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58
mk2258 發表於 2016-3-9 12:39
   第30節生意上門
  天光方亮時,單飛和烏青就趕回了許都城。
  烏青又是振奮,又有些擔憂,二更時就已起身,單飛見他急切,只能打著哈欠上路,一路上幾乎是小跑的迴轉。

  “單老大。”

  烏青自從知道單飛獨立幹掉尹老大三人後,對他稱呼的級別又提高到一個層次,“你說我娘會不會擔心?她會不會罵我?”

  自小到大,無論怎麼辛勞,烏青每晚必須回家和老娘報導,這次夜不歸家可說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擔心肯定會擔心,不但會罵你,說不定還會打你。”單飛回道。

  “那怎麼辦?”烏青愁眉苦臉道:“娘親打我倒沒什麼,可我就怕她生氣對身體不好。你又說了,山里的事情,絕不能對第三個人說的。”

  單飛看了烏青一眼,“不對你娘親說,不代表你有所隱瞞,只是說明你開始真正成為一個男人,嘗試自己進行擔當,如果令堂信任我的話,你按照我教的去說,令堂擔憂在所難免,卻不會多問什麼。男人自有江湖,令堂應該懂得。”

  “真的?”烏青遲疑半晌,感覺自己年齡都活到狗的身上,你看單老大比他還小幾歲,怎麼就懂得這麼多?“可這件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娘?”

  單飛嘆口氣道:“不是不能告訴你娘,是眼下除了你我外,根本不必讓第三人知道。你要知道,男女有別,男人天生是種求衝動的動物,女人卻是天生求安全的動物。”

  烏青動嘴的機會多過動腦,只是問:“然後呢?”

  “這就是說男人很容易在某種誘惑下行事,而女人卻為了安全感做一些男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傳話也是其中的一種。”單飛道:“大多女人有了心事,憋在心裡很容易生出毛病,因此更傾向說出去分擔壓力,因此你以後要和我混,切記不要想著讓女子來保守某些秘密,那對她們來說,是一種太大的考驗。”

  烏青讚歎道:“單老大,我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得,又浪費了口舌。

  單飛不再廢話,命令道:“記住,如果為了你娘好,按照我吩咐的去說就好!”

  烏青立即點頭應允,和單飛快步到了自家雜院門前,才一露頭,就听有個女子一聲尖叫道:“烏大娘,烏青回來了。”

  蓮花如燕子般穿來,看起來才要拉住烏青問些什麼,突然見到單飛,立即楞在那裡,半晌眼圈一紅,低頭道:“單大哥,你回來了?”

  單飛見她眼睛紅腫,似乎沒睡好的模樣,微笑道:“饅頭的生意怎麼樣?”

  蓮花立即道:“就等你回來商量呢。”

  商量什麼?

  單飛心中微有不解,就見烏青早大踏步的走到烏大娘近前,烏大娘本一直揉著麵團,​​自從見到兒子和單飛迴轉後,就立在那裡再沒有動彈,目光中不但有擔憂責備,還有深切的關懷。

  “娘,對不住,昨晚沒有回來。”

  烏青謹記單飛的話,開門見山道:“昨天我和單大哥到山上找我說的那種鏟幣,突然遇到了狼。”

  烏大娘一怔,立即道:“傷到沒有?”

  蓮花垂著頭,可目光一直在單飛臉上轉著,聽到這裡,驀地尖叫道:“單大哥,你身上怎麼了?是被狼咬到了嗎?”她這才留意到單飛身上隱有褐色的斑點,看起來竟是血跡,不由緊張不已。

  單飛搖搖頭,就听烏青道:“我們兩個都沒受傷。單大哥劈死了那頭狼,卻崴了腳,傷勢不輕。本來單大哥要趁夜回來,我擔心他的傷勢,這才堅持讓他休息一晚再回來。娘,你不要生氣。”

  烏大娘微鬆一口氣,嘆口氣道:“你做的對,你要堅持回來,娘才會生氣。”她一夜難眠,只怕兒子出了意外,見到兒子回來那一刻雖有不滿,但一顆心總算踏實下來,聽兒子這麼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覺得兒子長大決斷了好多,輕輕拍打兒子一下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單大哥傷了,還不拿個東西過來給他坐。”

  烏青搬個石頭過來,向單飛暗中挑下大拇指。

  單飛坐下來倒是問心無愧,實際上這是些善意的謊言,他並不准備私吞那些金子,但知道要是告訴烏大娘那些金子的事情,只怕會扯到更多的麻煩,烏大娘以後的日子恐怕都會在噩夢中渡過。

  見烏大娘身旁的面盆裡的麵粉似乎不多,單飛皺下眉頭,“怎麼的,饅頭不好賣嗎?今天怎麼蒸的這麼少?”

  按照單飛的想法,饅頭可比麥餅好吃多了,又容易消化,沒道理不火啊。

  “單大哥,我們就等你回來商量呢?”蓮花湊到單飛面前,上看下看,確定他沒有傷後才道:“饅頭賣的火得不得了,烏大娘才賣了十來個,就引發了集市一窩蜂的搶,不過後來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收走了剩下的全部饅頭,還說今天要過來拜訪呢。”

  “哪裡的管家?”

  單飛立即知道這管家層次不一般,肯定對這饅頭這商機有興趣,蓮花不等回答,突然望向了院門處,就听一人大聲道:“丁管家,你說的什麼饅頭就是這個破地方出來的?”

  “就是他們。”蓮花低聲道,站起來有分拘謹道:“丁管家,你好。”

  單飛扭頭一看,倒是微有發怔,為首那人頭冠雖和準星般端正,還是先是整下冠帶,又彈下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埃,見到單飛時怔了下,打個哈哈道:“你這個奴才竟也在這裡。”

  那人正是夏侯衡。

  院中眾人都是臉色微變,不要說烏青和蓮花、就算烏大娘都將單飛當作家人一樣看待,見到夏侯衡出口就對單飛帶分羞辱,不由有分忿忿。他們雖知道單飛是個曹府的下人,但在他們眼中,素來只有高看。

  單飛只是笑笑,就當被狗吠了一聲的樣子。

  夏侯衡見狀更是來氣,冷笑道:“曹寧兒派你來的吧?”不等單飛回答,夏侯衡已道:“今天不要說你這個奴才來,就算曹寧兒親至,也壞不了本公子的買賣。”

  不再理會單飛,夏侯衡大搖大擺的到了蓮花身邊道:“丫頭,聽管家說,是你和烏大娘一塊做出的這饅頭?”

  蓮花“嗯”了聲,偷偷看了單飛一眼。

  烏大娘早擦乾淨手迎上來,看不出單飛的心意,賠笑道:“是我和蓮花這丫頭……一塊做的,公子要多少個?”

  “本公子不要饅頭,只要你告訴本公子怎麼做出來的法子。”

  夏侯衡倒是快刀斬亂麻,一擺手道:“管家!”

  丁管家立即示意身後的下人捧出個錢匣子,夏侯衡將匣子打開,裡面一大半是銅錢,還有兩塊金,烏大娘立即直了眼睛。

  她活了一輩子,可說從沒見過這多的錢,就听夏侯衡不出所料道:“告訴我做出饅頭的方法,這些錢就都是你們的。不過……這饅頭的配方,你們就不能再賣給別人了。”

  夏侯衡很滿意烏大娘的表情,暗想這些土豹子見到這些錢後還會有什麼猶豫的?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統統不是問題!他人雖紈絝,但做事還是很有手段。

  曹操在官渡一戰擊敗袁紹後,聲威大震,群雄割據中,很多人已經開始看好曹操,夏侯家族自曹操起事起跟隨,自然對曹操忠心耿耿,只是因是外姓,一直很有分介意。夏侯衡知道家族心意,一心出風頭壓倒曹洪,爭取在曹操眼中的地位,一聽丁管家說出饅頭的事情,立即拍板過來收購。

  “趕快決定,這生意可是千載難逢。”丁管家一旁循循誘導,趁熱打鐵道:“難得夏侯大公子看重,又親自前來,烏大娘,你就算賣上十年的饅頭,能不能賺到這些錢都難說。”他見蓮花只是低著頭,覺得這丫頭或許是個陪襯,主攻烏大娘的方向。

  烏大娘很是意動,但知道這東西是單飛教的,做人不能忘本,正要詢問單飛的時候,就听院外有人道:“丁管家錯了,這生意可是個大坑,烏大娘,你千萬不要往裡跳了。”

  聲音清脆動聽,傳到夏侯衡耳朵裡卻如冬日雷鳴,心中一沉,夏侯衡扭頭望過去,見到說話那人正是曹寧兒。

  夏侯衡一正冠帶,嘿然道:“曹寧兒,你又不是想嫁入夏侯家的女人,怎麼夏侯家甚麼事情你都要插上一腳?”

  曹寧兒聽他語帶戲虐,卻是見多不怪,反唇相譏道:“夏侯公子倒很像我曹家糞坑里的蛆蟲,曹家做什麼事情,你都要臭上一下。”

  夏侯衡發冠還正,脖子差點氣歪,曹寧兒卻不再理他,有些詫異的看了單飛一眼,顯然不知道他會在這裡,不過無暇詢問,徑直到了烏大娘的面前道: “烏大娘,我是曹府的大小姐,有意收買你做饅頭的秘方。這個夏侯……蛆蟲……”她鼻子哼哼,把衡字念的和蛆蟲一樣,“出多少價錢買你們的秘方,我加高一成。”

  夏侯衡正緊了下冠帶,聞言差點沒把自己勒死,揚聲道:“烏大娘,曹大小姐出的價錢,我夏侯家再高一成。她是空口白話,我可是拿著現錢來了。”

  曹寧兒秀眸一瞪,從手上摘下個翠玉鐲子遞過來,“我來的的確比較匆忙,但不意味沒有誠意,這鐲子,烏大娘,你先拿著就算落定好了。”

  烏大娘哪裡敢收,慌忙擺手道:“大小姐,大公子都高看民婦了,其實這件事民婦做不了主的。”

  她見到錢財本是滿心歡喜,哪裡想到會有兩大家族前來收購,賣給哪家就得罪另外一家,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決定。

  “那誰決定這件事情?”曹寧兒很是意外,瞥了眼烏青,烏青連忙擺手,曹寧兒看向蓮花,暗想這丫頭還小,這裡的事情總不會她作主吧?

  蓮花見曹寧兒望過來,自慚形穢,也是暗自搖搖頭,伸手一指道:“單大哥決定了。他說怎麼著就怎麼著。”

  烏大娘如釋重負,也是連連點頭道:“蓮花說的是,這件事……是單飛才能做出決定的。烏青,你說是不是?”

  “是啊,單大哥決定了。”烏青雖然也眼饞那匣子錢,不過他畢竟連箱金子都見過,自然對這匣子的錢抵抗力大增,知道單飛的主意最為重要。

  啥?

  曹寧兒早見到單飛,正奇怪他怎麼會在這裡,聽到這句話只感覺匪夷所思,夏侯衡下巴拉的比驢還長,瞪著單飛亦是無法理解,吃吃道:“烏大娘,你說什麼?”

  單飛一直默默坐在那裡,見狀微微一笑,“夏侯公子,真的慚愧,看來我這個奴才這次又要壞了你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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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6-3-9 12:40
   第31節奇怪的事情
  夏侯衡做夢也沒想到單飛竟然能做主此事,這小子哪來的這種本事,竟然讓這裡的人對他服服帖帖的?
  臉色微變,夏侯衡見單飛又要開口,突然一把從丁管家手上搶過匣子,快步走到單飛的面前,哈哈一笑道:“單飛是吧?我真的一直很欣賞你了。”

  單飛倒是一怔,暗想你欣賞我才一口一個奴才的叫著,對了,你要是不欣賞我,肯定和尹老大一樣拿刀砍我了。

  感覺單飛很是受寵若驚的模樣,夏侯衡壓低聲音道:“曹府買了你當……奴……下人,我欣賞你,準備幫你贖身,然後讓你到夏侯府當個副管家,你看怎樣?”

  那邊的丁管家差點暈倒。

  “夏侯衡,你要不要臉,這種話你也能說的出來?”曹寧兒勃然變色。

  夏侯衡反駁道:“有錢還要臉幹什麼?”知道曹寧兒聽到了他的許諾,夏侯衡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高聲道:“單老弟,我知道你不太信我,但這裡這麼多人作證,夏侯衡絕對不會言而無信。只要你開口,夏府副管家的位置,就給你留著。”

  “夏侯衡!”曹寧兒氣的跺腳,從未想到夏侯衡會想出這般無賴的方法。

  這些日子來,她一直維持著曹家的生意,只是大哥不爭氣,夏侯家又是咄咄相逼,讓她難免有些心力憔悴,知道市集出了個好吃的饅頭,許都城的皇宮都吃不到,曹寧兒立即意識到這是個商機,親自尋來就是想詳細談談合作的事情,哪裡想到夏侯衡捷足先登,竟然還帶了一大筆錢來。

  幸好奇峰突起,單飛竟然能夠做主,曹寧兒芳心暗喜,心道這個單飛真的是個聰明人,難道說他早知道饅頭的生意,這幾天出門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她對單飛頗有好感,也感覺單飛選曹府的機會自然大些,哪裡想到夏侯衡不擇手段,只怕單飛禁不起誘惑。

  “你說你留在曹府做什麼?曹寧兒也不會嫁給你,聽說她老子準備把她嫁給荀家的。”夏侯衡斬斷了單飛對曹家的一切幻想,見其有分意動的模樣,更低的聲音道:“一百貫錢。只要幫本公子做成這筆買賣,不但副管家是你的,本公子還賞你一百貫錢,怎麼樣?做決定吧?”

  夏侯衡洋洋得意的看著單飛,暗想這聰明的主意只有老子才想的出來,單飛不過是個奴才,沒見過世面,沒有道理對錢財和地位不動心的。

  單飛終於開口道:“夏侯公子,這世上有人的確是靠不要臉吃飯的。”

  “然後呢?”夏侯衡怔怔道。

  “可在下是靠要臉吃飯的。”單飛嘆口氣道:“很感謝夏侯公子的美意,但在下不能做這種要錢不要臉的事情,畢竟在下還是曹家的下人,這種吃裡扒外的事情,在下做不出來。”

  曹寧兒喜出望外。

  夏侯衡不但頭冠氣歪,鼻子也差點氣歪,沒想到自己這麼禮下與人,竟然還有人不知好歹,不由破口大罵道;“單飛,不要給你臉不要,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公子會收你當副管家?瞎了你狗眼。”

  單飛又當被狗吠一樣,無動於衷,暗想這夏侯公子原來是屬變色龍的,這種人,還是盡量不要和他搭伙為妙。

  “我告訴你,許都城得罪本公子的人,從來不會有好下場!”夏侯衡見事情無望,冷笑一聲道:“你等著了,我會讓你好看!”

  他撂下一句狠話後,將匣子丟給管家,忿忿離去。

  曹寧兒卻是笑靨如花,緩緩走到單飛面前,輕聲道:“單飛,今天倒多虧了你,你怎麼知道這裡的饅頭,還和烏大娘她們交了朋友?”

  我是先和她們做了朋友,然後再做的饅頭。

  單飛知道這大小姐搞錯了順序,不過也不解釋,微笑道:“大小姐,如今我幫你搞定了這單生意,剩下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和烏大娘她們談談了。 ”

  雖然感覺單飛用“單”來形容生意有點奇怪,不過曹寧兒還是點點頭,轉身對烏大娘道:“烏大娘,曹氏在許都有家酒樓,不過……”

  曹寧兒猶豫下,繼續道:“我估算一下,夏侯衡給你的那匣子錢看起來多,但絕對不會超過五十貫錢的。”

  單飛暗自點頭,心道夏侯衡這傢伙其實也狡猾,匣子裡裝的不都是金子,反倒多是銅錢,顯然是欺負烏大娘等人沒見過世面。

  “這樣吧。我給你三十貫錢。”曹寧兒緩緩道。

  烏大娘微有失望,暗想怎麼還降了價錢?就听曹寧兒繼續道:“不過曹家酒樓可以為你們在一樓開個鋪面,以後曹家酒樓在的一天,你們可以免費在那酒樓賣上一天的饅頭。”

  烏大娘大喜。

  單飛也是暗自點頭,心道這個曹寧兒做事有點魄力,要知道做生意鋪面地點很重要,曹家酒樓不用問,肯定是旺舖一條街的,這在現代,就是高檔商圈中心,地價地租都是天價,烏大娘能混到那裡賣饅頭,一輩子可說衣食無憂!

  烏大娘雖是窮苦婦人,但這點生意經還是懂的,忍不住連連道謝,曹寧兒見狀嫣然一笑,吩咐道:“單飛,剩下的事情你和她們談談,錢你明天帶來,過幾天就帶她們去酒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曹寧兒輕移蓮步,走了幾步,見單飛還木頭一樣的立著,咬了下嘴唇。

  烏大娘見狀立即​​道:“單飛,還要麻煩你送送大小姐。”

  單飛“嗯”了聲,和曹寧兒走出​​雜院,見馬車就在巷口停著,翠兒正在那裡張望,見到單飛驀地出現,翠兒如同見到鬼一樣的表情,暗想這小子倒是神出鬼沒的,方才夏侯公子也從這裡出來,單飛和夏侯公子難道昨晚都在這裡過的夜嗎?

  這些臭男人的口味果然有點不同。

  將曹寧兒送到馬車前,單飛這才道:“大小姐,我這次總算做成點事情。”

  “你不說我也知道。”曹寧兒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送我到這裡,難道只要說這個嗎?

  “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煩大小姐呢。”單飛猶豫道。

  “是和我有關?”曹寧兒微有俏皮道。

  翠兒一旁又有點翻白眼,感覺大小姐怎麼對這個下人就是與眾不同?

  單飛沉吟下,“是和我有關的。”

  曹寧兒略有詫異,“你怎麼了?擔心夏侯衡對你不利?你放心好了,這裡是許都城,有曹司空在,他不敢殺人放火了。他要是敢對付你,我會向司空告他的狀。”

  “不是那事兒。”單飛暗想我還能做一輩子家奴嗎,我又不是受虐狂,如今資金到位,就要籌劃前往鄴城了,不過要想辦法見馬未來一次,至於夏侯衡,那可能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了,“我想贖身。”

  曹寧兒一楞,不解道:“給誰贖身?你……”她感覺嗅到單飛身上有股好聞的香氣,這在以前是沒有的。

  難道這幾天他去瞭如仙樓?曹寧兒臉色有些不悅。

  “當然是給我自己。我還會給誰贖身?”單飛感覺這女人的問題天馬行空的,不著邊際。

  曹寧兒臉色變了下。

  單飛有分不解道:“怎麼的,不行嗎?”他做事謹​​慎,知道一朝為奴,就算定了合同,若是私離,沒人發現還好,若是被人找到,處死都是大有可能,曹家勢力磅礴不用問了,能好好處理這個問題就沒必要走極端路線。

  “這個嘛……”曹寧兒沉吟片刻,“我其實有件事情感覺到很奇怪,不知道能不能問問你?”

  “什麼事?”單飛不解道。

  曹寧兒輕聲道:“據我所知,當初你到了曹府前,本是個尋常百姓,只是你苦苦哀求曹府收你為奴,這才立下的字據。”

  這個奴才什麼毛病?單飛心中嘀咕。

  “後來我問了三叔,他說你來曹府是有目的,因為你想報仇,而這個仇家,以你的力量,是絕對無法報得了的,你一心想三叔收你為徒,就是想跟三叔學點本事報仇。”

  曹寧兒妙目微凝,盯著單飛道:“你今日突然提出贖身,想必要離開當初辛苦進入的曹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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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13
第32節 開門放狗


    天知道是為了什麽?

    單飛本對從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從曹甯兒口中得知還有這段因果,不由心中不爽,怎麽想當個成功人士就這麽難?以前這個家奴有什麽恩怨,要不要命?

    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仇家是哪個,要不要隨時提防著捅過來的一刀。但以原來那個單飛就算賣身為奴都要報仇的決心來看,這個梁子恐怕有點沈。

    單飛心中嘀咕,見曹甯兒還在凝望著自己,故作淡然道:“其實人生不過如過眼雲煙,以往的一些事情,我不想再理。”

    “你不想理,可人家未必會放過你。”曹甯兒亦淡淡道。

    單飛暗自歎氣,知道這個大小姐看事倒很清楚,不等再說什麽,就聽曹甯兒道:“可你如今是曹府的人……”秀臉微紅,曹甯兒咬了下紅唇道:“無論誰要動你,都會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因此……我暫時不准你贖身。”

    你這是什麽邏輯?

    單飛未搞清楚曹甯兒拒絕的前後因果時,曹甯兒早上了馬車,馬車稍動,單飛才要轉身時,曹甯兒突然掀開車簾輕聲道:“單飛。”

    又怎麽了?

    單飛不解回頭,就見曹甯兒秋波微掃,似是漫不經心道:“你不用對夏侯衡說的話耿耿于懷。”

    夏侯衡說了什麽話?我一直當這小子說話是放屁的,有狗向我吠的時候,我從來不向它叫了。

    單飛困惑的時候,就聽曹甯兒輕聲道:“在我的眼中,你不是曹府的下人……而是家人一樣。”

    她最後的幾個字簡直和蚊子哼哼一樣,單飛要不是耳朵好使,幾乎沒有聽清。就見車簾放下,馬車終究離去,單飛看了那馬車半晌,就聽身後一人道:“單老大,走遠了,看不到了。”

    烏青見單飛回身後,恭敬道:“單老大,接下來該怎麽做?我娘讓我問問你。”

    單飛知道烏大娘心裏沒底,又總是有著窮苦人家落袋為安的想法,點點頭,回到院中,見烏大娘和蓮花都在望著她,單飛沈吟道:“大小姐說了,過幾天就帶你們去曹氏酒樓,你們看哪天方便。”

    “哪天都方便了。”烏大娘忙道。

    “那就後天一早吧。”單飛定下時間,看了眼天色道:“烏大娘,我帶烏青再出去做點事情。”

    “好的。”烏大娘一口答應,她早看出單飛是有本事的人,比烏青可強上百倍,烏青能幫單飛做事,烏大娘再放心不過。

    見單飛和烏青轉身向外走去,蓮花突然叫道:“單大哥,你那個……鏟子還要不要了?我大哥好像打出來了。”

    單飛沈吟片刻,暗想鏟子的事情倒不急,微笑道:“告訴你大哥,留在店裏,我有時間就過去拿了。”

    蓮花本要跟出,聽到這話止住了腳步,“嗯”了聲又道:“單大哥,你腳還沒好,自己小心一些。”

    只見單飛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很快消失不見,蓮花扁扁嘴,突然道:“烏大娘,單大哥為什麽一定要選去曹家酒樓呢?我感覺夏侯公子也挺好的了。”

    “啥?”烏大娘又開始揉面,有些奇怪的看了蓮花一眼,搞不懂她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

    蓮花認真道:“你看夏侯公子不但給的價錢高,還說幫單大哥贖身。當然了,單大哥本來就是個高傲的人,不在乎出身,可做個副管家總比當個曹府的下人強了。”

    “這你就不懂了。”烏大娘笑道:“做生不如做熟,有些人都是翻臉不認帳的,我想單飛這孩子看起來年紀比烏青還小,但經驗豐富著呢,選曹家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說……能在曹家酒樓做饅頭,我這一輩子做夢都沒想到過呢。”

    “那……單大哥有什麽理由?”蓮花咬了下嘴唇道。

    烏大娘始終想不通單飛給的那塊面頭怎麽會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正在專注的揉面,只怕這次不靈了,頭也不擡道:“那就不清楚了,不過這孩子做事穩當是沒錯了。”

    “單大哥選擇曹家酒樓,會不會是因為喜歡曹大小姐呢?”蓮花突然問道。

    烏大娘還是揉著面,聞言笑道:“我估計是個男人都會喜歡曹家大小姐的,人家又美貌,家世又好,還是許都城司空弟弟的女兒,身份高貴著呢。要不是單飛這孩子,我們連看都看不到的。”

    蓮花垂下頭來,看著自己幹淨但有些破舊的衣裳,咬著嘴唇許久才道:“那曹大小姐……會不會喜歡單大哥呢?”

    烏大娘終于聽出蓮花聲音有分異樣,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分擔憂,半晌才道:“肯定不會了。”

    “真的?”蓮花欣喜的擡起頭來,見烏大娘正盯著她看,臉一紅,移開了目光,但還是執著道:“曹大小姐怎麽會不喜歡單大哥,單大哥人聰明,什麽都會,天底下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呢。”

    烏大娘歎口氣,又開始揉起面來,“可他是個下人啊,聽說曹大小姐的父親可是個大將軍,這中間隔的門檻可高呢。大小姐那種身份的女人,不會嫁給個下人的。”

    “是嗎?”蓮花反倒高興起來,跑過來道:“烏大娘,我幫你揉面!”

    ×××

    單飛一出院門,認了下方向,向北走了去,烏青緊跟其後,低聲道:“單大哥,你要去賣胡椒嗎?”

    昨天單飛其實也沒怎麽休息,他將尹老大幾人的屍體丟到山澗後,隨即又探了下主墓室,發現主墓室共有四道門,通往四個房間,但除了馬未來帶他來的這個耳室存有大量的胡椒外,其余三個地方都是空空如也。

    單飛心中奇怪,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不過終究放下困惑,掩蓋好洞口後,將金子藏好,又取出小半斤胡椒用草葉子包起來帶到城中。

    金子是貴重,但隨身攜帶危險性極高,他一個下人要拿出來用恐怕會引發別人的懷疑,單飛不急于用錢,反倒感覺這胡椒可能會有市場,不妨先拿出來看看行情,烏青自然對單飛言聽計從。

    聽烏青詢問,單飛道:“曹氏有個藥行,我和你先去問問,你隨機應變就好。”

    胡椒在這個時代除了抹牆面,還是種貴重的香料和中藥,單飛暗想曾幫助過福伯,找這老頭按理說很是穩妥。

    二人連走了幾條巷子,正悶頭前行,前方突然傳來了幾聲犬吠。

    烏青倒沒介意,暗想市井有野狗出沒倒不出奇,單飛卻是一凜,感覺這狗叫聲竟是朝這個方向來的。

    一擡頭,就見巷口突然冒出兩個下人,正牽著兩條惡犬向他這個方向看來,單飛回頭一望,心中又是一凜,後巷口也有兩個下人牽著狗正望向他們。

    單飛見到這四個下人的服飾略有眼熟,只一回想,暗叫不好,烏青還不明所以的時候,單飛四下一打量,立即道:“烏青,跟我來!”

    “我不一直在跟著你嗎?”烏青還不明所以,開著玩笑道。

    單飛無暇解釋,早感覺那四個下人滿滿的惡意,見巷子裏正有棵大樹,毫不猶豫的衝過去,兩腳到了樹旁,只是一縱,就攀到個矮樹枝上,一個引體向上再來個空中翻身,轉瞬到了樹上。

    這套體操動作當然得不到滿分,但動作流暢自然。

    “單老大的……”

    烏青不知道單飛究竟要幹什麽,陡然聽到犬聲狂吠,終于見到那四條惡犬突然掙脫了那四個下人的繩子,狂吠著向他衝過來。

    “快拴好!”烏青一下子臉色煞白,嗓子都有分沙啞,腿也有分發軟,搞不懂這狗怎麽好像是衝他來的。

    “上來!”單飛喝道。

    烏青終于回過神來,踉踉跄跄的奔到樹下,哀聲道:“單大哥,救我!”

    眼看惡犬如離弦之箭般撲來,烏青嚇的兩腿發軟,跳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一時間竟忘記了爬樹。

    樹上有根腰帶垂下來,單飛急聲道:“抓住,踩樹上來!”

    烏青一抓住那根腰帶,眼見惡犬不過數丈的距離,心中一激靈,用力一拉繩索,腳下終于來了幾分力氣,才一踩到樹上,就被單飛用力一拖,烏青離地半人多高,空中一蕩。

    早有惡犬高撲而起,鋒利的牙齒擦著烏青的屁股而過。

    局面越是慌亂,單飛反倒越是沈凝,早就長吸一口氣,雙臂一震,就感覺胸前一熱,那熱力迅疾衝向單飛的手臂,單飛不知哪裏來的氣力,斷喝聲中,竟然憑雙臂之力將烏青硬生生再拎起一人多高!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14
第33節 猛將兄


    一犬雖然咬空,另外三只卻是蓄勢縱起,顯然瞄准了目標,烏青駭的魂魄全飛,只知道狠命的拉著腰帶,如同抓住最後救命的稻草。

    眼看那三只惡犬就要咬在他的身上,烏青只以為自己難逃被撕裂的結局,卻沒想到自己雙手蓦地傳來一股大力,整個人竟然衝了上去。

    惡犬咬空!

    烏青慌亂中還能抓住樹枝,一把摟在懷中,再也不敢松開,等定了神,烏青帶著哭腔道:“單大哥,謝謝你了。”

    扭頭向下望去,見到四只惡狗對樹上的二人狂吠不已,烏青又驚又怒,向巷口喊道:“是誰家的狗,怎麽不拴好了,都要咬到人了,你們有沒有人性啊?”

    巷口那幾個仆人指指點點的樣子,並不理會烏青的喊叫,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走了。

    烏青臉色鐵青,見單飛皺著眉頭,苦澀道:“單大哥,怎麽辦?不知道誰家這麽缺德,竟然喜歡放狗咬人玩。”

    這還用問,夏侯衡的家奴呗。

    單飛暗想自己和夏侯衡這小子八字不合,上次藥堂的事情還可推到大小姐身上,但今早他單飛才卷了夏侯衡的面子,以這種公子哥的做派,當然不肯善罷甘休。

    只是單飛沒想到這小子報複的這麽快。

    不用問了,夏侯衡肯定一出門就找下人牽來惡狗等著他回轉,單飛見下面的惡狗停止了吠叫,但或臥或站的圍著他身下的這棵樹,顯然不咬他們幾口肉不甘心的樣子。

    心中微動,單飛伸手按按胸口,方才好險,他也沒想到能將百多斤的烏青給拎起那麽高來。

    人都是有潛力的,就看怎麽激發,不然怎麽說,你給我一百斤磚頭,我絕對扛不動,但你給我一百斤鈔票,我不但能扛著還能跑呢。

    這是欲望催發的能動力。

    但剛才胸口突然發熱是怎麽回事?

    單飛不記得自己以前運動有這個毛病,只怕有點內傷,用手按按,沒覺得哪裏不對,卻按著了在心口挂著的那個玉像。

    觸手微溫。

    單飛不等多想什麽的時候,烏青那面忍不住道:“單老大,這些狗什麽時候會走啊?”

    你不是廢話嗎?我又不通狗語,怎麽會知道它們什麽時候會走?

    單飛將玉像又放回懷中收好,看了眼手中的腰帶,眼中突然掠過分狠意,“烏青,你把腰帶解下來。”

    “老大你要做什麽?”烏青駭了一跳,“這可是在樹上。”

    單飛見烏青漲紅了臉,很是戒備的模樣,笑罵道:“你小子想著什麽汙七八糟的念頭呢?腰帶拿過來,我有用。”

    烏青小心翼翼找個穩當的樹杈坐下來,解下了腰帶遞給單飛。

    單飛將烏青的腰帶和自己手上那根打了個結兒連在一起,又在一端打了個活結兒,看下長度,感覺夠用,打量下周圍的樹勢,找到一根稍矮但很結實的樹枝,歎口氣道:“你不仁,別怪我對你不義了。”

    “單老大,我可沒對你不仁啊。”烏青委屈道。

    “我沒跟你說話。”

    單飛盯著樹下的四只惡狗,暗想都說殺雞儆猴,老子今天就來個殺狗儆狗!

    看了下周圍,巷子幽幽,並沒有第三個人在,那幾個夏侯家的仆人想必是去吃飯聊天打打牙祭什麽的,留幾條惡狗給單飛個教訓。

    單飛一手拎著腰帶系成的繩子,順著樹枝向下溜了幾尺,那幾條狗見狀,立即都昂起頭來“嗚嗚”的龇牙咧嘴,很是駭人。

    “老大……”烏青顫聲道:“你要幹什麽?不要和它們拼命了,說不定一會兒它們餓了,就會自己走了。”

    單飛做了噤聲的手勢,仍是全神貫注的望著下面的惡犬,嘴角突然露出分微笑,喃喃道:“你咬我啊。”

    他突然作勢向下要落。

    有一只惡犬立即騰空而起,一口向單飛落下的方向咬去!

    單飛早就把住樹幹,手中帶索揮出,正套在那惡犬的脖頸之上。不等惡犬下墜時,單飛將另一端繩索扔出,正過了他選中的那根樹枝,單飛順勢一把拉住了繩索,飛快的又打了個結。

    惡犬才一下落,整個樹枝忽悠一下,然後那繩索倏然繃緊成條直線,早將那惡犬勒在了半空。惡犬不等再吠,早就發不出聲來,四只爪子拼命去撓,卻是無處借力,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然斷了氣息。

    烏青驚的目瞪口呆,沒想到單飛還有這一手。

    剩下的三只惡犬見了樹上的那條死狗後,竟似有了分懼意,均是向後退了數步,單飛作勢要落,那三條狗見狀,支吾一聲,竟然夾著尾巴溜出巷子。

    單飛沒想到殺狗儆狗的方法竟然有用,立即解了繩扣,拎著那死狗從樹上躍到巷子旁的高牆上,招呼烏青溜下牆來,見牆角有條破舊的麻袋,單飛拿著那麻袋套住死狗,背著死狗又從那院子溜了出去。

    烏青對這個老大敬畏的實在五體投地,見他還背著死狗,忍不住道:“把它丟了不行嗎?”

    “丟了可惜。”

    單飛暗想這幾天疲于奔命,提心吊膽的,這次有點機會打打牙祭那是絕不能錯過了。咽了下口水,單飛問道:“附近有清淨點的地方沒有?咱們先吃頓狗肉。”

    烏青歡呼一聲,早把方才的畏懼撇到一旁,伸手指向東北,“向那個方向走半裏地,有個城隍廟,後面有個園子廢棄了,平時沒誰去的。”

    “你把斧頭給我,再順便買點鹽來,我在城隍廟等你。”單飛給了烏青十幾文銅錢。烏青連連點頭,到市集賣了點粗鹽,等趕到城隍廟後的廢園時,見單飛早就將那條惡狗剖膛去皮,肢解成數塊,清水衝洗後,用懷中的竹簽子將每塊狗肉都戳了數十下。

    烏青對別的方面不在行,對這種東西並不陌生,立即幫單飛支木架收拾柴禾。

    單飛選了廢園角落一根老竹砍斷,又劈成數根較粗的竹簽將數塊狗肉串起架在火上,然後從懷中掏出那包胡椒,找塊石頭將胡椒和烏青買來的粗鹽都碾成粉面。然後拿出從城隍廟供桌上取下的破碗將混著的粉面倒進部分,兌了清水。

    烏青見狀,吃吃道:“老大,你這是做什麽?”

    單飛笑而不語,和烏青翻動火上的烤肉,不多時,肉質泛黃,已經有淡淡的肉香傳出來,單飛利用這功夫找枯草洗淨做了個簡易的刷子。

    常年身處野外,他當然很會照顧自己,更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腸胃,一切均是就地取材,隨手拿來。

    將小刷蘸了鹽面和胡椒兌成的湯汁,單飛將其刷到烘烤的狗肉上,烏青大奇道:“這個胡椒難道能吃嗎?”

    不但能吃,這東西還是上好的佐料呢。

    不過這東西貴著呢,咱們今天用來吃東西可算是奢侈。

    單飛用心的刷著狗肉,不用解釋,因為不一會的功夫,烏青就聞到一股奇香衝鼻而來,忍不住連連咽著口水。

    單飛見肉質已熟,味道早進,取一小塊遞給了烏青,烏青一口咬下去,差點將舌頭吞掉,含糊道:“老大,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香的狗肉,你可真的神了。”

    “你沒吃過的東西多著呢。”單飛聞著香肉亦是食欲大振,才要大快朵頤,就聽一人道:“小兄弟,這狗肉……賣不賣點?”

    單飛一怔,霍然回頭望過去,心中一顫,暗道好一條漢子!

    他聽覺敏銳,卻因為只專注烤肉,沒有察覺有人無聲無息的到了他身後不遠,而且還是個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那漢子不但高大威猛,雙目亦是咄咄神光閃現,腰間隨意插著一把單刀,不丁不八的站在那裏,竟給人一種難言的蕭肅之感。

    只是那漢子此刻正望著架子上的狗肉,喉結動了下,顯然亦是被狗肉的香氣引來。

    單飛一見其人,立即知道此人絕非等閑。

    民間都有什麽觀相識人之法,單飛對這個倒是一知半解,但他也是有一套自己的觀人方法。

    此人氣質不凡。

    氣質本是由內至外散發而出,並非虛妄,不自信的人自然唯唯諾諾,自信的人自然神采飛揚。若非有極強的能力,也不會像這漢子般讓人有種威懾千軍之感。

    心中微動,單飛笑道:“狗肉不賣。”

    那漢子“哦”了聲,咽下口水,卻只是搖搖頭,轉身要走,卻聽單飛道:“不過你如果喜歡吃,大家一塊分了就好,只要你不怕狗肉來曆不明就好。”

    那漢子哈哈大笑,沒想到單飛看著年紀輕輕,為人很是爽快,大踏步走到單飛身旁隨意坐在地上。

    “這狗肉這麽香,不要說偷來的,就算有毒也得嘗上兩口!”

    單飛見漢子豪爽不拘小節,也是心生好感,遞給他一塊烤好的狗肉,那漢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卻不似烏青般大口吞咽,而是閉目緩緩咀嚼幾口,睜開眼睛的時候歎了口氣。

    “小兄弟你千萬不要離開許都啊。”

    “怎麽了?”單飛不解道。

    漢子搖頭道:“我也算吃過不少狗肉,但這狗肉的味道,我可以說……整個許都城沒有人做的出來。你要是走了,以後我可再也吃不到這種美味了。”

    單飛微微一笑,“我就住在這許都城,只要你下次拎著狗過來找到我就好,我定然不負期望。”

    那漢子忍不住大笑,“一定一定。”他不再客氣,也如烏青般大口吃了起來。

    單飛倒是慢悠悠的吃著,似是不經意的問道:“在下單飛。不知兄台貴姓?”他如此客氣,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的性格頗符合他的口味,另一方面也知道這人絕非默默無名之輩。

    漢子吃著狗肉,含糊道:“敝人姓張。”頓了下,補充道:“張文遠。”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16
第34節 城隍舊事


    單飛刷調料的刷子不由一頓,一顆心跳了下。

    張文遠?張文遠這個名字很有分熟絡?這人難道就是張遼?

    單飛考古熟絡,對三國墓葬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不過對三國的曆史絕非一清二楚,可他沒法不知道張遼張文遠。

    此人實在威名太盛,據史載,建安二十年,孫權率十萬大軍進攻合肥,張遼以數千人破之,甚至差點活捉了孫權,此一役後,張遼威震江東,聲名大噪。張遼在世,孫權對其極為的忌憚,輕易不敢再犯虎威。

    而早在這之前,張遼就和關羽官渡之戰合解白馬之圍,隨曹操攻邺城,討遼東、斬殺烏桓單于,威震千軍。

    不過攻邺城、討遼東都是以後才發生的事情。

    這樣的一個人物,單飛今日能見,難免精神振奮,不過見漢子只是埋頭吃肉,臉上微有風霜之意,單飛略一沈吟,隱約想到什麽,仍舊只是不緊不慢的往狗肉上刷著佐料。

    張文遠少有的吃的痛快,倒不客氣,和烏青、單飛合力,竟將一條大狗吃掉大半,打了個飽嗝,張文遠拍拍肚子,喃喃道:“痛快痛快。”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小串錢才要遞過去,單飛已經笑道:“說好了一塊吃的,給錢是不想和我平攤禍事嗎?”

    張文遠一怔,終于收回了銅錢,忍不住笑道:“我看兄弟你也算不差,怎麽吃條野狗也是這麽擔憂?誰家的野狗,我幫你搞定,說不定再幫你殺上兩條。”

    “好像是夏侯家的,具體我倒不算曉得。”單飛笑眯眯的看著漢子的臉色。

    張文遠又打個嗝兒,皺了下眉頭,“難道是夏侯衡養的那幾條惡犬嗎?怪不得挺好吃的。”

    單飛感覺這個夏侯衡養狗倒是頗有名聲,竟然連張遼都能知曉,微笑道:“我也是猜測而已。”

    “夏侯衡為什麽放狗咬你?”張文遠上下打量單飛一眼,見他身上似乎血迹斑斑,只以為是狗血,突然看到他衣飾一角繡的“曹”字,緩緩道:“你是曹府的人?”

    “曹洪將軍府上的一個小小的下人。”單飛也不隱瞞。

    “曹洪家連個下人的手藝都比禦廚強好多,倒真的臥龍藏虎了。”張文遠苦笑搖頭,隨即道:“狗肉一起吃了,禍事自然一起擔當。你小子夠本事,夏侯衡的狗都敢殺,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張文遠吃了就好。”

    他神色有分猶豫,但說起來仍舊斬釘截鐵。

    單飛感覺到他的遲疑,暗想老子都不把吃夏侯家的惡犬當作一回事,這個張遼一代猛將,怎麽看起來很有忌諱的樣子?

    “對了,張大哥到這裏做什麽?”單飛見漢子要走的樣子,隨口問道。

    張文遠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道:“就是拜拜這裏的城隍了。”

    “這位大哥也信這裏的城隍嗎?”烏青一直被漢子威嚴所攝,見其和單飛談笑風生的樣子,終于鼓起勇氣搭讪道。

    張文遠只是“哼”了聲。

    烏青見狀道:“我娘說這裏的城隍很靈的,附近的百姓逢年過節的都會拜拜這裏的城隍,只是年代久了,有點破爛不堪,不過……真的還是很靈。”

    張文遠有分落寞的笑笑,不待告辭,就聽單飛道:“烏青,你可知道城隍爺是哪個嗎?”

    烏青一怔,不解道:“城隍爺就是城隍爺,還是哪個?”

    你小子猜中神農的雕像原來是蒙的。

    單飛對此事一直有點耿耿于懷,暗想老子考古界七代單傳,沒有道理不如你的見識,瞥了眼張文遠的臉色,單飛緩緩道:“這裏的城隍爺其實叫做紀信。”

    張文遠微楞。

    烏青的學問顯然都是從娘親口中傳習,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卻不知道紀信是哪個,搔了下頭道:“還真的不知道城隍爺叫做紀信,原來神仙也有姓名。”

    單飛方才去城隍廟取破碗的時候早就確定了這點,對這方面的了解自然不在話下,解釋道:“紀信不是神仙,而是大漢開國高祖手下的名將,勞苦功高。楚漢相爭時,高祖劉邦被項羽困在荥陽,沒有辦法脫身,紀信明知必死無疑,仍裝作劉邦的模樣向項羽投降,結果劉邦逃走,紀信卻被項羽活活的燒死。”

    他說的詳細,張文遠聽的詫異,顯然沒有想到一個曹府下人居然有這般學識。

    單飛接著又道:“大漢高祖得到天下後,念及紀信的恩情,這才在全國廣建城隍廟,封其為王,民間的百姓又稱其城隍老爺。高祖之後,大漢的曆代皇帝對尊城隍廟一事倒不怠慢,這才導致城隍廟香火不斷,不過嘛……”

    頓了片刻,單飛淡然道:“如今兵荒馬亂的,皇帝沒心思再管紀信,這才讓城隍廟的祭拜慢慢冷落下來。”

    當今還算是大漢的天下,許都城的天子是漢獻帝劉協,不過自身難保,當然更保不了紀信。

    烏青聽了,忍不住贊歎道:“老大真的好學問,我看教書先生都不如你的。”

    張文遠也有分詫異,一挑大拇指道:“曹府真的臥龍藏虎,一個單兄弟竟有這般的見識,張某領教了。”

    單飛微微一笑,看著漢子道:“紀信忠義,忠心為主,一生是跟隨漢高祖一人,難怪漢高祖對其念念不忘。”

    張文遠臉色微變。

    單飛誠懇又道:“我知道和張大哥初次相識說這些話難免冒昧,但大丈夫行事,只求問心無愧。張大哥是在司空手下做事的吧?”

    張文遠楞了下,終于緩緩點點頭。

    單飛又道:“曹司空擇才而用,擇能而選,張大哥雖然出身不如紀信,但對曹司空的忠心恐怕不讓紀信,既然如此,就不用對往事念念不忘,想必司空定然不計前嫌。”

    “你說什麽?”漢子臉色又變。

    “我是說只要張大哥放下心事,不用瞻前顧後,日後必得司空信任,一展胸中抱負,不必為眼下的一些不順耿耿于懷。”單飛含笑道。

    張文遠一震,再看單飛的眼神早大不相同。

    漢子當然就是張遼!

    紀信一生跟隨漢高祖劉邦,忠心耿耿,張遼卻先為天下第一猛將呂布手下的八大將之一,中途和曹操交手多年,後才歸順曹操。

    別人不說,但張遼知道此事犯忌,夏侯家的夏侯惇更是因為攻打呂布時失去一只眼睛,呂布雖死,夏侯惇失目之怨並未稍減,對張遼這種呂布麾下的降將一直冷冷淡淡。

    夏侯氏對曹操來講,是不讓曹姓的家族,豈是他一個張遼能夠得罪的?

    張遼聽到吃的竟是夏侯家的狗肉,已經暗自皺眉,但還是想擔下此事。他本是個肯擔當的漢子,自然不會讓單飛有所小瞧,但知道若真的鬧起來,只怕他會大為頭痛。

    回轉許都祭拜紀信,張遼卻是感念自身,難免落寞,聽單飛談及紀信只感覺此人年紀輕輕,很有點學問,但聽單飛竟一口道破他的所憂所想,張遼忍不住心中大駭。

    此子只是一個曹府的家奴?恁地這般心思敏銳?

    許久的功夫,張遼舒口氣,一字字道:“曹府真的臥龍藏虎,單兄弟好本事。”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17
第35節 收買


    單飛得張遼如此贊美,倒沒有過于自得,只是微笑道:“張大哥過獎了,在下不過一時興起,多說了幾句,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張大哥見諒。”

    張遼暗想此子見識不是過人,而是駭人。真不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如何會對人的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徹,遲疑片刻道:“小兄弟真的是曹洪將軍府下的……”

    “一名不起眼的下人罷了。”單飛知道張遼懷疑什麽。

    張遼搖搖頭,轉瞬道:“小兄弟如此見識,日後成就只怕難以估量。”

    “張大哥眼下雖有消沈,但我看張大哥以後定當名揚天下。”單飛肯定道,他這倒不是吹捧客套之詞,事實擺在那裏嘛。

    就算他不是個三國通,但對三國這些常人均知道的人物的發展自然不算陌生。

    張遼苦澀笑笑,暗想我在曹司空手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行事,不被人暗中穿小鞋已是僥幸,只以為單飛是安慰之語,張遼還是大為感激,拱手道:“張某還有他事,今日暫別,日後……”

    頓了下,張遼道:“寒舍在城西跑馬巷,單兄弟若是有暇前往,打聽一聲就好,張某可是期待單兄弟的到來啊。”

    他這番言語絕非客套,而是暗想這人眼下雖是個家丁,但若論見識,只怕不日就會脫穎而出,早有結納的打算,再說烤狗肉還沒吃夠呢。

    單飛微笑道:“好的,有空一定登門拜訪。張大哥若是有事,到曹府找我就好,不過要多打聽幾人才行了。”

    張遼先是一怔,明白單飛自嘲之意,哈哈一笑,再次抱拳轉身大踏步離去。

    單飛目送張遼遠走,看了眼天色,取消前往藥鋪的打算,讓烏青將剩下的熟狗肉帶回家中給烏大娘、蓮花打牙祭,約定明日晌午在曹家酒樓前見面。

    烏青興高采烈的去了,全然沒把這狗的來曆放在心上。

    單飛感覺這小子是個心寬的人,他卻不能不再籌劃打算,一路留意著動靜回轉到曹府,倒沒遇到夏侯衡另找麻煩,估計夏侯衡走失一個爪牙,如今正暴跳如雷呢。

    回轉到自己房間,見鄧義不在,單飛先蒙頭大睡一覺。

    天將晚,房門大響,單飛夢中驚醒,知道肯定是鄧義回來了。

    這小子從來是用腳開門的。

    單飛人在被裏微閉著眼眸,准備不理鄧義,沒想到被子突被掀開,鄧義的大嗓門已經湊到了單飛的耳邊,“單兄原來躲在這裏,倒讓兄弟一番好找。”

    “你找我做什麽?”單飛眼睛都懶得睜開,就聽鄧義道:“單兄,你快點起來,兄弟找你有事。”

    單飛終于感覺有點問題了。

    這小子從來雖然裝嫩,但在單飛面前的稱呼一向是直呼其名或者你小子,這會兒功夫叫了兩次單兄,還自稱兄弟矮上一截,這小子難道轉性了?

    睜開眼睛一看,單飛倒有些詫異,“幾天不見,鄧兄倒是發福了。”

    鄧義的一張臉看起來吹氣了一樣,胖的連眼睛都咪了起來,見單飛終于睜眼,鄧義忙道:“單兄,你可千萬別叫我什麽鄧兄,那不是打我臉嗎?單兄趕快起床,大公子找你。”他幾乎將單飛拖下了床,服侍他穿衣穿鞋。

    單飛這才明白不是鄧義轉性了,是他單飛有了分變化。

    有些人的性格通常都是隨著對方人物的特色進行特定的變異轉變來適應達爾文的生存理論——俗稱勢利眼。

    鄧義為單飛穿好鞋子,看起來就要背他出門,單飛終于打斷了他的殷勤,跟隨他走出房間,皺眉道:“大公子找我做什麽?”

    “單兄,你還不知道啊,你現在可有名了。”鄧義流著哈喇子道:“今天府上都傳說你為曹家做成個大生意,大小姐找董管家對你進行破格提拔呢。”

    “那能提拔到什麽等級?”單飛多少來了點興趣。

    男人嘛,對權錢色的興趣都是天生俱來。

    “當然是家奴的頭子。”鄧義闡釋著自己為何如此恭敬的原因。

    “那是個什麽職位?”單飛驚奇道。

    “還是家奴啊。”鄧義解釋道。

    單飛看起來要暈倒的樣子,感覺自己很難轉型了,鄧義一把扶住他,低聲道:“不但大小姐對你看重,大公子也是一樣,他早就對我傳下話來,你一回來就請去見他。”

    鄧義著重這個“請”字,意味悠遠的讓人浮想翩翩,“單兄,以後你要是發了,可千萬要記得小弟啊。”

    單飛歎口氣,“我還沒發,但我看你好像發了的樣子。你的臉怎麽了?”

    鄧義摸把腫臉苦笑道:“還不是和大公子有關,他帶我們去捅馬蜂窩,說是為民除害。”

    看樣子馬蜂是為民除害了?

    單飛心中猜測,果不其然,就聽鄧義道:“結果馬蜂窩沒有搞定,大夥都被蜇的不輕,我這還算輕的呢。好在有你去毒的方法,不然說不定會死幾個。”

    “你們是對付馬蜂還是上疆場呢?”單飛倒真的奇怪起來。

    “你不知道啊。”鄧義苦笑道:“那有三個大馬蜂窩,兩個成掎角之勢,還有一個裏面那可能養了十萬人馬,我們舉著火把不等接近,就抵抗不住它們的瘋狂進攻了,要不是我們撤的快,說不定真的被蜇死幾個。到了……”

    鄧義說話間,將單飛領到曹馥的房前,恭敬道:“大公子,單飛來了。”

    曹馥少有的沒有出去喝花酒,正在房中背負雙手走來走去,見單飛前來,竟然迎出來道:“單飛啊,本公子可想死你了。”

    單飛見他脖子還沒消腫,嘴角又冒出一塊紅腫,暗自好笑,還是有分不解道:“不知道大公子找在下何事?”

    “站著做什麽,先過來坐。”曹馥也轉了性子般,竟拉單飛坐下,擺手讓外邊的鄧義退下。

    單飛沒想到這個大公子也會拉攏人心,很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實在見慣了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

    今早不就在夏侯衡那裏見識過一次?

    這些人多屬于現用現交的類型,單飛對張遼可以誠懇,對于曹馥、夏侯衡這種人素來還是帶點防備之心,只是道:“大公子,在下不過府中一個下人,你這麽擡舉在下,實在讓在下受寵若驚。”

    “誰說你是下人?”曹馥一扳臉道:“單飛,你要記得,只要本公子說一聲,你不但不是下人,在這府中還是人上人呢。”

    不是下人難道還是你的妹夫?

    你總不是打算將你妹妹嫁給我?

    不然我實在看不出你有這種本事。

    單飛終于拿出點感興趣的模樣,“大公子擡愛了,不知道大公子有何事吩咐?”

    曹馥感覺這小子慢慢有點上道了,歎口氣道:“聽說曹甯兒最近對你很是另眼看待,今日都和董管家提及提拔你的事情了。”

    方才單飛從鄧義口中得知此事,在曹馥這面得到驗證,多少有些意外,不想曹甯兒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其實本公子更看好你了。”曹馥含笑望著單飛,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小塊金子放在單飛的面前,“這點錢,你先拿去用了。”

    單飛看著那金子像看顆炸彈一樣,半晌才道:“這怎麽可以,都說無功不受祿,在下未立寸功……”

    “你可以立功的。”

    曹馥向單飛面前湊了下,緩緩道:“只要你從曹甯兒口中探知藥鋪地契藏在哪裏,本公子就算你立了大功,不但立即就可以將你贖身,以後還可以跟著本公子吃喝不愁,你看怎麽樣?”

    他語帶威脅,目露凶光,緊緊盯著單飛的表情,見單飛遲遲並不伸手,曹馥冷笑道:“怎麽的,不給本公子這個面子嗎?”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18
第36節 諜中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單飛早知道曹馥找自己不會有什麽好事,在他那個年代,這麽找他的人多了,無不都懷著別樣的心思,這個曹馥看起來也不例外。

    不過單飛倒是略有點奇怪,曹洪家可說是家大業大,産業衆多,這個曹馥大公子看起來也不是缺錢的主兒,為什麽一定要拿到藥鋪的地契呢?

    暫時壓住疑惑,單飛故作苦笑道:“大公子發話,在下若是不聽,那實在是不識擡舉。”

    曹馥笑了起來,很是滿意單飛的表現。

    “只是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從大小姐那裏探得地契的消息?”單飛為難道:“在下不是不想幫大公子做事,而真的是做不到這個事情。”

    “我說你能,你就能!”曹馥對單飛不了解,可對妹妹倒是頗為熟悉,“曹甯兒眼高于頂,不要說對家奴,就算對許都的世家子弟均是不鹹不淡的,你得她的注意,這就說明她對你很是器重。你是最有機會拿到地契的人。”

    重重一拍單飛的肩頭,曹馥將那金子硬塞到他懷中,“你拿到地契最好,就算拿不到地契,只要找到那地契藏在什麽地方,本公子也會重重有賞!”

    單飛遲疑片刻終道:“那在下盡力而為了。”

    曹馥笑的合不攏嘴,似乎已看到地契到手,立即起身道:“好,那你抓緊做事去吧,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你記得,今日你我之言,切不可對第三人提及,還有……你和我之間,不要過于熟絡,心照不宣就好,以免引發別人的懷疑。”

    拜托,我只是個下人,不要搞的和諜中諜一樣,我來到曹府怎麽還要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單飛暗自皺眉,但知道硬頂無益,這時候展現氣節也不會被曹府評為年終勞模,說不定還有被扁的危機。

    先應付下再說,說不定過幾天曹馥就把這事兒忘了呢。

    單飛抱著阿Q精神,在曹馥的千叮咛、萬囑咐下出了房間,才到了花園旁,鄧義就跳出來道:“單飛,大公子和你說了什麽?”

    得,才出來就碰到個考驗。

    這小子不是來臥底的吧?

    單飛感覺自己轉眼就變成了陰謀主義者,不等回答呢,突然聽到前方腳步聲響,擡頭望過去,見到董管家走了過來,董管家一張冬瓜臉看起來熟透了一樣,含笑道:“單飛,你一進府我就看好你小子啊。”

    你看好我,直接將我活埋,都不搶救一下?

    單飛對這種客套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來,知道董管家肯定不是特意過來說看好他的,才要發問,就聽董管家道:“大小姐找你過去一趟。”

    鄧義吸口氣,咽了下口水,可見董管家似乎不准備邀請他,只能讪讪和董管家告退,熱情和單飛告辭,好像怕單飛轉眼患了老年癡呆就忘記他一樣。

    單飛歎口氣,暗想我前兩個月多好,整天躺在床上不是吃飯就是睡覺,人一出點名,就難免有粉絲找了。

    董管家看起來不像粉絲,很像冬瓜餅一樣,帶單飛過了座假山,不經意道:“方才大公子找你做什麽了?”

    這個老狐狸,比鄧義要陰險的多,這才是暗藏殺機的套話兒。

    單飛臉不紅心不跳的,早准備好措辭,“他問我有沒有除去野蜂的方法。”

    “就這些?”董管家回頭看了單飛一眼。

    單飛不動聲色道:“不知道董管家以為大公子找我能有什麽事呢?”

    董管家一怔,轉瞬微笑起來,“我就想不出來才問你嘛。好了,前面就是大小姐的書房,你記得敲下門,不要忘記做下人的禮數了。”

    單飛感覺這管家肚子裏面全是話兒,似乎有讓他守分寸不要泡大小姐的樣子,暗想我去的是書房,又不是澡堂子,還能逾越到哪裏?

    應了一聲,單飛到了書房前,還是聽話的敲敲門,就聽曹甯兒的聲音道:“進來吧。”

    單飛規規矩矩的開門後,立在門旁,下人都這樣的。

    曹甯兒正拿卷賬簿模樣的東西看著,蹙著娥眉手撫玉額,見單飛的樣子,倒露出分微笑,問道:“饅頭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烏大娘她們說後天一早就可到酒樓賣饅頭了。”單飛人雖安分,一雙眼習慣性的將房間布置看了下。

    書房布置的頗為雅致,淡藍色的格調,有個小巧的香爐擺放案邊,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氣息。一道屏風布置其中,繪的是白雲出岫,書架上書籍頗多,竹簡、書卷均有擺放。

    單飛暗想,東漢蔡倫造紙後,雖有蔡侯紙頗為精良,但紙張並沒有大規模的運用,非大富大貴家難以使用,這裏的東西要是放在當代被挖出來,只怕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不過就算擺放此間,亦是一般人家難以企及的事情。

    曹甯兒不知道單飛腦袋裏轉的是考古的念頭,終于放下賬簿道:“你不覺得應該和我再說點什麽嗎?”

    單飛倒是嚇了一跳,不知道曹甯兒到底知道些什麽,他全身都是秘密,最近又搞出點命案,哪個說出去不是被抓就是被殺。好在他還沈得住氣,只是故作不解道:“在下不太懂得大小姐的意思?”

    曹甯兒秀眸微凝,秋波漫過,淡淡道:“大公子和你說了什麽?”

    單飛反倒松了口氣,“他向我請教怎麽除去野蜂的事情。”他剛准備把應付董管家那套拿過來用一下,就聽曹甯兒淡淡道:“你撒謊!”

    我靠。

    這是什麽情況?

    都說女人天生是個當間諜的料兒,看起來竟是真的,她哪裏看出我在撒謊?

    單飛心下錯愕,還是問道:“不知道在下怎麽撒謊了?”

    曹甯兒輕“哼”一聲,“你以為可以騙得過我嗎?曹馥他心志不堅,做事從來都是半途而棄,他被馬蜂蜇了,雖說要報仇,可折騰半天,徒惹人笑話,一無所成,肯定堅持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他怎麽會找你談及除蜂的事情?”

    單飛暗自乍舌,心道這女人真的有點料的,知道這兩兄妹彼此很是熟知,單飛心思微轉,立即道:“大小姐真的聰明。”

    “你現在承認撒謊了嗎?”曹甯兒並沒有惱怒,只是露出點得意的笑。

    “事實是這樣的,大公子的確和我談了下野蜂的事情,不過的確興趣不大,他隨後拉著我說了些大小姐的事情。”

    曹甯兒立即忘記較真,略有緊張道:“他一直都是胡說八道的,你不要信他。”見單飛沈默,曹甯兒還是忍不住問:“他究竟說了我什麽?”

    單飛微笑道:“他說大小姐很器重我,還准備提拔我呢。”

    曹甯兒怔住,半晌才道:“他……他……胡說八道。”咬了下貝齒,曹甯兒解釋道:“我不是器重你,而是……而是曹府的哪個家人立了功勞,都要獎賞的,這才是家族興旺之道,你不要多心。”說完後暗自後悔,不知道自己和單飛解釋這些做什麽。

    單飛只是笑笑道:“在下沒有多心。”

    曹甯兒心中微動,突然道:“他這人無利不起早,突然拉你說這些事情,當然是要你趁機做點事情?”

    倒有點佩服大小姐的心思敏銳,單飛微笑道:“大公子的確讓我趁機探聽藥鋪地契放在哪裏,還給我一塊金子做訂金。”

    曹甯兒反倒怔住。

    她不是奇怪曹馥會做這些事情,而是沒想到單飛會這麽爽快的說出來,沈思良久,曹甯兒這才輕聲道:“你為什麽會說出來?曹馥肯定讓你保守這個秘密了?”

    “我知道瞞不過大小姐的。”單飛苦笑道:“大小姐蕙質蘭心,肯定有分察覺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說出來更好。”

    “可你不怕曹馥對付你嗎?”曹甯兒眼波凝在單飛的臉上,沒說的話卻是——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單飛只是苦笑,“我只是對大公子說盡力而為,盡力之下還打探不到消息,我想大公子也知道這事情很難,更知道大小姐不會將地契藏哪裏告訴我的,大小姐,你說是不是?”

    “那也說不定的。”

    曹甯兒一句話倒真的駭了單飛一跳,單飛吃驚道:“大小姐真的准備將地契藏在哪裏告訴我?”

    曹甯兒嘴角帶笑,“若過幾天曹馥催的緊,你可以對他這麽說。”

    單飛明白過來,暗自為這個大公子的未來擔憂。

    “你放心,你這麽為我……我曹家……”曹甯兒輕聲道:“我當然不會讓你為難的。”

    單飛沒法放心,暗想自古以來當雙面諜和雙面膠的下場差不多,從不會兩面牢固,而是被兩方撕裂,眼下還是抓緊考慮去邺城為妙,避免暴死街頭的危險。

    突然想起一事,單飛覺得有必要提醒曹甯兒,“大小姐,大公子這麽迫切想要得到藥鋪的地契做什麽?”

    曹甯兒臉一紅,啐了一口,“他還不是為了討如仙樓那狐媚子如仙的歡心。”頓了下,見單飛若有所思的樣子,曹甯兒若有所知道:“你當然也見過如仙了?”

    單飛搖搖頭,只感覺這件事還有點問題——一個青樓女子要藥鋪做什麽?作死嗎?

    曹甯兒見單飛心不在焉的模樣,只以為他聽到如仙出神,心中略有不快,警告道:“你最好離如仙遠點,她和你說話你也不要去聽、去理。”

    我哪有那麽好的運氣?

    曹馥都求不到的女人,價格高的肯定不得了,我這種人如何能見到?

    單飛只能點頭,暗想女人總是喜歡為難女人,這個大小姐看起來也不例外,就聽曹甯兒道:“我懷疑如仙就是被夏侯衡暗中收買,借藥鋪一事來打擊曹家的生意的,不然她一個狐媚子,就算我家藥鋪的地契放在面前,她也不敢伸手的。”

    單飛暗自點頭,不再多想,見曹甯兒也沈默下來,低聲道:“大小姐,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見曹甯兒低下頭來,似乎考慮什麽,單飛轉身才要離去,就聽曹甯兒突然道:“單飛!我問你個事情可以嗎?”

    單飛微愕,轉身望著曹甯兒,不解她怎麽會這麽客氣?

    許久的功夫,曹甯兒這才輕聲問道:“在你心中,甄柔和如仙,究竟哪個更美貌一些?”

    單飛怔住,暗想這女人的問題簡直天馬行空,不知所雲,良久才道:“甄柔是哪個?”他根本不知道甄柔是誰,如仙也沒見過,如何比較?再說比較這個又有什麽意義?

    曹甯兒那一刻臉色極為古怪,半晌才一字字道:“你真的不知道甄柔是哪個?”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20
第37節 奇貨可居


    單飛腦筋和車轱辘般的轉了起來。

    曹甯兒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提起甄柔,肯定是認定他是認識這女人了?但滿打滿算,他在許都城如今認識的女人用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還得算上未成年的蓮花和老年的烏大娘。

    難道是曹府的丫環?

    他前段時間灰頭土臉,一腦袋鮮血,落魄至極,不見哪個丫環前來探望,可見以前那個家奴在這裏人緣並不太好。

    再說曹府的那些丫環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家奴好像也不太可能和丫環不清不楚。

    不過甄柔應該不是曹府的丫環!

    這時代女子有名有姓的不多,若是曹府的丫環,曹甯兒最多翠兒玻璃的叫,不會叫出姓來,那是家奴以前認識的人?

    單飛片刻間將事情想了七七八八,見曹甯兒還咄咄的望著他,似有不得答案不罷休的樣子,故作黯然道:“以前的人,我不想再提了。”

    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的回答,你曹甯兒總不會未蔔先知,連我以後認識的人都能問的出來吧?

    曹甯兒果然一怔,見他黯然的樣子,心中有分不安,半晌才道:“你走吧。”

    單飛退出書房,帶上了房門。

    曹甯兒卻是心中困惑,暗自想到——今天三叔說單飛是因為河北甄家的甄柔才到了這裏,聽三叔的意思是,單飛對甄柔一直念念不忘,怎麽今日問他,對這個名字很是冷淡的樣子?

    是真的忘懷,還是暗傷自嘗?

    曹甯兒從單飛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什麽,蓦地感覺臉有些發熱,暗道我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對單飛的事情這麽執著?

    走到窗口推開窗棱一絲,曹甯兒向外望去,先見月兒彎彎,有如女兒蹙起的眉頭,浮雲掠過,遮擋住那才有些明亮的心意。

    目光流轉,卻見院前的單飛有些孤單的走入黑暗中,背影有如那遙遠的夜色。

    ×××

    單飛一覺又睡到天亮,趁鄧義沒有糾纏拜把子的想法之前溜出了曹府,好在他現在多少有點名氣,每個人見到他倒還客客氣氣的。

    得大公子、大小姐召見,董管家也是笑眯眯對待的人,他們想不客氣也不行啊。

    單飛這次懷揣胡椒,直奔曹家藥堂,才進了藥堂,曹辛一眼看到單飛,倒對他印象頗深,略有吃驚道:“單飛,府上有人病了嗎?”

    沒病誰大早上來藥堂呢?曹辛理所當然的想。

    單飛感覺晦氣,念句百無禁忌後,搖頭道:“沒什麽,是我來問點事情,福伯在不在?”他話音未落,福伯就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單飛倒是好一陣客氣。

    老人家被大公子氣的心髒病突發,後來才知道是單飛出手救治,心中自然感激,只是一直守著藥鋪,今日見到單飛前來,自然連連感謝。

    等坐定後,福伯見暫無人上門,示意曹辛上兩杯熱茶,熱情道:“曹辛說單老弟治病的本事極好,卻不知道師承何方呢?”

    單飛感覺這老頭子有招攬自己到藥堂的打算,心道老子還有自己的計劃,忙不贏這些生意,連忙婉拒道:“就是家裏教的一點急救的本事,要論開方抓藥,那是遠遠不如福伯和二掌櫃了。”

    福伯暗自撫須,心道這年輕人夠謙虛,有藝壓身而不驕,以後定然大有作為。

    曹辛一旁聽的舒服,問道:“你說找福伯有事,不知道什麽事情?”

    單飛見二人都是熟絡熱情,也不客氣道:“兩位都精通藥材,一定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他掏出那包胡椒放在了桌上。

    曹辛未等胡椒包打開時鼻翼就動了下,驚詫道:“是胡椒嗎?怪不得方才聞到單老弟身上有點香氣。”

    福伯聞言一怔,伸手緩緩解開包裹,看清楚胡椒時臉色微變,擡頭時有分振奮道:“這是西域上等的胡椒啊,單兄弟你從哪裏搞到的?”

    西域的上等胡椒?

    單飛一聽這幾個字,看到福伯、曹辛驚奇的表情,立即問道:“我不懂行,這東西值錢不?”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聽胡伯道:“這東西以前一斤就能換半金,如今和西域那面經商斷絕,更是貴重,肯定能賣到一斤換一金的價格。”

    單飛立即知道這老頭說的實在。

    實際上他也是略知一二,就算在歐洲的中世紀,胡椒有段時間都和金子等價,原因無他,只有印度和東南亞才産這東西。那時代的歐洲人好像不太喜歡洗澡,體味又重,一接近就有股法國大蒜蝸牛的味道,因此全靠胡椒等各種香料來營造浪漫呢。

    漢朝自張骞出使西域,骠騎將軍霍去病打通絲綢之路後,胡椒才慢慢的引進中原,同樣引發一時轟動。

    如今戰亂連連,長安那面是馬騰、韓遂占據,西域三十六國各自為戰,運胡椒過來都是搏命的買賣,不貴重才怪呢。

    “單老弟,你怎麽搞到的這胡椒?”福伯更是熱切道。

    “這個嘛……前段時間遇到個胡商鬼鬼祟祟的找我出貨。”單飛撒謊時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說還有不少貨,請我幫忙賣,你看能收多少?”

    “這東西有多少要多少啊。”曹辛搓手道:“單兄弟,你不知道嗎,宮中的伏皇後喜歡這東西,曹司空也……”

    福伯突然咳嗽一聲,曹辛知道失言,改口道:“其實大小姐也需要的。”

    “大小姐要這東西幹什麽?”單飛很是詫異道。

    “你不知道?”曹辛奇怪道:“你不是捧著那香爐嗎?難道不知道大小姐自小就有個頭痛的毛病,發作的緊了一定要燃檀香解痛的。”

    曹府的老人都知道這點,也知道給大小姐捧著香爐的都是大小姐信任的人,這才對單飛並不隱瞞。

    單飛倒怔了下,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怪不得昨晚看到書房燃著香兒,看曹甯兒摸著額頭,原來還有這緣故。

    看來大小姐讓他出門就捧個香爐並不是有意為難他了。

    單飛收回心思,見福伯和曹辛都在等他的回答,遲疑道:“看那個胡商的樣子,應該有也不多,可能十來斤的樣子。”

    福伯和曹辛都是有點失望,福伯還是道:“少了點,不過還是拿過來吧,你看看是約他來藥堂,還是你找人保護你去提貨了。要不要和大小姐說一聲,給你點錢預定?”

    “沒事,那人信我的,不用定金。一點胡椒嘛,我一個人就能搞定。”單飛立即否決了福伯的建議,心中暗自偷笑,他是故意報少了胡椒的數量,實際上,那個石室內恐怕得有上千斤胡椒啊。

    這下發了,不是面發了,也不是臉腫了,是真真正正的發了。

    不過單飛知道經商之道——物以稀為貴嘛,什麽東西都不能一股腦的報出來,就像民國時期盜墓成風,古董和廢品一樣的出土,很多賣不出價錢,他細水長流的賣著,利潤自然更大。

    起身和福伯告辭,單飛先打聽下曹家酒樓的地點,暗想總不能明天帶蓮花她們來,自己都不知道方位。

    臨走時,單飛摸了下藥鋪的柱子,突然道:“對了,福伯,還和你問個事兒,這個藥堂什麽時候蓋的?”

    “曹家到許都就蓋了這個藥堂,怎麽了?”福伯有分不解道。

    單飛心中嘀咕,搖搖頭道:“沒什麽。就是看這柱子好像有點年代。”

    曹辛一旁笑道,“這藥堂在天子遷到這裏之前就有了,只是荒廢了,曹家到了這裏只是略微改建下重新開業了,聽說以前這裏叫魏家藥堂的。”

    單飛點點頭,離開了藥鋪向曹家酒樓的方向走過去。

    藥堂有點年代了。

    夏侯衡看重這裏,是因為藥堂的古老?

    單飛心中盤算著的時候,見曹家酒樓已在近前不遠,正想過去轉轉,突然目光微揚,見到對面的街上竟行來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為首那人就是烏青。

    烏青後面就是烏大娘和蓮花,蓮花身邊還跟著個孩童,那孩童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年紀,臉色有點黑,但是頗為可愛的模樣,手中正拿著一枚銅錢上下拋著,不停的咯咯笑著。

    是虎頭吧?

    單飛嘴角帶了分溫馨的笑意,暗想自己約定和烏青在這裏見面,要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去古墓一趟取點胡椒來。估計烏大娘、蓮花對生意一事頗為心切,聽到烏青要來這裏,可能也就跟來看看。

    他才要打聲招呼,有馬蹄聲突起,從長街另一頭傳來,緊如密鼓一般。

    單飛一皺眉頭,暗想這是市集長街,人來人往的,馬蹄聲這麽緊,要踩死人不成?果不其然,長街行人紛紛避讓,有攤販躲閃不及,撲飛了攤子,大呼小叫。

    長街那面疾馳過來數騎,沒有稍慢的模樣,單飛才要避讓,突然心中一沈。

    街道對面的虎頭正玩著銅錢,一把沒有抓住銅錢,滾到了街上,虎頭立即掙脫了蓮花的手兒,跑去要撿那枚銅錢!

    孩子的世界如此專注,虎頭的注意力竟全在那枚銅錢之上。

    蓮花忍不住驚聲尖叫!

    單飛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21
第38節 太子黨


    單飛跑的極快,但那幾騎奔馬沒有稍慢的架勢,以他的速度,撲到虎頭前面的時候,如果奔馬不慢下來的話,他很可能和虎頭一塊被撞飛。

    可他還是要跑。

    他那時候根本沒有多想,只知道眼前有個要救的孩子,奔跑才有希望。

    長街靜寂,唯聞馬蹄驚心動魄。

    就在馬蹄堪堪到了虎頭身前丈許的功夫,單飛還離虎頭丈許之遙。

    一丈之遙,如隔天塹!

    單飛大急,感覺胸口幾乎炸裂之時,一顆心突然一熱,然後就感覺一股熱流飛快衝向雙腿。

    人的欲望無限,體能卻是有窮,單飛在那一刻卻突然感覺到兩腿中注入了一股力量,竟在那間不容發的空隙搶先一步竄到虎頭身邊,一把抱住孩子滾了出去。

    馬兒長嘶而起,前蹄高揚片刻,這才踏向虎頭方才所立的方向,不過咫尺的距離。

    “砰”的一聲響,單飛抱著虎頭撞在一個攤子上。

    “單大哥。”蓮花撲了過來,帶著哭腔道:“你怎麽樣?”

    單飛只感覺被撞的頭暈腦脹,還是先看了眼虎頭,見他嚇的目瞪口呆的樣子,幸好沒受什麽傷,苦澀笑笑,將虎頭遞給了蓮花。

    蓮花不接虎頭,卻是尖叫道:“單大哥,你流了血。”她手忙腳亂的掏出塊麻布手帕按在單飛額頭上。

    單飛這才感覺額頭有鮮血流淌,火辣辣的疼痛,苦笑一聲,“我沒事。”

    蓮花眼噙淚水,一巴掌就打在虎頭的臉上罵道:“虎頭,你怎麽這麽不知輕重,為了一枚錢,差點把單大哥的命都賠進去你知道不知道?”

    虎頭早就嚇傻,被蓮花一巴掌打在臉上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蓮花見狀還要再打,卻被單飛一把抓住。

    “虎頭無心的。”單飛歎口氣道:“虎頭,下次不要這樣了。”

    “原來是一群窮鬼。”

    有聲音傳了過來,多少帶了分輕蔑,單飛心中劇烈的跳了下,手按額頭向長街望過去,見到那幾騎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下來,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後,那幾個人就要催馬離去。

    “你們站住。”單飛霍然站起喝道。

    那幾人一怔,均是勒住了馬兒,為首那騎並沒有發話,只是淡然的看著單飛,有陽光斜落,照在那騎身上,拖出個長長的影子,罩在單飛身上。

    那人身旁有個少年長雙鬥雞眼,聞言視線集中在單飛身上道:“是你這個家奴叫我們站住?”

    單飛緩緩吸氣,握緊拳頭道:“是!”

    那少年擺弄著手中的馬鞭,很是好奇道:“你叫住我們做什麽?”

    “我覺得你們應該道歉。”單飛緩緩道。

    長街倏靜,只余虎頭抽泣的聲音,其余人看著單飛的目光都是有點不可思議的模樣。

    馬上那幾人突然笑了起來,把玩馬鞭那人在馬上更是笑的前仰後合,重複道:“你再說一遍。”

    單飛亦是笑了起來,“這裏是許都,天子腳下,有王法的地方,你們縱馬長街,驚擾了百姓,本有罪過,我覺得讓你們道歉還是輕的了。”

    馬上那少年更是笑的打跌道:“世子,你聽到沒有,他竟然和你說王法,看起來還要治你的罪名。”

    單飛心中一顫。

    世子,哪個世子?

    那少年笑容中滿是輕蔑,馬鞭一揚道:“你這個家奴竟然連世子都不認識,長了一雙狗眼嗎?”

    單飛微微吸氣,反問道:“難道是曹司空的公子?”

    馬上那幾個人聽到這句話後,都如聽到了最有趣的笑話,除了為首那人冷然望著單飛外,其余衆人都是笑了起來,紛紛道:“這人原來是傻的,許都城還有第二個世子嗎?”

    世子曹丕?!

    冷風吹過,單飛看著陽光照耀下的暗影,突然感覺很有分冷意,入秋時節,有紛紛葉落。

    烏大娘、烏青二人方才早奔了過來,聽到眼前這人竟是世子——如今許都城最有權威的曹操的兒子,均是嚇的周身發抖。

    蓮花更是心中駭然,一把拉起虎頭到了單飛的身邊,低聲道:“單大哥,我們走。都是虎頭不好。”

    她知道得罪這些人的後果,一巴掌又打在虎頭的腦袋上道:“還不快向世子賠禮請罪,我們要走了。”

    虎頭“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大叫道:“我沒錯!我不走!”

    “你不走還幹什麽?”蓮花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管這倔強的孩子,揮手還要打過去,卻被單飛一把抓住。

    “虎頭,你為什麽不走?”單飛問道。

    “我要找到那個銅錢。”

    虎頭滿臉淚水道,他方才被單飛所救,但那枚銅錢早就滾的不知去向,他心中沒有意識到眼下的危機,只想找回那枚銅錢。

    “你找那個銅錢做什麽?”單飛又問。

    虎頭委屈道:“姐姐說有個單大哥多麽好,幫助我們很多,還開心的給了我一個銅錢。那可是我的第一個銅錢,我想……我想拿這個銅錢買點東西送給他,沒有了那個銅錢,我拿什麽買東西?”他虎頭虎腦的,只記得姐姐說的是單大哥,卻不知道就是眼前的這一個。

    蓮花聽了一怔,揚起的手再也沒有落下來。

    “小子,你現在還要不要世子道歉了?”手持馬鞭那人揚聲道,他們看著虎頭哭泣,只感覺在看著一個笑話。

    “當然。”單飛回身笑道:“看起來不但要世子道歉,還要世子順便賠上一枚銅錢。”

    “你說什麽?”衆人齊聲呵斥,紛紛催馬上前一步,就連曹丕都不由手按馬鞭,他身為世子,如今在許都可說是極有威嚴,從未想到區區一個家奴竟然敢對抗他的威嚴。

    秋葉落,秋風涼。

    所有人都駭異的望著眼前這個有分瘦弱的少年,搞不清這個小小的家奴為何敢對堂堂世子這般說話。

    “許都城,天子腳下,有法的地方。”

    單飛沒有退縮,反倒挺直了腰板,昂聲道:“虎頭有錯。”衆人一愣,正以為這小子要服軟,就聽單飛道:“他錯就錯在不該知恩圖報,為了一個恩情命都忘記了去要。”

    馬上衆人神色一寒。

    單飛侃侃又道:“這滿街的百姓也有錯。錯就錯在不該三更半夜的起早,為了一家老少的溫飽含辛茹苦的操勞,卻阻擋了世子賽馬的腳步。”

    曹丕臉色鐵青,已握緊了手上的鞭子。

    單飛毫不示弱的望著馬上的曹丕,高聲道:“世子可以沒錯的,因為世子從未想到過許都城還有吃不飽的百姓,還有為了一個銅錢不要命的孩童。世子是哪個?曹司空的公子!曹司空又是哪個?”

    長街只余單飛朗朗之聲,卻沒有人發問,也沒人發笑,只聽單飛高聲道:“曹司空就是當年在洛陽城懸五色棒,仗殺不守夜禁之規的蹇圖,征戰張秀時誤毀麥田割須代罰的三軍統帥!卻不知道如果曹司空知道今日世子所為,又該如何獎賞?”

    聲音朗朗,傳遍長街。

    長街又靜。

    單飛目光火熱,昂然屹立在陽光之下,無視馬上的衆人、緊握的長鞭!

    他本不再是個衝動的少年,作為一個成功人士,做事變通是人生的一個守則,可在這一刻,他卻沒有想到變通。

    他知道眼下根本沒有抗衡曹丕的實力。

    曹丕是哪個?曹操之子,日後魏國的開國皇帝,許都城就算天子的兒子都不會有他風光!

    可單飛這時候卻沒有去衡量。

    因為他知道,需要衡量的是買賣。

    作為一個真正的成功人士,最重要衡量的方式不是他有多少錢、他有多大的權,而是他在困難面前還有沒有理想。無論對手是誰,無論處在任何環境,還能堅持著自己從未忘記的那一分尊嚴!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6-4-3 18:23
第39節 對錯


    長街日耀,單飛站在曹丕的影子內,卻沒有絲毫膽怯。

    他沒錯。

    對曹丕這種只追求自己快感不顧別人死活的行徑,單飛很不感冒,這說穿了就是現代的富二代飙車。飙車單飛不反對,只要是人,無論男女,誰不追求點小刺激?你跑到懸崖上去飙都是你的權利,可你有權利作死,卻沒權讓無辜的人陪你去死。

    蓮花、烏青等人都嚇傻了眼,不知道曹丕身份前,她們也絕對不會和這種公子哥頂撞,等得知曹丕太子黨的身份後,見單飛還敢頂撞,均是面如土色。

    馬上那幾人終于止住了笑。

    先前那年輕人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單飛,半晌才吃吃道:“世子,這個家奴竟敢……竟然對你這麽說話,這還無法無天了。”

    曹丕不由心中惱怒,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從未有第三個人敢如此當面訓他,看單飛的穿戴,不過是個低賤的家奴,竟然對他這般口吻,實在讓他不得不怒。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發飙,因為單飛有句話讓他很有分顧忌——曹司空就是當年洛陽城懸五色棒仗殺不守夜禁之規的蹇圖,征戰張秀時誤毀麥田割須代罰的三軍統帥,卻不知道如果曹司空知道今日世子所為,又該如何獎賞?

    蓮花、烏青他們不知道單飛說什麽,可曹丕如何不知?

    這句話說了他父親曹操的兩件舊事。

    五色棒一事是說昔日曹操尚年輕,被舉孝廉後入洛陽為郎,隨即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

    這個職位在單飛眼中相當于京城治安辦的主管,而曹操一上任可能是受了剃頭匠的啓發,造了十多根五色大棒子,然後申明禁令、嚴肅法紀,通告全城——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結果古今一同,就有人覺得老爸是李剛一定要頂風作案,當年皇帝有個最寵信的宦官蹇碩,他的叔父蹇圖拿曹操的法令當作個屁,執意違禁夜行,現代人喜歡坑爹,蹇圖可能想坑下侄子,可沒想到沒坑到侄子自己反倒掉坑裏了,曹操殺雞儆猴,抓住蹇圖,用五色棒活活打死,威震洛陽!

    那時曹操不過二十三歲。

    征戰張秀一事是說曹操在征伐張秀時,行軍途中見麥子已熟,百姓畏懼兵至不敢割麥子,曹操就讓人通告鄉親父老——咱是為民除害來了,當然不能當害蟲,不會壞你們的麥田,你們盡管割吧,有官兵踐踏麥田的一律斬殺。

    結果是曹操的馬被鳥驚了,誤入麥田,說是要自刎,結果當然是曹操沒有自殺,只是割胡須代首,警告全軍。

    全軍一時為之肅然,沒有人敢再抗軍令。

    其實第一件事如果說是曹操很有些熱血的話,第二件事倒很像是某些官方寫通稿的擺拍,單飛見慣了世面,對這些事情當然不會表面去看。

    但這裏是許都城,很多事還是要看表面的!

    許都城天子腳下,規矩是曹操立下的,曹操當然不會允許任何人驚擾百姓——最少表面是這樣的。

    曹丕這麽肆無忌憚,他娘會知道,但他爹多半不知,曹操若是知曉的話,不說一頓板子,對曹丕一番臭罵總是在所難免——你作死也離遠點去作,不要在許都城裏給老子上眼藥。

    惹事後叫囂著我爸是李剛的,絕不是真正的官二代,反倒會讓官二代傳為笑柄,真正聰明的官二代能惹事,但也肯定有平事的腦袋。

    曹丕在奪儲之爭幹得過曹植,這說明他不是魯莽之輩。

    單飛知曉史實,更知世故,知道面對的是曹丕後,雖不會退縮,但立即轉變了策略。

    硬抗叫死理是不行的,雖然他沒錯,但退縮像個縮頭烏龜的更不可取,官場之上從來沒有人會因為你變成縮頭烏龜而看得起你。

    有了問題怎麽來平事才是他們最看重的能力。

    等我有實力了再來扁你,一直貫徹這種想法的人很少再會有什麽真正的實力。

    審時度勢本身就是一種實力。

    呂布戰鬥力高吧?但綜合實力顯然是偏下,不然也不會被人吊死在白門樓。

    問題擺在你面前,需要的是你當機立斷的解決,而不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曹丕很有分猶豫。

    賽馬這事兒本來是小事,就算城防將軍看到也不過嘻嘻哈哈,一笑了之,普通百姓更不敢說些什麽,這就養成他在許都城恣意縱馬的習慣,可他沒想到今日竟有人較了真。

    他一生中最敬的是娘親,最怕的卻是老子,見單飛侃侃而談,言談不俗,認定此人雖是個家奴,但只怕是個有點學問的家奴。

    家奴有文化,流氓都害怕。

    都說窮文富武,可在這個年代能讀書的也不是一般人,更不要說一個家奴。

    有才的家奴多是出自有點底蘊的家族,曹丕沒看到單飛衣角的曹字,但知道這事若是激化出去,傳到父親耳中,那事情就絕不是容易解決的了。

    老爹眼下最疼的兒子不是他曹丕,若是因為這件事責罰他,就算老娘哭著為他求情,折騰一番來去,更加的沒趣。

    能不出手還是不要出手,不但掉價還有可能沒法擦屁股。

    但這口氣怎麽可忍?

    曹丕心思轉動,聽身邊那少年吃吃說什麽無法無天,曹丕不由心中一動,喃喃道:“還真的有點無法無天了。”

    他身邊那長著鬥雞眼的少年叫做夏侯懋,是夏侯惇的次子,和他自幼交好,只是有頭沒腦。

    夏侯懋一聽世子這麽說,立即道:“那我替世子教訓他。”他倒是說出手就出手,一勒馬缰,馬兒才上兩步,夏侯懋一鞭子就抽了出去。

    衆人嘩然。

    單飛早在夏侯懋催馬之前就退後兩步,正好躲開一鞭,心中微凜,暗想曹丕到底還是曹操的兒子,顯然比那種坑爹的貨色強得多,曹丕不出手,卻讓身邊人的動手,一來顧及身份,二來萬一有什麽問題,自然可推的一幹二淨。

    夏侯懋一鞭抽空,臉上一熱,暗想若連個家奴也對付不了,自己以後還怎麽跟著世子來混?

    他長雙鬥雞眼,很怕世子嘲笑他抽偏,厲喝聲中,夏侯懋還想再次揚鞭,不等甩出時,一人嬌叱道:“住手!”

    衆人一怔。

    曹丕都是有些詫異,不知道在這洛陽城,除了不開眼的單飛,還有哪個會管這種閑事?扭頭望去,曹丕嘴角反倒露出分微笑,“曹甯兒,怎麽是你?”

    喝止之人正是大小姐曹甯兒。

    曹洪和曹操是兄弟,曹甯兒和曹丕是堂兄妹的關系,自然熟絡非常,夏侯懋見是曹甯兒,自然也是認得,眼珠子轉轉叫道:“曹甯兒,你認識這個家奴嗎?難道他是你家的下人?”

    曹丕倒是一怔,沒成想夏侯懋將視線集中在一點,竟然能說出很靠譜的答案。

    曹甯兒暗自舒了口氣,咬了下嘴唇,露出分微笑道:“世子,單飛他才到曹府沒有多久,不識得世子的。”

    曹丕冷哼一聲。

    曹甯兒委婉道:“世子大人大量,何必和個……”她本要說“下人”二字,突然瞥見單飛的神色,心中微動,改口道:“何必和單飛計較什麽?單飛,你向世子賠個不是吧,世子,今天的事兒,就算這麽過去了好不好?”

    她說話間,扯了下單飛的衣袖,低聲道:“單飛,你賠個不是……”見單飛望著她不語,曹甯兒有分不解,低聲道:“怎麽了?你不知道馬上的是世子嗎?”

    單飛看了曹甯兒半晌,終于開口道:“我沒錯為什麽要賠不是?”

    曹甯兒怔住。

    今日她正在酒樓安排饅頭鋪面一事,恰巧在樓上望見曹丕縱馬長街,亦見到單飛奮不顧身救下虎頭,見單飛衝到馬前那一刻,她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見到單飛躲過馬蹄時,她才發現一顆心跳動的劇烈。

    毫不猶豫的衝下酒樓,望見夏侯懋揮鞭再揚,曹甯兒立即喝止,她常在許都,經商多年,當然認得曹丕和夏侯懋,眼見雙方衝突,自然而然想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甯兒對夏侯衡不留情面,但對曹丕卻不想起什麽衝突,暗想只要單飛賠個不是,憑她曹甯兒的面子,再說上兩句軟話,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了,可聽單飛反問時她才有分心顫。

    她想的完全是常用的處理方法,雖意識到單飛的不同,卻沒想到過單飛根本不是常見的家奴。更沒想到單飛知道對手是世子曹丕亦沒有服軟。

    這不是那種楞頭青般的魯莽衝動不知大體,而是骨子裏的一種不妥協堅持……曹甯兒一望見單飛的眼眸時,就敏銳的察覺到這點。

    單飛說的本沒錯——沒錯為什麽要賠不是?

    她錯了嗎?她不認為自己排解問題也會出錯,那錯的是……

    曹甯兒目光轉向馬上高大的曹丕,一時間心亂如麻,頭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並沒有她方才想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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