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85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5
120.第120章 閻王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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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遼不是個囂張的人,可見眾人臉色不善時就知道衝突必起,他不明白石來的用意,但想到這次任務重大,好不容易找到天璇位,若是被別人搶挖了去,那以後也不用再在曹棺面前混了。

    石來看起來極為瘦弱,單飛也好不到哪裡。

    張遼出刀那一刻就已經決定,將這些人的攻擊先引到自己身上。

    果如他所料,斷手之人慘叫一聲後昏了過去,餘眾卻是倏然而動,片刻就將三人圍在當中。

    那老者只是看著張遼道:「閣下出手倒是狠辣。」

    你的人要殺我們的時候,就不見你廢話。

    單飛見被眾人圍困,心中暗罵,可早和石來、張遼背對成三角狀,惡戰一場看起來不可避免,如果說許都城還有王法律令,這裡當然就是適者求生。

    張遼看著老者道:「如果閣下不讓你的手下停手,更辣的也有。」

    圍著他們的十數人齊齊逼近一步。

    張遼神色不改,可目光微眺,卻有分詫異的看著林邊站著的一人。他一刀就將這裡的人引來,唯獨林邊那人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

    那人不過穿著粗布麻衣,頭帶個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臉龐,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可誰第一眼看到那人時,都會忽略了那人衣裳的簡陋,只會留意到那人淡泊的氣質。

    這面劍拔弩張,殺氣凜然,那人卻只是負手站在那裡,身上亦沒帶任何兵刃,只是閒看遠山青翠,白雲出岫,似和這面根本無干。

    可那人若是無干,怎麼可能和這幫人混在一起?

    那人遠比這面的十數人要難對付的多。

    張遼心中暗自警惕,竟不敢絲毫大意。

    老者嘆口氣,竟然也看向遠方那人一眼,寒聲道:「你要我收手……」他話未落地,突然聽圈外有人笑道:「洛陽就是洛陽,沒想到就算洛陽北的邙山,死人多,活人竟然也是不少。」

    眾人均怔,扭頭向話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就見不知何時,有六人站立在外圈數丈外,雖然那六人各有特色,可眾人第一眼看到的還是為首那黑衣人。

    為首那黑衣人年紀輕輕,不過中等身材,但全身上下看起來竟沒有半分贅肉,雙眉濃重,竟如兩把刀畫在眼眶之上,他空手沒帶兵刃,但腰間似乎微微凸起,眾人都是見過世面,暗想這人的兵刃難道是藏在了腰中?

    那人見眾人望過來,笑道:「這裡真的有些熱鬧,讓我也參合一腳行不行?」

    圍著單飛、張遼三人的那十數個漢子當然絕非善民,見同伴斷手早就心頭火大,只等那老者一聲令下,聽來人這般說,圈外一漢子喝道:「你算老幾,滾開!」

    漢子斜出一步,手按刀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黑衣人笑著上前一步道:「兄弟何必這麼客氣,我家我算老大。」

    漢子一愣,沒想到這人如此回答,見他還要邁步,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

    「怎地?」黑衣人看了那漢子一眼,又邁上一步。

    刀光一閃,單刀就已劈下。

    那漢子見黑衣人對他頗有分無視,二話不說,揮刀就劈!

    嗤!

    單刀陡然停在了半空,眾人見狀均是心頭一寒。

    嗖的聲響,一物從黑衣人手上縮了回來,又盤迴到腰間,可揮刀漢子喉間早有血泉飆出,單刀脫手而落,那漢子捂著咽喉,死死的看著黑衣人,但無力的倒下。

    圍著單飛三人的眾人霍然分開,一半面對單飛、張遼和石來,另外一半卻是緊張的看著那黑衣人,他們竟沒看清楚黑衣人是用什麼武器殺了他們的同夥。

    黑衣人面對眾人的長刀短刀,仍舊微笑的看著老者道:「對了,還不敢請教老丈貴姓?」他殺了一人,看起來竟然和踩死個螞蟻沒什麼兩樣,神色雖是和善,老者卻已緩緩站起,滿是戒備道:「免貴姓孫。」

    「大名呢?」黑衣人鍥而不捨問道。

    老者眼皮又跳了下,盯著黑衣人的腰間,澀然道:「老夫單字一個輕!」

    「孫輕?不錯,好名字。」

    黑衣人笑了笑讚了句,「聽老丈說話,似是河北口音。」老者神色微凜,就聽那黑衣人繼續道:「我早聽說黑山軍張飛燕手下人才難數,有什麼黃龍青角雷公鳳,白騎浮雲一羽輕,閣下既然是孫輕,又是河北人,不知道和這些人有沒有關係?」

    孫輕心下駭然,失聲道:「你是哪個?」

    他正是黑山軍張飛燕手下的帥主,黑衣人所言那句「黃龍青角雷公鳳,白騎浮雲一羽輕」中最後一個「輕」字說的就是他孫輕,他這次是奉命帶人潛到邙山。

    張飛燕在河北聲勢浩大,但那不過是侷限在河北,如今地理不通,孫輕又不過是張飛燕手下一帥,他被黑衣人氣勢所逼,只留意黑衣人是否會出手,隨口報出名姓,暗想在這荒山野嶺的誰會認識,哪想到對方竟對他的底細頗為熟捻的樣子。

    單飛看了張遼一眼,正巧張遼也望了過來。

    張飛燕、孫輕之名,單飛是從郭嘉口中聽到,張遼雖未見過孫輕,但他曾戰河北,遷民陰安,知道曹操遲早要收復河北,早順便將袁紹部和黑山軍的底細詳加採集。

    黑山軍其實就是黃巾軍的殘眾,只是被朝廷豪強多加打壓,換個名稱而已,聽那黑衣人對黑山軍竟也這般熟知,張遼暗自詫異,不解此人哪個。

    黑衣人聽孫輕詢問,微笑道:「不才姓閻,閻王的閻。」

    孫輕暗自駭異,心道才來一個囂張的張,這又來了一個閻王的閻,手上著實都有兩下子,老夫才出河北,恁地就碰到這些高手?

    「不敢問閣下大名。」孫輕示意手下人少安毋躁,暗想就那個囂張都不好對付,這又來了個閻王,若是這二人聯手的話,他孫輕不用探墓,說不定就徑直挖坑埋在了邙山。

    「不才單字一個行。閻行。」黑衣人淡淡道。

    單飛心中一震,立即想到郭嘉曾言——關中馬騰、韓遂雖漸老邁,只是馬騰之子馬超,馬超部將龐德,再加上韓遂手下閻行、關中八將等人,均是桀驁不馴之輩……

    閻行能得郭嘉重點提名,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孫輕老臉變色,嘴角抽搐下,「那西涼太守韓遂韓將軍……」

    「不才正是受韓將軍所命行事,還請孫老丈方便一二。」閻行道。

    單飛向石來看去,滿是訝然。

    他實在想不出除了七星墓,長生香這種東西外,還有什麼能讓閻行、孫輕這種人物一從西涼、一從河北的趕到邙山。

    但這件事本是隱秘,耗費了曹棺極大的心血才追蹤至此,孫輕、閻行又是從何得知?

    石來見單飛望來,只是皺了下眉頭,使個眼色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

    孫輕見閻行說的客氣,但方便一二的意思就是退出這裡,他也是頗費心力的找到這裡,如此退出怎會甘心,可若不退出……

    心思轉動,孫輕目光已向林邊飄去。就聽一人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不知道閣下想要怎樣個方便?」

    話隨人至,一人已立在閻行身前三步之遠。

    那人赫然就是張遼留意之人。

    閻行見那人到了近前,眼中寒光一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如單飛般這種行家探墓,只是一眼就能將地下情況看個七七八八,武功高手看地不行,但對對方武功高下,當然一眼也能看個大概。

    前日方下過大雨,林中尚有幾分泥濘,閻行觀一幫人等腳下,除了孫輕和張遼、石來三人外,均是鞋帶泥漿,頗為骯髒,實際上就算張遼、石來、孫輕三人亦是腳下有泥,只是沒有那麼明顯。

    沒泥的只有一個,赫然就是帶斗笠之人。

    這人腳下功夫絕對不錯。

    閻行從那人腳下看到了手上,見那人只是背負雙手,全身沒有兵刃的模樣,忍不住又向那人的頭頂望過去。

    他只看到斗笠下那人似有雙天涯般悠遠的眼眸,但在斗笠的暗影下,始終讓人看不清真容。

    這實在是一種奇怪的事情。

    凡是練武之人,多是目力敏銳,閻行自負目力,暗想就算有斗笠陰影遮擋,也絕不會是這般模樣,可自己為何總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心中少有的警惕,閻行卻不示弱道:「不知閣下大名?」

    戴斗笠那人似是笑笑,「你我本萍水相逢,說不定再也不見,何必多記名姓?」

    閻行見這人說的瀟灑,但肯定是不想通報姓名了。

    這人很有名?還是有忌諱?

    如是無名之人,當然不必埋名?

    如果不是自傲清高之人,隨便捏個假名不就好了?

    閻行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看那人見他殺了一人後,竟然還敢負手隨意站在他的面前,著實不敢小看這人,見這人說話頗有餘地,轉念道:「我只想看看這裡的地下究竟,物品一件不取,盡數讓給閣下好了,若違此諾,天誅地滅。」

    他一開口就是極為大方,孫輕那幫手下都是舒了口氣,就算孫輕亦是微舒神色,立即道:「如此最好不過。」

    「可有用的人才能留下,是不是?」閻行看著戴斗笠那人道。

    戴斗笠那人「嗯」了聲,退後兩步道:「我也只是看看。」

    閻行目光一轉,冷望單飛三人道:「還未請教三位大名?」

    你這就是欺軟怕硬啊。

    先打聽個姓名,能得罪的就得罪,不能得罪的就拉攏。單飛心中嘀咕,可知道形勢有點不妙,暗想老子是官倒啊,曹棺到底搞什麼鬼,不清場讓這幫人都摸了進來。

    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裡沒什麼律令王法,又不受公眾監督,硬來沒有什麼把握。

    單飛向張遼看了眼,見張遼亦是沉吟皺眉,知道他也感覺問題棘手。一旁的石來突道:「我們其實有用。」

    眾人均是一怔。

    閻行饒有興趣的看著石來,「閣下有什麼用處?」

    石來退後十數步,又橫走了三步,用腳尖點點地下道:「我信這地下丈許內就能見到墓室甬道磚頂,若是沒有的話,你刺我一槍都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5
121.第121章 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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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石來說的自信滿滿,都有些發怔。

    單飛、張遼心中多少有分奇怪。

    如今看形勢,閻行似乎忌憚戴斗笠那人,不然以他的心狠手辣,再加上幾個手下,說不定早將孫輕一幫人清場。

    如果石來的信息無誤的話,眼下他們腳底就是卜氏後人的墓葬,也就是七星墳中的天璇位。

    可天璇位和卜千秋墓畢竟不過是個定位點,卜千秋墓葬內雖然陪葬品不少,但絕對不入曹棺的法眼。

    曹棺要的是七星指路最終的北極星位的地點。

    既然如此,依單飛的想法,該退就退,不必和閻行、孫輕一幫人硬抗,事後再來確定此事就好,可石來為何一定要插上一腳?

    石來所說的方位應無偏差。

    單飛深通此道,知道倒斗這行被傳的邪乎,甚至有人神乎其神說什麼探驪取珠術,只要望氣觀地就能算準墓室的情況,從地頂打個極小的洞下去,就能用工具取出墓葬主口中的那顆珠子。

    古人很多人信靈魂不滅,因此很多富貴之人多是想方設法求得稀有珍珠含在口中,說是可保肉身不腐,甚至靈魂重生。

    探驪取珠術當然是針對這種情況應運而生。

    但先不說墓室頂部的土層複雜情況,就算打洞到了主墓室,其中亦有棺槨阻擋,現代高科技下個探頭還差不多,憑古人的一般工具,絕難實現這點。

    因此官倒很多是用大揭頂的方法,就是直接清了磚墓葬的頂蓋,然後詳細挖掘,一件不留,但私倒呢,更多是採用探到甬道再入主墓室的方法,摸金就走。

    不過無論哪種方式,下手人必須對地下的墓葬結構清清楚楚才行,單飛絲毫不懷疑石來的技術,摸金校尉當然不是浪得虛名的,可石來為何要參與進來?

    閻行看著石來半晌,含笑道:「沒想到閣下倒是此中高手,不知道幾位大名?」

    「石來,單飛,張遠。」石來徑直道。

    石來入行摸金校尉,身份可說極為神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單飛一個家奴,當然沒什麼名聲,石來隨口給張遼改個假名,看起來竟執意參與此事。

    閻行皺眉不語,顯然沒聽過這三人的名姓,可見石來極為自信的樣子,心中微動,暗想若消息真實無誤的話,自己還確實需要懂得盜墓的高手,此人挖墓若是真的有些本事,倒也可以利用一下。

    看著石來,閻行緩緩道:「閣下想要什麼?」

    石來見孫輕等人滿是敵意的樣子,微笑道:「我三兄弟結義後一直以盜墓為生,想要的自然是金子。」

    孫輕等人冷哼一聲。

    閻行淡淡道:「好說,若有金子,你和孫輕商量如何分就好。孫老丈,還請你的這些手下幫幫忙。」

    他說話間,一指孫輕那幫手下帶的鐵釺和鐵鍤,又指指石來的腳下。

    那些漢子只望著孫輕,孫輕卻看著戴斗笠那人。

    張遼見狀心想——聽聞孫輕是黑山軍的帥主,也算是一方人物,怎麼似乎對戴斗笠那人頗為依賴,孫輕那幫手下對金子貪婪,想必是挖墓兼尋財。可戴斗笠那人對此事看起來並不熱切,似和孫輕並非一路,那他是哪裡的人物?

    孫輕見戴斗笠那人只是點點頭,哼了一聲,低喝道:「挖吧。」

    眾人各懷心思,但暫時算分贓完畢,孫輕手下那些漢子不再廢話,拿鐵鍤開始下挖。

    先清雜草樹皮枯枝爛葉,然後現出草下黑土,三尺之後有黃土呈現。

    張遼一見黃土,立即想到單飛所言,暗想黃土過後應是墓室頂了。

    十數人輪番開挖,坑洞益發的深邃,將將八九尺的光景,眾人就聽「噹」的聲響,似乎鐵鍤遇到硬物的聲音,均是圍了過去。

    戴斗笠那人仍舊站立不動。

    閻行亦是不動,只是擺下手道:「楊冬,你去看看。」他身後一人應了聲,過去低頭望去,就見坑中的漢子已經去了浮土,露出下面青色的墓磚。

    「孫帥,是那時候的青磚。」有漢子叫道。

    「弄開。」孫輕握緊拳頭,緩緩近了墓坑。

    石來卻拉著單飛、張遼退後了幾步。

    隨著一聲歡呼,有青磚送上,下方驀地現出個似乎難見底部的黑洞,早有漢子踩著坑壁道:「孫帥,真的有了。」又有人將火摺子送下去試了下,叫道:「沒有問題。」

    這幫人顯然對盜墓也有分心得,雖然不知道空氣成分,但還知道先試試空氣是否適合呼吸。

    單飛不看盜洞,只見送來的青磚一面是黃泥塗抹,另外一面卻是色彩斑斕,上面竟繪製個白兔,單飛心中暗道——卜千秋墓室墓磚多是先涂白,然後著墨上彩,以仙人為主題,玉兔瓊枝也是有的,這個墓室看來是一脈相承,應是卜氏後人無疑。

    閻行竟然還能忍住不動,見孫輕望過來,微笑道:「我們都派幾個人下去看看?」

    孫輕點點頭,指了幾個漢子道:「你們下去看看。」

    「楊冬,你去。」閻行簡單明了道,轉頭望向石來道:「閣下好本事,你不下去看看?」

    石來看向單飛,張遼突道:「我去?」張遼暗想洞下誰知道有什麼東西,單飛下去恐怕會有危險。

    單飛知道張遼的心意,暗自感激,微笑道:「沒事,我去了,我更熟悉一些。」

    石來只是點點頭,低聲在他耳邊道:「看看就好。」

    單飛知道墓室中最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分贓不均死在墓室的倒斗人絕對比見鬼嚇死的要多上太多,明白石來的關切之意,讓他不要貪婪,心道我見過奇珍無數,可總得有命花才行,貪是肯定不會的。

    可他心中多少有分奇怪,暗想石來若認為這墓室沒有價值,為何還一定要看個究竟?

    孫輕那面顯然也是有備而來,早有個大眼漢子墜了繩子下去,不多時,洞內就有聲音傳來,「沒有問題。」

    又有三個漢子依次下去,腰間卻帶了斧頭,拿著鐵釺。

    單飛一看這些人的裝備,暗想這些人無師自通,多半也是業餘中的九段了,楊冬站在坑邊,看了他一眼,做個請的手勢。

    單飛暗自戒備,拉著繩子下去,等腳一著地,就見到前方一點火摺子的光芒引路快行,感覺楊冬就在他身後,單飛緩步跟上。

    石來判斷無誤,打開的就是墓室的甬道,單飛閉眼都知道前方不遠就是主墓室——停放棺槨的地方。

    甬道並不寬敞,比他上次去的那個活死人墓要小上很多,這麼算來,墓室離的也不會太遠。

    他入甬道就在腦海中開始根據實際來繪製墓室的形狀,和所學預測參照,留意異常發生,這本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果然前方星點火光一頓,有漢子低聲道:「到了,是這裡!」

    墓室極靜,已經算是另外一個世界,外邊人聲不聞,低語都是清晰可聞。

    單飛倒是不緊不慢,身後的楊冬身形一閃,早從單飛身旁竄過,到了墓室之中,借火摺子光亮一點,眾人早見到有具木棺停在墓室中央。

    主墓室能有六十平方,周邊倒有不少銅器瓦罐之類。

    單飛粗略估算下,暗想卜千秋墓是九十平,這裡只有六十平,看來這裡的人比卜千秋要窮一些。

    除單飛外,楊冬和孫輕手下的四個漢子均已圍在棺前,其中那個大眼漢子還取出一根香燃起,放在墓室棺槨頂角。

    單飛暗自好笑。

    入墓燒香不知道從哪個時代就開始流傳,說主要的目的是拜土地公或后土娘娘,因為古代倒斗的都是土裡刨食,對鬼神很有畏懼,認為這兩個神仙是保佑地下倒斗人平安的。

    當然也有燒香的是心中有鬼,自我安慰,求墓主保佑,那只能算是自身的精神問題。

    不過在單飛看來,燒香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墓室內是封閉空間,常在其中會造成缺氧,香滅必出是倒斗人必須明白的道理。

    當然了,這後來又演化成什麼鬼吹燈,燒香「神三鬼四」各種越傳越邪乎的說法,倒是不一而足。

    他入墓本來就是為了確認下墓主身份,心中倒不急切,見楊冬等人圍在木棺前,腳步才踏進主墓正門。

    火摺子似突然明亮了一下。

    單飛心口卻是劇烈的跳了下。

    那股跳動極為的突然,單飛猝不及防,暗自駭然,立即退後一步。

    楊冬倏然望過來,低喝道:「怎地?」

    單飛呼了一口氣,感覺心跳已平,心中驚詫,還是道:「沒什麼,就是……感覺有些……」

    他沒再說下去,有漢子只以為他在害怕,嘟囔道:「怕就不要進來。」那漢子嘟囔中早取了腰間的斧頭道:「大目,是木棺,可以劈開。」

    那個大眼漢子點點頭,低喝道:「劈!」

    這些漢子平日都算是頗為困頓,不然也不會入了黑山軍,單飛眼中的墓室沒什麼規模,可在他們眼中,絕對認為是好地方了。

    墓葬最值錢的東西,肯定是在棺槨之內,屍體之上。

    破棺取財顯然是最直接的做法。

    楊冬並不反對,只是點點頭,眾人目光均是聚在木棺上,誰都沒有留意到單飛一步步正向主墓室的木棺緩緩挪動。

    他方才突然心跳劇烈,那股感覺本是得到什麼神女靈符後遇到危險時的反應,可這裡好像沒什麼危險,他為何如此?

    心中困惑,單飛還是上前數步,他這次早有防備,就感覺心跳怦怦又起,隨著他越近那個木棺,竟益發的劇烈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6
122.第122章 神通




    砰!

    斧頭砍在棺蓋棺體的縫隙之間,墓室中滿是沉悶的回聲。

    砰砰砰!

    有個漢子連砍數斧,堅硬棺材蓋已經裂出條縫隙,有漢子見狀,立即將鐵釺插進縫隙,硬生生的翹著。

    墓室中滿是讓人牙酸的聲音。

    單飛卻沒留意那種聲音,他離棺槨不過十數步的距離,可這十數步卻是他有生以來最難行走的一段距離。

    每近一步,他都感覺自己胸口跳動劇烈了一分,等近了棺槨前時,竟如劇烈跑了千米一樣的反應。

    怎麼回事?

    棺槨裡有危險?

    這裡的粽子難道會活過來?

    墓室是一種地下環境,和地面截然不同,其中必定有在地上人類看起來極為古怪的事情,單飛身為考古學家,當然見過屍體百年、甚至千年不腐的事情。

    人體腐爛本是微生物的一種反應,人體不腐和是否屍體被處理過有關、或者屍體本身所處的環境的影響。

    可單飛倒從來沒有見過什麼活蹦亂跳的粽子。

    據他所知,詐屍有幾種可能,一種就是這人根本就沒死,一種要歸結微生物和空氣的反應讓屍體有所活動,比如當年清王朝慈禧棺木被開後,根據記載都說慈禧竟然還睜了下眼睛,還當場嚇死了一個士兵。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這種。

    單飛心中自嘲時,心跳劇烈不改,眼見一個漢子拿鐵釺就要將棺蓋撬開,單飛突然道:「等等。」

    一定有什麼怪異的事情!

    他沒有去摸那漢子的肩頭阻攔,因為他知道在這種環境下,這種舉動絕對是禁忌,因為這動作甚至可能嚇死被摸的那個人。

    那漢子悶喝道:「等你娘!」他一句話後,其餘三人均是笑了起來,與此同時,棺材蓋崩的聲,已經挪開半截。

    火摺子光照下,棺材內屍體自然已剩白骨,乍一見頗為駭人的模樣,可裡面陪葬的玉器、珍珠、金錠在火光下卻散發著醉人的光芒。

    單飛提示義務已盡,在棺材蓋開啟的時候,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隨時準備意外的事情發生。

    可除了心跳依舊劇烈外,棺中並沒有任何讓他意外的情形。

    腐爛的屍體,陪葬金玉器、一些鼎器珍珠、幽黃的火摺子光芒……

    這一切看起來詭異,但可說正常,那他心跳為何還是如此劇烈?

    四個漢子一聲歡呼,早就將棺蓋用力掀在地上,幾乎砸到單飛的腳面,單飛那時候就感覺心跳益發加劇,忍不住低頭向棺材蓋望了過去……

    「等等!」楊冬突然道。

    那四個漢子對閻行的手下顯然有分畏懼,帶分敵視看著楊冬道:「等什麼。」

    「我取件東西,只是一件。」楊冬看著那四個漢子,伸手竟從木棺中摸出一塊牌位模樣的東西,然後淡淡道:「你們拿吧。」

    那些漢子本以為楊冬要取玉器珠寶,見他不過取了塊牌位,均不放在心上,歡呼了聲,有人早就取了麻袋,將玉器、金錠一股腦的裝進袋中。

    四個漢子激動的多少有分手抖,有一紅臉漢子捧著玉器就要塞到麻袋中,手指縫突然漏了顆珍珠到了地上。

    珍珠落地之聲頗為悅耳,一跳一跳的竟然到了單飛的腳下。

    單飛彎腰似要去撿……

    那紅臉漢子見狀,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衝過去一把推向單飛,喝道:「滾開!」他們的同夥被張遼斷了隻手,若非閻行出來,他們說不定早和單飛等人起了衝突,方才進入墓室,見單飛落在最後,疑神疑鬼的模樣很是懦弱,更是看單飛不起。

    楊冬取了牌位,他們無話可說,反正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單飛要取他們的一顆珍珠,也讓他們極為不爽。

    紅臉漢子一把推了過去,本以為能將這瘦弱的少年推個跟頭,不想單飛突然出手,竟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鐵箍一樣!

    紅臉漢子一怔,借微弱的火光突然見到單飛有分充血的眼眸,在墓室中竟有分詭異之意,紅臉漢子心中發寒,左手被抓,右手早就抽出別在腰間的斧頭,一斧頭砍了下去。

    這種環境下,陰森的讓人心中壓抑,很多人和野獸並沒什麼兩樣。一遇危險,不是逃避就是本能的反擊,當求剷除對自己不利的因素。

    那紅臉漢子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可動作乾淨利索,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他本以為這一斧頭定能將單飛砍得腦漿都出。

    沒想到單飛突然鬆開了他的手腕,在他胸口推了下。

    那紅臉漢子就感覺胸口如被錘子擂了下般,斧子還在半空時,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

    砰!

    一聲大響後,紅臉漢子重重撞在了木棺之上,墓室中亂響大作,所有人卻是停了手上的動作,駭異的望向單飛。

    單飛心中錯愕,一時間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方才棺蓋落在他腳旁的時候,他只感覺心跳如戰鼓狂擂,腦海中眩暈陣陣,他這次並沒有退卻,反倒上前一步,一腳踏在了棺蓋之上。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他一隻腳才踏在棺蓋,就感覺一股熱力從腳底直衝而上,瞬間都到了胸口,胸口之處反倒一涼,那股涼意轉瞬再擴周身。

    那種反應就如當代人檢查身體時做核磁共振類似的模樣。

    問題是在棺材蓋上,而且就在腳底那地方?單飛想到這裡,立即蹲了下來用手一摸,就感覺手上先是摸到木棺略粗糙的表面,隨即就摸到了塊冰冷的圓盤。

    圓盤似鑲嵌在棺蓋之上!

    棺蓋上怎麼會塊金屬圓盤?

    圓盤冰冷,可隨即一股熱力從他接觸圓盤的手心傳來,又到了胸口,單飛胸口隨即一涼,心跳再急,轉瞬有涼意再擴。

    單飛心跳雖急,但對那種感覺只如同坐過山車彷彿,顫慄中帶分激動。他考古多年,當然不肯放棄這個奇怪的發現,正要弄個水落石出時,那玉珠彈了過來。

    他抬頭望去,就見那紅臉漢子一把推來,隨手抓住,單飛心中卻是一怔——周圍環境似有分不同。

    他那時候還不清楚哪裡不同,可他隨即發現紅臉漢子眼中的殺氣,眉頭一緊,右臂向後一探,抓到了斧柄之上。

    墓室幽暗,只有那個叫大目的漢子手中有個火摺子,自然照不到許多地方,可單飛在那一刻,竟然對眼前這個紅臉的漢子動作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連紅臉漢子臉上肌肉輕微的抽搐下,都是看的明白。

    這人要殺我!

    為什麼?

    單飛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腳下的圓盤上,並沒有想到一顆珍珠就會讓對方起了不滿,可知道那紅臉漢子的殺意後,他立即奮力一推,只求先讓此人離的遠點。

    他也沒想到紅臉漢子竟然騰雲駕霧般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木棺上,他只見到紅臉漢子臉色倏然變白,嘴角竟然溢出了鮮血。

    活見鬼了。

    他怎麼會有這大的氣力?

    單飛一怔,大目那幫漢子也是一怔,就算楊冬都是怔了下。

    韓遂手下有高手閻行,關中八將,楊冬本是八將中楊秋之弟,武功絕對不差,楊冬這次隨閻行到此,對孫輕的一幫手下很有分輕視。

    什麼黑山軍、黃巾軍在楊冬眼中,除了統領的宗主、帥主外,大部分不過是活不下去的百姓組成的烏合之眾。

    那十數個漢子或許有點本事,可還不被楊冬放在眼中,可你要說讓他隨意一掌就將那紅臉漢子推到半空,楊冬自負也是絕對做不到。

    這個瘦弱的單飛年紀輕輕,又是如何做到這點?

    沉寂只是片刻。

    墓室轉瞬波濤暗湧。

    那叫大目的漢子見到同伴被單飛擊飛,心中雖驚,可幾乎毫不猶豫的怒吼一聲,拔出腰間短刀,和另外兩個漢子衝了過來。

    「等等。」

    單飛瞥見腳下的那顆珍珠,終於有點明白過來,皺眉喝道,同時也明白了方才為何感覺環境有分不對。

    周圍環境雖然幽暗,可竟然比方才清晰了許多,他怎麼會看的這般清晰?

    那叫大目的漢子雙眸圓睜,左邊的漢子額頭青筋如蚯蚓般的蠕動,右邊的漢子喉結錯動,似嚥了下口水。

    三人衝來似是不分先後,可左手的漢子落在最後,叫大目的漢子越棺而來,衝在最前,有個漢子緊隨大目之後,又要拔斧。

    單飛心中一動,就在那叫大目的漢子飛躍刺來時,一把突出,準確的抓住大目的手腕,然後一掄!

    呼!

    那叫大目的漢子不等反應,就被單飛當空掄了出去,正撞在身後那漢子的身上,二人滾到第三個漢子的身前,那漢子駭了一跳,慌亂之中手中火摺子當斧頭扔了出來,人卻退到墓室牆壁之旁。

    墓室立暗。

    只聞眾人有分粗重的喘息之聲,還有地上那一點點的微薄的火光。

    那幾個漢子均是心下駭然,從未想到這瘦弱的少年竟然有這般的本事,楊冬手按刀柄,亦感覺額頭滿是冷汗。

    「咔」的聲響後不久,火摺子被一人從地上撿了起來再次吹燃。

    眾人舉目望去,見到火摺子赫然被單飛持在手上。看著緊靠墓室牆壁的幾人,單飛眼中紅赤之意退卻,目光從棺材上的金錠玉珠上掠過,一字字道:「我不想搶什麼珠寶。」

    那幾個漢子都是一怔,就聽單飛寒聲道:「不過我警告你們,不要再逼我出手,我還不想殺了你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6
123.第123章 知情人

   

    墓室幽暗,火光照在單飛的臉上,多少有分蕭殺之意。

    他若是方才說出這話來,眾人只有發笑,可這會兒見他一掌就擊飛那紅臉漢子,隨手就摔出那叫大目的漢子後,站在那裡氣魄駭人,心中均想——此人難道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單飛心跳終於稍緩下來。

    點燃火摺子之前,他早蹲下來在那棺材蓋上一摳,金屬圓盤不過巴掌大小,被他用力一摳就從棺蓋上落了下來。

    圓盤到了手上後,熱流依舊陣陣,單飛藉著前方一點火光望去,就見那圓盤外圓內方,有數層紋路,竟然依稀和他見過的古代出土的六壬盤彷彿。

    六壬盤是後世羅盤的前身,多是以八干四維,十二地支、二十八星宿為配對,按照單飛的理解,就是古人從《易經》中演變出來的一種工具,用來觀天地變化規律,後人更一步變化,成為測算風水之用,經歷千百年來的註釋解說,其中變化可說是極為繁瑣複雜。

    單飛翻過那六壬盤看了下,盤背依稀刻著個人形的圖案,還有旁的花紋,他來不及細看,可感覺翻過六壬盤的時候,心跳竟然不再那麼劇烈。

    心中微動,單飛將六壬盤翻過來別在腰間,微吸了兩口氣,感覺心跳雖然還比平常要快一些,但終究不再那麼劇烈。

    吸氣之時,他竟然感覺氣息順著胸口的石像處緩緩而下,一直到了海底,再由腰後六壬盤貼腰的部分反升了起來,那種感覺極為的奇妙,如果要他解釋的話,這是一種內息在身體經脈裡流動的感覺。

    他任督二脈的氣息?

    經絡早被醫學證明,可說到內息,當代很多人都是嗤之以鼻,認為太過玄幻,可單飛知道絕非這樣。

    人體除了皮毛、血肉、筋骨之外,本是充斥著氣體水分,氣體不均亂竄,就如同自然界的狂風驟雨,會對人體五臟六腑造成傷害,人體就會生病,可氣息溫和有規,人體就會相安無事。

    古人講的氣大傷身就是側面印證了這個道理,而很多現代病早經科學的驗證,亦是現代人多浮於外,不懂得靜心,導致氣息紊亂的結果。

    這也是現代為何瑜伽在中產階級之上這麼盛行的道理。

    年輕人以命換錢,不再年輕的人自然想辦法以錢換命。

    瑜伽不但調形,更重要的作用是調氣,本質其實和中國古代養生氣功沒什麼兩樣,六字訣、八段錦其實一樣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

    可這圓盤竟然能調節人體氣息流動?

    當代人都做不出這個來,不然瑜伽也不用練了,古代怎麼會有這玩意?

    單飛雖是不解,可知道這東西絕對是好東西,遠比棺材中的金玉鼎器要好玩的多,感受到墓室中眾人的敵意,單飛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明白一切不過是因為個「財」字。

    起身吹燃了火摺子,單飛經方才的交手,心中對面對楊冬等人多少有分自信,說了那番話後,見眾人仍舊沉默不語,單飛知道他們的懷疑,將火摺子放在棺材上後道:「這裡的東西,你們儘管拿去好了,我不再奉陪。」

    他向盜洞的方向行去,楊冬正站著那面,見他行來,不由手按刀柄,可身子卻是側了下,讓開了道路。

    單飛看到楊冬滿是緊張戒備之意,暗自搖頭,早從他身邊走過,抓著繩索到了地上。

    眾人一看最先出來的是單飛,多少有分意外,暗想地下有楊冬,大目這幫人在,怎麼會讓這小子先取東西上來?

    誰都覺得單飛不過是個撿漏的,別人吃剩的才能輪到他了。

    看這小子兩手空空,難道是吃癟知道討不到好這才搶先上來?

    張遼、石來見到單飛出來,卻均是鬆了口氣,眼神詢問他有事無事,單飛只是搖搖頭。

    楊冬很快從地下冒了出來,閃身到了閻行身旁,先將從棺材中取的那牌位遞給閻行,然後在閻行耳邊說了兩句,目光向單飛望來。

    閻行看著那牌位時,目光中似有分驚喜之意,可聽到楊冬所言,先是愕然,隨即向單飛看來,緩緩走了過來。

    張遼只以為單飛和楊冬在地下有過衝突,閻行是過來找場子,一念及此,張遼立即守在單飛之側。

    閻行不看張遼,只是凝望單飛道:「閣下倒是真人不露相,聽說方才竟已一己之力收拾了孫輕的四個手下?」

    眾人均驚。

    不但孫輕眼神一冷,立即讓幾個手下入洞看看大目幾個人的生死,就連張遼、石來都是難免訝異,搞不懂單飛如何做到的這點。

    單飛不等回答,孫輕早走過來,冷冷看著石來道:「石來,我感覺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解釋什麼?

    石來暗想要是單飛能打的你的四個手下要找家長哭鼻子找回場子,再加上老子和張遼,我們根本不用解釋什麼!

    你什麼時候看到國安局的向別人解釋?

    單飛一旁道:「孫老丈,我感覺你有些誤會。不是我收拾了他們,而是他們為了一顆珍珠想要砍了我。我覺得反倒是孫老丈要向我們解釋。」

    「珍珠呢?」孫輕一聽到這裡,頭一個反應就是那珍珠必定是墓室中最值錢的東西。

    「還在墓室中了。」單飛淡淡道。

    孫輕臉色多少有分好看,可等幾個手下和大目背著麻袋上來後,一聽大目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孫輕的臉色可說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們走。」孫輕望了那戴斗笠之人一眼,見他始終沒有什麼表示,盤算下已方的實力,知道若沒有戴斗笠之人幫手,他們看來都鬥不過單飛、石來、張遼這三個。

    實力不如又不佔道理,再不知道見好就收,到時候自取其辱,不要說保不住才取的珠寶,甚至性命都可能被留在這裡。孫輕畢竟還是黑山軍的帥主,當下做了決定。

    「等等。」閻行突道。

    孫輕心中微寒,手下那些漢子立即均站在了他的身後,虎視眈眈的看著閻行。

    酒色亂人心,珠箔動人意。

    方才閻行雖然做賭立誓,可誰都難信他會一直堅守誓言,這刻留人,莫非是為了珠寶?

    閻行看孫輕一幫人緊張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孫老丈不用緊張,閻行絕不是覬覦你們的財物,只是想問孫老丈一句……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怎地?」孫輕緩緩吸氣道。

    閻行淡淡道:「我只是感覺到有些可惜罷了。」

    「可惜什麼?」孫輕反問道。

    閻行見孫輕滿是戒備的模樣,只是搖搖頭道:「想當年天公將軍張角何等的神通,踏遍九州欲尋三香以求天下一統,怎知死後手下人如此不成氣候,眼見三香就在不遠,竟然取珠寶而走?古人買櫝還珠,成為後人笑柄,沒想到孫老丈也是這般人物。」

    單飛心中一震,暗想閻行果然是為三香而來,而且看起來知道的絕對不少。

    孫輕眼皮子跳了下,不由又向戴斗笠的人望了眼,聲音有分沙啞,「你知道三香在哪裡?」他身為黑山軍帥主,當然對張角三兄弟一事很是熟悉。

    暗中傳說,張角天縱奇才,建四道八門,統領三十六方後率數十萬人馬起事,以至朝野都是為之震動,遇之潰不成軍。

    若非張角暴死,如今天下是哪個的還不得而知。而在張角死前,曾密令四道之主、八門英才秘尋三香一事也在黃巾軍宗帥之間有些流傳。

    孫輕來此,本是奉黑山軍宗主張飛燕之令暗尋三香,他探得墓穴但沒得到張飛燕所需之物並不在意,暗想這些年過去了,連張角都找不到的三香,他孫輕從未想到能得,拿這些珠寶回去交差,也算不負張飛燕所托。

    可他沒想到閻行竟然知道!

    閻行笑而不答,轉望單飛道:「你本事看來不差,方才入墓室卻不取一物,顯然志不在錢財。」

    單飛一笑,感覺腰後硬硬的六壬盤,心中多少有分奇怪——只有他才能感受到這個圓盤的奇異?不然為何在墓室中,旁人均是沒有任何異樣?

    「北邙墓穴難數,三位唯獨對這裡留意,依我閻行猜測,只怕三位也是為三香而來。」閻行沉聲道。

    張遼臉色石頭一樣,石來卻是笑笑道:「可惜……三香絕不在這裡的。」

    閻行目光一閃,突然仰了下手上的牌位道:「你們不想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石來、孫輕均是若有期待,知道楊冬別的不取,只取這塊牌位,這牌位肯定是很有問題。

    閻行手一揚,牌位到了石來面前。

    石來輕巧的伸手抓住,看了那牌位一眼,皺了下眉頭。單飛、張遼在左右望去,見到那上面只刻了十個字——祖命立位,信得長生!卜恬。

    單飛心思飛轉,暗想這個卜恬肯定是卜邑的後人,這句話也不難理解,就是卜恬也不清楚祖上之意,但尊祖訓將自己的墓室安葬在天璇位之上,以求所謂的長生。

    石來翻看牌位兩眼,見孫輕瞪著他,微微一笑,將牌位丟給孫輕。

    孫輕拿過來一看,卻是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

    閻行留意著眾人的神色,緩緩道:「這裡本是個姓卜之人的墓室。」見眾人都有分不屑,顯然認為他說的是廢話,閻行微笑道:「我也是近來得知,這家卜姓之人和天公將軍所尋三香密切相關,而且他們這代人所葬之地是按照個奇怪的傳承,只有破解傳承之秘,才能找到三香的下落。」

    「你會破解?」孫輕臉上發熱,他的確聽宗主張飛燕有這個說法,可就算張飛燕都是一知半解,他更是無從下手。

    「我不會。」閻行搖頭道:「張角當時恐怕不知此事,不然以他的才能,恐怕不難破解。」

    孫輕失望道:「那你說這些有什麼作用?」

    「因為我根本不用破解。」

    閻行看著訝異的眾人,淡淡道:「我已知道三香的具體所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6
124.第124章 死亡之路



    眾人聳然。

    不但孫輕聽聞閻行所說心中狂跳,就算那戴斗笠之人一直風清雲淡,諸事無關的樣子,聞言亦是向閻行看了眼。

    眾人顯然都不信張角做不到的事情,閻行竟然能夠做到。

    石來眼中閃過分寒光,轉瞬笑道:「我感覺閣下真的會說笑話。」

    「怎地?」閻行淡淡看了石來一眼。

    石來並不被閻行氣勢所迫,只是道:「這裡是什麼卜恬的墓室,沒有三香?」

    閻行只是「嗯」了聲。聽石來又道:「如果閣下真的知道三香的具體所在,何必在這裡浪費時光?」

    眾人微微點頭,沒想到石來這人不但會找墳,頭腦亦是這般縝密。他們本以為閻行無話可說,沒想到閻行反倒笑道:「我就是因為知道三香的具體所在,才一定要來這裡看一下情況。」

    見眾人多是不解,閻行卻不過多解釋,只是道:「只要你們跟著我走,不出兩天,我一定帶你們到達三香所在的地方!」

    單飛很有分錯愕,不解閻行為何這般肯定,可他知道一點——如果按照七星指路之法,北極星位一定在邙山之內,閻行這般說,似乎並無偏差。

    看孫輕很有分意動的模樣,閻行道:「孫輕,你儘管放心,你的這點珠寶,還不被韓將軍放在眼中。」

    孫輕聽閻行提及韓遂,暗想韓遂坐鎮關中多年,不知發了多少墳墓,積累了多少錢糧,閻行身為他得力手下,自然不會將他手上這點財物放在眼中。更何況聽大目所說,在墓室中,楊冬亦沒有貪財。

    一念及此,想到三香傳說的玄秘,孫輕頗有分意動,「可老漢一沒本事,二也不知道再多的墓室……」既然如此,閻行為何要拉他入夥?

    閻行一笑,看了眼孫輕身後的十數個漢子道:「做這件事還需要頗多人手,只要事成,無論如何,閻行不會虧待孫帥主。」

    孫輕看了眼戴斗笠那人,見他微微點了下頭,心中微動,終於道:「好的,既然如此,老漢就捨命陪閻將軍跑一趟。」

    閻行點點頭,轉望石來道:「我知道你等絕非泛泛之輩……」見石來只是笑笑,閻行緩緩又道:「如今中原正亂,關中雖是地偏,但有韓將軍坐鎮,繁華比不上許都,但比洛陽要好上許多。你等若是能肯幫手,韓將軍定然感謝,別的不敢說……」

    一拍胸膛,閻行道:「事成後你等若到關中,就憑閻行這兩個字,你等要財有財,要名有名,閻行絕不食言!」

    單飛見閻行這般模樣,暗想此人初見狠辣,這會兒卻是很有分亂世梟雄的模樣,知曉收攏人心。

    若是熱血少年人聽到閻行這般話語,多半早被他所言打動,可他卻拉攏到摸金校尉身上,難免讓人好笑。

    石來沒笑,只是沉默半晌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敢保證。」

    閻行神色一冷,卻聽石來又道:「不過閣下盛情相邀,我等倒真想看個究竟,只盼到時候若真有三香的話,閣下總要分我們幾支才行。」

    三香有很多?

    單飛心中錯愕,不清楚石來究竟做何打算,閻行神色微有鬆緩,瞥了戴斗笠那人一眼道:「只要盡力的人,閻行一定不會虧待!」

    ×××

    閻行說服眾人跟隨,不再廢話,立即起身向北行去。

    眾人各懷心思,跟在他身後不遠,翻山越嶺的前行,閻行本有五個手下,其中三個都是和楊冬彷彿,如同行伍之人,只有一人身著麻衣,看起來只像個尋常百姓。

    偏偏閻行對那人頗為親近的模樣,經常和那人低聲談論兩句,那人指點下方向,閻行這才繼續帶眾人走了下去。

    單飛默想當初石來繪製的卜氏六個墓室的方位,配合北斗七星的形狀,早知道北極星位是在北方,見閻行如此做法,心中微有吃驚。

    難道閻行真的知道三香所在?但這怎麼可能?

    無論誰都已經看出,其實是閻行身邊那人懂得方向,但那人看起來平平常常,又如何懂得七星指路這種神奇的葬法?

    秋意蕭瑟,蒼山葉黃。

    眾人走到天黑,稍歇一晚後第二日再行,等到日近黃昏時,前方又有山脈橫斷,眾人行走在山群中,似乎感覺自己都被世間遺忘,暗想這般行走,恐怕再走不遠就是黃河了。

    麻衣人突然止步,向閻行指了下前面的方向。

    眾人見山路逶迤,暗皺了下眉頭,心道難道還要翻山不成?

    不想閻行緩緩點點頭,轉身對眾人笑道:「到了。」

    眾人面面相覷,打量著空曠蒼翠的群山,實在看不出這裡哪有傳聞中的三香。

    閻行道:「我從未到過這裡。」孫輕冷哼一聲,暗想原來你也是瞎撞,不等說些什麼,就見閻行一指前方的山崖道:「但我知道這裡有條縫隙勉強可過,如果沒錯的話,三香……就在其中。」

    眾人本是走的疲倦,聞言精神一震。

    孫輕立即道:「大目,你先去看看。」他知道閻行能帶他入夥,絕不是菩薩心腸,而是希望他們能夠出力,眼見三香在望,他們總要盡些力量。

    大目點頭,帶著兩個漢子順著閻行指的方向走去。

    前方斷崖一片,枯藤青蔓如蛇般在崖上盤旋,青黃濃密,有冷風吹過,崖上枝蔓起伏不定,被斜陽光輝一照,很有分蒼涼之意。

    眾人對這種景象看的多了,平時並不在意,但聽閻行說三香就在周圍,難免心中異樣,感覺到眼前這尋常的環境多少變的有分詭異起來。

    大目顯然也有分凜然,只怕藤蔓中有蛇暗藏,用鐵釺在崖壁上探了半晌,突然頓了下,叫道:「孫帥,這裡真的有條窄道。」

    不但孫輕振作,就算閻行都是精神一振,看向身邊那麻衣人低聲道:「卜渙,你好好做,答應你的好處我絕對不會忘記。」

    閻行說的聲音雖輕,可單飛這兩天感覺不但眼睛看東西敏銳了很多,耳力竟然也有分長進,一聽到卜渙兩字,單飛心中驀地有分恍然——這人是卜氏的後人?卜氏多聽祖上行事,咪咪蹬蹬的按部就班的下葬,為何這人能找到北極星位?

    他心中不解,向石來看了眼,轉瞬又有個困惑——這次是官倒,就算鐘繇沒有清場,可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畢竟不是吃乾飯的,他們這一幫人在邙山行進,為何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單飛心中越想越感覺此行詭異非常,不等多想時,陡然聽到那面崖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所有人霍然向大目那三個漢子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大目連連退後,他身旁的一個漢子竟然腳下不穩,連滾帶爬的逃命,似乎斷崖那裡有極為詭異的事情發生。

    閻行、孫輕倏然上前。

    這兩人一算是韓遂手下高手,一是黑山軍的帥主,畢竟見過世面,關鍵時候不退反進,孫輕一把拉住大目道:「怎麼回事?」

    「很多……很多……很多……」大目饒是膽壯,一時間竟然也是牙關打顫,終於說完道:「很多死人!」

    孫輕冷哼一聲,斥道:「死人有什麼可怕的?」這兵荒馬亂的,除了少數幾個太平地,很多地方都是如曹操《蒿裡行》所言——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孫輕自感見多了死人,推開了大目,向大目扒開蔓藤的崖縫中望去,心中陡然一寒。

    那寬不及丈的崖縫竟然極是漫長,遠處暈黑讓人看不清楚究竟,如同通往十八層地獄的模樣。

    可這麼延綿的窄路上,赫然鋪著難數的白骨,一望過去,密密麻麻的讓人頭皮都是發麻。

    孫輕微吸口涼氣,暗想白骨不可怕,可怕的是——究竟是什麼力量,竟然能一口氣殺死了這麼多的人。

    斷崖的盡頭,究竟是什麼樣恐怖的地方?

    他人老了,想的自然多了許多,越是思量,益發的懷疑,最後一顆心都忍不住顫了起來。

    閻行望著眼前的白骨,眼中卻閃過分凌厲之意,轉望石來、單飛、張遼道:「你們三兄弟都是很有些本事。」

    單飛一聽這話兒就知道不是好來頭,果如他所料,閻行微笑道:「如今三香所在我已經告訴了你們,還請三位前頭帶路。」

    張遼目光一寒。

    他這一路行來多是沉默,可不代表他不想,他所思和孫輕一樣,暗想既然這麼多人死在這裡,前方所在的危險不言而喻,你閻行算是什麼,能逼我等送死?

    「你們難道怕了嗎?」閻行微笑又道。

    張遼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怕,不如和我一塊前頭看看?」

    閻行一怔,他身後楊冬幾人神色怒然……

    石來突然上前了一步,微笑道:「難得閣下如此看重我等,要是我等退縮,實在讓閣下不免失望。」

    閻行一時間不明石來的意思,就見石來轉望單飛、張遼二人道:「這次,我前頭帶路,你們跟上!」

    石來轉身又向閻行笑笑,就向崖縫中走去。「咯」的聲響,有白骨在他腳下斷裂,發出瘆人的聲響。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6
125.第125章 攔路




    眾人見石來如此瘦弱,居然敢踩著骸骨前行,多少還是有分欽佩之意。單飛見狀,向張遼用了個眼色,緊隨石來之後。

    有人開路,哪怕遍地骸骨,眾人膽子立即又都壯了很多,孫輕、大眼一幫人隨後跟上,那戴斗笠的人竟不廢話,又跟在孫輕等人之後。

    單飛見身後眾人有如長龍般延伸開來,瞥見閻行墜在最後,知道此人絕對明白此行的危險,這才如此舉動。

    崖縫極窄,最窄處勉強供兩人並肩而行。

    單飛心中警惕,和張遼守在石來之後,踩著森森白骨,隨時留意即將發生的意外,見張遼時不時的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單飛不由低聲問道:「張大哥,怎麼了?」

    張遼眼中有分詫異道:「我總感覺你這兩天竟有分不同,似乎……更精神些。」

    單飛心中微動,很佩服張遼在這方面的眼力。

    實際上,他自我感覺亦是精神很多。

    自從從墓室得到那塊六壬盤後,他私下曾經研究過,六壬盤外圓內方,共有五層,五層從內到外分別標註了四維、八干、十二地支和二十八星宿,最內一層畫的卻是北斗七星。

    這些都是古人進行天地方位對照的手段,單飛略有所知。

    身為一個考古專家,會考古要知道的東西絕對比所謂的專科博士要繁雜許多,因為你面對的不但是件古物,還有古物形成的年代風俗、傳統演變和突變,對於某些奇特的古物,你甚至要分析的出製造這東西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六壬盤並沒有太特別的地方,像是秦漢時期所用,唯一特別的可能就是盤背畫著的那個人。

    那人神色飄逸,雕刻手法和古代常用的類似,重神意並不重細節,那人衣裳樣式古樸,依單飛的推斷,這人服飾不屬於秦漢時代,甚至夏商周的衣飾都不像。

    難道是更古老年代人穿的衣裳?

    單飛不敢肯定這圓盤的年代,雖然這很像秦漢出土,但他實在難想——秦漢之人能做出這種連現代人都做不出的圓盤。

    這圓盤對身體好處極大。

    翻轉正面別在腰間,他心跳就會加速,有如劇烈奔跑的情形,以人物那面貼在腰間,他心跳就會變緩,奔騰的氣息就會遊走在身前身後正中的脈絡之間。

    那正是古代人所說的任督二脈。

    得益這個六壬盤,他這幾天翻山越嶺的,出奇沒有疲憊,只感覺體力更是強健,目光聽力均是有分提高,不想卻被張遼看了出來。

    見單飛沉默,張遼不再多說,只是道:「這些骸骨出現在這裡很是古怪,你多加小心了。」

    石來突然停了下來。

    夕陽西下,卻照不進岩縫這種陰暗的地帶,石來一停,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孫輕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回事?」

    你自己不知道過來看?

    石來並未理會孫輕等人的詢問,只是從崖壁上摺下根枯枝,翻動下腳底的骸骨,看了單飛一眼道:「有些不對。」

    張遼還不明白的時候,單飛點頭道:「方才我們經過的骸骨沒有這麼烏,這裡死的人像是中毒死的,具體什麼毒,我看不出來。」

    石來點點頭。

    他和單飛都算是常年和屍體打交道,對骸骨的認知當然比對女人還要熟悉。

    張遼聽了單飛所言,警惕的望下周圍道:「看屍骨旁似乎有鏽跡鎧甲和兵刃,難道這些死人是兵士嗎?」

    他見那些鎧甲似有分眼熟,心中多少有分不安。

    見石來緩緩點頭似是默認,張遼皺眉道:「這麼說,這批兵士是在前面中毒堅持跑到這裡才倒斃,還有些沒中毒的跑到前面後……不知道被什麼所殺?」

    石來點點頭,起身丟掉枯枝,拍拍手上的塵土才要說些什麼,突然眼中露出分警覺之意,看著前方角落的草叢。

    單飛也是感覺草叢似乎動了下。

    「怎麼不走了?」孫輕終於上前道。

    他話音未落,石來臉色微變,突然叫道:「小心。」隨著他的喝聲,前方草叢中突然縱出幾道黑影,竟向幾人撲來。

    那黑影如同狸貓一樣,乍然撲出,在幽暗的崖壁中顯得頗為驚悚。

    孫輕雖在單飛三人之後,可見到黑影撲來,怪叫一聲,竟然高高縱起,到了崖壁之上。他年紀雖大,可身手倒是極為的矯捷。石來微微側身之際,手中竟多個橫拍模樣的東西,單飛眼見一點黑影就要到了面前,立即用手中箱子一砸。

    那黑影怪叫聲中,竟然被他擊的彈丸般彈回,轉瞬消失在草叢中不見。

    可還有四點黑影騰在半空。

    崖縫中寒芒一閃。

    張遼出刀。

    他刀一出,有血光四射,兩點黑影被他當中砍斷,石來卻是橫拍連揮,砸在剩下的兩點黑影上。

    黑影被他如球般擊飛,卻正向後面孫輕帶的那些漢子中落了過去。

    一個漢子猝不及防,正被黑影撲中,駭異下雙手抓住了那黑影,就見那黑影有狸貓長短,真的算是獐頭鼠目,兩眼發綠,鋒利的牙齒向他咽喉一口咬來。

    那漢子慘叫聲中,早將那黑影扔到了半空。

    其餘的漢子駭的神色大變,一時間前擁後擠,亂作了一團。

    眼看兩點黑影就要落在眾人之中,戴斗笠那人身形終動,他只是一伸手,就取了崖壁旁的一截枯枝,然後刺了出去。

    「嗤」的聲響。

    兩點黑影被那枯枝刺穿連成了一線!

    戴斗笠那人再是一抖手,枯枝連同那兩點黑影已經釘在崖壁之上。

    崖壁內眾人終靜,有分敬畏的看了戴斗笠那人一眼,隨即向崖壁的那兩點黑影望過去,有人失聲叫道:「這是什麼玩意?」

    那兩點黑影被枯枝死死的釘在崖壁上,短小的四肢蹬了片刻,終於斷了氣。

    可眾人見到那兩點黑影的樣子,還是駭然失色,有的想要嘔吐,有的不自禁的靠在崖壁上,儘量離那東西遠上幾分。

    閻行大步走過來,看了崖壁上黑影一眼,臉色似也有分改變,看向石來道:「石兄,這是什麼東西?」

    石來看著閻行,淡淡道:「這不是老鼠嗎?閣下難道看不出來?」

    眾人聳然,有人已叫道:「這怎麼會是老鼠?老鼠怎麼會比狸貓還要大?」

    單飛心中凜然,他方才砸飛那黑影還不知道究竟,但在張遼斬殺兩個黑影后,他已經清楚看到——衝來的正是幾隻老鼠。

    比貓還大的老鼠!

    這兵荒馬亂的,老鼠都餓的不像樣子,這裡的老鼠怎麼會比貓還要大?

    這種老鼠他在那個年代其實也看過,鼠藥對其都是無能為力,在國外橫行一時,造成的恐慌不是一點半點。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巨型鼠?

    單飛突然想起趙達給他看過的虎頭蜂,眉頭皺起。

    崖縫中的眾人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的功夫,石來終於道:「你們不準備再走了嗎?」

    閻行看了眼那戴斗笠之人,摸了下腰中的兵刃笑道:「怎麼會不走,好戲這不剛剛開始?」他方才一直墜在最後,說到這裡,竟然到了石來的身旁道:「石兄請。」

    石來見他這般膽量,皺了下眉頭,再次向前行去。

    崖壁雖然悠長,但終究有走盡的時候。

    眾人提心吊膽的跟隨,等到前方一闊,見遠方夕陽餘輝散盡,有夜色悄來的時候,都不由一愕。

    他們所處之地竟是個四面環山的一個小谷,除了他們方才來的那道崖縫外,山谷似乎並沒有別的出路。

    小谷不大,一眼望得到對面的山壁,谷中仍有不少骸骨,但比起崖縫中反倒少了很多。

    眾人本以為經歷巨鼠襲擊後,這裡總會有點詭異的情形,哪想到這般風平浪靜,孫輕忍不住道:「閻行,這就是你說的三香所在?」

    本以為閻行會搖頭,沒想到他看了麻衣人一眼,緩緩點頭道:「不錯。」

    孫輕一路緊張,這刻再也按捺不住,低喝道:「你覺得誰會信你說的?」

    閻行嘴角有分譏誚之意,淡淡道:「你總不會認為三香傳的那麼神秘,就會這麼擺在你的面前?」

    孫輕一怔,緩緩道:「不在面前……難道……」他忍不住向地下望了眼,閻行微笑道:「你總算聰明了點。」

    「可我們無論怎麼聰明,還是不及閣下。」戴斗笠之人本來一直沉默無言,突然道:「閣下若真想和我等聯手,我想到了這裡,總不要再故弄玄虛,應該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才對!」

    石來亦道:「這位兄台說的不錯,事到如今,我等出力的出力,賣命的賣命,都是信閣下所言,若到了這種時候,閣下還是含糊其辭,實在讓我等難信閣下的誠心。」

    眾人緩緩點頭。

    孫輕亦是如此,暗想老子拚死拚活的到了這裡,此間怪異不言而喻,如果你小子再是不說個明白,老子帶人轉身就走。

    三香玄奧,尤其長生香更是讓人垂涎,但若是命都沒了,要香何用?

    閻行掃了眾人一眼,微笑道:「兩位說的不錯,事到如今,我當然要展示下誠意才好。」頓了片刻,閻行道:「你等一定奇怪,我既然知道三香是在這裡,為什麼要去卜恬墓室一探究竟?」

    眾人記得石來曾經如此質疑,只是閻行當時未答,聞言不由微有興趣,孫輕道:「還請閻將軍說個究竟……」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6
126.第126章 谷中謎團




    閻行抬頭見天色微晚,向谷中走去,找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眾人見他如此,暗想你難道準備長篇大論不成?

    但這時候顯然知道的越多,對尋香越是有利,眾人紛紛圍了過去,或站或坐守在閻行身邊,就算戴斗笠那人也不例外。

    閻行沉吟片刻才道:「張角尋三香一事,不但黃巾軍內部頗有人知,就算當今的朝廷、甚至各路諸侯都有所聞,我聽說就算當年的孫策都暗中尋訪。」

    單飛微怔。

    他當然知道孫策就是孫伯符,江東小霸王,父親是孫堅,自從孫堅被黃祖射殺峴山後,孫策子承父業開創江東大業,不過按理說幾年前已經死了。

    閻行人在關中,孫策遠在江東,曹棺身在許都,張角遍步九州,這些人竟均對三香有意,看來三香一事絕非虛妄。

    「可韓將軍多少有分不信,我也很是懷疑。」閻行緩緩道。

    「那你還帶我們來到這裡?」那叫大目的漢子忍不住喝道。

    閻行道:「我是在見到卜恬之墓後,才決定來到這裡。」見眾人多少有分不解,閻行道:「這一切說穿了簡單,只因為我見到了卜氏的後人卜渙,聽他說及了先祖的往事。」

    眾人均向閻行身邊的麻衣人望去,暗想這人恐怕就是卜渙。

    麻衣人身軀顫了下,垂下頭來,很有幾分不安的模樣。

    「我從卜渙口中得知,雖然張角窮一生之力未得到三香,但卜渙先祖卻為梁孝王求過長生香,而且真正求到過。而三香所在,就在此間。」閻行沉聲道。

    眾人微嘩。

    閻行卻看著單飛的臉色,突然道:「閣下並沒有如旁人那麼吃驚,難道早知道此事?」他本對單飛並不在意,更注重石來和那個叫做張遠的漢子,可聽楊冬說此人在墓室輕易擊倒孫輕手下的四個漢子,不由對單飛多加注意。

    單飛不等回答,石來已道:「能到卜恬墓室的,誰敢說不知道些其中的秘密?我三兄弟是在偶然盜取一古墓時發現卜氏之謎,知曉三香之秘本藏在卜氏七星墳中,這才探個究竟,沒想到卻碰到了閣下。」

    石來說的虛虛實實,閻行微笑道:「原來如此。」心中暗想,這三人所知似乎真的有限?不然何必前往卜恬之墓?

    「卜渙若知道三香就在這裡,為何不徑直來取,反倒有求閣下?」石來反問道。

    閻行微微一笑,「這其中自然有些緣故,這事倒不如讓卜渙來說更好一些。」

    麻衣人見眾人均望過來,知道推辭不過,有分懦弱道:「卜氏先人曾立下個古怪祖訓,讓子孫七代按照所傳羊皮卷下葬。先祖卜千秋之時,卜家還是頗有分財力,下葬很有些規模,只是後來卜氏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

    單飛早知道卜千秋到卜恬墓室規模由大到小,縮水不少,感覺此人說的倒是不假。

    卜渙又道:「等到了家父那時,家中都有點揭不開鍋的樣子,爺爺死時下葬,雖按祖訓方位,但已經再簡單不過。」

    單飛暗想七星墳若真有傳說那麼玄秘,卜渙眼下應該大富大貴才對,可見他這般模樣,就知道七星墳對後代的作用不過虛妄。

    但七星墳埋葬的源頭,必定有分蹊蹺。

    他一邊聽著卜渙的敘說,一邊早就留意谷中的動靜,感覺小谷不大,一眼就能望個究竟,向東處好像有堆亂石,西方林木稀疏,山壁裸露,北面又是一道懸崖,上面爬滿了枝蔓野藤,可不見什麼奇異之處。

    南面自然是他們來的那道崖壁,似乎也沒什麼異常,除了那幾隻變異的老鼠。

    聽卜渙又道:「那時天下亂的不得了,我們雖隱居山中,但還感覺到很是不安,有一日父親出門砍柴,許久沒有回轉,我和大哥都擔心的不得了,分頭出門尋找。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家前竟聚集許多身著甲冑的兵士,看起來竟然是洛陽城的守軍。」

    張遼心中微凜,不由想到在崖壁中看到的兵士骸骨和鎧甲,他沒有對單飛、石來說的是——那和他在董卓帳下所穿的鎧甲類似。卜渙而立之年,他說的洛陽守軍,莫非是董卓的手下?

    當年董卓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各路諸侯威逼洛陽,鏖戰虎牢關,董卓見勢不好,這才一把火燒了洛陽,退守長安。

    可在這之前,董卓野獸一樣的凶殘,不但將洛陽毀於一旦,還大肆挖掘北邙之墓,擄掠金玉珠寶,卜渙說的莫非就是那時的情況?

    張遼那時無處可去,歸順董卓後,卻看不慣董卓所為,遠遠守在虎牢關消極怠工,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和董卓有分關聯。

    卜渙接著道:「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嚇的躲了起來,就見大哥被吊了起來,打的不成人樣。」

    他說到這裡,渾身有些發抖,似乎對當年慘狀心有餘悸。

    孫輕不耐煩道:「你能不能說的簡單點?」他只想聽三香之事,見卜渙囉哩囉嗦的不到正題,暗自煩躁。

    單飛突道:「你慢慢說就好,我們又不急著去死,有時間聽你說下去。」

    孫輕臉色一沉,他身邊的漢子聽單飛出言不遜,均是臉現怒容,可見張遼手離刀柄不遠,均是沒有發難。

    卜渙看了單飛一眼,似乎有分感激,沉默片刻,終於說道:「其中一個將軍叫道——卜歆,董太師讓你帶路,是給你面子,你不要給臉不要,難道真的要看你兒子被我們打死?」

    張遼心中微凜,知道董太師必定就是董卓!

    半晌的功夫,卜渙才接著說道:「我那時候才發現我爹就跪在不遠處,只是道——我只知道在那個地方,可具體如何真的一無所知。就聽那將軍道——你只要帶我們過去,怎麼尋三香的事情,我們自會解決。」

    眾人心中一顫。

    單飛環望下周圍,心中已有分猜測,就聽卜渙低聲道:「我爹就帶他們來到了這裡,他們不放心我爹,還將我大哥也綁起來一路帶過來,我心中雖然害怕,可還是悄悄跟在他們身後,直到來到這道崖壁前。」

    孫輕想到遍地的白骨,不由心中發毛,忍不住道:「然後呢?」

    卜渙嘴角有分抽搐,緩緩道:「他們是晌午時分入的谷中,我怕他們發現,只在外邊守著看,接近半夜的時候,我就聽到似有鬼叫的聲音。」

    「鬼叫是什麼聲音?」孫輕斥道,卻忍不住看了眼周圍。

    周圍寂靜的可怕。

    單飛心中突然一沉,他一入谷中就感覺有分不安,但始終沒想到不安在哪裡,可如今卻多少有分明白——這裡實在靜了些。

    如今正是深秋,就算草木微凋,但這裡總會有點鳥鳴蟲叫的,可除了那幾隻老鼠,他為何什麼都沒有看到?也什麼都很難聽到?

    卜渙沉默許久,這才道:「反正是很淒慘的叫聲,我聽到那叫聲從谷中傳來,先是很多,然後都集中在崖縫左近,我那時候是躲在樹上方便看谷中的動靜,然後看到押著我爹的許多兵士向山外衝來,可崖縫太窄,他們都擁堵在崖縫中,不停的倒下,還有人勉強快衝了出來,可轉眼就被老鼠爬滿,然後啃得鮮血淋漓……」

    頓了下,卜渙補充道:「就是我們方才見到的那種老鼠。」

    眾人只感覺毛骨悚然,老鼠他們當然不怕,可若是被如貓一樣的老鼠圍攻,爬到身上,那種場景想想都讓人發冷。

    「令尊呢?」單飛問道,暗想卜渙的父親卜歆是怎麼知道的這裡?說不定窮極無聊,從祖上的墓葬位置發現了這個所在?

    卜氏後人若是有心的話,當然比任何人都更方便破解北極星位所在。

    卜渙似猶豫下,終於搖頭道:「我沒見到他,也沒見過大哥。我根本不敢入谷,而且立即逃離了這裡,一路向西。」

    眾人見他不顧父親的死活,反倒有分理解。

    那種場面聽聽都是駭然,卜渙那時候多半還是個孩子,不被嚇瘋就算不錯,怎敢孤身再來探險?

    單飛望著卜渙的眼眸,只感覺他簌簌發抖的樣子,終於又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回到這裡?」

    卜渙沉默下來。

    閻行一直靜靜的聽著,這時笑道:「他一路西逃到了關中,窮困潦倒。這些年來靜極思動,這才找上了我,和我說起三香往事,只求韓將軍能賞他個一官半職養老。」

    單飛望了卜渙一眼,見他只是默然,心思轉念間,終於道:「閻將軍將信將疑,這才帶他來到這裡,先看到卜恬的墳墓確信真有七星墳這種事情,這才帶我們來到這裡?看到崖縫的屍體,如貓的老鼠後,這才真正確信卜渙所言,更認為這裡一定就是三香藏處。」

    「不錯。」閻行對單飛如此猜測多少有分意外,暗想這小子年紀輕輕,思維倒是縝密,含笑道:「現在……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了你們,眼下就是我們來尋三香的時候。」

    「你瘋了嗎?」大目忍不住喝道,「你沒聽卜渙說了,這裡很有些古怪?」他望著地上的白骨,很有些顫抖。

    閻行目光中寒意一閃,淡淡道:「人活一世,本就要做點瘋狂的事情。三香如此玄奧,你身為張角餘眾,難道從不想找?」

    孫輕見閻行有分殺意,立即道:「若有機會,我們當然會找,只是如何來找?」

    「死的這批人晌午入內,半夜才出,當然不會在這裡和我們一樣坐著,想必這附近一定會藏著三香的入口。」

    單飛暗自點頭,心道閻行猜測倒和他彷彿,就見閻行目光一轉,望向他們三人道:「如此一來,還要有勞三位出手來尋找入口的所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7
127.第127章 妙法




    夜色早沉,山谷幽深。早有漢子不耐聽卜渙敘說,收集谷中枯枝點了一堆大火,大火驅散了夜的包圍,卻仍困頓在夜色的寥落。

    石來臉上有分慎重之意,聽閻行所言許久才道:「這一路行來,只看白骨巨鼠,就知道再走下去的凶險。」

    眾人暗自點頭,孫輕身後有幾個漢子其實早就萌生退意,只是攝於孫輕,又看玉器都在大目手上,不捨就此離開。

    「你怕了?」閻行嘴角帶分譏誚。

    「我們三兄弟這些年來,盜過墳墓沒有近千,也有幾百個。」石來眉頭微揚道:「我們不怕墓室的古怪,只怕墓室不古怪。」

    他說到這裡,多少有分自傲之意,實則是骨子裡面的一種自信,不用裝都是自然而然。

    閻行目光微喜,「那你們還猶豫什麼?」

    「我們是怕閣下。」石來毫不客氣道:「我們沒有閣下的武功,亦沒有閣下背後的韓將軍,如果一番辛苦半點好處都得不到,我們所為何來?」

    「那你要如何?」閻行淡淡道:「要我發誓不會對你們不利?」他本來多少有分戲謔之意,不想石來竟然點頭道:「發誓那是最好不過。」

    閻行怔了下,隨即笑道:「怎麼發誓?」

    「三香如此玄奧,我們三兄弟當然早有所聞,也沒道理不心動,諸位當然也是一樣。」石來道:「我想請閣下發誓,若見三香後,我們三伙均分此香,不得另行爭搶對彼此不利,閣下意下如何?」

    楊冬喝道:「你好大的口氣!」

    孫輕的一幫手下也是鼓噪起來,石來、單飛再加上個張遼,不過三個人,可孫輕這面卻是十數人,就算閻行那面都是多他們一倍的人數,如此分法,就怪不得他們不滿。

    閻行微微笑道:「閣下不覺得要的多了些嗎?」

    「這世上很多東西本來不是看人數來分配,而是看本事。」石來堅持道:「我兄弟單飛都說了,此行很是詭異。我們是用命來換香,若無所得,怎肯出力?」

    單飛微怔,暗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

    閻行不怒反讚道:「說的好。這世上本來就是看本事吃飯!」轉望那戴斗笠之人,閻行道:「不知道兄台意下如何?」

    戴斗笠那人一直事不關己的模樣,聞言只是點點頭。

    閻行問也不問孫輕意見,立即回身道:「那就按閣下所說的好了,閣下三兄弟一份,閻行帶的這幫人一份,那戴斗笠的仁兄和孫輕一份。見香後一分三份,不得爭搶,若違此約,天誅地滅!」他根本沒有詢問孫輕的想法,因為他最忌憚的只有張遠、和戴斗笠的二人,看孫輕和戴斗笠那人似合似離的樣子,他心中頗有分奇怪,始終不明白他們的關係。

    見無人再有異議,閻行又道:「閣下何時動手?」

    「明早動手。」石來得閻行應諾,痛快回道。見閻行點點頭,石來拉著單飛、張遼到了處崖壁邊坐下來。

    見單飛、張遼都是沉默不語,石來道:「明日之行,很是危險,你們一定要跟著我才好。」

    單飛心中實在有太多疑問,不由道:「石兄,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石來低聲道。

    「你信他們的諾言?」單飛自己守信,可對閻行這種人是否守信實在沒什麼把握。

    石來道:「我當然不信。」

    單飛怔住,皺了下眉頭,暗想你要是不信的話,逼閻行立誓做什麼?我們只有三人,對另外兩撥人並沒什麼勝算,就算找到香能如何?

    張遼本來一直默默,終於輕咳一聲,「石兄,我也有些想不明白。」頓了會兒,見石來只是等他下文,張遼看了單飛一眼,低聲道:「事出突然,誰都沒想到閻行居然能找到卜氏後人,而且這快找到三香所在。我想石兄跟來,恐怕也是迫不得及。如果被他們取了香,那三爺的一番打算不免落在空處。」

    石來沉默不語,似在想著什麼。

    「但單兄弟的考慮絕非杞人憂天。」張遼挖墳盜墓不行,對形勢的判斷卻絕對不差,「只以我們三人,的確很有些冒險。」

    他這些年來歷經風浪,不擔心自己,擔心的卻是石來、單飛兩人。張遼雖以前一直未和閻行見過,可當然聽過閻行之名,見他只一擊就殺了孫輕的一個手下,就知道此人武功絕對不弱。

    沉默片刻,張遼緩緩道:「石兄跟隨曹三爺這麼多年,想必……」他頓了下,竟沒再說下去。

    夜色更幽,靜的讓人心慌。

    許久的功夫,石來看著單飛、張遼二人道:「你們不信我?你們是認為我太過貪功,還是認為我想獨吞三香?」

    單飛心頭微沉,張遼看著石來半晌道:「我只是覺得……石兄若是信我等,就應該把你的計畫說給我們聽聽。」

    「不錯。」單飛點頭道:「我們和石兄這幾日交來,很信石兄的為人,更信三爺的眼光,我們只需要明白石兄真正的想法。」

    石來看著單飛、張遼許久,突然笑道:「你們不覺得有些奇怪嗎?這次我們發人手來到北邙,為何一路走來,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單飛不等明白,張遼精神一振道:「莫非石兄早就留訊通知了旁的摸金校尉?」他知道這幫人行事必定有他們獨特的手法,單飛心中微凜,低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早就有分懷疑,暗想我們是官倒啊,怎麼會如此默默無聞,其餘人究竟在做什麼,聞石來所言,暗自驚凜,忍住向崖縫那面望過去的念頭。

    「差不多。」石來微微一笑,「因此你們不用擔心什麼,只要能和我找到三香,我絕對有將其送到三爺手中的把握。」

    單飛聽到「差不多」三字,感覺石來似乎在隱瞞著什麼,張遼已道:「但那總要找到三香的入口,我在這事兒上不行,你們可有把握?」

    石來傲然一笑,淡淡道:「當年董卓那批手下能找到的入口,我們當然也能。如果連我和單飛都找不到的入口,那世上還有誰能找的出來?」

    ×××

    天色方明,石來、單飛已經繞谷行走。

    孫輕帶來的那些漢子雖然也沒少挖過墳墓,但畢竟不是專業,面對谷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要尋什麼入口完全沒有頭緒。

    眾人只見石來、單飛一個西行,一個繞,交叉而走,時不時的略有停頓,都是不明所以。張遼雖從二人身上學到不少看墓之法,但亦是沒什麼頭緒。

    等到日上三竿時,石來、單飛竟不約而同的到了谷中東側的亂石堆旁站了下來。

    眾人見他們久久未動,均是圍了上來,有漢子早忍不住道:「這裡就是入口?」眾人茫然四望,就見石堆紛雜,東一塊西一塊的擺的頗為錯亂,孫輕忍不住道:「這裡難道設有個陣法?」

    陣法指引入口的方向?

    閻行忍不住去觀察亂石堆的究竟,發現石堆中除了幾具屍骸外,看不到別的玄奧,皺眉道:「找到了嗎?」

    「還要麻煩閣下出手。」單飛見石來向他點點頭,知道石來是讓他來說,心中依舊有分困惑,但已決定動手。

    閻行目光微閃,「怎麼出手?」

    「請閣下找人將這些亂石搬過來。」單飛走到其中的一個地方,用腳點了點。

    眾人均怔,暗想如果單飛腳下是入口的話,那開挖就好,為什麼將石頭都放上去?

    閻行亦是困惑,還是一揮手道:「都幫下手!」

    眾人雖有不解,但終究還是聽閻行吩咐,紛紛合力將那些亂石搬到單飛的腳下,那石頭每個都有百來斤的份量,都堆了過來,已如小山一樣,

    半炷香後,眾人終於將所有石頭搬了過來,見石頭還是石頭,沒變成別的東西,那些石頭搬走後,地面還是地面,亦沒有出現別的入口。

    見單飛只是站在那石堆前不語,閻行皺眉道:「然後呢?」他感覺這小子行事真的很有分古怪。

    「然後等著就好。」單飛見石來向他點點頭,知道石來亦是明白做法的含義,對曹棺的手下亦是有分敬佩。

    摸金校尉畢竟不是浪得虛名。

    「等你娘啊。」大目忍不住喝道。

    單飛霍然望了過去,眼眸中寒光一閃。

    大目當初在墓室吃癟,事後一直感覺忿忿,這會兒勞累半晌,見單飛這般模樣,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見到單飛凌厲的目光,大目心中驀地一寒,下面的話兒竟然說不出來。

    不但是他,旁人見到單飛如此,不知為何,均是有分凜然。閻行更是一怔,暗想這小子怎麼會有這麼凌厲的目光,前幾天為何不見他這般模樣?

    單飛終於收了怒氣,微笑道:「我們在等入口出現。」

    「什麼?」眾人多是失聲,孫輕更是笑道:「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別多,老漢我活到……」

    他本想說活到半百,還沒聽說過這種挖墓的方法,但話未說完,就聽北面有簌簌聲響傳來。

    那聲響如同山崩前的那種異常。

    有人低呼,有人驚詫,有人倒退了數步,可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北方。

    孫輕霍然轉頭望去,也是吃驚的睜大了活了半百的眼睛。

    北面爬滿枝蔓的山壁竟然簌簌抖動,緩緩的上升,帶動周邊的枝葉、砂石滾滾而下。

    伊始還是緩慢,但不過片刻的功夫,山壁倏然而起。

    有寒風吹過,數隻蝙蝠飛出……

    一個幽暗的山洞已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7
128.第128章 巨棺




    孫輕活了半輩子,但從未見過這種異景,一時間瞠目結舌。其實不止是他,就算閻行、張遼等人見到這種情形,亦是震撼天地之威,許久說不出話來。

    北面的崖壁看起來滿是枝葉蔓藤,和旁的的山壁彷彿,誰能想到其中竟然暗藏著一塊巨大的石板,那石板就是三香入口的封石?

    看石板的體積,只怕至少數萬斤的份量。

    石板看起來不是神蹟,而是人力所為,但要是人,又如何能開創如此驚駭世間的奇蹟?

    創造這道門戶的人讓人想想都匪夷所思,可能開啟這道門戶的人……

    眾人想到這裡,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單飛,眼中多少都帶分欽佩之意,閻行更是笑道:「好本事,看來就算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也比你不上。」

    單飛不由看了石來一眼。

    石來笑道:「摸金校尉比起我們三兄弟,提鞋都不配!」

    單飛暗自好笑,感覺這個石來不但摸金盜墓強悍,做戲看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石板能起看起來讓人不可思議,可單飛的見識就算摸金校尉都是比擬不上。

    他做法看似奇怪,但早在搬運石頭前,他就查明這裡的地下採用的是液壓系統。液壓學當然是近代物理才興起的學科,但這不意味著古人不會運用此法。

    要知道根據史記所書——秦始皇陵可是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地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

    穿三泉是說秦始皇陵早過地表淺水層,甚至挖穿三層地下飲水層進行埋葬,深度可想而知。地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一方面是說秦始皇陵氣魄恢宏,以水銀灌注來模擬天下江泊湖海,可在單飛想來,水銀最重要的一方面作用是通過地下暗流的動力,來作為液壓系統最重要的推動源。

    尋常公卿墓葬為了防盜,亦有機弩矢,但這種機關通常只用一次就算玩完,要真正循環防範的當然需要持久穩定的動力源頭。

    秦始皇恐怕已做到這點。

    而眼前的墓葬規模當然遠遠比不上秦始皇陵,畢竟這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山腹墓坑,可其對液壓系統運用的巧妙,顯然是讓人驚嘆不已。

    單飛讓人搬了大石在他腳下,就是知道他腳下就是液壓系統的發動點,通過近萬斤的石頭積累在地面,緩緩傳送壓力,進而開啟入口所在。

    這地下的系統絕對值得一觀。

    是誰建的出來?

    單飛想到這裡時,閻行等人卻顯然對機關沒什麼興趣,早就說道:「入口已開,三香在望,走了!」

    眾人心中一陣激動。

    孫輕那幫人本是猶猶豫豫,可見到藏三香入口都是如此氣勢磅礴,其中藏的東西珍貴不言而喻,只怕被人搶了去。他們怕入口開啟後洞中幽暗,早就準備好了火把,聞言紛紛快步入內,只是孫輕等人才踏入石門所在,腳下就是「咔嚓」一聲響。

    眾人低頭望去,心中微沉。

    有具骸骨赫然就在他們的腳下!

    閻行見眾人猶豫,微笑道:「死人骨頭有什麼怕的?」這次他並沒有再讓石來探路,當先行去。

    石來向單飛、張遼使個眼色,示意他們小心,反倒落在最後。

    單飛一入洞口後,立即知道這裡是半天然、半人工的所在,山腹中空,石鐘乳隨處可見,顯然又是喀斯特地貌,可洞壁多有斧斫的痕跡,顯然又經過人工修善。

    洞內幽深清冷,時不時的有微風吹來。

    單飛感覺到幽風暗傳,心道尋常墓室當然是封閉的,這裡通風良好難道是有道路通向山頂?

    「石兄,你覺得前方還有多遠?」

    閻行雖說死人骨頭沒什麼可怕的,但走了不知多久,終於還是停下來客氣問道。

    前方道路仍舊寬闊如初,雖然並沒有岔路,可似乎沒有盡頭模樣。

    谷中幽靜,這裡更是靜的讓人有分發狂,一路行來,骸骨不時的出現幾具,雖沒有聲響,但眾人看在眼中,驚在心中。

    閻行伊始自信滿滿,但到了這種詭異的環境,還是不得不提高警惕。

    石來沉吟道:「聽卜渙講,先前進入的這批人是晌午入谷,半夜出來。除去他們尋入口的時間,按理說用時最多半天。這裡是山腹,我看這道路平整,所在山脈並不算太過磅礴,如果正常行走的話,最多個把時辰就能走完,如此算來,應該快到路的盡頭了。」

    眾人聽他說的極有條理,都是暗自點頭。

    單飛心中卻驀地有了分古怪,他和石來判斷彷彿,實際上真正精湛的野外考古學家,對地層、地形的分析絕對比某些地質工作者還要精通。石來所說樸實無華,卻是最正確的分析方法。

    只是他聽石來話語,驀地想起了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問題——如果捉住卜渙父親的那批人找到了機關,也如他般作為,也只能如他一樣,那液壓機關上肯定會有石頭堆積!

    那些人驀遇驚險,一路亡命,這裡死一批,逃到崖縫那又死了一批,自然沒有心情去管別的事情,那是誰將石頭又搬到旁處,關閉了這裡?

    單飛越想越感覺心寒,不由一隻手抓緊手上的箱子,一隻手卻是摸在破天矢之上。

    閻行沉吟片刻,緩緩道:「那我們就再走一段。」

    他又走了數十步,前方微有轉彎,再行不遠,竟有光亮閃現。

    「怎麼回事?」大目那幫漢子低聲叫道,都是頓下腳步,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情況。

    前方山道益發的寬闊,山壁上竟然有點點綠色的亮光閃現,被火把一照,如星星閃亮一樣。

    閻行見狀也是驚奇,回頭望來,目光有徵詢之意。

    單飛半點驚奇的意思都沒有,這是一種比較少見的閃磷石,但不罕見,能吸收光亮能量,性質和墳丘骨頭上的磷火彷彿。

    「是山中一種能發光的石頭罷了,沒什麼稀奇的地方。」石來雖是如此說,還是上前兩步,突然臉色一變,向道路拐彎處竄了過去。

    眾人一見,紛紛忘記了害怕,跟他一塊衝了過去,只是沒走幾步,均是楞在了當場。

    亮光大作!

    前方驀地變的極為寬闊,有一個極大的溶洞,光亮正是從溶洞中傳了出來。

    不是日光,而像星光。

    漫天的星光閃爍,照的溶洞光亮中帶分幽藍。

    眾人突然見到這種奇景,先是怔住,後是詫異,他們未到晌午就入了山洞,無論如何計算,眼下日頭都還沒落,那他們怎麼可能見到星光?

    抬頭向上望去,眾人很快發現頭頂原來亦不是星光,而是和方才洞壁中類似的石頭高懸,只是其光芒要遠勝洞壁的石光。

    單飛一見頭頂的星光,精神微振,暗想這種閃磷石是吸收能量再散發光芒出來,頭頂的閃磷石如此明亮,那是從哪裡汲取的能量?

    山頂的太陽?

    看其高度,這裡不應該通向山頂。

    念頭只是一轉,他很快發現頭頂閃磷石有七顆最是明亮。那七顆的形狀實在再熟悉不過,赫然就是北斗七星的模樣。

    絕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工雕琢!

    誰會設計那個巧奪天工的石門,又費力將溶洞頂佈置成夜晚星辰的模樣,他的目的何在?

    單飛轉念間,完全靠習慣順著天璇、天樞連線的方向望過去,心中驀地一震!

    天璇、天樞連線五倍多長的方向,正指向前方石壁,而前方石壁中光芒閃閃,其中隱約鑲嵌個長盒!

    盒子不過兩尺長,半尺見方。裝劍當然短了點,但是……不正可以裝香?

    長生、無間還是異形香?

    真的是有這種香?

    單飛才想到這裡,就聽大目那幫漢子叫道:「怎麼有這大的棺槨?」單飛怔了下,立即向前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被頭頂七星吸引,竟然忘記去看溶洞的情況。

    溶洞正中赫然停著一具棺槨。

    那棺槨之大竟都超出單飛的想像。

    單飛知道古代人落葬喜用多層棺槨,內棺停屍和存放墓主的貼身之物,外槨存放墓主的陪葬器物,越是權貴棺槨越大,其中葬器自然越豐。

    當年出土的戰國曾侯乙墓,東室的主棺外層就長有三米多,已算是少見的棺槨。可這個棺槨的長度竟然足足能比曾侯乙棺還要長出一倍。

    這裡得有多少陪葬器物?

    單飛想到這點,孫輕的那幫手下雖然算是業餘選手,但對這點也是心知肚明,歡呼聲中,立即向棺槨衝去。

    溶洞星燦,棺槨在星光下竟似流彩飛揚。

    閻行目光一閃,望向的卻是石壁對面的那個長盒,可他身後的楊冬等人已經按捺不住,低喝道:「等等。」

    楊冬帶著兩個閻行的手下,幾個縱躍就要到了大目那些漢子的身旁,他們目的雖是長生香,但暗想這個棺槨如此之大,其中肯定會有罕見的寶物,怎麼分當然還要看閻行的意思。

    他們小錢看不上,若是至寶,當然還是會搶。

    「等什麼?」大目霍然取下斧頭喝道,眼中有分紅光。

    單飛心頭不知為何,突然有分抽緊,就聽那戴斗笠之人突然叫道:「回來!」

    戴斗笠之人一直跟著眾人,少有話語,但素來從容自若,但這一刻的功夫,喊聲中竟有了分凜然。

    眾人均是一怔的光景,隨即心中大駭。

    因為戴斗笠之人話聲才落,那巨大的棺槨蓋子,竟霍然立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7
129.第129章 兩條路




    溶洞星光幽亮,單飛等人見到棺蓋倏起都是毛骨悚然,楊冬、大眼一幫人感覺到背後的動靜,回頭一望,亦是臉色大變。

    這怎麼可能?

    棺槨不是要封住的,怎麼會自動立了起來,難道其中的屍體竟然活了過來?

    人為財死這句話古今屢試不爽。

    在突降橫財下保持理智的人絕不多見。

    大目這幫人本來提心吊膽,可在見到棺槨時還是立即被貪念所制,瞬間忘記了危險,但看到棺蓋立起來的那一刻,終於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先前那批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所有人想到這裡,均是不由想要後退,有幾個漢子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兩腿發軟,一時還邁不動步子,大目、楊冬卻是最先醒悟過來,身形一縱,就要竄離棺槨之旁。

    有危險!

    「嗤」的聲響。

    棺蓋揚起的風聲擋不住空中銳利的聲響。

    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鐵矢從棺槨中射了出來,正中棺槨旁眾人的身上。

    有漢子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鐵矢擊穿了喉嚨,大目才一縱身,就有三枝鐵矢打在了他的背心,有血光飛濺。

    楊冬身手遠較大目要高明許多,他帶的兩個手下顯然亦是閻行手下的精英。

    可鐵矢擊向他們三人的也最多!

    閻行的那兩個手下才縱到半空,就如飛鳥般被擊落下來,楊冬多縱出丈許,落在閻行身前不遠處,卻是臉色鐵青,再也不動。

    半晌的功夫,楊冬嘴角溢血,突然一聲怒吼,反手從背後竟拔出一枝帶血的鐵矢,回望棺槨的地方,似乎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不然實在死不瞑目,可他不等看清楚時,身軀晃了晃,終究栽在了地上。

    溶洞寂靜,聽得到鮮血流淌的聲音。

    單飛心頭狂跳不止,他想了太多的情況,連棺槨裡會立起個粽子都有想到,這種幽異的環境,實在讓人忍不住的多想。

    可他從未想到過棺槨中竟然會有這麼多鐵矢射出來!

    這怎麼可能?

    就算秦王陵的弩箭也不見得如此之強,更何況先前不是有一批人曾經探過這裡,鐵矢不但沒有用盡,居然還專挑高手來射?

    最要命的是——鐵矢怎麼和他用的破天矢發射的很是一樣?

    他不待多想的時候,就感覺被身邊的石來扯下衣袖,霍然向旁竄出丈外,張遼見狀,亦是緊隨其後。

    轉眼之間,鬧哄哄的一幫人近乎死絕,只有石來、單飛、張遼立在溶洞石壁的一旁,對面是閻行、卜渙和僅剩下的一個黑衣手下,再有的就是孫輕和戴斗笠之人,眾人均是神色凜然。

    「你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閻行冷望著石來道,他震駭之下,竟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見石來臉上沒有半分驚訝之意,瞬間還和他離了數丈之遙,滿是戒備的模樣,立即明白問題所在。

    正常人都會對棺槨前發生的一切感到駭異,石來為何對他閻行戒備?

    單飛心中一顫。

    張遼亦是神色訝然。

    石來不等回答時,就聽一人笑道:「他不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他只以為你閻行也會死在當場!」

    笑聲竟是從閻行身後傳來。

    閻行幾人一聽有人前來,都是霍然一驚,本要反身出手,驀地均是一個縱身,離開背後數丈之遠,亦離棺槨很有些距離。

    溶洞星光點點,照洞中明暗斑駁。

    單飛見一人在十數人的簇擁下,從他們所來的山道行來,心中一震。那人面色乾枯,臉如骷髏,赫然就是盧洪。

    盧洪當然會來到這裡!

    單飛心思飛轉,立即想到石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差不多。你們不用擔心什麼,只要能和我找到三香,我絕對有將其送到三爺手中的把握。

    當初單飛就想過,石來當然不會隨意保證什麼,他跟隨曹棺多年,肯定不會貪功冒進,一定在沿途留下了記號,盧洪這才會接踵而來。

    那石來說的「差不多」又是什麼意思?

    不止是接踵而來,而是早有安排?

    單飛望向溶洞正中停的那具再沒動靜的棺槨,心中很是發寒——發鐵矢的當然不是粽子,倒斗時最險惡的往往不是地下的屍體,而是地上的那些人!

    閻行終於變了臉色,許久的功夫才道:「原來是盧大人。」他竟是認識盧洪的。

    盧洪摸摸微禿的腦袋,嘿然笑道:「閻將軍,許久未見了,一向可好?」

    閻行盯著盧洪,半晌才道:「你說呢?」他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死了三個手下,心中當然震駭,可他絕非蠢人,很快想到關鍵所在,緩緩道:「棺材中也是你們的人?」

    單飛、張遼一震,轉望石來,卻見石來只是點點頭。

    心中錯愕不言而喻,單飛那一刻只是在想——七星墳還差一星定位,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曹棺、盧洪他們這般找尋,怎麼會搶到閻行一幫人之前到達,而且就埋伏在棺材之中?

    那三香呢?

    單飛看了眼對面牆壁懸掛的那個盒子,暗自心顫。

    這一切難道不過是個陷阱?

    那真正的三香呢?

    盧洪又摸摸微禿的腦袋,「要不郭祭酒怎麼說,韓遂將軍手下,關中八將算不了什麼,閻行當排第一。」

    閻行臉色有分發青,許久終道:「盧大人過獎了,我真的不知道盧大人究竟是何用意?」

    「你不知道?」

    盧洪笑眯眯道,可一張骷髏臉在溶洞的幽光下很有幾分恐怖的模樣,「那我就詳細給你說說,閻將軍既然到了這裡,當然對張角三兄弟尋的三香很有些瞭解?」

    閻行只是冷哼一聲,看的卻是盧洪的身後。

    盧洪身後不過十數人的模樣,但均是手持著圓筒,他知道那就是曹營中最獨特的破天矢,殺傷力極大。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冒然前衝。

    方才射死楊冬的鐵矢肯定也是破天矢,看其密集程度,那巨棺中定然藏了不少摸金校尉或是發丘中郎將。

    這幫人一出手就下殺手,瞬間翦除他們的大部分力量,用意狠辣就算閻行想來都覺得心顫。

    「偏偏我們對三香也有些瞭解。」盧洪嘆口氣道:「這其實都算不了什麼,要命的是,有些人竟然已開始使用三香的力量。」

    戴斗笠那人微震。

    閻行亦是目光一寒,「是誰?」

    「這個嘛……好像和閻將軍無關?」盧洪緊緊盯著閻行的臉色,似乎在觀察什麼,見閻行神色不定的樣子,盧洪嘆息道:「更要命的是……還有人知道無法尋到三香,甚至將有關七星墳的一卷羊皮卷送給了曹三。」

    單飛微怔。

    他記得自己曾和石來、曹真提過這個疑點,曹真當時說洛陽有不少陌生面孔,石來回的是——三爺也說了,無論當羊皮卷的人是何居心,但這次……我們勢在必行!

    他都懷疑的事情,曹棺當然不會沒有想法。

    這次官倒曹棺並不清場,用意是……

    「我們當然不能辜負別有用心人的好意。」盧洪笑眯眯道:「我們就等在這裡,看看究竟有哪些人會到!碰巧石來知道你們要來,就順便和你們一起來到這裡。」

    單飛臉色微改,終於明白盧洪、曹棺的用意——他們竟早知道這個地方,而且就等在這裡。如果送羊皮卷的人別有用意,當然也會來到這裡?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望向石來,暗想這人真是好沉穩的心機!

    閻行臉色鐵青,瞪了石來一眼,終於緩緩道:「可我顯然不是你們要等的人。」

    「你不是?」盧洪反問一句。

    閻行嘿然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羊皮卷,七星墳,我只是從卜渙口中知道這裡的隱秘。」

    卜渙自從眾人來到後,一直哆哆嗦嗦的蹲在個角落。

    無人看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本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盧洪看也不看卜渙,點頭道:「看起來閻將軍真的是無意到了這裡。」

    「當然。」

    閻行話音未落,就聽盧洪淡淡道:「那去年郭援,呼廚泉、高幹南下河東,鐘繇大人奉朝廷旨意出使關中,想要說服馬騰、韓遂兩位大人聯合出兵,閻將軍反對韓大人出兵,也是無意的了?」

    閻行微微吸了口冷氣,心中凜然。

    如今天下仍亂,當初袁紹、曹操決戰官渡,而後郭援奉袁尚之命出兵,很多人不是力有未及,就是坐山觀虎鬥,只盼曹操和袁家勢力兩敗俱傷最好。

    他閻行亦是如此,說服韓遂關中蓄力,不損實力以待局勢明朗,甚至可圖謀中原,這件事盧洪怎麼知道?

    「盧大人究竟是何用意?」閻行緩緩道。

    盧洪淡淡道:「司空聽了這個消息後,很不喜歡,司空不喜歡的事情,我們這幫做手下的當然也不會喜歡。」

    閻行拳頭握緊,望著地下血淋淋的那些屍體,知道這幫人不喜歡的後果是什麼。

    就聽一人突道:「但你還是有兩條路可走的。」

    那聲音來的極為突然,不是從盧洪、單飛這兩面傳來,反倒是從對面牆壁那盒子之下,眾人楞了下,舉目望去,臉色均變。

    那面立著一人,黑色的服飾,就算一張臉都籠在黑色的氈帽下。

    單飛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一聽聲音又如何不知道那是曹棺?

    這是盧洪、曹棺聯手挖下的陷阱?

    可曹棺怎麼來的?

    這裡不止一條入口?

    單飛轉念間,閻行臉色卻是冷然,「曹三爺準備給我哪兩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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