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72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14
80.第80章 曹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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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決定改變下計畫——他本來準備安安靜靜的做個富男子,他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創業天賦,既然如此,到鄴城發展點房地產,進軍飲食業,發展連鎖,做個跨界之王就算完美一生了。如果可以的話,整天過著吃吃喝喝、受人尊重的日子就可以了。

    可他發現這個簡單的理想太難實現了。

    他雖然不同意趙達的三觀,但對趙達最後說的幾句話很有感觸——如今他不想被狗咬,腰桿子一定要硬起來才行。

    他眼下能依仗的就是曹棺,而看起來曹棺對他的觀感也不錯,曹棺和趙達並非一個系統的,但都是屬於國家機器中最灰色的存在。

    這種存在無論誰都不敢輕易來咬,甚至怕曹棺、趙達來咬。

    他本來不想參與其中,可他眼下除了參與,沒有更多的選擇。

    男人啊,還是要對自己狠一點才行。

    單飛調整下自己的目標來見曹棺,本來一路上有了很多措辭,但被曹棺的第一句話就問的無言以對。

    對啊,以前那個家奴肯定見過曹棺,曹棺當初還考核那個家奴了?曹棺為什麼舊事重提?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深意?

    單飛立在黑暗中,只感覺手心都有些冒汗,急中生智道:「當初選什麼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現在如何來選!」

    半晌後,黑暗中的曹棺才道:「單飛,你很聰明。」

    單飛緩緩的吸了一口氣,暗示自己一定要鎮靜下來,這個曹棺或許身體不如趙達,但若論頭腦,恐怕不在趙達之下。

    「可你以前不是這麼聰明的人。」

    曹棺感喟道:「流年會改變一切的。」

    單飛眼皮子一跳,不知道曹棺說的流年和馬未來拎著的那個流年有沒有關係,偏偏他根本無法發問。

    「許多年前。你娘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曹棺頓了下,似乎陷入回憶中,許久才道:「我和她說過,有什麼難事來找曹棺,曹棺會幫手的。」

    巫潛的女兒救過曹棺,這就是那個家奴來這裡的原因。單飛理清著這些從前的脈絡,不知為何,心中隱約有分不安之意。

    「可我要幫手也要看這人究竟能到達什麼境界。」黑暗中的曹棺喃喃道:「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給你七件東西選擇的原因。」

    單飛「嗯」了聲,就聽曹棺輕聲又道:「你第一次選擇的時候……選的是那塊金子。」默然片刻,曹棺輕聲問:「你知道你為什麼那麼選?」

    單飛不感覺這句話好笑,反倒有分悚然。

    這個曹棺的問題怎麼這麼奇怪?

    良久後,單飛見曹棺沒有繼續說下去,感覺自己必須要發表下意見了,沉吟道:「因為我那時候……只感覺金子最有作用。」

    錢當然有用。

    那個家奴一心復仇,選擇金錢來完成目的極有可能。

    曹棺似又笑笑,靜默良久才道:「可你後來得到了那箱金子後,為什麼一直沒有用呢?」

    單飛只感覺毛骨悚然!

    我擦,古怪墓室中那箱子金子竟然是曹棺留下的?他為什麼留下那些金子?那些胡椒的事情他知道嗎?他肯定知道。

    曹棺也是盜墓人,如果留下了金子,沒道理對墓室的情況稀里糊塗。

    那盜洞說不定就是曹棺挖的。

    當初他看那盜洞挖的極為乾淨利索,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如今想來,專業人士恐怕就是曹棺!

    這個人簡直深沉的可怕。

    他什麼都知道,竟然能忍住不說!

    單飛只感覺背心都是冷汗,許久才嘆口氣道:「原來這些不過是三爺的考驗,三爺故意讓我找到那些金子,就算是完成幫手的承諾?」

    曹棺半晌後才道:「你說的不錯,那些是我對你的考驗。你當初既然在七件物品中選擇了金子,就說明了你的心思。我不可能替你去報仇,就只能幫你到這樣,胡椒有用,但也得會用的人才能發揮作用。」

    果然都是曹棺留下的!

    單飛心中暗凜,就聽曹棺道:「你將胡椒給了藥堂福伯來看,我就知道你已經發現了金子,你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想?」

    鬼才知道!

    單飛心中忐忑,還是能鎮定道:「三爺一定覺得幫到這樣,已經算是完成了承諾。」

    「我本來也是這樣覺得。」曹棺幽幽道:「只是我一直有點奇怪。」

    單飛竭力不讓自己心跳過速,以免炸裂,卻感覺自己聲音都有分沙啞,「三爺為什麼奇怪?」

    「那墓室裡本來還有幾罐銅錢的。」曹棺淡淡道:「銅錢放在入口的地方,一進去就能發現。」

    單飛明白曹棺奇怪什麼。

    那家奴一進去就抱著銅錢跑出來,甚至沒有更深一步的查看,可不知道中途撞到鬼還是遇到劫匪了,結果被弄的頭破血流,罐子也摔碎山腳。那家奴拚命跑回了曹府,罐子中有用的錢被人拿走,只剩下十幾枚沒用的鏟幣被烏青發現。

    烏青把鏟幣拿到典當行,他那日正巧看到,然後尋痕跡找到了墓室,這一切看似巧合,但在有心人眼中,當然大有問題。

    為什麼這個家奴第二次會成功?

    一念及此,單飛道:「三爺不用奇怪,人既然差點死了一次,多少會有幾分改變。」

    他的意思是——老子突然來了勇氣,又找到了金子,這樣的解釋總可以了吧?

    曹棺喃喃道:「是啊,人如果死了一次,肯定會改變的。」

    單飛微微吸了口長氣,感覺一顆心又怦怦的大跳起來。

    曹棺好像是在重複他的話,可改變了幾個字,但就是那幾個字的改變,意思已經截然不同。

    這個曹棺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心思飛轉,單飛腦海中驀地有如雷電劃過,想起曹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只知道一點,你若也做不成此事,那世上就不會有人能夠做到了。

    那時候曹棺許給他一個誘惑的條件,他只認為曹棺對他器重,但曹棺如果考核過那家奴,當然知道家奴的斤兩。

    連趙達都說了,他來找單飛是因為單飛是巫潛的外孫,可更因為曹棺的舉薦。

    這麼說一個巫潛外孫的身份,並不能讓曹棺另眼相看,那結論是……

    單飛回憶方才一進來時曹棺說的每句話,越想越是駭然,許久的功夫,突然吸口氣道:「三爺,我見過流年。」

    他這句話外人聽了自然感覺古怪,甚至會反問一句——流年怎麼可能是看見?如果曹棺不感覺古怪,那就只有一種解釋。

    果不其然,曹棺只是「哦」了聲。

    此人肯定和馬未來有關!

    那金子是曹棺留下的,馬未來也湊巧出現在哪裡……

    單飛一念及此,感覺不能坐以待斃,反問道:「武力、權利、理想和流年,不知道三爺選的是哪個?」

    黑暗中的曹棺沉默良久,終於道:「我當年選的和你第一次見到我時選擇的一樣,都是金錢!」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14
81.第81章 尋香




    我擦!

    這個曹棺原來也聽過這個心靈雞湯,那他和馬未來是什麼關係?馬未來這個死老頭子,怎麼沒事就喜歡給人灌雞湯呢?

    單飛一想到這裡,反倒是放下了擔心。

    如果曹棺和馬未來認識,那曹棺的見識就絕非等閒,可能連他單飛的底褲是什麼顏色都調查清楚了,甚至對他的一些不可告人的隱秘,曹棺都是有分瞭解,如果曹棺要對他不利,根本不用等到今天,既然如此,他還擔心什麼?

    一想通這點,單飛安心下來,緩緩坐到了地板之上,反問道:「三爺選的是權利?」

    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錢本來就是權利的一種象徵。

    自從私有制伊始,這種價值觀就已悄然烙入人類的思想,無論怎麼遮掩,但歷代商賈的蓬勃發展早證明了這點。

    單飛對這些清楚明白,亦明白曹棺的意思——選擇錢,就是選擇權!

    黑暗中的曹棺許久才道:「或許你說的沒錯,我選的就是權力。很久以前,我和你一樣年輕。」

    你說的是廢話。

    要是很久以前你和馬未來一樣老,就是妖怪了,單飛聽曹棺言語悠然,一桿子到了很久之前,不明白他究竟什麼意思。

    「那時候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曹棺回憶道:「那時候天下皆盜,當皇帝的貪婪,當權的暴戾,起義的黃巾軍亦是如此,不止人殺人,甚至人吃人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單飛知道曹棺說的肯定是東漢末年張角黃巾起義左近的事情,心中多少有分慼慼,可心中益發的困惑,暗想曹棺和他並不算太熟,突然扯到以前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頓了下,曹棺補充道:「或許是因為不知道,才無所畏懼,和同族的一些兄弟為了求生,瞄上了盜墓的行當。」

    單飛終於接了句,「三爺的盜墓手段是自己領悟的?」

    曹棺似是笑笑,「那時候哪管什麼手段?只是風聞哪裡葬有以前的富貴之家,就拿著東西去挖,就是因為這樣,我和幾個兄弟有一次碰到個積沙墓,不知輕重的挖進去……你當然知道積沙墓?」

    單飛「嗯」了聲,倒有分遇到知己聊天的感覺。

    自古代厚葬制度興起後,盜墓一事就沒有停止過,而古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也會採用各種防盜手段,積沙墓就是其中的一種。

    這種墓葬在落棺的時候會在墓頂加沙,甚至有幾層之多,在有人挖洞的時候,流沙掩至,會將盜墓人活埋在其中陪葬。

    對於破解方法,單飛當然知道,不過他知道一般新入行的慘死在這種防盜機關下絕對不少,而曹棺當年如果對盜墓一竅不通,只憑蠻幹來對付積沙墓,危險可想而知。

    曹棺繼續道:「我和幾個兄弟被積沙墓埋葬,那幾個兄弟都是亂了陣腳,只有我拚命的掙扎向上,不知多久還是暈在沙子裡。」

    單飛皺了下眉頭,暗想你後來肯定得救了,不然那就太恐怖了。

    只聽曹棺幽幽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流年。」

    單飛心中一震,失聲道:「馬未來先生救了三爺?」

    「不錯。」曹棺喃喃道:「當初我見到流年很是奇怪,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回頭望去時,才發現自己就在流沙坑左近,我拚命的去挖那些流沙,因為我知道幾個兄弟還在下面。」

    單飛暗自搖了下頭。

    事實殘忍,但從他專業的角度來看,那幾個人活命的機會可說一點都無。

    曹棺沉默了良久,這才道:「但我肯定挖不盡那些流沙,就算挖盡了,下面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希望。我能夠得救,因為我離地面近了很多,又是因為馬先生救了我。」

    單飛聽他口氣中對馬未來極為尊敬,暗想這老頭別看總是瞎折騰,倒還是有點真本事。

    不聞曹棺再說下去,單飛忍不住道:「後來呢?」

    馬未來肯定給你講了那個故事。

    這老頭子怎麼見一個人講一次,比傳銷的還要執著?

    「後來我在沙坑旁痛哭一場,見馬先生衣不沾塵的模樣,知道他是個高人。」曹棺道:「我磕頭謝過馬先生的救命之恩,然後請他收我為徒。」

    單飛暗自嘆氣,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曹棺這聰明勁兒,自己還是太狂了點。不過曹棺一直稱呼馬未來為先生而不是師父,難道是馬未來不收這個徒弟?

    黑暗中曹棺自顧自道:「馬先生並沒有回答我的請求,反倒給我說了四個人的故事,你當然也聽過?」

    聽單飛「嗯」了聲,曹棺緩緩道:「他那時候問我……如果是我,要怎麼選?」

    單飛饒有興趣道:「三爺選的是權利?」

    雖然曹棺說是選擇了金錢,但選擇題中沒有金錢,單飛只是通過結果反推前因。

    「我選擇拜馬未來先生為師,求他教我盜墓之法。」

    我擦!

    還是你聰明。

    單飛暗想你這人就和從前的一個故事那樣——有個會點石成金的老者遇到幾個孩子,點了幾塊金子送給那些孩子,很多孩子都是心滿意足了,唯獨一個孩子不要金子,要的是老者那根點石成金的手指頭。

    聰明人做事就是不一樣。

    他要是那老頭子,肯定點點那孩子的腦袋讚一句——你這個……金孩子。

    心中嘀咕,單飛終道:「馬先生沒有收你為徒,但還是傳授給你盜墓之法?」

    「不錯。」曹棺嘆了口氣。

    你老小子還有什麼不知足的,老子當初就和那些貪婪的孩子一樣,以為做的是多項選擇題呢,結果就得到塊破石頭。

    單飛有些忿忿然。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了這些事情?」曹棺突然問道。單飛搖搖頭,就聽曹棺道:「因為馬先生告訴我,你的想法很讓他意外……」

    單飛心中一震,立即明白了困惑他許久的一個問題。

    曹棺為何對他知根知底?

    一切是因為馬未來的緣故!馬未來在墓室中見過他後,肯定又見了曹棺!馬未來為什麼對曹棺提及他單飛的事情?

    單飛腦海中也和漿糊一樣,就聽曹棺淡淡道:「馬先生對我說,他選擇給我講四個人的故事,不是因為我的苦苦哀求,而是因為我在流沙坑旁流下的那幾滴眼淚。」

    那他為什麼給我講了那個故事?

    曹棺似乎看出單飛所想,徑直道:「他選擇給你講那四個人的故事,不是因為你能握著竹籤子殺了尹老大,而是因為你能放下竹籤和他說話。」

    單飛楞了下,細細品味著馬未來的意思,暗想看把這老頭子牛的,講個故事還要選人下菜嗎?

    「可是三爺和我講以往的事情,又是因為什麼?」

    曹棺沉默良久,「因為馬先生說了,這世上能實現我最後一個願望的不是他,而可能是你。」

    這死老頭子開什麼玩笑?最後一個願望?曹棺怎麼要死的樣子?

    單飛心中滿是不解,還是問道:「三爺有什麼願望?」

    「尋找一種香。」曹棺凝聲道。

    「什麼香?」單飛啞然失笑,難信曹棺如此大張旗鼓的不過是為了尋找一種香!

    花香?茴香?檀香?佛香?

    這些香固然可能有比黃金貴重的,但曹棺肯定不會去找,找來何用?黑暗的閣樓讓人看不到一絲亮光,只有曹棺的聲音似從天籟傳來。

    我要找的是……

    長生香!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14
82.第82章 黃泉道




    單飛嘆了口氣,他沒法不嘆氣,本來按照他的想法,曹棺就算要找時空穿梭機他都不會有什麼疑問。

    女修之棺不就是個時空穿梭機?

    可曹棺居然要找什麼長生香?這聽起來有點好笑。長生香,顧名思義,用了之後長生不老嘛。

    實際上這個課題古今都在做,信這個的絕對不少,遠的如秦始皇,近的比如現在的基因研究。

    當代科學家說人類經過一些技術手段,其實可以活到一百歲以上沒問題了,但在《黃帝內經》中早有說過——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

    上古幾千年前的人活百來歲和玩一樣,經過這幾千年科技的迅猛發展,人類還在為這個目標努力,聽起來很是滑稽的樣子。

    不過人類一直未放棄過長生這個課題倒是真的,可單飛沒想到曹棺對這個課題也有興趣。

    「你不信?」曹棺問道。

    單飛感覺這個曹棺在黑暗中的觀察能力比蝙蝠還厲害,皺了下眉頭道:「信不信反倒是其次,可三爺認為……真的會有長生香嗎?」

    他只是有點懷疑,轉念一想,我如果穿梭機都能相信的話,現代人都在追求的長生,我又有什麼道理不信呢?

    曹棺默然片刻,「我得馬未來先生傳授,再加上自己有點頭腦,很快對盜墓一事精熟起來,也在族中有了不小的名聲。大哥又精於商賈手段,曹家很快興旺起來。」

    單飛不解曹棺為何又說起從前的事情,但知道這是曹棺深信長生香的關鍵,耐著性子聽曹棺又道:「曹司空極具魄力……但在亂世中爭鋒不但要人,還要錢,若非我曹棺和大哥的運作,曹司空不見得能到達今日的地步。」

    單飛知道曹棺不是吹牛的人,對此倒是深信不疑,突然想到方才曹棺說過——馬未來舉薦他單飛,說他單飛能幫助曹棺找到長生香,這麼說馬未來也相信長生香?

    一念及此,單飛興趣大增。

    到了這個年代,他雖是謙和,但從未對誰有什麼狂熱的崇拜,他知道演義中的牛x真實中說不定是牛糞,戰功混淆顛倒的錯誤難以去數,而二十四史在某個哲人口中,亦不過是二十四家史——帝王編給後人看的功勞簿而已。

    要認識一個人,還要憑自己的判斷才行,歷史有用,但你若照著歷史說的去做,肯定會死的很慘。

    帝王的枕邊放的不會是歷史教參,而是《長短經》之流的書籍。

    單飛沒有特別佩服某個三國人物,但對這個馬未來實在佩服的五體投地,暗想這人拿著個流年就讓他搞不明白,比他有更廣博的見識也不足為奇。

    「我一生盜墓難數,有印象的著實有幾個,梁孝王陵就是其中的一個。」曹棺又道。

    單飛微震,失聲道:「梁孝王陵?」

    「你也知道?」曹棺聲音平淡。

    單飛嘆口氣道:「我去過那裡……不過,三爺給我們留下的東西實在不多了。」

    芒碭山的梁孝王陵——本是西漢一個陵墓群,其中以漢高祖劉邦之孫梁孝王劉武和王后的墓葬最為著名。

    墓室規模宏大,可說古代的墓葬奇觀,梁孝王的王后墓室的結構幾乎就和她生前所居一模一樣,充分體現古人事死如事生的習俗。

    那裡的文物可說是難以盡數,還讓人發現個比較有現代感的東西——坐便器,差不多就是當代的馬桶,實在讓後人大跌眼鏡。

    不過這也說明古人其實和現代人一樣的秉性,方便也在尋求著方便。

    單飛考古無數,這個墓葬群自然不會錯過,不過正如他所說,等他去看的時候,墓室中留下的東西實在不多了。

    梁孝王當年為了防盜,可說是斬山為廓,穿石為藏,工程的浩瀚繁重,讓後人都是歎為觀止。

    只是就算如此,依舊擋不住盜墓人的熱情。

    這世上只要有個墓葬的地點,肯定就有挖開的手段!

    第一個挖開梁孝王陵的就是曹操,據史書記載——操引兵入碭,發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寶數萬斤!

    單飛對這些都很清楚,卻沒想到是曹棺主持了這場盜墓者的盛宴。

    可曹棺提及梁孝王陵是為了什麼?曹棺當然不會是為了炫耀!

    許久,曹棺終道:「你如果去過那裡,就應該知道那裡有條奇怪的通道。」

    「三爺說的是黃泉道?」單飛這次毫不猶豫。

    傳說中,梁孝王和王后可說是伉儷情深,就算要死了,還不忘記向後人秀了把恩愛,在梁孝王陵和王后的墓葬之間,有一條地下的通道,就稱黃泉道。

    後人看了,都說這是梁孝王和王后死後方便靈魂幽會的地方,這也是後世黃泉路一說的來源。

    曹棺在黑暗中似乎一直凝望著單飛,許久喃喃道:「先生說的不錯,你的見識比起很多摸金校尉都要強上很多。只是你恐怕不知道兩件事情。」

    「三爺請講。」

    單飛這次倒是少有的來了興趣,畢竟曹棺是最先入梁孝王陵的盜墓人,肯定會有別緻的考古發現。

    「第一件就是……梁孝王並非壽終正寢,而是暴斃身亡。」曹棺淡淡道。

    單飛楞了下,「這個我也知道,據記載,他是在打獵的時候……」他說到這裡,心口驀地劇烈一跳。

    梁孝王之死根據記載,是說其在北方良山狩獵時,有人獻上一頭牛,牛足長在了背上,梁孝王感覺到厭惡,心情不爽後很快得了熱病,沒幾天就死了。

    這種說法單飛一直並沒有深究,但他在今天才見過虎頭蜂、和趙達談論過丁家村的怪物,驀地又記起這個事情,難免心中怪異。

    牛足長在背上,那豈不也是一種變異?

    趙達一直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曹棺說尋找長生香,提及梁孝王陵和梁孝王之死,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關聯?

    曹棺似笑了下,「看來你也不是無所不曉。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情,曹司空發梁孝王陵當然是為了軍餉,但我進入梁孝王陵卻是想看看梁孝王和他的王后的屍體。」

    單飛全身突然有些發寒。

    他本來只和曹棺做下學術上的探討,但驀地從曹棺語氣中聽到分難言詭異之意。

    「我很想看看……他們死後是不是真的還能再見。」曹棺言語幽幽,黑暗中竟然帶分顫抖。

    單飛一時間也受到傳染,半晌才道:「結果呢,你看到了什麼?」

    他知道曹棺肯定有所發現,可他沒想到過曹棺給他一個做夢也想不到的答案。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說什麼?」單飛難以置信,不信梁孝王陵也會和他去的石室那樣沒有棺槨,反問道:「你怎麼會什麼都沒有看到?」

    曹棺幽冷道:「外人流傳,我等入梁孝王陵,破棺裸屍,掠取金寶。實際上,金寶的確是不計其數,可梁孝王棺槨和王后棺槨中卻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珠寶?」單飛遲疑問了句,見曹棺不答,單飛終於道:「屍體也沒有?」

    曹棺只回了兩個字,「不錯!」

    單飛不寒而慄,聽曹棺補充了一句,「或許應該說還有點東西……」

    「那是什麼?」

    「燃香剩下的一點殘餘灰燼!」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15
83.第83章 工具套裝




    閣樓幽暗的不見天日,單飛在其中一直感覺如在墳墓中沒有什麼區別,聽到曹棺所講,他彷彿化身了曹棺。

    梁孝王斬山為廓,他就穿山而入到了梁孝王棺槨旁,在掀開棺槨那一刻,看到玲琅滿目的珠寶,卻唯獨見不到最應該看到的梁孝王。

    那種景象就算想想,單飛都感覺心顫。

    「我當初驚奇的難以置信。」

    曹棺的聲音在黑暗中不但有顫抖,還有分激動,「在確定墓室之前從未被發掘後,我立即從黃泉道前往梁孝王后的墓室,親自動手開啟了梁孝王后的棺槨。」

    「也沒有屍體?」單飛意料到的結果,卻還是有分不信。

    曹棺緩緩道:「更準確的說——棺槨裡只剩下一點灰燼,燃香剩下的灰燼。」

    閣樓又靜。

    不但靜,還有點讓人寒冷之意。

    單飛實在想不出曹棺要編這種故事的理由,但還是難以相信曹棺所言——梁孝王花費諾大的心血,陪葬了無數的珠寶,自己和王后本人卻不在裡面,這個道理無論如何都講不通。

    除非……

    單飛腦海中光亮一閃,皺眉道:「我相信以三爺的本事,肯定能知道里面有沒有別的出口,有沒有別的盜墓人捷足先登。」

    「如果你去盜墓,你會不要珠寶,只偷兩具屍體?」

    曹棺一句話堵死了單飛的所有可能,單飛眼皮跳了下,「那就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他們成仙了,因此不見蹤影?」

    羽化成仙嘛。

    除非這種緣由,單飛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補充一句,「他們用的當然是三爺說的長生香?」

    突然有分失笑,單飛搖頭道:「不對。」

    「哪裡不對?」

    單飛聽曹棺的口氣顯然對這件事深信不疑,暗想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曹棺看起來雖是不正常,但一入梁孝王陵不看珠寶卻去找屍體,之前想必已經經過了周密的調查,而且對梁孝王使用長生香早有所知。

    這種調查絕非空穴來風!

    可他還是發現一點疑惑,「根據常識,梁孝王死後封墓,要燃香肯定要有幫手,你見到燃香之人、或者這種人的屍體了嗎?」

    曹棺嘆口氣道:「沒見到。可你既然都知道梁孝王的死因,又怎麼猜不出其中的玄機?」

    單飛沉思了片刻,終於回道:「三爺是說梁孝王死的蹊蹺?所謂的暴斃不過是個假死?」

    曹棺只是「嗯」了聲。

    單飛卻感覺事情匪夷所思,可又合情合理,接著又道:「梁孝王或許沒有死就已入了陵墓,然後點燃了長生香和王后一塊成了仙?這種事情,梁孝王當然不肯假手他人來做?」

    這是常理推斷,有長生的機會,誰都不會讓給別人。

    「這是我到目前為止,想到的唯一可能!」曹棺蓋棺定論道。

    單飛又沉默下來。

    良久,他吐了口氣,「好,我信三爺的說法,但我還有兩點不太明白。馬先生為何舉薦我?」

    「我也不知。」曹棺搖頭道:「但這世上如果只有一人的話能讓我相信,那就是馬先生。」

    你被他洗腦太深了。

    單飛暗自嘀咕一句,再問道:「就算我全部相信了三爺的話,也信這世上有長生香,但我根本不知道去哪裡來找,又如何幫得了三爺?」

    「你不需要找,你只要跟著我就好。」曹棺低聲道。

    單飛考古無數,要不是急需用錢,當初也不會想著出手,他對尋常墓葬實在興趣不大,這次卻被曹棺所言激發出興趣,含笑道:「好,那我就等著三爺的消息。」

    他轉身要走,就聽曹棺道:「你過來。」

    「什麼?」

    單飛有些錯愕,不解曹棺的用意,但還是緩步的摸黑向前走去,一直到了曹棺面前頓住,聽曹棺道:「你最近得罪了不少人?」

    「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單飛苦笑道。

    沉默片刻,曹棺道:「我這有幾件東西你先拿著,以免沒有尋到長生香前就沒命了。」

    黑暗中「嚓」的響聲,有個小巧的木箱到了單飛的腳下。

    單飛心中微喜。

    他來到這裡表明目的其實就是和曹棺結盟,他知道曹棺是聰明人,因此他方才沒再說什麼就走。

    你想要長生香,當然是要長生,可你要長生,總要先保住老子的命了。

    知道曹棺盜墓許多年,拿出的東西絕非等閒,單飛蹲下打開那箱子,就發現有幽藍的光芒傳出。

    箱子正中赫然是一顆小巧的夜明珠。

    這東西雖然不是居家旅行、殺人必備的工具,可進入地下極為有用,單飛暗自點頭,拾起那夜明珠向箱子旁處照去。

    箱子左手處有只圓筒。

    單飛暗自奇怪,不解其中的用途,拿起來不等詢問,就聽曹棺解釋道:「破天矢,一筒九矢。可單獨射出,亦可三矢一擊,用後可收集鐵矢裝回筒中。」

    這時代還有這種好東西?

    單飛拿著那圓筒,感覺很是神奇,心中突然想到——在丁家村外的山上就看一幫人用鐵矢對付怪物,那些人是趙達的手下,難道他們用的也是這個?

    曹棺似看出他的困惑,淡淡道:「這是馬先生所制,許都城中的校事、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等有功之人才能使用。曹公雖找大匠仿製,始終無法成功,我這還剩一套沒用,你先拿去用了。」

    又是那老頭子做的?

    那老頭子究竟還有多少本事沒有漏?

    不過從老頭子手上出來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單飛立即將鐵筒放在懷中,轉手又拎起一件烏黑的絲衣,本要發問,突然雙手用力扯了下,只感覺雙手勒的發疼,絲衣還是沒什麼損傷。

    「這是西域烏蠶吐絲做成的防身絲甲,可擋刀劍。」曹棺頓了下又道:「不過你沒事不要去試。」

    這個我當然明白。

    單飛知道這東西很韌,刀劍砍不破,就知道這東西穿身上和簡易防彈衣彷彿。但根據物理學知識,除非你穿的是鋼板或者很高科技的化工材料合成的防彈衣,不然這種衣服還是無法分散外力,疼痛肯定難免。

    不過有這東西總比沒有要強很多。

    單飛又將絲衣收到懷中,拿起個小葫蘆道:「這些是什麼?刀傷藥?」

    「毒藥。」曹棺簡單明了道:「在你如果實在堅持不住的情況下服用,一點就管保你很快斃命。」

    我總感覺你給我這些不是讓我防著仇家,而是要我去送死的樣子。

    單飛暗自搖頭,將那小葫蘆放了回去,因為他發現箱子剩下大半還有不少鐵製的零件,以他專業的目光一看,就知道這東西完全就是盜墓專用工具箱,裡面的零件可隨便拼出十數種他需要的工具。

    王大錘那個洛陽鏟不知道打造好沒有,我幾乎都忘記這事了。

    不過有這個箱子,也不急於用王大錘的那鏟子了。

    這個曹三爺不愧倒斗界的前輩,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充分領會嘛。

    合上箱子,單飛索性一把拎起,道了聲謝向閣樓外走去,未到門簾前,突然聽曹棺道:「單飛……」

    單飛頓住腳步,不知道曹棺今天還要嘮叨什麼,就聽他幽幽道:「你後悔過嗎?」

    「當然。」單飛失笑道:「是人怎麼會不後悔?」

    「那你會怎麼做?」曹棺問道。

    單飛搞不懂曹棺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沉吟片刻才道:「人誰無悔,但求改過就好。」

    「可是……若你沒機會改過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過一時貪婪拿了整個箱子,還是在你的默許下,你家大業大,不至於這麼威脅我吧?

    單飛不明所以道:「三爺,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許久的時光,曹棺才道:「你走吧。」

    單飛舒了口氣,掀開門簾走出閣樓,才發現黃昏已至,淡青的夜漫過來將他深深包裹,回頭望過去,他目光穿不透閣樓,卻知道那裡沒有光亮的地方,曹棺肯定還寂寞的坐在那裡。

    閣樓裡沒有光亮,沒有白晝,甚至沒有夜……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45
84.第84章 期待



    單飛再到酒樓前的時候,意氣風發,當然,那是因為他把烏蠶絲甲穿在了身上,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這些日子他活的看起來開心,實際上恨不得腦袋後多隻眼,不過如今腦袋後雖沒多出眼,前胸後背多了面牆,再加上破天矢在手,經過驗證後,發現的確是殺人滅口的必備套裝,一時間信心滿滿。

    咱是和平主義者,從來不想著殺人,大家和和氣氣的再好不過,但有人要暗算老子,我從不介意背後給你一槍。

    單飛不等站穩,羅老爹就擦著汗走過來:「單公子……東西都準備差不多了,你看著這胡椅做的怎麼樣?」

    那面的的孫葦和柱子都拎著兩個小凳子過來,親熱道:「單老大。」

    有錢的是老大,有能力的也是。

    孫葦這般人伊始見羅老爹對單飛極是尊敬,還有點不服,可他們前段時間運茱萸過來時,人家曹家財大氣粗,從來不拖欠尾款,就讓他們很是感激。再知道什麼饅頭、包子、餃子的,竟然都是單飛的傑作,又見酒樓上到掌櫃、下到夥計,沒一個不對單飛畢恭畢敬的,不由也對單飛佩服起來。

    當得好廚子的家奴肯定是個好木匠。

    這不,曹府親派大軍掃蕩了山上的茱萸後,他們本以為會失業,沒想到單飛隨即又安排他們點事兒去做,找人多做點胡椅來。

    他們當初聽說什麼胡椅還很奇怪,後來才發現製作起來並不麻煩。

    單飛接過一把胡椅,展開一看,很是滿意。

    羅老爹一旁讚道:「單公子,我發現你簡直是個天生的奇才啊,這種椅子老漢我以前從未想過,但坐起來很是方便,最關鍵的是還能隨身攜帶。單公子能想出這種東西,老漢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不就是個類似胡床的摺疊凳嗎?你至於這麼誇張嗎?

    單飛把玩著手中的摺疊凳,微微一笑。

    他早就留意到如今的中原還是流行席地而坐,更知道這時期的中原人還是習慣跪坐或箕踞。

    這是自古習俗所致。

    古人服飾以前少有襠褲,穿起來自然涼快,可坐下來問題就會出現,你想你穿著無襠的褲子像現代人一樣兩腿一分,那可說是要多風騷有多風騷。聽說當年孟老夫子都是忍受不了老婆在家隨意分腿,怒而休妻,就因為這種服飾文化,才導致古人規規矩矩的跪坐。

    不過從漢朝起,服飾多了褲襠這個設計,再加上兵荒馬亂的,服飾文化一年數變,無論上下都意識到這個問題,逐漸保護起隱私,為胡床的興起自然帶來分便利。

    我這一小步,時代的一大步啊。

    單飛聽到羅老爹的誇獎,暗自提醒自己——作為一個成功人士,不能在讚揚下飄飄然,要隨時保持謙和的態度。

    「羅老爹,我就喜歡你這樣,說話夠實在。」

    羅老爹忙賠笑道:「我從來只說實在話。」

    單飛試坐了下胡椅。感覺高矮適中,孫葦一旁道:「單老大,你覺得這麼坐好嗎?我看讀書人都不是這麼坐呢?」

    「你天生就是讀書人?」單飛反問道。

    孫葦道:「老大,我現在也不是讀書人啊。」

    「這就對了。誰都不是天生會讀書,也沒誰規定天生一定怎麼坐。風俗是可以改的,而改變風俗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方便實用,只要用起來方便,又不高難,老百姓一定會喜歡。」單飛坐在胡椅上,感受著路過眾人的指指點點,安之若素。

    這時酒樓前路人如織,用飯的人亦是人頭攢湧,熱鬧非凡,見到單飛如此,難免議論紛紛,「他坐的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很怪的樣子。」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古代人,單飛早有預料,好在沒說他好像一條狗呢。他知道古代人對新事物接受方式和現代人沒什麼兩樣,先好奇議論,後試用推廣。只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嘛,總會有人說三道四,何足為奇。

    他不聲不響的先為胡椅宣傳一把,孫葦等人見狀,也紛紛效仿把胡椅放下坐在上面,多少有些驕傲的模樣。

    「對了,大排檔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單飛感覺三爺隨時都要出發的樣子,知道自己在酒樓上不會再有太多的時間,準備祭出終極大殺器。

    「老大,桌子還在趕製,現在只做出不到十張。」孫葦道。

    單飛點點頭,暗想曹棺要找什麼長生香,趙達呢,找他的時候拿個虎頭蜂出來,有人在搞事,這兩件事間會不會有什麼瓜葛?

    他正沉吟間,聽到不遠處賣饅頭的蓮花突然道:「虎頭,你怎麼來了?你哭什麼?」

    單飛扭頭望過去,見到虎頭正抹著眼淚向這方向走來,皺了眉頭,迎過去道:「虎頭,怎麼了?又丟錢了。」

    這孩子一枚銅錢差點引發場兇殺案,可自從那事情之後,虎頭對他很是親熱,不過虎頭多在讀書,少和他見面。

    蓮花也擦了下手趕過來,呵斥道:「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荀先生那裡讀書嗎?」

    「荀先生……荀先生……」虎頭哽咽道:「他說我不用讀書了。」

    「怎麼?」蓮花一怔,不解道:「我們不是給錢了?」

    虎頭抽泣道:「他說給錢也不教了,讓我以後不要再去了。姐姐,我……這次沒犯錯啊。」

    單飛一旁見狀,微皺了下眉頭,就聽遠處有馬蹄聲響,只不過這次不算急驟的樣子,扭頭望過去,就見曹丕、夏侯衡、荀惲等人正向這個方向行來。

    見到虎頭哭泣,曹丕、夏侯衡多少有分奇怪,不過不以為意,荀惲卻是笑了起來,「單飛……好久不見,我對你多少有些失望了。」

    單飛見他看了虎頭一眼,嘴角帶分得意的笑,立即明白過來。

    這小子在玩手段。

    虎頭在什麼荀先生那裡讀書,突然不讓讀了,多半是這小子用的陰招。

    我靠!

    老子才對你荀惲太過失望,荀氏怎麼說也是士族大家,大家就要有大家的風範,拜託你拿出點貴族的氣質來。荀彧、荀攸都是曹操身邊傑出謀士,想必風度不凡,怎麼你這個荀惲如此不上道。

    單飛心中少有的怒火,卻還能笑道:「我對荀公子倒很有期望,都說荀公子乃荀氏八龍之後,想必學問是有的,也算是個先生,不才有幾句話不明,還請荀公子解釋一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45
85.第85章 請教

    長街很快靜了下來,樓裡食客往外看,樓外百姓都是駐足等著好戲上台。

    最近曹家酒樓不但伙食好,做菜香,留在曹家酒樓還總有點八卦看,實在是少有的物美價廉,經濟實惠。

    街上樓上,不知有多少目光望過來,荀惲略有不安,顯然沒想到單飛這小子如此一問,他自被單飛在夏侯家酒樓前宣戰後,多少有分忿忿然。

    單飛雖只是撂下一句狠話,但荀惲如何不知道,官二代中都在看著最終的結果。他不像曹丕一樣,有郭嘉輕易的解決了爭端,他這枝射出的箭,又怎能有回頭的餘地?

    荀惲雖不知道單飛要怎麼讓他後悔,還是嚴陣以待,不想單飛沒事人一樣,荀惲決定當先發難。

    他知道單飛周圍的朋友,見虎頭正在荀家教書先生那裡受教,只是一句話就讓虎頭無書可讀。

    荀家的人,當然要站在一塊。

    今日荀惲來到這裡,本是要看單飛的笑話,哪裡想到單飛不怒反向他請教,知道這小子來意不善,可暗想本公子學富五車,你小子不過是個家奴,還能有多大的學問,本公子還能被你問倒?

    單飛見荀惲臉色數變,暗想老子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真以為老子是吃素的。

    「不才記得孔夫子說過一句話。」

    曹丕微微搖頭,荀惲卻是哈哈一笑道:「你小子也配把孔夫子的話提在嘴邊?」

    單飛不急不緩道:「在下不知道配不配,不過如果在下不明白,荀公子也無法解釋的話,那在下倒和荀公子挺配的。」

    荀惲聽出他的嘲諷之意,臉色微冷,就聽單飛揚聲道:「夫子有雲——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這句話究竟何解,還請荀公子教我?」

    曹丕心中一動,荀惲卻是臉色一沉。

    二人都是頗具文采之輩,曹丕一聽單飛所言,當然知道單飛是引用孔夫子之言,倒詫這小子不過個家奴,怎地見識學識均是遠超常人?

    荀惲畢竟是荀彧長子,早聽說過單飛的作為,知道這小子嘴裡吐不出象牙,說是求教,實際上是扔來一刀,一時間並未作答。

    只有夏侯衡眼前一亮,正下冠帶,哈哈大笑道:「家奴就是家奴,無論如何,學問總是差的。」

    他一直被單飛的組合拳打的喘不過氣來,心中憤懣難言,偏偏無法奈何單飛。

    單飛雖是家奴,可那是曹洪家的家奴,曹家怎麼處置他沒有問題,別人家要動,始終要顧忌曹洪的反應。

    打狗還看主人,打別人家的家奴無疑在打主人的臉,一般人怎麼會不考慮後果?據史書記載,當年有胡域商賈就是誤殺了重臣梁冀苑囿中的一隻兔子,結果傳了出去,連坐十數人被殺!

    兔子如此,人亦如此。

    事情挑開了,夏侯衡一方面考慮身份,一方面顧忌曹洪,始終對單飛無可奈何,荀惲以死狗找事,夏侯衡聽了自然覺得可行,本以為能狠狠教訓單飛一頓,沒想到先是張遼作證,後是趙達出現,夏侯衡立即歇菜。

    殺狗有問題,可放狗咬人無論如何也講不出道理。

    當年曹操二十三歲就滅了不守道理皇親國戚,如今坐鎮許都城,姜老彌辣,更是知道律令的重要,自然將規矩立的一清二楚,違禁者沒好果子吃。

    有校事插手的事情,不要說夏侯衡、就算是荀惲也是建議緩緩再說——吃不到羊肉惹一身騷的後果二人都很清楚。

    夏侯衡一拳打空,有著說不出的難受,他每天晚上都虔誠的問候單飛家人很多遍,但每次見到單飛,彷彿還是看到單飛臉上寫著——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搞不定我的樣子。

    今天一見單飛請教,世子和荀惲竟然啞口無言,夏侯衡終於揚眉吐氣一把,高聲道:「小子,我教你個乖,孔夫子這句話的意思是——做人在家要孝順父母,在外要尊重兄長,行為謹慎……恩,那個言而有信。博愛百姓,親近仁者……」

    他越說聲音越低,終於感覺有點問題,可眾目睽睽之下,偏偏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如果這些你都做到了,就可以讀書學文了。」

    單飛撫掌笑道:「夏侯公子說的真好。」

    夏侯衡忍不住又要摸下冠帶,聽單飛道:「夏侯公子確定夫子說的是——泛愛眾,而親仁,不是泛愛眾,而咬人吧?」

    夏侯衡臉色一變。

    單飛對他卻是不再理會,望定荀惲高聲道:「我想荀公子出身名門世家,沒道理夏侯公子懂的,荀公子反倒不懂。」

    頓了片刻,見荀惲臉色發青,單飛淡淡道:「孔夫子都說——行有餘力,則以學文,這就是說,在孔夫子眼中都是先學做人、然後才學文。如今虎頭在荀家門下求學,行為無差,卻被荀家先生趕了出來,不知道荀家教的到底是如何做人,如何學文?不才實在不懂,還請荀公子教我!」

    他聲音朗朗,長街一時靜寂。

    單飛說起來複雜,但總結起來無非一句話——學文本是學做人,你不會做人,學問再多又有個屁用?

    蓮花雖然沒讀過書,不懂單飛的之乎者也,但卻懂單飛最後幾句話的意思,大聲道:「虎頭,你不要哭了。單大哥說的沒錯,你去連做人都做不明白的先生那裡求學,又能學到什麼好學問,還不如跟姐姐學蒸點饅頭。」

    有人笑,有人沉吟。

    荀惲臉色鐵青,偏偏無從反駁。

    這些道理他當然說起來頭頭是道,可能世人都是如此,能說的未見得能做,能做的偏偏做錯,而偏偏單飛言辭犀利,抓住他的錯處以聖人之言痛擊,讓他立即潰不成軍。

    有掌聲響起,一人懶洋洋的笑道:「說的好,說的好。好久沒聽到這麼精彩的道理了。」

    荀惲眼中寒光一閃,扭頭望過去,就見郭嘉穿著木屐懶懶的走過來,伸手扯過單飛身邊的胡椅坐了下來,舒服的嘆口氣。

    單飛見郭嘉突來,倒是微微一怔。知道這小子看起來放蕩不羈,但學問絕不是蓋的,立即道:「郭大人。」

    「誒,不對。」

    郭嘉立即擺手道:「應該叫郭大哥才對,我們不是喝過酒,算是朋友兄弟了?」

    單飛見郭嘉溫暖的笑容,心中不由一暖,「郭大哥,我若是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

    郭嘉笑起來,搖頭道:「說的很好,和夫子之意並無相差。不然子夏不會說——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單飛倒明白他的意思,這句話本和他所言一脈相承,也就是孔子的弟子子夏接孔子之言,意思就是——有人雖自謙說沒學問,但做人比誰都明白,那本來也是一種學問。

    郭嘉輕舒一口氣,轉望馬上臉色青冷的荀惲,揚揚眉道:「長倩,夫子又云——學則不固,過則勿憚改,不知長倩以為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45
86.第86章 曹氏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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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朗朗,照酒樓前人潮如海。

    荀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突然道:「世子,伯權兄,我們走。」他再不說什麼,一拉韁繩,當先向夏侯衡的酒樓行去,

    「長倩兄,你等等。」夏侯衡心中大失所望,忙策馬跟了去。曹丕只是笑笑,緩緩驅馬離去。

    單飛心中微動,暗想郭嘉為人不差,隨便引用夫子之言,其實就是提醒荀惲——有學問的人從來不固執己見,更不怕改正錯誤。

    荀奇雖對郭嘉不善,郭嘉卻在點醒荀惲,只可惜荀惲成見太深,看來一時半會只有記恨,不會悔改。

    郭嘉見狀微微搖頭,隨即望向單飛道:「看來你明白了,他卻沒有明白。虎頭,你明白了沒有?怎麼又哭起來了,不是說過,男子漢大丈夫,留血不流淚,一點委屈算得了什麼?」

    虎頭抹了下眼淚,哽咽道:「我不喜歡蒸饅頭。」

    蓮花舉手要打,卻被單飛一把拉住,單飛笑道:「不蒸饅頭也還有別的事情可學,不用急於一時了。」

    放開蓮花的手,單飛笑道:「你不要總是罵虎頭,他不過是個孩子,想什麼說什麼了。」

    蓮花看著方才自己被單飛抓住的手掌,垂頭道:「單大哥,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打他了。虎頭,我們不要耽誤單大哥的事情。」

    她不再多說什麼,拉著虎頭走向一旁。

    單飛一笑,暗想蓮花很明事理,轉望郭嘉道:「郭……大哥……」老子前世看起來也沒有你大,叫你聲大哥也沒什麼,「你今日怎麼有空到此?」

    看了眼郭嘉的雙腳,見他這次一雙襪子倒是配對了穿,很想問他上次為什麼只有一隻襪子,是不是被人家老公打出來的,可終究忍住未問。

    郭嘉拍拍坐著的胡椅,只是笑道:「這東西你做出來的?」旁邊的孫葦這次親眼見到單飛把荀惲請教的無言以對,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一旁道:「這是單老大想出來胡椅,我們找木匠做的了。」

    「送我一把如何?」郭嘉倒不客氣。

    見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郭嘉解釋道:「這胡椅一看就是簡單方便,易於攜帶,最重要的是——如今天氣轉涼,總是跪在蓆子上,不但太涼腿不舒服,腰也有點不舒服。我一直想解決此事,就是沒單兄弟這麼聰明啊。」

    搖頭嘆口氣,郭嘉屁股長在椅子上了一樣,「算了,這把就是我的了。單飛,你別和我提錢,提錢太傷感情了。」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

    你搶了我的台詞!

    單飛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厚臉皮說的如此小清新,也是歎為觀止,可終於笑道:「孫葦,立即讓柱子去加做十把椅子,給郭府送去,算我賬上好了。」

    孫葦應了聲,才要離去,被郭嘉一把拉住,孫葦只以為郭嘉要感謝,忙道:「郭大人不用客氣。」

    郭嘉老臉似乎一紅,終於還是道:「你知道我住的地兒吧?」

    孫葦差點暈倒。

    等叮囑完孫葦,郭嘉放下了心事兒,含笑道:「單兄弟,你看這都晌午了,我還沒用飯。要不……我請你,可你肯定不會答應的,是吧?」

    單飛感覺這個殺馬特可能是在洗吹剪上花銷過大,這才如此算計,微笑道:「像郭大哥這樣的貴客,賞臉到這裡用飯,怎麼能有讓你請客的道理?」

    郭嘉很是讚許。

    單飛見孫葦那面交代完畢,立即招過來道:「去把大排檔使用的桌子拿來一套。」

    「擺哪裡啊?」孫葦不解道。

    「大排檔,當然擺街邊上了。」單飛笑道,「郭大哥賞臉,今天我也為郭大哥專門搞一個刷刷鍋。」

    「什麼鍋?」郭嘉饒是見多識廣,可聽到這個新名詞還是反應不過來。

    單飛並不過多解釋,親自到廚房配料。池惑等人見是單飛,自然全力支持,更何況早在這之前,單飛已經將這個打算和池惑等人提及,這次驀地推出,算是曹家酒樓又一主打品牌,當然精心準備。

    不多時,孫葦等人將桌子架好。

    古代在隋唐以前,多是分餐制,也就是每人一案,食案輕巧低矮,單飛這次讓孫葦準備的桌子幾乎和當代酒店用的餐桌彷彿,只是中有孔洞。

    孫葦取了個鐵爐放在桌下,填了燒紅的木炭,然後在上又放置了口銅鍋。

    郭嘉坐在椅子上食指大動,連連點頭道:「不虛此行,不虛此行了。」

    等到單飛將調好的高湯送入鍋中,不一會高湯味出,湯鍋滾滾,一時間香氣濃溢,可說一條街都能聞得到。

    郭嘉不等單飛招呼,早主動拎著胡椅過來坐下,一比量高度,忍不住讚道:「原來這椅子和桌子是配套用的。」琢磨著怎麼讓單飛再送套桌子過去,最好加上銅鍋爐子,只是一時間被美味吸引,想不到什麼藉口。

    單飛笑道:「只怕郭大哥不習慣這麼吃。」

    「怎麼不習慣。」郭嘉習慣的口水都流下來,「說實話,我對分案用飯才是不習慣,這個高桌多好,幾個朋友坐一起,吃吃喝喝,好不痛快。」

    單飛沒想到郭嘉對這種方式這快接受,暗想大哥你是免費的就習慣吧?

    含笑不語,單飛將用茱萸果配製的調料放個碗中,送到郭嘉身前,見整條街的人都被這桌吸引,頻頻回顧,指指點點,不由暗自得意。

    郭嘉用了他十張胡椅,他當然要從郭嘉身上撈回這本錢。

    怎麼說郭嘉都是殺馬特中的戰鬥機,戰鬥機中的vip,在當代那可是個大V,單飛在那個時代對名人效應可是一清二楚。

    將大排檔擺在街上,再請個大v過來撐場面,出場費咋說也得幾萬吧,如今只用十張胡椅一頓飯,值!

    那面的郭嘉只是在算計如何在家裡也搞一套這種設備,全然沒有想到被單飛暗中擺了一道,待聽完單飛講解,將切成極薄的羊肉片在鍋中滾了三滾,拿出來在調料中一涮,放到了口中。

    郭嘉閉目嚼嚼幾口,連連點頭,突然睜眼道:「對了,你說這叫什麼鍋?」

    「刷刷鍋如果太難記的話,就叫火鍋好了。」單飛補充一句,「曹氏火鍋!」

    郭嘉一挑大拇指,連連讚道:「好,好,單兄弟好本事。」頓了下,看了眼那盤羊肉,看起來似乎還想再加盤羊肉的樣子,只是目光微挑,看向了遠方道:「張將軍既然來了,何不過來共用一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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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87章 戰爭與酒樓

    單飛感覺郭嘉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比某些現代人都要快,這麼快就有共鍋的概念了,回頭望去,見張遼站在他身後不遠,單飛笑道:「張大哥來了,一塊坐了。」

    張遼似有分猶豫,走過來向單飛略點下頭,再向郭嘉抱拳道:「張文遠見過祭酒大人。」

    他素來謹慎,來找單飛卻見郭嘉在此,難免猶豫。

    郭嘉如今可說是曹司空手下紅人,他張遼不過一介降將,雖有戰功,但如何敢和郭嘉同坐一處?

    郭嘉笑起來,「文遠何必如此客氣。請坐,請坐,奉孝正有些事情請教,難得好鍋配好肉,好料配將才,今日看來萬事俱備,只欠點好酒了。」

    張遼略有拘謹,挨著單飛坐下,對胡椅、火鍋這種新鮮事物難免多看一眼。

    單飛一聽郭嘉要酒,早就招呼夥計過來,吩咐了兩句,不多時,夥計拎著一罈子酒過來,郭嘉大喜,伸手拍開泥封,只是一嗅就道:「會稽產的三年稻米清,沒想到這裡也有。好酒。」

    那伙計一挑大拇指,顯然對郭嘉識貨很是欽佩。

    郭嘉親自為單飛、張遼滿上碗酒,舉碗一碰,話不多說,當先盡了一碗,隨即招呼張遼、單飛刷料,吃的不亦樂乎。

    張遼本有幾分不安,幾碗酒下肚,見郭嘉談笑風生,雖奇怪單飛這小子怎麼會和郭嘉扯上關係,但終究放下拘束,和二人有說有笑起來。

    郭嘉手中筷子如飛,不多時就干掉兩盤羊肉,打了個飽嗝這才稍放筷子,抿口酒道:「聽聞文遠才從河北迴轉,不知道那裡戰況如何?」

    張遼才要放下筷子,郭嘉忙道:「邊吃邊說就好,你停箸了,我就不好向單飛要肉了。」

    單飛一笑,感覺郭嘉看出張遼的拘束,特意緩解下氣氛。

    張遼咳嗽一聲道:「末將……恩,鄴城久攻不下,文遠奉司空大人之令和樂將軍先拔鄴城東南陰安,將那裡百姓移至河南,前幾日才回轉向司空大人覆命。」他見郭嘉總呼其字,暗想人家這般親熱,自己再過客氣實在是有點不近人情,遂也改了自稱。

    單飛一聽二人所談,知道他們談的是河北戰事。如今袁紹病死,曹操正對河北袁紹的幾個兒子開戰,只是鄴城久攻不下,史載曹操就是聽從郭嘉的建議,暫回許都,讓袁紹三子袁尚和大兒子袁譚自相內鬥,結果事態真如郭嘉所料,曹操一回許都,袁尚、袁譚就忍不住掐了起來。

    掐起來的原因看起來複雜,實際上無非類似現代二世祖之間遺產爭奪戰而已——袁尚是袁紹小老婆生的,但掌大權,身為長子的袁譚自然不滿,外敵一去,於是內亂又起。

    曹操讓張遼盡遷陰安人口渡河,只是因為三國連年征戰,人口實在稀缺的厲害,也算是在進行資源儲備,為日後發展做準備。

    單飛對這方面清楚瞭解,不過並不插嘴,只是往鍋裡放菜放肉。

    郭嘉微微點頭,「有樂將軍和文遠出馬,陰安可說是手到擒來,只是不知文遠如何看待鄴城戰局?」

    張遼遲疑片刻,見郭嘉滿是鼓勵的目光,終於道:「袁譚、袁尚不合,鄴城遲早必下,只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司空和奉孝兄採用釜底抽薪之法,坐山觀虎鬥,鄴城外援漸竭,內耗不斷,依文遠所見,明年鄴城可克。」

    單飛夾筷子的手頓了下,倒對張遼很有分佩服。他知道如果按照歷史,鄴城被克正是明年,可他不過是早知,張遼卻是預判出正確答案,古人所說的料敵機先不外如是!

    郭嘉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道:「單兄弟怎麼看?」

    單飛微怔,哂笑道:「郭大哥實在太高看我了,這等軍機大事,我能有什麼看法?」

    「不然,不然。」郭嘉搖頭道:「夫子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當然不敢比夫子,那麼說這裡三人恐怕有兩個是我的師父。」

    張遼、單飛忍不住笑。

    郭嘉看著單飛,含笑道:「我倒是很想聽聽單兄弟的想法。」

    張遼見郭嘉有分執著,內心暗詫,他初見單飛時,因狗肉結緣,一番交談感覺單飛見識不凡,後知其不過是個家奴,詫異中難免有分遺憾。

    降將難有前途,家奴更難。

    可他沒想到這個沒前途的家奴竟然敢呵斥荀惲,頂撞世子,甚至能和郭嘉稱兄道弟,讓他也是不由驚嘆此人如何有膽做到。

    今日見郭嘉和單飛極是親熱,雖說郭嘉有分客氣之意,但對單飛的意見顯然極為重視,這就讓張遼更是驚奇。

    單飛見二人均是等待他的下文,暗想面對一個謀略奇士,一個軍事將才,自己還是藏點拙好。

    人家腦袋絕不是白給的,歷史記錄那都是馬後炮,人家真正的能力是如何審時度勢的判斷。

    心思微轉,單飛微笑道:「張大哥所言極是,我對戰事一竅不通,不過感覺鄴城之戰和眼下曹氏、夏侯氏酒樓之爭彷彿。」

    張遼一怔,不解道:「此言何解?」

    郭嘉目光卻是微閃,只是道:「還等單兄弟的高見?」

    「高見不敢當。」單飛當朋友不說假話,真誠道:「夏侯家酒樓有御廚坐鎮,又得曹公器重,對曹家酒樓本有優勢,只是卻忘記了一點,酒樓要攬客,最引人的地方,本是要飯菜美味實惠,才能得世人喜歡。」

    郭嘉伸筷子又撈了一片肉,微笑不語。

    張遼忍不住問道:「這和鄴城之戰又有什麼關係?」

    單飛一笑,「酒樓之爭如此,世事其實均是如此,方才張大哥也說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酒樓要客人來奔,貴在自身酒菜,天下要百姓依附,貴在執政之人。」

    郭嘉送肉入口,嘴角終於帶分笑意。

    單飛緩緩道:「袁氏早失民心,鄴城崩潰不過早晚。只是就如酒樓生意一樣,滿足現狀遲早被別的酒樓取代,長盛不衰之道在於進取不懈。鄴城不過是袁氏標誌,聽聞河北還有不少賊軍流散。」

    張遼對單飛益發的改容相向,暗想尋常家奴混吃度日,哪管許多,單兄弟這般見識不知從何而來,插言道:「單兄弟說的不錯,如今河北有張燕、孫輕等黃巾餘黨,聲勢浩大,甚至不讓袁氏兵士。」

    「兵士、黃巾其實多為百姓,若有溫飽,何苦死死抵抗?」

    單飛說到這裡,心中驀地有熱血上湧,突然起身向郭嘉抱拳道:「郭大哥,小弟和你總算相識一場,不知可否請求一事?」

    郭嘉看了單飛許久,「我感覺你不是喜歡求人的人,還不知你要求何事?」

    單飛看到郭嘉眼中的溫暖,沉聲道:「我聞言司空軍中有『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

    郭嘉緩緩點頭,眉頭微皺。

    單飛一字字道:「我知所求過火,但有朝一日鄴城被破之時,還望郭大哥向曹司空美言幾句,饒了鄴城的百姓!」

    陽光朗朗,照在單飛身上,微有熱意。

    張遼先是愕然,後有動容,竟然也如單飛一樣站起,抱拳對郭嘉道:「文遠亦如單兄弟所請,還請祭酒大人考慮。」

    郭嘉看著二人許久,微笑擺擺手道:「其實這件事能否成行不在我……」頓了下,看著單飛,郭嘉淡淡道:「而在你單飛的身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45
88.第88章 虎父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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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愣住。不止是他,就連張遼聽到郭嘉所言,都是錯愕難言。

    張遼心中發熱,他從未想到單飛不但說的好,而且看的遠、想的更遠。

    圍而後降者不赦!

    這句話本是曹營軍中鐵令,亦是曹操親自所設,只因為這句軍令,曹軍當年攻克徐州之時,屠戮了抗拒的十數萬軍民,其實不止曹軍,很多軍閥亂世爭雄時,均是默默貫徹這個不成文的軍規。

    冷血,但有效。

    有效,可殘忍。

    單飛本是推脫不過,又不想讓郭嘉、張遼小瞧,這才隨口議論兩句鄴城的形勢,對於這個時代,他仍貫徹著自己的原則。

    陌生中帶分熟悉,熟悉中帶分隔閡。

    親手殺了尹老大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他看多了戰爭,卻從來喜歡和平,提及鄴城的時候,一想到無數的軍民百姓在其中哀號輾轉,一時熱血上湧。

    進一言也是好的。

    可他根本沒想到郭嘉竟說拯救鄴城百姓的重任在他身上,這又從何說起?

    張遼知道郭嘉放蕩是有的,可失言卻是從未聽過,不由錯愕道:「祭酒大人……這句話……」

    「這件事不但要看單飛,還要看文遠。」郭嘉微微一笑,不等再說什麼,就聽一人冷冷道:「郭祭酒喝多了吧?鄴城之事只有司空才能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降將和個家奴來發話?不要說他們倆,只怕就算郭祭酒恐怕都是說不上話!」

    郭嘉一聽話音,兩道秀氣的長眉揚了下,放下酒碗,胡椅上拱手笑道:「夏侯將軍竟然有暇,可共鍋否?」

    張遼早長身而起,施禮道:「夏侯將軍。」

    單飛抬頭望去,望見一人一騎立在秋陽下,有諾大的身影籠過來,正罩在他身上,端是氣魄逼人。

    能讓郭嘉、張遼如此的夏侯將軍如今只有兩個——夏侯淵、夏侯惇。

    是夏侯淵!

    單飛一眼就斷定了這點,只因為馬上那人雙眼如燈,明顯沒瞎,夏侯惇是瞎一隻眼的。

    他片刻之間推出對方的身份,立即起身拱手,卻沒有打招呼。

    夏侯淵為什麼來這裡,難道是因為夏侯衡?別看這些爹娘在外威風凜凜,可子女有事,哪有爹媽會不上心?

    他單飛最近把夏侯衡逼的喘不過氣來,夏侯淵見到他怎麼會爽?單飛感覺自己最近把官二代得罪的差不多了,但那是逼不得已,如果不作死的話,對這種掌權階層還是能閃就閃的好。

    單飛在那裡徒擔心事,夏侯淵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斜睨一眼張遼,隨即望向了郭嘉道:「郭祭酒真的好雅興,貴為司空大人的軍師,如今竟在大街公然飲酒作樂,成何體統?」

    郭嘉笑道:「夏侯將軍此言差矣,古人有言——食色性也,無論再忙,飯還是要吃的。只是飲酒是有,做樂可是冤枉了奉孝,奉孝在用飯的時候還在和張將軍談論軍情,總算不負司空所托。」

    夏侯淵看著他牙縫裡的肉絲,嘿然道:「郭祭酒飲酒時,就將鄴城的結果安排清楚,不知道曹司空若知,會不會感覺所托非人?」

    郭嘉笑道:「夏侯將軍對司空大人忠心不言而喻,只是不知夏侯將軍來到這食街之上是打仗還是用飯?」

    夏侯淵一怔。

    郭嘉微笑道:「如果打仗的話,奉孝實在不敢插言,可若是用飯的話,這裡的火鍋最新出來,可算是一絕,夏侯將軍若肯賞臉,奉孝就請了這頓飯。」

    他說話時很是心痛的樣子,看起來從來只是白吃,很少請人的模樣。

    夏侯淵心中不悅,冷然道:「不敢讓郭祭酒破費,久聞郭祭酒放浪形骸,本將軍還有分不信,今日一見……」

    他不等再說下去,就聽一人洪亮笑道:「今日一見,原來比妙才還要妙才了。」

    夏侯淵雙眉一豎,他字妙才,聽來人這般調侃,顯然沒把他放在眼中,讓他如何不怒,可一聽那如洪鐘般的聲音,立即知道來人是誰。

    許都城除了寥寥幾人外,恐怕也沒誰敢對他如此放肆。

    來人正是曹洪。

    曹洪竟然和曹馥並轡而來,見夏侯淵望來,大笑道:「妙才今天怎麼看起來比這火鍋還要火大,要不要在這裡用飯下下火?」

    夏侯淵冷哼一聲。

    曹洪卻早跳下馬來,大步到了郭嘉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道:「郭祭酒來這裡飲酒,實在是給老夫面子,就算要請妙才,也該由老夫來請才是。」

    得,又讓這小子省了一頓。

    單飛對郭嘉混吃混喝的本事不得不佩服,就見曹洪轉望張遼,含笑道:「張將軍,老夫和你平日少有來往,不想你今日竟為曹家酒樓美食而來,實在是讓老夫意料不到。以後……」竟走過去拍拍張遼的肩膀,曹洪笑道:「你以後儘管來這吃飯,我多送你個包子。」

    張遼的臉和包子彷彿,沒想到曹洪竟對他如此親熱,可無論如何都難再去看夏侯淵的臉色。

    曹洪心中暢快。

    他當初聽曹馥輸了藥堂。一口氣堵著出不來,人生莫不如此——不蒸饅頭爭口氣,他和夏侯氏明爭暗鬥許多年,仗著一幫曹姓兄弟,略有優勢。

    可老子英雄兒混蛋,所謂的虎父無犬子都是騙人的鬼話,虎父生出犬子的機會反倒更大。曹馥天生喏喏,始終被夏侯衡壓了一頭,比不上荀惲、荀奇,更不要說去比荀攸。

    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十八層地獄啊。

    曹洪因為這點始終心中耿耿,不然也不會聽單飛一言,給曹馥一個機會。

    老子再氣兒子,可兒子要努力的時候,老子還會心中期待。

    曹馥不行,可單飛這小子不差啊,信那小子一次,總不能看著自己兒子被比下去。

    果不其然,曹洪暗中觀察酒樓多日,眼見食客一日多過一日,心中歡喜不言而喻,轉望曹馥,曹洪微笑道:「兒呀,聽說你還要開什麼連鎖。」

    他不懂什麼連鎖,但總感覺曹馥跟了單飛幾天,用詞都顯得高檔很多,連鎖嘛,把這條街都鎖在曹家的倉庫中,好氣魄。

    曹馥早得單飛提點,大聲道:「爹,是啊。食客就是賣糕的……我們一定要抓準食客的口味,力爭上游。」

    食客為什麼是賣糕的?

    曹洪想要發問,可感覺見識總不能不如兒子,連連點頭道:「說的好,食客就是賣糕的,要將他們緊緊的粘在我家曹家酒樓周圍。」轉望臉色發冷的夏侯淵,曹洪似才發現他還沒走,故作客氣道:「妙才如果喜歡,不如和我一塊去樓上用飯?順便談談令郎伯權有何高見?」

    夏侯淵看起來恨不得一刀劈了曹洪,突然嘴角帶分哂笑,「曹子廉,你以為自己可能會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09:45
89.第89章 陰招




    單飛見曹洪突然變得這般模樣,多少有分好笑,心中更多的卻是高興。

    他很喜歡看到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樣子。

    聽夏侯淵突然放話,單飛心中微動,意識到夏侯淵可能會有後招,夏侯淵當然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坑爹的兒女秀子女的爹。

    千古以來,這句話不能說是絕對,但不少人都是按照這規律來走,曹洪好臉,夏侯淵何嘗不是?如今這場賭局說不上轟動許都城,但著實引發了不少人的關注,曹洪不想輸,夏侯淵何嘗會想?

    曹洪聽夏侯淵反問,先是一怔,後是哈哈笑道:「妙才,不是我以為可能會贏,而是我以為一定會贏。一定!」

    四下打量下,曹洪一指郭嘉二人道:「你看連郭祭酒、張文遠要來吃飯都沒有地方,還得在外擺桌用飯,你家酒樓可曾這般?」

    郭嘉一口酒差點沒喝到鼻子裡。

    張遼更是悶頭吃菜,差點跳到火鍋之中。

    夏侯淵冷笑一聲,「一個酒鬼,一個降將算得了什麼?」他不等說完,就聽有人笑道:「夏侯將軍,怎地在長街上呢,咱家正要給你送匾去,碰到可真的巧了。」

    夏侯淵臉色露出不易覺察的微笑,勒轉馬頭笑道:「張常侍,找妙才何事?」

    曹洪望見一黑胖之人鴨子一樣的搖搖擺擺的過來,身後兩個小宦官合力抬著一長匾,上蓋蜀錦,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曹洪認得前面那黑胖子叫做張滂,本是宮中常侍,負責皇帝劉協的起居,這時見其與夏侯淵親熱,終於意識到有點問題,迎上去笑道:「張常侍,哪股風把你吹到了這裡,來、來、來,樓上請。」

    他一把拉住張滂就向樓上拖去。

    「誒、誒……」張滂被拖的像個企鵝一樣,想要掙扎,可哪扛得過曹洪的大力。

    夏侯淵雙眉一豎,飛身下馬,一把扼住曹洪的手腕冷笑道:「曹子廉,你要不要臉?張常侍是給夏侯家酒樓送匾,可不是給你曹家。」

    曹洪感覺夏侯淵下一刻要拔刀的樣子,終於鬆開張滂的手腕,乾笑道:「妙才何必如此火大。」

    「我看是你曹子廉火大才對。」夏侯淵毫不客氣道:「只怕看到匾上寫著什麼,更會火大。」

    「匾上寫著什麼?」曹洪心中一緊。

    夏侯淵一伸手,扯下匾上錦緞,赫然露出匾上的幾個大字——天下第一羹。

    「曹將軍,你不知道。」

    張滂揉著手腕賠笑道:「夏侯將軍家的酒樓用的廚子本是宮中御廚,那御廚不勝宮中煩惱,告老回鄉。聖上一直想念那御廚做一道羊羹,知其未走,還被夏侯將軍留在許都城,一時高興,親書了這幾個大字賜予夏侯將軍的酒樓。」

    曹洪心中火大,暗想你劉協早不賜匾,晚不賜匾,這時候送來一張匾,看來一定是欠扁了。

    他對劉協素來沒太大的敬意,暗想當初若不是司空和老子去接你,你不是餓死、就是被殺死在洛陽,哪有今天的風光?

    不過這畢竟是皇帝親手所書,意義大是不同,夏侯淵紅光滿面,拉著張滂的手親切道:「聖上有心,也要謝謝張常侍親自前來。」

    「夏侯將軍客氣了,能給將軍家的酒樓送匾,可是咱家的福氣。」張滂看曹洪臉色黑的發紫,不敢再說什麼,拔腿要走,卻被曹洪一把拉住,「張常侍何必著急,一碗水都要端平,宮中豈能厚此薄彼,不知道聖上什麼時候也書一張匾到曹家酒樓呢?」

    張滂推脫不得,無奈道:「下個月如何?」

    下個月黃花菜早餿了!

    曹洪恨不得一拳把這黑胖子打成死胖子,夏侯淵卻是扒開曹洪的手掌,含笑道:「張常侍這邊請。」

    「不過一張破匾。」曹洪唾了口。

    張滂只當沒有聽到,跟隨夏侯淵才走了幾步,荀惲策馬而來,高聲道:「夏侯伯父怎地此時才來,長倩恭候多時了。」

    夏侯淵不咸不淡道:「怎地?」

    荀惲只是看著夏侯淵道:「長倩聽說天子賜匾,將這件事在家族中一說,不少荀家子弟頗有興趣,都想來嘗嘗天下第一羹是個什麼味道。」

    曹洪臉色鐵青,抬頭望去,就見夏侯家酒樓前的確多了不少人,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大家做派。

    夏侯淵亦是望見,臉上露出分笑意,「有勞長倩賢侄了。」

    荀惲微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止如此,荀家族人外戚聽聞『天下第一羹』的美譽,有不少有意在夏侯伯父家的酒樓籌辦婚宴。這半月就有四五家之多,還望夏侯伯父許可。」

    不但夏侯淵微有動容,就算曹洪都是臉色一變。

    單飛皺了下眉頭,倒沒想到荀惲這小子還有這招,放在當代,做個營銷策劃也是不成問題。世族大家人脈自然廣博,這個荀惲為了擊敗他單飛,也算操碎了心思。

    「長倩賢侄不錯。」夏侯淵哈哈一笑,大聲道:「來、來、來,夏侯家的酒樓隨時為荀家打開。」

    「長倩只怕一點。」荀惲突道。

    夏侯淵微怔道:「長倩賢侄怕什麼?」橫了曹洪一眼,夏侯淵淡淡道:「有人若找你的麻煩,有夏侯伯父為你頂著!」

    「長倩只怕來客太多,伯父家的酒樓還要擴建一番,那實在讓伯父麻煩。」荀惲含笑道。

    夏侯淵哈哈大笑,意氣風發道:「好,夏侯淵就等著那一天!」

    二人說說笑笑,和張滂一起向夏侯家酒樓行去,再不看曹洪一眼。

    曹洪臉色鐵青,握著拳頭道:「兒子,荀惲這小子不是說對寧兒有意?如今是幾個意思?」你對老子的女兒有意,如今竟然幫助老子的敵人,這樣的人,若再敢登門提起親事,老子弄死你!

    曹馥看了單飛一眼,暗想荀惲只怕是為了單飛,可這些日子他沒少從單飛口中領悟到金玉良言,感受到單飛對他的好意,對出賣單飛的心思慢慢淡了,遲疑道:「孩兒也不知道。難道荀惲這蠢貨喜歡上了夏侯家的女人?」

    「夏侯淵一家狗蛋。聽說有個侄女稍有姿色,還被張益德搶了,荀惲這貨如何能搶得過張益德?」曹洪冷笑道。

    荀惲總不是喜歡夏侯淵的幾個兒子?

    曹洪對荀惲和單飛的恩怨並不清楚,對於這個變故倒是沒有意料。

    曹馥見狀,慚愧道:「爹,孩兒沒用,沒想到他們還有這麼一招。」

    他從單飛身上學會一點——對老子適當認認錯,比死抗效果要好上許多,你認錯最多不過是被罵幾句,要是死抗到底,被打死也有可能。

    果不其然,曹洪喟然一嘆,老懷彌慰,微笑道:「兒呀,這怎能怨你,怨只怨夏侯淵這老小子不守規矩,孩子的事情,他又參合什麼?」

    曹洪是烏鴉站在黑豬背,只看到豬黑,看不到自己黑,冷然又道:「夏侯淵不講道義,就不要怨老子也不講規矩。」

    轉望一旁只顧吃火鍋的單飛、張遼、郭嘉三人,「你們三個哪個今日娶親,老夫為他在酒樓大大操辦,只收七成酒菜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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