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222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8 22:05
第844節 置之死地

    單飛驚詫,他亦聽到半空幽幽傳來的那個聲音。

    ——梁王,千秋萬歲之後,朕將傳位於你!

    他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差點以為是在做夢。只有在夢中,才會產生這種凌亂。若非身臨其境,實在難以體會單飛的感受。

    他們從樓蘭到了地下,然後再次破空到了鬼門之內……很多人對他們幾人的遭遇,一輩子不要說遇見,就算想都沒有想過。

    奇景如幻。

    幻境似夢。

    在這種如夢如幻的環境下,還能保持清醒的人實在不多。單飛一聽半空傳來的那個聲音,下意識的覺得——這難道是漢景帝在說話?

    他是考古學家,腦海中裝的一半都是古代的風俗人情和人物典故。一聽這句話,他立即知道這和歷史記載的一句話吻合——景帝一次酒後好像喝高了說過要傳位給兄弟梁孝王!

    梁孝王就是梁王。

    這時候為何會有這麼一句話傳來?

    景帝如何會死而復生?

    單飛詫異間,立即留意到夜星沉血紅的眼睛,同時聽到鬼豐急叫道:「單飛,小心!」

    狂風大作。

    夜星沉一掌向單飛擊來!

    單飛大驚!

    他和人合作素來有個原則,他一定要確信對方不會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問題,這是個極為重要的原則!

    被某些盜墓傳言誤導,一說盜墓,很多人就認為盜墓一定會出現各種怪異的生靈,他們挖開的不像是墳墓,而像是潘多拉盒子。可事實上,考古掘墓要面對的不是妖怪鬼魂,這完全是迷信的誤導,更多的時候,考古人員是在和設計陵墓的前人在鬥智鬥勇罷了。

    如今在高科技手段的輔助下,很多掘墓時會出現的意外絕非在墓中,而更像是在人心。

    都說酒色亂人意、珠寶動人心,乍開古墓,面對可能是一夜暴富改變一生的機會,不動心的人其實很少。

    而變數也多是從人心改變那一刻開始!

    單飛因此對合作人要求頗高,這也是當初他探墓時對烏青有所考驗的原因,他隨夜星沉到了此間看似突然,實則是因為他對夜星沉有著深切的認知。

    二人道不同,但原則類似。若讓單飛在夜星沉和曹操之間選擇一個人來信的話,他單飛更會選擇夜星沉。

    可夜星沉居然向他出手?

    在這種生死關頭,夜星沉居然不顧所有人的安危、甚至放棄自身的生死要向他單飛出手?

    夜星沉瘋了不成?

    單飛那剎那心弦急顫,卻還能一掌反拍,硬接了夜星沉一掌。

    半年前,他單飛若說能硬抗夜星沉的一掌那還是天方夜譚。但他單飛自從修習六甲秘祝後,對天地玄奧更是瞭然,硬接夜星沉一掌後,他隨即默念虛字訣。

    「呼」的聲響。

    那一掌擊在單飛手上,瞬間就被他將傳來的巨力盡數的散到虛空之中,只讓他倒退一步而已。

    從大明王的角度看來,夜星沉一掌擊中單飛,卻讓單飛身後氣流劇烈的激盪,而單飛居然安然無恙!大明王曾聽過中原有借力打力的功夫,但見單飛這般神通,還是驚得目瞪口呆。

    單飛不喜反驚。

    當初在冥數,夜星沉掌掌如斧鉞開山,讓黃堂和冥數九星中人都是疲於奔命。如今夜星沉這一掌要比對付黃堂等人更要威猛,可他單飛居然能輕易接下夜星沉瘋狂的一掌?

    但他接下夜星沉一掌時,卻已發現東海勞散發的光罩倏然暗淡,而山海經無孔不入,在那剎那倏然爆縮,就要將眾人擠壓的如同肉餅般。

    他們本就抗不住山海經的巨力,如今作為中堅的夜星沉突然發狂,山海經瞬間就要將眾人毀滅當場。

    鬼豐出劍。

    他一劍正刺在夜星沉所持的東海勞之上,轉瞬間劍尖輕轉,竟將東海勞取到手上。

    鬼豐雖是神秘,但若說一招就從夜星沉手上奪過東海勞還是力有不能,不過此刻夜星沉似是神志不清的全力進攻單飛,鬼豐何等人物,倒是趁機輕巧的取下東海勞,隨即持東海勞運勁外吐抵抗山海經的壓迫,急喝道:「夜星沉,醒來!」

    夜星沉已連攻單飛三掌。

    鬼豐舌炸春雷的一聲喝正傳到夜星沉的耳邊,讓夜星沉瞬間遲疑片刻。眨眼間,夜星沉第四掌還是拍出,取的卻是自身的胸口!

    單飛一怔。

    連接夜星沉三掌後,單飛暗自叫苦。他雖能用虛字訣將夜星沉掌力散開,卻被夜星沉牢牢的拖住,眼看山海經排山倒海的壓來,他根本沒有辦法可想。

    他本可用震字訣擊退夜星沉,但這種時候,擊退夜星沉、就是讓夜星沉游離在東海勞之外,也無疑是讓夜星沉赴死。但他已看出夜星沉是有些問題,如何能下決心讓夜星沉送命?

    單飛卻不想夜星沉一掌決絕的回擊自身。

    「砰」的大響!

    夜星沉一掌正中自己的胸口,有鮮血嘔出,夜星沉雙眼卻是立復清醒之意。瞬間看清眼前情形,夜星沉毫不猶豫的搶到鬼豐前,合握東海勞。

    鬼豐並未閃避。

    這時候終顯鬼豐的鎮靜和判斷,夜星沉適才發狂出手,無論哪個都是心懷戒備,偏偏鬼豐全無忌憚,反喝道:「巫咸要逼我們入坑!」

    夜星沉一聲狂喝中,東海勞再亮,竟將已臨眾人身邊的山嶽迫得向外一蕩。

    四面八方傳來巫鹹的冷喝聲,「米粒之珠,也放光芒?」聲音起,山海經上的山嶽倏然暴漲,一蕩之後再以十倍的速度反衝而來。

    夜星沉一口鮮血再次噴出,卻還是死死的抓住東海勞,如同抓著救命的稻草般。但眾人都是不由自主的低呼一聲,在感覺身受重擊的時候,齊齊的飄了出去。

    單飛心中一沉。

    大明王卻是身軀一沉,驚怖叫道:「我們落下去了。」

    不用他多說什麼,眾人已知巫咸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夜星沉本是眾人的陣眼,有夜星沉全力以赴,還能對抗巫鹹的山海經,但在夜星沉迷亂時,巫咸趁隙而入,就要將眾人送到那深坑中進行不人道的毀滅!

    眾人半空跌落。

    這般時刻從半空而落,任憑哪個都是難以抗衡地心的引力。鬼豐爆喝聲中,連出四劍,就如向四方放出四根極韌的蠶絲,竟還能黏住四周的文明廢墟讓身軀稍凝,而他右手急探,已然握住夜星沉的手腕。

    夜星沉手持著東海勞,還能甩出衣袖纏住了單飛,而單飛及時探手,一把抓住大明王反將其拋到最上的天空。

    大明王熱淚盈眶,雖感覺必死無疑,但此時此刻,卻終於發現當初這三人並肩而戰憑藉的是什麼。

    他們憑藉的是堅定不移的意志和信念!

    在任何時候,都能奉行的意念!

    斷!

    半空有四道雷電劃出,不偏不倚的正擊在鬼豐從雷霆中釋放的四道絲線上……

    絲線立斷!

    鬼豐心中頓沉,他用雷霆劍釋放出的四線本是遠古的雷神所制。那四道絲線極為堅韌,哪怕是刀斧砍上半天也是無可奈何,卻不想被巫咸一擊就斷。

    巫咸恁地實力,又如何會是這般狠辣的算計,看起來定要將他們推到深洞之中!

    眾人再次落下!

    這次大明王空中移動身軀,卻是不想砸在眾人的身上。

    單飛兩次出手救他,大明王哪怕是窮凶極惡的人物,也多是心生愧疚。更何況他自詡大明王,本身亦是高傲的人。無論如何,他此番都不想再給單飛添加麻煩。

    就在此刻,單飛雙手結印,已喝道:「界!」

    眾人下落途中,本以為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坑,不想倏然感覺踩到了棉花堆上。夜星沉、鬼豐何等人物,立即趁勢反竄。

    大明王猝不及防,重重摔在「棉花堆」上,只感覺身軀一顫而止,居然在半空懸浮而止,他揉揉眼睛,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腳下憑空出現了一層如網如霧的東西。什麼?單飛也能做出結界?大明王立即想到。

    單飛卻是驚喜交集,他這本是無奈之舉。他一直在想,黃帝、蚩尤、單鵬等人都能做什麼結界阻擋或者限定某些事情,那六甲秘祝說不定也有這種功用?

    他雖得異人傳授的六甲秘祝,不過那異人並未解釋六甲秘祝九字具體的意思和功用。他能有今日的精熟,實在得益他鍥而不捨的專研。

    六甲秘祝九字合起來為破碎時空,但其中每個字獨自運用,均有各自的效果。單飛就是反覆琢磨、等見識過黃帝等人的結界後,這才驀然想到界之真意,冒險竟得成行。

    鬼豐、夜星沉絕處逢生,如何會錯過這最後一線的機會,二人身一起,齊齊低喝道:「突圍!」

    這二人均是世上的巔峰高手,卻亦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根本無法見到的敵手。巫咸不愧這兩千來幾乎和女修、單鵬齊名的人物,跟隨他們一路,巫咸觀摩女修和夜星沉的交手,早看準他們的弱處。

    他們要固守,巫咸就設套困住他們,再將他們緩緩推入死地。絕不能再被動挨打,不然遲早會被巫咸推入深坑之中。

    鬼豐、夜星沉同時想到這點時,鬼豐擎劍反在最前,夜星沉手持東海勞斷後,齊齊喝道:「單飛,跟上!」

    這二人瞬間攻守易位,就要變守為攻,圖算突破山海經的重重圍困!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3 16:21
第845節 意外的援手

    一定要遠離腳下的深洞,擇地和巫咸再戰。要遠離,必須要突破山海經的重重圍困。夜星沉、鬼豐身經百戰之人,均知眼下的形勢極為險惡,力求扭轉這極端不利的局面!

    鬼豐雷霆一橫,口中吟道:「雷霆兮震怒,奔電兮晃驚;我心兮明耀,進退兮自如!」他說出這四句不文不白的言語時,已同時向四方刺出四劍。

    四劍劃出四道恍惚的閃電,一入山海經中,有悶雷聲響起。

    鬼豐側耳稍聽,眼中閃過絲寒意,喝道:「八卦相蕩,鼓以雷霆;潤之風雨,天地任行!」他喝聲出,人劍倏然合一,已向左手的方向衝去。

    前方山勢奇絕險惡,正兇猛的向眾人壓迫而來,但鬼豐人如劍、劍如雷霆驀然飛刺,前方山勢突裂,又讓眾人看到亞特蘭蒂斯文明的遺蹟所在。

    原來山數重、水數重,山重水復儘是泡影。

    山海經如幻。

    山非山、水非水,巫咸是利用山海經中山水幻影結成實體的模樣,引眾人硬抗。而鬼豐連出四劍,片刻間探出四周力量分佈的虛實,然後再一擊得手,要帶眾人突破山海經的包圍。

    單飛瞬間想到這裡,還不忘記抄起大明王,飛身跟在夜星沉的身側。

    夜星沉主守,鬼豐勁攻。

    眾人正要衝出包圍之際,就聽巫咸冷笑道:「鬼豐,你這種手段,也妄想突破我巫鹹的結界?!」

    稍有停頓,巫咸一字字道:「歸藏無邊,雙易連山!」

    話音落,鬼豐前方的景色頓變。

    他們本以為山海經看起來氣勢磅礴,實則不過是製造了十數丈包圍的幻影,只因為山海經下接地、上連天的將眾人的視線遮擋,這才讓眾人完全迷失了方向。

    這和沙漠的行人在絕境彷彿。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最絕望的本是迷失方向後滿目看到的都是漫無邊際的風沙。

    無邊界,讓人看不到希望。

    很多人或許只差數里就能見到綠洲,卻死在沙漠綠洲的邊緣,他們並非氣力耗盡,更多是緣於心中的絕望。

    鬼豐以雷霆劍看似破除山海經的山水,就連大明王都是心升希望,不想巫咸八字一出後,前方瞬間山勢連環,直接到了天邊。

    天無涯,山無邊。

    無邊怎破?

    鬼豐的雷霆劍本是光芒大作,就要衝到適才正常的空間,不想下一刻前方忽暗,眾人如同奔行在山脈隧道之中,再不知前方有多少重山勢在阻擋。

    夜星沉眼若凝冰,眼角不由跳動,忽然嗄聲道:「歸藏術,連山訣?退!」他退字一出,自身反衝到鬼豐之前,持東海勞擋去。

    「噹」的驚天巨響。

    前方火光都冒,眾人就感覺有沛然無儔的巨力從前方壓迫而來,單飛、鬼豐、夜星沉齊聲悶聲,都感覺嗓子發咸,大明王卻再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眾人急退,瞬間再回原地,就要向深洞落去。

    單飛立即再用出「界」字訣,眾人空中一浮一沉間,臉色均變。

    「傳說中,世有兩易,分叫《連山易》和《歸藏易》,不過早有失傳。」夜星沉急急道:「周文王偶得見兩易的真容,這才做《周易》傳世,立下不世的名聲。而據我所知,《連山易》、《歸藏易》是從巫鹹的歸藏術和連山訣中變化而出,其中奧妙無窮。鬼豐,你以周易八卦對之……」

    夜星沉沒說下去,鬼豐卻是冷哼一聲。

    大明王不明所以,單飛卻是心中凜然。夜星沉說的簡潔,單飛卻從中聽出極多的內容。據他單飛所知,後人所習的易經本有三個版本,分別叫做《連山易》、《歸藏易》和《周易》。《連山易》和《歸藏易》早就失傳,甚至是誰做的都沒人知曉。周文王當年被囚牢籠之際,潛心推演整理易經,流傳後世,就成為眾人耳熟能詳的《周易》。

    後世的易經其實就是周易。

    《周易》是本奇書,可說是後世的奇門遁甲、五行八卦、陰陽太極等思想的濫觴。而據後人猜想,《易經》本是要將宇宙統一推演的一本奇書。當然了,正所謂無知者無畏,不懂的人一直妄語這不過是一本流水賬。

    如今聽夜星沉敘說,單飛這才知道原來這東西的源頭竟然是來自巫咸!

    單飛對《易經》所知可說是泛泛,但聽夜星沉所言,卻明白夜星辰最重要的一個意思——鬼豐好像是在以八卦之震勢破圍,但鬼豐的八卦是源於文王周易,周易的父母卻是《連山易》和《歸藏易》,但這兩易卻是巫咸傳下……

    如此推算,鬼豐的變化全在巫鹹的掌心內,又如何會突破巫鹹的算計?這也怪不得鬼豐突圍受阻,他探出四周的虛實,可焉知這不過是巫咸布下的陷阱?

    巫鹹的聲音再從四面八方傳來,「夜星沉,看來你倒是從單鵬口中得知不少遠古往事,可惜的是,你若真的只有這點本領,哪怕你知道的再多,也是難免陪葬的下場。」

    略有凝頓,巫咸語帶嘲笑道:「單飛,事到如今,這幾人因和你一路而死,你會獨自逃離?」

    他話才落,四周突凝,下一刻的光景,四周山勢竟如走馬燈般不停旋轉,大明王見狀胸悶噁心,一口血吐了出來。

    單飛等人卻是臉色巨變。

    他們睜眼看周圍景色光轉,難免頭暈目眩,可他們卻根本不能閉眼,因為在周圍山勢轉動時,眾人頭頂突暗。

    眾人所處的六虛,四周被山海經重重包圍,腳下正是吞什麼都會分解的深洞。唯有幾人頭頂還有點光亮,可山海經壁立千仞,讓眾人根本無法想從頭頂突圍。

    那是無法企及的高度。

    但巫咸言語蕭殺方落後,眾人頭頂驀然有如鉛雲凝結,轉瞬的功夫,鉛雲如墨,再有水聲浩瀚。

    水聲未至,寒意先傳。

    大明王顫聲道:「他要淹死我們。」

    「不止是水!」鬼豐冷然道,「恐怕還有毒。」

    大明王這才覺得頭暈目眩,夜星沉爆喝聲中,東海勞的防護已有大半轉到眾人的頭頂之上,可夜星辰知道這不過是飲鴆止渴,巫鹹的人似散在四面八方,攻擊卻是無孔不入,他們哪怕抵擋住頭頂的驚天洪水沖擊,又如何抵抗劇毒和山海經蠶食般的束縛?

    再說這般衝擊下,單飛的結界是否能夠承受,還在未知之數!

    轟的聲響中,眾人已聽到腳下傳來有如破布撕裂的聲音。

    結界破!

    單飛雙手立合,再次祭出「界」字訣,可他深知自己無論再結多少層結界,都再也擋不住巫鹹的進攻。

    有時候,實力的差距絕非簡單的技巧可以彌補。

    「不好。」夜星沉倏然悶哼,一口鮮血再次噴了出來。他數次嘔血,實力已是大損。

    鬼豐面具後的雙眼似有遲疑之意時,眾人就聽天籟再次傳來巫咸冷酷無情的聲音——歸藏無邊,雙易連山,破!

    東海勞光罩突暗。

    山海經急縮,而眾人頭頂的無邊洪水瞬間衝了下來,就要奔流到眾人的眼前。

    ——般若波羅蜜多!

    有六字倏然從天際傳來,似遠實近。隨著那六字傳頌時,單飛面前突然有一隻手伸了出來。

    那隻手來的極為古怪,空中驀然伸出,遠比墳墓中伸出的手還要詭異震撼。

    不見身軀,但見五指枯幹!

    枯幹的五指倏然抓住了單飛的衣襟,盡力回縮。單飛本不會這麼輕易的讓人抓住,但這隻手伸出的實在讓人驚詫,他單飛又處於一種極為絕望的境地……

    單飛還能逃命,但他這種時候如何能走?

    他走了,夜星沉、鬼豐和大明王隨即就會死在這裡,大明王也就算了,可夜星沉、鬼豐一死,唯獨能對抗女修強權的力量不復存在,那他單飛想要再找真相實在是千難萬難。

    眼看那隻手抓住他的胸膛,單飛轉念間已做了一個決定,「走!」他呼喝間,已抓起了大明王,右手向鬼豐探去。

    鬼豐伸手,一把抓住單飛的手腕時,被單飛帶得凌空而起。

    夜星沉隨即抓住鬼豐的腳踝。

    轟!

    有巨響驚天,下一刻的光景,洪水狂衝入深洞之中,不知道去向。而山海經失去了東海勞的抵抗,倏然收攏成卷,被半空出現的巫咸一把握在了手上。

    巫咸未看山海經,只看著深坑上方。

    有虹光一現,從深洞中衝天而起,除此之外,深坑之上,再無人蹤,單飛等人不知去向。

    「他們死了?」魔王膽怯的湊前,忍不住問了句。適才一戰,實在詭異的超乎他的想像,他除了看見金光閃閃的山海經困住了單飛等人,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但巫咸能以山海經困住這幾個當世奇絕的人物,看起來比女修都要強悍。

    巫咸許久沉默,終究搖頭道:「他們沒死,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魔王見巫咸陰冷無邊,一時間竟不敢發問,就聽巫咸道:「魔王,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情。」

    「巫先生但請吩咐。」魔王如何敢不從命?不過他心中卻想——另外一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單飛也不知道。

    他被那隻怪手抓住,就覺得眼前一暗再亮時,已遠離適才絕境所在。等到那隻手鬆開時,他就聽到一人道:「阿彌陀佛,單施主終於來了。」

    單飛怔住。

    他想過太多可能,卻不想自己的人緣好到這般逆天,這種時候,居然有人救了他,而且認得他?

    單飛面前站的是一個和尚。
Babcorn 發表於 2017-8-23 16:21
第846節 龍宮天塔

    站在單飛面前的是一個外來的和尚,那和尚高鼻深目,一張臉長的有些險峻,不過任憑誰都看得出來,那和尚對單飛倒是極為的和藹。

    夜星沉、鬼豐亦沒想到這種情況,他們轉望單飛並沒開口,因為他們看得出單飛也不知道這和尚的來歷。

    那和尚似明白單飛的茫然,開門見山道:「本僧龍樹!」

    單飛腦海中轟的聲響,失聲道:「你是龍樹?你怎麼會是龍樹?」他自然知道龍樹,當初他前往貴霜,和阿九結緣就是因為龍樹的弟子月稱。

    佛主濟世,龍樹承之!

    據單飛所知,龍樹是身毒釋迦二代的人物,以一己之力重啟大乘佛法的輝煌,在漢傳佛教中身為八宗之主,這也是說,中原佛教宗派實在受到龍樹的極大影響。

    可龍樹怎麼會在此間?

    單飛想不明白。月稱找阿九時曾表明目的——需要阿九的鳳血鐲,而後有身毒魔教的驅蛇人要害阿九,言明要通過阿九那手鐲找到龍宮天塔。龍樹一直在找龍宮天塔,說是裡面藏著毗盧遮那佛的神通妙義,而魔王和佛教勢不兩立,這才要阻止龍樹。

    之後天魔前往貴霜,魔王到了樓蘭,單飛卻不想龍樹也會到了這裡?龍樹怎麼還好像認識他單飛的樣子?

    單飛想不明白,環望四周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要告訴我,這是龍宮天塔吧?」

    大明王死裡逃生,心中著實驚喜。他聞言看向四周,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不由暗自搖頭。

    不想龍樹點頭道:「單施主果然有慧根,這裡正是龍宮天塔!」

    單飛眼皮微跳,極目向遠方看去,亦是看不清週遭的動靜。微有皺眉,單飛客氣道:「高僧過獎了,還沒有感謝高僧的救命之恩,卻不知道高僧如何會在緊要的時候出手救了我的性命?」

    他這時倒真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的感覺,鬼豐、夜星沉亦像有些茫然,不過鬼豐並未插話,夜星沉更是盤膝坐了下來,他饒是一代宗主,但數次嘔血,先後對抗女修和巫咸,亦是感覺極為的疲憊。

    「這件事說來話長。」龍樹笑眯眯道:「好在我們還有些時間。那位巫咸施主想要到達這裡,恐怕還需要些功夫。」

    「還請高僧明言來龍去脈。」單飛亦微笑道。

    龍樹聽出單飛刨根問底的意思,沉吟道:「我雖想詳盡來說,也預想到單施主要來,但一時間,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那高僧不妨講講如何知道單飛要來吧!」鬼豐淡淡道。他冷眼旁觀,倒是一言切中關鍵的地方,顯然是對這個僧人龍樹很有懷疑。

    龍樹看了鬼豐一眼,喃喃道:「原來單施主叫做單飛,本僧倒是頭次聽過。」

    眾人相顧愕然,心道你連單飛的名姓都不知道,卻預知他會來也未免太荒謬一些!

    「諸位想必覺得荒謬。」

    龍樹微笑道:「但這世上著實有不可思議的事情,本僧知道單飛施主要來,是因為單鵬將軍對我提及的緣故。」

    「你見過單鵬?」眾人齊聲問道。

    夜星沉本是閉目凝氣,聞言霍然睜開眼睛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單將軍?」

    龍樹認真看了夜星沉一眼,「這位施主難道就是什麼冥數的夜星沉宗主,也就是梁孝王?」

    夜星沉身軀微顫。

    單飛心中更是震撼,訝異道:「你說什麼?」

    當初眾人受困,天籟突傳來一句怪異的聲音——梁王,千秋萬歲之後,朕將傳位於你!

    夜星沉聽到這句話後,就和入魔般的攻擊單飛。幸虧有鬼豐呼喝,夜星沉這才及時清醒,不然後果實在不堪預料。

    單飛知道夜星沉發狂和那句話有關,但如何想得到夜星沉會是什麼梁孝王?

    四周寂靜。

    許久,夜星沉終於道:「不錯,我就是劉武!」

    一言落地,鬼豐無動於衷,大明王不明所以,單飛卻是可想而知的驚詫,「你是劉武、漢景帝之弟,曹棺他……」

    他知道梁孝王就是梁王,名字叫做劉武,不過他沒有再說下去。

    夜星沉已淡漠道:「你說的不錯,曹棺他挖過我的墳!」

    單飛驀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他很快恢復了鎮靜,「原來……夜宗主是用無間香到了于闐,然後遇到單鵬將軍,再到了這裡?」

    他對夜星沉的底細不算清楚,但在夜星沉自承身份後,他卻迅速根據自己所知推出這些事情——夜星沉一定見過單鵬,不然單憑夜星沉,不能完成這等逆天的操作。怪不得每次提及單鵬的時候,夜星沉都是極為的留意。

    夜星沉默然片刻,還是點頭道:「正是如此。」他沒有再說下去。

    單飛望見夜星沉臉上的淒涼之意,一時間竟不想再問下去。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別人不想提及傷心事的時候,他就不會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扒開別人的傷口看個究竟。

    他雖不想八卦,還是忍不住在想——夜星沉所作所為看起來並非像黃堂說的那樣,那夜星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夜施主果然到了這裡。」龍樹輕嘆道:「不過這也在單鵬將軍的意料之中。」

    「單鵬將軍看起來倒是無所不能。」鬼豐淡淡道。

    龍樹聽出鬼豐的質疑,搖頭道:「單鵬將軍並非無所不知,而是深切明了因緣和合而生的真諦。什麼樣的人,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什麼樣的起因,就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此中輪迴看似繁雜,實則卻是有跡可循。」

    「我等不想聽你的說教。」夜星沉緩緩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龍樹微微一笑,「我在不久前見到的單鵬將軍……不過也不能說是見到……」他說的聽起來曲折囉嗦,單飛心中微動,「高僧那時是在哪裡?」

    「本僧那時正在拘屍那迦。」龍樹反問道:「單施主可知那是什麼地方?」

    大明王一頭霧水,心道你這個和尚要說就說個清楚,如今羅里吧嗦的真以為單飛無所不知嗎?

    單飛沉吟道:「釋迦的涅槃之所?」他知道身毒的佛教有四大聖地,均是和釋迦有關。那四地分別是釋迦誕生之地藍毗尼、釋迦成道之地菩提伽耶,還有釋迦初轉無上***的薩拉陀和釋迦涅槃之地拘屍那羅。

    這四地因和釋迦有著重大的因緣,被向佛者誠心嚮往,成為身毒的聖地。

    「正是如此。」

    龍樹讚歎道:「本僧覺得還是從拘屍那羅說起更會讓單施主清楚一些。」

    夜星沉冷哼一聲,他看出龍樹對單飛很是熱絡,但對他們幾個卻不見得那般親熱了。

    單飛微笑道:「在下洗耳恭聽。」

    龍樹微微一笑,「早在八百年前,無論中原還是身毒,均是能人輩出。那時中原出現個極有名的高人叫做李耳,而在身毒可說是與李耳同列的高人叫做悉達多。」

    大明王不由道:「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兩個人?」

    單飛嘆道:「這兩人就是中原的老子和身毒的釋迦。」

    大明王不由臉色微紅。

    龍樹倒沒什麼鄙夷之意,只是道:「這兩人實在太過有名,被後人忘記真正的名姓也是不足為奇。」

    略有停頓,龍樹繼續道:「中原的李耳所言的《道德經》可說是說盡天地人三道之至理,而釋迦自不用說,其開宗立教,本僧是極為佩服的。」

    看著單飛,龍樹道:「單施主或許覺得本僧這麼說,對釋迦好像並不客氣?」

    單飛微微點頭,倒的確有這種感覺。

    「本僧並非不敬。」龍樹解釋道:「中原有句話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見到高人的話,不由要向高人看齊。本僧卻略有不同的看法,釋迦老子所為,的確是應得到世人的尊敬,但只是尊敬膜拜,卻如百尺竿頭、難進一步。真正的尊敬,是要真正明了他們的傳道的深意,完成他們未竟之事。」

    「說的好。」鬼豐讚道:「我久聞身毒龍樹的大名,聽說是自釋迦後少有的傑出人物,今日聽你言語,才發現有點門道。」

    龍樹微微一笑,並沒什麼驕傲,繼續道:「本僧因此念,一直對這兩人極有關注,有志完成這二人的未竟之事。」

    「這二人有什麼未竟之事?」大明王不由道。

    龍樹緩緩道:「破解世間輪迴一事!」

    大明王一怔。

    單飛亦是皺眉道:「高僧何出此言?」他想釋迦是有這種想法不足為奇,龍樹何以扯上了老子。

    龍樹沉聲道:「據本僧所知,這二人所在的年代竟很相近。」

    單飛心中微震,隱約想到了什麼。龍樹繼續道:「更奇的是,而這兩人都有遠超世人的認知,明了許多世人根本不解的道理,李耳提及的難明之道、釋迦的三千世界看似不同,實則有著極大的相通之處。」

    「然後呢?高僧想到了什麼?」鬼豐插了一句。

    龍樹卻是盯著單飛,「單施主由此想到了什麼?」

    單飛一時愕然,沉思半晌才道:「難道高僧是想說——他們是由某處相同的地方,得到了一樣的認知?」

    「正是如此。」龍樹撫掌稱讚,隨即揭開了答案道:「而這個地方,也就是我們如今所在的地方……」

    「龍宮天塔?」眾人齊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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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節 趣事

    眾人齊說龍宮天塔四字,龍樹卻只看著單飛道:「單施主也是這般認為?」

    單飛沉吟良久,這才道:「老子、釋迦所言,的確超越了當時世人的認知……」他沒有說的是,這兩人的言論甚至超越他那個年代的認知。

    有些古代人類的思想,竟一直都是人類認知的巔峰所在!

    這本來就是一件極為奇怪的事情,如《內經》裡的經絡、老子的道之理論都是後人百思才能漸漸領悟驗證的理論,後人更是逐漸發現,釋迦的很多思想居然和如今頂尖科學的生命觀開始吻合。

    如今的生命科學,居然要向佛教思想取經。

    並非黃老、釋迦在符合現代人的思想,而是現代人類跋山涉水這多年,終於開始接近這些人的皮毛!都說夏蟲不可以語冰,人的認知也有隔閡,但相差萬里的話,那不用超時代文明一說,根本無法來解釋的。

    不過單飛考慮的周全,皺眉道:「但若說他們是從龍宮天塔得到答案……」

    他沒有說下去,龍樹卻明白他的意思,「絕非妄言,本僧是有線索可以追尋的。」

    眾人均是發怔。

    大明王暗自嘀咕,心道如今什麼時候了,如何還有耐心聽你絮叨?鬼豐、夜星沉卻是齊聲道:「不知高僧有何高見?」

    伊始時,這二人對龍樹還有冷淡之意,但如今二人對龍樹卻有尊重。他們顯然對龍樹所言很是重視。

    龍樹一直保持平和心態,聞言只是道:「難得幾位施主這般有緣,那本僧不妨繼續說下去。」

    略有停頓,龍樹繼續道:「釋迦之時,曾有句咒語傳與後世,就是本僧適才出手時說的六字——般若波羅蜜多。」

    「那又如何?」單飛反問道。

    「單施主可知道這咒語的意思?」龍樹問道。

    單飛點頭道:「略有所知,」見龍樹很有期待之意,單飛解釋道:「般若本是智慧之意,波羅蜜多就是到彼岸的意思,因此咒語完整的意思應是智慧到彼岸,釋迦的意思應該是讓唸咒持戒之人,精進思考如何尋找解脫涅槃的出路。」

    大明王詫異,不知單飛為何會知道這多的事情。

    龍樹撫掌讚道:「善哉善哉,單施主很有佛緣。」略有停頓,龍樹感慨道:「如今哪怕佛教中的人物,能知單施主所言的亦是少之又少。更多人不解真意、卻是死守咒語枯坐妄想得到釋迦的真意,實在可笑至極。」

    單飛倒是深有同感。

    他那個時代何嘗不是如此?很多教派早就淪為世俗的教派,教派中人對當年開宗立意之人的真諦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無數人以為敲敲鐘、坐坐禪,天天唸唸經文、拜拜佛就得證悟解脫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無論是釋迦還是龍樹,以致後代的禪宗祖師,哪一個均是極具智慧的人物,亦知只有親力親為、精進修習去領悟真諦才可得到解脫。

    世間真正的咒語必定有確切的意思、一統的思想以及簡單明了的內涵,而不是完全不知所云,但求離奇古怪、聱牙佶屈的胡說八道。

    他單飛若不是有這般認知,也不能這快領略六甲秘祝的真意,一聽龍樹這般說,單飛倒是心有慼慼然。

    「釋迦當年曾言,無論是否他教下的弟子,每個人都可接受他的教導,卻不是每人都能有所成就,其實亦是這個道理——能有成就的人,必須有自身的思考,而非人云亦云的人物。」

    龍樹輕嘆又道:「釋迦傳三千法門,實則均為前往彼岸所用。偏偏太多人執迷法門,反忘記到彼岸之真意,實在讓人感覺如中原說的……」他略有停頓,正思慮時,單飛接道:「買櫝還珠。」

    「善哉善哉,正是如此。」龍樹很有遇到知音之感。他為人看似險峻,但做人卻如海納百川般,繼續道:「既然如此,單施主可知彼岸又是哪裡?」

    鬼豐目露思索,突然道:「莫非是老子所說的道之地,釋迦言及的三千世界,或者什麼樂土淨土?」

    「這位施主所言的很有道理。」

    龍樹合掌微笑道:「世人難明彼此心意,這才創出言語替代,卻不想創出言語後,反增世人認知的混亂。一件本是簡單的事情,用世界不同之地的言語形容,可能會有百千的用語,再加上彼此交流曲解,那更是讓人頭暈腦大。」

    眾人均是博學多識之輩,對龍樹所言倒是極為認可。

    夜星沉一旁道:「因此高僧的意思是,無論老子釋迦所說的道之地還是三千世界,不過是同一地點,也就是龍宮天塔?」

    大明王暗自點頭。

    龍樹卻是搖頭,「施主所言差矣,龍宮天塔不過亦是法門而已,卻可說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法門。」

    「老子和釋迦是通過這個法門,也就是到了龍宮天塔,這才得窺彼岸的真諦?」單飛恍然道。

    龍樹雙掌合十,歡喜道:「善哉善哉,正是如此!不想單施主如此慧根,一口道破本僧曾思考多年的事情。」

    單飛略皺眉頭,他能這般說,是因為他在貴霜曾經對天魔說過——龍宮天塔本是世上極為神秘的秘藏,九天玄女因念及身毒的無辜死難,這才在身毒留下開啟龍宮天塔的法門,希望能以此稍彌蚩尤曾經的錯處。

    當初天魔聽他單飛這般說,可說是極為驚奇,天魔卻不知道,那時最驚奇的不是天魔,而是單飛自己。

    單飛是突然有了這麼一段記憶!他本來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不過那時候單飛隨即和韋蘇提婆、阿九等人逃亡神廟、轉戰于闐、再至鬼門異界,可說是一路顛簸,因此對此中蹊蹺始終無暇再去細想,今日在和龍樹談及時,他突然想到當日的怪異,不由暗自詫異。

    他似想到了什麼關鍵,一時間卻是想不明白。

    「單飛是得高僧提醒這才想到這點,那高僧又是如何想出的這個道理?」鬼豐尖銳問道。

    單飛知道鬼豐極為仔細,這般詢問多是因為對眼前的這個龍樹有所懷疑——既然巫咸可以假冒伯益的後人混入來做個臥底,這個龍樹來的不明不白實在是讓人難以釋疑。

    龍樹並不介意,仍舊盯著單飛道:「單施主可知道阿育王?」

    單飛腦海中靈光一閃,「阿育王曾經去過龍宮天塔,高僧是因為阿育王得知這個道理?」

    「善哉,正是如此。」

    龍樹感慨道:「阿育王實則一代奇才,他以鐵腕一統身毒後隨即皈依我佛,更是世上少有的奇蹟。」

    單飛輕輕點頭,暗想一個帝王能做到阿育王那樣的實在並不多見。若每個帝王都能和阿育王那樣,這世上早就天下太平了。

    「當年本僧雖研讀釋迦所傳的法門,但總感覺其中似有道理……難為我等理解。」龍樹沉吟道:「這並非釋迦故意隱瞞,而是有個關鍵的地方難以被我等理解。本僧為求這個關鍵,又知阿育王一事,這才……」

    說到這裡,龍樹搔搔頭,神色似有戲謔。

    「高僧於是前往身毒王宮搜尋阿育王的遺蹟?」單飛道。

    龍樹微有驚奇,「單施主原來也知道這件事?」

    單飛心中暗自好笑。他的確知道龍樹的這件趣事,據傳說,年輕時的龍樹雖皈依佛法,但為人極為桀驁不馴,此人年紀輕輕就有神通,甚至有隱身之法。

    有隱身之法的龍樹召集了幾個同樣會隱身的同伴去王宮玩耍,聽聞因此讓宮女懷孕,當初可能正遇到那身毒帝王不孕不育,這才引發龍顏震怒。那身毒帝王下令嚴查此事,大臣說是有妖僧隱身入宮,讓宮中侍衛除了帝王身遭丈許不能出手外,可在宮中揮動兵器任意砍殺。龍樹的幾個同伴因此被砍中流血而死,現出了真身,而龍樹是躲在皇帝的龍椅之下,潛心向佛主求告要弘揚佛法,這才躲過了一劫。

    不過單飛自然不會將這種傳說當做是真相,卻知道龍樹的確是有進入王宮的行為。他卻不想此事和龍宮天塔有關。

    「既然單施主知曉,本僧倒不好隱瞞。」

    龍樹嘆息道:「當初身毒王宮的確存有阿育王的手跡,卻被王室中人奉為禁忌,本僧本想以傳法之名換取一覽阿育王手跡真容的機會,不想本僧雖是有些薄名,卻仍被王室一口回絕。本僧當年也是年少氣盛,遂以神通潛入宮中。」

    「高僧真的會隱身法?」單飛不由問道。

    龍樹微有詫異之容,緩緩搖頭道:「本僧是修習釋迦傳下的坐禪通息法門,這才身輕如雲,再加上手腳靈活這才膽大妄為,並沒有隱身之法。」

    單飛暗自嘆息,心道神通加獵豔素來是世間文人騷客津津樂道的事情,大眾也最是樂於傳播這種八卦,卻根本不去理會和事實的差別。

    「但事後的確流傳出本僧會隱身法的傳聞。」龍樹感喟道。

    「為什麼?」眾人齊聲問道。

    「莫非……」單飛想到自己的種種經歷,「高僧當初的確離奇的失蹤了?」

    龍樹緩緩點頭,「正是如此。當初王室驚怒本僧的妄為,已對本僧下了必殺之令。本僧無路可逃,索性潛入王室藏寶秘庫之中,然後從王室消失。」

    「為什麼?」單飛不由道。

    「因為一件東西,這東西單施主也應該知道。」龍樹默然片刻終道:「那時王室中有個手鐲,其紅如血,叫做鳳血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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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節 手跡密語

    單飛聽到「鳳血鐲」三字的時候,不由想到阿九,心中難免嘆息。那天真爛漫的姑娘如今仍在樓蘭神廟中……

    他從樓蘭被大水淹沒難免想到大水是被孫鐘控制,而如果他猜測無誤,阿九能到樓蘭神廟只怕和女修也是脫不了關係。

    念頭一閃而過,單飛問道:「高僧從鳳血鐲到了哪裡?」

    「本僧只是從鳳血鐲到了王宮之外。」龍樹道。

    除了大明王外,眾人對鳳血鐲能引人至宮外並不詫異,單飛道:「那高僧之後做了什麼事情?」

    「本僧等王宮風平浪靜後,再次潛入王宮密室之中。」龍樹緩緩道。

    鬼豐撫掌讚道:「高僧果真大智大勇之輩,這才能再次行虎穴求子之舉。」他是從計謀推算,暗想這龍樹看似老實,實則也很是狡猾,知道身毒王宮經此一事後,認定龍樹就算不消失也肯定遠走,宮中的防範難免鬆懈,龍樹此舉正是反其道而行之。

    單飛卻想,這世上能真成大事者,無不是百折不撓之輩。這個龍樹若因挫放棄,就絕不會是那個被後代稱頌的龍樹了。

    夜星沉只是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龍樹道:「本僧再次潛入宮中,倒從守衛口中偷聽到一個秘密。原來鳳血鐲本是釋迦遺留之物,被阿育王求得保留在身畔。而阿育王之後,身毒王室得到此物,連同阿育王生前手跡藏於密室。可之後就『邪事』頻頻……」

    略有停頓,龍樹道:「先後有不少宮人在藏阿育王手跡的密室內消失,這才被王室認為其中有邪靈附體,他們對外秘而不宣,卻只怕遭邪靈報復。」

    單飛暗自皺眉,心道古之矇昧莫過於此,哪怕帝王將相也是不能例外。

    「本僧聽之,知道失蹤之人多是因為那鳳血鐲的緣故。不過鳳血鐲不是作祟,而不過是有類似將人送至彼岸的功用罷了……」

    龍樹不等說完,單飛、鬼豐和夜星沉齊聲道:「有類似將人送至彼岸的功用?」他們從龍樹所言齊齊想到一個關鍵,鬼豐隨即又道:「至彼岸,就是到另外的一個地方?」

    「或者是另外一個空間?」夜星沉接著道。

    單飛一拍額頭道:「你們的意思是,釋迦找到能將世人送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方法?」他有這個想法並不出奇,因為在他那個年代,人類並不檢討自身的問題,反倒始終認為地球已經不適合人類了,這才積極的尋找前往外太空的方法。

    而黃帝之時,更可以大規模的遷徙移民到外太空,卻因為宇宙震盪這才重返地球。可聽龍樹的意思,釋迦居然有去別的世界的方法?

    龍樹緩緩道:「若非如此,釋迦如何能知道有三千世界?」

    單飛心中一震,暗想正應如此。釋迦絕不是吹水的人物,釋迦既然確信不疑的認為有三千世界,那一定是看過或者真的去過!

    強忍心中的激動,單飛問道:「高僧一直也在尋找前往三千世界的方法?」

    龍樹雙手合十,「善哉、善哉,正是如此。本僧想的其實是——這數千年來,世人始終難逃輪迴之苦,但說不準旁的地方會有破解之道,而釋迦當年放棄王位顯耀,全力尋找的本亦是這個法門。」

    單飛緩緩點頭,知道龍樹說的不錯。他單飛對身毒的後人不算感冒,但對釋迦卻是極為敬仰。因為悉達多出家前本是有著極為顯耀的身世,那可說是集官富二代於一身的人物,可悉達多就是能毅然清醒的放棄這一切去尋找讓世人解脫之法,只憑這一點,世上能做到的絕對是萬中無一了。

    當然了,能質疑的人卻是多如牛毛。

    「然後高僧就偷了那鳳血鐲。」鬼豐忽然道。

    龍樹微微一笑,「那倒沒有,本僧相信因緣和合而生之道,對萬事並不強求,因此並未對那鳳血鐲有什麼貪求之念。」

    單飛知道身毒被貴霜入侵後,鳳血鐲就被貴霜權貴帶到貴霜、隨後落在阿九的手上。而月稱等人只是請求阿九,卻沒有強取,可見這些人很有底線原則。

    「本僧不過是再想重演當初被送到宮外的過程,不想卻是再無反應。」龍樹遺憾道:「本僧對此倒是一直不得其解。」

    單飛暗自奇怪,心道那你後來為什麼又讓弟子向阿九求鳳血鐲,難道有新的發現?

    大明王卻是感嘆,暗想這僧人看似平和,恁地這般膽壯?

    「高僧不解什麼?」鬼豐反問道。

    龍樹沉吟道:「本僧證明那鳳血鐲是引發世人失蹤的根源,卻不解為何只是本僧被送至宮外,那之前失蹤的人會去了哪裡?」

    「他們或許也是和高僧一樣罷了。」鬼豐淡淡道。

    龍樹微皺眉頭,「和本僧一樣?那他們何以……」驀地揚眉,龍樹輕輕舒口氣道:「施主說的可能是對的。」

    鬼豐見龍樹醒悟,仍接著道:「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就是說輝煌的王宮下,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快樂。宮外的人或想入宮,但宮內的更多人卻想著逃離。或許有人和高僧一樣的經歷,自此後不返宮中,反倒留下了邪靈的傳說。知道內情的人重複這個邪靈的傳說,本只想掩蓋旁人離去的真相,但世上本無事、庸人卻擾之,那些庸人將邪靈的傳說接下去,這才越來越邪。」

    頓了片刻,鬼豐一字字道:「這世上本沒有邪靈,若有邪靈,那一定是世人內心的邪惡!」

    「說的很好。」單飛不由讚了句。他身為考古人士,自然知道古墓中或許有怪事,但並沒有什麼邪靈,有的素來都是人心叵測罷了。

    龍樹輕宣佛號,亦是感慨道:「施主說的極是。釋迦亦不信邪,只是感慨世人無常之苦。只是後世所傳非道,倒太多的曲解了釋迦的真意,讓人亦是開始曲解釋迦。」

    「高僧找到了阿育王的手跡?從中得到了什麼線索?」夜星沉切回正題道。

    龍樹輕輕點頭,倒沒有徑直回答夜星沉的第二個問題,「阿育王一代雄主,卻是中道皈依佛主,之後更是做了兩件壯舉——單施主想必知道?」

    他若有期待的看著單飛,並非考問,而更有投緣之意。

    都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說的是有些人結識一輩子還不知對方的根本心思,卻有人一眼就已注定了今生緣分。

    眾人見了,心中不覺得是緣分,卻只有個疑問——龍樹為何對單飛這般重視?

    單飛好在考古足跡遍佈全球,知識涵蓋面亦是廣博,立即道:「高僧所言的壯舉想必不是阿育王一統身毒,兵鋒揮至如今貴霜之地?」

    他知道阿育王早年好戰,不但統一了南亞次大陸,而且一直幹到阿富汗。不過因果循環,後來由阿富汗之地興起的貴霜又將身毒納入了版圖。

    阿育王之後,身毒始終難再有極具魄力的王者。

    龍樹輕聲道:「天下分合,不過是強權的手段。這等舉動或許是世人能及的巔峰,但終究不過化作塵土罷了。」

    單飛明白龍樹厭戰的心思,接著道:「如果這等行為都不算作壯舉,那高僧言及的恐怕是阿育王招比丘行大結集、建佛塔散佈全世界了?」

    他說的是阿育王晚年做的兩件最輝煌的事情。招比丘行大結集說的是阿育王曾邀請那時最負盛名的比丘千人在華氏城進行驅除外道、結集成典的盛舉。此舉不但讓釋迦在身毒家喻戶曉,甚至可說是讓佛教推行至全世界的第一功績。

    而建佛塔散佈全世界說是釋迦在拘屍那羅涅槃後,遺體被火化現出很多奇異的結晶體,這結晶體就是後世說的「舍利」。傳言中,阿育王是在全世界建立八萬四千座供奉佛骨的佛舍利塔,中原亦有,而且被當代人發掘而出。

    單飛想到這裡不由心動,暗想能完成這種事情的阿育王用的也不見得是尋常的手段。因為在阿育王之時,中原正值戰亂,時人對外國所知甚少,可阿育王不但讓人足至中原,而且能連建十數座舍利佛塔之多?

    這種奇蹟亦讓後人驚嘆。

    龍樹輕嘆道:「正是這兩事。帝王為求心安的信佛不在少數,但如阿育王這般堅信、以餘生去完成這般舉動的,卻非頓悟之人不可做到。」

    眾人均是點頭,感覺龍樹說的極有道理。一些人心血來潮可能會有阿育王之念,但如阿育王這般堅定實施的,卻一定要有極堅的信念。

    「阿育王這般人物能如此信服去做,這說明一定有讓阿育王相信的理由。」

    龍樹緩緩又道:「本僧堅信阿育王必定得到過什麼啟示……這種啟示並非妄言,而是真正的啟示。可本僧遍覽阿育王的手跡,雖發現許多阿育王的秘事,卻始終沒有從中發現太多和釋迦有關的事情……」瞥見夜星沉的不滿,龍樹道:「看起來和釋迦最有關的一句話是——本王追尋佛主足跡,終信世上不可思議的玄奧,亦悔之前孟浪殺傷,遂更堅彼岸之心。遍建佛主舍利塔以求前往彼岸之路。」

    大明王暗自搖頭,心道這和尚說了和沒說差不多,難道是隱瞞了什麼關鍵?

    夜星沉、鬼豐卻是齊聲道:「追尋佛主足跡?」

    單飛更是道:「因此你去了拘屍那羅?」

    龍樹再次雙掌合十,含笑道:「諸位都是極為睿智之輩,竟然一口道破阿育王密語真意,本僧卻是思索良久,這才決定和阿育王般,追尋釋迦留世的遺蹟去尋找前往彼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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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節 失約

    龍樹說到這裡時,眾人才終有恍然,明白了龍樹的用意阿育王是追尋釋迦的足跡後始信世上有不可思議的玄奧,這才幡然醒悟的皈依佛主,龍樹卻是堅信阿育王必有所獲,這才重蹈阿育王的足跡。 .更新最快

    因為龍樹堅信,阿育王一代雄主,能做出這些常人眼中的異舉絕非沒有原因。

    「要如阿育王般追尋佛主足跡聽起來輕易……實則倒沒有那麼簡單。」

    龍樹輕聲道:「但有了方向,終比苦海迷航要強上太多。釋迦一生光芒遍佈身毒,本僧效仿阿育王之舉,亦是一處處前往朝拜,只期從中能得到領悟。於是本僧從釋迦誕生之地藍毗尼尋起,一直找到了釋迦的涅之地拘屍那羅……」

    鬼豐、夜星沉緩緩點頭。這二人實則均是意志堅定之輩,聽聞龍樹所言,倒有知己之感。

    「但本僧一直尋到了拘屍那羅,除修行精進外,卻並未看到心中的彼岸。」龍樹輕嘆道。

    龍樹骨瘦如柴,雙眼中卻是精光明耀。單飛想到龍樹能以一己之力抓他們四人進入龍宮天塔,實則是蘊含著極為渾厚之力,知道這和尚絕對也是精武之人。只不過大多佛門中人若真明佛法,多是視武道為細枝末節,反倒不會顯於眾生。

    「本僧相信所為沒有偏差,於是靜坐釋迦涅之地尋找啟示。在這之前,本僧始終未得明示,自認駑鈍,曾令弟子前往身毒王宮求取鳳血鐲以助一臂之力。」龍樹緩緩道:「但那時身毒已被貴霜佔據,王宮之物盡被貴霜取走。於是本僧就讓弟子探尋鳳血鐲的下落,看是否有機緣求取……」

    大明王略推時間,暗自驚嘆這和尚的毅力,同時又想你若少些虛偽,早偷拿了什麼鳳血鐲在手,也不會這般波折。

    單飛亦是感慨龍樹的耗時之長,皺眉道:「高僧似未取到鳳血鐲卻到了這裡?」他知道鳳血鐲如今在阿九身上。

    「不錯。」

    龍樹微笑道:「本僧始終認為,傳言中鳳血鐲雖是破解龍宮天塔的關鍵,但萬事隨緣,哪怕沒有鳳血鐲的助力,有緣之人亦能得見龍宮天塔。」

    「看來高僧倒是有緣之人。」鬼豐忽然道。

    「本僧或許有緣……」龍樹緩緩道:「但若沒有單鵬將軍,本僧亦到不了此間。」

    眾人聽其提及單鵬,不由精神振作,夜星沉更是急聲道:「你在拘屍那羅遇到了單鵬將軍?他如今在哪裡?」

    「我沒有見到單鵬將軍,只是聽到他的言語。」龍樹解釋道:「本僧一直在拘屍那羅閉關靜坐,就在半月前,那時本僧正處於人我兩忘,似溶於天地間……」看著眾人,龍樹道:「依本僧看來,諸位均是內家高手,想必也有過這種感覺?」

    鬼豐、夜星沉點頭。

    他們均知中原道法和身毒佛教的坐禪本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對人體內部的覺醒也遠比常人要敏銳太多。

    「那時本僧突然聽到單鵬將軍的聲音……或許說聽到也不確切,更應該是感覺。」龍樹不似謊言,而像是竭力解釋當初的情形,「一有感覺,甚至不用言語,就可明白對方的心意。」

    「傳說中,佛教修習佛法至一定境界,可得五神通,其中有一項就是他心通。」鬼豐一旁問道:「具有這種神通的人,不用對方言語,就可知道對方的想法。高僧可曾具有這般神通?」

    龍樹搖搖頭,真誠道:「本僧亦是聽聞這種傳言,卻從未親證。事實上,自釋迦以下證悟之人本是極多,但因多經戰亂變遷,身毒如今誇誇其談之人多,尋求親身證悟之人卻是少之又少。如今在身毒真正能至釋迦當年神通之人,本僧倒是從未見過。」

    你這和尚倒實誠。

    單飛知道事實的確如此,如今身毒佛教勢道極為頹唐,不然也不會有龍樹重啟佛教輝煌一說。

    「單鵬將軍對你說了什麼?」夜星沉追問道。鬼豐和單飛在和龍樹的交流中,都注重參悟,唯獨夜星沉只關心單鵬的下落。

    龍樹略有遲疑才道:「單鵬將軍當初道閣下何人,身毒自釋迦之後,倒少見如閣下這般修為之人。」

    見眾人都是望著他,龍樹略有尷尬道:「本僧是轉單鵬將軍之語,倒非妄自尊大。」

    鬼豐笑道:「釋迦曾言,萬物皆空。既然如此,虛名亦空,高僧芥蒂此事,未免有些著相。」

    龍樹欣然一笑,「施主高見,本僧受教了。」他片刻間就已醒悟,神色又恢復素來的平和,「那時本僧心中的詫異不言而喻,好在本僧很快醒悟,這或許就是本僧一直尋求的機緣……於是本僧立即在想如何回話。」

    略有停頓,龍樹感慨道:「單鵬將軍實在是極為神通廣大之人,在本僧不過動念之際,他竟已明白本僧想說之話,立即又道你叫龍樹,想重振釋迦的佛法?釋迦已然涅?原來又過了這久……這些話語不算連貫,不過本僧完全是重複單鵬將軍當初的言語。」

    大明王心中著實不信,暗想這也太過神奇些,這個單鵬如何在你未說前就明白這多?是不是你在故弄玄虛?

    夜星沉立即道:「我等全然相信高僧所言,單鵬將軍又說了什麼?」

    單飛微怔,一時想不通夜星沉如何會這般說,夜星沉絕非如此輕信之人!

    鬼豐突然道:「單飛,你定然不解,夜宗主如何會這般肯定?」見單飛點頭,鬼豐隨即道:「因為夜宗主也曾遇到過一樣的事情。」

    單飛心頭一跳,立即想起夜星沉就是梁孝王一事。他早就認定,夜星沉是因為單鵬才會有這般離奇的經歷,不由道:「夜宗主也是和龍樹高僧般,曾聽過單鵬將軍的聲音?」

    夜星沉有些不耐的點頭,執著道:「高僧,單鵬將軍後來說了什麼?」

    龍樹盯著夜星沉道:「他說曾和一個叫劉武的人有個約定,那人如今應是冥數的宗主叫做夜星沉。」

    夜星沉眼角抽搐,竟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後呢?」

    「單鵬將軍說他雖有約定,卻不能如約前來。」龍樹緩緩道。

    「你撒謊!」

    夜星沉斷喝聲中,驀地上前一把抓住了龍樹的僧衣,竟將龍樹硬生生的拎了起來,「你撒謊,單鵬不會不來!」

    單飛、鬼豐閃身到了夜星沉身旁,就要出手相助龍樹。他們和龍樹交談不久,對這和尚卻已有了好感。

    龍樹並未掙扎,處於生死頃刻間,他竟還能神色平靜道:「劉施主,本僧並未欺瞞。」

    夜星沉看著龍樹明澈的目光,一時間身軀顫抖。

    單飛已道:「夜宗主,你先放下龍樹高僧再談其他。單鵬將軍如此說,想必是要高僧託言於你。」

    夜星沉聞言目光微亮,終如單飛所言放下了龍樹。

    龍樹微舒了口氣,立即道,「單鵬將軍隨後道,他對失約一事很是歉然,卻無暇親對劉武致歉,但他不能前來實在是有不可抗拒的緣由,不知我能否代他向劉武轉達歉意。」

    夜星沉緊握雙拳,身軀劇烈震顫,一時間不知在想著什麼。

    「本僧聞言,真是有一大堆疑問要提,可單鵬將軍隨即道悉達多、老子均是從龍宮天塔得窺了彼岸的玄奧,我亦可送你前往龍宮天塔,你可否願意前往?」

    龍樹雖是萬事不縈的模樣,說到這裡還是忍不住的激動道:「本僧早知龍宮天塔的大名,一聽單鵬將軍這般說,如何能拒絕?於是……本僧就來到了這裡。」

    大明王環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惶惑,不由暗想,我若是你,絕不會聽人一言就來到這種奇詭的地方。

    「不過在那之前,單鵬將軍還和我說了一件事情。」

    龍樹望向夜星沉道:「單鵬將軍說,他不能如約而至,但知道夜施主和一個姓單的年輕人一定會來這裡。那姓單的年輕人可以替他達成夜施主的心願。」

    「你說什麼?」夜星沉、單飛同時問道,心中很是費解。

    夜星沉想的是這世上除了單鵬外,再難有旁人能神通廣大的送我去想到的地方,難道單飛可以?

    單飛卻想我根本不知道夜星沉的願望是什麼,單鵬為何堅信我能做到?

    「單鵬將軍又說但那姓單的年輕人到了此間前,只怕會遇到諸多阻攔,還請本僧出手相助。不過只要那姓單的年輕人到了龍宮天塔,必定能幫本僧破解謎團,亦是幫劉武達成所願。」

    說到這裡,龍樹雙掌合十笑道:「單鵬將軍傳於本僧秘法,因此單施主在遇困時,本僧才能及時出手將單施主帶到此間。說起來,一切本是單鵬將軍的安排,如今施主來了……」

    他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可意思卻已明了。

    單飛卻是糊塗道:「因此高僧認為我可以解開彼岸之謎?同時幫夜宗主完成什麼心願?」

    「正是如此?」龍樹帶著期待道。

    你今天是不是還沒吃藥?

    單飛看著眼前的這個高僧,倒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的龍樹。他單飛聽得清楚,卻是頭腦糊塗,而且他無論如何都是想不懂,他如何能做到龍樹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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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節 末日的準備

    四周靜寂。

    龍樹終究還是龍樹,看到單飛一臉困惑的環望四周,不由提醒道:「單施主,這裡是龍宮天塔。」

    「然後呢?」單飛反問道。

    「你是否知曉龍宮天塔的來歷?」龍樹若有期待道。

    單飛遲疑道:「略有所知,不過不知道是否正確。」

    「單施主可否介意……」龍樹欲言又止,顯然是希望單飛有點共享的精神。

    單飛搜刮自己的記憶,沉吟道:「據我所知,龍宮天塔本是九天玄女所建,其中有著極為神秘的秘藏,當初蚩尤毀滅身毒數萬生靈……」

    龍樹聞言雙手合十,神色有不忍之意。

    單飛見狀,明白龍樹知曉此事,繼續道:「玄女念及身毒的無辜死難,希望能稍微彌補蚩尤曾經的錯處,這才在身毒留下開啟龍宮天塔的法門,這個法門好像和鳳血鐲有關,只有通過鳳血鐲才能進入龍宮天塔。」

    鬼豐、夜星沉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詫異。他們初見單飛時,覺得單飛更像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但此人不但武功進展的極快,吸納接受知識的能力也遠比太多人要迅猛。

    「單施主所言極是,不過其中有幾處……和本僧所知有些小小的不符。」龍樹立即道。

    我一共才說了幾句?有幾處小小的不符?你這和尚說的也太婉轉些了吧?

    單飛哭笑不得道:「還請高僧明言。」

    龍樹謙虛道:「本僧所知也未見得確實,既然單鵬將軍對單施主極有期望,本僧就不揣冒昧,與單施主說出共同參詳。」

    他稍微整理下思緒,清晰道:「據本僧所知,龍宮天塔並非九天玄女所建,而是黃帝、和玄女共同建造。」

    單飛想到這裡應和處理亞特蘭蒂斯的地方並不遙遠,覺得龍樹說的更有道理。

    「龍宮天塔的確有極多的秘藏,但初建的用意本是為了末日做準備!」龍樹又道。

    眾人皆是困惑,哪怕鬼豐亦問道:「什麼叫做給末日做準備?」

    龍樹雙掌合十道:「諸位想必知道,這世界本已毀滅過多次……並非疆土的分分合合,國度城池的消失,而是徹底的毀滅!」

    單飛微怔,不想龍樹倒也知道此事,「那又如何?」

    「黃帝之時,亦要近一次世界的毀滅。」龍樹凝聲道:「世人渾噩,生命雖是極為短暫,卻始終麻痺自己,讓自身覺得時日永無盡頭。這些人永遠不知這世上事事無常、無常是苦,朝夕間以苦為樂,少去想明日究竟如何。哪怕偶然有人去想,亦是輪轉在慾望之中,亞特蘭蒂斯那般文明亦是這般。」

    「黃帝他們有所不同?」單飛聽出龍樹的言下之意。

    龍樹點頭道:「黃帝他們已想到這世界會徹底毀滅於世間……」

    單飛知道當年一戰的確很玄,以蚩尤、黃帝之能,魚死網破時要毀滅這世界絕不困難。

    「因此黃帝和蚩尤決戰前,請九天玄女以天涯秘術建龍宮天塔傳世,再將他們所知的無數文明盡數藏於龍宮天塔,希望能將這些文明永遠的流傳下去。」

    龍樹沉聲接著道:「龍宮天塔是極為玄奇的地方,哪怕這世界盡數毀滅,但龍宮天塔卻不會毀滅。」

    「這怎麼可能?」大明王完全不理解龍樹在說什麼。

    龍樹看著大明王很是憐憫,半晌才道:「這件事本是不可思議,但這世上本有太多不可思議之事,我等能立在此間,在很多人眼中,亦是絕無可能之事。」

    大明王啞然。

    單飛喃喃道:「在世界毀滅前,將知識文明藏在一個地方?」他那時似想到了什麼,一時間卻沒有清晰的概念。

    「高僧從何知道此事?」鬼豐問道。

    「此事在釋迦傳下的言語中本有記載。」龍樹道:「釋迦曾言,這種事實叫做迭瑪!」

    「是了。」

    單飛一聽「迭瑪」二字,恍然道:「是伏藏!一定是伏藏!」他知道梵語「迭瑪」之意就是伏藏。

    龍樹聞言神色歡喜,雙掌合十道:「善哉善哉。單施主果然懂得這些。迭瑪就是伏藏,是說某人能從不可思議的時空取得奇特的能力。比如說可以得知一段經文、或者得到遠古的一些史實……」

    單飛連連點頭,他知道龍樹說的是佛教一件極為奇特的神蹟。

    在藏邊考古時,單飛對伏藏亦是很有研究。伏藏在藏邊極為流行,就像龍樹所言——是說一些人似乎莫名的得到不屬於自己的知識和能力。而根據密宗所言,宇宙間有個神奇秘地藏著無盡的文明,那些人因緣和合,這才能從秘地取得滄海一束的能力,這種現象就叫做伏藏。

    伏藏已被證明的確是世間異事之一,哪怕科學家再是實驗,亦是無法破解其中的道理。

    單飛經龍樹提醒,再想到考古往事,隨即又道:「龍宮天塔就是伏藏的源頭所在?」

    「善哉。」

    龍樹合掌輕嘆道:「單施主的猜想,正和本僧不謀而合。據本僧所想,無論老子還是釋迦,均是如伏藏般獲取傳授,不過他們所知遠比尋常伏藏人為多,亦因自身睿智無雙,這才能結合所知精要開宗立派。」

    「伏藏?」大明王聽到這裡終於若有醒悟,「這好像是西方的通靈彷彿?」見眾人均是望過來,大明王立即道:「西方偶有極為神奇的人物,突然會宣稱得到神之啟示,明了世上某些不解的玄奧。」

    他一直和魔王般感覺憋屈,暗想我堂堂一個西方的大明王到了此間怎麼和白痴一樣?當初魔王不懂就問,他卻明白藏拙的道理,始終在一旁靜聽吸收就好。如今眾人中,反倒以他認知最是差勁,只怕漏掉什麼,大明王屢屢發問難免心懷鬱悶。如今終於到了他明白的領域,大明王如何會再隱藏什麼?

    「西方的確有這種情況。」鬼豐點頭道。

    大明王欣喜得到鬼豐的認同,接著道:「在西方,通靈確有其事,但龍蛇混雜下,更多的人沒有通靈的能力,卻是依仗此點來蠱惑眾生,比如說有個木匠的兒子……」

    他一直對那個木匠的兒子耿耿於懷,認定那人是近來數百年最大的騙子,難免又要重提舊事。

    單飛知道大明王要說哪個,連忙岔開道:「這麼說西方的通靈、身毒的伏藏都是異曲同工,源頭盡在龍宮天塔。若沒有高僧解釋,我倒不知道中原也有此事。」

    「單施主所言差矣,中原也曾記載此事。」龍樹認真道。

    單飛大為詫異,忙道:「還請高僧指點。」

    龍樹道:「李耳之後,中原有個極為有名的人物叫做孔丘。」

    「孔子也是伏藏人物?」單飛訝異道。

    「孔子不是,但他隱約提及過此事。」龍樹緩緩道:「本僧一直對八百年前左近發生的事情很是留意……」

    「為什麼?」大明王忙問。

    龍樹道:「因為那個時代的世人的思想驀地變得……變得聰明許多。」

    單飛暗自點頭,心道中原那時是百家爭鳴,身毒亦是精英薈萃,說起來也是個異數。某處有個文明爆發期不足為奇,但世界最重要的地方均是同時爆發,那就難用巧合來解釋了。

    「因此高僧認為是有人從龍宮天塔取得了超越的文明,流傳到了世間?」鬼豐一旁道。

    龍樹微有詫異的看了鬼豐一眼,合十點頭,「正是如此。據本僧認定,釋迦、老子從中所知最多,這才能或得道、或涅槃。而後來的孔子雖亦是一代大家,卻讓人多少有中規中矩之感。而孔子曾經有言語流傳後世說——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大明王雖不知道這句話,一聽卻想當然道:「這孔子倒是謙虛之人,他說自己的知識都是刻苦學來的。」見眾人都是奇異的看著自己,大明王有些心虛,「我說的哪裡不對?」

    鬼豐、夜星沉齊聲道:「孔子的確說過——我非生而知之者!」

    「不錯。」

    單飛那一刻心情激盪,知曉自己又有了一個重要的發現,「孔子此語看似謙遜,但他卻從側面認定這世上有一種人是生而知之!」

    什麼是生而知之?那就是說一出生就知道很多事情!伏藏的概念說的雖有差別,但亦是說某些人生下來不經學習,就會懂得一些極為玄奧的事情。

    龍樹微笑道:「單施主說的亦是本僧所想。」雖說是經他提醒,單飛這才恍然,但見單飛瞭然,龍樹卻比誰都要高興,「孔子此語之後,弟子還記載孔子隨後又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聽起來像孔子認定世上沒有奇異之事……」

    「不語不代表沒有。說不準這是說孔子早知老子伏藏一事,明白這世上的奇異,因為心懷敬畏,這才知而不言,只是在言語中隱約洩漏。」鬼豐分析道:「據史書記載,孔子每有不明之事,都會虛心向老子求教,因為他知道老子對遠古文明知曉的更多。」

    眾人均是點頭,感覺鬼豐所言大有道理。

    大明王亦是明白過來,暗道慚愧,心道我自詡大明王,但在這些人的面前,和大泥王一樣。

    「可是……」

    大明王心懷敬畏道:「高僧說了這些又有什麼作用?」

    龍樹心道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要扔,你大明王若是單飛的話,本僧真不能將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這說明要得窺龍宮天塔的玄奧,非有緣不可。」龍樹道:「不然哪怕孔丘那般人物,亦是無從獲得。」

    「有緣之人?」單飛見眾人都在望著自己,不由苦笑。

    龍樹雙掌合十,終道:「單施主正是有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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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節 當年真相

    龍樹說到單飛是有緣之人時,倒有些擔心的神情,單飛望見不由道:「高僧所言很有道理,不知還在擔心什麼?」

    「單施主……本僧並非妄言……」龍樹感慨嘆道:「事實上,在釋迦之後,身毒失毀戒律的行為日益猖獗,就如中原孔子的言論逐漸變成權術約束世人的工具般,釋迦悲天憫人的心懷,亦被別有用心之人開始曲解利用。很多事情本心是好,但總會莫名的改變原貌。」

    「說的好!」鬼豐讚道:「大和尚,只憑這兩句見解,在這世上已算是難得之輩!」

    龍樹沒有自得,只有晦澀黯然,「正法沒落,佛門三寶亦淪為世俗之物,失戒壞律者數不勝數……」

    我那時代也是差不多,甚至更有過之,因此你也不用十分難過。

    單飛暗自搖頭時,聽龍樹又道:「正因於此,世人對釋迦真意早已不知,更或有居心叵測、或有憤世嫉俗之輩以大量偏激的言語污衊詆毀佛法,所謂的『有緣』之語,有時候騙子說的反倒更多。」

    單飛啼笑皆非,明白了龍樹的意思,「經此一番言論,我已知道高僧並非騙子。」

    「高僧原來擔心單飛對佛教有所偏見,這才不會盡力而為?」鬼豐一旁搖頭道:「他這人其實什麼教都不信的,但他又比任何教義下的教徒都要恪守一個原則,只要本心認為是正確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去做的!」

    單飛不由向鬼豐看了眼,居然從鬼豐眼中看出親善之意,不由愣了下。

    「善哉善哉。」龍樹臉現欣慰之意,「單施主既然是這般人,那一切倒不用多說。本僧或許過於駑鈍,雖已身在龍宮天塔內,更知龍宮天塔的來歷,卻置身寶山不知如何求取,這些日子來始終一無所獲。單施主既然是單鵬將軍指定的有緣之人,想必能從中有所收穫,若到時能對本僧指點一二,本僧實在感激不盡。」

    這大和尚倒是謙虛的很,我有什麼資格指點你?

    單飛不等言語時,大明王已道:「龍樹高僧,你來這兒許多日子了?」

    「大約十數日左右。」龍樹微有不解道:「這位施主的意思是?」

    「那你一直吃什麼?」大明王一路鏖戰,實在已是飢腸轆轆。

    龍樹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塊黑硬的乾糧,「本僧本來有三塊這樣的乾糧,如今還剩下這麼一塊,施主可是餓了?」

    西方的教派本沒有身毒的戒律嚴格,大明王平日不禁葷腥,以前對這種全無滋味的乾糧不屑一顧,但他如今著實飢餓,見狀嚥了下口水。

    「聽聞你們佛教六度第一就是佈施,不知道高僧能否將這乾糧佈施給我?」大明王多少狡黠道。

    龍樹並沒有猶豫的將乾糧遞到大明王面前,「施主請用。」

    大明王反倒一怔。

    他若是龍樹,在這種關鍵時候,絕不會將救命之糧讓於旁人。思緒不過稍轉,大明王難克懼死之心,將那乾糧取了過來,才要放在嘴邊,突然又道:「龍樹高僧,事有成敗一說……」

    「那又如何?」龍樹見大明王取走乾糧,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平和道。

    「單飛也可能會失敗的。」大明王擔憂道:「他若失敗了,我們如何離開這裡?」

    龍樹念了聲佛號,緩慢道:「當初單鵬將軍將本僧帶到這裡前就曾說過,若是不能破解龍宮天塔的玄奧,本僧可能會死在這裡。不過……本僧還是來了……」

    他看起來是個沖和從容的和尚,說到這裡時,卻現寶相莊嚴之意。

    單飛、鬼豐見了,立即明了這和尚既然這般決定,就有以身殉道的決心,不由興起欽佩之意。

    這世上叫著為人類謀福利的人太多,但大多不過打著為世人謀福利的幌子做著為自身謀利的事情,只有那些真正不為權利脅迫、不是一時熱血蠱動、真心在尋求真理的人,才最值得他們的尊重。

    大明王聽了卻是心中凜然,失聲道:「你的意思是,單飛若是不能破解龍宮天塔之秘,那……那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龍樹再次宣了聲佛號,卻沒回答。

    「那你……那你……」大明王咬牙道:「你為何要將我們帶到這裡?」

    「你若不準備和我們一路,麻煩你事先和單飛說個清楚,他以後就絕不會費力帶著你了。」夜星沉冷笑道。

    大明王終有臉紅,知道夜星沉是說——若沒有單飛幫手,他大明王早死了幾遍了。

    「不對。」

    大明王生死關頭,驀地想到一件自己覺得最重要的事情,「西方通靈的人不少,身毒、中原亦有,依照你們方才說的,他們認知的源頭都是來自龍宮天塔?可他們也到了這裡,而且能夠離開?」

    「或許如此。」龍樹猶豫道:「本僧本不覺得自身太過愚笨,亦曾想到施主所言……可是……」

    他沒有說下去,意思卻是我們幾個若都出不去,那真的拉低這裡進出之人的智商了。

    大明王卻是振奮道:「我們不應比西方那些通靈的人要遜色……最少比那個木匠兒子要強……」見眾人都是望過來,大明王有些臉紅道:「諸位若論頭腦,更是遠勝我十倍,如今還請齊心協力的共闖難關。這乾糧……我暫且保管,留到最有用的時候吧。」

    鬼豐沉吟道:「如今這種時候,我等齊心一搏本是唯一的出路。話雖這麼說,若論有緣破解龍宮天塔秘密的人,還是以單飛最是切合。」

    龍樹點頭,不遺餘力的鼓勵道:「不錯,單鵬將軍言語中對單施主很是器重……」

    「但我們沒有鳳血鐲。」大明王擔憂道,他感覺鬼豐似有警告之意,絕境下終放下一切,也積極參與到謀劃中。

    夜星沉突然道:「鳳血鐲是進入龍宮天塔的法門,但若要領悟龍宮天塔的玄奧,卻不見得再需要鳳血鐲。」

    眾人沉吟不語。

    夜星沉又道:「我們知道的一點事實是——單鵬將軍可以不用鳳血鐲就到了龍宮天塔,不然他也不會將龍樹高僧送到這裡。如此看來,鳳血鐲如今並非必要。」

    眾人均是點頭。

    「單鵬將軍雖是失約……他的為人,我們卻是信得過。」鬼豐看著夜星沉道:「他既然說單飛能夠做到,那我們就還是有很大的希望。」

    大明王心中希望亦起。

    「龍宮天塔本是玄女、黃帝共建,單鵬可以自由出入。如此說來……」鬼豐若有所思的看了單飛胸口一眼,「單飛,你多想想這三人的事情,或許更有啟發。」

    單飛已然盤坐了下來。他明白鬼豐的意思。他單飛身懷九天玄女傳下來的神女靈符、再得單鵬的六甲秘祝,實在已是極為接近玄女和單鵬之人。

    鬼豐的意思是——方法在神女靈符和六甲秘祝上?

    他聽龍樹說不破解龍宮天塔的玄秘就會死的時候,倒沒有絕望,因為他驀地想到在貴霜時,他曾莫名的得到過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誰賦予他的記憶?

    難道也是從龍宮天塔傳來的?

    單飛一念及此,立即想要感應神女靈符的信息,但他隨即想到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夜宗主……」

    「哦?」夜星沉似有意外。

    「龍樹高僧提及,單鵬將軍說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不知道,你有什麼心願?」單飛不解道。

    夜星沉沉默下來。

    龍宮天塔靜寂,四周有白霧籠罩。亞特蘭蒂斯毀滅之地卻是光彩流離,異樣的絢麗。

    不時有道七彩弧光從深洞衝到半空上,化虹散去。

    巫咸未看虹光,只是望著單飛等人消失的方向。他的神情始終藏在迷霧之中,讓人根本無法看出他的喜怒哀樂。

    「龍宮天塔終於再現了。」巫咸突然道。

    他四周本來再無人跡,魔王也是不知去向,但他話音方落,後方已是藍光突閃,有一個藍色的光洞現在半空,女修從中走了出來,立在他的身後。

    「女王,屬下的猜測沒有錯。」巫咸並沒回頭,可如何不知道女王駕到?

    「什麼猜測?」女修反問道。

    「單鵬還在人間,卻一直不敢出來見你。」

    巫咸緩緩轉身,單膝跪地道:「女王,當年的真相,我已和你說了多次,你為何總不信我?」

    「當年的真相?」

    女修喃喃道:「你說單鵬背叛了我,被你重創?」

    「是。」巫咸毫不猶豫道。

    「然後他留下飛來石故佈迷陣,卻反其道行之,潛入白狼秘地中,和那裡的異形人進行聯手,因為問心有愧,他才始終不敢見我?」女修又道。

    「是!」巫咸臉上迷霧更重,回答起來卻是斬釘截鐵。

    「他為什麼要背叛我?」女修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情感蘊藏。

    巫咸立即道:「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嫉妒之心。我知道他……」

    「怎麼不說下去?」女修反問道。

    「屬下不敢。」巫咸沉吟道。

    「我不會怪罪。」女修緩緩道。

    巫咸倏然抬頭望向女修,雙目中滿是熾熱,「他和我一樣,都是愛著女王。」他不知用了多大氣力才說出這般言語,見女修並沒有任何反應,巫咸繼續道:「可女王卻生了大業。單鵬從那一刻起,恐怕就對女王懷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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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節 忠誠與背叛

    巫咸說的不算清楚,但只要稍有經驗的人都會明白,一個男人若是愛上一個女人,就難以容忍這女人會和別的男人有了瓜葛。

    女人會妒忌,男人一樣會有。這本是人類的天性。

    女修聞言,居然仍舊沒有任何表情。「你說他是愛我,卻因得不到我而恨?」

    巫咸略有猶豫,終於道:「正是如此。」

    「因此他在和你約定在剿滅白狼秘地時,突然和異形人勾結。你發現了這事實,重創了單鵬。單鵬知道你要對他斬盡殺絕,這才逃入了白狼秘地,依仗和異形人的聯手躲避你我的追殺?」女修又問。

    「女王,我知道你多是懷疑我的言語,你一直在懷疑!」

    巫咸語氣中終有忿忿,「我和單鵬均是得你引導才成大器、成為你的左右護衛,但你始終更相信單鵬!」

    不聞女修言語,巫咸霍然站起道:「在你心中,一直認為是我害了單鵬,卻在推說單鵬的不是。但這世上沒有人不會變的,單鵬也是人,他當年對你恭敬,不意味著如今亦會對你恭敬。」

    「就如你眼下一樣?」女修反問道。

    巫咸一怔,嘆息中再此單膝跪倒:「屬下永世效忠女王,只是適才一時憤懣這才失態,還請女王贖罪。」

    女修盯著巫咸,半晌終道:「巫咸,你始終是這般的脾氣,若非這般,我也不會將重擔放在單鵬的身上。」

    巫咸神色不悅,岔開話題道:「女王,你可知道出手將單飛接入龍宮天塔的是誰?」

    「是誰?」女修不帶感情道。

    「那人應該叫做龍樹!」

    巫咸解釋道:「八百年前,龍宮天塔曾有次異樣,其中秘藏有些散落到了人間,中原的李耳、身毒的悉達多均有收穫,他們二人本有奇才,再加上得到龍宮天塔的領會,這才頓悟實多。但釋迦終難扭轉世間輪轉,不過數百年的光景,他的那番言論已被世人質疑攻擊,龍樹信奉佛法,這才希望重啟釋迦大道的輝煌,苦於無法更進一步,這才孜孜以求的想要進入龍宮天塔。」

    他說話時一直望著女修,甚至有些肆無忌憚的樣子。

    女修卻是望著天空的虹光。

    巫咸繼續道:「身毒的魔王乃驩兜之後。驩兜叛亂,當年本要被單鵬所斃,怎奈單鵬早就存心背叛女王,這才放了驩兜一馬。驩兜逃得性命後不思悔改,反倒在身毒興風作浪,只想加快這個世界的崩潰,重啟異形人的世界。」

    女修冷哼一聲,終露出絲震怒。

    巫咸見狀接著道:「可驩兜畏懼女王,終其一生始終不敢回轉中原。如今身毒的魔王早就不知道當年祖宗的真意,但在祖宗的影響下,卻是有意無意和釋迦作對,加快了這個世界的混亂。魔王早無當年驩兜的野心,已是不足為慮,他妄想阻擋龍樹進入龍宮天塔,卻不知道兩個真相,一個就算是釋迦也未進入過龍宮天塔,龍樹本也不能;第二個真相是……」

    他頓了片刻,終於道:「當年黃帝和蚩尤交戰前,已想到以蚩尤偏激的心性,若不成行,就極可能毀滅這個世界,如此一來,這個世界就要重歸荒蕪,再進行漫長變遷發展才會重新有人類出現。黃帝深切感慨人類不斷的毀滅和重生,卻難得再進一步,這才和玄女利用天涯共建龍宮天塔存放這世上的多重文明,希望哪怕人類毀滅再生後,若得龍宮天塔的幫助,也能稍解痛苦。」

    女修喃喃道:「可是玄女……」她只說了這四個字,神色間帶有厭惡之意。

    「可是玄女卻是另懷機心,背叛了黃帝!」

    巫咸順著女修的口氣說下去,「她在黃帝、蚩尤僵持的時候,卻突然封存了龍宮天塔,自此以後,竟再無人能入龍宮天塔之內。當年玄女若是開啟龍宮天塔相助黃帝,未嘗不能奈何蚩尤的。」

    女修臉現怒容。

    「玄女的結界,甚至連女王都是不能解開。」巫咸感慨道:「但我們均知,終有一人破解了龍宮天塔的玄秘,那人就是單鵬!」

    望見女修臉凝霜意,巫咸眼中有光芒閃現,「玄女或許亦沒死的……雖說人命有窮,但真精熟三香玄奧之人,若說永生還是不能,但要留存世上數千年之久,並不是什麼困難之事。」略有停頓,巫咸凝聲道:「若論對三香的熟稔,玄女或許不如蚩尤和黃帝,但絕不在我等之下!」

    「她不死又在哪裡?」女修突然道。

    巫咸搖搖頭,「她始終未曾現身,屬下一直沒有追尋到她的蹤跡。但屬下懷疑單鵬和玄女有所瓜葛。」

    女修冷哼一聲。

    「玄女之後,唯獨單鵬能在龍宮天塔內來去自如。龍樹雖有智慧,但若不得單鵬的相助,絕到不了龍宮天塔之內。」

    巫咸說出了最終的目的,「因此單鵬沒死,始終還在這個世上!」目光閃動間,巫咸繼續道:「還有一個人能證明單鵬尚在人間……就是屬下和女王提及的那個夜星沉。」

    「他竟持有東海勞,而且……」女修欲言又止。

    巫咸急聲道:「不錯,女王原來也留意到這點。」

    女修未曾言語,心中卻嘆——我如何不會留意此事。

    ——女王,我單鵬如何會用東海勞來擋自鳴琴的攻擊?

    言語在耳,物是人非!

    如今的東海勞不但擋住了自鳴琴的攻擊,還對自鳴琴的主人進行了反擊!

    「單鵬極具天賦,在精研三香玄奧時竟能獨闢蹊徑的創出六甲秘祝。但在他精熟六甲秘祝前,東海勞本是他最強悍的防身利器。東海勞是單鵬所制,只聽命單鵬一人,就如黃帝遺留世間的神燈、種火等物,世人還不能發揮其中威力的百分之一。很多事情,絕非聰穎就能夠破解,夏蟲不可語冰,螻蟻始終不解雄鷹的豪情。黃帝知道這些超文明的神物更多時候帶給人世的反倒是災難,這才封存了神物的大多功用,要重啟這些功用,靠的不是聰穎和運氣。」

    女修緩緩點頭。

    頓了片刻,巫咸一字字道:「單鵬就算不再使用東海勞,但對東海勞不可能不做限制,可夜星沉在使用東海勞時,竟能借女王的攻擊毀了樓蘭城!東海勞在夜星沉手上,已能發揮出五成的威力!這說明了什麼?」

    女修半晌才道:「是單鵬將東海勞傳給了夜星沉?」

    「除此之外,本沒有別的解釋。」

    巫咸肯定道:「夜星沉能入主冥數也是極為奇異的事情。我看他突然冒出竟成冥數之主,立即對其進行極多的調查。夜星沉饒是狡猾,卻根本不知冥數是在我的掌控之下,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並不為難。」

    「你發現了什麼?」女修略有好奇道。

    「夜星沉是變數人,而且是游離在空間內少見的變數人。」巫咸凝聲道:「屬下倒是費了極大的氣力才有所確定,此人八成是漢景帝的弟弟劉武。」

    「因此你在用山海經困住他們的時候,這才用景帝的言語試探夜星沉?」女修反問道。她這麼問,無疑是說巫咸和單飛等人在交手的時候,她是歷歷在目。

    巫咸點頭道:「不錯,據我所知,梁王劉武對大哥景帝的承諾並不兌現一直耿耿於懷,夜星沉若是劉武,在山海經的壓迫下,再被言語所動,絕對會有異樣。」

    微微一笑,巫咸道:「事實證明,夜星沉被我的歸藏之術所引,將單飛當作了大哥景帝,這才對單飛出手。夜星沉就是梁王劉武!」

    「那又如何?」女修反問道。

    「梁王劉武曾使用過無間,變成了于闐國的東土帝子。東土帝子創建于闐國度後隨即下落不明……又成為如今的夜星沉。」

    巫咸緩緩道:「無間無間,碎空無限。流落在世間的無間香只能讓世人破碎時空到了之前的時間,只有單鵬才能讓人如此自如的在破碎時空中遊走。夜星沉熟稔東海勞,能奇異的從于闐王再變成冥數之主,若說沒有單鵬的幫助,絕無可能!」

    女修默然。她說的少,但神色卻不再是漠漠,而是有了認同之感。

    巫咸說的可說是絲絲入扣,並沒有任何問題。

    「種種跡像已然表明,單鵬仍在世間隱藏,不然龍樹、夜星沉的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巫咸終於言明了最終的目的,「屬下知道女王始終對我有所懷疑,但如今能坦然面對女王的是屬下巫咸,而不是假裝忠心耿耿的單鵬!單鵬若不是心虛,為何仍在世間,卻始終對女王避而不見?」

    女修良久終道:「巫咸,單鵬的確有很大的問題。」

    巫咸喜形於色,「女王明鑑!」

    「可他有問題,不意味著你沒問題。」女修淡淡道:「世人總有個誤解,以為證明了別人的錯誤,就會表明自己的正確。」

    巫咸瞳孔微縮,「屬下不明女王的意思?」

    「你若真的問心無愧要和我聯手引出單鵬,就應知道單飛是找尋單鵬的關鍵。可你為何要殺了他?」女修問道。

    「我用山海經困住他們,將他們逼入絕境,是想引出龍宮天塔。」巫咸辯駁道。

    女修凝望巫咸,緩緩搖頭道:「我說的不是此事。」

    「那女王是想說?」巫咸眨眨眼,似有不解。

    女修幽幽嘆口氣道:「巫咸,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在于闐的那個波羅僧,就是你嗎?」

    六虛瞬寒。
Babcorn 發表於 2017-9-1 12:10
第853節 一箭數雕

    溶解亞特蘭蒂斯文明之地本是流彩飛光,但在女修言語落地時,四周流彩黯淡、飛光如霜。

    巫鹹的眼角突然跳了下。他臉上的迷霧似瞬間消散,但不過剎那的功夫,迷霧又重新凝聚了起來。

    「巫咸。這數千年來,你還能活著見我,用的方法和我本是類似。」女修凝聲道:「奪捨命法本是黃帝感慨人力有窮所創,我覺得此法有違天道,這才輔以冰封術以一甲子為限來尋一次傳人。」

    巫咸嘴唇動動,似想說些什麼,終於忍住。

    「你一定想說,這數千年來人類生生死死,無數戰役既然毀殺世人無窮,我何必珍惜什麼世人的生命?」女修緩緩問道。

    巫咸終於點頭道:「女王果然深知屬下的心意。這兩千年來,屬下看多了世上的分分合合,早對世人太多的所為麻木厭惡。這兩千年來,他們留下了什麼?」

    緩緩搖頭,巫咸輕蔑道:「他們拚命的想要留下心中想要的、以為可以流傳千秋萬世的東西,哪怕女王的後人嬴政身為中原之主後也不例外,但這些終究有什麼作用?」

    女修未語。

    「哪怕亞特蘭蒂斯這般文明,也是被黃帝毀滅於此。黃帝認為這些除了危及世上的生靈外,難言真正的作用。」

    巫咸又道:「兩百年之前,中原尚有四千萬的人口,但到了今日,已然存剩不過十數之一。饒是如此,他們為了所謂的權利和享受,還是不停的內鬥、苟且偷生,有誰去想這世上為何會變得這樣?有多少人又去考慮那些命如草芥的生靈?」

    「夠了!」女修驀地輕叱一聲,神色不悅道:「巫咸,你這種想法和蚩尤已沒有太大的區別!」

    巫咸舒口氣,平復了激動,「女王,屬下只是想說,這數千年來,世人愚昧的從不去思慮黃帝傳下的真意,實在是辜負了黃帝辛苦教化、希望他們擺脫愚昧的本意。如今女王對付白狼秘地已是殫精竭慮,難再顧及其他,既然如此,女王何必被這些愚蠢的世人拖累?還需為他們考慮什麼?」

    女修不想再談及這個話題,蹙眉道:「你就是少去考慮他們,這才一直用奪捨命法尋找適合的軀體。我這兩千年來未改,你這兩千年來,卻是多次改變面容,因此在于闐時,我見你施術,一時間卻沒有認出你來,只以為你是巫鹹的弟子。若非巫鹹的弟子,本也不能那般自如的控制秦皇鏡。」

    巫咸默然。

    「我那時卻沒想到你就是巫咸。」女修冷凝道:「但我事後想想,哪怕單飛習得六甲秘祝,能那般運用神燈、秦皇鏡之人,也不應該輕易被單飛一掌擊殺。你違抗我命要擊殺單飛,只怕會被我責怪,這才故作身死。實際上你卻是再用奪舍之法離去,順便帶走了許願神燈,然後再用神燈引來了魔王。若非如此,我實在無法解釋為何會有一盞神燈落在魔王的手上。」

    「女王……」

    巫咸驀地笑了起來,「看來一切真的瞞不過你的法眼。」

    「你不否認了?」女修淡漠道。

    巫咸輕輕的搖頭道:「事實就是如此,屬下何必否認什麼?屬下已和女王解釋過,因為世上異形餘孽始終蠢蠢欲動,屬下為怕女王奔波勞累,這才用計將諸多餘孽向樓蘭吸引,讓女王方便將其一網打盡。」

    「這些話你已對我說過了多遍。」女修冷冷道:「我不覺得這和我適才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大有關係!」

    巫咸咄咄道:「屬下並沒有埋怨之意,但事實上,這些年來,女王不能、不想、不願去做的事情,一直都是由我這個屬下去做。巫咸這條命是女王給的,對女王就從未有過忤逆之心。女王不想做什麼惡人,那就由我巫咸來做好了。」

    女修微怔,看著咄咄的巫咸,一時間竟不知再說些什麼。

    「當初屬下設計驅走西域班氏和范家,本想為女王進攻白狼秘地做好準備。就因為這樣,屬下才和單飛有了衝突,不得已又和單飛交手。」巫咸道:「屬下一見單飛就知道了……鬼豐說的不錯,單飛是被女王帶到的這個世界,女王的用意就是要通過單飛找到單鵬。」

    女修默然。

    「屬下對女王的決定從不質疑,只是堅定的去執行。」巫咸又道:「但屬下還是想看看單飛的本事,他本事若是太差,連秦皇鏡一擊都是無法接下,我們根本不能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

    女修並沒反駁。她自然知道,很多事情靠的絕非簡單的信心和熱血,而是毅力和真正的能力。單飛若到現在仍舊是許昌的一個家奴,哪怕再是富可敵國,也不配參與到這件事中。

    「結果屬下發現他竟會六甲秘祝!」

    巫咸緩緩道:「單鵬之後的單氏雖能掌控無間香,但再無一人能夠運用六甲秘祝,換句話說,單飛的六甲秘祝絕對是單鵬所傳授,這也是單鵬仍在人世間的鐵證。」

    頓了片刻,巫咸盯著女修道:「屬下知道,在于闐時,女王亦想看看單飛真正的本事,不然也不會遲疑著出手。」

    女修仍舊沉默。

    「女王這般想,卻礙於阿九懇求……」略有遲疑,巫咸搖頭道:「不對,女王本不用顧及阿九那個女子的想法。女王那時候的猶豫不應是因為阿九。」

    「晨雨醒來了。」女修突然道:「那時是晨雨在救單飛!」

    巫咸一怔,略有驚訝道:「這怎麼可能?」他知道女修不必騙他,卻還是驚奇道:「女王尋找傳人的方法本是脫胎於奪捨命法。奪舍奪舍,顧名思義,就是人體魂魄佔據的軀殼有如世人房屋,強者居之。晨雨的意念如何會……強過女王的魂魄?」

    「我不知道。」

    女修緩緩搖頭,「但她那一刻真的醒來了,其實她一直在嘗試甦醒,只因為被我強行割斷她的記憶,但我們都知道,無間輔以流年,甚至可以改變物質空間、讓滄海桑田變遷,卻難以真正磨滅一個極為堅強之人的意念。」

    巫咸點頭道:「女王說的不錯。因為無間無法改變真正強者的意念,這才讓某些意念一直留存在世間,這才有了孟婆湯、鬼魂的種種離奇的說法。那些愚昧的世人不信神蹟,卻怕鬼魂索命,說起來真是滑稽。他們不知道的是——只有真正堅毅、決絕的意念才會留存、游離在世間,但若不得機緣,仍舊會如傳言中的魂飛魄散徹底消散在這個世間。但尋常之人的魂魄實在脆弱不堪,早在逝去時就會灰飛煙滅的。」

    見女修還是蹙著娥眉,巫咸建議道:「晨雨這般作為,想必是因為和單飛般,均具有極強的意志,但以女王的本事,要徹底毀滅晨雨的意念並不為難。」

    「我不想這麼做。」女修忽然道。

    「為什麼?」巫咸詫異道。

    「我和她有個約定。」女修沉吟道。

    巫咸微有張目,見女修沒有說下去,他也就沒有問下去。他身為女修護衛兩千年,如何不知女修若不想說,沒有哪個能迫女修說出的。

    「就因為晨雨和我有個約定,當初我才讓她出手來救單飛。」女修又道。

    巫咸笑了起來,「因此那是晨雨的意思,卻不是女王的意思?」

    女修再次沉默。

    「屬下就是因為察覺到女王猶豫的心意,這才衝破鳳血鐲內傳出的能量結界,看看單飛真正的本事。」巫咸道:「但屬下其實又不敢確信女王的想法。無論哪個……那時候都不能肯定女王的想法了。」

    他這次說的倒是真心真意。

    事實上,那時候有四個女人在糾纏——晨雨、孫尚香、女修和阿九。

    都說一個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那時有兩千隻鴨子同時在鼓噪,巫咸感覺還能從中分辨出女王的心意已是極不容易。

    女修輕嘆口氣道:「巫咸,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莫要覺得可以欺瞞我什麼。」

    「屬下怎敢?」巫咸立即道。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女修決定道:「我們眼下需要集中精力解決當下的事情。」

    巫咸暗自舒了口氣,振作精神道:「女王說的極是。眼下龍宮天塔已現,我等的計畫正可實施。其實……屬下用的本是一箭數雕之計。」

    「嗯?」女修看的是巫咸適才望向的方向。

    巫咸精神抖擻道:「鬼豐還有後招,他瞞不過我的。屬下對魔王、大明王、甚至是單飛的來歷都是清清楚楚,卻唯獨對鬼豐的來歷並不確定。不過女王不用擔心,屬下會將他的來歷查個水落石出。」

    女修似對鬼豐並不在意。

    巫咸見狀又道:「這些年來,女王對時隱時現的龍宮天塔也是無可奈何,屬下將單飛等人逼入絕境,正是要借他們釣出龍宮天塔、以及其後的單鵬。若是以往,我們仍難對龍宮天塔有所作為,可如今卻已大為不同。」

    他手一揮,山海經再現半空,巫咸望著山海經上的三個綠點道:「單飛已進入龍宮天塔中,龍宮天塔就有了裂隙。」

    微微一笑,巫咸肯定道:「女王放曹棺三人進來,豈不就是為我們進入龍宮天塔,製造了一個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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