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88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6
第988章 開腦

     趙達說的奇怪,什麼叫華佗的身體裡面住著個惡魔?

    旁人聽了,多是費解,單飛卻是聳然動容,立即想起了龍宮天塔所見,急聲道:「你說什麼?」

    趙達誤會了單飛的意思,坦誠道:「單統領,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有些看法,可這一次,我說的絕對是事實。這件事太過奇詭怪異,若是曹棺在的話,或許能夠解釋……但我……」

    「你說下去就好!」單飛急聲道。

    趙達有些奇怪的看了單飛一眼,終察覺到單飛的異樣,咽口唾沫,「稀粥很快要好了,我就簡短說一下。當初曹沖公子病情嚴重,無醫可治,司空心急如焚,丁夫人那時亦是暫放下對司空的不滿,只求司空盡全力救治曹沖公子。」

    輕嘆一口氣,趙達又道:「沒有丁夫人的哀求,司空自然也是全力以赴,可司空幾乎將許都城有點名氣的醫生都匯聚一起,那些醫生卻均是束手無策。眼看曹沖公子病情一日比一日嚴重,丁夫人半步不離曹沖公子的身邊,司空雖未如此,可也是連日難眠,蒼老了許多。」

    單飛暗想你這叫簡單的說說?他知道趙達是為曹操申辯,還是提醒道:「華佗那時不在嗎?」

    「司空已去徵召華佗,不過此人行跡飄忽,並無定所。」趙達皺眉道:「不想有一日,華佗突然到了府上求見司空,司空那時自然大喜,親自迎接華佗,同時話於丁夫人此事,丁夫人知曉後,自然將所有的希望放在華佗的身上。華佗當下先見了曹沖公子,那時曹沖公子已是昏迷數日,不想華佗不用醫藥,亦不用針石,只在房中的香爐投入點兒香料,曹沖公子竟奇蹟般醒了過來,而且認出了丁夫人和司空。」

    單飛雙眉微揚,「在香爐投入點兒香料?那是什麼香?」他下意識的一問,倒不指望趙達能夠回答,不想趙達斬釘截鐵道:「是長生香的粉末!」

    心頭劇烈的跳動下,單飛訝異道:「你如何知道?」他想著曹沖是出雲夢澤後一病不起,周不疑將其帶回許都,曹沖重病,很可能是周不疑暗中下手,周不疑又是蠱毒……

    如此種種,再聽到華佗所為,單飛難免感覺那香料的奇異,倒不想趙達一口道破。

    「是華佗話於我等知曉。」趙達立即道。

    單飛臉色微變,立即想到在樓蘭神廟時孫鐘曾說過的一件事——據孫鐘所知,華佗曾入鬼門,從中習得無雙的技藝,華佗的技藝本來也是與三香有關!

    「單統領,你且聽我順序道來。」趙達以為單飛困惑,解釋道:「丁夫人一見曹沖公子清醒,喜極而泣,可華佗隨即道,眼下曹沖只是性命得保,要想活命,還要頗費一些周折。」

    一旁的曹操始終看著粥鍋,聞言太陽穴的地方輕微的跳了下。

    「丁夫人自然懇求華佗,說無論多麼周折,還請華佗援手。」趙達又道:「司空亦是這般請求,華佗就說,他需要和司空談談。」

    頓了片刻,趙達咬牙道:「我那時是在司空的身邊,感覺華佗有些詭異。單統領,我和你說過,我算不上什麼好人,可就因為這般,對方是人是鬼,我也很快就能察覺。我曾經見過華佗幾次,那老頭雖是倔強些兒,但畢竟算是醫者仁心,但這番交談久了,我卻覺得他鬼氣森森的樣子,我覺得這個華佗明明就是華佗,偏偏又不是華佗,而不過像有人借用了他的軀殼!」

    緩握雙拳,趙達又道:「我提醒司空留意,司空亦是有這般感覺,但為求給曹沖公子治病,卻也顧不上許多,遂請華佗密室交談。華佗並不寒暄,開口就對司空道,曹沖公子的病,如今天底下只有他一人用長生香可治,司空要讓他救治曹沖,就需要答應他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單飛越聽越覺得奇異,暗想這的確不太符合神醫的風範。

    「華佗說如今蠱毒已起,他為策周全,要司空日後需聽他的吩咐!」趙達恨恨道。

    「蠱毒已起?」單飛失聲道。他震驚華佗條件的離譜,可聽到華佗亦知蠱毒一事,更是錯愕。

    「單統領知道什麼?」趙達立即問道。

    曹操動也未動。

    單飛沉默片刻,「還請趙大人先將此事說完,有機會,我還要和你詳細談談蠱毒一事。」

    趙達看了眼曹操,終道:「好。」臉現怒意,趙達道:「司空和我等當時均沒想到華佗居然會提出這種膽大妄為的條件,要知道這天下是司空和一幫兄弟聯手辛苦多年所得,華佗居然讓司空將權利拱手送出?單統領,若你是司空,能否應允此事?」

    單飛默然片刻,只能道:「我不是司空。」他暗想自己若是曹操,只怕真的難以抉擇,「司空拒絕了華佗,曹沖公子因此而死?」

    他是想當然的推斷,不想趙達搖頭道:「並非這般簡單。司空聽到華佗膽大妄為,居然提出這種條件,難免震驚,不過司空沉得住氣,皺眉問華佗不怕死嗎?華佗那時早沒有了來時的仙風道骨,反倒鬼氣森森道——沒人能讓我死的!」

    單飛一顆心沉了下來。他聽得出華佗的行為極為奇詭,在他看來,這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華佗竟變成了蠱毒,不然如何知道蠱毒將起一事?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華佗已不是華佗,他被別人控制。

    巫咸不就是有這般強硬的控制能力?

    難道說,華佗當時不再是華佗,而是被人用奪舍之法控制了精神?趙達不也有這般懷疑?

    「我等自是怒不可遏,若依我的想法,當場就殺了華佗。」趙達澀然道:「若我當時果斷殺了華佗就好,大不了將所有的事情攬在自己的身上。」

    單飛皺眉道:「你自然沒有殺了華佗,司空不會允許你這般做了。」

    趙達苦澀道:「單統領說的一點不錯。司空雖亦是震怒,可他那時居然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他對華佗說,只要曹沖能夠病好,他可以聽從華佗的吩咐,絕不違背!」

    單飛吃了一驚,「司空真的這麼說?」他實在震驚曹操會有這般決定。

    曹操神色木然,趙達賭咒道:「蒼天在上,我趙達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虛假,讓我不得好死!」

    單飛暗想你趙達很難得到好死的,但聽趙達這般發誓,他倒感覺趙達的敘說很具真實性。

    趙達接著道:「我等聽司空這般應允,自然竭力阻止,不想司空阻止我等,只是平靜的對華佗道,如今華佗先生總可以救治沖兒了吧?華佗也有些意外,卻不立即動手醫治,對司空又道,人之言論最是不能相信,我如治好了曹沖,你反悔了我也無處說理。」

    扼腕嘆息,趙達咬牙道:「這個華佗實在是老奸巨猾,我等聽到這裡,以為明白了司空的用意,也憤慨華佗這般狡詐。」

    你們都以為曹操是說著玩的?單飛看著曹操的黯然,心中倒是不以為然。他知道滅絕人性的可怕,但有時候,人性的光輝亦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司空倒還冷靜……」趙達繼續道:「他問華佗,如何肯信他的承諾?華佗當場就道,他需要打開司空的腦蓋骨,將一件東西放進去,然後就不會再擔心司空出爾反爾了。」

    單飛心中劇震,詫異莫名。

    根據週刊八卦記載,華佗曾要為曹操治療陳年頭痛病,說曹操腦殼裡面有東西,他需要打開曹操的腦殼取出這東西出來,才能根治曹操的病症。而曹操疑心大,遂懷疑華佗是想藉機害死他,這才幹掉了華佗。

    單飛知道這段歷史,不想華佗不是要開老曹的腦殼取東西,而是要放東西進去?華佗要放什麼?旁人難知,單飛卻是立即猜想,華佗難道要在曹操腦殼裡面放點智能控制器進去?

    想到這裡,單飛雖覺得極有可能,還是難免露出古怪的表情。

    趙達誤解了單飛的表情,忿忿道:「單統領,你也覺得這事荒謬非常?人之頭腦何等重要,華佗居然要切開司空的腦袋,那不就是要殺死司空?他雖向司空保證,說自己醫術如神,絕不會害了司空的性命,但我等如何肯信?那時我忍無可忍,不顧司空的阻止,當下讓人將華佗下入大牢之中。」

    單飛立即道:「之後呢?」

    「之後我等力勸司空,請他莫要相信這神棍的謊言。」趙達握拳的手氣的都有些發抖,臉上的悲傷之意卻是益發的濃厚,「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趕到司空的面前,她什麼也沒說,徑直給司空跪了下來,司空要丁夫人起來,丁夫人死也不肯。」

    單飛鼻樑微酸,知道丁夫人的悲苦,可亦為曹操感覺為難。

    房中靜寂。

    半晌,趙達這才幽幽嘆道:「丁夫人不過跪了一炷香的功夫,司空就對丁夫人道——丁香,你起來吧,我答應你,我會放了華佗,而且答應他的條件,讓他全力救治倉舒。」

    單飛心弦震顫,暗想曹操這般說,無疑是將自身的性命押了上去,可曹操既然決定這麼做,曹沖為何還會逝去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6
第989章 壽終正寢

     聽趙達敘說往事,單飛驚心動魄的同時,內心倒有些感動。他暗想尚餘良知的權術之輩,也有真情流露之時,曹操能這麼決定,對曹沖的疼愛、對丁夫人的歉然可見一斑。

    趙達心情少有的激盪,嘶啞道:「司空答應了丁夫人的請求後,隨即找到了我,讓我帶他去見華佗,說可答應華佗的條件。我聽到後驚駭莫名,跪地苦勸司空,還請司空三思而行。司空卻對我道,他其實早該死了……」

    單飛心中微顫,不由看了曹操一眼,他感覺曹操沒有腦部動了手術的模樣,這麼說,曹操終究還是沒有開刀?

    曹操只是默然看著那已起熱氣的粥鍋,水汽繚繞,濕潤了他的雙眼。

    「司空說,宛城的時候,他其實就該死了,他懦弱無用,這才讓子修替死,近年來,他做夢時,多次夢到當年的場面,總是難以釋懷……」趙達回憶道。

    曹操看著前方的霧氣蒸騰,似乎又看到子修立在身前的模樣。那時烽火連天,廝殺聲似在耳邊,他身邊只有曹昂,還有那疲憊的絕影戰馬。

    他突然很怕。他本是個很有勇氣的人,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孤身行刺董卓。可不知為何,見到的死亡越多,他反倒越怕。他以狠辣的手段掩藏自己內心對死亡的畏懼,就因為這般,落於敵手的結果讓他想想都是骨頭裡面發冷。

    ——爹,絕影帶不了我們兩個逃命。

    子修幾乎浴血的立在他的面前,塵血染紅的一張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只有深切的關懷。

    ——爹,你騎著絕影走,我誘敵離開!

    他那時心中劇烈的顫了下,他一直很疼愛子修,因為他知道子修是丁香的希望,他想向丁香證明,曹阿瞞從來不負丁香,他只是個習慣做錯事的男人罷了,但他的疼愛無疑建立在內疚之上,關鍵時候,他最愛的是……

    他一直不敢深想。直到近些日子,枯坐在此間,不再被光環榮耀繚繞,不再去想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毒辣心腸,他才終有勇氣去深想——他最愛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這些年來,為他捨生忘死的人數也數不過來,曹洪曾為他不顧生死,典韋為他去了,子修也去了……

    事後他總能給那些為他而死之人的家人無邊的榮耀,別人都覺得他仁義,可他知道,這不過是收買更多人為他去賣命的手段罷了。

    榮耀萬千,命卻只有一條,很多人都不如他算的清楚透徹。

    難道他終究要將這卑劣的方法用在子修的身上?這是他至親的人,這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怕死的內心贊同子修的建議,可不知是良知發現還是卑劣的習慣,卻讓他說道——子修,不行!爹答應過你娘,你不能有事!

    子修不說二話,抱住他將他送到了絕影之上,然後一掌拍在絕影的後臀,看著絕影奮蹄遠去,子修的最後一句話是——爹,幫我照顧娘親!

    淚盈眼眶。

    當年他逃命的時候,淚水不由自主的盈滿了眼眶。可那絲人性的閃亮,終究被歲月磨的沒有了光芒。

    意氣風發的時候,他不敢去回想,因為避免痛苦的方法本來就是忙碌和遺忘;內疚的時候,他更不敢去回想,因為那會讓他發現,榮耀之下的那個英雄卑劣的讓人發狂;面對丁香的時候,他害怕去想,因為他只怕略有轉念,就會被丁香更加看穿他卑微懦弱的心腸。

    老了老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屢次回憶起當年的情形,他的一顆心就情不自禁的抽搐,讓他頭痛欲裂的心傷。

    ——阿瞞,保護好子修!

    這是臨出征時,丁香對他說過的話。丁香少和他再說什麼,但在子修隨他出征的時候,丁香終於開始正眼看他,他亦看得出丁香眼中重拾的希望。

    ——爹,幫我照顧娘親!

    這是生死相別時,兒子對他說的話。子修和他娘親一樣,少和他要求什麼,最後訣別的時刻,他知曉兒子的願望。

    娘親掛念的是兒子,兒子牽掛的是爹娘,唯獨他這個「頂天立地」的丈夫,保護不了子修,亦是照顧不了丁香。

    當丁香在他面前下跪的時候,雖只有柱香的光景,但在他的內心,實則如同百年般的漫長。

    百年一剎。

    他那時反覆的問著自己,他一輩子難道始終要在自欺欺人中高高在上?他難道還是不準備為他付出一切的親人擔當?

    霧氣內,淚水中,阿瞞和丁香如何會變得如路人一樣?

    敵不過流年的滄桑,擦不亮往昔的時光……

    **

    曹操無言盈淚,趙達卻是竭力的辯解道:「單統領,司空又對我說,他一直盡力的想要彌補曾經的遺憾,可他並沒有真正的盡力。倉舒若是逝去,丁夫人絕不會再原諒他,沒有丁香的阿瞞,就不再是阿瞞了,這一次,他一定要盡力而為。」

    單飛想到曹操當初決定的悲壯,內心終有絲激盪。

    「司空隨即又道,華佗用意詭異難言,他多年辛苦這才安定了北方,不想因此再起波瀾,因此他對我說,等倉舒病好,只要他稍有異樣,或被華佗控制,就讓我動手殺了他,然後根據遺詔將權位傳給倉舒,又讓我等盡力輔佐倉舒!」

    單飛輕聲道:「司空著實用心良苦。」曹操能捨命讓他意想不到,可曹操準備捨命時還有這般周到的安排,亦是讓單飛為之感慨。

    「司空既然這般決定,那後來為何會有變故?」單飛不解道。

    趙達啞聲道:「我等也是不知。我知道司空的主意再無更改的可能,只能帶司空前往大牢,此事事關重大,我將華佗關在密牢,那裡只有華佗一人,外邊又有重兵把守,那些獄卒絕對是忠心耿耿,不要說有刺客入內,就算蒼蠅都飛不進一隻。」

    單飛聽趙達將一切說的這般詳盡,下意識的知道牢中必定有了意外,心驚道:「那又如何?」

    「可我等到了華佗的牢房前……」趙達臉上的刀疤蚯蚓般的扭曲,「他竟然死了。」

    單飛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曹沖病重,華佗隨即用長生香暫救曹沖、然後提出個離譜的條件,單飛因此猜想,華佗應是蓄謀已久,但在這種時候,華佗如何會突然暴斃?

    有些懷疑的看了趙達一眼,單飛欲言又止。

    趙達何等人物,立即猜到了單飛在想什麼,突然伸出左手到了單飛的面前道:「單統領,你看。」

    單飛注目看去,就見趙達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微有動容。他看出趙達斷指的地方是新傷。

    趙達苦澀道:「我知道你肯定懷疑是我殺死了華佗!」

    單飛默然,他的確是這般猜想。因為他知道趙達這種人物考慮的往往是切實的利益,曹操若死,他趙達就無安身立命之地,既然如此,對趙達來說,幹掉華佗打消曹操的死志順理成章。

    「可我沒有!」趙達一字一頓道:「我真的沒有!」他本來還想解釋什麼,終究只是道:「司空一見華佗死了,也是立即看向了我,我知道司空也在懷疑我,於是我立即拔刀出來剁了左手的一根尾指,對司空說這絕對不是我做的,等我剁下無名指再要斬中指的時候,司空及時喝止了我,說相信不是我殺了華佗,可他隨即自語問道,那是誰殺死了華佗?」

    單飛明白了趙達伸出左手的意思,暗想這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夠狠,知道這件事關系重大,當機立斷的這般表明心跡。

    他本來還懷疑趙達是演苦肉計,但想曹操對這些門道精熟,曹操既然相信了趙達,那趙達殺了華佗的可能性就不算很大。

    趙達苦澀道:「之後我就去查華佗的死因。」

    「你查到了什麼?」單飛立即問道。

    趙達神情極為古怪,「單統領,我等都見過許多死人,什麼離奇的死法都應見到,我驗屍的本事也是有的。」

    「是什麼原因,你直說無妨。」單飛皺眉道。

    趙達終道:「華佗是壽終正寢而死的。」

    「什麼?」單飛想到了華佗的各種死因,卻不想趙達給了他這麼一個答案。

    知道單飛難信,趙達賭咒道:「單統領,我可以向你發誓,從我的角度來看,華佗絕對是壽終正寢而死,因為我從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傷痕,亦是查不出他中了毒!不但是我,司空又找了許多極具經驗的仵作診斷,和我亦是一般的結論。」

    單飛沉吟道:「這些事情,可曾和丁夫人提及?」他暗想丁夫人不是橫蠻無理之人,若是知道真相恐怕不會這般態度。

    趙達偷瞄了曹操一眼,低聲道:「單統領,司空決定答應華佗的條件後,我曾建議司空對丁夫人說明真相,可司空不讓我等說,如今想說,卻也……」趙達沒有說下去。

    單飛知道趙達的未盡之意,丁夫人對曹操成見已深,這件事又是極為奇詭,華佗之死很是不符常理,就算說出來,丁夫人如何會信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6
第990章 真相還是謊言

     爐火正旺,水氣迷離。

    單飛沒有追問曹操為何沒有將心意對丁夫人說出來,看著黯然神傷的曹操,他那一刻竟瞭然曹操的用意。

    很多人將決定說出來不過是為了求得別人的認可,但在某些人的心目中,你若真正決定去做,說不說在內心中並沒有什麼兩樣!

    曹操有了決定,他若是成行,說不定真能改變他在丁夫人眼中的印象,遺憾的是,事情並未按照曹操預料的走向發展。

    單飛知道曹操和丁夫人已是死結,不過他並沒有放棄,沉吟道:「華佗的屍體呢?」

    趙達神色異樣,「單統領,他屍體已然毀去。」

    「為什麼?」單飛皺眉道。

    趙達遲疑片刻,「這其中還有讓人困惑的地方。獄卒都說,他們聽從吩咐,對華佗著意看守,始終未發現他的異樣。華佗莫名而死,我等不知原因,按照我的想法,一定要徹底的找到他的死因才行。他不可能就那麼死去!」

    「你的方法是?」單飛詢問道。

    「剖開他屍體,詳細找尋他的死因。」趙達毫不猶豫道。

    單飛知道古代人或許不懂解剖學,但在驗屍的手段上,其實也很高明。他有些不解道:「那什麼事情讓你困惑?」

    趙達猶豫道:「單統領,我們都見過死人?」看出單飛的不耐,趙達隨即道:「按照常理,一個人死後,屍體總要過幾天才開始出現屍斑,然後又出現腐爛的跡象?」

    單飛不是法醫,可對這些都是瞭然,「那又如何?」

    「在我和司空去見華佗的時候,華佗最多死了半天而已。」趙達眼中竟有了驚怖之意,「不止是我,很多人都能確定這點,可是……」

    頓了片刻,趙達遲疑道:「但在我決定剖開他的屍體尋求死因的時候,卻發現他身上、胸膛還有臉上,都有著明顯的屍斑。那明明是死了多日後才會在屍體上出現的跡象。」

    單飛微凜,立即明白趙達畏懼的是什麼。

    「換句話說……」趙達嚥了口唾沫,艱難道:「如果按照屍身的跡象來推斷,華佗在見司空之前,應該是已經死了!」

    灶中火正旺,仍舊驅散不了趙達言語中的陰寒。

    單飛默然。

    趙達反倒有些奇怪單飛的反應,試探喚道:「單統領……」

    「怎麼?」單飛皺眉反問道。

    「我知道我說的很有些問題,一個死了數天的人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他說到這裡,突然收聲,顫聲道:「是了,難道華佗變成了旱魃?世子遇刺的時候,不也是遇到一批死人在行刺?」

    他說的有些跳躍,但知道單飛肯定明白他的意思,連珠炮道:「司空,我糊塗了,我真的糊塗了,我一直沒有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就在一日前,世子遭遇類似死屍的刺客,亦是匪夷所思,華佗屍體有變,莫非華佗是和那些類似屍體的刺客一般。他們是一夥的?不過……還是有些不同。」

    他情緒有些激動,曹操卻是無動於衷,只是起身掀開鍋蓋,舀了一勺稀粥,吹了幾口,嘗嘗稀粥有沒有熬爛。

    單飛想的比趙達要深遠,他想那些行刺曹丕的刺客最多像是當年山魈的進化版本,可華佗說話條理清楚,行事讓曹操、趙達都是無法應對,絕非尋常的山魈變異。

    「那屍體後來如何了?」單飛耐心道。

    「屍體出現屍斑後,我還是決定動手……可那屍體在我下刀後迅疾的腐爛。」趙達臉上的刀疤哆嗦下,「不用一炷香的功夫,屍體已經爛的和泥一樣,我見狀不好,只能讓人迅疾的焚化了他的屍體。」

    「華佗沒有什麼東西留下來嗎?」單飛知道趙達處理的方法是正確的,若是他在場,也只能盡快焚燒屍體,防止有病毒擴散。

    趙達費解道:「單統領,你希望他留下什麼東西來?」

    單飛沉吟道:「他的屍體腐爛被燒成灰,但他身上應該帶點兒東西了。趙大人總不至於不搜他的屍體,將一切一股腦燒了吧?」

    趙達搖搖頭,「自然不會。我是先搜他的屍體,然後決定剖開,他帶的東西不多,多是無用的常見事物,唯獨有一卷《青囊經》,記載的是醫術方面的東西,但那和眼下的事情應無關係?」

    「《青囊經》在哪裡?」單飛不動聲色道:「趙大人可是帶在身邊?」

    「沒有。」趙達搖頭道:「單統領如是需要,我立即派人去給你取來。」他看單飛點頭,雖不解單飛的用意,還是出門處理此事,不多時回轉道:「我讓人快馬加鞭的去取,很快就能送到此間了。」

    單飛點點頭道:「粥熬的差不多了。我這就去見丁夫人。」望向若有期待的曹操,單飛道:「司空,眼下誤會已深,急切間化解不來。」

    曹操喃喃道:「還有化解的可能?」他心中著實絕望,不然也不會在見到單飛後那般失態。

    單飛盛了半碗稀粥,端著就要向丁夫人的房間走去,突然止步道:「趙大人,你方才應該沒有撒謊吧?」

    他這般問話本有不敬,趙達卻不惱怒,苦笑道:「單統領,眼下木已成舟,我這般撒謊的用意是什麼?」

    「你沒有撒謊就好。」單飛輕輕噓了口氣道:「我要向丁夫人重複當初的真相,若你說的不差,丁夫人知道了,最少能稍緩對司空的憤怒,她不那麼憤怒,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搖搖頭,單飛自語道:「總要一步步來了。」

    曹操、趙達神色詫異,曹操沒說什麼,趙達卻忍不住道:「單統領,你種善因,得善果,才讓丁夫人信你。但丁夫人信的是你,卻不會信我說的事情。」

    單飛笑笑,「我這麼說,她自然不信。可她若能看到真相呢?」

    「什麼?」趙達詫異道:「看到真相,怎麼看到真相?」

    哪怕曹操亦是費解,單飛並不解釋,只是道:「趙大人,《青囊經》一到,立即送來給我。司空,你隨我來。」他端著稀粥進入丁夫人的房間,坐在丁夫人的床榻前,勸道:「丁夫人,我知道你因倉舒身死一事不想活下去,但倉舒枉死,你難道不想為他報仇?」

    他說話間,舀一勺稀粥遞到丁夫人嘴邊,丁夫人並未拒絕,張口吞嚥。用過小半碗稀粥,丁夫人低聲道:「我有些力氣了,沖兒到底是被誰害死的?單飛,你告訴我。」

    單飛聽出丁夫人的怨毒之意,知道如今這仇恨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力量,扶著丁夫人靠著枕頭坐起,單飛道:「丁夫人,這世上其實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下僥倖能目睹一二,而且……能運用一二。」

    丁夫人凝望著單飛,「你要說什麼?」

    單飛真誠道:「我適才聽趙達敘說了司空和華佗之間的事情,知道若轉述出來,你多是不信的。」

    丁夫人冷哼一聲。

    「幸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單飛瞥了門外的曹操一眼,「我選擇相信司空和趙達一次,決定復原華佗之死的真正原因。」

    丁夫人、曹操齊齊驚詫,不約而同道:「復原華佗之死的真正原因?」他們實在不知道單飛如何能做到這點。

    單飛並不解釋,又道:「我雖沒有目睹此事,但猜想華佗死時,應會有極為怪異的事情發生,因此請夫人心中有個準備,一會兒說不定會有讓人驚嚇的場面出現。」

    丁夫人雖不理解,還是緩緩點頭。

    單飛盤膝坐了下來,將流年放在膝蓋上,對曹操道:「司空,《青囊經》送到後,請你和趙達進入房中。」

    曹操困惑的點頭。

    單飛閉目養神不久,院外有馬蹄聲急至,片刻後,趙達捧著一卷書走進來,遞給了單飛道:「單統領,這是你要的《青囊經》、華佗的遺物。」

    趙達以為單飛最少會看看,不想單飛不過是將那卷醫書立在了前方的空地上。

    你這是要焚香超度《青囊經》嗎?趙達心中嘀咕時,單飛輕嘆道:「司空、趙大人,我選擇信你們一回,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因為你們若有謊言,真相極可能要了丁夫人的性命。」

    單飛雖對趙達、曹操為人心存顧慮,此刻倒更願意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相,他素來如此,雖知曉人性險惡的一面,卻終究還是嚮往著人性的美好。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明知郭嬛是蠱毒,仍舊以善語相待。

    哪怕是面對蠱毒,他也期待能有所改變。

    如今的他,正是要借《青囊經》還原華佗死亡的場面。若一切真如趙達所言,那華佗之死定有異常。可若曹操、趙達是撒謊呢?

    那後果極為殘忍!

    看著單飛咄咄的目光,隱約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曹操仍舊毫不猶豫道:「單飛,我在華佗一事上,問心無愧!」

    單飛微有點頭,閉目片刻霍然睜眼,注目《青囊經》喝道:「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流年瞬間光芒大漲,有白光籠罩在《青囊經》之上。

    曹操、趙達都對單飛帶著的箱子有些奇怪,知道那箱子必有異常,卻不想箱子會如太陽般明亮。

    但更讓他們吃驚的卻是,隨著光芒照耀《青囊經》時,有一道光芒反折而出現在窗前……

    華佗倏然出現,盯著他們,幽幽道:「你們來了?」

    丁夫人目瞪口呆,難信世上這般奇事,曹操、趙達看著華佗直勾勾的看著他們,卻是不由周身泛冷、毛骨悚然!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6
第991章 還原

     感謝書友「心隨念想」的打賞,為偷香又增加一位新盟主,謝謝。有空請加群聯繫飛揚,有老墨的簽名書送上。也感謝一直支持老墨的眾多書友們,謝謝。

    ~~

    曹操、趙達看到華佗突然在房中出現,背脊不由有寒意上衝。他們倒不是做賊心虛,而是明明知道華佗已死,驀地再見華佗出現後正常的反應。

    事實上。若非親眼目睹過這種影像,乍一看到這般情形的人,哪怕是帝王將相,亦是心中震撼。

    單飛不為所動,只是凝神在流年和《青囊經》上製造關聯,他知道華佗不應是對他們說話,只是流年恰巧還原到華佗在牢獄中的這個場面。

    可趙達將華佗困在牢獄中,定是嚴禁旁人和華佗接觸交流,那能有誰會不顧禁令的和華佗交談?

    單飛心中困惑此事,流年隨其意轉,前方影像視野倏大,然後單飛就見藍光一道,下一刻的功夫,有兩人已立在了華佗身前!

    曹操饒是一代梟雄,見到這般場面,亦是瞋目難言,不知單飛如何會有這般神通妙法,趙達總算知道些三香的事情,伊始雖是震撼,不過很快意識到單飛是在復原華佗在牢獄中的場面,他駭異單飛的手段之際見那兩人突然到了牢中,失聲道:「他們是如何進入的牢中?那些獄卒呢,都死了不成?」

    那兩人的容貌和常人彷彿,不過一皮膚盡墨、一膚白如玉,看起來極為的奇特。

    華佗看到那二人出現,亦是不由眼皮微跳,還能故作淡然道:「我知道你們要來了。」

    「你是誰?」那膚色盡墨之人冷然喝道:「你佔用華佗的軀殼所為何來?」

    「你們猜?」華佗笑道,笑容中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丁夫人身軀微震,她亦是詫異所見的不可思議,不過尚能明辨是非,一聽這二人的言語,隱約明白事情的確另有玄機。

    那膚色白皙之人不如同伴般森冷,嘴角微揚道:「華佗以醫證武,又以武通玄長生之秘,自身精氣神聚,可說是世上少有之人,要用奪舍之法佔據他的軀殼行事著實不易。」隨即有些惋惜道:「你不是巫咸,但能毀去華佗的恐怕只有巫咸了。」

    單飛心中凜然,他已從單鵬口中得知巫咸在龍宮天塔損失的只算是個分身,聽巫咸如今暗中興風作浪,忍不住的戒備。

    華佗似不想對方推斷很有條理,淡然道:「我不是巫咸,你們才敢現身在我的面前。我若是巫鹹的話,你們這些白狼秘地的妖孽,能敢出現?」

    單飛心中微震,不想這兩人居然是出自白狼秘地。

    那兩人互望一眼,膚色白皙之人緩緩道:「閣下借華佗身軀而來,想必是要借用他醫者的身份。聽聞曹操愛子曹沖病重,閣下這般作為,莫非是要借用曹衝來制約曹操?」

    華佗微笑道:「大家彼此彼此。你們莫要告訴我,你們來到許都,只是為了看一看許都城的風景。你們若是無意為害世人,何必會從老巢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

    「大哥,和他多說什麼?」那黑色膚色之人性格似冷厲暴躁,「此人害了華佗,我們殺了他,也沒什麼過錯。」

    華佗雙眉微揚,並無懼色。

    膚色白皙那人沉吟道:「我等可以不理閣下肆意妄為、以及閣下要對曹操做些什麼,但閣下這般倒行逆施,未免有違天和……」

    華佗不由放聲長笑道:「白狼秘地的人,也會說什麼天道?你不用遮遮掩掩了,我知道你的目的。」

    膚色白皙那人眉峰一聳,就聽華佗道:「你客氣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還想看看華佗有沒有利用的價值罷了。可惜……」

    說話間,華佗霍然站起。

    黑白二人凝神以待之際,就見華佗臉上露絲詭異的笑,隨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糟糕!」膚色白皙那人一聲低呼,倏然到了華佗的身前,伸手去試探華佗的鼻息,半晌才縮手回來道:「華佗死了。」

    曹操、丁夫人都是極為詫異,不想一個人會說死就死,根本沒有任何徵兆。

    黑色膚色那人低聲道:「大哥,不久前華佗就是行尸走肉,早就死了,眼下不過是被這人借用軀殼行事罷了。大哥,這人突然離去,我們怎麼辦?」

    膚色白皙那人沉吟道:「奪舍佔據華佗軀殼之人極其小心,只怕洩漏什麼秘密,又怕我等不擇手段的將他留下,這才驀地離去。他離去後,又徹底毀了華佗的軀體,這軀體很快就會腐爛,這裡不是白狼秘地,我等無能再救華佗了。」

    單飛暗自驚奇,知道這人沒說的意思是——若在白狼秘地,他們還能將死了多日的華佗救活!

    他聽孫鐘所言,已知曉白狼秘地醫術的神奇,如今再聽了此人的言語,更感覺白狼秘地的醫術水準比世間要高出幾個層次。

    黑色膚色那人突然側耳傾聽,低聲道:「大哥,我們雖迷暈了牢中的獄卒,不過又有人從外而來,很快就要近大牢之前了。」

    單飛暗道此人聽力可說是極為驚人。

    「走吧。」膚色白皙那人一揮衣袖,牢房外瞬間噴嚏聲一陣,再有藍光閃現,那兩人已然消失不見。

    趙達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想到,當初自己見郭嘉住處有人,進入後又是不見人蹤,拜訪郭嘉那人莫非和這兩人一般的來歷?

    單飛仍注目青囊經上,窗前的畫面亦沒有消散。過了片刻,趙達的聲音從牢門外傳來,「司空,華佗很是詭異,我帶華佗到府上就好,你何必親自到牢中?」

    眾人不聽曹操的聲音,隨即聽趙達喝問道:「華佗如何了?」

    有獄卒賠笑道:「趙大人,我等聽你的吩咐,一刻不敢怠慢。他好著呢。」

    房中的趙達感慨單飛神奇的時候,神色苦澀。他聽出這是自己和曹操進入牢房前的言談,不想竟被單飛復原的一字不差。

    那時的他雖是小心又小心,哪裡想到世上會有這般神人,根本不走正常的路徑,迷暈、復醒獄卒又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牢門響動,曹操低頭進入,沉聲道:「華佗先生,孤……」他話未說完,倏然止步,顯然是發現了華佗的異樣。

    趙達一個健步到了華佗的屍體面前,伸手一探華佗脖頸的脈動,轉身就給一旁的獄卒一記重重的耳光,急怒道:「華佗怎麼會死?」

    丁夫人微垂眼簾,隨即不由向曹操看去,正見曹操痴痴望來,丁夫人臉色蒼白,緩緩的移開了目光。

    牢中瞬間嘈雜聲一片,獄卒紛紛跪倒,七嘴八舌的述說著自身的無辜。

    趙達怒極拔刀,才要向獄卒砍去,就聽曹操道:「且住!」曹操雖只說兩個字,著實威嚴無比。

    「趙達,這是怎麼回事?」曹操喝問時身軀亦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趙達望見曹操狐疑的目光,意識到什麼,嗓子都啞道:「司空,不是我,不是我殺的華佗。」

    「不是你又是哪個?」曹操的聲音中滿是蕭殺。

    趙達臉色巨變,驀地伸出左手來,一刀就砍掉左手的小指。

    牢中頓靜。

    單飛雖早知這個事實,可見趙達行事這般決絕,還是為之心顫。

    「司空,不是我!」趙達不管血流如注的斷指,雖然痛得臉上刀疤扭曲,仍舊堅持道:「我知道你懷疑我。你決定答應華佗的條件,讓他掀開腦蓋放東西進去,華佗居心叵測,你這麼做,那和去送死沒什麼分別。」

    丁夫人身軀顫了下,神色震驚,顯然並不知道此事。

    「你若是死了,無論是誰,都不會放過我。」趙達嗄聲道:「我是有殺華佗的緣由,可我沒有殺他。」

    額頭汗下,趙達咬牙道:「司空,我真的沒有!我趙達的確是個小人,行事不擇手段,可我趙達的性命是司空給的,司空不但救了趙達的命,還給了趙達無上的權利。趙達究竟不是畜生,此生想著的唯有報答司空的恩情。」

    一揮刀,趙達又斬斷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汗水和著眼中的淚水,「司空想做不能去做的事情,趙達哪怕送了性命也要為司空做到。可司空真正決定去做的事情,趙達有哪一次會違背司空的意思?」

    淚水終於流淌,趙達嘶聲道:「司空,我知道你這次是想以死證明對丁夫人的心意,卑職攔不住你,也早就決定隨你去的。你不畏死,趙達也是不怕死的,只是你一定要明白,這件事絕不是卑職所為。」

    他話音落,橫刀就要向脖子割去。

    單飛微有動容之際,畫面中的曹操已喝道:「住手!」

    趙達刀止,並無愧色的看著曹操。他斷指的鮮血滾滾而下,卻是不望上一眼。

    曹操凝望趙達良久,終於道:「趙達,孤信你的。」轉瞬有些惘然,曹操看著華佗的屍身,喃喃道:「不是你,那是誰殺死了華佗?」

    畫面轉淡,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木房中,曹操緩緩扭頭看向一旁情緒激動的趙達,走過去輕輕握住他的左手道:「趙達,我……不該懷疑你的,我對不住你。」

    趙達的淚水瞬間迸出了眼眶,啞著聲音道:「司空何出此言?趙達的性命是司空給的,司空就算收回去,卑職也是絕無怨言……卑職的一點委屈算得了什麼,你……你心事無人能說,說了別人也不信……才是真正的委屈……」

    他聲音哽咽,不能再言,卻不由向丁夫人的方向望去。

    房中靜寂。

    良久,丁夫人終於道:「阿瞞,我錯怪了你。我對不住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7
第992章 託夢

     昨天一天出了兩個盟主,「芊千纖阡」書友很早前就想要這第66個盟主的位置。終於如願了。呵呵,也得感謝「心隨念想」盟主給的機會。看到你倆在書評區都要老墨加更,老墨今天加更一節感謝大家的厚愛。謝謝諸位書友一直以來的支持!

    ~~~

    丁夫人一言落,曹操、趙達均是發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達落淚是有真情流露,不過多少也有點兒做戲的成分。他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雖不知單飛用什麼神通居然將當初的真相如實還原,但真相就在眼前,他如何會不順便替曹操申辯一二?

    可他只想著丁夫人或許會有些歉然,卻不想丁夫人居然會對曹操致歉。

    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情了?或者說,自從丁夫人和曹操相遇後,似乎就從沒有什麼致歉,應該致歉的始終都是阿瞞!

    曹操訝然半晌,急聲道:「夫人何出此言,夫人沒做錯什麼,我……我……」嘴唇喏喏,曹操沮喪道:「我沒做過什麼。」

    他話出口,意識到自己的確只是有心意卻根本沒做成事情,倉舒還是不可避免的逝去,一念及此,不由灰心。

    丁夫人亦是神色黯然。

    單飛緩緩站起道:「夫人,在下復原當初情形的時候,其實也是心中忐忑,」他暗想好在曹操、趙達這次沒有撒謊,他們若是有所隱瞞,流年之下無所遁形,那結局只能是悲劇,「幸好司空並未虛言,如今我們都應知道,司空沒有殺了華佗。」

    丁夫人沉默片刻,瞥了曹操一眼,微微點頭。

    曹操眉頭鎖緊,一口氣卻是舒不出來。

    「單統領,那華佗體內住著哪個?那黑白二人又是誰?」趙達不由問道。

    單飛搖搖頭,「這件事倒可稍後再談。」

    他知道曹操為何心事重重。眼下不過是稍緩矛盾,丁夫人是不因為華佗一事再怨恨曹操了,可曹沖終究斃命,老曹做錯的事情也不止這一件。丁夫人和曹操的矛盾早就根深蒂固,寄託一生希望的曹昂、曹沖先後離世,這婦人是否想活下去,誰能夠保證?

    「眼下要緊的事情是?」曹操終於問道。

    「查出曹沖的死因,找出害死曹沖的真兇!」單飛沉吟道。

    丁夫人眼露怨恨,掙扎就要下榻道:「單飛,你若能找出殺害倉舒的真兇,我九泉之下亦對你感激不盡。」

    曹操一顆心沉下去,聽出夫人言語中的死志。

    單飛忙止住丁夫人道:「丁夫人,我和倉舒素來交好,他無辜身死,我若有能力,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過……」略有沉吟,單飛道:「我需要多知道些倉舒的往事,才能找到凶手要致他死地的緣由。」

    丁夫人默然片刻,「他這麼善良的孩子,如何會得罪旁人以至送命?他遭此不幸,難道不是城門失火的緣故?」

    她總算對曹操客氣了點兒,沒有指著曹操的鼻子罵——你做下的孽,落在了你兒子的身上!

    曹操黯然,無從反駁。

    單飛暗自皺眉時,丁夫人突然想了什麼,猶豫道:「單飛,有件事,我倒不知當講不當講。」

    「夫人但說無妨,不過我看夫人有些勞累,不妨先休息片刻。」單飛建議道。

    丁夫人多日積鬱在心,本是身子衰弱,眼下雖被曹沖的事情振奮了精神,還是很感疲憊。聽從單飛的勸告閉目養神良久,她才睜眼道:「單飛,今日若非見到你施展的神通,這件事我本來是不準備說出來的。沖兒死後,我曾做了個奇怪的夢。」

    「哦?」單飛靜待下文。

    丁夫人猶豫道:「在夢境中,我聽到有人對我說……你希望倉舒活轉嗎?我聽得到那人的聲音,不過沒有看到那人的模樣。」

    單飛耐心道:「之後呢?」

    丁夫人回憶道:「我自然是希望沖兒回轉,那人又道,我有復活倉舒之法,你可依法照做。」

    見丁夫人很是清醒的在敘說夢境,單飛感覺丁夫人不是夢囈,心中微有凜然。

    「那人接著道——道乃無中生有,以有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之死是為從有化無,本難逆命,但若尊『萬物復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之理,未嘗不能復活性命。」

    趙達本是暗自搖頭,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丁夫人傷痛曹沖之死,難免希望曹沖活轉,這才做夢也在想著此事。做夢一事,如何能當真?他沒有反駁,是想讓丁夫人說說話,舒暢下情志也是好的。可聽丁夫人說的頭頭是道,趙達不由訝異的向單飛望去。

    單飛亦是錯愕。

    眾人均知夢境一事很是虛幻,一個人做的夢光怪陸離並不稀奇,稀奇是有人做夢竟能說出這般條理、極具道理的話來?

    「丁夫人,你平日可是看些兒道家的書籍?」單飛不由問道。他聽出丁夫人的言語和道德經的言論很有些類似。

    丁夫人知道單飛的意思,苦澀道:「從來沒有。單飛,我知道你懷疑我是否虛言,但這真的是我夢中親耳聽聞。」

    「然後呢?」單飛遲疑道。

    丁夫人回憶道:「我不懂這些道理,不過事關沖兒,我倒是將這些言語記得清楚,我當下說我不明白那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做什麼。那人隨即道,你不知道理也是無妨,你只要知道陰陽很是玄奧就好,你若能將曹沖和鄴城甄氏亡女甄芯合葬,沖兒復活並非沒有可能之事。」

    曹操失聲道:「丁香,你求甄氏答應你此事,就因為這個夢境?」見單飛望來,曹操解釋道:「單飛,沖兒病逝,我心中傷痛。丁香那時再不和我言語,卻在沖兒病逝之後,突然找到了甄家,求甄氏將亡女甄芯和沖兒合葬。」

    「真有甄芯此人?」單飛詫異道,見曹操肯定點頭,單飛又問,「丁夫人,你從未聽過甄芯之名?」

    丁夫人澀然道:「我自從離開阿瞞後,少和大戶人家來往,甄氏雖是鄴城名門,不過和我從未往來,在那之前,我並不知道甄芯之名,更不知道她何時亡故。」

    單飛越聽越是確信,丁夫人所說的絕非夢境,而應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曹操何等頭腦,亦是想到這點兒,解釋道:「單飛,甄氏的確有女叫做甄芯,和沖兒相似的年紀,就在沖兒病逝不久前,亦是突然亡去。丁香找甄氏商求合葬一事,甄氏難免覺得突兀,於是私下向我徵詢。我那時只以為丁香……是想完成娘親替子女操辦婚事的心願,於是亦請求甄氏應允此事。」

    頓了片刻,曹操皺眉道:「我那時亦是傷心,只想完成丁香的心願,並沒有多想,亦沒有多問,倒從不知道其中還有這般隱情。」

    單飛一聽,下意識的感覺這其中很有蹊蹺,向趙達望了眼,趙達先是搖頭表明不知此事,隨即微微點頭,示意很快會調查此事。

    丁夫人沒有留意趙達的小動作,只是望著單飛道:「單飛,我將沖兒和甄氏按照冥婚習俗合葬,等了多日,終究不見沖兒,甚至夢都沒有一個。」帶著期望的看著單飛,丁夫人懇求道:「單飛,你有這般神奇的本事,能不能再讓我見見沖兒,和他說會兒話好不好?」

    曹操、趙達心中異樣,暗想你真覺得單飛是神仙嗎?這事兒如何能夠做到?

    單飛目光微閃,「我從未試過此事,還請夫人讓我準備幾日?」

    丁夫人這般懇求也感覺有些荒唐,聽單飛竟有應允之意,心傷中難免很是期待,不停道:「單飛,謝謝你,多謝你。」

    單飛好言寬慰丁夫人幾句,暗想有了這個期望,丁夫人定會想方設法支撐下去,眼下倒不用擔心丁夫人的病情。

    才出了房門,曹操忍不住問道:「單飛,你真能讓丁香看到沖兒?」

    單飛沉默片刻,「司空,讓丁夫人看到倉舒不難,難的是……看到倉舒後,只怕就是丁夫人了結心願、再無牽掛之時,那時……我們還能做什麼?」

    曹操心中一沉,明白單飛的意思——丁香再沒什麼心願,終究還是要離去的。他是當局者迷,不肯深想結局,可單飛明確指出這點,他如何還能視而不見?

    三人沉默良久,趙達凝重道:「單統領,眼下顯而易見,丁夫人的夢境並非夢境,而是有人要借此做些文章!」

    單飛沉吟道:「難道說有人真的能復活倉舒?他復活倉舒的目的是什麼?」

    趙達茫然,不過還是道:「這件事當然要問甄氏,甄宓、甄柔均在許都,甄氏家主甄逸亦在,我可以調查此事,不過……」他滿懷期望道:「單統領若是親自插手此事,想必能更快的揭露真相。」

    他見單飛用流年將往事如實復原,暗想有單飛在,那天底下還會有什麼疑案?

    單飛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直覺告訴他,向甄宓、甄柔詢問,只怕也是難有真相,流年是神奇,終究不是無所不能,若甄氏和託夢給丁夫人的人全無瓜葛,流年亦是追不到託夢那人的真身。

    他借《青囊經》復原華佗的死因,意外卻知白狼秘地的人參與進來,知道看似風平浪靜的許都實則風雨欲來,看來不止蠱毒發難要興風作浪,白狼秘地說不定亦會開始反擊女修……

    一念及此,單飛立即道:「趙大人,煩勞你先帶我去見一人。」

    「誰?」趙達詢問出口,隨即道:「那個白頭髮的小胖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7
第993章 預知未來

     單飛見趙達一口猜到他的用意,倒佩服這人的玲瓏心思。查明華佗的死因讓他意外發現白狼秘地有人亦到了許都,讓他很快想到旱魃大批量產出一事。

    從女修的角度來看,白狼秘地必須連根拔起,可在白狼秘地認為,你打了我這麼久,我忍了你這麼久,你真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成?

    有壓力自然就有抗力,他單飛來到許都不過數日,已發現白狼秘地不再與世隔絕,而是動作頻繁。眼下的他,不但密切關切蠱毒的發難,更要提防白狼秘地的目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鬧不好,許都就是所有人的終結點!

    他因為考慮極遠,這才想要見見那很像朱建平的人物,需要從其口中瞭解些白狼秘地的事情。

    「倉舒之死一事看似孤立,實則牽連極廣。當年助曹軍掘水之人所傳的信使若真是朱建平,我就需要從他口中問些事情。趙大人,煩勞你帶我去見他。」單飛建議道。

    趙達動也未動,笑笑道:「我知道單統領今日會來這裡,也知道單統領遲早要見那信使,如何還會將他藏著掖著呢?」

    他說話間,向院門處望去。單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一人正從院門外走來。

    那人微胖的身材、花白的頭髮。單飛一見那人,立即認出那人正是沛國的朱建平。不過他倒沒有立即開口相認,因為他感覺朱建平和他在樓蘭相見時,又有點兒不同。

    具體哪裡不同,他一時倒說不出來。

    朱建平見到單飛,微微一笑道:「單先生,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單飛微揚雙眉,「我還不是老樣子,不過看來許久不見,朱先生倒是益發過的不錯了。」一聽朱建平開口,他立即知道朱建平哪裡不同了。

    朱建平多了些自信和派頭。

    以往的時候,朱建平更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對他一口一個單公子的叫著,很有點兒懦弱。幾年不見,朱建平看起來派頭倒是大了很多。

    很多人都是這般,落魄的時候自怨自艾,得志的時候光芒四射。

    朱建平的自信從何而來?

    單飛琢磨時,朱建平似聽出單飛的調侃,微有臉紅道:「單先生……那個,這個……我現在其實……其實……」他本來一肚子腹稿的模樣,見單飛驀地疏遠的客氣,一時間全憋了回去。咳嗽幾聲,朱建平看向趙達道:「趙大人,能不能容我私下和單先生說上幾句呢?」他對趙達,倒是一派從容。

    趙達心中不悅,不由道:「閣下真的姓朱?可閣下對我們自稱姓董的。」

    朱建平咳的嗓子都有點兒開裂,「趙大人,容我以後慢慢和你解釋,眼下我很需要和單先生單獨說上幾句。」

    礙於朱建平信使的身份,又因單飛就在身旁,趙達忍住心中的不滿,打個哈哈道:「這倒需要問問單統領的意思。」他是很想在旁邊聽聽的。

    單飛假裝沒聽懂趙達的意思,徑直道:「趙大人若不介意,我的確要和朱先生單獨談談。」

    趙達微有遲疑,笑著離開。

    朱建平不顧許多,拉著單飛到了院外的榆樹下,感覺別人聽不到了,立即賠笑道:「單公子,我見到趙達的時候,自稱姓董名祀。你叫我董祀就好。」

    「你這麼大的人了,的確應該懂點兒事了。」單飛皺眉道:「你如果擔心董小姐家人抓你,改個名字的確無所謂。不過如今就我們兩個,我何必一定用假名稱呼?」

    「不是懂事,是董祀。」朱建平比劃了半晌,終於把這兩個字說清楚。

    單飛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你今天吃藥了沒有?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改用這個名字?」

    「單公子,我必須要叫這個名字,因為蔡文姬要到許都了。」朱建平解釋道。

    單飛實在無法接受朱建平解釋的跳躍,「我倒沒必要稱呼你董祀,今天我還沒用飯呢。」

    朱建平滿是不解,「你如何稱呼我,和你有沒有用飯有何關係?」

    「那蔡文姬要到許都和你叫董祀又有什麼關係?」單飛反問道。他感覺許久不見,朱建平和神相的差距還是有點兒大,不過更近神經了。

    朱建平啼笑皆非,還是認真解釋道:「大有關係,大有關係。因為據我所知,蔡文姬到了許都後,嫁給的人就叫做董祀!」

    單飛眼皮驀地跳了下,神色極為異樣,失聲道:「你說什麼?」他從朱建平這句話中瞬間察覺到一件事情——這個「神相」朱建平似真的可以推知未來了。

    他伊始聽朱建平自稱董祀,並沒有留意什麼,可聽到朱建平提及蔡文姬要嫁給董祀一事,立即意識到這是將要發生的歷史。

    據歷史記載,蔡文姬被匈奴人擄掠到了草原,被曹操贖回後,的確嫁給什麼屯田校尉董祀。單飛只記得,有次董祀犯了死罪,蔡文姬披頭散髮的去跪見曹操,求曹操赦免了董祀,除此之外,歷史對這個董祀並沒有什麼更多的記錄,他是因蔡文姬而留名史冊的。朱建平如何會知道這件沒有發生的事情?

    朱建平似知說漏了嘴,尷尬的搔搔頭道:「單公子,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用對你隱瞞什麼。你也應該看出,我有點兒不同了。」

    嗯,你是有點不同了,更神經了一些。

    朱建平聽不到單飛的心聲,繼續道:「據我所知,蔡文姬嫁給董祀一事是注定要發生的,就和曹沖一定年少而死一樣,世事玄奇,自有命數其中,我無能更改命數,就只能順應命數,自稱董祀了。」

    他不解釋單飛還有點兒猜測,他一解釋單飛完全糊塗了。鼻子裡面冒著冷氣,單飛嘿然問道:「命中注定,董祀和蔡文姬注定有一場姻緣?」

    「是啊,是啊。」朱建平不迭點頭。

    「你改名董祀,就是要成就這場姻緣?」單飛又道。

    朱建平欣喜道:「單公子果然是天下少有的聰明人,對於這麼複雜的事情,居然一聽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單飛連忙搖頭道:「我記得你的姻緣似乎是和董花小姐拴在一起的?」

    朱建平沒有聽出單飛的嘲諷,認真道:「單公子,蔡文姬就是董花小姐啊。」

    單飛怔住。

    他腦洞雖是不小,但對這個結論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你說什麼?蔡文姬就是董花小姐?」

    朱建平總算知道單飛的疑惑,忙道:「單公子,這件事很是玄奇,非是你這般怪人,真的不能理解。」

    單飛不知道這算褒獎還是暗損,皺眉道:「你能不能將這件事按照順序給我講一下?」

    「我本來準備就是按順序給你講的,可你糾結在董祀的名字上,倒打亂了我的腹稿。」朱建平有些委屈,擰著黃豆般的眉頭半晌,這才一拍腦袋道:「單公子,你還記得董花小姐吧?」

    看單飛要把拳頭塞到他嘴裡的樣子,朱建平忙道:「我是說,你記得她是在富平失蹤的吧?」

    「嗯。」單飛嘆口氣道,「我記得,我記性還算好的。」

    朱建平知道單飛諷刺他記憶糟糕,尷尬道:「你猜董小姐後來到了哪裡?」

    單飛本想說我怎麼知道?可他隨即想到朱建平方才的言語,順著那個思路道:「難道說,董花小姐通過乾坤挪移,附身到了蔡文姬的身上?!」

    朱建平身軀一震,半晌才挑起大拇指道:「單公子,真有你的。雖然猜的不完全,不過和真相很接近了,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一般人想不到這些的。」

    單飛耐著性子道:「真相是什麼?」

    「真相是,董花小姐通過乾坤挪移到了白狼秘地。」朱建平認真道。

    嗯,我猜的和真相太TM的接近了!白狼秘地和蔡文姬差了幾千里呢好不好?

    單飛要不是好脾氣,幾乎一耳光打在朱建平的臉上。不過聽到白狼秘地幾字,他精神振作,意識到朱建平果然和白狼秘地有點關係。微微舒了口氣,單飛道:「我猜你一定是有事找我吧?」

    朱建平欣喜道:「單公子就是聰明。」

    「你要是真有事找我幫忙,麻煩你把所有的事情給我講講。」單飛幾乎要掐住朱建平的脖子。

    朱建平不由後退一步,「我就是要講所有的事情啊,你總是打斷我的思路。讓我不得不多加解釋,都說欲速不達,單公子,你需要耐心一些。」

    單飛輕嘆一口氣,話都不再多說一句。

    朱建平拍了腦門半晌,終於找到了話題,「你一定想問我董小姐如何會到了白狼秘地?我怎麼知道她到了白狼秘地?」

    單飛「嗯」了聲。

    朱建平舒了口氣,「這就是好人有好報了,我不想好報會落在陸河的身上。是陸河找到了我,幫我進入白狼秘地。」

    單飛心中詫異,他還記得陸河,那個西域怪客,長的和河馬一樣,土木技術很是精湛,這人居然能進入白狼秘地?

    「你一定想問我陸河如何能進入白狼秘地的?」朱建平又道。

    單飛感覺自己和朱建平是雞同鴨講,倒不如朱建平自說自話好一些,又「嗯」了聲。

    朱建平輕嘆一口氣道:「他其實就是白狼秘地的人呢,他一直苦苦的找尋白狼秘地,就是因為那裡是他的家鄉。」

    單飛心中微震。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7
第994章 水下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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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陸河也是白狼秘地的人?

    單飛聽到這件事情有些意外,不過又覺得此事也是很有可能的。在以往的一段時間,他一直以為白狼秘地和雲夢秘地般與世隔絕,事實證明,雲夢秘地和外界有所聯繫,白狼秘地更是有人遊蕩在世俗之間。

    他已知道鬼豐、白蓮花就是白狼秘地的人,那他不知道的呢,誰知道會有多少?不過陸河如果是白狼秘地的人,為何要苦苦找尋白狼秘地呢?

    單飛沉默不言,朱建平自顧自的說話反倒流暢些,「單公子,一切還要從樓蘭那場大水說起。樓蘭突發大水,皇宮的位置沉陷,你因此下落不明,陸河也追你跳入了地下的大水中。」

    心中微震,單飛不想陸河這般堅決。他當初隨水道本要前往白狼秘地,不想兜兜轉轉的去了貴霜、反入龍宮天塔、再入天之本源,可陸河居然從樓蘭王宮舊址的地下徑直到了白狼秘地?

    「我們都以為他死了。」

    朱建平感慨道:「不想沒多久,他居然又偷偷摸回了樓蘭,找到了我,第一句就是……你想不想知道董花的下落?我自然想啊……他就說要帶我去個地方,會讓我知曉些董小姐的事情。」

    追憶往事,朱建平喃喃道:「我感覺他鬼鬼祟祟的,不過只要能見到董小姐,他陸河把我賣了我都不在意的。」

    單飛一直覺得朱建平有些神經,聽到這裡倒有些感動,不過他怕讚歎引發朱建平的共鳴囉嗦,只是「嗯」了聲。

    朱建平繼續道:「於是我和他出了樓蘭城,一直到了蒲昌海附近的白龍堆。然後他帶著我從白龍堆斷崖處跳入了蒲昌海,我也不知道潛入多深的距離,不過感覺我們潛入水下最少有數千尺,然後看到那水下有個宮殿般的宏偉建築。那宮殿很大,絕對不比世俗所造的宮殿要小。我們到了宮殿內……」

    「等等。」

    單飛雖決定不再打斷朱建平的回憶,可實在不能忍受這過程的漏洞百出,「你說你和陸河跳入蒲昌海,深潛至少數千尺看到了一座水下宮殿?」

    「是啊。」朱建平確信無疑道,「我不知道誰能在水下建造那般宏偉的宮殿、就和傳說中的龍宮般,但我沒有撒謊。」

    單飛倒不質疑水下宮殿的真實性,事實上由於地殼變遷,著實有不少陸地建築沉入水底的案例,他懷疑的是另外一點。

    「我倒不想你有這麼好的水性。」單飛質疑道:「你潛入水下數千尺,沒有憋死嗎?」

    朱建平搖頭道:「我當然沒有憋死,如果我憋死了,如何會在這裡和你講話?」

    「好、好!」單飛忙道:「那你告訴我,你如何會沒事的?」

    朱建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看著單飛苦瓜一樣的臉,朱建平道:「陸河帶有兩個頭盔一樣的東西,扣在腦袋上,能將腦袋和海水隔離,可人又不覺得氣悶。我戴著那頭盔在水下潛了很遠,也很奇怪居然可以不用到水面上呼吸,而且能在水下游的很輕鬆。單公子,我知道你不信,但這是真的,陸河把那頭盔當作寶兒一樣,不肯再借給我,不然我倒可以讓你見見世面了。」

    單飛哭笑不得,暗想你小子總是這麼說話,能不被別人打死也是個奇蹟。不過他聽朱建平這般解釋,倒有點兒相信朱建平沒有撒謊。

    朱建平說的分明就是個水下的給氧裝置,如今這年代沒有,可黃帝那時期,遨遊宇宙都不是問題,有這種裝備倒不稀奇。

    感覺單飛似乎有點兒不滿意,朱建平小心翼翼道:「我也問過陸河,那頭盔究竟是什麼玩意,他說那是他自小就帶在身邊的東西,他長的醜,總感覺自己和這世上的人格格不入,慢慢覺得自己命中的歸宿應該是處神秘的地方,這才一直尋找,如今總算有了眉目。他帶我進入了水下宮殿中,開啟了一處機關,進入一個根本無水的地方……單公子,我知道這事情太過離奇,有些人做夢也是想不出這種事情……」

    「你說下去就好。」單飛忙道。

    朱建平繼續道:「我那時候很有些疲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有點兒不同,陸河也不見了。我喊了許久,陸河也沒有出現。」

    嘆口氣,朱建平坦誠道:「單公子,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這個人渾渾噩噩的,但我那時真的不明白陸河為什麼突然拋下我。」

    單飛不好接下去,因為他也不明白。

    「不過沒過多久,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問我是否就是朱建平。」朱建平接著回憶道:「我自然說是,問他是哪個。我所處的地方很是明亮,周圍一塵不染的,不過我看不到說話的人。」

    單飛暗想很多設備可以這般傳聲,倒不以為意。

    「那人並沒有回答我,只是又說——你可記得董花小姐?」朱建平有些激動道:「我當下就喊,我怎麼不記得,你將她藏到了哪裡?放她出來!」

    單飛不能不說無知者無畏,不過仍舊保持沉默。

    朱建平又道:「那人沉默了許久,這才道,董小姐在富春無意間觸動了乾坤挪移的機關,被送到了這裡。我就問他這裡是那裡,他就對我說,這裡就是白狼秘地。單公子,我那時對白狼秘地不算清楚的,聽那人倒好說話的模樣,就請他莫要囚禁董小姐了。那人沉默許久,這才對我說,如今董小姐已不在了。」

    單飛心中沒來由的顫了下。

    朱建平隨即笑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那人是說董小姐不在白狼秘地了。」

    單飛「哦」了聲,心中的異樣仍舊沒有減弱。

    「我自然問他,董小姐不在白狼秘地,那去了哪裡?」朱建平又道:「那人沉默良久,這才對我說,我可以去一個地方看看,說不定會更清楚一些。我當下就請那人送我去,不過始終不見陸河,忍不住問問陸河在哪裡。」

    你小子總算有點兒良心的。單飛暗自嘀咕。

    「那人回道,陸河是白狼秘地的人,辛苦的返回白狼秘地,決定留在白狼秘地,若是有緣說不定以後會和我再見,不過機會不大。」

    單飛微皺眉頭,不解陸河帶朱建平前往白狼秘地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按照朱建平說的過程,陸河沒有朱建平,也一樣能潛入蒲昌海的水下宮殿進而到了白狼秘地,既然如此,陸河為何要多此一舉的帶上朱建平?

    朱建平沒心沒肺的笑笑,「我聽到那人這麼說,感覺陸河沒什麼問題的,遂請那人送我去見董小姐。那人卻說不急,又說我總算來了一趟,若沒收穫,豈不是錯過了機緣。他問我想要得到什麼。」

    單飛心中奇怪,暗想白狼秘地那人根本不欠朱建平什麼,這般善待朱建平又是為了什麼?

    他知道白狼秘地沒有世俗的紛擾,反倒更能精進的研究某些事情。如今白狼秘地的醫術可能就比世俗高上許多,推而廣之,白狼秘地在很多地方的發展,也應超過世俗。這人這般應允朱建平,若朱建平有心的話,定會獲益匪淺。

    「我說我不想要什麼金錢珠寶,我只想要和董小姐相見。」朱建平執著道。

    單飛看著眼前的這白頭髮的小胖子,心中突然有絲感動。

    「我又說,我很想知道董小姐如今過的好不好,求他告訴我。」朱建平又道:「那人沉默了良久,說讓我休息片刻。於是我突然就睡了過去。接下來,我做了一個極為清晰的夢。」

    似有些遲疑困惑,朱建平緩緩道:「我看到了過去,還有許多未曾發生的事情!」

    暖風過,朱建平的言語卻有些幽幽,他說的話本來不容易明白,單飛卻立即知道朱建平的意思,「你看到了蔡文姬和董祀在一起?」

    心中顫了下,單飛意識到朱建平恐怕亦是知道些歷史的進程!

    自從他運用流年可進行緣起的操作後,就知道時空的玄奧絕非簡單的線性關係,而更像是滄海浪濤,變幻無窮中又有規律可言。他一直在用流年復原以往的事情,可他真的瞭然流年?

    流年可以加速緣起,這是不是意味著,玄女她們也可以利用流年看到將來的事情?看到卻是無法改變,就和回到過去無法改變很多事情一樣。

    看似繁蕪的變化,實則不過是複雜人性的輪轉展現!

    「這只是我看到的一個極其微小的細節!」

    朱建平惘然道:「單公子,我做了那個夢後,頭一次覺得自己實在和螻蟻一般,亦發現這世上好像有點不一樣。」他一時間不知怎麼描述,也不再描述,「但我還是想見到董小姐。我夢中沒有見到董小姐,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置身在草原之上。我正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被人抓了起來,做了一段時間的雜役。」

    單飛微有詫異,搞不懂怎麼回事。

    朱建平倒是隨意而安的樣子,「可有一天,突然有些兵士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見到了一個……婦人。那婦人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朱建平?」

    單飛不想朱建平在草原會變得這般有名,可隱約有些猜測,「那婦人是……」

    「那婦人就是蔡文姬。」朱建平立即回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7
第995章 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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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單飛雖有預期,可聽到婦人就是蔡文姬時,心中還是有些異樣。

    他當初設想了董小姐去向的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董小姐會被送去白狼秘地的。不過創建乾坤挪移的正是蚩尤,他將乾坤挪移的一個落足點留在白狼秘地很是正常。

    那為什麼唯獨董小姐會通過乾坤挪移到白狼秘地?孫鐘、朱建平去的卻是不同的地方?白狼秘地的人為何對董小姐的下落遮遮掩掩的,又給朱建平好處?朱建平要見董小姐,白狼秘地的人為何要將其送到草原?

    單飛腦海中的疑問一波接著一波,知道朱建平也不明白,又怕「打亂」朱建平亂的如一鍋粥般的思路,索性一言不發。

    朱建平倒習慣了這種方式,微笑道:「單公子,你那時想不到蔡文姬就是董小姐吧?」根本不需要單飛的回答,朱建平又道:「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的。」

    咱倆的台詞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我還需要說什麼嗎?單飛沉默不語。

    朱建平繼續道:「蔡小姐聽我就是朱建平,就讓我留了下來,在她身邊幫她做些事情。」看著單飛,朱建平道:「單公子,我知道你很疑惑。男人總有點兒特點才能讓女人看好,我長的不行,還有點胖,個子又不高,看起來年紀還有點兒大,再加上沒什麼本事,吸引女人的特點,我一樣都沒有。這樣的男人,女人沒有道理一見傾心的。」

    你還有點兒自知之明的。單飛心中應道。

    「不止你疑惑,我也疑惑呢,不知道蔡小姐為何會一眼就看上了我。」朱建平幽幽的嘆息,「不過人家將我留下來,又不用做雜役了,只是負責做通風傳信一些簡單的事情,我自然沒有道理不答應?」

    你忘記了你的使命了?單飛心中發問。

    朱建平沒有聽到單飛的心聲,繼續道:「在蔡小姐身邊呆的久了,我發現她實在是個可憐的女人,她算是匈奴左賢王的女人,可左賢王的女人多的和牛羊一樣,蔡小姐年紀又大了些兒,左賢王對她很有些冷淡。」

    單飛乾咳幾聲。

    朱建平這次總算明白了單飛的意思,「單公子,你不要誤會,我心中只有董小姐一人。蔡小姐……」

    「應該是蔡夫人吧。」單飛終於強調了一句。

    朱建平強調道:「她是蔡小姐,不是蔡夫人!她沒有嫁人,左賢王根本沒有給她名份!」

    單飛見朱建平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嘆口氣道:「好的,你喜歡就好,你願意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了。」

    他本想提醒朱建平,蔡文姬沒被擄掠到草原時其實已經嫁給衛仲道,不過衛仲道早逝,從這點來看,蔡文姬也應該算是蔡夫人的。

    不過他怕朱建平因此和他動武分辨,再次沉默。

    朱建平見單飛不再辯解,激動的情緒也緩和了很多,「我心中雖然只有董小姐一人,可見到可憐的人,總是會同情的。在我看來,蔡小姐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在蔡小姐左近呆的時間久了,慢慢和她熱絡了些,她心情好了,會給我彈彈琴的。有一天,她突然找到了我,說最近新做了一首詩,可惜草原無人欣賞,想彈唱給我聽。」

    看著單飛,朱建平道:「單公子,你若是我,也沒有道理不聽吧?」

    單飛點點頭,很想讓朱建平直接說主題就好。可知道這小胖子的倔脾氣,他委婉的提醒道:「我始終沒看出蔡文姬哪裡是董小姐。」

    「很快了,很快了。」朱建平迭聲道:「蔡小姐才華過人,曲藝也是極佳,我雖是不懂音律,不過感覺她彈的是極好的。往日她的琴聲都帶絲憂傷,那天她彈的卻很有些悲憤,她那天是邊彈邊唱的。她那時唱道……」

    猶豫下,朱建平哼哼唧唧道:「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離亂,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是《胡笳十八拍》!

    單飛一聽這幾句,立即知道這是蔡文姬的成名詩作《胡笳十八拍》,這詩作在歷史上享有不菲的地位,他很是熟悉。朱建平唱功不行,但詩詞本身自是鏗鏘激憤,讓他單飛聽了亦是心有慼慼的感覺。

    朱建平繼續唱道:「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他唱到這裡,終於停了下來,「單公子,我唱的不好。」

    嗯,我聽的出來。單飛默默回道。

    「蔡小姐唱的比我要好百倍,也憂傷悲憤百倍。」朱建平回憶道:「她唱到這裡,突然聲音有些哽咽,抽泣了起來。我一聽就慌了,忙問她傷心何事,她始終不答。單公子,我是個笨人,文采也是不通的,想了好幾天,反覆琢磨這詩詞的用意,終於想明白了,蔡小姐應是傷心被擄掠到草原,想要回家了。」

    單飛暗自嘆口氣。

    「你聽啊,她在詩中說自己被擄掠草原失節是身不由己的,她說的沒錯啊,這能怨她嗎,可有人偏偏拿這事羞辱她,讓她悲憤難言、屈辱度日,卻沒有人聽她分辨。」

    長長的嘆氣,朱建平道:「我想明白這點兒後,立即去見蔡小姐,對她說,承蒙她對我多加照顧,如果她想回中原,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卻可以為她通風報信。」看著單飛,朱建平坦誠道:「單公子,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有點兒見異思遷,但我那時真的只是可憐蔡小姐的。」

    「蔡文姬怎麼說?」單飛不予置評。

    「她聽我這般說,呆呆的看了我很久,又流起淚來。」朱建平道:「許久,她才對我說,多謝我的好意,不過這件事並非輕易能夠做到。我什麼都不怕,說再難我也會盡力去做的。她很是感激,說難得我有這番心意,她需要籌備幾日,煩勞我送信,我自是一口應允,蔡小姐為了感謝我,親自下廚為我做了幾道中原的飯菜。」

    單飛感覺朱建平實在囉嗦,皺了下眉頭。

    朱建平又道:「就是這幾道飯菜,讓我發現了異樣。」

    單飛不想朱建平在尋常處突出奇筆,立即道:「為什麼?」

    朱建平一字字道:「那四道菜都是尋常的中原菜餚,可有三道卻是沛國的飲食,有一道蕨菜燉肉,更是我最愛吃的,除了董小姐外,本無人知曉此事。」

    單飛精神終有振作,謹慎道:「或許是有巧合?難道說蔡文姬心思細膩,為了感謝你,知曉你的來處,特意為你做了家鄉的飯菜?」

    「的確有這種可能。」朱建平道:「可我卻從那道蕨菜燉肉中,吃出董小姐親自下廚的味道。」

    單飛沉默。

    朱建平急急道:「單公子,你必定說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什麼的,因為太思念董小姐,這才吃道家鄉菜也感覺是董小姐做的,但我告訴你不是的,蕨菜燉肉有多種做法,董小姐做菜的手法獨一無二,除我外,沒有第二人知道。董小姐也親口對我說,這道菜只會為我一人所做。」

    他說到這裡,臉上露出絲羞澀的笑。

    單飛一見,暗想這對戀人以往糖裡調蜜的,自然有些不為外人知曉的小隱私,如此看來,蔡文姬突然做出董小姐才能做的菜的確有點奇怪。

    朱建平開始有些激動,「我發現這點兒後,心中很是奇怪,想到我請求白狼秘地的人要見董小姐,他們為何會將我送到蔡小姐的身邊?這其中莫非有什麼相關?」

    你才想到這點?單飛暗自嘆息。

    朱建平激動道:「我想到這點兒,開始留心蔡小姐的舉動,驚奇的發現,她的生活細節居然和董小姐很是相似,比如說盤頭的樣子,都喜用金釵,董小姐吃飯的時候,喜歡稍翹右手的尾指,蔡小姐也是一樣。」

    單飛暗想這些事情不見得是董小姐獨有,不過加在一起,的確有點奇怪了。

    「蔡小姐不經意的也知道我的很多癖好,這些事情,我卻確信從未和她說過。」朱建平聲音加快道:「我暗中觀察了幾日,越來越感覺蔡小姐就是董小姐。這件事很有點兒稀奇,可單公子,你若是見識稍微廣一些,知道有借屍還魂的事情,那就不足為奇了。」

    單飛喃喃道:「要不是聽你說,我還真不知道借屍還魂的事情呢。」

    朱建平沒聽出單飛的調侃,認真解釋道:「借屍還魂是說人死後,他的魂魄有可能跑到另外一人的身上,這種事情很是奇異,沒誰能解釋明白。」

    單飛看出朱建平的認真,不再調侃,也認真道:「你懷疑董小姐的魂魄到了蔡文姬的身上?」

    「是啊,就是這樣。」朱建平先是興奮,隨即苦惱道:「但這種事情,我無法和蔡文姬講了,我只能旁敲側擊的提醒蔡小姐,她卻始終沒有更多的反應。那時她準備好書信,煩勞我將書信帶給中原的鐘繇,說鐘繇和她亡父有舊,知道她的下落,應會援手。」

    單飛神色微有異樣,倒是立即想到當初在洛陽時,鐘繇曾經說過——鐘繇屢次派人打探蔡文姬的下落,終從一人口中知道她落於匈奴左賢王之手,境況淒涼。

    他那時沒有多問,不想給鐘繇傳信那人竟好像是朱建平?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7
第996章 抗命

     單飛想到給鐘繇傳信之人可能就是朱建平,倒有點兒感慨世事的奇妙,「你找到了鐘繇?」

    「找到了。」朱建平略有興奮道:「我本來不知道鐘繇是哪個,不過蔡小姐說,她雖不知道鐘繇的近況,但知道鐘繇素有才幹,如今在中原應是很知名的人物,讓我到了中原找人詢問即可。」

    單飛暗想蔡文姬推測的一點不錯,事實是鐘繇在中原著實赫赫有名,蔡文姬多是知道鐘繇尚在,不過中原、草原音訊隔絕,蔡文姬又知道鐘繇難有定所,這才這般囑託。

    「我那時候突然想到,白狼秘地對董小姐的下落始終支支吾吾的,多半就是因為這件事難以解釋,這才讓我自己親自到蔡小姐的身邊看看,希望我能自己悟得。」朱建平突然道。

    單飛怔了下,微微點頭道:「這倒很有可能。」

    朱建平得到單飛的肯定,歡喜道:「單公子,原來你也這麼認為,多謝你,多謝你了。」他很是激動,上前一把拉住單飛的手掌,欣喜的落下淚來。

    單飛一時尷尬,見朱建平真情流露,倒不好立即掙開手,卻不由向趙達的方向看了眼。

    趙達正扯著脖子向這面看,見單飛望來,緩緩的移開了目光。他故作鎮定,心中卻著實疑惑朱建平在和單飛說什麼。

    在趙達想來,朱建平來歷神秘,所說的也必定是極為隱秘離奇之事,可這小胖子說著說著,又是高興、又是流淚的如同破鏡重圓般握著單飛的手又是怎麼回事?

    單飛這些年還是孤身一人,對素產美女的甄氏又很是冷淡,難道說……趙達越想越覺得有點亂,暗自搖搖頭。

    朱建平並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繼續道:「我知道蔡小姐極可能是董小姐,如何會不為她竭盡心力?」他很是痴情道:「我請蔡小姐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無論如何都會將書信送到鐘繇的手上。那信是寫在尺素之上。裡面的內容我並未去看,但我平日裡已發現蔡小姐書寫的字跡,竟也和董小姐一模一樣!」

    看著單飛皺眉,朱建平振振有詞道:「單公子,一件兩件還能說是巧合,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暗中符合,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吧?」

    單飛微微點頭,「後來呢?」

    「因此我已經確信蔡小姐就是董小姐,只是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我也並不瞭然,可我一定要先將她救出苦海再說。」朱建平毅然道:「於是我帶著書信到了中原,只是稍加打聽,就知道鐘繇原來是司隸校尉,常年在關中、洛陽左近巡視,眼下正在洛陽。我立即到了洛陽去見鐘繇,本來見鐘繇並不容易……」

    那是自然,單飛心道鐘繇放在我那時候就是帝都市長了,你小子一介平民,想見豈是易事?

    「不過我略施小計,就讓鐘繇見了我。」朱建平微笑道。

    單飛不由道:「你的計策是什麼?」

    朱建平道:「單公子,你難道忘了,我腦海中突然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過去的,也有以後的。」

    單飛想到朱建平的生平,皺眉道:「你不會當了算命先生吧?」

    「咦。」朱建平很是奇怪道:「你如何會一下子就猜得到?單公子,你比我要聰明呢。」

    單飛暗叫慚愧。

    朱建平隨即解釋道:「我腦海中記得發生在鐘繇身上的幾件事情,一件就是鐘繇在兒時曾和叔父前往洛陽,途中遇到一個相面者,那相面者給鐘繇看了相,說鐘繇是富貴的面相,不過會有水淹的厄運,請他小心走一些。鐘繇不信,他叔父卻是記在心上,結果鐘繇趕路沒走多遠,途中過橋時,馬兒突驚,竟將鐘繇掀翻入水。他叔父因為對相者所言有所警惕,及時救了鐘繇一命。鐘繇的叔父因為這件事對鐘繇開始另眼相看,認定他會富貴,這才供其求學。鐘繇得到叔父的看重,學有所成後才能光宗耀祖。」

    說不定鐘繇想要搞點兒學費,買通了算命先生在他叔父面前演這齣戲呢?單飛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只能用點兒陰謀論來解釋一二。

    朱建平略有得意道:「我給了看門的一串銅錢,請他傳話鐘繇說——君可記得昔日溺水相者乎?又說只要鐘繇肯見我,必有重用,我若有賞錢,盡數分給那看門的。」

    單飛不能不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偏低,費盡心思追女的男人智商卻是無可衡量,朱建平能有這般說辭,總算是用了一番心思。

    「那看門的本看不起我給的那串銅錢,但聽我的許諾,終於有點心動,遂傳話鐘繇。我本來把握不大,不想鐘繇竟親自迎到門前,詢問道——閣下和那相者有什麼關係?」尷尬笑笑,朱建平道:「單公子,我那時含糊其辭,說和相者很有關係。我和那相者不都是會算命嗎?」

    單飛笑笑,「你說的很對。」

    朱建平本來覺得單飛一本老正,見他沒有責怪什麼,稍放下小心思,繼續道:「鐘繇卻對我極為看重,反覆說當初只有三人在場,他叔父早就去了,不知我如何知道的此事?」

    鐘繇做賊心虛不成?單飛倒是暗自好笑。

    朱建平笑道:「世事就是如此玄妙,任憑什麼達人高官,也還是會有糊塗的時候。他對我益發的尊敬,我就給他胡謅一頓面相,他居然確信不疑。之後,我根據腦海的記憶,又隨口說中了他的兩件往事,預測了他身邊一人的過世,他更對我欽佩的五體投地,說我朱建平算命之妙,雖唐舉、許負何以復加也!」

    單飛不由替鐘繇喊冤,暗想鐘繇赫赫名頭,威震關中、力抗匈奴的人物,居然被這個小胖子玩弄在掌心。

    不過轉念一想,朱建平這傢伙的確有點兒異能,自己若對他不知根底,被他隨便猜中點兒事情,也難免將信將疑的。

    「我那時候因腦海的記憶,見識也開闊了些,知道唐舉、許負都是以往有名的神算子,我突然在想,他們料事如神,會不會和我也是一樣的情況?」朱建平突然道。

    單飛一愣,半晌點點頭道:「這真的很有可能。」

    他略知相術一事,知道面由心生,很多人內心有愁事,總是皺著眉頭,眉間就會有皺紋出現。推而廣之,世人的各種習慣都會不知不覺的在面相中表露出來。

    優秀的相者是對世人的肢體語言、習慣積累極為熟悉,再用含糊其辭的說法,才會將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但真如朱建平般,能準確的預知一個人的命數,那可說是極為罕見的事情。偏偏華夏史書上真的記載有幾個神算子,可說是料事如神,難道那些人就和朱建平一樣,或多或少的已知道了歷史?

    朱建平見單飛認可他的觀點,很是高興道:「一想通這點兒,我倒覺得我有了謀生立命的本事,唐舉、許負因為預知能成就一番事業,我為什麼不能呢?」

    單飛潑了盆冷水過去,「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吧?你知道我的命數?」

    朱建平一怔,困惑搖頭道:「單公子,我的腦海中真的沒有你的事情,你好像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一樣。」

    轉瞬笑笑,朱建平又道:「可我要算命,自然要撿我知道的說了。」

    「他們要一定問你不知道的事情呢?」單飛問道。

    朱建平早有準備,「那我就會說……天機不可洩露的。」

    單飛啼笑皆非,不想這小子天生就有唬人的本事。朱建平回到正題道:「我見鐘繇對我很是尊敬,遂將蔡小姐的書信拿了出來。鐘繇很念舊,一聽此事,立即開始考慮營救蔡小姐。接下來的事情,我倒沒出什麼力氣了。」

    輕輕嘆口氣,朱建平又道:「事情雖是波折,不過我一直堅信蔡小姐能回轉中原的。」

    單飛知道這小子很信他自己的記憶會實現,「那傳國玉璽是怎麼回事?」

    「什麼傳國玉璽?」朱建平不解道。

    單飛皺眉道:「匈奴人要將蔡文姬送回來,不過說要將她連同傳國玉璽一起送回來,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啊。」朱建平搖頭如同撥浪鼓一樣,「單公子,我知道蔡小姐要回來後,反倒開始發愁。」

    「你……」單飛才要開口詢問,隨即明白他愁什麼,「你認定董小姐就是蔡文姬,而蔡文姬要和董祀成親,是你記憶中要發生的事情,因此你才改名董祀?」

    朱建平苦著臉道:「我雖改名董祀,但不知道這般更改是否能改變命運,我頭一次做抗命的事情。」看向單飛,朱建平擔憂道:「單公子,我記憶中,曹沖會在今年死的,他果然年少早逝。我記憶中的一件件事情開始在印證,就讓我不能不擔心蔡小姐不會嫁給我,而要嫁給董祀。如果那樣的話,我……怎麼辦呢?」

    單飛懶得理會道:「我怎麼知道?」

    「你知道的。」朱建平認真道。

    「什麼?」單飛反倒奇怪起來,不知道朱建平為何會肯定這點。

    朱建平道:「那拿著盒子的人對我說,只要我找到你,可以解決這個難題的。」他說的奇怪,單飛腦海中卻是有如電閃,「你說什麼?製造旱魃那個人,讓你來找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4 10:18
第997章 迷途怎返?

     單飛要見朱建平,本來就是要詢問旱魃、白狼秘地一事,不過朱建平一開口就扯到他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上,倒讓單飛暫時無從發問。

    一聽朱建平提及拿盒子那人,單飛立即來了精神。

    「什麼?什麼製造旱魃的那個人?」朱建平反倒一臉茫然。

    單飛微有失望,暗想你小子不該知道的全知道,該知道的卻是屁也不知,「就是讓你給司空傳信的那人,那人應是製造了很多旱魃?」單飛試探問話時,緊盯著朱建平的神色變化。

    朱建平看起來不像神相,倒如同白痴一樣,「他製造了旱魃?旱魃是什麼東西?他製造旱魃做什麼?」

    單飛長嘆一口氣,感覺問道於盲,換個說法道:「那拿盒子的人為何讓你找司空?你要求司空何事?」

    朱建平立即明白過來,「這件事說起來也是莫名其妙的,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的。」

    單飛訝異十分。

    朱建平解釋道:「是那個拿盒子的人突然找到了我,問我是否擔憂蔡小姐嫁給旁人?我那時自然奇怪,就問那人如何知道我的心事,又問那人來自哪裡?」

    搖搖頭,朱建平又道:「那人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對我說,蔡小姐雖是流落草原,不過人家是官宦之家,又是才貌絕佳,如果回到中原,嫁人難免,要娶她的人也不會少了。他說我無什麼門第,要娶蔡小姐多半不易。」

    單飛越聽越覺得荒唐,暗想拿著盒子那人就算沒有製造旱魃,也應該是搞大事的人,那人為何會關心朱建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朱建平倒不覺得異樣,回憶道:「我聽那人說的很有道理,忍不住問他有什麼好辦法。那人說,曹操欠他一個要求,他可將這要求轉讓給我。曹操既然肯接回蔡文姬,由曹操發話做主,要將蔡文姬許配給我不是難事。」

    單飛訝然,實在不懂那持盒子掘水救了曹操大軍的人為何會輕易的轉讓要求?

    「我感覺這主意挺好的,值得嘗試下。」朱建平又道:「不過那時的我不再是懵懵懂懂的人,也怕那人騙我,就問他要我做什麼?」朱建平也有些驚奇道:「不想那人竟說,他亦欠別人一個條件,他所欠那人希望我活的好好的,因此他才選擇這麼做。」

    單飛心中猛的一跳。

    朱建平說的稀里糊塗,單飛聽到這種轉換方式,卻是立即想到夜星沉、婉兒和那個乞丐的往事。

    這不就是鬼豐的行事風格?那持盒子之人行事風範和鬼豐很有類似,難道持盒子那人居然是鬼豐?

    單飛本對旱魃大量產出一事很是困惑,可想到那持盒子之人竟是鬼豐,倒立即可以解釋很多事情。

    鬼豐是白狼秘地的人,一直在實驗異形香,以往就曾控制許多山魈,如今再製造旱魃倒是順理成章。鬼豐可以用奪舍重生,這幾年他極可能拋了大明王的軀體,再換個軀殼。只有鬼豐這樣的人,一邊做著驚天動地的事情,一邊還能較真於雞毛蒜皮。

    如果持盒子那人就是鬼豐,那就是說,鬼豐又欠一人的一個願望,而那人和朱建平很有相關,那人……臨死,才將願望轉給了朱建平。

    那人會是?

    單飛看著朱建平,內心有些悸動,

    朱建平卻是沒心沒肺道:「我不想還有這般好事,雖怕那人騙我,可還是決定到許都碰碰運氣。我知道蔡小姐一定會到許都,就不妨先在許都做些準備。那人告訴我聯絡曹操的密語,又說讓我裝的神秘一些。他說人一神秘起來,別人就不敢小看的。」

    很有些感激之意,朱建平又道:「我知道這世上好人不多,不想那人真是個好人。他還好心的提醒我,為策周全,我最好找人幫忙,他問我認識單公子你嗎?單公子,我不想你朋友遍天下,無論多麼稀奇古怪的人都認識你呢。」

    可不是嗎,你不就認識我嗎?單飛內心嘀咕。

    「我自然說認識你,他就說我如果能找你幫忙的話,應該可以達成心願了。」朱建平遲疑道:「我說天下這麼大,單公子好像是在樓蘭,怎麼會隨我去許都?可那人卻說,單公子你失蹤了,不過應該會回轉的,許都的事情,沒你就少了很多熱鬧呢。我雖是假相士,他倒是個真算命的,這不,我一來到許都,一和趙達提到你,很快就見到了。」

    朱建平囉嗦了半天,單飛卻幾乎肯定拿盒子那人就是鬼豐,若非鬼豐,誰有這般閒心做這種不著調的事情?

    鬼豐是知道他單飛失蹤了,可鬼豐如何知道他會回轉呢?

    指尖輕輕觸碰懷中的那朵白蓮花,單飛想到郭嘉臨去時的情形,一時出神。

    朱建平不知道單飛複雜的心思,一旁嘮叨道:「單公子,我經歷的事情就是這些,你適才也說了,我來這裡是請你幫忙的,你看……」

    「我怎麼幫你?」單飛反問道。

    朱建平倒沒想到這個問題,一根筋道:「你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對我來說是天大的難事,在你面前,就是小事一樁。」

    「你錯了。」單飛搖頭道:「我是有點兒本事,可很早以前就有個朋友告訴我幾個原則,千萬不要想著去影響一個人的感情,也不要想著去否定一個人的決定,因為那些都需要當事人自己去做,別人幹涉不來。我的本事就算和神仙一樣,我也不能去控制別人的感情!」

    頓了片刻,單飛一字字道:「你為蔡文姬想了很多,唯獨沒有想到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是什麼?」朱建平立即道。

    「蔡文姬喜歡你嗎?」單飛悠悠道。

    朱建平一怔,一時間竟無法應答。半晌,他才有些苦澀道:「她就是董小姐啊,董小姐喜歡我啊。」

    「蔡文姬若不是董小姐呢?」單飛凝重道。

    「不會的,絕對不會!」朱建平連連搖頭道,「你方才不也說了,蔡小姐很可能就是董小姐,一件兩件巧合就罷了,可蔡小姐處處都和董小姐很相像,那就絕不是巧合。」

    都是你說的,我可沒說過。單飛暗自搖頭。

    朱建平卻是異常的焦急,「單公子,我知道你這人不想強求什麼,我也一樣啊。蔡小姐不記得我沒什麼,我就想著,我愛的人忘記了我,的確讓人痛苦,但我愛著她,就不應該計較太多。」

    單飛本來要說什麼,聽到他這些話,所有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哪怕她不再記得我,但我記得她,愛著她,總算還有著緣分。」朱建平痴情道:「我不是很有本事的人,不敢要求那麼多,只想著能和她在一起就好。我現在已可以請司空幫忙,但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司空下令,我也怕蔡小姐反感此事,反倒弄巧成拙,這才找上了你。我口笨,見到蔡小姐就不知道說什麼,你很有本事,見過的怪事多,你若能將這些事情說給她聽,她或許會信你的。單公子,我求求你……我在許都不認識哪個,就認識你。你若不幫我,我真的找不到別人的。」

    他眼含淚光,很是可憐的看著單飛。

    單飛沉吟半晌,終於道:「我可以對她說說這件事,但我不會保證什麼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建平開心的跳了起來。

    單飛本想從朱建平口中探聽白狼秘地的動向,不想這小子還是稀里糊塗的。搖搖頭,單飛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蔡文姬一到許都,我會設法知會她此事。」

    他才要離開,朱建平突然叫道:「單公子,有件事我還忘了說,不知道重要不重要?」看著靜待下文的單飛,朱建平猶豫道:「給我盒子那人說了,我若見到單公子,煩勞我給單公子帶個話兒,那人說,白狼秘地再不會忍讓,已決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單飛微有凜然,半晌才走向了趙達,不等開口,趙達已道:「單統領,我已自作主張,幫你知會了甄家,說你今夜要拜訪一趟。」

    看著沉默的單飛,趙達略有尷尬,「單統領,我不想參與你和甄氏的恩怨,但眼下很多事情迫在眉睫,多知道一些事情,總比茫然無知要好。」

    單飛微微點頭,「好,不用等到晚上了,我這就去見甄逸!」他轉身要走,趙達突然叫道:「單統領!」單飛回身微有不解,就見趙達盯著他問道:「單統領是否知道蠱毒一事呢?」

    心中微顫,單飛立即醒悟,如果各路諸侯因為蠱毒一事齊聚許都,趙達有什麼道理對此一無所知呢?

    「單統領,應該……應該……」趙達有些遲疑,還是緩緩問道:「應該站在司空這邊吧?」

    單飛沉默半晌,終於道:「我知道趙大人想要我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趙達微微一笑。

    單飛凝聲道:「可我只能說,這個答案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司空和趙大人決定的!」

    趙達臉上的刀疤扭了下,「單統領的意思是?」

    「就如今日般,司空、趙大人若憑真誠,些許誤會就能化解。可如果是另有打算,那結局如何,誰都無法設想。」單飛盯著趙達,一字字道:「趙大人,郭嘉說的不錯,我等身不由己還可說是情非得已,可終反正途後,如何能不勉力為之?」

    他說完後,不等趙達回答,大踏步的離去。

    趙達立在日光照不到的樹影下,未看單飛遠去的背影,只是垂頭看了眼左手的斷指,喃喃道:「我還有返回正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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