赫然在座,他如果再猜不出羅維成的用意,那也未免太遲鈍了。

    對於羅維成,劉青河談不上有什麼親近,但他卻知道,這是一個自己不能惹的老頭。羅維成與劉青河的父親劉邦林熟識,還給他的爺爺看過病,自己在羅維成面前,只能以孫輩自居。更重要的是,他還知道羅維成與其他許多省領導都有交情,還有過給中央領導看病的經曆,這樣的身份,連他父親都要禮讓三分,更何況他這個小毛孩子。

    羅維成出現在這個地方,又當著李愚的面把他叫到包間來,明顯是李愚請來的救兵。羅維成一旦發話,自己再想謀取藥膳坊,就是不給羅老爺子面子了。雖然羅老爺子一向以超然世外而自居,但並不意味著別人可以不在乎他的意志。萬一開罪了他,他在某些場合歪一歪嘴,沒準自己的老爹都要受到連累。

    明白了這一點,劉青河當然只能賣乖。他向羅維成問候了幾句,便欲脫身。至於說藥膳坊的事情怎麼辦,那就是後面再考慮的事了。到時候看看羅維成是真的要罩著藥膳坊,還是礙於情面隨便說說,然後他才可以決定如何處置。

    羅維成也明白劉青河的意思,他當然不能隨便讓劉青河走開。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青河啊,怎麼,你也是來吃飯的?”

    “啊?啊,是的,是來吃飯的。”劉青河應變極快,連忙答道。

    “這家館子的藥膳,還算正宗吧?”

    “不錯不錯,我在淇化就聽人說起過了,非常正宗。”

    “是這樣啊,嗬嗬,那我就放心了。”

    “呃……”

    劉青河一愣,這算什麼話?

    陳然聽出了羅維成的意思,他嗬嗬一笑,說道:“小劉,你還不知道吧?這家藥膳坊,就是羅老開的,小李,還有小許他們,都是羅老的助手呢。”

    “是這樣?”劉青河瞪圓了眼睛,看著羅維成。見羅維成撫著鬍子,笑而不語,再看其他幾人也是一臉淡定的樣子,他開始有些相信了。若非羅維成這樣的名醫,誰能拿出這麼多超凡絕俗的藥膳配方?自己此前還在猜測藥膳坊的背後是什麼人,沒想到答案居然會在這裏。

    想到這裏,劉青河心裏那些搶奪藥膳坊的念頭,一下子就全消散了。欺負人是要挑對象的,羅維成雖然無官無權,但他在雲江的影響力,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挑戰的。

    “原來是羅爺爺開的藥膳坊,難怪生意如此興隆。”劉青河臉上布滿了真誠的笑容,“您怎麼不早說啊,早說的話,我就到淇化去給羅爺爺多宣傳幾回了。”

    “有什麼好宣傳的,我也就是給他們幾個晚輩找個飯碗罷了。”羅維成裝叉裝上了癮,他指著李愚,說道:“小李是一直跟著我的,和我的親孫子一樣。你們年輕人以後多走動走動,有可能的話,多照顧照顧他們的生意。”

    “哦哦,李老弟,以後多關照。”劉青河向李愚施了個禮,客客氣氣地說道。

    “好說好說,以後還要多蒙劉總關照。”李愚回了個禮,不卑不亢地應道。

    劉青河自罰了幾杯酒,然後便灰溜溜地離開了。不多時,前台傳來消息,說劉青河刷了兩萬塊錢的卡,聲稱是為羅維成他們那個包間買單,還說多餘的錢就作為小費留給藥膳坊了。李愚把這個消息向眾人說了一遍,羅維成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倒也識相。小李,你們可以放心了,我估計他是不會再來搗亂了。”

    “多謝羅老。”李愚說道。

    “羅老,光這樣恐怕也不夠啊。”高士新發話了,“這次靠您的威風,嚇跑了劉青河。可是誰知道下回會不會有什麼張青河、李青河之類的,李愚他們總不能每回都請您來壓邪吧?”

    “這個簡單。”羅維成道,“李愚,以後再碰上類似的事情,你們就直接告訴對方,這個藥膳坊有我集萃堂的股份,他們想要奪占藥膳坊,讓他們先找我就是了。”

    李愚笑道:“這可太好了。師嫂前兩天還說,想引入幾個戰略投資者,要不羅老的集萃堂就算其中之一吧?只是不知道羅老有意占幾成的股份?”

    “我一成都不要。”羅維成擺手道,“你們幾個小年輕做個飯館,我這個老不修的還插上一手,這不要讓人戳脊梁骨嗎?你前兩天把無影毒的藥方送給我,不也分文未取嗎。就衝這個藥方,我這個老朽也該給你們撐撐腰吧?”

    “那晚輩怎麼擔當得起?”李愚假裝惶恐地說道。

    “當得起,當得起。”羅維成道,接著,他又換了個話題,指著桌上的菜,說道:“李愚啊,剛才咱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的師門和藥師門看起來淵源很深啊,無影毒、還有藥膳,這些你都知道。我想問問,藥師門裏那些治病的方子,你是不是也都了解啊?”

    重點來了……李愚在心裏暗暗想道。羅維成大包大攬地幫藥膳坊擺平了劉青河的事情,又表示不需要任何回報,這其中自然有此前自己向羅維成提供無影毒藥方的原因,但另一方面,羅維成未必沒有更多的想法。無影毒是當年羅根生都沒學到的絕技,而李愚卻能夠掌握,羅維成不難想到,李愚手裏肯定還有更多的藥師門傳承。

    沒有人比羅維成更知道藥師門那些不外傳的藥方是何其珍貴,見到李愚這樣一個身負重寶的年輕人,羅維成豈能沒有一絲覬覦之意?

    對於羅維成的這種想法,李愚非但不惱,反而還有幾分期待。當然,他不會再把那些寶貴的藥方白白送給羅維成,他需要用這些藥方換到更多的東西。

    “羅老的問題,晚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師父是個岐黃高手,我從師父那裏學到的東西,不足十之一二。其中要說治病的方子,也有一些,就不知道羅老問的,是哪個方子。”李愚說道。

    羅維成問的是“那些藥方”,而李愚則曲解成了“哪個方子”,這其中的差異,自是不言自明的。羅維成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一個方子,叫九厘散,你可曾聽說過?”

    “九厘散,似乎是川芎、乳香、丹參、雞血藤……,可是這個方子嗎?”李愚說了一半,把後一半給咽了回去。這個方子他曾在藥師本經裏見過,知道是一種緩解心臟疾病的藥。具體的藥方,他記得不太清楚,但他說出來的這幾味,是確定存在的。

    “沒錯沒錯!”羅維成連聲說道,“這個方子,你記得清楚嗎?”

    “我現在記不太清楚,不過如果給我點時間,應當能夠想起來。”李愚說道,他說的給點時間,不過就是回去再查一下藥師本經而已,上面有詳盡的藥名和藥量,那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這個方子……”羅維成欲言又止。他當然希望李愚能夠一口答應把方子送給他,但李愚剛才的表現分明是不想這樣做的。在羅維成看來,李愚說記不清楚,不過是一句托辭而已,潛台詞自然就是要他報價了。此前李愚能夠把無影毒的方子白送給他,其中有高士新的面子,也有救人如救火的覺悟,但九厘散這種藥,並非急救用藥,李愚除非真的是淳樸到了白癡的程度,否則怎麼可能憑空就把方子獻出來呢?

    陳然、高士新等人也都是老狐狸了,懂得江湖規矩,自然也不會勸李愚什麼。這種事,明明白白就是羅維成與李愚之間的交易,旁人是不便插手的。

    “羅老,我記得集萃堂有九厘散這個方子啊,你過去也給人開過這個方子的。”陳然打岔道。

    羅維成歎了口氣,說道:

    “這件事,我也不瞞各位。我集萃堂的確有九厘散的方子,但這個方子從先人那裏傳下來的時候,就有些殘缺。幾味君藥是沒問題的,但用什麼作為佐藥,就有些混亂了。我也曾給病人開過這個方子,其中的藥材斟酌,都是根據病人的情況作出的。要說一點效果也沒有,那倒也不是。可這種靠自己琢磨出來的方子,總不及先祖的方子那樣有效。

    我們集萃堂有一匣子早年留下來的九厘散藥丸,藥效明顯比我們現在新製的藥丸要好得多。我也曾殫精竭慮想還原先人的藥方,可是試了幾十年,還是不盡人意。聽說小李手裏有正宗嫡傳的方子,怎能不讓我心癢難耐?”

    “原來如此。”眾人一齊點頭,同時偷眼看著李愚,等著看他的反應。

    李愚憨憨一笑,說道:“羅老這樣一說,晚輩無論如何也得把九厘散的方子回憶起來。不過,羅老還得容我一點時間,因為隔的時間長了,我只怕回憶得不那麼準確。”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6-3-29 18: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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