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87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3
110.第110章 怪治病 (求月票!)



    單飛一個踉蹌,不等回身,就聽房門一聲輕響,已被翠兒從外帶上。

    搖搖頭,單飛舉目望過去,見曹寧兒的閨房素然,房中並無太多的飾物裝飾,就算房中的妝台亦不過是只擺面銅鏡,看起來簡簡單單,清爽幹練。

    曹寧兒正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眸,似還在昏睡。

    那個小巧的香爐就擺在了床榻旁不遠,有香氣裊裊正燃,多少給閨房中帶分朦朧之意,單飛緩步走到床榻前,低頭望過去。

    佳人清減。

    床榻旁的几案上,有一盆溫水,亦有個藥碗。

    單飛緩緩蹲了下來,默默凝望床榻上的曹寧兒半晌。

    曹寧兒臉色有分蒼白,玉額上攤著塊濕潤的毛巾,秀眉微蹙,似在夢中,還依稀感覺到分腦海中的痛楚之意。

    半晌後,單飛終於緩緩伸手出去,輕輕的觸及到曹寧兒的玉額,感覺到微燙之意,略有沉吟,他取下曹寧兒額頭上的毛巾,在溫水中浸了下,擰成半乾又放在曹寧兒的額頭上。

    四下望望,將香爐向曹寧兒床榻前微移了幾分,單飛苦笑一聲,不想驚醒曹寧兒的夢境,亦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什麼。

    曹棺還在外邊等著他。

    一念及此,單飛伸出手去,為曹寧兒掖了下被角兒,站起身來才要向外走去,就感覺自己衣袖輕輕的羈絆。

    單飛心頭一顫,扭頭望下去,就見有纖纖玉手正拉著他的衣袖,玉手的那一端,床榻上的曹寧兒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秀眸,正定定望著他看。

    許久的時光,只有香爐內的檀香靜靜的燃,香氣渺渺,朦朧了彼此的視線……

    一時無言。

    良久,單飛才輕輕握住曹寧兒玉手,又放回了被縟中,微笑道:「大小姐,你感覺怎麼樣?」

    「你呢?」曹寧兒反問道。

    「我?」

    單飛怔了下,明白了什麼,含笑道:「我沒什麼事兒,那人稀里糊塗的抓了我,又莫名其妙的放了我……」

    不等說完,就見到珠淚順著曹寧兒的眼角輕輕而下,濕潤了枕邊,單飛微有慌亂,拿起床頭的一塊手帕遞過去,可不等說什麼,曹寧兒突然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了他,哭泣道:「單飛,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單飛只感覺柔香在懷,一時間不知何在。

    他從未想到曹寧兒會這般。

    只是很快回過神來,單飛立即用被縟包住了曹寧兒,只怕她著涼,輕輕拍著她的背心安慰道:「不用怕了,那人……那人……不會再來了。」

    抱著那柔軟的嬌軀,感覺那削肩輕輕的顫動,單飛一時間沒有再說什麼。

    半晌,感覺曹寧兒哭泣似乎稍息了些,單飛這才扶著她的肩頭,看到那微紅的眼眸,輕聲道:「大小姐,你……」

    曹寧兒蒼白的臉上湧上幾分羞紅,似才留意到自己和單飛是呼吸可聞的距離,嬌軀稍微縮了下,輕聲道:「我頭疼的厲害,我想坐著歇一會兒。」

    單飛點點頭,先拿繡枕墊在床頭,然後扶著曹寧兒靠在枕頭上,又在床頭拿了件衣裳為曹寧兒披上。

    見曹寧兒只是望著他不語,單飛遲疑片刻,終問道:「你……可好了些?」

    曹寧兒移開了目光,手扶額頭道:「頭還是疼。」見單飛只是望著她,曹寧兒低聲道:「你不知道,我自幼就這個毛病,著涼驚嚇都很容易頭疼。」

    「我聽曹辛說了。」單飛道,「他說你頭疼的厲害,就一定要燃檀香解痛的。香爐要不要再拿近一些?」

    他彎腰去移動香爐,又移動的近了些,這才笑道:「不知道這樣可好些?」

    曹寧兒搖搖頭。

    單飛苦笑道:「看來我終究不是大夫,大小姐,我去幫你叫大夫……」

    「單飛!」

    曹寧兒低聲叫住他,蹙眉道:「你不就是個大夫……」見單飛苦笑的模樣,曹寧兒咬唇道:「你能治好福伯的病,肯定也能治好我的。」

    我那是蒙的。

    單飛見曹寧兒微有期待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道:「著涼?」一拍腦袋道:「你別說,我還真想到一個法子,就不知道行不行。你……等我片刻。」

    他不等曹寧兒再說什麼,快步向門外走去。

    曹寧兒只感覺一顆心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想要招喚,就聽翠兒在門外道:「喂,你做什麼去?」

    依靠在床頭,曹寧兒只是望著門前。

    片刻之後,單飛已然回轉,曹寧兒望見單飛手上的東西,秀眸中一時訝然,「你拿的總不是野草吧?」

    「大小姐果真聰明,這就是我在院中拔的野草。」單飛笑道,將手上的數根柔軟的野草根莖遞了兩根給曹寧兒。

    曹寧兒怔了下,伸手接過才要放在口中,單飛糾正道:「不是這樣的,是要放在鼻子裡。」

    這野草能當藥用就稀奇了,怎麼還要用鼻子來吃?

    曹寧兒秀眸睜大,滿是困惑不解,就見單飛取了兩根野草湊到鼻孔裡攪動下,突然打了個噴嚏。

    「像我這樣的試試。」

    曹寧兒見單飛噴嚏打的驚天動地的,倒是小小的嚇了一跳,猶豫片刻,「你這究竟是什麼治病的怪方法,我怎麼從未聽過?」

    她雖是這般說,但還是依照單飛所教,將野草放在鼻孔內,只是略有刺激,就感覺噴嚏之意無法阻擋。

    「哈秋!哈秋……」

    她一連竟打了十數個噴嚏,一時間涕淚橫流,只感覺頗為不雅,臊的滿臉通紅,單飛卻早有預料,遞過毛巾去。

    曹寧兒紅著臉擦了下,突然秀眉動了下,「咦……」她不等再說什麼,就見單飛又遞過兩根野草,立即伸手接過,又如法照試,這次卻是打了七八個噴嚏才止。

    單飛見她玉額竟然見了細微的汗珠兒,換了塊毛巾為她擦了下額頭的汗珠。

    曹寧兒嬌軀似僵了下,只是看著單飛專注的神色,直到單飛直起腰來望過來,曹寧兒這才緩緩移開視線,「真的奇怪,打了這多噴嚏,竟然發了汗,頭疼也減輕了很多呢。」

    見單飛笑而不語,曹寧兒噘嘴道:「你這是什麼怪治病的方法,能說說道理讓我聽聽嗎?」這時的她再沒什麼大小姐的威嚴,有的只是女子柔弱時的嬌態。

    單飛扶曹寧兒重新坐好,又為她披好衣裳,這才道:「這個方法嘛……其實道理也簡單。」在他那個年代,民間很有些妙方流傳,在有心人中流傳,單飛常年在野外,對這方面也著實懂的不少。

    略有沉吟,單飛解釋道:「其實人體本身就是個宇宙。」

    「是啊,老子說,人法天地嘛。」曹寧兒接道,她不想讓單飛太瞧輕自己,示意自己也懂得很多。

    單飛笑道:「差不多這意思,這也就是說,人體和我們所處的環境彷彿,有風水、有暖寒,也就是常說的陰陽。人體內部的暖寒不調,就會和自然一樣,或狂風暴雨,或乾旱水澇。」

    曹寧兒這次接不下去了,訝異的看著單飛,顯然從未聽到有人會對人體這般解釋。

    「我們健康……正常的時候,就如自然的風和日麗。」單飛竭力將複雜的道理簡單化,「我們的肺部……」

    他本來指向曹寧兒的胸口,見曹寧兒只是咬著紅唇盯著他,單飛感覺到有些問題,立即指著自己的胸膛道:「這裡、肺部其實是人體的氣候調節系統……恩,負責管人體的氣候的。」

    「你說的好像雷公電母呢。」曹寧兒終於插了一句。

    單飛點點頭,「你可以這麼想。但有些人的雷公電母會偷懶或者不盡職責,讓寒氣入侵,女子因身體柔弱的緣故,更是容易被寒氣入侵。寒為凝滯,堵則不通,不通則痛,因此女人很多的病就是寒氣積累作怪的緣故。」

    看來你真的很瞭解女人呢。

    曹寧兒忍不住咬著貝齒想到。

    單飛沒留意到曹寧兒的異樣,繼續解釋道:「而肺在竅為鼻,我們通過刺激鼻子來幫助肺部將寒氣未到身體更深處就驅趕出去,就能讓人體寒氣少一些,病情也就輕一些。如果你在預感要著涼的時候,提早用我的方法,寒氣才及皮發就驅逐出去,以後頭疼說不定也會輕些。」

    唉,和古人解釋太費力了。

    單飛終於解釋完畢,可見曹寧兒的樣子,感覺自己恐怕做的更像是無用功。

    「很有道理。」曹寧兒終於點頭道。

    單飛看著曹寧兒不懂裝懂的樣子,暗自嘆口氣,「那你現在怎麼樣?」

    「我現在頭疼好了很多呢。」曹寧兒微笑道。

    單飛舒了一口,「那就好了,我也該走了。」

    曹寧兒芳容微變,見單飛轉身就要離去,忍不住叫道:「你……等等……」

    「三爺在等我。」單飛並未回身,解釋道。

    曹寧兒見單飛站在那裡,並未稍動,方才的那分喜悅再次消逝的無影無蹤。

    本是近在咫尺的距離,為何總是看起來如天涯般的遙遠?方才耳鬢廝磨的溫情,難道不過真的是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半晌,曹寧兒眼簾濕潤,只是定定的望著單飛道:「我知道你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會去做到……可是……你再留一會兒,只是留一會兒,聽我再說幾句……行不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3
111.第111章 最有價值的事情(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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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裊裊,香中帶情。

    單飛聽曹寧兒語氣有分異樣,終於緩緩轉過身來,透過那裊裊的香霧看到曹寧兒滿是霧氣的眼眸,許久終道:「大小姐……你、要說什麼?」

    曹寧兒凝望著單飛的眼眸,許久終道:「你不用再叫我什麼大小姐,你不再是曹府的下人,我以前也不是什麼大小姐。」

    單飛只是笑笑。

    曹寧兒卻沒有笑,只感覺頭疼雖然好了很多,但心跳卻是益發的劇烈,不再迴避單飛的目光,曹寧兒低聲道:「其實多年前,我和你沒什麼兩樣,我記事起,娘親就是終日勞累,直到三叔有了本事後,家裡境況這才有分好轉。」

    單飛知道曹寧兒所言非虛,十數年前,中原正亂,那時候中原烽煙四起,再加上朝廷的橫徵暴斂,黃巾軍暴動,幾乎破壞了一切生產循環,皇帝都會餓肚子,當年夏侯淵都要棄子來養亡兄的子女,尋常百姓吃人的事情甚至都不新鮮。

    「我受過的苦,其實你恐怕不會想到。」曹寧兒心亂如麻,感覺自己說的都不是自己想說的話,可說出來後,又忍不住說下去。

    「直到近些年來,天子遷到許都,日子才好了很多。」曹寧兒繼續道:「爹常年征戰在外,卻不想我們再和他受苦。」

    單飛點點頭,示意理解。

    實際上千百年來,這種事情屢見不鮮,爹打江山兒坐殿,任何父母都很難讓子女再重蹈他們的苦難。

    更多的父母就是因為受過苦,才不想讓子女同樣的受苦。

    曹洪、夏侯淵雖是將軍,算是曹操身邊的功勛人物,但他們亦是父母,征戰時對子女的疏忽,才讓他們更有彌補之感,也就讓子女反倒缺乏磨練,這也就是自他們後,他們的子女中反倒少出領軍人物的一個原因。

    「我就是因為經歷過太多的苦難,才對眼前的一切分外的看重。」曹寧兒仰頭看著單飛,眼中霧氣瀰漫,「我已經習慣自己所做的一切,再不習慣有任何改變。可我忘記了一點,你們也有你們的習慣,你們也有你們的苦難。」

    頓了許久,曹寧兒輕聲道:「因此我以前若有任何讓你不滿的舉動,還請你……不要見怪,好嗎?」

    香氣繚繞,靜寂無言。

    單飛見曹寧兒再不移開目光,只是執著的望著他,似等他答覆的樣子,終於笑了下,「大小姐言重了……我……」

    見曹寧兒只是不語,單飛輕嘆一口氣,「大小姐說的事情,倒也讓我想起我以前的日子。」

    「你以前的日子怎麼樣?」曹寧兒立即道,她很想多瞭解單飛從前的經歷。

    單飛笑笑,神色中有分感慨,「我家一直都是單傳,我小時候反倒和大小姐不同,沒有經過太多的苦難。」

    曹寧兒一怔。

    這怎麼可能?

    「可我經過的磨練要遠超過和我一起長大的孩子。」單飛回憶道。

    他的知識當然不是憑空變出來的,他年紀輕輕,就能得最高層的委託信任,別人看到的不過是榮耀,但他卻知道榮耀的背後要付出遠超常人的磨練。

    「我那時候沒有時間去想旁的事情。」

    單飛道:「我不停的找尋,不停的思考和專研,沉湎在自己的所知中,無視旁人的眼光和嘲笑。」

    頓了下,單飛笑道:「他們都說我這樣的人,注定要孤獨一輩子。」

    「不會,絕對不會。」曹寧兒斷然否定,心中只是想——只要你願意,你絕對不會孤獨,心中的話才是真正想說的話,但為何口中卻說不出來?

    「不過我聽了那些話,並不介意什麼。因為我不但有興趣去學那些東西,還有家族的責任。」說話時,單飛只是在想——曹寧兒的責任,豈不和他當年很有分類似。

    作為曹洪的女兒,曹府的大小姐,注定要擔當起比尋常兒女更多的責任。

    曹寧兒略有詫異,她不知道單飛回憶的是他在當代的事情,只是在想——他家族的責任是什麼?

    「可一切在我來到這裡後才發生了改變。」

    單飛無奈的笑笑,「我受傷躺在床榻的那些日子,曾經給自己一個目標,因為我只有確定一個目標後才會讓自己忘記一些事情。」

    能換個環境,就立即忘記曾經的一切,那會是怎樣沒心沒肺的存在?

    立在那裡的單飛看起來多少有分孤單,儘管他笑容不減。

    「人豈不都是這樣?」單飛哂笑道:「我們拚命的用忙碌來將每段時間用盡,藉以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存在,卻唯獨不能向自己證明為何存在。」

    曹寧兒怔住,她自小到大,先是苦難、後是承擔、再是家族的責任擔在削肩,從未想過單飛還有這種想法,這種想法對她來說簡直從未聽過。

    人忙碌是在證明自己的存在?

    真的這樣?

    她腦海中有分混亂,卻不知道這個話題千百年來無數人曾經思索,但始終難給予真正的答案。

    「可我慢慢的發現一點。」單飛搖頭道:「無論我如何的忙碌,但在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想我究竟在做什麼?」

    良久,單飛眉頭揚揚,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原來我不過和從前一樣,我很笑自己……我終於有了一次機會重來,可我卻沒有別的改變。我們總想改變太多的事情,最終卻發現,原來改變自己都是那麼的艱難,因此……我一定還要去鄴城。」

    去鄴城看一眼,有機會認識生命中的另外一種存在。

    曹寧兒只聽到「去鄴城」這幾個字,一顆炙熱的心慢慢冷了下來。

    單飛見其變的冷淡,不再過多的解釋,「大小姐,你多休息,注意不要著涼,就算著涼,也用用我告訴你的方法。我走了。」

    曹寧兒有些茫然的看著單飛離去,聽到翠兒在門前叫道:「你不能走!」

    「讓單飛走。」曹寧兒在床榻上無力的說道。

    翠兒一怔的功夫,單飛已然去的遠了。

    晨曦已淡,鳥鳴啾啾,有秋陽正從天的邊際做著升起的最後一點努力。

    曹棺的轎子還停在府門前,見單飛來到轎旁,轎子並沒有立即抬起,曹棺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你不知道寧兒喜歡你?」

    單飛一怔。

    他當然知道,可知道能如何?

    「或許你就算知道,不是無意的忽略,就是故作不知的。」曹棺喃喃又道。

    單飛皺了下眉頭。

    曹棺早早的起來,如今破曉之時,仍不像急於趕路的樣子,只是道:「你真的很冷靜,有著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冷靜。可你不覺得……你以後若想起今天的時候,一定會有分後悔……」

    單飛聽曹棺絮絮叨叨沒有以前的模樣,突然道:「三爺,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轎中靜寂。

    良久後,曹棺這才道:「這是你的決定……」

    「不錯,這是我的決定。」單飛截斷道,眼中少有的露出分譏誚之意,「但這也是趙大人和曹三爺你的決定。」

    見轎中再沒有任何生息,單飛沉聲道:「經過昨晚的殺戮,我想無論趙大人、三爺,還是我單飛都會明白一點,我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不聞曹棺的動靜,單飛仍舊道:「三爺若是不明白這點,昨晚也不會讓我留在閣樓之中,三爺是不是怕……」

    「我怕什麼?」曹棺冷然道。

    「三爺是怕我會動搖,三爺是怕我見了大小姐,就忘記了三爺一定要去做的事,不然三爺也不會將翠兒擋在閣樓之外,翠兒也不會一夜未眠,今天守在這裡等我。」單飛尖銳道。

    轎中的曹棺無聲無息,許久的功夫,曹棺才道:「單飛,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一個。」

    「因此三爺承認我說的沒錯?」單飛反問道。

    「我為什麼要否認?」曹棺冷淡道。

    單飛反倒一怔,終於哂然笑笑,「那三爺當然更懂得,我們這一趟的險惡不言而喻,或許……我們都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既然如此,我們還能怎麼做?」

    頓了許久,見曹棺不語,知道他多半也是默認這點,單飛淡淡道:「如果三爺不滿我的所為,那麻煩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府外默然。

    府內突然有了分騷動。

    「大小姐……大小姐……」有呼聲從府中傳來。

    單飛霍然回頭,就見翠兒大呼小叫的在院中跑過來,翠兒的前面,赫然就是曹寧兒。

    曹寧兒穿著睡裝,披著單飛給她蓋著的衣裳,足不著襪就踏著木屐跑了出來。

    足如霜雪。

    人似晨光。

    已到了早起的時候,許多家奴望見平日不苟言笑、做事不會有任何差錯的大小姐就這麼衝了出來,都是訝然到跌落下巴。

    董管家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見眾家奴圍過來要看熱鬧,呵斥道:「看什麼看,不用做事了?都回去幹活!」

    曹寧兒不理翠兒的喊叫,不理董管家的錯愕,不理所有人詫異的目光。

    她那時候眼中只有是單飛一個。

    「去鄴城」三個字讓她情冷,在卞夫人那裡,或許別的話她不理解,但她唯獨對單飛說的「兩情貴誠,更貴在相悅」一句情有獨鍾。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情形,她想都沒有想過。她一直以為「君既無意,我心既休」才是自己真實的性情。

    可單飛的離去卻讓她不由的心傷。

    三叔說過——一個人如果不喜歡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忘記他,當作從未見過。

    她嘗試遺忘。

    可遺忘就意味著心傷。

    心疼的感覺讓她簡直就要發狂。

    在單飛離去的那一刻,她終於問了自己一句——為什麼要忘?

    忘記他不顧自己的性命替她去送死?還是忘記他病榻前扶起她,關懷細微的情意?忘記初見時他平靜的模樣,還是忘記他發怒時執著的目光?

    一切都不會忘記!

    忘記會讓自己都覺得失望。

    秋陽衝破最後一分阻擋,露出燦爛的臉龐。

    望著單飛都有分訝異的目光,曹寧兒緊了下身上的衣裳,迎著那初升的陽光道:「單飛,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人活著一天,就要提醒自己,一定要活得不會對自己失望!」

    不聞單飛聲響,曹寧兒嬌軀還帶分柔弱,但目光中卻回到了原來的堅強,她知道若是不想對自己失望,今天她就一定要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而不是再想辦法去遮擋。

    「我也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每個人最有價值的事情都不一樣,你可知道對我而言,最有價值的事情是什麼?」

    見單飛搖頭,曹寧兒早預料到他的反應,輕聲而又堅定道:「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對於以前的我來說,最有價值的事情很多很多,但對於今天的我來說,最有價值的事情就是……我喜歡你、等著你,等著你平安歸來的時候,然後——告訴我你真正的心意!」

    晨陽初起,撒下萬點光輝,落在那少女的身上、臉上,流彩中帶分暈紅的光芒……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4
112.第112章 情傷(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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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管家冬瓜一樣的堵在門前,看起來牢牢的阻擋著身後那些家奴的視線,可聽到曹寧兒說的話後,只感覺有些眩暈,扶著門環竭力不讓自己倒下來。

    單飛未動,可他的表情顯然也是驚詫十分,並沒有想到曹寧兒會如此做。

    曹寧兒上前幾步,將手中緊緊握著的一個香囊放在了單飛的手上,然後握著他的手道:「我等你回來。」

    她不等單飛再說什麼,也知道單飛不會立即給她答覆,轉身向府中走去。

    無視所有人驚奇的目光。

    可等到走進閨房的那一刻,知道再無人看到她故作鎮靜的表情,曹寧兒終於長舒一口氣,軟軟的坐在床榻上,似乎感覺被抽走了全部的氣力。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可真的做出來之後,反倒感覺舒暢十分。

    「大小姐。」

    翠兒戰戰兢兢的走進了閨房,服侍她又躺回了床榻,給她蓋上被子後,這才道:「你……不是,還沒吃藥吧?」

    正常的大小姐打死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啊。

    曹寧兒白了她一眼,輕叱道:「你既然知道,那還不去給我熬藥。」她雖是這麼說,但內心並沒有半分後悔之意,人在被縟之中,感覺臉頰發燙,一顆心還是狂跳不已,有如站在山巔的那種感覺。

    顫慄而又心顫。

    只為無悔的那個人難以自己。

    ×××

    單飛立在陽光中,握著手中的香囊,目送曹寧兒離去,見董管家古怪的看著他,本以為董管家會說些什麼,不想董管家只是默默的轉身走進庭院。

    看著轎子,單飛終於道:「三爺,你方才沒有啟程……」他有個猜測,但不知道該不該發問。

    曹棺淡淡道:「昨晚我擋了翠兒要見你,今天我在等著寧兒來見你。事到如今,我不再欠你什麼。」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轎子就已抬起,向西行去。

    單飛沒想到曹棺竟會這麼回覆,呆了片刻,這才翻身上馬,跟著那轎子離去,卻沒有留意到遠處的一棵大樹後,蓮花正無力的坐在那裡,雙手抱著膝蓋,眼淚早就盈上了眼眶。

    不知許久,蓮花終於站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感覺眼前迷離,透過淚光又望見和單飛初見的那刻……

    那時候的她正在絕望,從未想到一個陌生人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微笑著對待她的冷漠,安慰她的時候,還替大哥賭了一場。

    他贏的不但是大哥的欠債,還有她難言的心意。

    被他拉在身後保護的那一刻,他並不知道背後的她,眼中的光芒有著多麼的感激,他不知道她的心意,她卻知道從那一刻起,她的一顆心就再沒有別的男人的痕跡。

    送他離去的時候,她真的很怕——她怕從此一別,就如浮萍般的相遇,再見他在烏青家的時候,她興奮的難以自己。

    捧出蜂蜜的那一刻,她如同捧出最真誠的自己,得到他讚揚的時候,她覺得那是一生中最動聽的話語。

    她不想將饅頭賣給大小姐,因為她很怕——怕他和大小姐終究不免的會在一起,她沒用半天就愛上的男人,大小姐和他一起,怎麼會不加留意?

    她傾盡全力的燃燒著自己,可比起高高在上的曹寧兒,她看起來不過像是秋陽下的螢火,黯淡的根本沒人注意。

    她只能祈求大小姐不要留意——不要留意她心目中不可替代的那份情意。

    可她知道這終究不過是個妄想。

    不論她如何的用著心思,在曹寧兒大小姐的光環下,她始終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每日早點攤前,她總是費盡心思的做點不一樣的玩意,不管他有沒有到來。每一天最燦爛的時刻,都是見到他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問候隻言片語,然後拿出自己的心思,只盼能讓他贊上兩句。

    希望他能注意。

    那之後的一天,就全然有了意義。

    聽他說要離開許都的那一刻,端著一鍋的豬肚雞,她默然無語。

    她突然有了分恐懼,她怕他的離去,可她知道根本無法阻擋他的離去,她只能趁夜做了兩雙鞋墊,然後蒸了些饅頭包子,不等天明的時候,就守在了曹府的門前。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離去,但她知道……她一定要見到他,然後送出自己的心意。

    可這一切,終究變的沒有了意義。

    秋陽升起,暖暖的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唯獨對樹後的她刻意的忘記,她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看到曹寧兒握住單大哥手掌的那一刻,她鼻樑中全是酸意。

    淚水點滴。

    滴落在緊握的鞋墊之上,蓮花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她已用盡了全力,只為了心中那卑微的愛意。或許無論她怎麼做,她都打破不了這宿命的安排——給了她期待的那個人,卻讓她無論怎樣的竭盡全力,都是無法抓取。

    她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孩子,又如何能夠打破宿命的惡意?

    淚水滂沱,傾洩如雨。

    不知道哭泣了多久,蓮花終於稍緩了哭泣,茫然的抬頭望過去,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走到了一片廢園中。

    廢園裡枯樹雜草,全然沒有人搭理,就如她自己。

    剩下的日子呢?又有什麼值得凝記?

    她握著被淚水打濕的鞋墊,緩緩轉過身去,突然後退了兩步,臉上先是有分錯愕,隨即有了分淡淡的喜意。

    「姜叔叔,是你?」

    她只顧得自怨自艾,全然沒有留意到不知何時,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男子,那男子身材修長,背後背著根如同短棍般的東西,只是被麻布纏繞,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應該是長劍。

    蓮花只是看了眼,並沒有留意,可她經常在鐵匠鋪見慣了兵刃,知道尋常的長劍會比姜叔叔背上背的東西要短上尺餘。

    姜叔叔叫做姜岐,幾年前她見過一次,那時候的她更小,得姜叔叔指點,這才會養了蜜蜂,稍微的改善下日子。

    之後姜叔叔就離開了許都城,蓮花倒沒想到今日竟會再見。

    姜叔叔似乎沒有怎麼改變,挺拔的鼻樑,如畫的雙眉,一雙眼眸在秋日下甚至有種嫵媚的顏色。

    如果姜叔叔穿了女裝,甚至比曹寧兒還要美麗,不像她這樣,怎麼都比不過曹寧兒。

    蓮花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自嘲的笑笑,見姜叔叔只是默然的望著她,蓮花上前幾步道:「姜叔叔,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她和姜叔叔初次相遇時有點好笑,那時候的姜叔叔望著她,她手上只有個硬餅,她那時候還小,但卻對姜叔叔沒有畏懼,她第一眼看到姜叔叔,就如同看到親人般。

    姜叔叔對她從來沒有任何惡意。

    她那時候覺得姜叔叔肯定是餓了,不然為何對她一個小女孩這般留意?她甚至話都沒有多說,只是將硬餅掰了一半遞給姜叔叔,她對親人素來沒有什麼吝嗇。

    姜叔叔接過硬餅,卻沒有吃下去。

    今日呢……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可笑,可見姜叔叔這般模樣,還是感覺應該請他吃飯,最少她不像以前那樣貧困。

    「你手上拿的不就是干糧?」姜岐問道。

    蓮花緊緊的拿著裝著包子的包袱,眼中又有了淚水,低聲道:「這些是給別人吃的。姜叔叔,我再給你去買。」

    不等她邁步,姜岐已道:「你喜歡單飛?」

    蓮花一怔,呆呆的望著姜叔叔,不知道他怎會知道這件事情。

    「你一路在哭,是不是因為你覺得爭不過曹寧兒?」姜岐又問。

    蓮花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來,不去想姜叔叔怎麼會知道這個,只是感覺到傷心,哽咽的點點頭。

    姜岐看了蓮花許久,「你帶著這乾糧和鞋墊,本是要送給單飛,就因為見到他好像喜歡曹寧兒,這才想要放棄?」

    姜叔叔當時也在曹府前面?

    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蓮花腦海中閃過這個疑問,卻沒有多想,終究還是點點頭,聽姜叔叔又道:「只是這本是你準備給單飛的東西,他就算不要,你也絕不會再給別人的,是不是?」

    「是!」蓮花不知姜叔叔如何看出她的心意,有分歉然,更有分倔強道:「姜叔叔,對不住。」

    她本以為姜叔叔會惱怒,沒想到姜岐只是笑笑,隨即又喃喃道:「你和當年的我真的很像。」

    蓮花怔住,見姜叔叔似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了句,「姜叔叔為什麼這麼說?」

    姜岐嘴角帶分譏誚的笑,「當年我喜歡過一個女人,也和你現在一樣,只想對最喜歡的人奉上自己的一切。」

    蓮花咬著嘴唇,慢慢的止住淚,問道:「那後來呢?」心中暗想——姜叔叔和單大哥一樣,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他這樣的男人,那女子不可能不喜歡他。

    姜岐淡淡道:「後來我落難逃命,曾去見過她一面。她問我為何去見她,我說……我想向她借點錢。」

    蓮花搖搖頭道:「不會的,你不會向她借錢,你只是想見她一面,卻沒有藉口是不是?」她知道喜歡一個人又開不了口的心情,總喜歡找點別的理由搪塞。

    她不就是這樣?

    姜岐似沒想到蓮花居然一語就中,許久終道:「你說的不錯,可你知道她怎麼回我?」

    若是單大哥的話,肯定只會給我錢,他素來只當我是個孩子。

    蓮花心中一酸,終究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姜岐笑容中帶著無盡的冷淡,「她對我說,她沒有什麼錢,但請我留上一晚,她去給我借一些。」

    這很好啊。

    蓮花本要應聲,可見到姜岐臉上的冷笑,心寒道:「她……後來呢?」

    姜岐淡淡道:「然後就在那晚,她帶來了我的仇家來抓我,只為從我身上,再換些賞錢!」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4
113.第113章 愛、離開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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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陽升起,照在身上微有暖意,蓮花卻是打了寒顫,她雖然也見過不少醜惡的事情,可從未想到過竟有女人會向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這般下手。

    「那後來呢?姜叔叔……當然沒有事?」蓮花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還是忍不住的問。

    「我本來或許會死在那裡。」

    姜岐嘴角帶分諷刺之意,「我還能活下來,不過是因為我當時見她離去,心中感激,只感覺她對我如此,我此生再無憾事,於是我將懷中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想放在她的梳妝匣裡,然後就離開。我本來……只想再見她一面、說幾句話足矣。」

    蓮花認識姜叔叔的時候,年紀還小,這會兒大了幾歲,又兼和單飛相處一段日子,總是想念,對男女之情早就清楚明白。一見姜叔叔這般,蓮花心中只是想——怪不得姜叔叔說我和他很像,我今天,不也只是想見單大哥一面?姜叔叔,原來也是深情的人。

    不知許久,姜岐又道:「她知道我對她一直都是如對仙女一樣敬重,從來不會動她的東西,可沒想到我這次破了例。打開梳妝匣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什麼?」

    蓮花心中有分不安,垂下頭來看著手中的鞋墊,搖了搖頭。

    「我看到的是裡面的金餅和一些珠寶。」姜岐笑道:「你說姜叔叔那時候是不是很傻?」

    蓮花驀地抬頭道:「你不是傻,你只是太愛,根本沒有去想旁的事情。」

    姜岐一怔,看著蓮花的淚眼,終於笑道:「說的好。」

    「那後來怎麼樣?」蓮花終於暫忘了自己傷悲。

    姜岐淡然道:「我那時真是愛的再沒有留意別的事情,可在一見到那些金餅珠寶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很有分可笑,也有分可憐,可更多的卻是怒火衝天。」

    「那你……」蓮花心中有分惴惴,喵了姜岐背後那麻布包著的短棍一眼。

    「可我那時候不知怎地,竟然出奇的冷靜。」姜岐看著遠方的天際道:「我只是把梳妝匣蓋好,然後退出了房外,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不多久,我就見到她帶著我的仇家圍住了她住的地方,她以為我肯定會留在房中,因為我一直聽她的話。」

    秋陽起,有幾隻蜜蜂廢園飛舞,盤旋在雜草中黃花之上。

    姜岐望見,伸手從樹上取下根枝條才道:「她端著一壺酒,盤上還有一串錢,然後她就叫著我的名字走進房中,聲音還是那麼輕柔婉轉,以前我是每次聽到她的聲音,都是感覺如仙樂一般。」

    蓮花的嬌軀忍不住都有分顫抖,她雖然知道姜叔叔肯定沒事,但想到那時候的場景,還是不寒而慄。

    酒壺裡裝的難道是毒酒?

    一個女人端著毒酒,想要將那酒送給房中那痴情的少年。

    房外滿是冰冷的刀劍!

    「她當然沒有看到我……」姜岐淡淡道:「我聽到酒壺碎裂的聲響,然後看到她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對我的那些仇家發誓我一定還在。我在屋頂看著他們無頭蒼蠅般尋找,終究沒有了下文,然後我選擇了……離開。」

    蓮花舒了口氣。

    姜岐手握樹枝,看著黃花上盤旋的蜜蜂,輕輕道:「我再見她的時候,又過了三年。」

    蓮花一顆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姜叔叔,你是找她報仇嗎?」她有這個想法自然而然,換成要是自己的話,肯定亦是要報仇,只要她有能力的話。

    「沒有。」姜岐搖搖頭,「我聽說她要成親,親自登門送了兩個金餅祝賀。」

    蓮花訝然,她實在不明白姜叔叔究竟怎麼想的。

    「然後呢?你們就言歸於好了?」蓮花不敢相信這個結局,可除了這個結局外,還能有什麼可能?

    姜叔叔這麼大度的一個人……

    姜岐看著蓮花,許久才笑道:「你究竟還是個孩子。」

    「我不是。」蓮花否認道。

    姜岐淡淡道:「你要不是個孩子,就應該知道這世上的天真只存在於孩子的眼中,問心有愧的人通常不知道悔改,只知道掩埋!」

    蓮花心中一顫,終於明白過來,「那女人不想和姜叔叔和好?她很怕,她怕姜叔叔是來找她報仇的?」

    她終於明白過來,不知為何,心中很是悸然,究竟為了什麼,她也說不明白。

    姜岐笑了起來,「不錯,她和她的夫家當然不認為我是去祝賀,只覺得我滿是惡意。因此他們表面上留下了我,然後立即派人去通知了我的仇家。」

    蓮花看著姜叔叔嘴角若有若無的笑,這次沒有再問,卻彷彿看到了結局。

    「我的那些仇家蜂擁而來,就和這蜜蜂一樣。」

    姜岐手一抖,手上的樹枝顫了幾顫,點在了面前盤旋飛舞的幾隻蜜蜂之上。

    幾隻蜜蜂跌落到了地上。

    可不到片刻,那幾隻蜜蜂竟又飛了起來。

    蓮花看到這裡,心中震顫,她常在鐵匠鋪,當然也知道劍手、刀客,可相對姜叔叔來說,那些人拿的無非是屠狗殺豬的刀劍。

    如果姜叔叔手中是一柄劍的話,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我對付他們就沒有對待這幾隻蜜蜂那麼客氣。」姜岐淡淡道:「一劍下去,他們就再也不會起來!」

    許久的功夫,蓮花忍不住又問:「那姜叔叔你……」她很想知道那女人的結果,似乎都看到姜叔叔一劍刺在那女人咽喉中的血意。

    姜岐竟知道蓮花要問什麼,仍舊笑道:「我沒有殺她,我仍舊留下那兩個金餅作為賀禮,然後轉身離去。」

    蓮花怔住。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竟然在一堆屍體中,哭著喊著對我說……她最愛的是我。」姜岐又道。

    蓮花突然有種想作嘔的感覺。

    姜岐看起來仍舊神色淡淡,「她雖然還是三年前的她,可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我走了,她自然也沒有嫁得出去,她夫家當然比她還要怕。」

    「她是自找的。」蓮花毫不客氣道,轉瞬苦笑道:「我要是姜叔叔的話,不給她一劍都是好的,怎麼會留給她兩個金餅。」

    「其實我反倒想要謝謝她。」姜岐突道,見蓮花一臉錯愕的模樣,姜岐解釋道:「那時候的我並不懂得愛,就像這蜜蜂盤旋在花叢中,無非是本能的存在。她是有錯,但我何嘗沒有?」

    丟了手上的樹枝,姜岐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似乎拍去所有的塵霾,輕鬆又道:「誰都會有過不如意,真正失敗的人,從來只知道自怨自艾。」

    蓮花臉色蒼白,就聽姜叔叔道:「我沒有給她一劍,因為她不值得我愛,更不值得我出手。我謝謝她,是因為她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值得你愛的人,儘早離開!」

    蓮花蒼白的臉上突然湧上了兩點紅暈,那是激動所致,「但值得你愛的人,就不要忘懷!姜叔叔,我知道你給我講這件事的用心,你只擔心我愛錯了人。」

    姜岐默然,只是看著那倔強的女孩。

    蓮花大聲道:「可單大哥值得我去愛!」

    她本以為姜叔叔會罵她不懂事,沒想到姜岐嘴角竟帶了笑意,「你真的愛單飛?」

    「是!」蓮花毫不猶豫道。

    這句話在單大哥面前,她當然說不出來,因為其中有自卑的掩蓋,可不知道為何,她卻能在姜叔叔面前說出來。

    唯一的原因或許就是——她和姜叔叔真的很像,最懂她的就是眼前這個姜叔叔。

    姜岐道:「那你就一定不要放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這個世界還會不會存在。」

    他說的古怪,蓮花不知為何,卻感覺周身熱血都燃,可燃燒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她還是垂下頭來,看著手上的鞋墊,「但我不配。」

    「誰說你不配?」姜岐反問道。

    蓮花低頭看著自己的粗布衣裳,有些破舊的布鞋,就連手上包裹都是那麼的陳舊,雖然是她從家中最乾淨的布中找了出來。

    「說不配的只是你自己罷了,我不覺得你不配。」姜岐道:「其實我給你講我的故事,只是希望你永遠記住一點……」

    頓了片刻,姜岐一字字道:「愛……祈求不來!」

    愛——祈求不來?

    蓮花喃喃唸著這幾個字,突然悲從中來,「那我該怎麼做?姜叔叔,你能不能教我?」

    姜岐笑了起來,「當年我離去的時候,問你想要些什麼,你只說要一技之長養活家裡就好,可你現在當然不這麼想。」

    蓮花緩緩點頭,轉瞬道:「我只想姜叔叔教我,怎麼……」臉上有分紅暈,蓮花還是堅決道:「怎麼讓單大哥愛上我。」

    我一直愛著他。

    只要他再愛我!

    「我當然可以教你。」姜岐眼中有光芒一閃,「但你心願達成後,也要幫我做件事情。」

    「沒有問題。」蓮花欣喜道。

    「你答應的這麼快,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事情有多麼難做。」姜岐道。

    蓮花看著姜岐,不解姜叔叔為何說的如此慎重其事,「蓮花只知道一點,為了單大哥,蓮花什麼困難都不會害怕。」

    許久的功夫,姜岐點頭道:「很好。」

    「那姜叔叔你教我怎麼做。」蓮花很有幾分迫不及待。

    姜岐反倒十分平靜,「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開、單飛。」

    「離開單大哥?」蓮花只感覺姜叔叔的想法和她總是不同,吃吃道:「我不想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

    她只想等待或許還有希望。

    「你要是為了愛,就一定要離開。」姜岐道:「離開不過是為了最好的歸來。」見蓮花似懂非懂的樣子,姜岐看著秋日藍天,有孤雁南飛,淡然道:「等你再次回來的時候,你一定會成為天下獨一無二的女子,那時候的你不用再自卑的話都不敢說出來,你甚至可以驕傲的告訴天下所有人——你最愛的人是哪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4
114.第114章 北邙龍脈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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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氣爽,有南飛雁圍著洛陽轉了幾轉,振翅飛遠——飛遠還是要回來,因為離開只是為了再一次的歸來。

    單飛看著大雁南飛,感覺到秋意蕭殺的時候,和曹棺進入了洛陽。洛陽本是繁華古都,但如今只剩下了孤獨。

    洛陽南臨伊闕,北依邙山,東據虎牢,西望函谷,臨黃河天險,本算是較易防守之地,不過在隋唐之前,帝王看重洛陽的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其居中原之中,漕運方便,遠比長安更有利於控制中原。

    可曹操卻捨棄了洛陽。

    只因為洛陽早沒有了昔日的繁華,東漢光武帝劉秀曾經擴建的都城,繁華興旺一時,天下之都,當年西域通商前來的商賈不絕於路,不過如今早被董卓一把火燒的只剩下斷瓦殘垣。

    單飛騎馬入了洛陽,見洛陽行人稀少,雜草叢生的模樣,也是不由有分感慨。

    曹棺出了許都城後就換轎為馬車,一路急行,可說是少有耽擱。

    馬車才入洛陽城,迎面就飛奔數騎,為首那人雙眸如鷹,臉微瘦削,乍一看頗為沉冷的模樣,只是一見曹棺的馬車,立即翻身下馬迎上來道:「三叔。子丹來了。」

    曹棺在馬車裡應了聲。

    那人看了馬車旁的單飛一眼,抱拳道:「曹真曹子丹,閣下可是單飛?」

    單飛見來人頗為親熱,微笑點頭,心中卻是一動。

    曹真曹子丹,這人有料!

    聽聞此人為曹操族子,其父曹邵替曹操招兵被害,曹操憐曹真失親,這才收養曹真,不過也有說其父本叫秦邵,替曹操送死,這才讓曹操感激秦邵恩德,收養其子,改姓為曹。

    單飛對這些其實並沒有太大興趣。

    就像曹操的出身說法也很多,實際上根據《三國志-武帝紀》中記載——其父曹嵩莫能審其本末,不知道就說不知道,這才是正派史學家的做法。

    不過後人附會,看曹操和夏侯氏關係密切,說其父曹嵩本姓夏侯,後改曹姓,這才對夏侯家如此親熱,這種說法明顯受宗親氏族思想的影響,認為宗親才有如此的凝聚力,

    實際上就算親兄弟都有如世仇一般,宗親氏族不過是古代家庭維繫生存的一個框框,抱團取暖嘛。常人守規,能人立規,曹操、劉備、孫權這等人物能在三國脫穎而出,靠的絕不是墨守成規,而是有超越俗人的遠見,他們信任某人,也是因為這人實在是有可信之處。

    得益演義的戲說,曹真這人在演義中得到的評價是——大都督曹真,數敗於蜀。在演義中曹真算是諸葛亮的背景,司馬懿的墊腳石,實際上這人絕不簡單。

    諸葛亮六出祁山,被演義說的像是要沒有馬謖、阿斗拖後腿,立即就一統中原一樣,實際上諸葛亮北伐是伐了,可只是在隴西左近打轉轉,只能說西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更不要說統一中原。

    而力挫諸葛亮的功勞絕不能獨自歸功司馬懿,曹真最少能分掉五成的戰績。

    曹真見單飛只是望著他不語,不解道:「怎地?」

    「沒什麼?久仰……」單飛脫口而出的時候,見到曹真眼中有分異樣,立即改口道:「見子丹器宇不凡,想日後成就不可限量了。」

    曹真本自詫異,暗想單飛能得三叔重視,必定有幾分的本事,見其開口久仰,暗想我們不過初次見面,你能知我名都是不太可能,怎說久仰?他不知道單飛對他真有點久仰,不過見其雖是客氣,卻沒絲毫自卑之意,暗想這人城府是有的。

    「閣下客氣了。」

    曹真亦是客氣回了句,轉望馬車,低聲道:「三叔,人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曹棺在馬車中又是「嗯」了聲,突然道:「你以後對單飛,可像對三叔一樣的信任,有什麼事情,不必瞞著他,多找他商量。」

    單飛和曹真均是一怔。

    曹真沒想到曹棺居然對單飛這般信任,單飛卻是心中微暖,知道曹棺開口一句話就讓他在洛陽有了很大的幫手。

    半晌的功夫,曹真終道:「子丹謹記三叔所言。」他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單飛一眼,這才策馬前頭帶路。

    馬車又啟,再次停下的時候,到了座府邸前,府邸連牌匾都沒有,看起來只是經過簡單的修整。

    府邸四周有高牆聳立,門前極為簡單,更無贅物,內在的情況讓人看不分明。

    單飛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搞保密工作的地方,他那時候真正做事的地方,都是簡單利索,少有旁的累贅。

    工作環境都是亂七八糟的,你讓領導怎能認為你做事有條理?

    大門開啟,馬車竟能長驅直入,可見大門的寬敞,經前方闊院,馬車終停在院中前堂處,堂中坐著幾人,見馬車行來,數人緩緩站起,一人卻是仍坐在堂中,神色略有陰翳。

    單飛望見堂中一人衣著簡樸,腰間隨便插了把單刀,見他望來微微一笑,單飛心中一喜,不想張遼竟然也來了洛陽。

    可他隨即發現堂中有一人冷冷望來,目帶寒光,單飛暗自皺了下眉頭,那人正是荀奇。

    不過單飛對荀奇前來並不意外,他早聽郭嘉說過荀奇是盧洪舉薦之人,盧洪是發丘中郎將的統領,如今這件事極為神秘,他單飛既然參與,荀奇怎能落後?

    堂中坐著那人面色乾枯,臉上除了皮之外,竟像只剩下個骷髏。

    難道是盧洪?單飛心中暗想。

    他做出這種推斷完全靠平日經驗,初入行的做什麼都等著別人來教,成功人士能成功靠自學,很多時候都是不聲不響就把環境瞭解的七七八八如同老油條。據他這些日子的分析和觀察,估計校事、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三個部門可算是平級系統,校事地位或許略高。

    曹棺前來,能沒事人般坐著不迎接的,眼下除了趙達、只有盧洪。

    曹真早翻身下馬,迎著堂中坐著的那人道:「盧大人,曹大人來了。」

    他說的完全是廢話,偏偏這種排場必不可少。

    盧洪聽了,終於站起來走到堂前拱手笑道:「曹三,許久未見了。」

    曹棺並未離開馬車,只是道:「曹棺身體不適,不想出車,還請盧大人莫要見怪。」

    「怎麼會,多年的朋友客氣什麼。」盧洪哈哈大笑,終於瞥了單飛一眼,問道:「這就是你看好的單飛?」

    曹棺車中道:「單飛,見過盧洪盧大人。」

    單飛抱拳施禮,暗想盧洪直呼曹棺的排行,看起來稱兄道弟很是親熱,可曹棺讓他施禮,或許有讓他帶點戒備的意思。

    曹棺不是個客氣的人,亦不會讓他和曹真客氣的。

    盧洪又看了單飛一眼,淡淡道:「好了,人都齊了,曹三你的手下說一定要等你來才能行動,甚至說要等你來才能說出你們這些日子的收穫。」他說話間,回頭看了一人一眼。

    那人瘦小枯幹,鬍子一把,可身材似未發育完全一樣,一直垂手立在堂角,聞言只是沉默。

    曹棺車中道:「石來是聽我的吩咐,盧大人要怪,就怪曹棺好了。」

    盧洪臉色數變,終於哈哈笑道:「曹三你真的越來越風趣,兄弟只是等的不耐,這才嘮叨兩句,趙大人的吩咐,我們當然都要盡力去做。」

    不聞曹棺說什麼,盧洪扭頭望向荀奇道:「給曹大人看看我們最近的收穫。」

    單飛精神微振,感覺似又回到從前的時光。

    這可是官倒啊,做的準備工作肯定和私倒一把鏟子,一個籮筐,幾根繩子不同,他雖對什麼長生三香持懷疑態度,可知道盧洪、曹棺出手,再加上一幫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輔助,這個工程在如今這個時期,絕對應該算是極大的手筆。

    荀奇應了聲,手從背後一摸,再是一抖,有張絹帛展現開來。

    單飛不由舉目望去,只是看了眼,就知道這是張地形圖。

    據他所知,《尚書-禹貢》算是中國最早的一部地理學專諸,以天然山川、河流、海岸將天下分為九州,記錄黃淮、長江等河流以及其中的二十餘座山脈。

    在《山海經》、《管子》裡,均有九州地形的記載,而在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文物中,就有西漢的《地形圖》、《駐軍圖》、《城邑圖》等。

    這些圖形當然比不了如今的衛星定位,但對古人認知地理的指導意義不言而喻。

    荀奇拿的不但是張地形圖,竟然還是張立體圖——圖上山脈連綿、溝壑清楚,比起當代的地圖少了分簡潔,但多了分直觀,讓人一眼望去,竟有入山身臨其境之感。

    這幫人還是很有水準。

    發丘發丘,原來還兼職地質測繪的活兒。

    單飛暗自點頭,就聽盧洪道:「曹三,你不出來看看?」

    曹棺道:「盧大人若是不嫌麻煩,說說就好。」

    盧洪臉色微冷,顯然對曹棺不死不活的態度很是不滿,看了荀奇道:「你和曹大人說說。」

    荀奇點點頭,不管曹棺有沒有看到,將地圖掛在牆上,大聲道:「曹大人,因你提醒,卑職前段時間曾到洛陽城北的邙山,北邙本崤山支脈,卑職用數月時間詳細查探,將邙山全景描繪而出,據卑職所看,北邙最少有八條龍脈。」

    單飛皺了下眉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4
115.第115章 駭人的手段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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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洪聽荀奇匯報成績,緩緩點頭,嘴角帶分微笑,顯然對其有分滿意。

    單飛心中卻有分嘀咕。

    三香就在北邙?

    當然應該這樣,不然盧洪、曹棺不會這麼大張旗鼓。

    常言說的好——生在蘇杭、葬在北邙。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人活著在蘇杭是最舒服的,但死要埋骨,洛陽北的邙山就是個好去處。

    邙山山水宜人,適合落葬的風氣不知從何傳起,反正歷代帝王將相、騷人雅客都以葬在北邙為幸事。

    就是因為歷代積累,後來民國倒斗的前往北邙,幾乎幾鋤頭就能幹出個古墓來,不知道那些蜂擁扎堆葬在那裡的人,若是知道這種情況,做何感想?

    實際上不止是後輩倒斗工作者對北邙有興趣,當年董卓在洛陽時,就已經對邙山的墓葬群進行過大肆掃蕩。導致屍骸漫谷。

    這一切的一切,或許不過是因為風水龍脈幾字。

    誰不想沾沾龍脈的光兒?

    單飛倒沒想到荀奇一開口就說出八條龍脈來,暗想這東西對古代人的吸引實在非同尋常,荀奇開口就是八條龍脈,難道尋找三香要從龍脈開始?

    這聽起來是玄之又玄的理論,可單飛卻知道荀奇並非做什麼無用功。

    《禹貢》中劃天下為九州,後人風水師就有依其山川河流繪出所謂龍脈,而且信的人頗多,到西漢年間,更建立了風水界極其有名的「三條四列說」,將天下山脈詳細的劃分後,形成後世所謂的龍脈學說。

    不過龍脈也有各種說法,不同人有不同的解釋,什麼飛龍、潛龍、山龍、海龍不一而足。

    華夏自古對龍的崇拜多種多樣,也引申出風水先生對龍的不同理解,牽強附會多有,故作神秘的更是難以盡數,不過對後代的影響著實不小。

    單飛對這些龍脈的作用持懷疑態度,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古代人很信這點,而且大多依照這些學說來尋脈落葬。

    這也就形成個怪圈,要找前人所葬,尤其是大葬,多少也是按照龍脈學說來找,高明的人幾乎十有九成。

    如今荀奇開口龍脈,難道埋三香的也會按照這個理論?

    單飛頗有興趣的看著牆上的地圖,見其中山勢起伏,頗有幾處濃墨重筆,單飛仔細數了下,果然有八條之多,想必就是荀奇依照山勢尋出的龍脈。

    荀奇又道:「卑職循脈找尋,在八脈中均有不菲的收穫,可證卑職所繪無誤。」

    你小子的那個兔子就是從墳裡挖出來的吧?

    怪不得一賭就是百金。

    單飛暗自嘆口氣,心道自己要晚穿越一段時間,說不定能成為三國第一首富,誰知道第一次開工就入了個籠子,第二次開工不要說發財,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問題。

    天意弄人啊,單飛嘀咕的時候,就聽曹棺在車中淡淡道:「卜千秋的墓葬在哪條龍脈上?」

    單飛心中一凜,驀地想起郭嘉當初所言——曹棺是發現卜千秋墓葬後異常激動,難道說卜千秋也和三香有關?

    荀奇卻是一怔,臉色發紅。

    盧洪大笑道:「曹三你又在為難兄弟了,我們發丘中郎將,說起來風光,可更多就是做些跑跑腿,搬搬石頭的活兒。卜千秋墓,我也聽曹三你說過,可和這次任務有什麼關係?」

    「我記得對盧大人說過……卜千秋本是此次任務最關鍵的一環。」曹棺在車中不冷不熱道。

    盧洪臉色沉了下,「可曹三你也沒再說下去。」

    「因為我那時也不太確定。」曹棺嘆了口氣,「石來,對盧大人說說你的發現。」

    石來走了出來,卻是望向單飛道:「麻煩閣下幫個忙。」他從懷中掏出團如同拳頭大小的絲絹,抖了開來,幾乎透明一樣。

    單飛不解他要求什麼,暗想這次國家任務看來也是分為兩派,這個石來是曹棺的手下,出口向他求助,而不找別人,顯然是認定彼此同路。

    心中不解,單飛還是接過那絲絹,感覺和荀奇拿出的絹帛尺寸彷彿,就見石來向牆上那幅地圖指了下。

    單飛心中一動,將石來的絲絹罩在荀奇那幅地圖之上。

    荀奇臉上有怒容一現,可隨即怒容隱去,盯著牆上的絲絹陷入沉思之中。眾人雖奇石來的舉動,不過亦如荀奇一樣,望著牆上的絲絹不語。

    絲絹和地圖一疊,並沒掩蓋地圖的地形,只是讓地圖多出五個黑點。

    石來也不廢話,遙指絲絹道:「我繪製的地相和荀郎將尺寸彷彿,那最大的黑點就是卜千秋墓葬所在。」

    眾人向那黑點望去,只見黑點明顯不在地形圖的八條龍脈之上,都不由向荀奇望去。

    荀奇心中惱怒,徑直道:「這世上並非所有墓葬均在龍脈之上。」

    「荀郎將說的不錯。」石來微笑道:「這或許也可以說明……這次任務或許和龍脈無關?」

    盧洪臉色微冷,隨即淡淡道:「圖上除卜千秋墓葬外,還有四個黑點,又是什麼?難道也是卜千秋的墓葬?」他說出這話多少有些嘲諷之意,但也知道石來是曹棺的得力助手,絕不會憑白多畫出那幾個黑點。

    其餘的黑點究竟意味著什麼?

    「石來,你說給盧大人聽聽。」曹棺雖在車中,但對堂中眾人的神色顯然盡數看在眼中。

    石來立即道:「三爺,這件事要想說個清楚,恐怕要從頭開始。」

    單飛倒是極為贊同,暗想這裡就老子一個人稀里糊塗的,張遼恐怕也不算知情,從頭來講最好不過。

    盧洪卻是微笑道:「好,但說無妨。」他雖對任務知道不少,可最關鍵的秘密一直都是曹棺掌控,不然也不會坐這兒枯等。聽石來要從頭來說,他善變而又狡猾,暗想這些日子都等得,當然不會這點時間都等不得。

    石來見狀,看了單飛一眼,開口就是石破驚天,「梁孝王陵我等都有所聞,但恐怕少人知道,梁孝王府的大管家本來姓卜!」

    眾人臉色均變,顯然都是有所發現。

    單飛腦海中轟鳴一聲。

    曹棺和他說過梁孝王陵,郭嘉又和他提及過卜千秋,只是他所知不多,一直沒將其中有所關聯,一聽石來這般說,單飛第一個念頭就是,按照年代推算,梁孝王是在漢文景帝之時,卜千秋墓葬據考證,應是西漢中葉以後,那卜千秋不應是梁孝王的管家,難道是卜姓管家的後人?

    果不其然,石來隨即道:「卜千秋本是梁孝王管家卜邑的後人。」

    「這些你是如何知道?」盧洪突然問道。

    石來道:「當年入卜千秋墓葬後,我等未取旁物,只取了卜千秋墓葬中的家書,因此知曉此事。」

    盧洪冷哼一聲,揚聲道:「曹三,你也太不夠意思,這些事情為何不和兄弟說?」

    曹棺不語。

    石來卻道:「當年挖掘梁孝王陵時,三爺早說過長生香一事,不過無論司空和趙校事、盧大人均認為是無稽之談,三爺知道司空和幾位大人不信,事後做的一些事情就未再說與盧大人聽。」

    盧洪不再吭聲。

    事實也是的確如此,他們當時可說一邊掘墓一邊作戰,生死不知,自然對什麼煙裡霧裡的長生香沒什麼興趣,秦皇漢武都沒有完成的壯舉,他們當然不想浪費生命去尋什麼長生。

    石來繼續道:「據卜千秋家書記載,其中有個極為奇異的事情。」

    眾人豎著耳朵聽著,均不想錯過任何有用的信息。

    「卜邑本梁孝王管家,在梁孝王入葬後隨即歸隱邙山,留下七卷羊皮卷,囑託後人每代依次開啟一卷,依捲上所言行事。」

    盧洪知道這件事肯定和三香有關,但琢磨不透究竟,耐著性子道:「後來呢?」

    「卜千秋已是卜邑之後第三代傳人,他依先人遺訓打開屬於自己這代的羊皮卷,然後……」石來見眾人都在望著他,終於說出了答案,「他就給自己蓋了那座墳墓。」

    盧洪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和曹大人得出的結論?」

    「當然不止這些。」石來道:「據我所知,卜千秋前後的幾代,均是如此做法……」

    眾人面面相覷,暗想這究竟是個什麼鬼?

    卜邑留下七張羊皮卷,讓後人蓋墳……

    單飛看著牆上的絲絹道:「那幾座墓葬不是在一起的?」

    荀奇哂笑道:「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按照常識,家族之墓,大多都是合葬在一地,一來風水寶地不是那麼容易找的,二來也是方便祭祀,卜邑後人既然都葬在邙山,為何要分散來葬?

    單飛驀地提出這個問題,荀奇感覺此人外行,可見單飛只是望著絲絹,荀奇心中一顫,「這五個黑點的意思是?」

    「當然是卜家五代人墓葬的所在。」單飛淡淡道。

    眾人均是一怔,齊齊望向石來,就見石來眼中閃過分詫異,半晌的功夫,石來一挑大拇指道:「單校尉說的不錯,這是……三爺說的?」

    見單飛搖搖頭,石來心中欽佩,暗想三爺眼光絕對不差,舉薦之人亦是不凡,竟然一眼看出關鍵所在。他不知道單飛並沒正式官銜,可暗想三爺的人,當然是歸屬摸金校尉,總不是歸在發丘中郎將了。

    「單校尉說的不錯,三爺自從知道這羊皮卷一事後,立即派我等在北邙搜尋,先後挖了數百座墳墓,終於查出卜家連同卜千秋五代人下葬的地點,而且確信無疑!」

    單飛心中一寒,看著石來瘦弱的身軀,實在難想他竟然能做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一連挖了數百座墳墓來尋找其中的秘密?

    「那你和曹大人究竟得到了什麼結論?」盧洪忍不住問道。

    石來向馬車的方向看了眼,就聽曹棺道:「說吧。」石來立即道:「諸位從這五個黑點中看出了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4
116.第116章 七星指路 (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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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遼完全是一頭霧水的模樣,顯然對其根本全無頭緒。

    荀奇在石來敘說的時候,當然早就凝神思索,他得盧洪舉薦,再加上做事頗為用心,能在月餘尋出八條龍脈,自己都覺得有分傲然,可當石來提出問題的時候,他亦是很有些茫然。

    盧洪不滿的皺了下眉道:「曹三讓你說……你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好了。」

    石來看向單飛,見他亦是沉吟不語,終於開口道:「三爺和在下均認為,這本是極為罕見的七星墳。」

    荀奇饒是干這行的,聽到「七星墳」三字還是愕然不解,更不要說是張遼。

    盧洪倒是怔了下,喃喃道:「七星墳?真的會有人做這種事情?」

    石來一見盧洪如此,立即道:「盧大人見多識廣,對這個當然很是清楚。」

    盧洪見眾人均是望過來,眨眨眼,突然笑道:「這個嘛,我只是知道一星半點,還是麻煩石來你仔細說說了。」

    單飛見盧洪如此,心中倒想,此人看似火爆的脾氣,大大咧咧,實則老奸巨猾。

    要知道曹棺、盧洪一幫人倒鬥起家,看盧洪一張骷髏般的臉,摸屍經驗絕對比摸女人還要多,七星墳雖然罕見,可盧洪怎會只知道一星半點?

    再說盧洪身為趙達的副手,又豈會是個魯莽之輩?

    「單校尉可知嗎?」石來看了眼單飛。

    單飛不想石來會向自己發問,見眾人都是望過來,除張遼外,多少都有分輕蔑的目光,心思轉念間,「石校尉客氣了。我只是略知一二。」

    「那說來聽聽了。」盧洪一旁道。

    單飛並不客氣,看著牆上的絹圖道:「據我所知,七星墳本有另外一種說法……叫做七星指路。」

    眾人均有分發愣,盧洪眼中卻有絲寒光閃過,立即問:「何為七星指路?」

    單飛作為考古專家,對從先秦到明清諸多古代葬法均有涉獵,一聽石來說到七星墳,立即想到以前見過的資料。

    見石來緩緩點頭,單飛更是肯定自己所猜無誤,回道:「七星指路本是一種古老……」頓了下,改口道:「是一種神秘的葬法。」

    七星就北斗七星。

    華夏觀星記錄極早,但對北斗七星的完備記錄始見漢代,從單飛的角度來講,這種葬法自然古老,可他如今是在三國,知道古老一詞就用的有點問題。

    眾人都不知道他這個心思,荀奇一旁冷冷道:「還要聽單校尉詳細說說這古老、而又神秘的葬法。」

    荀奇話語中顯然有著譏諷之意,單飛心中暗自戒備,心道這人被自己在兔子上擺了一道,又被鬼豐砍了一劍,最要命的是鬼豐將這件事在小白馬寺當眾說出,荀奇年少氣傲,本是荀家的人才,看這樣不像是什麼寬洪大量之人,自己這次一定要留十二個心眼才行。

    「七星一為天樞,二為天璇,三為天璣,四為天權,合為斗魁,五星為玉衡,六星為開陽,七星稱搖光,合為斗柄,斗魁和斗柄合在一處,就是常人稱作的北斗七星。」

    單飛侃侃而談,眾人神色多少有分異樣。

    「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華夏源遠流長,摸金、發丘中的高手能相地的自然知天文,可聽單飛對其隨口道來,如數掌紋,還是微有意外。

    張遼暗想——單兄弟簡直是個天才,難道是曹棺這些年暗中培養出來的?

    「七星墳本是合天上七星之位,傳言中,只要家有七代,按七星之位下葬,子孫後代必定大富大貴,壽不可言。」

    單飛說這些是根據記憶照本宣科,睡覺都能說出來,可說到最後四字時卻是心中一顫。

    壽不可言會不會就是長生之意?

    七張羊皮卷……

    一念及此,單飛豁然開朗,望著石來道:「石校尉一直說卜家有七卷羊皮,難道說卜家七代人是按照這種葬法來葬?」

    「不錯。」石來道。

    荀奇想問卻是不願開口,一旁的張遼終於忍不住好奇之意,「石校尉,單飛說的極為清楚,可這和我們此行任務何干?」

    張遼心中其實很有分嘀咕。

    那晚鬼豐離去後,郭嘉和他、單飛敘說三香一事,張遼雖然半信半疑,但趙達隨後說司空有令,讓他前往洛陽參與此事。

    張遼很有些意外,可見郭嘉只是朝他笑笑,立即明白過來。

    這等事神秘亦是機密,能夠參與的都算是司空信任之人!

    他張遼一個降將,當初雖在河北對三香一事略知端倪,但素來知道犯禁,絕口不對外人提及。這次能參與進來,就說明他在司空眼中的地位已有所改變。

    是因為郭嘉、還是因為單飛?

    張遼是沉穩,可不意味是老實,不然當初也不會替單飛說謊,等來到此處,一看到這種局面,怎會不明白其中的瓜葛。

    他一定要選擇一邊,雖然默不吭聲,但他早對單飛當作兄弟來看,單飛這小子別看以前是個家奴,可不走尋常路線,最要緊的一點是——單飛這小子行事很對他的胃口。

    知道自己除了武技,摸金這活兒根本不入門路,張遼暗想只要和單飛一起,能完成這任務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可到現在,隔行如隔山,張遼仍舊茫然不知頭緒,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在做著什麼。

    聽張遼詢問,石來點頭道:「張將軍問的極好,這其中的關係簡單來說……梁孝王陵的修建本是卜邑一手包辦,而三爺早在挖掘梁孝王陵時,曾發現有梁孝王日常記錄數十捲。當初趙大人、盧大人都忙著搬著墓中的金銀珠寶,三爺卻將那些竹簡統統帶了回去。」

    盧洪記得倒有此事,冷哼一聲,聽石來道:「三爺將梁孝王生平一覽,雜事不煩贅述,但有幾件極為關鍵的日常線索……」

    眾人立即都是豎起了耳朵,就聽石來道:「第一件就是梁孝王二十五年,梁孝王記錄曰——兄應允傳位於吾,甚喜。」

    他簡簡單單說了這幾個字,有的人茫然無語,單飛知曉那段歷史,卻是清楚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梁孝王本是漢文帝的次子,他大哥就是景帝劉啟。梁孝王劉武和景帝劉啟是一母所生,娘親就是竇太后。

    梁孝王和景帝劉啟兄弟間關係不錯,又因為自古以來的「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的傳統,梁孝王反倒比劉啟更得竇太后的喜歡。

    景帝對竇太后也是孝順,知道娘親的用意,對梁孝王有求必應,有一次在梁孝王入朝時,景帝估計是喝高了,閒談竟對梁孝王說——千秋萬歲之後,傳位於梁王你!

    梁孝王自然高興,竇太后亦是喜歡。

    不過後來景帝酒醒後可能發現不對,自古帝王除了堯舜,都有點私心,若無意外,誰會

    不傳兒子傳兄弟?

    後來景帝終於沒有兌現說過的話,傳位第十子劉徹,也就是漢武帝,開啟了一代盛世。

    梁孝王至死也就沒有當上皇帝。

    石來不管旁人懂還是不懂這段歷史,繼續說道:「第二件就是梁孝王三十五年記載——吾不為帝王,當走仙路,盼卜邑音訊。」

    眾人心中均是一凜。

    單飛推算下時間,暗想梁孝王是三十六年死的,這句話是他死前的那年記錄,聽聞梁孝王在三十五年曾入朝再見景帝,請求留在京師,估計還是覬覦帝位,只盼景帝言而有信,不過景帝拒絕了梁孝王之請,很快讓其返回了封國。

    梁孝王想必知道景帝的潛台詞,心中悶悶,這才轉走求仙之路?

    尋長生香?

    單飛當初和曹棺閣樓一談,對曹棺的斷定還有分懷疑,這會兒見曹棺行事如此縝密費力,顯然是對長生香一事勢在必得。

    可無間、變異又是怎麼回事?

    就聽石來那面道:「第三件就是梁孝王三十六年記錄——良山終見卜邑,見牛足生背不可思議之事,始知世事玄奧更勝帝王之位,得其香,無憾!」

    堂中靜寂。

    單飛記得曹棺和他提及過此事,心中微凜。

    許久的光景,就算張遼都有分明白,開口問道:「那石校尉的意思是——梁孝王求帝位不成,轉求長生,而卜邑幫他找到了長生香?」

    張遼感覺自己聲音都有分澀然,本認為石來會否認,沒想到石來肯定道:「不錯,梁孝王就是得到了卜邑所求的長生香,因此梁孝王陵再沒有梁孝王和王后的屍體。」

    荀奇眼中精光大盛,盧洪摸了下乾癟的臉皮,半晌才道:「曹三,當年你第一個進入王陵,老子一直以為你是要貪點貴重的東西,沒想到你反倒去搜梁孝王的屍身,當年老子一直奇怪你把屍身弄到哪裡,做夢也沒想到還有這種隱情。」

    曹棺在車中冷冷道:「我和你說過了,只是你根本不信罷了。」

    盧洪並未反駁,反倒點點頭,眼眸中的精光微閃,望向石來道:「石校尉,你把這段往事說的很是清楚,可老夫還有一事不明……」

    頓了片刻,盧洪皺眉道:「這和七星墳又有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知?

    單飛心中懷疑,就見石來望過來道:「盧大人不解,可單校尉想必已經清清楚楚?」

    眾人目光又落在單飛身上,這次不是輕蔑,而是有分凝重之意。

    單飛沉吟片刻才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卜邑既然能為梁孝王求得長生香,自己當然也不會一無所獲,因此在三爺看來,要找長生香的關鍵,本在卜邑留下的七星墳線索中。」

    「你這不是廢話?」荀奇不由道,「關鍵是如何來找?」

    單飛笑笑,「荀郎將,如何來找,我方才不是說過了?」

    荀奇怔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5
117.第117章 疑點



    荀奇當然不服單飛,即便是當初鬼豐在小白馬寺當眾打臉說他計不如單飛,他亦不覺得單飛有什麼高明之處,可聽到單飛說已說過尋找方法,自己還是茫然不知,不由錯愕萬分。

    盧洪哈哈笑道:「摸金校尉果然都是很有些門道,單校尉方才說的深不可測,老盧竟然也不理解,還請單校尉明言。」

    他一會兒的功夫,稱呼多變,和單飛著實親熱了起來。

    單飛暗自戒備,卻看了石來一眼,石來道:「石來只盼單校尉的高見。」

    知道在這些專業選手面前不用搪塞什麼,露點本事才能讓石來等人另眼相看,單飛不再推辭,「七星墳的關鍵不在七星墳堆所藏,而在七星指路四個字上。何為七星指路……」他開啟手上的箱子,拿出其中一枝炭筆。

    那是曹棺給他的工具箱,其中顯然經過細緻的篩選,無一不是野外實用之物,拿炭筆在牆上畫出北斗七星的形狀,單飛用炭筆在天璇星上一圈,引出一條直線通過天樞,兩點確定一條直線後,延伸兩星之間大約五倍多的距離後,又畫了一個圓圈。

    「這是北極之星!」單飛道:「七星指路的關鍵是通過天璇、天樞兩星定出北極星之位,而這個地方,才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荀奇終於恍然道:「這是藏寶之地?」他盜的墳墓多了,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尋寶的方式,接話後臉上微熱,心中怦怦直跳。

    三香之秘早在他們之間流傳,荀奇其實也是將信將疑,可見卜氏這般大費周章,曹棺又是費盡氣力來找,空穴來風,豈是無因?

    那找到三香後……

    荀奇微微吸了口氣,就見眾人有的望著單飛畫在牆上的七星,有的在望牆上的絲絹,荀奇心中一顫——絲絹有五個黑點,其中就有卜千秋之墓,除了最重要定位的兩星外,其餘的形狀竟和單飛所畫的暗合!

    單飛用當代定位北極星的方法標註出北極星,暗自卻是搖搖頭。

    古代多有圖騰崇拜,也就是古人希望從自然中獲取超然的力量,而所謂的尋龍點穴、七星指路在單飛看來,均是在這種思想下的產物。

    在古人看來,葬在龍脈中不是能借助龍的運勢,就是能夠從龍身上汲取到好運,七星圍繞北極星旋轉的自然現象,在古人眼中,顯然也是認為七星可從北極星中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

    如此一來,就產生了各式各樣的埋葬方式,又產生了各種風水流派。

    風水本先秦或更早就孕育而成。根據考古發現,先秦遺址很多地方都是建在靠水土坡之上。

    為什麼這樣?

    道理其實簡單,因為那樣選址取水和捕魚方便,又不容易被暴雨淹沒罷了,這本是古人適應自然的一種生存習慣,可到了後世風水學上,就變成「擇水而居,背山面水」的風水理論,成為風水選址的一個關鍵指標。

    可現代人多不用捕魚求生,又都是自來水供應,選園林更多是為了呼吸點大自然的氧氣罷了。

    先秦風水相地建宅的方式簡單明了,不過頗為實用,比如說地形靠河床,土質要干燥,地基要牢固,水源要充足,這些都是建宅的關鍵因素。

    一般的風水師只要不是體育老師教的,這些基本道理一定要懂,不然你給人家相地建了墳墓第二天就被水泡了,喪主不會挖你家的祖墳?

    很多風水先生除了知道這些基本的下葬道理,最厲害的本事絕不是尋龍點穴,而是有一張能說服活人相信他們下葬方法的嘴巴。

    反正你死都死了,死後百年的事情,成則徒增神秘,敗則怨風水被壞,風水師和算命師一樣,有一百個理由來圓自己的理論。

    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講,這實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據單飛所知,帝王將相通常會找幾個風水先生,而這時問題就會來了,除非風水先生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不然理解出來的龍脈很多都是截然相反,就因為這點,為帝王尋龍脈的人,就有很多因此互相攻擊,惹帝王懷疑,被砍頭的也絕不在少數。

    七星指路的葬法是有,可從北極星上汲取能量一說單飛很難相信。

    但其中必定有個原因——讓卜邑深信的原因,讓曹棺也相信的原因。

    這個原因真的是長生香?

    那長生香是誰做出來的?

    北極星的位置就應會有什麼?

    單飛琢磨的時候,那面的盧洪已道:「曹三,就算單校尉說的沒錯,我們還是無法動手。」

    眾人均是暗自點頭,心道石來和曹棺不知道花費多少的功夫才挖出卜家的五座墳墓,邙山墓葬難以盡數,要找出其餘兩座墓葬,那不得到猴年馬月?

    「盧大人當然知道我開了間當鋪?」車中曹棺突道。

    盧洪一怔,不明白曹棺的意思,摸了下很有分發禿的腦門,「你說的是你那個鳥當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開了何用?」

    曹棺淡淡道:「我一直在求購那七卷羊皮。」

    單飛心中微震,立即記起當初和曹寧兒第一日出府後,就見曹寧兒和劉掌櫃拿個匣子嘀嘀咕咕的,難道……

    盧洪神色微動,失聲道:「難道有人真的去當了那羊皮?」

    「不錯。」

    曹棺聲音中似也有分激動,「就在不久前,我取到了第六卷羊皮,發現天璇點所在!」

    盧洪霍然站起,喝道:「當羊皮卷的人呢?」

    單飛心中微動,暗想這個盧洪不愧是安全部門出身,知道當羊皮的說不定和卜家有關,找到卜家人甚至比那卷羊皮還要有用。

    曹棺回道:「人沒有留住,只是當了一串錢後就離去了。」

    單飛不由皺了下眉頭。

    盧洪緩緩坐了下來,「那羊皮卷呢?」

    不等曹棺回答,石來已道:「在石來身上。」他說話間掏出一卷羊皮遞到盧洪面前,盧洪展開看了半晌,問道:「天璇點在哪兒?」

    他見羊皮捲上橫七豎八的畫的不知什麼,一時間看不太懂的樣子。

    石來卻已經在絲絹上又落了一個圓圈道:「據石來推算,應該在這個範圍左近。」

    眾人一望,都有些皺眉。

    地圖當然是有比例的,荀奇畫出邙山全圖,掛在牆上不過方桌大小,石來畫的一個圓圈雖小,但根據眾人推算,最少也得十數里的找尋範圍。

    這是找墓地,不是找掉在這裡的東西,難度可想而知。

    更何況就算找到天璇點也是不行,沒有天樞點,就算靠北斗七星的近似圖案定位,但在真實地理上一條線延伸出去,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說不上,百來裡還是有的,可找墓葬,十幾里的差距就夠很多人找一輩子的。

    石來看出眾人的困惑,解釋道:「我等已經連找五座墓穴,多少發現些卜氏墓葬的特點。」

    眾人這才精神一振。

    石來揚起手上的羊皮卷道:「卜氏落葬,均是磚室墓結構。上不留封土,但以三棵柏樹為標,間距相等,大約我這種人的三個長短。他們這種做法,想必是為了自家找尋方便。」

    眾人看看他的個頭,暗想這雖是個指引,但漫山遍野都是樹木,柏樹也絕對不少,要找起來也不容易。不過目標已經樹立,大家均是趕到洛陽,無論如何還要去找。

    盧洪哈哈一笑,「原來還有這門道,那找起來倒省了不少事情。荀奇,立即讓兄弟們去看看。」

    瞥了一眼單飛,盧洪不等開口,曹棺已道:「單飛、張遼、石來三人一起,亦可一塊去看看。」

    盧洪目光閃動下,微笑道:「如此也好,曹三你幫忙做點我們發丘中郎將的事情,老盧這裡謝過了。」

    ×××

    日正午,眾人倒是說做就做,盧洪、荀奇等人轉瞬不見了蹤影,那面的石來卻是到了曹棺的轎子前低聲問了兩句,然後走到單飛、張遼身邊道:「單校尉,張將軍,這邊請。」

    他帶著單飛、張遼走進堂旁一間廂房,曹真亦是跟了過來。

    石來道:「單校尉……」

    「石校尉,大家都是跟曹三爺做事,不必叫的這般生分。」曹真一旁望向張遼道:「張兄,你說是不是?」

    張遼先是一怔,隨即道:「子丹說的極是。」

    他心中隱有振奮,知道曹真在洛陽雖不過是個校尉,但若論權利地位,和他這個所謂的將軍身份不可同日而語,他因為降將身份,被曹氏族人排斥、被曹操老資格的將領看輕,就算朝廷對其都是不冷不熱。

    劉協當然對曹操身邊的人不算感冒。

    可今日曹真一句張兄看似尋常,實則已表明曹真對其接納融入的態度,這讓張遼如何不有分振奮?

    石來見狀,微笑道:「那我也高攀稱呼下張兄。」他一直跟隨曹棺,在曹真眼中當然另眼看待,如此一說,房中滿是暖意。

    「張兄,子丹。」石來望向單飛道:「三爺說了,這次做事,我等不過是輔助,一切還要看單兄的判斷。」

    張遼、曹真互望一眼,都感覺有分意外之意。

    單飛一直琢磨曹棺一定要他來的道理,暗想馬未來舉薦他,曹棺讓他做事不足為奇,可今日見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的調查後,他知道這幫人的專業能力絕對不弱,那什麼事情會是他才能一定做到的事情?

    石來、曹真這般表態,就意味著房中四人算是個工作小組,彼此間應絕對信任。

    暫時壓下困惑,單飛道:「石兄,既然如此,我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儘管說。」石來立即道。

    單飛目光微閃,「難道三爺和石兄從來沒有覺得……第六塊羊皮卷的出現……很有些蹊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5
118.第118章 提腦袋做事




    室中微靜,曹真聽到單飛所言,臉色似乎動了下,但只是看了眼石來,似等他回答。

    石來反問道:「單兄覺得哪裡蹊蹺?」

    單飛見石來面不改色的模樣,心中微動,沉思道:「據我這些日子來看,三爺對這件事想必早就經營多年……找墓這活兒,不但有看土的本事,若能找到知情之人,無疑事半功倍。」

    「單兄果然有見識。」

    石來一挑大拇指道,他跟隨曹棺多年,對曹棺自然極為忠心,聽曹棺讓他輔助單飛做事,雖然有分不解,還是絕對服從,可見單飛不但懂七星指路的隱秘葬法,對尋墓一事開口說的就是極為內行,暗想這人絕不到弱冠的年紀,恁地這般造詣?

    他暗自點頭,見單飛住口不語,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去當鋪的人自然缺錢,當羊皮卷的人,多少和卜氏有關。」單飛心思飛轉,「三爺開了所謂的當鋪就是為了羊皮卷,不言而喻,肯定交代下來,這個羊皮卷若是出現,一定要想辦法調查這人的底細,掌櫃的要留下缺錢之人並不難。」

    石來道:「單兄是覺得我們沒留下那人很奇怪嗎?」

    單飛點點頭。

    石來嘆口氣道:「這件事我們的確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去當鋪之人的確是缺錢,劉掌櫃見到那羊皮卷和三爺吩咐的一樣,也竭力的留下那人詳談,同時派人去通知三爺。只是……那人說出去方便一趟,就再也沒有回來!」

    單飛心中起疑,可知道曹棺、石來絕不是白給的,想必早知道他想的疑點。

    「那人什麼樣?」張遼一旁忍不住道。

    石來皺下眉頭,「劉掌櫃描述了那人的面貌,極為普通,根本沒有任何特點。」

    曹真聽了,一旁突道:「他會不會知道三爺在找這個東西,特意送過來的?」

    房中靜了下來。

    單飛心中微凜,暗想曹真畢竟不凡,竟然開口就說破他的懷疑。

    羊皮捲出來的巧了點。

    當羊皮卷的人只要一串錢,劉掌櫃重金誘惑都不停留,那當羊皮卷之人的目的就是大有可疑之處。

    「子丹為何這麼想?」石來反問一句。

    曹真雖知無人偷聽,還是四下望了眼,低聲道:「聽鐘繇大人說……最近洛陽左近好像有不少陌生的臉孔,而據我所查,的確如此。」

    見單飛若有所思的樣子,曹真解釋道:「鐘繇大人自從領兵擊敗高幹、郭援後,眼下以侍中身份,守司隸校尉一職,督視關中馬騰、韓遂等人的舉動。鐘大人知我等行事隱秘,曾經問過我……要不要清場?」

    單飛聽郭嘉提及過鐘繇,對其當然還有印象,暗想洛陽雖然殘破,但畢竟曾是都城,地理位置扼要,再建也是早晚的事,眼下應該是在緩慢的恢復期。曹操派鐘繇坐鎮洛陽,顯然對其極為重視,這要放在現在,那就是帝都的市長了。

    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

    鐘繇這老頭子做事顯然老道,出力卻不參與,只是和曹真商量,當然知道這事兒有些犯忌,只管出力讓曹操看到忠心,參合一腳卻是大可不必。

    他們如今算是官倒,按理說應該清場,就是不讓雜民參合進來干擾行動,雖然說困難些,但單飛感覺頗有必要,不想石來道:「三爺說不用了。」

    單飛心中沒來由的一寒。

    曹真也有分意外。

    石來看著三人道:「三爺也說了,無論當羊皮卷的人是何居心,但這次……我們勢在必行!不過……」

    看著在場上三人,石來含笑道:「三爺也說了,這次都算是提著腦袋來做事,還要我們多多小心。」

    ×××

    單飛早起的時候,感覺腦袋還在,心中卻總感覺很不踏實。出門後,見張遼早就在庭院準備,石來亦是準備了數日的乾糧、輕便的擋雨帳篷。

    單飛常年在野外工作,知道要在野外幹活,通常都是連軸作戰,根本不可能朝九晚五的工作,看來石來顯然也是這個想法。

    張遼隨手拎了帳篷放在馬背上,石來取了乾糧,三人上馬出了院子,一路向北出了城門,等入了山後兩個時辰,石來一指前方連綿的山脈道:「如果按照羊皮卷所示,天璇點的範圍就在這左近,昨日盧郎將已經派發丘中郎將從前方這座山向左二十里進行搜尋,我們是向右五里左右就好。」

    他說的是直徑,而非周長,搜尋範圍顯然還是不小,單飛看了眼前面的荒山,只是點點頭,心中卻多少有分奇怪——其餘的摸金校尉要做什麼?

    不過他知道曹棺絕對不會比他想的要少,眼下聽吩咐做事就好,最多留個心眼。

    秦埋嶺,漢墓腰,這只是常用的口訣,但如今七星墳顯然不走常規,單飛、張遼將馬兒栓在山腳林中,隨石來向第一座山頂走去,不時的四下望望,石來亦是如此。

    張遼跟在最後,見狀忍不住道:「石兄,單兄弟,我粗人一個,知道對找東西不行,不過你們若是有什麼尋找的標記,告訴我一聲,我也能幫些小忙了。」

    他知道曹棺派自己跟著單飛的意思,一來是示意對他信任,二來肯定也要保護單飛,可見無處使力,還是多少有分鬱悶。

    石來笑了起來,「張兄若是出力自然更好。我昨天說了,卜氏落葬,均是磚室墓結構。上不留封土,但既然是磚墓室,肯定要有較大的挖地範圍,而不是隨隨便便挖個坑就埋了。」

    「然後呢?」張遼虛心問道。

    「正常磚墓室為了下葬方便,無論選在哪裡,都要維持個較大水平,如果選在山腰除了喜歡外,還是因為山腰坡緩,能提供一定挖土空間的緣故,這樣的墓葬周圍亦肯定會有動土的痕跡。」

    他說話間,彎腰下來,從腰後抽出了輕便的鏟子,向地下挖了一鏟,然後道:「你看這鏟土,明顯是被翻過的花土。」

    「養花的土?」張遼厚著臉皮問道。

    石來搖搖頭道:「不是養花的土,而是我們的一種說法,正常山脈成型後,土質是分層的,每層土的顏色不同,受過訓練的人很快能夠分辨。」

    張遼目光微閃,「我明白了,花土是不是被人動過的土,一鏟子下去,各層混雜相間,如同種花翻土後的情況?」

    石來一挑大拇指笑道:「張兄若是干這個,也會不差的,不過大材小用了。」

    張遼看了旁邊的單飛一眼,搖頭道:「石兄何必說這種見外話,其實做任何事情只要深思其中,均可為一世宗匠,我就是個粗人,會些武藝,又承蒙丞相不棄派遣領兵作戰,等到有一日天下太平的時候,不打仗最好不過,那時候我可就要向兩位多學兩招謀生了。」

    石來、單飛均笑。

    單飛見張遼說的誠懇,微笑道:「會有那麼一天的,只是張大哥到時功成名就,可不要忘記我等。」

    張遼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說這話,難道是抱著功成名就後忘記我這個大哥的打算?」

    二人皆笑,見石來只是看著那鏟子土發呆,均是圍過來,張遼不等開口,單飛「咦」了聲,低聲道:「有人來過,在這裡吃過東西?」

    石來點點頭,又挖了兩鏟子,途中突然現出幾根骨頭。

    張遼一凜。

    石來只是看了眼,「單兄說的不錯,有人來過這裡,吃過烤兔肉,然後將痕跡掩埋了一下。不過……單兄怎知有人吃過東西?」

    「剛才見你那鏟子土粒帶油,是常見的動物油脂的光澤,而且是入土不久。」單飛回道。

    張遼暗自嘆口氣,心道這兩人的本領,自己可是學不來,怪不得曹棺讓這二人聯手,只憑這份識土的能力,就已讓常人嗔目結舌。

    他只曉得利用地勢用兵,當然不會深入瞭解土層,倒不知道辨土本是倒斗的基本功,更是倒斗高下的分水嶺。放在當代,和地質勘探類似,均是通過分析土層特徵來預判地下的結構,然後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單飛、石來都算是這方面的高手,自然對土層變化極為敏感。

    石來一挑大拇指,算是徹底認可單飛的專業能力,將挖出的土質反埋回去,喃喃道:「做事這麼小心的當然不會是個雛兒……」

    他這亦是行話,就是說常人入山垃圾遍丟,這人如此仔細的掩埋行蹤,倒和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的習慣彷彿,常走野路。他正沉思間,聽張遼道:「山下好像有人。」

    單飛、石來立即扭頭向山下望去,就見風吹林動,黃綠夾雜的樹葉波浪一樣的搖擺,可卻沒有看到人的蹤跡。

    不過二人都是信張遼的眼力,暗想這種高手,一根針都能劈得飛,眼力自然不會差了,張遼說是有人,必定不會有錯。

    只是山路都是看近實遠,要趕到張遼所望的位置,絕對要費些周章。

    石來搖搖頭,喃喃道:「不用管他是哪個……」驀地皺了下眉頭,抬頭向天上望去。單飛亦感覺幾分涼意,就見西北角有烏雲隨風而上,低聲道:「只怕要有場急雨。」

    張遼這次亦是點頭,「不錯,要先找個地兒躲一下。」

    三人均是點頭,從山腰盤旋半圈,張遼伸手向前一指道:「那好像有個山洞,不如過去看看,提防些野獸。」

    雨滴已經噼啪下落,張遼見二人點頭,這次倒是一馬當先前行,到了看到的那個山洞前,見山洞頗黑的模樣,隨手撿塊石頭丟進去。

    不聞聲響。

    裡面應該沒有動物。

    三人立即衝進洞中,大雨正張而未落,半空劃過一道閃電,單飛笑道,「好在……」他話音未落,心中驀地一跳,霍然回頭望去。

    石來、張遼見他異樣,均是轉頭,拉著單飛退後一步。

    借閃電光亮,三人終看到前方洞中正立個影子,有寒氣森森!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35
119.第119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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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遼、單飛、石來三人都是膽壯之輩,可在這種天氣下,驀地見到黑黝黝的洞中有個陰森森的人影,還是心頭一顫。

    張遼拉單飛到了身後,已要伸手按刀。

    石來亦是伸手摸腰,似要掏出什麼,可突然止住了動作。

    張遼亦沒有拔刀。

    洞外閃電劃破陰沉的天空,照亮了洞中的情形。

    前方那個影子是人影。

    女人的影子。

    二人均是看了出來,不是因為旁的,只是因為那女子雖罩著飄逸的長衣,卻擋不住緊致巧俏的身軀。

    女子蒙著面,黑髮有幾縷過了白皙的額頭,落在如雪的脖頸上。

    黑的如墨,白的如雪。

    蒙著面看起來仍美的驚心動魄。

    石來、張遼互望一眼,雖然略放下敵意,但沒有絲毫大意,只因為他們不但感受到女子的美,還看到那女子過肩處的劍柄。

    劍柄金線纏繞。

    未出鞘,仍有凌厲之意。

    這是個帶劍的孤身女子?敢自己一人呆在這種地方,亦要不凡的本事。

    洞中沉寂,只聽到遠方悶雷轟隆隆的響起。

    單飛在張遼身後終於撥開張遼的手掌,上前了兩步,暗想你們是相面還是相親,這麼站著,準備站一晚嗎?

    「姑娘,在下姓單,和朋友避雨路過這裡,你放心……」他才要說下去,就見那女子望過來,眼神清冷,單飛略驚道:「我們不是什麼好人。」

    我擦!

    本來想說我們不是壞人,是好人,怎麼合在一起了。

    單飛還待解釋,就聽那女子道:「我認識你?」

    「應該不會吧?」單飛從不感覺自己人緣會好到這樣。

    「那你認識我?」女子又問,聲音如冰泉水般清脆,不帶一點渣滓,亦不帶半分暖意。

    「應該也不會吧。」單飛有點明白過來,就聽女人冷漠道:「既然萍水相逢,閣下請自重。」

    女子只說了這麼一句,轉身走到洞中一角緩緩盤膝坐下來,再不理三人的動靜。

    單飛回頭望過去,見到張遼似笑,石來亦像要捧肚子的模樣,終於笑道:「你們應該認識我吧?」

    三人終於在洞中找個乾淨的角落坐下來,石來掏出乾糧,用竹筒徑直接了點雨水回來,與二人分食。

    閃電不停,雷聲轟鳴。

    三人見女子不語,亦是不再多說什麼,用飯過後,均是靠石壁閉眼微憩。單飛雖對那女子的奇異有分興趣,不過興趣不算太過濃厚,本想小憩片刻,沒想到睏意上湧,閉眼再睜開時,就見前方火光閃動。

    單飛微驚,發現火光旁就是張遼、石來,二人見單飛醒來,點頭示意,向女子所在的地方努了下嘴。

    女子已然不見。

    單飛皺眉道:「她走了?」心中其實有分慚愧,暗想若論警覺,自己究竟還是不如張遼和石來這般常年刀頭舔血的人物。

    張遼道:「雨一停就走的。」他顯然沒有如單飛那般熟睡,一直留意著對方的動靜,頓了下,張遼道:「那時是深夜了,她一個孤身女子會去哪裡?」

    單飛搖搖頭,看向石來道:「石兄,你覺得她是什麼來頭?」

    石來亦搖搖頭,淡淡道:「不管她什麼來頭,最好不要和我們目的一樣。」說話間打了哈欠,單飛見狀道:「我睡了好一會兒,你們先歇著,我來守夜。」

    石來、張遼也不客氣,知道有體力才能做事,靠壁閉上了眼睛。

    單飛望了二人一眼,心中卻總有分不安,暗想七星指路如果沒錯的話,那路的盡頭會是什麼?

    曹棺若真的對長生香如此執著,為何不多派人手查探天璇點位,只派他單飛、石來來探,曹棺究竟想著什麼?

    三更時分,石來醒來,替換單飛。

    等天明時分,鳥兒嘰嘰喳喳叫起的時候,三人均已準備妥當,繼續向前方出發。轉瞬一天就過,卻沒有什麼異樣,也再沒見到那蒙面女子。

    張遼跟隨二人一路,倒學會不少看土之法,這日近晌午時,張遼忍不住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石來、單飛均是看著他,齊聲道:「當講。」

    張遼反倒有分猶豫,低聲道:「我感覺好像始終沒有頭緒,不過石兄你不是說過,卜氏下葬墳上有三棵等距柏樹,既然如此,石兄為何還是慢悠悠的來找,徑直去找柏樹林不是更好?」

    見石來不語,張遼有分忐忑道:「我若說的有什麼不對,還請石兄指教。」

    石來搖搖頭道:「張兄,常理來說,你說的不錯。但事實是——我們要找的是三棵柏樹,而不是柏樹林。柏樹可能混雜在其餘樹林中。」

    張遼有分恍然,聽石來又道:「而且經過許多年,柏樹在不在都難說。」張遼一怔,暗想柏樹不在還怎麼找?

    石來又道:「因此我們還是要看土行事,好在前天下了場大雨,很方便我們繼續尋找。」

    張遼困惑不解,感覺這幫人做事的風格簡直迥乎常人,下雨是泥濘不便,怎麼會方便尋找?

    單飛笑道:「不錯,多虧了這場雨,我們尋找方便很多。」見張遼不解,單飛道:「張大哥對地勢熟悉,卻恐怕不知道下葬時土質很有講究。」

    石來一邊走著,一邊也是饒有興趣的聽著。

    「前一兩百年下葬的墓地,雖是磚墓室結構,但封土時多會採用大量黃泥土夯實墓頂,如此一來,土質吸收性就要強於未動過的土質。」

    單飛見張遼還是不解,知道這個專業性頗強,耐心道:「這樣的話,一場雨下來,因為墓室上黃土吸水的緣故,地下有墓室的地方就比旁的地方要潮濕許多。」

    張遼終於明白過來,「因此只要觀察地勢是否適宜埋葬,看地表乾濕初步判斷後,再看看周邊花土與否,就能大致知道地下是否有墓?」

    石來、單飛均是一笑,異口同聲道:「不錯。」

    張遼很有分振奮,有分後悔沒早聽到這個方法,就聽石來道:「這一路下來,我們最少發現十七座墳墓,不過和卜氏無干。」

    單飛點點頭,在山腰向下望去道:「下面倒有片樹林,不過是松樹……咦,怎麼好像有人?」

    石來、張遼舉目望過去,這次倒真見到有人在林中,影影綽綽的著實是有幾個。

    三人互望一眼,均看出彼此困惑之意。

    單飛道:「總不會也是挖墳的?去看看?」

    石來緊緊腰間,點頭道:「都小心些。」

    三人從山腰而下,不多時到了林子前,就見林中竟有十來人,一聽有人,均是向這個方向望過來。

    單飛見那些人無不灰頭土臉,衣衫蔽舊,可無不手腳有力的模樣,暗自驚凜。

    林邊坐著一個老者,鬍子斑白,頭髮也有分花白,正坐在一個樹樁上,見單飛等人前來,睜開惺忪的老眼賠笑道:「幾位,哪裡來的啊。」

    石來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回到老者身上,亦笑道:「從城裡來,看看有什麼獵物來打。」

    「是嗎?」老者見三人弓箭都沒背一張,卻老糊塗的模樣視而不見,只是道:「這裡好像沒什麼獵物,只有些蘑菇。我帶著幾個子侄過來采些蘑菇,摘點野菜。」

    老者踢了下腳下的一個筐,裡面果真有點色彩斑斕的蘑菇和綠綠的野菜。

    單飛一見筐中的蘑菇,向張遼使個眼色,暗想這一定是同行。

    他常年考古,當然知道很多私倒都對行事秘而不宣,怕官府來查,多是做個幌子遮掩身份。

    可你不要當老子是傻的,將這些毒蘑菇采回去下酒嗎?

    張遼雖然認土不行,認人絕對不差,見到單飛眼色前,早見到林中站的十數人不少背著手,藏著手上的工具,那些人手上的工具不是鐵釺就是鐵鍤。

    只要不是挖的變異蘑菇,如何用得著這種工具?

    還有幾人腰間斜插著短刀,一副剽悍的模樣。

    張遼知道這些人肯定路數不對,暗想無論他們做什麼,我等不過是來找墓,何必和他們不對付。

    轉望石來,張遼暗想沒必要惹些麻煩,才要開口,就見石來一直看著那老者,目光微有向下。

    張遼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中微震。

    老者坐著個木樁。

    是柏樹木樁,看起來著實有些年頭。

    張遼立即遊目四望,就見不遠處有兩人並排站立,初時張遼還不在意,可隨機透過那兩人的縫隙看到他們身後也有一根木樁。

    緩緩向旁看去,張遼等到發現第三根木樁的時候,又向地下望去。

    林中清爽,周圍土地不過略有潮濕,但那十幾人站著的地方均是腳下潮濕帶土。

    三棵被折斷的柏樹。

    潮濕的土地。

    若是一天前,張遼當然還不清楚狀況,可到如今,早聽到不少尋墓葬之法,又看到單飛、石來凝重的臉色,張遼立即明白過來。

    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他們費力這久,這幫人怎會捷足先登?

    「老人家貴姓?」石來笑問。

    老者看著石來,不等回答時,就聽林中有個粗壯漢子霍然拔出牛角短刀衝過去就向石來刺去,嘴上還道:「老子姓老,你老子的老!」

    他話未說完,刀尖已經堪堪到了石來的近前。

    石來未動。他身旁卻是刀光一閃,血光飛濺,一隻手已經隨著牛角彎刀落在了地上,刺來那人看著地上的斷手,慘叫一聲,似是不信自己見到的一樣。

    林中眾人正待衝來,見到這種情況,駭然的望著出刀之人,僵在當場。

    出刀的正是張遼。

    老者眼皮似跳了下,目光從石來身上移向了張遼,寒聲道:「閣下貴姓?」

    「不才姓張。」張遼刀已回鞘,淡淡又道:「囂張的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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