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謊言中的真相
單飛聽到鬼豐的言語暗自皺眉,心道你小子不扯上我始終不舒服是不是?你明知道這女子很是高傲,卻還這麼說,不就是唆使這女子和我火並?
半晌,鬼豐才道:「聖女,很多事情,並非憑藉勝負就能定下結論的。」
「如果不憑勝負,那要憑什麼?」那女子冷然反問。
鬼豐回道:「如果世事憑勝負就能蓋棺定論,白狼秘地也不會有今日的境地,就因為知道勝負於事無補,地藏王才隱忍到現在。」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那女子毫不猶豫道,「不然地藏王亦不會讓我來協助你這個瘟疫使者開啟瘟疫之盒。」
鬼豐沉默片刻才道:「有聖女幫手,開啟瘟疫之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若只是開啟瘟疫之盒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地藏王亦不用遣聖女前來。再說單飛一定會阻止此事。」
「無論是誰反對,瘟疫之盒一定要開啟!不擋著路的人,我們不會如何,但擋在前面的,只有死路一條。」那女子斬釘截鐵道:「心慈手軟的猶豫寡斷,只能讓這世間更增苦難。」
鬼豐喃喃道:「因此我說聖女和單飛遲早一戰了。不過……單飛不是好對付的人,聖女,你要知道,這些年來,哪怕女修、巫咸二人亦只敢徘徊在白狼秘地之外,這兩千年來,只有一人能在白狼秘地全身而退。」
「我知道,那人是單鵬。」那女子接道:「可惜單鵬已經消失了太久。」
「據我所知……」鬼豐沉吟道:「單飛是單鵬最優秀的傳人。」
「你始終怕我勝不了他?」那女子反問道,不聞鬼豐的回答,那女子又道:「鬼豐,我和你雖是合作不久,可在我心中……」頓了良久,那女子冷漠的聲音似有絲柔和,「我不覺得你會對白狼秘地不忠,我知道你一直是為……白狼秘地在考慮,可單飛真的那般犀利,連你這個瘟疫使者亦是如此的小心謹慎?」
鬼豐笑道:「多謝聖女理解,我只是覺得世上有句話說的沒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要戰勝單飛,總要瞭解單飛的。」
「這沒什麼難事。」那女子沉吟道:「我這就去見他!他不也在許都?」
單飛心中微震,暗想聽這女子的意思,她和鬼豐亦已置身許都?
鬼豐回道:「他失蹤了。他本到了許都,可在追蹤刺殺漢天子劉協的刺客時,突然消失不見!」
單飛一怔,不想鬼豐對這些才發生的事情居然這般瞭解,這麼說來,鬼豐在宮中亦有耳目?不然何以對此事這般清楚?不過他心中隨即有個疑問,張道陵亦是出自白狼秘地,他和鬼豐、這談話的女子什麼關係?張道陵曾經見過他單飛,鬼豐是否清楚此事?
「張道陵也不知道單飛的下落嗎?」那女子追問道:「他不是負責許都大局的運作?」
單飛暗自琢磨,心道原來地藏王最少派遣了三個絕頂高手到了許都——張道陵總領大局,鬼豐負責開啟瘟疫之盒,而這女子看來就是專門用來除去世間最頑固的障礙。這女子在白狼秘地中,是僅次地藏王的高手,看起來只怕女修、巫咸對之都是不能怠慢。
「張道陵亦是不知。」鬼豐沉吟道:「劉協遇刺一事,針對的目標或是劉協,但張道陵認為,此事更像是一石數鳥、借刀殺人的計策。」
那女子道:「他們要殺劉協的目的我倒清楚,中原諸侯雖奉劉協為天子,卻和忠心沒什麼關係,不過是為謀求自身的利益罷了。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著實讓不少人束手束腳,劉協一死,曹操稱帝無礙、諸侯亦可不再受天子制約,他們都希望劉協早點死的。」
單飛暗自為劉協的命運嘆息,心道當皇帝當到大夥都希望你死,也是夠悲劇的。
「可他們為什麼要挑動單飛和張道陵動手?」那女子很是不解道:「單飛不是他們的人?大難臨頭,在這種時候,單飛既然是世上少見的人物,他們不是應該和單飛合作?或者說,世上之人無論什麼情況,總喜歡這般爾虞我詐,他們是在利用單飛?」
鬼豐笑了起來,「聖女,看來你對單飛真的……一無所知。」
那女子哼了聲道:「這些年來,白狼秘地裡不是只有瘟疫使者才能遊走世間?我始終身在白狼秘地,不知道單飛這個人有何奇怪?」突然問道:「你為何嘆息?你在擔心什麼?」隨即又道:「鬼豐,你不用騙我,我看的清清楚楚。」
鬼豐半晌才道:「我只是感慨聖女對單飛實在陌生了。」
「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熟悉他了。」那女子冷冷道:「你莫要忘記,我本有著極佳的領悟之能。」
「不錯,聖女是秘地歷經千百年實驗出來的結果,要瞭解一人並不為難。」鬼豐說話時總像欲言又止,終道:「可惜的是,要瞭解總要見見的,我們眼下卻根本不知道單飛去了哪裡。」
「單飛如果是單鵬最優秀的傳人,這世上本沒有誰能奈何他,他突然失蹤,是不是知曉我們的目的,會不會隱在暗處等待破壞我等的計畫?」那女子沉吟道。
鬼豐否認道:「不會。」
「為什麼?」那女子反倒奇怪道。
鬼豐笑道:「這也就是我讓聖女要先瞭解單飛的緣故。單飛是這世上異常奇特的一個人,他對爾虞我詐的手段很是熟悉,可他卻很少採用奇詭的手段對敵。任何時候,他能面對的時候就絕不會逃避,他若知道我們在許都,明白我們開啟瘟疫之盒的計畫,多半會主動找到我等,而不是避而不見。」
那女子有些詫異道:「聽你這麼說,我倒真想見見這人。」頓了片刻,突然道:「黑白無常。」
「聖女有何吩咐?」有兩人齊聲應道。
「你們在許都已有些時日,對單飛自然比我瞭解。」那女子問道。
有一人謹慎回道:「略有瞭解,聖女的意思是?」
「在許都城,單飛可有很是牽掛之人?」那女子問道。
再有一人快速道:「認識單飛之人可說是遍佈天下,單飛交友很是廣博,三教九流都有接觸,但若說他真正牽掛之人,我等還真的不知。」
單飛聽回話兩人的聲調有些熟悉,略一回憶,已想到在獄中突然出現去見華佗的那兩人。那兩人一個膚色白皙、另外一個皮膚很黑,又是自稱來自白狼秘地,原來是白狼秘地的什麼黑白無常。
那女子不等再說什麼,鬼豐已道:「聖女準備用單飛牽掛之人釣出單飛嗎?」
單飛心中微凜。
那女子並不隱瞞道:「正是如此,無論單飛人在哪裡,我們只要抓住他最為牽掛之人,他必定會趕到,這不是世人常用的手法?」
鬼豐感慨道:「聖女對世俗的手段倒是稍點就通。不過……你要問單飛的事情,不必詢問旁人,問我即可。據我所知,單飛在世上最牽掛的一人,叫做孫尚香,她是江東的郡主、孫策之妹,孫尚香如今正在許都。」
單飛心弦顫動,就聽那女子道:「好,我去見她。」聲音落,外界再無任何訊息傳來。單飛沉默良久,這才回過神來,就聽一聲嘆息後,蔡文姬驚喜道:「朱公子,你醒來了?」
扭頭望去,單飛看到朱建平睜開了眼睛。朱建平未去看近在咫尺的蔡文姬,只是呆呆的看著單飛,茫然道:「這是哪裡?」
單飛微有皺眉,暗想要和你解釋清楚倒不是容易的事情。
朱建平似也沒有準備單飛回答,喃喃道:「單公子,多謝你,多謝你。我要走了。」他掙扎站了起來,邁步向前走去。
蔡文姬突然喚道:「朱公子!」
朱建平身形微凝,卻沒有轉過身來。
蔡文姬神色複雜的看著朱建平的背影,咬唇道:「朱公子,外邊很是危險,要走的應該是妾身。」她緩緩站起身來,苦澀道:「妾身知道你不想留在這裡,是不想見我。」
朱建平不語。
「你是個好人,可我卻騙了你。」蔡文姬自嘲道:「或許對妾身而言,能騙的只有好人了。」
眸中有淚光閃動,蔡文姬內疚道:「妾身知道真的對不起你,可妾身……」掙扎片刻,蔡文姬咬牙道:「妾身本想將這個謊言進行下去……若是謊言永遠沒有被揭穿的話,妾身也以為自己就是董小姐……可是……我只能騙得過好人,如果……」
她沒再說下去,淚水不由流淌而下。
單飛突然明白了蔡文姬的意思,蔡文姬雖是誘導朱建平相信她是董小姐,可如果沒有巫鹹的話,蔡文姬亦準備將這個謊言進行到底!或許這個經歷太多磨難的女子,難得碰到個真心相待的男子,在內心已準備接受這個善良天真的男子。
良久,朱建平並未回身,低語道:「蔡夫人,我不怪你。我怪的應該是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蔡文姬連忙回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何必……」
聲音瞬間愴然,朱建平截斷道:「這段日子,我看到了太多相信命運的人,他們比我聰明許多,可卻甘心情願的受我欺騙。是他們太蠢了嗎?不是的,我知道很多人寧願受騙,也要選擇相信謊言,因為他們沒有了這個虛假的謊言,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殘酷的真相!」
無力地蹲了下來,有淚水不可抑制的落下,朱建平啞聲道:「我不想怪任何人,我只怪我為什麼始終這麼蠢,明知道被騙,為何還要懦弱的去相信謊言,而不敢去面對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