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75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3 11:23
第1028章 謊言中的真相

     單飛聽到鬼豐的言語暗自皺眉,心道你小子不扯上我始終不舒服是不是?你明知道這女子很是高傲,卻還這麼說,不就是唆使這女子和我火並?

    半晌,鬼豐才道:「聖女,很多事情,並非憑藉勝負就能定下結論的。」

    「如果不憑勝負,那要憑什麼?」那女子冷然反問。

    鬼豐回道:「如果世事憑勝負就能蓋棺定論,白狼秘地也不會有今日的境地,就因為知道勝負於事無補,地藏王才隱忍到現在。」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那女子毫不猶豫道,「不然地藏王亦不會讓我來協助你這個瘟疫使者開啟瘟疫之盒。」

    鬼豐沉默片刻才道:「有聖女幫手,開啟瘟疫之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若只是開啟瘟疫之盒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地藏王亦不用遣聖女前來。再說單飛一定會阻止此事。」

    「無論是誰反對,瘟疫之盒一定要開啟!不擋著路的人,我們不會如何,但擋在前面的,只有死路一條。」那女子斬釘截鐵道:「心慈手軟的猶豫寡斷,只能讓這世間更增苦難。」

    鬼豐喃喃道:「因此我說聖女和單飛遲早一戰了。不過……單飛不是好對付的人,聖女,你要知道,這些年來,哪怕女修、巫咸二人亦只敢徘徊在白狼秘地之外,這兩千年來,只有一人能在白狼秘地全身而退。」

    「我知道,那人是單鵬。」那女子接道:「可惜單鵬已經消失了太久。」

    「據我所知……」鬼豐沉吟道:「單飛是單鵬最優秀的傳人。」

    「你始終怕我勝不了他?」那女子反問道,不聞鬼豐的回答,那女子又道:「鬼豐,我和你雖是合作不久,可在我心中……」頓了良久,那女子冷漠的聲音似有絲柔和,「我不覺得你會對白狼秘地不忠,我知道你一直是為……白狼秘地在考慮,可單飛真的那般犀利,連你這個瘟疫使者亦是如此的小心謹慎?」

    鬼豐笑道:「多謝聖女理解,我只是覺得世上有句話說的沒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要戰勝單飛,總要瞭解單飛的。」

    「這沒什麼難事。」那女子沉吟道:「我這就去見他!他不也在許都?」

    單飛心中微震,暗想聽這女子的意思,她和鬼豐亦已置身許都?

    鬼豐回道:「他失蹤了。他本到了許都,可在追蹤刺殺漢天子劉協的刺客時,突然消失不見!」

    單飛一怔,不想鬼豐對這些才發生的事情居然這般瞭解,這麼說來,鬼豐在宮中亦有耳目?不然何以對此事這般清楚?不過他心中隨即有個疑問,張道陵亦是出自白狼秘地,他和鬼豐、這談話的女子什麼關係?張道陵曾經見過他單飛,鬼豐是否清楚此事?

    「張道陵也不知道單飛的下落嗎?」那女子追問道:「他不是負責許都大局的運作?」

    單飛暗自琢磨,心道原來地藏王最少派遣了三個絕頂高手到了許都——張道陵總領大局,鬼豐負責開啟瘟疫之盒,而這女子看來就是專門用來除去世間最頑固的障礙。這女子在白狼秘地中,是僅次地藏王的高手,看起來只怕女修、巫咸對之都是不能怠慢。

    「張道陵亦是不知。」鬼豐沉吟道:「劉協遇刺一事,針對的目標或是劉協,但張道陵認為,此事更像是一石數鳥、借刀殺人的計策。」

    那女子道:「他們要殺劉協的目的我倒清楚,中原諸侯雖奉劉協為天子,卻和忠心沒什麼關係,不過是為謀求自身的利益罷了。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著實讓不少人束手束腳,劉協一死,曹操稱帝無礙、諸侯亦可不再受天子制約,他們都希望劉協早點死的。」

    單飛暗自為劉協的命運嘆息,心道當皇帝當到大夥都希望你死,也是夠悲劇的。

    「可他們為什麼要挑動單飛和張道陵動手?」那女子很是不解道:「單飛不是他們的人?大難臨頭,在這種時候,單飛既然是世上少見的人物,他們不是應該和單飛合作?或者說,世上之人無論什麼情況,總喜歡這般爾虞我詐,他們是在利用單飛?」

    鬼豐笑了起來,「聖女,看來你對單飛真的……一無所知。」

    那女子哼了聲道:「這些年來,白狼秘地裡不是只有瘟疫使者才能遊走世間?我始終身在白狼秘地,不知道單飛這個人有何奇怪?」突然問道:「你為何嘆息?你在擔心什麼?」隨即又道:「鬼豐,你不用騙我,我看的清清楚楚。」

    鬼豐半晌才道:「我只是感慨聖女對單飛實在陌生了。」

    「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熟悉他了。」那女子冷冷道:「你莫要忘記,我本有著極佳的領悟之能。」

    「不錯,聖女是秘地歷經千百年實驗出來的結果,要瞭解一人並不為難。」鬼豐說話時總像欲言又止,終道:「可惜的是,要瞭解總要見見的,我們眼下卻根本不知道單飛去了哪裡。」

    「單飛如果是單鵬最優秀的傳人,這世上本沒有誰能奈何他,他突然失蹤,是不是知曉我們的目的,會不會隱在暗處等待破壞我等的計畫?」那女子沉吟道。

    鬼豐否認道:「不會。」

    「為什麼?」那女子反倒奇怪道。

    鬼豐笑道:「這也就是我讓聖女要先瞭解單飛的緣故。單飛是這世上異常奇特的一個人,他對爾虞我詐的手段很是熟悉,可他卻很少採用奇詭的手段對敵。任何時候,他能面對的時候就絕不會逃避,他若知道我們在許都,明白我們開啟瘟疫之盒的計畫,多半會主動找到我等,而不是避而不見。」

    那女子有些詫異道:「聽你這麼說,我倒真想見見這人。」頓了片刻,突然道:「黑白無常。」

    「聖女有何吩咐?」有兩人齊聲應道。

    「你們在許都已有些時日,對單飛自然比我瞭解。」那女子問道。

    有一人謹慎回道:「略有瞭解,聖女的意思是?」

    「在許都城,單飛可有很是牽掛之人?」那女子問道。

    再有一人快速道:「認識單飛之人可說是遍佈天下,單飛交友很是廣博,三教九流都有接觸,但若說他真正牽掛之人,我等還真的不知。」

    單飛聽回話兩人的聲調有些熟悉,略一回憶,已想到在獄中突然出現去見華佗的那兩人。那兩人一個膚色白皙、另外一個皮膚很黑,又是自稱來自白狼秘地,原來是白狼秘地的什麼黑白無常。

    那女子不等再說什麼,鬼豐已道:「聖女準備用單飛牽掛之人釣出單飛嗎?」

    單飛心中微凜。

    那女子並不隱瞞道:「正是如此,無論單飛人在哪裡,我們只要抓住他最為牽掛之人,他必定會趕到,這不是世人常用的手法?」

    鬼豐感慨道:「聖女對世俗的手段倒是稍點就通。不過……你要問單飛的事情,不必詢問旁人,問我即可。據我所知,單飛在世上最牽掛的一人,叫做孫尚香,她是江東的郡主、孫策之妹,孫尚香如今正在許都。」

    單飛心弦顫動,就聽那女子道:「好,我去見她。」聲音落,外界再無任何訊息傳來。單飛沉默良久,這才回過神來,就聽一聲嘆息後,蔡文姬驚喜道:「朱公子,你醒來了?」

    扭頭望去,單飛看到朱建平睜開了眼睛。朱建平未去看近在咫尺的蔡文姬,只是呆呆的看著單飛,茫然道:「這是哪裡?」

    單飛微有皺眉,暗想要和你解釋清楚倒不是容易的事情。

    朱建平似也沒有準備單飛回答,喃喃道:「單公子,多謝你,多謝你。我要走了。」他掙扎站了起來,邁步向前走去。

    蔡文姬突然喚道:「朱公子!」

    朱建平身形微凝,卻沒有轉過身來。

    蔡文姬神色複雜的看著朱建平的背影,咬唇道:「朱公子,外邊很是危險,要走的應該是妾身。」她緩緩站起身來,苦澀道:「妾身知道你不想留在這裡,是不想見我。」

    朱建平不語。

    「你是個好人,可我卻騙了你。」蔡文姬自嘲道:「或許對妾身而言,能騙的只有好人了。」

    眸中有淚光閃動,蔡文姬內疚道:「妾身知道真的對不起你,可妾身……」掙扎片刻,蔡文姬咬牙道:「妾身本想將這個謊言進行下去……若是謊言永遠沒有被揭穿的話,妾身也以為自己就是董小姐……可是……我只能騙得過好人,如果……」

    她沒再說下去,淚水不由流淌而下。

    單飛突然明白了蔡文姬的意思,蔡文姬雖是誘導朱建平相信她是董小姐,可如果沒有巫鹹的話,蔡文姬亦準備將這個謊言進行到底!或許這個經歷太多磨難的女子,難得碰到個真心相待的男子,在內心已準備接受這個善良天真的男子。

    良久,朱建平並未回身,低語道:「蔡夫人,我不怪你。我怪的應該是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蔡文姬連忙回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何必……」

    聲音瞬間愴然,朱建平截斷道:「這段日子,我看到了太多相信命運的人,他們比我聰明許多,可卻甘心情願的受我欺騙。是他們太蠢了嗎?不是的,我知道很多人寧願受騙,也要選擇相信謊言,因為他們沒有了這個虛假的謊言,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殘酷的真相!」

    無力地蹲了下來,有淚水不可抑制的落下,朱建平啞聲道:「我不想怪任何人,我只怪我為什麼始終這麼蠢,明知道被騙,為何還要懦弱的去相信謊言,而不敢去面對真相?」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8 21:10
第1029章 異能

     自世界滿是柔和的光芒,照得淚水晶瑩剔透般的悲傷。

    朱建平蹲在地上,如同孩子般的哭泣。像個孩子般的哭泣看起來很是軟弱,可誰沒有這般軟弱的時光?

    蔡文姬看著啜泣的朱建平,想要上前,可雙腿如同灌鉛一樣,只是反覆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該……」

    單飛立在那裡,並無任何言語。

    很多人都認為自己這時應該說些什麼才對,可他卻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只不過讓自己好受些罷了,對醒悟的當事人不會有什麼幫助。

    當事人醒悟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去提醒;當事人清醒的面對,他更沒有道理去掩藏。

    事情不是岔開話題就能解決,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總有一日,那不曾宣洩的情感、被你想方設法遮掩的真相,會千百倍的來衝擊你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能做的,只是默然。

    蔡文姬不知說了多少遍對不住,聽到朱建平哭泣聲稍弱,蔡文姬先用衣袖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這才道:「朱公子,董小姐離開妾身的時候,請妾身照顧朱公子。妾身明白她的意思。」

    聽不到朱建平的反應,蔡文姬堅持道:「妾身這次沒有欺騙朱公子,妾身真的明白董小姐的意思!」

    她說得很是堅定,鼓起勇氣上前了一步。

    單飛明白蔡文姬的心意。這個多經滄桑的女子對眼前這很有些天真的男子,不止是愧疚,還有了愛戀。

    或許這是愧疚的補償,或許這是患難中的依賴,或許有些愛並不是單純的愛,而是各種因素交織迸發才能存在……

    女人很難直面心中真實的情感……蔡文姬這般做,已是極有勇氣的事情。

    朱建平蹲在地上,哭泣聲歇,終於回道:「蔡夫人,你知道嗎?我以前是個很沒用的男人。」

    蔡文姬真心話說出口,本想到朱建平的諸多反應,卻不想他這般回答,一時惘然。

    「我長的不高,又不俊朗,還沒什麼本事。」朱建平喃喃道:「在我的家鄉,很多人因此嘲笑我,捉弄我,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嘲弄和羞辱。」

    半晌沉默,朱建平再次道:「只有董小姐從未嘲笑我,她總是鼓勵我,安慰我,說總有一天,我會和別的男人不同。我一直和個孩子般,相信這一生中難得到的安慰,相信董小姐說的是真的,我會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有朝一日,我會成為她心目中的英雄。」

    自世界永恆般的光亮。

    可多數人的世界,總會有陰暗的地方。

    「她不顧家人反對嫁給我、鼓勵我、安慰我,希望我能成大器。」朱建平終於將頭從膝頭抬起,茫然的看著前方。

    前方光亮,可路在何方?

    「但我那時始終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靠想就可以的,你要成為你心目中的英雄,就要付出英雄的努力和擔當。」

    朱建平像對蔡文姬傾述,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始終不肯付出努力和擔當,我像沙漠中的鴕鳥一樣,遇到困難時只會將頭躲在沙子裡,幻想著自己的英雄夢,希望一輩子活在董小姐的安慰中,直到……她離開我的那一天。」

    淚水再次流淌,朱建平喃喃道:「生死關頭,我沒有像個男人般站出來,反倒是董小姐再次擋在我的面前被乾坤挪移吞噬。直到董小姐消失的那一剎,我還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我等了很久,希望董小姐會奇蹟般的出現……在懦弱的我面前出現。」

    看著前方的空空蕩蕩,朱建平茫然道:「董小姐再也沒有出現過。我那時發了慌,開始瘋狂的找她,從富春找到漢中,從漢中又去了西域。我那時還是如孩子一樣,我愛董小姐嗎?我或許是愛她的,可那時候在我的心中,並不全是因為愛,我或許只是想去找回曾經的依靠,沒有了董小姐,我根本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所在。」

    蔡文姬嘴唇諾諾,想要安慰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安慰的話語適合那些想要麻醉自己的人,可你面對一個異常清醒、不肯再墜入夢境的人,你如何能再忍心讓他回到自欺欺人的境地?

    艱難地站了起來,朱建平接著道:「我在尋找的途中,沒有發現自己的愛,卻慢慢懂得了董小姐的愛,那需要怎樣的深愛,才會讓她在生死關頭,選擇了將生的機會留給了我?她一直愛著我,用盡了全力,可我呢?」

    淚花再次湧現,朱建平繼續道:「當我見到蔡夫人你的時候,發現你和董小姐……很是相像,我那一刻著實欣喜若狂。我想著,無論董小姐是否記得我,但我愛她,我記得她就足夠。可是……」

    他終於看向了單飛,瞭然道:「單公子,你一直是個很清醒的人,不然當初你也不會聽我敘說完往事後,立即提醒我——蔡夫人若不是董小姐呢?」

    單飛微有訝異,他那時的確心存懷疑的指出這個問題,倒不想渾渾噩噩的朱建平居然牢記在心裡。

    「我卻不是清醒的人,雖然我心中也有懷疑。」

    朱建平澀然道:「我是有懷疑的,可我還是如個鴕鳥般,寧可將頭埋在沙子裡,仍舊一廂情願的選擇相信蔡夫人就是董小姐。」

    盯著單飛,朱建平雙眼異常的空洞,「因為這樣的選擇,是我內心的期望。我知道謊言,選擇謊言,卻不尋找真相,因為我從來都是那個懦弱的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蔡文姬忍不住道:「朱公子,是妾身不對騙了你,你不應為了別人的過錯……」

    朱建平霍然回身,全身顫抖不休。蔡文姬見狀,未盡的話語悉數嚥了回去。

    良久,朱建平同情道:「蔡夫人,你不用自責什麼,誰沒有騙過別人呢?」

    蔡文姬一滯,不想朱建平居然會為她開脫。

    「我們總會騙人的,為了面子、為了心機、為了各種各樣的緣由……為了怕受到傷害。」朱建平喃喃道:「可我們只要不是真心想著傷害別人,總是可以被原諒的,是不是?」

    蔡文姬垂頭,心中不知什麼滋味。

    「蔡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很感謝你看得起我。你能對我這般,讓我感覺……讓我感覺……」

    朱建平嘴唇諾諾,說不出心中複雜的感覺,「我很感謝你的好意,可是……」朱建平低語、卻是異常堅定道:「我愛的是董小姐啊。」

    蔡文姬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神色黯然,她聽得出這男人語氣的決絕。

    「我一輩子都和孩子般自欺欺人,只有在不久前,才真正的明白,我歷盡艱辛的去找董小姐,不止是因為依靠,還是因為愛。」

    朱建平淚盈眼眶,「她對我有著如海般的愛,可我呢,我只想著依靠,卻從未想著真正的去愛。直到如今,我才確信,我找她,不再是因為依靠,而是因為刻骨銘心的愛!她如論如何,哪怕再是老邁,可你真愛一個人,而不是愛著那華麗麗的一層皮,這些有什麼障礙?」

    自世界光亮而沉寂,如同永恆深沉的愛。

    愛沒有高下貴賤,愛之所以讓人期待的存在,因為它就是愛!

    朱建平一口氣說了許多,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蔡夫人,你不用自責什麼。我走,並非因為你的緣故,而是因為我還要找下去。」

    他舉步要走,單飛已道:「你要去哪裡?」

    「再去白狼秘地。」朱建平毫不猶豫道:「不管董小姐如何,我總是要去白狼秘地!」

    「可你不要說去白狼秘地,你離開這裡,不等出了秦皇鏡,恐怕就會死在巫鹹的手上。」單飛皺眉道。

    「秦皇鏡?怎麼?我還在鏡子裡?」朱建平訝異道。

    你對自己的感情終於清楚明了了,可你對如今的局勢還是一塌糊塗。單飛心中嘀咕,簡單道:「我們現在還是被巫咸困在鏡子中,我在想辦法出去。」

    「可是……」朱建平欲言又止。

    「你要說什麼?」單飛知道這個小胖子有點兒神通,倒沒有輕視他的想法。

    「可是如果我們在巫鹹的掌控中,我如何聽得到瘟疫使者的聲音?」朱建平古怪道:「難道我適才是做夢?」

    「什麼?」單飛雙眉微揚,驚詫道:「你說什麼?你聽到瘟疫使者的聲音?」

    「是啊。」

    朱建平很是困惑道:「方才我在昏迷的時候,隱約聽到當初那個捧盒子的人在說話,我聽有人稱呼他是瘟疫使者,又好像提及了單公子你。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在瘟疫使者附近,既然這樣,我們如何會在鏡子裡?難道瘟疫使者也在鏡子內?」

    他說的顛三倒四,單飛聽了卻是訝異非常,在自世界中,他是運用止觀雙運、定慧相融之法,再加上對空間無礙的證悟才能捕捉到鬼豐的聲音,朱建平渾渾噩噩,如何會能在秦皇鏡的自世界中聽到鬼豐的言語?

    這小胖子還有點兒別人沒有的異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8 21:10
第1030章 植入

     單飛不想自己費盡力氣才能捕捉到鬼豐的話語,朱建平不經意的卻能夢到,忍不住望向了蔡文姬,「蔡夫人,在朱建平醒來之前,你可聽到了什麼?」

    蔡文姬茫然的搖頭,「單公子,你是指什麼?在朱公子醒來之前,妾身……沒有留意到有誰在說話。」

    單飛知道這是他和朱建平之間的秘密,望向朱建平道:「你究竟夢到了什麼,詳細和我說說。」

    朱建平搔搔頭,並不隱瞞的將夢中聽到的言語和單飛提及。他夢到的居然和單飛聽到的沒有太多的分別,不過朱建平的敘說明顯還是遺漏了一些內容,因為他在聽到這些話語的時候,意識並不完全清醒。

    饒是如此,單飛還是異常吃驚,沉吟道:「你是否介意幫我一個忙?」

    朱建平雖還有些傷感,不過還是道:「單公子說的哪裡話,你始終在幫我,我一直很慚愧不能幫你做些什麼。你看我能做什麼,吩咐一聲就好,我如果力所能及,絕對盡力替單公子去做。」

    「我想找找你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單飛沉吟道。

    「什麼?」朱建平很是詫異,不知道單飛怎麼來找,「我以前發生的事情?單公子怎麼找?我要怎麼做?」

    單飛吩咐道:「你若想幫我,靜心坐下來就好,不要去想太多的事情。」

    朱建平立即坐了下來,盯著單飛一言不發。

    單飛在他對面盤膝而坐,將流年放在膝頭,閉目凝神片刻道:「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隨著他的話語,流年有光芒一道罩在朱建平的身上。

    朱建平周身瞬間有幻影重重,不停地閃爍。

    蔡文姬見狀神色訝異。從她的角度來看,就見朱建平四周有動態的影像不停的出現,而那些影像,如同記載了朱建平的生平經歷。蔡文姬之所以這般認為,是因為她看到影像中竟有她和朱建平的來往記錄!

    不過那些影像似逆轉了時空,記載的順序是不停的向前追溯。

    蔡文姬很快看到自己和朱建平往來的記錄消失不見,隨即看到朱建平置身在一個極為明亮、甚至可說一塵不染的環境中。

    這環境似曾相識,蔡文姬察覺到這點兒,不由向四周望去,發現自己所在的環境和幻影中朱建平所在的環境極為類似。

    一樣的不染一塵,一樣的柔和光亮!

    這種世界,本不像是世俗中存在的世界!

    單飛心中微顫。他對朱建平已有頗深的瞭解,知道這人或許有些小心機、有點兒囉嗦,總體來講,總算是坦誠之人。不過朱建平為人有些渾噩,對很多發生的事情並不瞭然。朱建平夢到鬼豐的聲音一事並沒有虛言,可哪怕朱建平自己也不知道緣由所在。單飛利用歸根覆命之法,重尋朱建平的過去,就是要找到朱建平異能產生的原因。

    流年將朱建平的過去進行展現,實際上就和他那個年代將一個人的真實紀錄片倒放一般,不過他的這種方法,自然是現代任何導演都無法實現的事情。

    影像迅閃,蔡文姬看不清楚究竟,單飛卻是清楚瞭然,他發現朱建平對他極為誠實,所經歷的事情和以往的敘述極為符合。單飛無意窺探朱建平更多的生活細節,快速將朱建平的經歷倒到白狼秘地中!

    朱建平當初是稀里糊塗的進入白狼秘地,只關心自身的事情,對周邊的環境並沒有進行清楚的描述,單飛一看到那明亮的環境後卻是立即察覺,白狼秘地的這種環境,居然和他開創的自世界很有些相似!

    塵世上,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到如自世界般的空間,可白狼秘地卻亦像擁有這種地方。差別是,他單飛的自世界空間更趨近白色的透明,而白狼秘地的空間卻隱約有黑色環繞。

    若不細心觀察,絕難發現這種差別。單飛對自己開創的自世界很是瞭然,這才一眼看出區別,在白狼秘地的那個世界,光明中似乎始終有大量的黑色物質在不停的湧入,而那些黑色物質進入那個明亮的世界後,隨即絲絲縷縷的化解、漸漸消失不見。

    單飛感覺這種現象很有些熟悉,略一回憶,立即發現這和那個化解亞特蘭蒂斯文明的深坑很像。只是那個深坑是將一切物體化作虹光,而這裡是將融入空間的黑色物質轉為光亮的物質……

    白狼秘地為什麼會有這般地方?

    單飛將畫面停了下來,皺眉思索。

    朱建平本有些眼花,等看清楚周圍的影像,立即道:「單公子,你真的神通廣大,這是我處於白狼秘地的景象。你聽,那人說的話,和我講給你聽的並無兩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朱建平置身奇異空曠的環境中,四周並無人蹤,只有一個聲音傳來,所言和朱建平當初複述的沒有太大差別。

    單飛喃喃道:「你漏說了一件事情。」他和朱建平不同,朱建平只注意到那人說話的內容,單飛聽到那人的聲音時,卻是心中觸動。

    那人的聲音低沉、有力,滿是慈悲之意!

    慈悲一語出自佛教,大慈大悲更是很多人口中常念之語,可慈悲絕非口中說說就能展現,而是一種信念。

    作秀的慈悲絕非慈悲,只有那種真正明了「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之語,而且為之實踐之人,才能算是慈悲。

    和朱建平說話的那人無疑是個慈悲的人。

    哪怕那人處身白狼秘地,面對卑微的朱建平,那人亦是語氣柔和憐憫,在敘說「董小姐已不在了」的這個事實時,單飛從那人的語氣中聽得到深切的遺憾和同情,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對並不相關的人仍懷有這般同情之意?

    可惜的是——那時的朱建平沒有聽出,如今的朱建平亦是沒有聽得出來,反倒是蔡文姬一聽就是神色黯然,眸有淚光,可她無法提醒朱建平。

    朱建平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始終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單飛以往或許不知和朱建平說話的那人是誰,可他不久前才聽到鬼豐和聖女的對話,腦海中立即閃現出一個名字。

    地藏王菩薩!

    和朱建平對話的那人難道就是地藏王菩薩?好像只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地藏王菩薩,才有和世人感同身受般的憐憫和傷悲。

    這樣的一個人,如何會命令鬼豐、聖女滅世?

    單飛困惑中繼續回溯朱建平之前的經歷,不用片刻,朱建平已經叫道:「咦,我這是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說朱建平茫然不知,蔡文姬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啞然無語,因為影像轉換後,朱建平換到個異常明亮的環境,懸浮平躺在半空。而在朱建平之上,有一道極為明亮的光線正射入到朱建平的雙眉之間,像是漸漸融入他的腦海中。

    不多時,空中射出的光線似盡數進入朱建平的腦內,懸浮的朱建平這才緩緩落下。

    朱建平始終處於昏迷之中。

    蔡文姬看到朱建平能懸空而躺,實在訝異非常,不知道朱建平還有這般神奇的本事。單飛卻知朱建平是身不由已,應有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軀,隨即有什麼東西注入了朱建平的腦海。

    再往前追溯,單飛看到的就是滾滾大水、水下宮殿之類的景象,他還看得到朱建平和陸河潛入蒲昌海的景象,二人都戴個奇特的頭盔,那頭盔居然很似現代的宇航員在太空所戴的頭罩,不過看起來那頭盔比宇航員的頭罩更要輕盈、透明、亦堅固許多。朱建平當初對頭盔的描述之語,實在不及真相的百分之一。

    單飛收了流年的光芒,沉思無語。他感覺朱建平能夢到鬼豐的言語、能知道很多從不知道的事情,多半就是因為他平躺半空,被光線注入的緣故。

    白狼秘地對朱建平做了個實驗?

    旁人或許茫然無解,單飛卻立即想到——華佗曾要打開曹操的腦袋,裝進個東西,那應是巫咸等人的意思。哪怕巫咸、女修等人,亦要破顱才能進行某些腦部操作,可看起來,白狼秘地再次走到了時代前沿,他們甚至不需進行什麼腦部手術,只憑光線,就可對朱建平的腦部進行實驗。

    白狼秘地似沒什麼惡意,因為他們給朱建平開了竅,讓朱建平聰明了許多。與此同時……他們似乎和朱建平也有了聯繫,因為他們的言語,朱建平可以夢到!

    想到這裡,單飛腦海中依稀捕捉到什麼概念,略有思索,喃喃道:「他們會不會是在你的腦海中加了個跟蹤器、或者是通訊器?」

    「單公子,你說什麼?」朱建平、蔡文姬異口同聲的問道。

    單飛微微搖頭,「沒什麼。」

    跟蹤、通訊這種現代極為尋常的事情,可他卻難以對古代人清楚的解釋。古代人如何會相信再過兩千年,人類之間可以通過空中的一種電磁波進行聯絡?就如現代人做腦部手術還是需要依賴笨拙的設備般,有誰會想到到了不久的將來,腦部手術都無需動刀驗血之類?

    可朱建平能夢到鬼豐的言語,真的是因為他和白狼秘地能夠進行無形的聯絡?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8 21:10
第1031章 密謀

     一想到朱建平和白狼秘地還有聯繫,單飛深入思考下去,暗想自己的假設如果成立,那朱建平和白狼秘地的這種聯絡更像是單嚮應答的機制。

    這就是說,白狼秘地似乎不必朱建平開啟應答,就可以取得朱建平所在的方位、得到朱建平的信息,甚至給予朱建平某些訊息。

    朱建平明顯不知道此事,可鬼豐呢?鬼豐應該知道這件事?他和朱建平多有聯繫,如何不知道朱建平的身上帶了個類似GPS的裝置?

    鬼豐是否知道朱建平被困在秦皇鏡中?那他是否知道朱建平和他單飛在一起?

    換句話說,鬼豐莫名開啟互聯機制讓朱建平夢到他鬼豐和聖女的對話,究竟有什麼用意?鬼豐不應是向朱建平洩露此事,難道說……鬼豐知道他單飛亦在,通過朱建平要向他單飛傳遞什麼訊息?

    朱建平、蔡文姬見眼前的這年輕人陷入沉思中,一時有些惶惑,見單飛望過來,齊聲問道:「單公子,怎麼了?」

    單飛搖搖頭,「沒什麼。」他不是隱瞞,而是知道這二人對真相一無所知,越解釋越糊塗。頓了片刻,單飛望向朱建平道:「我還需要你的幫手,我需要對你的腦部觀察一下。」

    朱建平訝異道:「怎麼觀察?要切開嗎?」

    單飛不由笑道:「不用,就和適才一樣就好。」他暗想白狼秘地既然可用光線進行手術,那他是不是能用流年追蹤那些光線,嘗試得到些解釋?

    他想到就做,讓朱建平微閉眼眸,很快將流年的光線集中在朱建平的雙眉之間。過了良久,並無任何影像出現。

    單飛見狀微有失望,正想收了流年時,就聽到有個聲音從朱建平的雙眉間傳了過來。

    「陛下,你真的決定了?」

    單飛一怔,朱建平也是立即睜開了雙眼,滿是驚錯之意,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單飛示意朱建平稍安勿躁、重新閉眼。

    他聽得出說話那人是個女子,而聽那女子的稱呼,明顯是對劉協在說話。他在查探朱建平腦海奧秘的時候,為何會突然聽到宮中的劉協和個女子在說話?

    「所有人都希望朕死的!」

    良久,一個聲音終於回道,聲音中滿是陰冷和憤懣。單飛一聽,知道那正是劉協在說話,不由大奇。

    那女子接道:「陛下,你不要這麼說,廟堂之上,還是有對陛下忠心的臣子了。」

    劉協冷哼了一聲,反問道:「是嗎?」

    那女子沒有了聲音。

    劉協喃喃道:「沒有了,廟堂之上再沒有哪個是對朕絕對忠心之人。承光殿尚未倒塌,他們已是樹倒猢猻散,除了張滂尚能關心朕的生死,其餘人均只考慮自身的死活。大殿將坍時如此,漢室江山要倒亦是如此。他們認定了漢室已沒有指望……都在為自己在打算了。」他言罷,長長的嘆息,如同將死之人不甘嚥氣。

    單飛暗皺下眉頭,心道這個劉協在很多地方看的倒也清楚。

    「並非這樣的。」那女子安慰道:「陛下,還有孔融他們對陛下始終忠心耿耿。」

    「那有何用?」劉協冷冷道:「一幫腐儒的言論,如何能扛得住曹操的鋒利快刀?百無一用,總是書生的!」

    單飛心道槍桿子出政權的道理自古就有的,劉協亦看的透徹。

    「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劉協哀嘆道:「事到如今,朕真正能信的人沒有幾個。皇后你、張滂,伏典……哪怕國丈都是難以信賴的。」

    單飛一聽劉協這般稱呼,意識到和劉協秘議的女人是哪個,這女人應是伏皇后,亦就是國丈伏完的女兒、伏典的姐姐。

    據他所知,當年董貴人曾聯絡父親董承為劉協討個公道,結果被曹操發現後盡數斬殺,懷孕的董貴人亦是不能倖免,伏皇后知道此事後就一直做噩夢,暗中聯繫父親伏完要幫劉協算計曹操。

    在伏皇后看來,這種事情是先下手為強的。可伏完年紀大了考慮的就多,再有了董承的前車之鑑,如何敢輕舉妄動,因此至死都不敢反動叛變。在承光殿中,伏典曾為姐夫出頭怒斥單飛,伏完卻是戰戰兢兢的如履薄冰。這種場面落在天子劉協的眼中,自然是老丈人都靠不住的。

    「可是,可是……」伏皇后忍不住道:「在陛下眼中,家父都是難以信任,那陛下為何會相信一個外人?他這般為陛下著想,會不會另有打算?」

    單飛微揚眉頭,倒不知道這種時候,劉協撈到了哪根救命的稻草。

    劉協緩緩道:「皇后,朕這些年來,並沒有一日能夠安眠。每次朕閉上眼睛,都能見到董貴人披頭散髮的立在朕的面前!」

    伏皇后又沉默下來。

    聲音很是陰森,劉協又道:「朕知道自己無能,朕知道自己無用,連心愛的女人都是不能保住,因此皇后若是不想跟隨朕行事,朕不會怪責什麼。」

    伏皇后的聲音有些哽咽,「陛下如何這般言語?我和陛下相濡以沫多年,陛下要去哪裡,我亦會跟隨,哪怕是……」

    她沒說下去,可單飛知道她多半是怕說「死」字並不吉利。

    「可我真的很怕。」伏皇后顫聲又道:「我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亦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何方。陛下突然決定和那人合作,是不是過於倉促一些?」

    劉協的聲音倒很平靜,「對朕來說,這條路走向哪裡都是無妨。朕日日感覺到生不如死,難道還有比生不如死更糟糕的情況?」

    良久的寂靜。

    朱建平睜開了眼睛,滿是詢問之意,單飛擺手示意他安靜下來。聲音雖不再聞,單飛尚能聽到劉協、伏皇后細微的呼吸聲,他們彼此相對無言、又不安歇,多是因為他們還在等著什麼。

    果如單飛所料,未用多久,劉協突然喝道:「誰?是誰?」他聲音中滿是緊張之意,不過很快吁了一口氣,「是你!」

    一個聲音回道:「不錯,陛下,正是微臣。」

    那聲音著實恭良謙讓,一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單飛聽到卻是背心微寒,他聽出說話那人正是周不疑!

    原來劉協的救命稻草就是周不疑!

    周不疑這個蠱毒選擇扶植的對象居然是劉協?這聽起來很不可能,畢竟劉協雖是天子,可在這場爭霸賽中幾乎和路人一樣沒有存在感,周不疑為何會選擇扶植劉協?

    他單飛又怎麼能通過朱建平捕捉到宮中的信息?難道說,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白狼秘地的觀察中?

    那白狼秘地的實力著實讓人驚怖!

    單飛心中的疑惑一波波的,聽劉協問道:「你……你如何到的這裡?不疑,朕真怕宮中曹操的眼線重重,你不能前來見朕。你有沒有被人看到?」

    劉協這麼一說,倒是確定了周不疑的身份。周不疑略有傲然道:「陛下不用擔心,曹操雖是安排了諸多的眼線,不過要發現微臣的行蹤,還是差的太遠。陛下今日不是已經親眼目睹,這世上的確有匪夷所思的神通。那些刺客、還有單飛,均可以用常人不可想像的方式來去。」

    「不疑原來亦有這般神通?」劉協欣喜道,他的稱呼很是親熱,應是想要拉近和周不疑的關係,「朕以為只有曹操的手下單飛才有如此能耐的。」

    周不疑哂笑道:「陛下已經不用考慮單飛的事情了。」

    「為什麼?」劉協有些意外,試探道:「難道?」

    「他這個人,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上。」周不疑故作淡然道。

    劉協半晌才道:「都說單飛這人神通廣大,承光殿上,此人的手段也的確非同小可,難道不疑居然將他殺了?」

    「陛下可以這麼認為。」周不疑輕淡道。

    宮中一片寂靜。許久,劉協才是輕舒了一口氣,「不想不疑居然有比單飛還要高明的神通,朕得不疑相助,可說是蒼天有眼。不疑接下來的計畫是……」

    劉協這般發問,單飛也是不由凝神傾聽,他雖知周不疑絕不會將全盤計畫對劉協說及,可他卻能通過周不疑的故作疑陣,推出些端倪。

    「陛下自然知道曹操如今一心要復活曹沖的?」周不疑緩緩道。

    劉協哼了聲,「好像是這樣。不疑的意思是?」

    「曹操少有破綻。」周不疑沉聲道:「如今許都城風雨欲來,他看似沒什麼舉動,其實一直在掌控大局,他自知危機,身遭必定有極多的高手護衛。」

    劉協小心翼翼道:「不疑難道是想除去曹操?」

    周不疑並不否認,「要除去曹操,必須要先繞過他身邊的諸多高手!」

    單飛心中不由有點兒困惑,他知道周不疑和那幾個大秦奴的本事,暗想這幾人要行刺曹操,只怕並非許褚、曹純這些人能夠抵擋,可聽周不疑的意思,他居然也對曹操身邊的人手有些忌憚。

    「這不太可能。」劉協苦惱道:「曹操最愛的人不是曹沖,而是他自己!無論如何,他身邊始終會有高手護衛的。」

    周不疑淡笑道:「因此我才會找到陛下,只有陛下,才能讓曹操去掉防範,進入我們的圈套!」

    劉協怔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8 21:10
第1032章 復活大戲

    聽到周不疑說劉協能讓曹操去除戒備,不要說劉協有些發愣,單飛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劉協如何會有這般本事。

    劉協沉默半晌才道:「不疑說笑了,朕如何有這般能耐?」

    「陛下自然想要除去曹賊?」周不疑問道。

    宮中有著難堪的沉寂,良久,劉協這才毅然道:「朕的確想要除去曹賊!」他應是知道這種時候,大夥不必再欲語還休的浪費時間,在周不疑這種人面前,乾脆些更好。轉瞬嘆息道:「可想到和能否做到,完全是不同的事情。想當年以左將軍之能,亦對曹賊無可奈何。朕雖有不疑為朕謀劃,仍舊沒有絲毫把握。」

    「為陛下謀劃的不止微臣。」周不疑笑道:「陛下,你看這是什麼?」

    劉協「啊」了聲,很是驚詫的樣子。

    單飛不知道劉協看到了什麼,好在劉協隨即急聲道:「你從哪裡得到朕當年所書的這衣帶詔?」

    一聽「衣帶詔」三字,單飛明白周不疑給劉協看的是什麼。據歷史記載,劉協一直受曹操的嚴密監視,想要下旨讓忠臣除去曹操都是不能,不得已才用鮮血寫了除曹操的詔書,藏在衣帶中轉於董承,因此這詔書又稱為衣帶詔。

    不過董承早死,衣帶詔如何會落在周不疑的手上?

    「陛下當年將衣帶詔給了何人?」周不疑反問道。

    劉協沉默半晌,「這衣帶詔,如今應在左將軍的手上。」單飛心頭微震,就聽劉協急聲道:「難道說……」

    「不錯。」周不疑不等劉協說完已道:「這是左將軍劉備給微臣的衣帶詔!」

    劉協「啊」了聲,顫聲道:「難道說,謀劃為朕要除去曹賊的不止是不疑,還有左將軍?」

    單飛暗自凜然,暗想劉備有除去曹操之心倒是不假,可劉備如何會選擇和周不疑聯手?這又是周不疑的詭計?但衣帶詔又該如何解釋?

    周不疑感慨道:「陛下,正是如此。當年左將軍得陛下密詔,一直隱秘圖謀,不想董承不堪信任,因計畫不周洩露了秘密,左將軍不得己才逃離許都,對陛下卻一直愧疚在心。」

    「他不用愧疚,他不用愧疚的。」劉協激動道:「他還能記得朕的衣帶詔,已讓朕……相信他的仁義。」

    周不疑接道:「左將軍這些年來始終未忘記陛下的囑託,一直謀劃除曹一事,無奈曹操始終戒備重重,讓左將軍無從下手。左將軍在荊州時,微臣因略有名聲,左將軍親自登門拜訪,知微臣有荊軻除暴之志,才和微臣秘議除去曹賊一事。」

    劉協呼吸粗重,顯是聽得極為激動。

    周不疑又道:「不過曹賊對左將軍過於熟悉,左將軍始終難以親至許都,才讓微臣先行到了許都,伺機尋找曹賊的破綻。微臣本對曹賊也是無可奈何,不想天無絕人之路,許都突然風雲變幻,如今時機已至,左將軍亦到了許都。」

    「劉備也到了許都?」劉協失聲道,滿是激動之意。

    單飛亦是動容,當初聽郭嬛提及蠱毒一事時,他就在想劉備會不會抓住這個機會,不想劉備果然沒有錯過!

    周不疑肯定道:「不錯,左將軍亦在許都。左將軍一直在為驅逐曹賊而努力,只要曹操一死,以左將軍的仁義和威望,振臂一呼,讓陛下重掌大權並非難事。」

    劉協激動的不能言語。

    周不疑又道:「微臣知道陛下對臣多有懷疑,覺得以微臣之力,哪怕除去曹操亦難奈曹操手下餘孽,因此微臣才將這等機密話於陛下,還望陛下寬心,亦望陛下在事情未成之際,不要將左將軍的計畫說與旁人知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劉協聲音中滿是熱切。

    單飛聽了卻是大皺眉頭,劉協看起來對周不疑深信不疑,他卻感覺事情很有蹊蹺——劉備為了除去曹操,或許能和周不疑聯手,周不疑卻絕非是為他人作嫁之人!再說女修強自一統天下的目的是對抗白狼秘地,劉協並非最好的人選!周不疑身為蠱毒,明了女修的意思,如何會盡心輔佐劉協?

    既然如此,周不疑費盡心力的欺騙劉協的目的是什麼?單飛暗自琢磨。

    劉協顯然沒有單飛的頭腦,激動難耐道:「如此看來,眼下如何除去曹賊才是第一要務。不疑,諸位愛卿這般盡力,朕如何能坐享其成?你適才說朕能讓曹賊去除防範,不知是指什麼?」

    周不疑立即道:「如今這宮中本是曹賊的宮中,陛下的一舉一動,都在曹賊的監視之下。若非此間是陛下和皇后的寢室,微臣倒不敢冒然在陛下面前出現,因為宮人、宮女、侍衛之流,只怕都有曹賊的眼線。」

    劉協嘆道:「正是如此。」

    單飛詫異非常,他不是奇怪周不疑說的事實,而是不解自己居然從朱建平的腦海中聽得到劉協、伏皇后和周不疑在極為隱秘的地方進行議論。

    消息是從朱建平腦海中傳來的無誤,這應是白狼秘地發送的訊息,白狼秘地如何這般神通,竟然能監測到寢宮的聲音,而且讓周不疑這般人物都是無法察覺?

    「可也就因為這樣,在曹操心中,宮中亦是很安全的地方。」周不疑笑道:「有句俗語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這句話反過來說,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他沒有再說下去。

    劉協在逆境中當了這些年的傀儡皇帝,頭腦畢竟非庸君可比,「不疑的意思是,曹賊以為將朕和宮中的一切掌控在手,因此他入得宮中,反倒會有懈怠?」

    「正是如此。」周不疑肯定道。

    劉協嘆息道:「不疑恐怕漏算了一點兒,就因為曹賊將宮中的一切掌控在手,因此宮中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曹賊的耳目。曹賊每次入宮並非完全去掉防備,身邊素有貼身侍衛許褚,此人勇猛非常,傳聞能以一擋百,當年袁紹曾買通曹賊的近身侍衛,那侍衛將十二個頂尖高手帶入曹賊帳中,許褚一人就將那十二人盡數格殺,保曹賊毫髮無傷,本事可見一斑。」

    他說起曹操的事情倒是瞭如指掌,顯然沒事就在研究如何有效的幹掉曹操了,轉瞬又道:「除了許褚,曹賊豢養的虎衛亦是驍勇非常,曹賊哪怕到了宮中,虎衛也是不離左右……不疑神出鬼沒,的確非同凡響,可只有不疑一人,怕還是難以除去曹賊,我們又很難對宮中的侍衛進行調動,因為稍有變化,就會引發曹賊的疑心。」

    「許褚不足為慮,虎衛亦不是什麼難事。」周不疑喃喃道:「若只有他們,事情倒好辦許多。」

    劉協詫異道:「不疑是說,除了許褚和虎衛,曹操身旁有比他們還要厲害的人物?」

    「正是如此。」周不疑並不隱瞞道。

    單飛亦是有些詫異,不知道曹操身旁還會有哪些高手。五子良將?聽周不疑的口氣,好像又不是。

    「不過陛下倒不用憂心這些事情,一切均由微臣對付就好。」周不疑安慰道。

    劉協遲疑道:「那朕能做什麼?」

    「陛下可知道秦皇鏡嗎?」周不疑問道。

    劉協沒有說話,一直沉默的伏皇后突然道:「是秦始皇那面可照人心的鏡子嗎?」

    「皇后倒也見多識廣。」周不疑讚道:「那鏡子不止可照人心,傳說中,那是神農所遺之物,若能參透鏡子的玄機,甚至可以醫死人、活白骨的。」

    劉協驚嘆道:「若是以往,朕或許不信,可承光殿異事讓朕相信這世上的確天外有天,如此看來,秦皇鏡或許真的能有不疑所說的功用。」

    「陛下,你猜此鏡若是出現在宮中,再現出曹沖的魂靈,你說曹賊會不會相信憑此鏡可以復活曹沖?進而入宮查看真相?」周不疑問道。

    單飛微皺眉頭,心道以秦皇鏡的玄奇,現出曹沖的影像不難。這個年代的人,很難分清影像和魂靈的區別,聽周不疑的意思是——要用秦皇鏡吸引曹操,進而刺殺曹操?

    劉協遲疑道:「如果這般,說不定能讓曹賊相信。可是秦皇鏡如何會出現在宮中……莫非……」

    周不疑笑道:「陛下猜的不錯,秦皇鏡如今正在微臣的手上。只要陛下將鏡子請到宮中,再『發現』鏡子和曹沖復活一事有關,曹操聽聞此事,必會趕赴宮中,那時陛下不用多做什麼,只要看曹賊在秦皇鏡前如何斃命即可。曹賊一死,餘孽群龍無首,到時候左將軍振臂一呼,必能幫陛下重掌大權。左將軍為人仁義,陛下就不用擔心左將軍會重演曹賊的一幕,到時候,反倒要請陛下善待左將軍。」

    「那是自然。」劉協激動道:「若真能如此,左將軍和不疑實乃朕復國最大的功臣。」如今漢室雖存,不過在劉協心目中,漢室和亡了並沒有區別,隨即有些遲疑道:「曹賊狡猾多端,若不上鉤怎麼辦?他若全然當沒有這回事,我們也拿他無可奈何。」

    周不疑淡淡道:「他當做不知道,我也有方法讓他知道、讓他不得不來的。陛下,你莫用再顧慮什麼,只需在秦皇鏡前看一出復活的大戲即可。」輕舒一口氣,周不疑喃喃道:「如今萬事俱備,一切終於到了了結的時候!」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3 09:46
第1033章 釣魚

     單飛聽到周不疑的計畫,半信半疑中亦有心驚。

    他知道周不疑的為人,暗想這種人最先考慮的是自己,絕不會將旁人的利益放在首位。說劉備為劉協謀劃盡力,單飛或許會信,可若說周不疑為劉協這般考慮,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那周不疑的真正打算,倒很值得研究。

    劉協卻如溺水之人,聽周不疑說的有鼻子有眼,迫不及待道:「不疑,那我等如何讓秦皇鏡入宮?」

    「三日後……」周不疑沉聲道:「三日後傳國玉璽必現異兆……」

    劉協怔怔道:「不疑如何會這般肯定?」他多半在想,這傳國玉璽代表著帝王受命於天,可聽起來,你們比我這個天子還要熟悉傳國玉璽的一切。

    「陛下不用知道太多。」周不疑回道:「只要陛下按照傳國玉璽的提示,派人尋到秦皇鏡所在之地、迎秦皇鏡入宮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給微臣去處置。如今已晚,陛下還請早些安歇,只等接下來的好戲即可。」

    聲音落,就聽劉協叫道:「不疑,不疑……」

    伏皇后隨即道:「陛下,他已經走了。」

    劉協默然片刻才道:「周愛卿在曹賊的監視下仍能來去自如,實乃神人也。朕有這等能人相助,真是祖上積福。」

    單飛暗自皺眉,心道你和周不疑扯上關係,是倒了八輩子霉運才對,你劉協與虎謀皮,小心被周不疑吃下去。

    他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讓他忍不住的心顫下。

    伏皇后要比劉協謹慎許多,「陛下,若說左將軍能幫陛下重掌大權是很有可能,可我……我總覺得周不疑這人很難相信,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皇后多疑了。」劉協聲音帶著不耐道:「朕看不疑卻是忠心耿耿之相,皇后不用多慮了。」

    二人又是低聲說了幾句,聲音轉淡轉無。

    單飛收了流年,沉吟不語。

    朱建平睜開眼睛,忍不住道:「單公子,他們似在考慮加害司空一事,司空是好人,你難道不幫幫他嗎?」

    蔡文姬滿是茫然,顯然不知道這二人在說著什麼。

    單飛喃喃道:「我們能出去再說了,眼下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很難說呢。」他想在此間哪怕知曉再多隱秘之事,不能離開秦皇鏡終是於事無補。

    周不疑請秦皇鏡入宮,劉協想不到秦皇鏡內有他單飛,那曹操多半也想不到這面玄奇的鏡子會蘊含著多大的風險,不用巫咸出手,只要巫咸在鏡子內埋藏一個周不疑,曹操若到了鏡子前,想不到鏡內有人,中暗算的可能亦是極大!

    可曹操不是和巫咸、女修有過約定,這才在宮中引入刺客,誘騙他單飛入鏡?既然如此,聽命巫鹹的周不疑為何要暗算曹操?

    單飛想來想去,總感覺有些關鍵的地方不能想通。長舒一口氣,單飛回到當前的難題,看著茫然的朱建平和蔡文姬,單飛道:「你們兩個暫時誰都不要想走,我們被巫咸困在秦皇鏡中,我必須要先想辦法衝出秦皇鏡。」

    蔡文姬立即道:「單公子不用理會妾身的。」補充了一句,「真的不用理會。」

    她看得出事情的棘手,暗想人家單飛救你是人情、不救你也是天經地義。她一心想要回轉中原,可等真的回轉後,卻發現回來未見得如想像的那麼美好,若有機會選擇,她或許寧願留在草原,只要喜歡的人留在身邊。

    朱建平卻道:「單公子無所不能,我們等你的好消息。」他對單飛倒是有著極強的信心。

    單飛哼了聲,再次盤膝而坐。得單鵬指點後,他突破了二元認知,明白這世上事物的對立全是由人類自我設限,只要他能有「空間相互並存,無所妨礙」之心,再加上六甲秘祝輔助,要去哪裡都不應該是太大的難題。

    傳說中穿牆術、遁術之流,很有些自世界的影子,卻不過是自世界的皮毛而已。他在黃河潛艇內,已能突破空間限制,這才能在水下取得黃河岸邊的桃花,可不知為何,他以同樣的方式要穿破秦皇鏡實驗室的限制,卻是力有不能。

    他用止觀雙運之法,觀空秦皇鏡實驗室的界限並不為難,可他雖能觀空,但運轉自世界空間時還是不可避免的觸碰到秦皇鏡設定的界限。

    這就和一人明知這世界是成住壞空的循環,一切終空,但從有到無間畢竟尚有物質存在,並非簡單的只靠意志就能移除。

    可他依照單鵬傳授之法,不知因、卻證果,已可隨意在空間走動,神農實驗室的空間亦是空間,本應無礙,和旁的空間又有什麼區別?

    他差在哪裡?

    單飛冥思苦想始終難有結論,卻還是不停反覆的嘗試,試圖有所啟迪。不知許久,一個聲音冷冷的傳來道:「單飛,我知道你還在的。」

    是巫鹹的聲音。

    單飛沉默不語,他一聽巫咸這般說話,感覺巫咸對自世界全然不知,如今甚至不能肯定他單飛是怎樣的存在。他沒有必要讓巫咸明白什麼,若巫咸因此懈怠,他反倒更有機會。

    「你騙不了我的。」巫咸森冷道:「你雖遁走,可卻絕出不了神農所建的實驗空間。神農何等人物,既然創建這實驗空間,就會考慮到各種情況,不經實驗人的允許,實驗空間的任何事物,均不能逃逸出去。你單飛再是天縱奇才,可你如何能鬥得過神農呢?」

    單飛暗自嘆息,感覺巫咸說的不錯。可他並未灰心,腦海中隨即有個想法——實驗空間並非完全封閉,最少外界的聲音可不經巫鹹的准許進入,一念及此,單飛振作了精神。

    他知道巫咸是在想方設法的打消他的鬥志,既然如此,他就不會讓巫鹹得計。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可以騙我以為你不在嗎?」巫咸嘲笑道:「我知道你在這段時間內,最少經過了八十七的嘗試,你的每次嘗試,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以為你能逃得過我的手掌?」

    單飛心中微驚,他倒沒有去記自己的嘗試次數,不過應和巫咸說的差不多。巫咸能觀察到他的嘗試?因為他運作空間,還會有能量顯現?

    秦皇鏡的實驗室可以監測到微弱能量流動的現象,神農倒是好本事。

    「我知道你還在的,你騙不過我的!我雖對你暫時無能為力,你也是離不開神農所創的實驗室。」巫咸嘲笑道:「我知道你在聽的,因為你在聽,你眼下就沒有嘗試怎麼衝出實驗空間。」

    單飛凜然,暗想巫咸就是巫咸,雖不知道他單飛的境況,可只憑蛛絲馬跡就能推知他的動向,實在是無孔不入。

    「你以為像個烏龜一樣縮著腦袋,我就對你無可奈何了嗎?」巫咸嘲諷道:「你大錯特錯。」

    單飛仍舊不做應答,心中卻在嘀咕,你巫咸一直以歸藏術、連山訣傲視天下,若論『龜』藏術,你巫咸才是世間的鼻祖,我是不能和你相提並論的!

    他知道巫咸誘他回話,多半是有算計暗藏,只在想巫鹹的真正用意,不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我有太多的方法讓你出來。」巫咸故作輕描淡寫道:「你不信嗎?」

    話音落,秦皇鏡內倏然大亮。

    單飛在自世界中一直在感知秦皇鏡的動靜,發現秦皇鏡始終黑暗的如地窖般,驀然感知光線傳來,只怕巫咸有什麼奇異的方法對付他,頓時凝神以待。

    不過剎那,他雙眉微揚,知道自己想錯,光亮居然是從秦皇鏡外引來!

    是火光。

    秦皇鏡外有火光大亮。

    單飛知道秦皇鏡的開啟是由內部來控制,鏡子突然能看到外邊的情況,多是巫咸在操縱。

    本來他單飛困在鏡中後,巫咸就關閉了鏡子和外界的溝通,如今巫咸為何突然讓他看到鏡子外的動靜?

    單飛琢磨間,就聽一人淡淡道:「關中馬超、閻行的大名,周某素有敬仰。兩位相約,周某斷無不來的道理,可周某實在有點兒不解,兩位將周某約到城南郊外的墳丘,和刺殺曹賊一事有何關聯呢?」

    那人言語平靜,卻自有傲然之意。

    單飛看不到那人,不過感覺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再聽那人的自稱,立即知道說話那人是誰!

    周瑜周公瑾!

    孫策的總角之交!

    單飛和周瑜只見過一面,不過對此人印象極為深刻。當年雲夢澤之變,黃堂、趙思益裡應外合本要顛覆雲夢秘地,二人的算計被單飛所破,窮途末路時曾想要劫持葛夫人、弦曲、絃歌幾人要挾雲夢秘地。

    周瑜不但救出葛夫人等人,還憑一柄單刀就擊退黃堂、擊敗趙思益,武功著實了得。可周瑜不但武功精湛,用兵更是不差,他本無意天下,卻陪孫策征戰江東十年,為孫家一統江東著實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樣的一個周公瑾,居然也到了許都。聽他的口氣,也要干掉曹操?

    不但周瑜來了,聽他的意思,閻行、馬超亦到了許都,這些人要聯手對付曹操?

    這種選擇並不讓單飛意外,曹操如今統河北、平烏桓,將中原半數掌控手中,韓遂、馬騰、孫權這些人不是傻的,他們不知會有赤壁一戰,可知道若等曹操對他們用兵時,大勢已去,既然如此,有蠱毒為亂的機會,他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單飛對這些心思一猜就通,可他想不通的是——巫咸讓他看到外邊的情況,應是要逼他出了自世界,可這和周瑜、馬超等人有什麼關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3 09:46
第1034章 談判

     巫咸讓他單飛看得到閻行、馬超和周瑜這幾人的交談,用意何在?秦皇鏡如今是在城南郊外的墳丘?閻行、馬超約周瑜在城外相見,和秦皇鏡有沒有關係?周不疑讓劉協伺機請秦皇鏡入宮,周不疑為何會將秦皇鏡放在了郊外的墳地?

    單飛腦海中疑問重重,就聽閻行說道:「閻某亦久聞曲誤周郎的大名,不想今日得見,周郎唸唸不忘的卻是除曹一事。」

    周瑜淡笑道:「諸位聽曲應是不忙於一時,若是不急於除去曹操,各位何必從關中千里迢迢的趕來?周某隻以為是閻、馬兩位將軍赴約,還不知道其餘的人是……」

    他說話間,秦皇鏡的視野變得寬闊,單飛已能看清楚火堆周圍十數丈方圓的動靜,發現除了周瑜、閻行和馬超三人外,火堆暗影處影影綽綽,看起來不下十數人之多。

    單飛暗自皺眉,心道巫咸不會好心的給他單飛安排看大戲的vip座位,那巫咸調整秦皇鏡的視角,讓他看到外界的用意是什麼?

    「周郎可是怕了?」閻行不緊不慢道。

    周瑜微笑道:「周某此番前來,本是有感除曹一事迫在眉睫,這才想要和諸位齊心合力,不想閻將軍一見面並非坦誠布公,而是用出低劣的激將之法,實在讓周某大失所望。」

    火光下,閻行臉色微紅,身後有七人齊齊上前一步,有一人已喝道:「周瑜,你若真的想要參與除曹一事,最好客氣一些。」

    這七人巧妙的將身影隱在火光照不到的暗處,讓人看不清他們的真正面目。

    周瑜俊朗的雙眉微揚,淡然道:「韓遂將軍為了刺曹倒是動了不小的力氣,不但麾下第一高手閻行親出,看來麾下的關中八將亦是盡數到了許都。說話的可是梁興將軍?」

    那七人均凜,他們正是韓遂座下的關中八將,八將如今剩下七人,說話的那人正是梁興。關中、江南數千里之遙,他們雖聞周瑜大名,不過素來是聽聞,今日得見此人英姿勃發,俊朗中自有不群之意,已有些自愧不如,等聽到他開口就說出梁興的名字,幾人更是凜然戒備——周瑜看起來似魯莽的單刀赴會,實則對己方很有瞭解。

    閻行一旁道:「梁興,你等稍安勿躁。」轉望周瑜道:「周郎,曹操平定烏桓,南下在即,我想你周郎與吳侯必定是心急如焚……」

    周瑜立即截道:「閻將軍難道不急嗎?曹操未見得定會南下,西取關中也非沒有可能的。」

    閻行一滯,作聲不得。

    單飛倒是暗自點頭,他知道演義給人一個錯覺,那就是諸葛亮是最先提出三分天下之人,實際上根據史載,早在諸葛亮之前,無論魯肅還是周瑜,都提出和諸葛亮類似的想法,那就是先取荊州、益州,和曹操隔江而治的兩分天下。

    劉備當時寄人籬下,並無立錐之地,周瑜和魯肅自然沒有將劉備算進去。

    周瑜、魯肅那時這般謀劃,不僅因為荊州、益州積弱,更由於曹操太過勢強的緣故。江東這般想,曹操對江東其實也滿是忌憚,當年曹操和袁紹交鋒時,孫策有意要端了曹操的老巢許都,著實讓曹操寢食難安。若不是赤壁之戰前荊州的劉琮投降的過快,讓曹操有些自我膨脹的厲害,也不會激得曹操打了雞血般想要順道將江東平定。

    江東孫氏歷經多年的烽火洗禮,征戰中起家,若提門第等級,自然比四代三公的袁氏差的太遠,可若論戰鬥力,孫氏絕非鐘鳴鼎食的袁氏能夠比擬。

    曹操在赤壁之戰慘敗後,休養生息不久隨即將擴張疆域版圖的目標鎖定在關中,可說是對自己錯誤計畫的一次修訂,而曹操更是說過,若郭嘉在,應能看出時機並不成熟,進而及時勸阻曹操,曹操和江東也不會這麼快的火並。

    換句話說,周瑜說的沒錯,除了真正知道歷史走向之人外,眼下仍無任何人能確定曹操平定烏桓後,要打的是荊州和江東,還是揮兵關中。

    關中四固之地,又是帝王基業所在,如說曹操要取關中也是大有可能!

    歷史究竟如何來走,眼下就算單飛也不能確定的——他一直認為,並非所有的蝴蝶都能引發蝴蝶效應,可女修無疑是能引發蝴蝶效應的人!

    周瑜這般說的意思自然是——大家道不同,不過總算在一條船上了,如今大夥彼此幫忙罷了,我來和你們合作是可以的,可你不能把我當傻子一樣的玩了,眼下還說不定誰幫誰呢。

    「周將軍倒是快人快語,既然大夥兒一條船上的,我等不妨開誠布公更好一些。」一直默然的馬超突然道。

    周瑜讚賞的看了馬超一眼,「孟起高見。」隨即道:「閻將軍傳信給周某,說有了除去曹操的詳細計畫,如今不知道能否坦誠相告?」

    梁興感覺周瑜厚此薄彼的過於傲慢,心道你這麼狂,還不是要求我們。不過他不等開口,閻行已經止住了他的下文,「我等除去曹操的計畫,就在秦皇鏡之上。周郎應該知道秦皇鏡?」

    「哦?」周瑜雙眉微揚,不置可否道:「願聞其詳。」

    閻行似很真誠道:「周郎在許都應有時日,想必知曉曹操眼下很是心傷曹沖之死一事。都說虎毒不食子,曹沖身死,聽聞曹操因此數日不飲不食、形銷骨立,對曹沖的疼愛可見一斑。」

    「由此看來,曹操倒也是性情中人。」周瑜接了一句。

    閻行怔了下,梁興不由質疑道:「不知閣下究竟是站在哪面呢?」

    周瑜淡淡道:「人在江湖、身難由己。周某為伯符兄長圖謀基業,刀口之下難言溫情,可不言並不意味著不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周某隨口感慨兩句,若讓閣下不快,周某先行賠罪了。」

    梁興冷哼一聲,不過見周瑜這般言語,倒不好再多說什麼。

    閻行終於又道:「周郎說的不錯,人在江湖、身難由己,曹操無論對曹沖如何,都不會放棄吞併天下之念,我們若要生存,就一定要聯手除之。」

    頓了片刻,閻行回轉正題道:「傳聞中秦皇鏡可以醫死人、活白骨,若秦皇鏡復出,曹操必定對秦皇鏡關注有加……」

    單飛暗皺眉頭,心道閻行的計畫居然和周不疑很是類似,又均涉及到秦皇鏡,這麼看來,閻行似也和周不疑攪在一起。這幾年來,周不疑倒沒少暗中操作。

    「秦皇鏡殺不了人的。」周瑜皺眉道。

    「秦皇鏡不能,但我們能!」閻行沉聲道。

    周瑜揚眉道:「這麼說閻將軍的意思是以秦皇鏡吸引曹操前來,再來由我等伏殺曹操嗎?」

    閻行緩緩道:「差不多是這樣。」

    周瑜搖頭道:「我不知道是我聽錯了,還是閻將軍說錯了。閻將軍莫非不知曹操的謹慎?哪怕秦皇鏡在此間復出,要來取秦皇鏡的最多是曹操的親信,閻將軍如何能保證曹操會親至這裡?等秦皇鏡到了曹操的手中後,我們又該怎麼接近曹操?昔日荊軻刺秦,因有燕國督亢的地圖和樊於期的首級,這才能吸引秦嬴政一見,可哪怕如此,秦始皇要召見的仍不過荊軻、秦舞陽二人!」

    頓了片刻,周瑜質疑道:「閻將軍哪怕有荊軻刺秦之計策,曹操卻非秦始皇,以曹操的多疑,奉鏡之人只怕不等接近曹操,底細早被曹操查個清楚,在場諸位,何人身份會不為曹操所知?靠這種方法,我們哪個能接近曹操?閻將軍只憑一面秦皇鏡就想接近曹操,更順便想取下曹操的人頭,這個計畫未免過於荒唐一些。」

    「你怕了?」梁興喝道:「你若怕了,就不妨直說,何必推三阻四的找諸多藉口?」

    火堆熊熊。

    眾人默然。

    周瑜笑了起來,「周某若是怕,今日就不會隻身赴會。丈夫處世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他像是信口而言,言語中卻自有鏗鏘激昂之意。

    眾人默默唸著他說的「丈夫處世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周某不懼死。可周某很怕死的不明不白。閻將軍說是坦誠布公,可謀劃的細節卻是不堪一問,如此漏洞百出的計畫,說能除去老謀深算的曹操,哪個會信?」

    「這其中自然有暫時不能說出的秘密。」閻行笑容有些詭異,「只要周郎答應聯手,秦皇鏡面對曹操之時,我自會保證周郎亦會直面曹操!」

    他說的奇異,在場眾人多數倒有茫然的表情。單飛卻是心中微動,暗想閻行莫非知道鏡子會吞人的事情,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種保證?

    周瑜聞言微有動容,「閻將軍竟有這般信心?」轉瞬質疑道:「閻將軍既然敢用秦皇鏡做餌,秦皇鏡自然就在閻將軍的手上?」

    閻行微微點頭,「那是自然。」

    周瑜悠悠道:「既然如此,秦皇鏡何在?閻將軍能否讓周某看看?事到如今,閻將軍總不會覺得這亦是不能說出的秘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8 10:59
第1035章 誘餌

     夜黑火明,周瑜不像諸人般藏身暗處,反倒站在火光最為明耀處,著實英姿勃發,氣度非常。

    單飛人在秦皇鏡內,不過始終不知秦皇鏡所在。聽聞周瑜要見秦皇鏡,知道秦皇鏡應是還藏在很隱秘的地方。

    看著英姿勃發的周瑜,他心中隱約有著不安——周瑜、閻行等人要聯手不足為奇,天下分分合合不可避免。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曹操勢強,各路諸侯聯手對之很正常。可巫咸真能將眾人藏於鏡子中去見曹操,就意味著巫咸肯出手,但是巫咸若真要干掉曹操,何必用這般波折的手段?

    閻行聽到周瑜發問,微笑道:「周郎要見秦皇鏡,倒不是難事!」伸手向左側暗處指去,閻行道:「秦皇鏡就在這左近不遠。」

    周瑜雙眉微挑,凝目望去。

    此間是城南墓地所在,他放眼看去,自然只見墓碑林立,而密密麻麻的墓碑間,不時有鬼火飄曳,看起來著實有點兒滲人。

    在場眾人均是刀頭舔血之輩,膽氣極壯,可在這種陰森森的環境中,還是不由感覺背心有些發涼。

    周瑜向遠方墓碑處凝視片刻,淡笑道:「聽聞秦皇鏡很是奇特,周某雖未見過秦皇鏡,不過總感覺秦皇鏡不應是其中的一塊墓碑吧?」

    他這麼說多少有調侃之意,不想閻行悠然回道:「那也說不定的!」話音落,遠方黑暗中驀地有金光大作,照得周瑜的一張臉亦是光芒流轉。

    火光都暗。

    暗處的眾人均被奇景所攝,低呼連連,紛紛向金光湧現的地方望去。

    周瑜微驚。他自負眼力,適才明明看到黑暗處多是墓碑矗立,不想剎那光景,有塊極似墓碑的東西倏然高了許多,同時有金光從那東西上散出,著實耀眼非常。

    若是愚夫蠢婦,看到這般景象,多半早就跪拜這般異相,以為有什麼寶物從地下鑽出、或者是神仙顯靈……

    周瑜見識非凡,還能保持鎮靜,在金光及體時仍未稍動。在這片刻光景,他已看清楚前方那金光閃閃之物足有兩人之高,有一成人伸展了雙臂的寬度。

    那東西金光閃閃,讓人看不清詳細,不過看其外圍輪廓,的確和常見的青銅鏡彷彿。

    周瑜自信適才絕非眼花,自然對這般神出鬼沒的鏡子深切戒備,「難道這就是秦皇鏡嗎?」

    閻行沉聲道:「不錯,這就是秦皇鏡!」

    周瑜滿是驚嘆之意,嘗試上前一步,卻又止步,喃喃道:「聽聞這鏡子很是離奇,當年曾現在秦皇內宮,等漢高祖入內後,卻再找不到這鏡子的蹤影,如今想來,這鏡子倒像長了腿般。」

    眾人聞言,倒是均有同感。

    單飛一聽周瑜的這般言語,雖看不到現出的奇景,卻想這個鏡子不是自己長腿了,而是有巫咸在暗中操縱。

    除了巫咸外,還有誰能讓秦皇鏡這般神出鬼沒?

    巫咸究竟要做什麼?

    「聽聞這鏡子可辨人心奸邪,倒不知是真是假?」周瑜低聲又道。

    閻行笑笑,「周郎若是有意,不妨上前仔細看看?聽說這鏡子不但可辨人心奸邪,更具妙用,哪怕秦始皇都是不能知曉。」

    秦皇鏡實乃千古奇物,周瑜饒是見多識廣,對之亦有敬畏之意,只怕有什麼意外之失,強抑住心中的好奇之意道:「秦始皇將此鏡放在宮中多年,亦不能得窺端倪,周某和千古之帝判若雲泥,如何能看出什麼?」似漫不經心道:「還不知道這鏡子如何會落在閻將軍的手上?」

    金光閃動,照得周瑜的神色閃爍不定。

    閻行凝望周瑜半晌,「我突然覺得,周郎對這鏡子的關切,還在除去曹操一事之上!」

    四野倏靜。

    蟲鳴、風聲、還有許多辨不清的聲音輕微夾雜在墳堆四周,反倒更顯此間的寂靜。

    半晌,周瑜輕鬆的笑笑,「閻將軍若是我,知道鏡子有關曹操的生死,會不會對這鏡子很是關切?」

    頓了片刻,不聞閻行回答,周瑜又道:「秦皇鏡的確很有些奇特,周某既然看到了鏡子,也是不虛此行。在聯手除曹一事上,周某和閻將軍是不謀而合,不過對閻將軍的除曹之法,周某還是不敢苟同。眼下看來,閻將軍並不準備將實情相告,既然如此,就等閻將軍真正下定決心之時,周某再來湊手。」

    他言罷,轉身就要離去。眾人一怔,不想他說走就走。有七人倏然攔在了周瑜的身前,那七人正是關中八將的七個。

    梁興冷笑道:「周瑜,你不要給臉不要。閻將軍好心邀你前來,你聽了秘密就想這麼離去,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周瑜沒有絲毫的緊張,只是道:「閻將軍若想留下我,只憑你們七個,恐怕還不夠份量!」

    關中八將立怒。他們跟隨韓遂多年,在關中勇不可擋,哪怕剽悍的羌人對他們都是敬畏有加,不想周瑜對他們竟是這般不屑一顧!

    樓蘭時,他們七人曾聯手對戰呂布卻是鎩羽而歸,不過這並未讓他們氣餒。

    這天底下只有一個呂布!

    周瑜不是呂布!

    眼見周瑜平和中自有囂張之意,七將再也按捺不住,梁興更是霍然拔刀喝道:「周瑜,我倒要看看誰不夠份量!」

    刀光閃,半空如霹靂般……

    霹靂倏凝,卻落在了梁興的脖頸之側!

    眾人驚愕。

    八將中其餘六將均是兵刃在手,齊齊上前一步,可見到眼前的情形,再不能稍動。

    閻行、馬超眼皮微跳,這二人均是眾人中傑出的高手,在電閃石火的剎那,已看清楚適才的變化——梁興拔刀向周瑜兜頭砍去,周瑜兵刃未出,只是巧妙的上前半步,輕擊梁興的手肘,讓其手臂變向後,再順勢抓住梁興的手腕,挾梁興手中的鋼刀架到梁興的脖頸之側。

    這種變化說起來輕巧,可若沒有高絕的身手、精準的判斷、靈動妙絕的變化,如何能將關中八將之首一招制住?

    冷刀離梁興脖頸不過毫釐之距,紅印卻不見一絲!

    閻行、馬超都是自負勇猛之輩,可想到其中運力的巧妙,仍有自愧不如之感。

    梁興一招被制,不但一張臉紅布般,脖頸上更是青筋暴起。怒視周瑜,梁興喝道:「周瑜,要殺就殺,老子皺下眉頭都不算好漢!」

    周瑜憐憫的看著梁興,輕嘆道:「閣下對好漢竟是這般理解,倒讓周某有些失望。好漢也會自相殘殺嗎?」

    梁興一滯,竟無言以對。

    鬆開了梁興的手腕,周瑜微退一步,並沒離開八將的斬殺範圍,從容自若道:「曹操老謀深算,我等全力謀劃都沒有除去他的五成把握,此時此刻,正當同心協力,豈可同室操戈?梁將軍,周某無意和你為敵。」

    關中八將心中微愧,雖是緊握兵刃,卻是再不能出手。周瑜微微一笑,轉身才待離去,就聽一人尖聲道:「等等!」那人說話的聲音極為尖銳刺耳,從暗影中走出一步。

    周瑜凝目望去,心中微有凜然。

    那人身材矮小瘦弱,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走。一張臉卻如同鬼臉般青一塊、紅一塊的,那人突然在火光下出現,實在讓人有種見鬼的感覺。

    「不知這位仁兄有何見教?」周瑜雖驚卻是不懼。

    那人回道:「見教不敢當。」轉望閻行道:「閻將軍,事到如今,我等已看出周瑜武功高強,正是刺殺曹操的不二人選,既然如此,將秦皇鏡的秘密說與他知曉也是無妨的。」

    閻行猶豫不語。

    周瑜聞言精神一振,趁熱打鐵道:「還請仁兄不吝賜教。」他雖對閻行一行人有幾分瞭解,不過並不知道說話的人是哪個,如何會參與進來?

    那人一張鬼臉笑起來和哭一樣,「周郎客氣了。閻將軍故作高深,但這個秘密說起來倒是簡單,我等對利用這鏡子除去曹操很有把握,因為這鏡子是會吃人的。」

    一言落,四周又靜。

    周瑜滿是訝異之意,揚眉道:「這位仁兄說笑了,鏡子如何會……」他「吃人」兩字尚未出口,雙眼倏張,失聲道:「這鏡子中如何會真有人存在?」

    他自來此間後,談吐不俗、舉止從容,眾人或多或少被他氣度所折,驀地見周瑜少有的吃驚,不由齊齊向秦皇鏡望去,四野低呼聲一片。

    周瑜卻是再顧不得風度,急急上前一步,凝目向秦皇鏡望去,再度道:「單飛真的……如何會在秦皇鏡中?」

    單飛大為意外,他的確是在秦皇鏡之內,但他以自世界的方式存在於秦皇鏡中,哪怕巫咸都是無法發現他的行蹤,巫咸若真的知曉他的所在,早對他動手,何必等到這種時候?既然如此,周瑜等人為何能看到秦皇鏡內的他呢?

    閻行似也有些意外,急急扭頭看了秦皇鏡一眼,吃驚道:「我也……」他只說了兩個字,隨即頓住,向那鬼臉之人看了眼,欲言又止。

    那鬼臉之人笑道:「單飛如何會在鏡中無關緊要的,周郎,你說是不是?」

    周瑜掩去驚訝之意,平靜道:「這個的確不算重要。」他似再也不想去看秦皇鏡一眼,才待說些什麼,有一人已道:「你錯了,單飛如何在鏡子中,至關重要!」

    話音突起似從天籟傳來,可一句話不等說完,說話那人已到了秦皇鏡旁不遠。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8 10:59
第1036章 誓言

     閻行、馬超等人均驚。

    這些人此番前來許都,目的或許不同,可均知道如今是在曹操眼皮底下行事,一不留神就有掉腦袋的可能。

    這裡雖是許都城郊外,眾人仍舊不敢怠慢,早在周瑜來到之前,閻行等人已派人扼住周邊扼要,一有發現,立即就會傳警示意。他們卻不想警告聲未起,居然就會有人無聲無息的潛來,而且就到了他們的面前。

    此人武功極強!

    眾人心中均有這個念頭,等看清楚眼前那人時,更是神色訝異。

    來人竟是個女人!

    女子身著黑衣,飄忽的如同融入了無邊的夜。不肯融入夜色的是那女子如月牙般的一雙眼眸,還有那如新月般朦朧、卻倔強的亮色。

    單飛心頭一跳,如何認不出來人就是孫尚香?!孫尚香為何會來到這裡?

    孫尚香倏至此間,眸光已落在秦皇鏡上,問道:「單飛為何會被困在鏡中?」

    無人回應。

    單飛人在自世界中,忍不住眨眨眼、招招手,沒有得到孫尚香的響應,已知道大有問題。如果周瑜、孫尚香看到的真是自世界的他,那就應該能看到他在招呼,可孫尚香根本對他的招呼無動於衷,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孫尚香、周瑜看到的絕非是真實的他!

    鏡子中是幻相!

    除了巫咸,誰能弄出這種幻相?

    單飛終意識到不對,不等再想什麼,就聽巫咸幽幽道:「單飛,你猜孫尚香如何會到了這裡?」

    「是你騙她來的?」單飛默運神識,注聲於秦皇鏡的實驗空間內。他知道自己在自世界的尋常發聲,巫咸多半聽不到,因為他和蔡文姬、朱建平交談許久,巫咸卻像根本沒有察覺,要和巫咸應答,還需要不同的方式。

    果不其然,巫咸隨即道:「單飛,你終於回我了?你實在置身一種奇妙的地方。」他語帶驚嘆,隨即又道:「可你無論躲在何等玄奇之地,你終究還是在秦皇鏡內,你始終還會出來的,是不是?」

    「是你騙孫尚香來的?」單飛重複道,心中更驚。

    巫咸語帶笑意道:「你猜得很對!我找不到你,可我找得到她。其實我根本不用騙她什麼,我只要告訴她你被困在秦皇鏡中,她如何會不來看個究竟呢?」

    單飛心中更沉。

    周瑜、閻行對答中,哪怕閻行都察覺周瑜對秦皇鏡很是留意,他單飛更是發現周瑜雖是故作平淡,但對秦皇鏡著實關切。眼下看來真相已明——巫咸將他單飛被困在秦皇鏡的消息傳了出去,周瑜這才前來查看虛實,而孫尚香雖說和他不再相見,可聽聞他有危險,如何會不來救他?

    危險的不是他單飛,而是孫尚香!

    孫尚香來此容易,離開卻絕不會是簡單的事情。巫咸先用他單飛釣孫尚香前來,真正的目的卻是用孫尚香再釣出他單飛!

    什麼時候單飛才會不顧一切的衝出?那自是孫尚香處於極度危險之中。巫咸冷血無情,但對這些世間的情感卻是清楚瞭然。

    單飛心緒如潮,孫尚香看起來反倒極為冷靜,不聞有人應答,孫尚香轉眸望向閻行道:「閻行,你將單飛關了起來?」

    閻行認得孫尚香,知道若對這世上最不好惹的女人排個名次,眼前這個女子無疑能躋身前五。

    他自然沒有將單飛關了起來,更不知道單飛如何會到了秦皇鏡內,可在這種時候,徑直說此事和自己無關多少顯得示弱,有些男人無論如何都不肯在女人面前丟臉的。一念及此,閻行笑道:「是又如何?」

    他笑容才出,立即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有些玩笑開不得!

    孫尚香臉色微冷。

    閻行意識到不妙,他早知孫尚香不好惹,亦知道這女人和單飛的關係,這女人知道單飛危險,那多半是說翻臉就翻臉。回話時,他右手已摸在腰間的鏈子槍上。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疆場之將,眼看孫尚香削肩微動,感覺孫尚香似要出手,閻行喝道:「孫尚香,這裡不是江東!」

    他是在警告孫尚香,這裡是我閻行的地盤,你要出手就要考慮後果。

    警告無效!

    孫尚香出刀。

    刀一出,如新月清冷;刀一落,似月色凝結。

    月色輕柔,可天底下有誰能躲得過新月的普照?

    閻行亦不能!

    他雖是諸多預判,甚至在孫尚香出刀那一剎、腰間的鏈子槍就如毒蛇般向前爆刺而出,可蛇鼠之輩,如何能擋得住月色的妖嬈?

    「嗤」的聲響,鏈子槍急勁而出,轉瞬卻如死蛇般垂落到了地上。下一刻的光景,閻行額頭汗水都冒,因為有新月如眉的一把彎刀,正顫巍巍的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放單飛出來。」孫尚香冰冷道:「你說個不字,我殺了你!」

    火光燃。

    眾人極度驚詫。

    在孫尚香出刀時,有人甚至覺得孫尚香不自量力,畢竟閻行實乃韓遂帳下第一高手,若論武功,閻行比關中八將尚要高明許多,很多人想不到閻行居然連孫尚香的一刀都躲不過。

    無論哪個都聽出孫尚香語氣中的凜冽殺機,閻行自然也不例外,他聲音瞬間就啞,生死關頭顧不得顏面,「單飛被關入鏡中一事,和我無關!」

    他本以為女人橫蠻起來沒有什麼理智,不想孫尚香立即追問道:「那和誰有關?」

    伊人表面平靜,內心實在焦灼。她突聽到單飛被困秦皇鏡的消息,頓時就忘記了自己和單飛不再相見的約定。

    單飛無恙,她不想連累單飛這才選擇不見;可單飛若是置身險境,她如何能袖手旁觀?周瑜得知這個消息時,比孫尚香倒要冷靜,他對單飛觀感亦是不差,不過卻比孫尚香多了分大局觀。

    能困住單飛的幕後人物絕非等閒!

    就因為這般想,周瑜才和孫尚香約定,自己先來探個虛實。他來到此間後,和閻行周旋的真正的目的卻是秦皇鏡,等見到秦皇鏡現出的時候,依照周瑜的意思,謀而後動,等有把握的時候再來奪取秦皇鏡。

    這本是穩妥之計,周瑜算的明白,可很多事情往往是看得破卻是躲不過。鏡中的單飛如同置身沼澤般的艱難,孫尚香不知道這是巫咸製造出來的幻境,卻知道人在這般險境,隨時都有斃命的危險,這才改變和周瑜的計畫。

    她要立即救單飛出來!

    可焦灼之中的她,終究還是明白只憑閻行這種人,無論如何都是困不住單飛,這才立即追問幕後主使。

    閻行不等回答,就聽一人突然道:「是我,是我將單飛困在了秦皇鏡中!」

    一語落,哪怕單飛都有些驚異。

    回話的不是巫咸,而是那稍矮的鬼面人。

    單飛心中錯愕,不知道這人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將這件事攬到身上?

    孫尚香先看了周瑜一眼,這才注目在那鬼面人的身上。她看到周瑜微有搖頭,知道哪怕見多識廣的周瑜亦是猜不到這人的來歷,卻是毫不猶豫道:「放單飛出來!」

    那鬼面人微微退後一步,鬼臉似笑非笑道:「為什麼?」

    孫尚香反倒一怔。在她心目中,單飛早比她的生命都重要,要救單飛,本沒有理由可講。

    那鬼面人尖銳道:「如今誰都知道,單飛是曹營摸金校尉的統領,他若出來守在曹操的身邊,有哪個敢說能取曹操的性命?」

    無人回答。

    在場的眾人都算是世上的好手,生平自少服人,可哪怕周瑜捫心自問,亦是無法有肯定的回答——若是單飛衛護曹操,他周瑜亦是難取曹操的首級,甚至會丟了自身的性命!

    那鬼面人見眾人無語,立即道:「單飛是曹操的人,我將他困在秦皇鏡中,本是為在場所有人著想。江東口口聲聲說要和我等聯手除去曹操,可這種時候卻想要我放出單飛?孫尚香,你問問在場的所有人,有哪個會同意你的想法?」

    眾人默然,再望孫尚香的時候滿懷敵意。

    周瑜微笑道:「這位仁兄說的聽起來有點道理,可仁兄莫非不知道,單飛在江東時,亦曾是丹陽的統兵?如果掛個虛銜就能定下這人的所為,那在場各位都可說是漢室的忠臣了,為何會再來行刺對漢室『忠心耿耿』的曹司空?」

    他說的多少有點詭辯之意,眾人倒感覺不易反駁,那鬼面人卻是尖聲道:「周瑜,你倒是好口才,可口才終究掩不住事實!自單飛到了許都後,先後救了曹丕兩次,可見他和曹營關係匪淺。你敢發誓說曹操遇刺,單飛會袖手旁觀嗎?」

    周瑜一滯。他不能發誓,亦知道這種誓言更添眾人的懷疑——誰能斷定單飛的舉動?神仙都不能!

    「我不能發誓,我亦不知道他出來後會做些什麼!」

    接話的卻是孫尚香,「可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只會讓這險惡的世上還留存些希望。」頓了片刻,孫尚香字字堅決道:「他不是權術之人,不應捲入這場算計。無論這場紛爭要死的是誰,可單飛不應該死!他有危險,我一定會救!」

    緩望在場的眾人,孫尚香的眸光和新月刀光一樣的明澈,堅定道:「我絕不會讓他孤獨寂寞的獨立面對世上的所有醜惡,我一定會救他出來!無論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28 10:59
第1037章 死絲

     夜風寒。

    火光暖。

    伊人眸中再次燃起堅定無悔之意,她本是有著極強自尊的女人。

    真正有自尊的女人,不是一面叫著平等的權利,一面卻將不平等的責任推給別人。

    她因為自尊,不想單飛為二人扛起所有的壓力,她亦要擔當!可在龍宮天塔親眼看到單飛仍舊隻身赴險,甚至又是因為她選擇將一切危險擔起,她內心的酸楚誰能體會?

    失去單飛的日子,她不知多少次黯然祈求——只要單飛能夠安然回轉,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因此在白蓮花找到她,再次和她做賭時,她寧可輸掉和白蓮花的賭注,只要白蓮花能救單飛回轉……

    不捨是因為愛。

    放手亦是為了愛!

    她給單飛帶來的只有拖累。

    事到如今的她已是清楚明白,女修雖算實現了承諾,給她所謂的「自由」,可女修如何會放棄利用她來控制單飛的念頭?

    可她雖決定不再見單飛,等知道單飛危難,還是不由自主的趕來,她無法做到沒事一樣。眼見單飛被困,她內心焦灼不堪,見眾人沉默,她卻再也無法等待,舉步方要向秦皇鏡走去,就見有暗影重重,擋在她和單飛之間。

    「孫尚香,你真以為自己本事高強,就可以為所欲為。」那鬼臉人冷笑道。

    孫尚香蹙眉看了那鬼面人一眼,心中有點兒奇怪。憑女人特有的直覺,她感覺這個鬼臉人對她很有敵意。

    這種敵意卻不像是僅僅因為除曹的立場衝突。

    孫尚香心中奇怪,此刻卻是無暇仔細辨別,冷冷道:「我沒本事的時候,也是這樣為所欲為的!」

    看著那鬼面人橫在她面前,孫尚香一字字道:「讓開!從現在起,我不再廢話!」

    月色明。

    刀意冷。

    誰都清楚明白孫尚香的意思——誰不讓開,她孫尚香就會用刀來說話!

    看出孫尚香的殺意,那鬼面人亦是不由退後一步,轉望周瑜道:「周瑜,這就是你說的同心協力?孫尚香不懂事,你難道亦是不懂?」

    周瑜輕輕嘆氣道:「她是有點兒不懂事,可是有時候……為何我也想像她這般不懂事一次呢?」

    那鬼面人一怔,冷凝道:「你也決定幫孫尚香出手?」

    周瑜沉默片刻終道:「不錯!」

    四野又靜。

    周瑜縱橫江東十數年,若論大局謀略,天下少有人能夠比擬。他知道這鬼面人說的不錯,單飛和曹操關係複雜,放單飛出來,除曹一事必有變數,若依照他的想法,將單飛困在秦皇鏡內,未嘗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等一切事了,再想辦法放單飛出來,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看到孫尚香義無反顧的神色,周瑜知道這件事絕難用理智解決。

    那鬼面人冷冷笑道:「都說江東孫策有霸王之威,曲顧周郎卻有周公妙策,如今看來,曲顧周郎恐怕也會選錯。」

    周瑜微微一笑。「周某或許做錯過很多事情,不過周某卻覺得郡主有一事並沒有說錯——無論這場紛爭要死的是誰,可單飛不應該死。我雖和單飛只見過一面,卻知道他是個好人。」輕嘆一口氣,周瑜道:「人逢亂世,好人難有好報,可我還是不希望好人成為權利手中的籌碼!」

    那鬼面人聽出周瑜的堅決之意,輕輕搖頭道:「可惜如今在場之人,除了你們兩個,無任何人會認可你等的決定。」

    「是嗎?」

    周瑜緩望四周道:「我倒只看到閣下一人在說話。」

    他既然決定談不攏就硬搶秦皇鏡,自然開始盤算雙方的實力。閻行、馬超、關中八將雖強,他自信卻可接下。孫尚香也絕不是吃素的,解決那鬼面人應不是難事,若只是這些人在動手,他們最少五五勝負,甚至更多。

    再說梁興、閻行等人先後在他和孫尚香手下吃癟,會不會出手難說,哪怕出手,恐怕亦是心懷顧慮……

    不過暗中如果還有旁的高手隱藏,那形勢對他們就很是不利。

    那鬼面人不等回答,暗中並肩站出三人道:「周瑜,你錯了。」

    周瑜目光微凝,緩緩道:「看來又多了三個?閻將軍,不知道這三位……又是哪個?似乎眼生的很。」

    閻行似有猶豫,那鬼面人已道:「無所不知的周郎看來亦是不知道很多事情。」

    孫尚香突然道:「中間那人是張治頭。」她看到三人並肩而出,認出中間的那個灰衣人。

    單飛亦認識那灰衣人,當年雲夢澤一役,此人曾和邊風等人聯手來探寶,不過入雲夢迷宮後,他就不知這人的下落,不想這人又會出現在這裡。

    周瑜目光微閃,立即道:「聽聞漢中有一君、雙子、三司祭酒最是聞名。三位莫非就是司空張治頭、司馬黃牙和司徒杜無康?」

    他雖未見過這三人,不過博聞強記,對天下稍有名氣的人物都有記憶,一聽孫尚香提及張治頭之名,立即意識到這三人恐怕就是漢中張魯手下的三司祭酒。

    張魯亦派人到了許都?張魯的目的是什麼?

    周瑜和孫尚香不同,孫尚香的眼中只有單飛,他卻立即想到張魯乃五斗米教張道陵之孫、雄踞漢中的一方諸侯,本是極為神秘……這三人和那鬼面人並肩,難道說這鬼面人亦是漢中的高手?

    張治頭應道:「聽聞江東周郎見識非凡,果不虛傳。可以你的見識,本不該在這種時候放單飛出來!」

    「我若一定要救單飛呢?」孫尚香截斷道。她看到鏡中的單飛舉止艱難、神色茫然,再也無法忍耐的上前一步。

    張治頭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他神色倨傲,話才出口,就聽身邊的黃牙、杜無康齊聲道:「小心!」

    新月起,光華瞬至張治頭的眼前!

    孫尚香出刀!

    適才孫尚香一刀就制住了閻行的情形,張治頭等人均已看到,面對這說出刀比翻臉還快的女人,張治頭如何會不多加防範?

    黃牙、杜無康的提醒還在出刀之後,張治頭早在孫尚香衣袂稍動時已一退再縱,倏然後退了數丈的距離。哪怕周瑜見到,都不能不歎服此人武功是否高強難言,但逃命的本事絕對是天下一流。

    黃牙、杜無康卻在提醒時同時出手。黃牙雙手攏袖,再揮手時有帶鋸齒的絞索揮出,扣向孫尚香的脖頸,杜無康卻是一揮手、一噴氣之間,就有一道火光從他口中而出,直奔孫尚香的面門。

    二人身處神秘漢中,用出的手段亦是炫目,此番出手用的正是圍魏救趙之法,這般聯手對敵本是十拿九穩,料定孫尚香必定躲避。

    不想新月突明。

    三分明月倏然化作十分光華,竟硬生生從鋸齒絞索、熊燃火光中擠了出來,瞬間迫到黃牙、杜無康的眉睫。

    黃牙、杜無康實在不解孫尚香如何能使出這般神奇莫測的刀法,卻怎不知光華如月、月就是刀?!

    若等光過腦顱,說不定已被孫尚香一刀開了瓢。

    同時爆喝,二人畢竟身在漢中三司之列,在生死關頭還能倒揚飛出,黃牙雙手連錯,鋸齒絞索瞬間分解出十數暗器,鋪天蓋地的向前射了出去。黃牙更是身軀都燃,帶著紅赤的光芒倒退。

    這本是二人保命的絕學,不想被孫尚香一刀就逼了出來!

    暗器飛蝗、火光紅赤中,有倩影一飛衝天,躲開了那漫天的暗器,翩翩向秦皇鏡飛去。

    孫尚香用意本不是要殺了漢中三司,一虛招逼退了張治頭,再是新月兩分的刀法迫開黃牙、杜無康二人,用意終是秦皇鏡。

    閻行、馬超、關中八將等人齊齊動容,不想天下竟有這般武功高強的女人,他們和漢中本是合作的關係,見狀如何能不出手?

    可不等出手,周瑜已攔在眾人的面前。

    眾人見過周瑜不出刀一招就拿下了梁興的本事,見其雙手攏袖的悠然站在眾人面前,知道其袖中刀法更是冠絕天下,一時間竟是不敢稍動。

    孫尚香離秦皇鏡已不過三丈之遙。

    半空突然有火光迸射,如同流星亂竄。

    單飛心頭一緊,就聽到「乒乒乓乓」的一陣響,本是勢不可擋的孫尚香已然落在了地上。不知何時,伊人的身邊竟圍有數十人之多。

    那些人均是一身黑衣,哪怕面容亦是用黑布矇住,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這種人在火光旁都是不易被人察覺,更不要說是在暗處。

    適才孫尚香衝到半空,就是被這些人縱躍到半空攔截了下來!

    周瑜本是自若的神色,可見到眼前的這些神秘詭異的人物,心弦微顫,想到了一件昔年的異事,失聲道:「死絲?」

    「不錯,就是漢中的死絲!」那鬼臉人立在秦皇鏡側,盯著眸光如火的孫尚香道:「孫尚香,你再是武功高強,可你若是一意孤行,終究還是自尋死路。你認為憑你之力,可以對抗漢中的死絲?」

    孫尚香玉容冷然。

    「單飛,你知道什麼是死絲嗎?」巫咸突然道。

    單飛聲音微啞道:「不知道。」他不知道死絲,卻知道這些人絕不好惹。

    巫咸悠然道:「當年董卓當權,呂布刺之,天底下都說呂布實乃天下第一英雄,卻不知道若無這些死絲,呂布終究還是奈何不了董卓。那時候就是這些死絲,困住了橫行天下的董卓,孫尚香在女人中已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惜的是,她強不過董卓!」

    頓了片刻,巫鹹淡淡道:「這些死絲既然可以殺得死董卓,就能殺死孫尚香!你眼看最愛的人就要死在這裡,還是不準備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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