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80
1月23 發表於 2016-5-25 15:07
第一百二十章:原來如此   
               
  把玩著手裡的玉牌,文老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嘆息道:「果然是你們,你們終究還是沒有死心麼?」

  年輕人是自馬向東府裡出來的舒暢,一出馬府,立即便改頭換面,如今出現在文老面前的舒暢早已是面目全非。

  舒暢看著文老,「為什麼要死心,既然千年之前李清大帝能夠練成,那麼肯定會有第二個。秦風是這些年來,活得最長久的哪一個,我們已經看到了希望。」

  文老嘆了一口氣,將玉牌甩手還給了舒暢,「都過去了幾百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何必再如此執著,便是這個秦風,也活不長了。」

  「所以我來找文老。」舒暢道:「如果說在上京,還有一個人能救他出來的話,或者便只有您了。」

  「劫獄?」文老啞然失笑,「你太高看我了,別說秦風是被關在詔獄之中,便是關在刑部大牢裡,我又怎麼能救他出來?」

  舒暢搖頭道:「如果能夠聯繫上昭華公主,或者便有希望,據我所知,昭華公主喜歡上了秦風,這或者可以利用。」

  文老搖頭:「沒用。別說救不出來,便是救出來了,也沒用。秦風之所以現在還活著,是因為衛莊出手用自己的內力束縛住了秦風體內那霸道的真氣。但想必你也很清楚,秦風所練的那種霸道的真氣是無法長久被束縛住的,遲早他們會破體而出,秦風照樣是一個死字。」

  「衛莊?」

  「不錯,連衛莊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我更沒有辦法。一個即將要死的人,救出來又有何用?」文老冷冷地道。「所以我給你們的建議,既然仍舊不死心,那麼趕緊去尋找下一個替代者吧,或者你們運氣好,又能找到一個。」

  舒暢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不會有下一個了。」

  「他們終於再也沒有耐心了嗎?是啊,本來就是一個飄渺無依的傳說,誰知道當年李清大帝是不是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文老聳了聳肩,「你們堅持了數百年,夠了。」

  舒暢頽然地坐了下來,「我在落英山脈與他一齊生活了好幾年,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原本以為,他會是一個例外,不想到最後,仍然是逃不脫宿命,被內息燒死和被刀砍死,或者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離開這裡吧!你救不出他來的,就算你運氣逆天,能將他救出來,但是又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自己的真氣活活燒死嗎?或者這樣死掉,反而會讓你的心裡少一些難過。」文老道。

  「也許吧!」舒暢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我會等到最後一天的。不到最後一天,我終究是不死心。這與使命無關,只與兄弟情誼有關。」

  文老看了他半晌,「既然如此,你便在我這兒住下來吧,左右我看他也活不過幾天了。」

  昭獄,秦風被關在這間不到十個平方的牢房裡已經快一個月了,仍然是沒有人來審問他,便像是一個被遺忘的人被丟在了這個角落裡,每天聽著對面那個劉震時而痛哭流涕,時而引吭高歌,秦風覺得自己也快要瘋了。

  他現在無比渴望能再見到幾個人,除了劉震,他唯一能見到的一個人便是每天來給自己送飯的獄卒,數十日裡,一直便是這個獄卒,連人都沒有換一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不言語。

  對於自己為什麼被關在這裡,秦風到現在,仍然是一片迷茫。上一刻,公主的細言嬌語還在耳邊,下一刻,便成了銅牆鐵壁之中的籠中之鳥,這落差,也虧得秦風神經強韌,才沒有崩潰掉。

  外頭長長的甬道之中響起了腳步之聲,秦風有些興奮地站了起來,那不是獄卒的腳步聲,這些天來,他已經能準確地聽出獄卒走路的細微特點。

  嘩拉一聲,牢門被拉開,一個人出現在門前。

  「郭大人?」秦風瞪大了眼睛,有些驚喜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這個人,「你回上京了?」

  看著臉色白皙了不少,身上還戴著手銬腳鐐的秦風,郭九齡突然一陣羞慚湧上心頭,沒有這個人,自己早就死在落英山脈了。可現在面對著他,自己卻是無能為力。

  他慢慢地走到小桌邊上,坐了下來,秦風拖著手銬腳鐐,嘩啦啦地走過來坐在他對面,興奮地看著他,「這是我進上京以來,看到的第一個熟人。」他笑著道。

  「想不到你被關在這裡,居然還能笑出來?」郭九齡搖頭道。

  秦風一攤手,「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關在這兒,不過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你們內衛出於什麼理由將我關在這兒,到最後總得有個說法吧,權當做休養吧。」

  「內衛辦案,不見得你沒有做壞事,就不會將你關在這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郭九齡嘆息道:「我剛從安陽郡回來。」

  「想像得到。對了,我的弟兄們都還安好吧?我在護送若兮回來的路上,聽說你還活著,而且是被秦人送到了敢死營中,與他們相處可還愉快?那可是一群沒底線的雜種喲。哈哈,說起來,還真是想念他們了。」秦風大笑起來。

  「他們,死得差不多了。」郭九齡的聲音極其低沉。

  秦風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如同一隻正在引吭高歌的鵝被人突然扼住了脖子,笑容僵在了臉上,不敢相信地瞪著郭九齡,「你在說什麼?什麼他們死得差不多了,他們怎麼啦?」

  他轟的站了起來,身上一陣嘩啦啦的亂響。

  「小貓,和尚還活著,野狗被關在大牢裡,現在不知道還活著沒有。還有,小貓的女人死了,還懷著他的孩子。二千敢死營,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其它的,都死了。」郭九齡沉痛地道。

  「怎麼會這樣?」秦風伸出手去,劈面抓住了郭九齡,「怎麼會這樣?出了什麼事了?」

  「西部邊軍覆滅需要一個說法。」郭九齡看著秦風,「這個說法就是,敢死營出賣了整個西部邊軍,裡通外國,叛變投敵。朝廷下旨,全員盡誅,以慰西軍在天之靈。」

  卟嗵一聲,秦風跌坐回到了板凳之上。

  「替罪羊?」他喃喃地道。

  「不錯,就是替罪羊。」郭九齡痛惜地看著秦風,「非常抱歉,我沒有辦法救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算計,看著他們倒在我的面前。」

  秦風緩緩擡頭,郭九齡震驚地看到,這片刻之間,秦風的眼睛,竟然瞬間變成了紅色,妖異的紅色在他的眼中閃爍,裸露在外的皮膚竟然也在慢慢的變紅。

  「秦風!」他大叫一聲,伸出手去,剛剛接觸到秦風的皮膚,卻如同摸到了鋼針一般,閃電般地又縮了回去。

  秦風的身體慢慢的委頓在地上,體內狂暴的內息瘋狂地湧動著,掙扎著,衛莊留存在秦風體內的真氣似乎搖搖欲墜,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身體抽搐著,秦風如同一隻煮熟的大蝦一般,在地上蠕動著,郭九齡震驚地看到這一幕,舒暢對他說過的話,再一次響起在了耳邊。

  發作的時間很短,衛莊雄渾的內力再一次讓秦風的真氣無功而返,地上的秦風慢慢地停止了掙扎,郭九齡上前扶起了他。

  「所以我也被關了這裡。」秦風嘶啞著聲音問道:「我成了這件事情的主謀,是不是?」

  郭九齡點了點頭。

  秦風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郭大人,真正造成西部邊軍覆滅的是太子還是二殿下?」

  郭九齡吃了一驚,「你,你怎麼想到了這上面?」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想朝廷不會花這樣的心思來編織這樣一個謊言吧,想要殲滅敢死營,朝廷付出了不少代價吧?」

  「是的,安陽郡兵死了好幾千人。」郭九齡道。

  「安陽郡兵如果當面與我的敢死營對陣,就算死光,也殺不了我這麼多兄弟。」秦風斷然道:「先前你提到了小貓,提到了和尚,野狗,但沒有提到剪刀,他怎麼了?」

  郭九齡沉默片刻:「剪刀被二殿下派去的人收買了,正是因為剪刀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敢死營才被誘騙進了城,安排進了死地,最後才會落到這樣一個下場。」

  秦風嘆了一口氣:「剪刀一心想將自己洗白,這一回,他算是將自己洗白了,可是方法卻用錯了,嘿嘿,小貓逃出去了?好,很好。敢死營還沒有死光,還留了一點種子,可惜啊,我不能出去再和他們一起戰鬥了,郭大人,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弄死我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也犯不著你們動手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自己就一命呼嗚了。」

  「今日朝廷已經議結,給你定下的是凌遲處死!」郭九齡低下了頭。

  秦風仰頭看著屋頂,半晌才點點頭,「左右都是死,倒也沒什麼不同。兮兒還好吧?」

  「昭華公主被關在首陽山上。」郭九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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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5-26 03:21
第一百二十一章:皇帝駕崩   
               
  鐵門咣噹一聲,在郭九齡的身後被重重的關上。幽靜的大牢裡,對面劉震的笑聲顯得格外磣人。在郭九齡面前表現得格外堅強的秦風,此時卻慢慢的委頓在地上,雙手捂臉,淚水泉湧。他的生死與共的弟兄,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為什麼要離開他們,如果自己不去落英山脈而是與他們一直待在一起,至少他們不會遭到這樣的暗算,有自己在他們中間,剪刀又如何敢叛變?

  就算朝廷要栽贓在敢死營身上,大不了自己還可以帶著他們去落英山當土匪,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都比現在要好。

  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牢冰冷的地面之上,任由淚水橫流,秦風心若死灰。

  體內的暴虐真氣似乎察覺到了秦風灰敗的精氣神兒,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一絲絲,一縷縷,試探著開始攻擊那道纏繞著他們的中正淳和的真氣。秦風能察覺到那股保護著自己的真氣已經比最開始變得虛弱了一些,那是被自己的真氣侵襲的後果。可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呢?就算他現在馬上崩潰,對自己而言,也不過是將死亡提前一段時間而已。

  他放聲大笑起來,帶著淚水狂笑起來。來吧,來吧,來得再猛烈些,燒起來吧,燒燬自己,也燒燬這大牢,燒燬這污濁的上京,燒燬這骯髒的朝堂,燒燬這污濁的人生。

  他瘋狂的笑聲與對面劉震磣人的笑聲夾雜在一起,在天牢幽長的甬道之中,來迴遊蕩,久久不息。

  首陽山上,閔若兮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邊,皇后娘娘眼淚汪汪地坐在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女兒削瘦的臉龐,自從廷議結果出來之後,閔若兮就拒絕再吃任何東西,靜靜地躺在床上已經整整三天了。

  起初閔若英也沒有當一回事兒,自己這個妹妹自小便任性慣了,或者就是為了賭一口氣,緩緩也就過去了。他還真不信,就這麼不到一個月的相處時光,妹妹就跟那個秦風能有多麼深的感情。

  但事情的發展顯然超出了他的想像,閔若兮絕食的第三天,他也慌了手腳。

  「兮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皇后娘娘流著淚,「你大哥做了糊塗事,可他終究是你的大哥啊,秦風不死,你大哥就得死,朝廷必須要對天下有一個交待啊,難道為了這個秦風,你就捨得讓你大哥去死嗎?」

  一邊的閔若英氣哼哼地在床邊轉來轉去,驀地走到床榻邊,看著閔若兮:「兮兒,我早前就跟你說過,在大哥和秦風之間,你必須選擇一個,大哥活,秦風就必須死。而且你要清楚,如果這件事情的真相公開,死得可就不是大哥一人,而是他全家,你的嫂嫂,你的侄兒,都會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如果你真忍心這麼做,我現在就去放了那個秦風,然後向天下公佈大哥的罪行,然後把他緝拿下獄。」

  他頓了頓,「最後的結果,你當然知道,不但大哥要死,便是父親,也要蒙上不得不殺子的罵名進入史冊,閔氏皇朝將受到沉重的打擊,閔氏列祖列宗奮鬥百餘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難道就因為一個秦風,全都拋棄不要了麼?」

  「你給我一句話,要大哥,還是要秦風?」閔若英重重一掌擊打在床沿之上,喀嚓一聲,床沿被擊打得木屑紛飛。

  「若英,你就不能跟你妹妹好好說話嗎?」皇后娘娘將閔若兮的頭緊緊的摟在懷裡,轉身怒斥著兒子。

  「母后,我已經給她說得夠清楚了,她還是這麼一副德性,一個小小的軍漢而已,就算他救了你的命,但又值得你如此傾心相許麼?他吃著大楚的俸祿,做得都是他該做的。閔若兮,回答我,你選他,還是選你大哥,現在就回答我。」

  床榻之上,閔若兮放聲大哭起來。

  「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我不要他們死,一個也不要他們死。」

  看到閔若兮終於開口,閔若英臉上露出子一絲勝利的微笑。

  「那是不行的,閔若兮,國家大事,豈能兒戲,必須要有一個選擇的。你只能選一個,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嫡親妹妹,我會滿足你的要求,哪怕因此而讓國家動盪,只要你忍心。」閔若英站在閔若兮的身前,逼視著痛哭的妹妹,持續地追問著。

  如何選,怎麼選?一個是自己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親人,哪怕這個親人犯下了十惡不赫的罪行,但體內總是流著相同的血脈,那與生俱來的親情卻又如何割捨?看著閔若英不斷接近的面孔和不停開合的嘴唇,選那個?選那個?如同雷鳴一般在耳邊不停地鳴響,本就虛弱不堪的閔若兮兩眼一翻,已是昏倒在母親的懷裡。

  「兮兒,兮兒!」皇后娘娘大驚,連聲呼喚著。

  「母后,兮兒沒有事,她只不過是氣急攻心罷了。」閔若英冷冷一笑,伸掌按在閔若兮的頭頂,微微用力,內息震盪,直灌入閔若兮的頭頂。

  「若英,你幹什麼?」皇后娘娘驚問道。

  「重症需用猛藥,今日,我還非得讓她明白這個道理,想要昏過去躲避這個問題,門兒都沒有!」閔若英冷笑道。

  在閔若英真氣的震盪之下,閔若兮輕吐出一口氣,眼珠微微轉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眸,閔若英正待再次逼問,外頭突然傳來了急驟的腳步聲,砰後一聲,大殿門被推開,秦一驚慌的臉龐出現在門口。

  「娘娘,太子,不好了,皇上,皇上他……」

  看著秦一的臉色,閔若英臉色一白,猛地轉身,風一般地奔了出去,皇后娘娘也是一下子站了起來,悲鳴一聲,緊跟在閔若英的身後向外跑去。

  閔若兮掙扎著爬了起來,秦一的話雖然還沒有說完,但她又如何不明白這基中的意思,下床掙扎著走了幾步,又軟倒在地上。

  「來人,快扶我起來,我要去見父皇。」她軟癱在地上,帶著哭腔大喊道。

  是夜,在病榻之上纏綿近兩年的大楚第三代皇帝閔威駕崩。大楚舉國皆哀。閔威繼位之時不過二十餘歲,正值楚國動盪之際,西邊秦國不停搶掠邊境,而一心想要一統天下的東齊則集結大兵,趁著楚國皇帝駕崩,新帝年幼,大舉入境,一度攻克邊境重鎮昆凌關,大軍直逼楚國腹地。值此危難之際,年幼的新帝展現出了與年紀不相符的老辣與政治才幹,先是與越國聯姻,娶了越國公主為自己的皇后,與越國結成聯盟,然後力排眾議,親赴秦國雍都與秦王議和,越,秦,楚三國雍都會盟,結成聯軍,大舉反攻東齊,迫使東齊不得不從楚國撤軍。從而渡過了楚國立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在以後的幾十年執政生涯之中,閔威重用楊一和等文臣,勵精圖治,使得楚國國力蒸蒸日上,而是軍事之上,東面以程務本為帥,以昆凌關為中心,建立起了穩固的防線,穩重的程務本讓虎視眈眈的齊人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而在度過與秦人的蜜月期之後,兩國衝突再起,楚國連連吃虧之際,又是閔威親自上門,說服了左立行出任西部邊境統帥,歷時八年,終於控制了一半落英山脈,使得楚國西境安寧。

  閔威在位四十年,楚國國力一躍而遠遠超過秦越,成為僅次於齊國的當世第二大國,他在政治上的才幹,將他在武學之上的成就完全遮掩,世人提起閔威,多是說他是一位才幹卓越的皇帝而不是一位武學大宗師。

  但多年的蟬精竭慮,卻也讓這位皇帝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武道宗師的身份,並不能抵擋病魔的來襲,在他六十歲的生日還差幾天的時候,這位大楚的第三代皇帝,終於駕鶴西歸。

  昆凌關,程務本已經與羅良進行完了所有的交接,一匹跟隨他多年的戰馬,一把伴隨他縱橫沙場的大刀,一個小小的包裹,便是他走出昆凌關時的所有,隨行的只有十名親衛。他在這裡鎮守了二十餘年,東部邊軍幾乎所有的將領都是他提拔起來,但在他離開的時候,卻沒有一名將領前來相送。

  「羅帥太過份了。」一名親衛憤憤不平地道。

  「沒有什麼可埋怨的。」程務本卻顯得很輕鬆,「是我不許他們來送行的,羅良此人,武道修為雖高,軍事才能也不差,但卻心胸狹隘,他來邊境掌軍,第一件事便會尋機立威,我可不想東線將領們被他找到藉口。他們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送與不送,又有什麼差別?」

  「雖說如此,可心裡還是不舒服。」親衛低下了頭。

  「互相多理解吧,我這一次是無官一身輕了,可他們還得在官場之上打滾,再者,東部邊軍可少不得他們啊!」程務本大笑。

  一行人剛剛跨出關門,卻又馬上停了下來,因為數匹快馬從上京方向急奔而來,一看到馬上騎士們頭上裹著的白綾,程務本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在了臉上。

  「皇上已經走了。」他憂心忡忡地轉頭看向高大的昆凌關。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6 03:2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6 16:47
第一百二十二章:山雨欲來   
               

  程務本擔心的並不是現在的東境會出什麼事情,大楚皇帝剛剛離世,齊國人就是用屁股想,也會知道現在以昆凌關為核心的楚國防線必然會嚴陣以待,此時如果出兵,不但討不了好,而且會在道義之上落了下乘,東齊曹氏自詡為正統,從來都是既想要面子,又想要裏子。

  他擔心的是以後,老皇帝的離世,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終結,也是他程務本時代的終結。歷時二十餘年,他在東境打造的固若金湯的防線,在接任者羅良眼中,或者會一錢不值。程務本瞭解二殿下閔若英,也瞭解羅良,他們的心中都有一個狂熱的夢想,那就是一統天下。

  但在程務本看來,至少在目前,這是不切實際的。在東境二十餘年,也與齊人對抗了二十餘年,對齊人的瞭解,沒有人比他更深。楚國這些年來雖然在老皇帝的治下,實力突飛猛進,但比起龐大的齊國來說,仍然是屬於絕對弱勢的一方。這些年來,齊國看似對楚國毫無辦法,並不僅僅是因為楚國,而是楚,秦,越三國,在對抗東齊之上保持著共進退,一旦東齊要對楚國下手,秦越則會毫不猶豫地出動兵馬保持對齊國人的壓制,這才使得齊人投鼠忌器。

  但現在,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程務本擔心的是,齊人會趁著這個時候,對越國動手。對於齊人來說,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秦國今年遭了大災,國內民生凋蔽,當真可以稱得上一窮二白了。為了改變這個狀況,秦人甚至不惜毀掉了這些年與楚國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默契,大舉出兵,幹掉了左立行的西部邊軍,搶光了安陽郡。使得兩國的關係極度微妙起來,至少在民間,楚人民意沸騰,要求出兵報仇的聲音不絕於耳。好在朝廷上還是很清醒的,將此事作了冷處理。

  但現在這個時候,如果齊人突然進攻越國,秦人是沒有力量去支援越國的。畢竟他們現在窮得叮噹響,而且與楚人的關係又相當微妙,他們在維繫國內統治的同時,還要防備著楚人反戈一擊。

  而楚人呢,老皇帝駕崩,國內政局動盪,偏生此刻上位的不是在位近二十年的太子閔若誠,而是在短短一年之內,強勢爆發上位的二皇子閔若英。穩定國內政局,肅清原太子餘黨,鞏固新皇的地位,這是必然要做的事情。楊一和是第一個,自己則是第二個。而這場肅清,顯然不是在短時間內能完成的。

  也就是說,現在楚國也無法對越國作出有效的支援。那麼,齊人在近期發動對越國的進攻,趁著這個機會將抗齊的三架馬車打殘打垮一架,便不足為奇了。

  如果是原太子閔若誠登位,便必然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楚國內政穩定,上下一統,如果齊人敢對越用兵,楚國東境大軍必然會出兵干擾,可現在,一切都在向著有利於齊人的方向發展。一旦越國被打垮,或者被打得堅持不住而倒向齊人,接下來秦國和楚國可就有大麻煩了。

  對於西部邊軍怪異的覆滅,在程務本看來過於蹊蹺,而最終的調查結果竟然是太子更讓他難以相信,在調查的過程當中,竟然還出現了來自東部邊軍的刺客。事後程務本方知道,那兩人的確是東部邊軍的兩個軍官,但讓程務本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自己下令調查這兩個軍官的底細之時,居然什麼也查不到。

  這就太不正常了。

  世上都視自己為太子黨,而自己這麼多年來也一直力挺太子,如果說太子要安插什麼人手到東部邊軍,哪裡會如此神秘,竟然連自己也一無所知?這兩個私自脫離部隊到了上京,然後死在了上京,讓程務本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但也正是因為這兩個刺客,讓程務本心中有了一絲明悟,不過這靈光乍顯的結果,卻是讓他滿頭大汗,遍體生寒。

  上京的爭鬥已經落下帷幕,勝利者將坐上最高處的那一把椅子,失敗者將被幽禁終生,再也無法得見天日,而自己這個太子黨,能留得性命下來,不能不說是一個異數了。閉上嘴巴,老老實實,或者還能安穩度過餘生,否則,必將禍及子孫。

  程務本很清楚,自己能活著,是因為東線的這二十萬官兵,二十餘年,東部邊軍的那個軍官不是自己親自選拔的?但他更清楚,要想繼續活下去,自己就得識相一點。

  輕嘆聲中,程務本加快了速度,快馬加鞭趕回去,自己或者還來得及在老皇帝的靈樞之間叩上三個響頭,點上三柱清香,如果沒有老皇帝的賞識和重用,也就沒有被齊國人稱作楚國鐵壁的自己。此生能與如此君王相得數十年,已經是無憾了。

  齊國,長安。

  皇城御花園,正是滿園春色,奼紫嫣紅,爭相鬥艷之時,本來是俏麗的宮女們手執網兜在這裡嬉戲撲蝶,遊戲玩樂的地方,卻站滿了一個個頂盔帶甲的將領,使得這片地方充滿了金戈肅殺之氣。所有的將領目光都集中在園子正中央一個正席地而坐彈奏著古箏的中年人。

  他叫曹天成,齊國現任皇帝,今年剛剛四十歲。

  古箏彈奏出來的不是糜糜之色,而是與這滿園武將相配的鏗鏘之曲,曲調漸漸高昂,一股無形的氣息以曹天成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散發,武將們凝立不動,但身上甲片卻無風自動,嘩啦啦的互相碰撞,武將身後那些侍立的太監宮女們卻已是站立不穩,連連倒退。

  無數向陽而開的花朵漸漸地垂下了頭,隨著最後一聲高音穿雲裂日一般響起,滿園花朵齊齊如同被刀割一般,離開了枝頭,飛向了高空,在空中散成一瓣瓣葉片,如同下雨一般飄落下來。

  「我皇威武!」將領們一齊單膝著地,向著曹天成齊聲稱頌。

  曹天成,不僅是齊國的皇帝,更是齊國的一位武道宗師。

  大笑聲中,曹天成霍然站起,看著滿園的將領:「你們,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為大齊一統天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將領們聲如洪鐘,一個個滿面興奮之色。

  戰爭,只有戰爭,才能彰顯他們的價值。

  「楚人換將,擋了我們幾十年的程務本回家抱孫子去了,來了一個羅良,哈哈哈,好大喜功,一心做夢著想擊敗我們大齊,也罷,便讓他再得意一段時間吧。郭雲濟,羅良就交給你了。」

  「末將遵命!」一員老將嘩啦一聲站了起來,大聲道:「末將會讓那個羅良夢碎昆凌關。」

  曹天成大笑起來,目光轉向另一位將領,「周顯成,秦人現在自顧不遐,但也不能不作防備,李摯是我眼中最大的敵人,他的戰略眼光,在這個世上,只怕無人能及,所以在我們攻越之時,說不定他能說服秦王向我國出兵,所以,你要做好萬全準備。」

  「末將遵命,絕不會讓秦人跨雷池一步。」正當壯年的周顯成大聲道。

  曹天成的目光緩緩地落在最前排的另一位將領身上,這名將領看起來極年輕,最多不過三十歲,「曹雲,你主攻越國,這一戰是我們這幾十年來最難得的一次好機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會按照皇兄的吩咐,讓那越國就此以後,老老實實的匍匐在我們大齊的腳下,做一隻聽話的哈巴狗。」曹雲擡起頭來,看著他的兄長,道。

  曹天成點點頭,「都起來吧,朝內很多人都主張就此機會滅了越國,當真是短視之極,滅國之戰,豈有如此簡單,唇亡齒寒,真將越國打到山窮水盡,秦楚一定會竭力相助,這一仗,要打得有分寸,打得越人向我們俯首稱臣即可,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南楚,這些年來,每當我們伐楚之際,越人便如同一隻討厭的蟲子一般在我們的後方騷擾,這一次,先斷了楚人這一臂。秦,楚,越三國,最好對付的就是越人,最難對付的便是秦人,至於楚國,哈哈哈,換了一個當家作主的人,卻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秦越邊境,昭關,一個老人孤獨的坐在城樓之上,遙望著遠方。在他的身邊,恭敬站立的正是越國大將,鎮守昭關的洛一水。

  「師尊,秦人當真會來嗎?」洛一水看著老人,問道。

  「他們一定會來,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怎麼會放過?」老人滿臉都是愁苦之色。「這一次我們大越大難臨頭了。」

  洛一水聽了這話,也是滿臉的悽惶,昭關現在滿打滿算,不過二萬人馬,而大越朝堂對於這一次的變故,毫無預防,即便現在馬上全國動員,想馬上支援昭關,也是無法辦到的了。

  「你在這裡作好最壞的打算吧,我去齊國看一看。」老人站起身來。

  「師尊,您想去刺殺齊人的主帥?」洛一水一驚。

  老人微微點點頭,「總得去試一試,如果能成,至少能爭取一段時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6 16:5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1
第一百二十三章:請去長安小住   
               

  衛莊現在心裡是極度懊惱。大越朝廷上下包括他在內,都萬萬沒有想到,秦楚之間的一場邊境衝突,演變到最後,居然是大越要成為最大的受害者。本來在外遊歷的他,在聽到秦楚爆發衝突,昭華公主逃亡的消息之後,馬上推斷出齊國想要對昭華公主不利,本來是想進入落英山脈將昭華公主救出來,斷了齊人的這個念想,不想在落英縣,卻與曹沖迎面相撞。

  他與曹沖,同為武道大宗師,相互之間可謂是知己知彼,互想忌憚,彼此牽制,本來他以為自己要輸了,只要昭華公主死,秦楚之間的衝突就不可避免,但僥倖的是,昭華公主居然在一個小小的校尉的保護之下,逃脫了束輝的追殺,這讓他心情大好。秦楚無事,大越自然便也無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場秦楚之間的戰爭,居然牽涉到的是楚國的儲位之爭。這個沒想到,被奠定了今天越國的困局。

  論理說,楚國皇后是越國公主,二王子閔若英在血統之上,與越國皇室是嫡親,當今的越國皇帝可是他的舅舅,但不論是越國皇帝還是衛莊,這些年來,支持的卻是楚國太子閔若誠。

  原因無他,閔若誠所秉承的是保土安民的執政策略,沒有向外擴張的心思,而二皇子閔若英卻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一統天下。

  四國之中,越國最為弱小,所以對現在的格局也是最為滿意的,任何改變天下格局的行為,第一個受害的必然便是越國。這也是雖然閔若英與越國皇室為血親,卻得不到他們支持的原因。

  一直以來,閔若誠的位置穩固,而楚國皇帝閔威的身子骨兒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出意外的話,閔威之後,必然是閔若誠接位,這天下格局,便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三國結盟,共抗強齊。

  誰也不曾想到,就在最後的結骨眼兒上,居然出現了這一檔子事,閔若英強勢反彈,借助西部邊軍案直接將閔若誠打落塵埃。

  閔若誠垮臺,閔若英上位,楚國東部邊軍程務本被免職,楚國一系列激烈的人事動盪所帶來的惡果,直接便讓越國陷入到了深深的危機當中。

  齊人要來了!但越國卻在這個時候不可能得到秦楚的支援,秦國今天遭了大災,有心無力,而楚國臨時換將,羅良剛剛上任東部邊軍主帥,將帥之間互不清楚,也無法說到互相信任,羅良必然會在這個時刻小心翼翼,不會隨意出兵。

  如果還是程務本任東部邊軍主帥,那情況就會大不一樣了。衛莊嘆息,一步錯,步步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嘗試延緩齊國大軍的行動速度而為越國爭取更多的一些時間。而想要在千軍萬馬之中刺殺一軍之主帥,其難度之大,便是對於武道宗師而言,也是極其渺茫的,但現在對於衛莊而言,只要有一線希望,總得去試一試。

  齊人十萬大軍進攻越國,算是運送輜重的民夫,輸軍,總人數超過三十萬人,大營綿延數十里,衛莊信步走在其間,他的目標很明確,便是大營最中間位置的那面高高豎起的帥旗之下的大帳。齊軍主帥曹雲是皇族,齊國皇帝的親弟弟,被封為親王,他的帥旗是醒目的黃色。

  外圍的防禦對於衛莊這樣的人來說,完全就等於是零,但衛莊也清楚,真正的困局在於最後的內線防守。刺殺一軍之主帥,一旦在動手之前,被對方發現,基本上就要宣告失敗了,哪怕刺客本身是武道宗師也是一般,沒有人能在成千上萬的大軍的圍攻之下還能逃出生天。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不觸動對手的防禦之下突然出現在對方主帥的面前,曹雲是九級巔峰修為,真讓自己站在了他的面前,在極短的時間內取其性命並不是難事。殺之,然後再謀求脫身,倒也不是不可能。

  衛莊的身影在月光之下看起來有些模糊,他已經站在了內線防禦圈的邊緣,再向前踏出一步,便再無後退之路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衛莊向前踏出一步,走入了那道看不見的防禦圈之內。先前猶如閒庭信步,此刻卻是身如鬼魃,直如一縷青煙,在一個個大帳之間閃現,直撲中間那黃色的中軍大帳。

  整個大營仍然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衛莊模糊的身影驟然在淡黃色的大帳前數十米停了下來,看著大帳,臉上卻是顯出了悲苦之色。

  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之極的氣息。

  大帳之內響起了笑聲,帳門一掀,一位身著皇族服飾的老人背負著雙手走了出來,而他的身後,一員將領頂盔帶甲,手扶劍柄,笑吟吟的跟在老人的身後,正是衛莊此行要行刺的目標,齊國大將軍曹雲。

  「衛兄,一月不到,我們便又再次見面了!」老人笑吟吟看著衛莊,正是在落英縣中與衛莊兩人對峙的曹沖。

  衛莊搖搖頭,「果然還是不行,本來也不抱很大的希望,但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在這裡。」

  曹沖大笑:「上一局你贏了我,這一局卻是我贏了你。你不該來的,越國現在已是無計可施,唯一還能使得上的招數,便只有這種拿不上檯面來的招數了,我們焉能不防?」

  大笑聲中,一支支火把點燃,一隊隊的士兵從外圍向中間逼攏過來,頃刻之間,便將中軍大帳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起來,刀槍如林,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閃關森森寒光,天上的月光在這一刻也黯然失色。

  衛莊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在眾人的眼中,竟然似乎是在慢慢的澎脹起來,眨眨眼的功夫,衛莊竟是胖了一大圈,兩手緩緩擡起,「曹兄,早就想與你見個真章了,今天是你的主場,可否賜教?」

  曹沖玩味地看著衛莊:「衛兄,你這麼著急去死嗎?既然知道這裡是我的主場,那這場決戰對你而言,可就是不公平的了。」

  「這不是江湖較技,而是國家之爭,何來公平可言?如果我勝了你,或者還有機會試著去殺一殺曹雲。」衛莊淡淡地道。

  「衛兄大可不必如此。即便你真能擊敗我然後又殺了曹雲,我國大軍依然不會有絲毫停留。」曹沖道:「此戰勢在必行,絕不會因為一人之得失而有所緩減,這是我大齊盼了多年的機會,豈會半途而廢?更何況,你此刻氣勢已衰,又如何是我的對手?再者,你剛剛也說了,這是國爭,不是江湖較技,我又為何要與你單打獨鬥?此刻在我們周圍,除了曹雲之外,我們還有十位九級好手,你又豈有一絲機會?」

  「既然不願與我單打獨鬥,那便一齊上又有何妨?能殺你們幾個大將,也是不錯的!九級高手即便是你們齊國,也不是青菜蘿蔔吧?」衛莊傲然道。

  「何必如此!」曹沖笑道:「衛兄,你是宗師,自然有宗師的氣度,既然輸了,就得爽爽快快的認輸。」

  「即便我認輸,難不成你還願意放過我不成?」衛莊道。

  「放當然是不能放的,不過衛兄,只要你認輸了,再去我們大齊長安去住個一年半載就可以了,這個條件你覺得如何?」曹沖笑道:「到了長安,有我相陪,想來你也不會寂寞,那時候咱們可以好好的切磋切磋。」

  衛莊看著曹沖,皺起了眉頭,不知曹沖打得是什麼主意。

  「衛兄,當代武道宗師,咱們兩人已經站在巔峰了,除開我們兩人,也就只有楚國的抱劍老人堪稱你我二人的對手,像咱們這種人,進無可進,是不是常常也會感到前路迷茫不知往何處去?」曹沖緩緩向前,一直走到衛莊的身前,道:「是不是我們已經走到了人類的巔峰,再也無法向前一步了?」

  「當然不!」衛莊搖頭道:「根據史料記載,當年的李清大帝便遠超你我現在。」

  「就是這個道理。千年已過,我們只能在史料之中去追尋當年李清大帝的煌煌之風,但大帝當年既然能突破桎梏,為何我們卻不能?我一直有心想邀請你或者抱劍老人去長安聚一聚,卻始終無法成行,今天難得衛兄自投羅網,怎麼樣,可有興趣?」

  衛莊眯起了眼睛,「你是怕我橫下一條心來,來個玉石俱焚?」

  曹沖嘿嘿一笑:「當然,你我發起瘋不要命來,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我們自然都清楚,正如你所說,我們大齊九級高手並不少,但有如此高的修為又還能帶兵打仗的卻不多,我可不想他們這樣傷得不明不白,衛兄,於你我而言,國家興衰不過流雲而已,當年大帝的諸多遺物,如今可都在長安,你我共同參詳,說不定便能找出一條路來。」

  衛莊苦笑:「不得不說,你開出的條件,的確很吸引人,看來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樣的機會,並不是輕易便有的。」曹沖笑道。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33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1
第一百二十四章:秘辛   

  千年之前,李清大帝的生死到現在為止,依然是一個謎。那時的大唐,威震四海,大唐旗幟所到之處,四夷賓服,大帝李清執政六十年,享年九十六歲。但最讓朝臣和諸藩國震驚的是,大帝的容貌似乎從他登基之後,就再也沒有怎麼變化過,即便到了執政的最後一年,九十六歲高齡的大帝,看起來仍不過三十餘歲而已。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但歲月的痕跡,卻似乎沒有在大帝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沉澱,大帝登基之前,便已經是武道宗師,執政六十年,再也沒有人見過大帝出手,大帝最後到了何種程度,也無人知曉。

  而最為蹊蹺的是,在最後的那一個月裡,似乎大帝一直在準備著什麼,好像他能準確地預知自己已經將要離開這個人世。

  而大帝離世的那一夜的所有卷宗,都已經無影無蹤,而伴隨在大帝身邊的侍衛,宮女,也在那一夜之後,全都離奇消失。

  沒有任何的檔案可查,沒有任何的知情人可以詢問,只餘下口口相傳的那一夜異常的天象。千餘年過後,這些傳說已經面目全非,傳得神乎其神。根本讓人不敢相信了。

  百餘年前,曹氏篡位,長安劇變,更多的絕密檔案在那場血流飄杵之中,不是消失無蹤,便是毀於戰火,使得很多事情,更加撲朔迷離。曹氏成功上位之後,數百年來一直都在探尋那一夜的秘密,但始終都無所得。

  但比起世人不同的是,他們終究還是控制著長安,手裡仍然握有不少當年的檔案,雖然殘缺不全,但卻能從中窺出一些端倪。而其中最有價值的便是大帝長子留下的一些筆記。

  根據這些筆記推斷,大帝當年應當是沒有死,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則被大帝長子稱之為異時空。

  可這個推論太過於震憾,讓當年成功奪位的曹氏一直都惴惴不安,半信半疑。如果大帝當真沒死,那對於奪位的曹氏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數百年來,曹氏一直茲茲不倦的追殺李氏子弟,除了那個千年傳說之外,更多的也是想從當年逃散的李氏子弟之中追索這個秘密。數百年過去,雖然到現在已經淡了下來,但仍有極少數人對此心有疑慮。曹沖便是其中一人。

  曹沖,曹氏的武道奇才,不到四十歲便跨入武道宗師行列,當年本該是他繼承大齊皇位,不過痴迷武道的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好皇帝,而且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治國之上,他想要追索的是當年大帝李清走過的路。

  宗師之上,到底是什麼?

  近年來,曹沖自覺已經站在了武道宗師的巔峰之上,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卻再無半分寸進,但根據當年唐宮留下的許多殘檔,他清楚地知道,當年大帝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宗師之上,必然還另有出路。

  迷茫的曹沖在數年之前,悄然做出了大不諱的舉動,孤身潛入了李清大帝的陵墓。即便是曹氏成功上位之後,大帝李清的陵墓仍然是這個世界之上最為神聖的所在,沒有人敢於對他不敬,曹沖悄然破墓而入,但在大帝的墓中,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金棺之中,空空如也,沒有大帝的遺骨。

  這讓曹沖更加相信,大帝當年在突破了武道宗師的桎梏之後,必然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對於這片塵世,再無任何留戀可處,所以才棄位而去。不然根本無法解釋當年的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秘密。

  這讓曹沖興奮。

  探索數年,毫無進展,這讓他不得不生出找些同道之人一齊來參詳的念頭,可這個世上,能與他比肩論道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算來算去,也不過二三人而已,而越國衛莊,正是其中之一。

  他也相信,只要衛莊與他一起開始探尋這個秘密之後,這個塵世之上的所有俗事,都將無法再讓他動心,沒有了衛莊,越國便少了一株衛護的大樹,對於大齊一統天下也是有好處的。一舉而兩得的好事,為何不做?

  落入陷阱,無奈隨曹沖而去的衛莊,無法再顧得越國,而曹雲指揮的齊國大軍,旬日之間便攻下昭關,越國駐昭關大將洛一水,僅率數百親衛突圍而去。昭關一失,越國門戶大開,齊國十萬大軍,縱橫捭闔,餘月時間,便占了越國小半領土,直到此時,越國才終於組織起了像樣的反擊,勉強穩定下了戰局。

  到了此時,秦國終於勉強派出了一支軍隊進入齊境交界之處,做出攻擊秦國的舉動,以減輕越國的壓力,但糟糕的國內經濟形式,卻使得秦國色厲內荏。

  而在楚國,對於是不是要出兵攻擊齊國,卻是爭論不休。以回歸朝廷的大將軍程務本為首的主戰派,力主東部邊軍要在此時全力進攻,力保越國,而以馬向東為首的另一派卻認為齊國已經無力再向越國縱深進軍,此時此時,楚國應當先穩定國內形式,平息西部邊軍慘敗帶來的後遺症,不益新生戰事,萬一東部邊軍在與齊交戰之中,再吃敗仗,只怕國內便要亂起來了。

  兩派爭論不休,而繼位不過月餘的新皇帝閔若英卻一直保持著沉默。與之相呼應,一直以來的主張應當向東齊大舉進攻的新任東部統帥羅良卻也默不作聲。

  這兩人的態度,基本上便表明了楚國現在的方針政策,那就是坐觀齊越交戰。越楚並不交界,反倒是越秦有著極長的邊界線,一旦越國不保,秦國便將陷入齊國的半包圍之中,所以最焦急的,反倒應當是秦國。楚國最想看到的便是秦國大舉援助越國,從而讓齊國與越秦形成僵局。

  當然,楚國不發兵,並不代表著不能援助秦國,所以最後的解決之道便是楚國提供給秦國大量的糧秣,武器等,以使得秦國能夠在這場援越之戰中,不至於太不給力。

  彭武走在上京寬闊的街道之上,歸國已經數月了,再經過內衛的審查之後,他被重新分配了職位,當然,已經暴露了身份,而且娶了齊人女子為妻的他,再也不能再內衛任職,但作為第一個發現公主便跟隨昭華公主一齊歸國的人,他被分配了一個不錯的職位,詔獄的監獄長。前一任監獄長,因為西部邊軍案被牽涉,已經以瀆職罪被剝奪了官職,正在等待有司堪問責刑。

  昭獄監獄長,是一個不錯的職位,雖然沒有多少外快,因為楚國的詔獄大半時間被空著,即便偶有人被關進去,但也是不屑於向獄卒們行賄的。但是薪水高啊,普通獄卒的薪餉便能與五品官看齊,監獄長的薪餉,那可足足能與二三品官員一比高下了。這份薪水已經讓胖子彭武很滿意,在落英縣七八年,他也攢了不少體己,足以讓他在上京過上體面的生活。

  不過現在他的心裡充滿了陰霾,在昭獄,他遇到了熟人,就是那個在落英縣,他一力巴結的秦風秦校尉。

  秦校尉現在的狀況極其不好。在彭武看來,幾乎每天都掙扎在生死邊緣之上,而在閲讀了秦校尉有關的一些案卷之後,彭武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

  當時昭華公主被救的場景,那可是最近的知情者。更重要的,當時的秦風,已經在死的邊緣了,說秦風是秦國的奸細,彭武怎麼也不敢相信。

  但他不敢多說,甚至不敢多去看秦風一眼,當了這麼多年內衛的他,知道這裡頭的水有多深,他一個小小的監獄長,根本就無足輕重,說出去的話不但不會有人理會,甚至還能將自己搭進去。

  走在街頭,他心裡有些痛苦。秦風秦校尉是一個不錯的傢伙,可這樣被丟在大牢裡,看起來快要被人遺忘了。

  朝廷的判決早已經下來了,凌遲處死。只不過因為現在老皇駕崩,新皇繼位,接著又是齊國侵越,天下大亂,朝廷之中一時之間還沒有來得及理會這件事罷了,或者,也是朝廷想將這件事情再冷一冷,當沒有人再關注這件事情之後,再將秦風處死而已。

  只是秦風真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彭武表示懷疑,在他看來,現在監獄之中的秦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去。與秦風在一起相伴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對於秦風身體的隱患,他也知道了不少。

  也許秦風傷勢發作就此死去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他在心中悶悶地想著。

  猛地駐足,他擡頭看著前方一幢宏偉的建築。

  昭華公主府。

  那是昭華公主府。如果說現在還有人能救秦風的話,便只有昭華公主了。昭華公主與秦風兩人在落英縣的是唧唧我我,彭武可以說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難道說現在昭華公主當真對秦風不管不顧,任由他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嗎?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邁步走向昭華公主府。

  「在下彭武,是隨公主一齊從落英縣回來的,請代為稟報公主一聲。」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3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2
第一百二十五章:該給他的,我都給   
               
  胖子彭武跪在偏廳裡,他的對面是一副細密的珠簾,隱隱綽綽地可以看見內裡的人影。回到上京,彭武還是那個低級官吏,但昭華公主卻再也不是那個在落英縣落難的公主了。胖子有些緊張,聲音有些發抖,因為他知道,現在他的舉動,已經算得上是越線了,而且是絕對不討今上喜歡的行動。

  但他仍然覺得要來。他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講著秦風的現狀,講幾句,偷偷地擡頭看一下珠簾中,只可惜珠簾太密,他根本無法看見公主的真容,自然也無法分辯公主現在的情緒。

  偏廳里長久的沉默,時間長得讓彭武幾乎以為公主已經走了。但他沒有得到吩咐,便只能仍然小心翼翼的跪在哪裡。

  敞開的大門外突然吹來一陣風,風掠過了胖子,珠簾簌簌作響,露出些許縫隙,胖子正好擡起頭來,時隔月餘,他終於再次看到公主的真容,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看到的卻讓他吃了一驚。

  公主現在的狀況,看起來比當初剛剛從落英山脈之中逃出來時要更加憔悴一些,雙郟凹陷,臉色蒼白,直如大病未癒一般。公主的身後站著兩個年紀較大的宮女,珠簾之間的縫隙裡,兩雙鷹隼一般的眼睛,正盯著胖子彭武。

  胖子如同被鋼針刺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心裡頭砰砰直跳。

  「胖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內裡傳來公主有些嘶啞的聲音。

  聽到公主的回音,胖子彭武心中一喜,公主對他的稱呼仍然是親昵的綽號,這說明他在公主心中還是有一些份量的,但公主回答的內容卻讓他無比錯愕,難道公主在聽到秦風的現狀之後,不應當拍案而起,直奔大牢,將秦風從深牢重獄之中救出來麼?

  有些錯愕的他跪在哪裡,仰起頭,嘴巴大張著,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珠簾。

  珠簾之後簌簌有聲,昭華公主竟然站起身來,離開了。

  彭武還沒有反應過來,珠簾左右一分,一名宮女走了出來,正是先前站在公主身邊的一位,冷冷地盯著他,「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等著領賞麼?」

  彭武低下頭,慌張地叩了一個頭,爬起來躬身退出了偏廳。

  砰的一聲,公主府的大門在彭武的身後緊緊關上,彭武回頭,看著硃紅色的大門,暗嘆了一口氣:「秦風兄弟,胖子能力有限,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別的,我實在無能為力。」

  他心情鬱悶地往著家的方向而去。他有家,有妻兒,有爹娘,做到現在這一點,於他而言,已經是極大的風險了。

  公主府,閔若兮獨坐在花園之中,呆呆地看著滿園盛開的鮮花。

  他不是說過,至少兩三年內,體內的內息都不會造反麼?怎麼胖子帶來的消息,卻明顯是他的內患再次發作的模樣?秦風隱患發作時的生不如死,她是親眼目睹過的。幾乎一天一次,那是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嗎?

  心中撕心裂肺的疼痛,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現在的公主府,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公主府了,當她從首陽山回到公主府的時候,發現整個公主府裡的人,已經從內到外換了一個遍,便是自己貼身的宮女丫頭,都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取而代之的,卻是自己身邊這兩個幾乎形影不離的女官。

  這兩名女官都是七級巔峰,任何一個也比自己的修為更高,兩人站在自己身後,閔若英的意圖,已是不言自喻。自己的這位嫡親哥哥還是很瞭解自己的,生怕自己做出些什麼,所以做出了一些特別的安排。

  可自己終究是大楚的昭華公主,集英殿的殿主啊,哥哥啊哥哥,你也未免太小看你妹妹了。閔若兮目光呆滯地看著園子中的那株綠意盎然的垂柳,心中卻在冷笑著。

  太陽漸漸西落,暮色慢慢籠罩著整個公主府。閔若兮卻仍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式在園子裡呆坐著。

  「公主,天黑了,回房吧!」一名女官走了上來,輕聲道,雖然態度恭敬,但語氣卻是命令式的。

  噢了一聲,閔若兮似乎被提醒了一般,直起了身子,「不忙,我在等人。」

  「等人?」女官吃了一驚,回望了身後自己的另一個同伴,那名女官也同樣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是啊,我在等人,她應當回來了,也該來了。」閔若兮喃喃地道。

  話音未落,園子裡似乎有輕風拂過,一個渾身籠罩在黑紗之中的人突兀地便現身在庭院之中,緩步走向公主。

  「什麼人?敢來行刺公主?」一名女官厲聲喝問道,腳步一頓,已是飛撲向來人。

  來人輕笑一聲,雙手輕拂,撲上去的女官已是如同一塊石頭一般遠遠的摔了出去,卟嗵一聲落在花叢之中,再也沒有一點動靜。堂堂的七級巔峰,竟是沒有一絲還手之力。另一名女官看著這一幕,幾乎嚇呆了,手中雖然已經抽出了短劍,人卻是如同釘子一般的紮在原地,倒不是她不想攻擊對手,即便對手武功遠超她們,但身負著監視保護公主的職責,即便不敵對手,也必須要拚死迎上。只不過現在有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重愈千斤,讓她根本無法移動半步。

  一隻大手伸過來,輕輕地奪走了她手裡的短劍,跟著人也騰雲駕霧的飛了起來,砰的一聲,步了她同伴的後塵,也被摔進了花叢之中。

  「瑛姑,光叔!」閔若兮如同看到了親人的受了欺負的小女孩一般,嘴巴一咧,哭了起來。

  黑紗蒙面的明顯是一個女人,嘆著氣走了過來,將閔若兮攬在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公主,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可是,可是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啊!」

  扶著閔若兮坐下,被稱做瑛姑的女人摘下頭上的黑紗,露出一張雖然年華老去,但卻風韻猶存的面孔。

  被閔若兮喊作光叔的男人大步走了過來,「公主,你密信招我們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麼?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們陪著你去劫大牢嗎?」他苦笑著:「即便我與瑛姑兩人都是九級修為,你在集英殿中,或者還可以召集到一些好手,但想要劫詔獄,我只能說是飛蛾撲火啊!別說是我們,便是武道宗師,也沒有可能有從詔獄之中劫出人來啊!」

  閔若兮搖頭著:「我知道,從詔獄之中劫人是根本沒有可能的,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將他劫出來。」

  說話話,她又是哭了起來,「我沒法選,我沒有辦法選,我選一個,另一個便要死,都是我的親人,我沒有法子選。」

  光叔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情,死也是應當的,可是,可是這又關係到你們皇室的威信,尊嚴,卻是沒法子公開,那個秦風,只能自認倒霉了。公主啊,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秦風或者於你很重要,但總不會比你們閔家皇朝更重要吧。如果非要捨棄一方,便也只能捨棄掉秦風了。或者一時會很心痛,但時間便是一劑很好的良藥,時日長了,這痛,自然便會減弱,消散了。」

  瑛姑卻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光叔,「閉嘴。你懂個什麼!」

  被瑛姑一喝,光叔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懼怕的神色,兩手一攤,道:「我說得是實話,難道不是嗎?」

  瑛姑不理光叔,看著閔若兮,「公主,別理這個混蛋,你到底想做什麼?不管想做什麼,我瑛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閔若兮低聲道:「我請二位來,只是想你們幫我走出這公主府罷了,從下了首陽山,我便沒有了人身自由,哥哥的意思,只怕是要等到將秦風處死了,才會放我出去。」

  「公主要去哪裡?是要去昭獄之中見秦風嗎?如果只是見一見,還是沒有問題的。」瑛姑點點頭道。

  「當然不只是見一見。」閔若兮站了起來,看著瑛姑,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張單子,「瑛姑,這些東西我需要你在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給我準備好,然後帶著他們到昭獄那裡,我要用他們。」

  藉著園子裡燈籠的光芒,瑛姑掃了一眼單子上的東西,臉色不由大變,「公主,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閔若兮慘然一笑,「我不能救他出來,但該給他的,我都會給他。」

  「公主,這可不行!」瑛姑連連搖頭。

  閔若兮卻不理他,直接轉頭看向光叔,「光叔,你陪我去一個地方,我要去見一個人,在上京,也只有他能幫著我完成心願了。」

  光叔愕然地看著閔若兮,又看看瑛姑,瑛姑不停地搖著頭。

  「瑛姑,你知道我的,我既然做了決定,就絕不會改變,你不會讓我到時候那麼寒磣吧?」閔若兮微笑著,舉步向外走去,「光叔,我們走吧!」

  光叔掃了一眼瑛姑,重重一跺腳,跟著閔若兮向外走去。身後,瑛姑卻是無語垂淚,半晌,這才站了起來,舉步走向府內。

  當閔若兮在光叔的陪伴之下走出公主府的時候,府內,所有的人都已經被瑛姑統統扔到了一間屋子裡。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40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3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的新婦,他的寡婦   
       
  幽深小巷之中的菜館內,舒暢絕望地提起酒壺,將一壺酒灌得涓滴不剩,啪噠一聲,將酒壺仍在地上,雙手捂臉,淚水無聲的從指縫裡滑下。

  「三天之後,秦風將被行刑。」文老坐在他的對面,看著對面的舒暢,道:「不過據我所知的消息,現在的秦風,跟死了也差不多吧。他體內隱患發作了,就算不被處死,最終的結果也是活生生的被自己的內息燒死。」

  「那不一樣。」舒暢兩手緊緊地握著拳頭,憤怒地道。

  「有什麼不一樣?」文老譏諷地看著舒暢,「都是一個死,怎麼死有區別嗎?就算是將秦風凌遲處死,你覺得現在的秦風對於疼痛還有感覺嗎?」

  舒暢兩隻眼睛狠狠地瞪著對方,那眼神兒,恨不得將對方一口吃下去。「你欠了我師傅的人情,你答應過要還的。」

  「我是答應過要還。可也要我能做到啊!」文老呵呵一笑,「就算按你所想的,我將他搶出來,可他還是一個死。又用嗎?你小子這些年來不停地給他擴展經脈,生生地將他的大限之日往後拖了這許多日子,可是一發作起來,那也更加無可收就。」

  舒暢頽然癱坐在椅子上。

  「你比你師傅的醫術也差不了多少了。」文老憐憫地看了一眼舒暢,「我知道你這些年來的辛苦毀於一旦而很傷心,但這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李清大帝之所以為成為千古一帝,千無古人後無來者,便因為他是不可複製的。那個所謂的大帝遺言,恐怕只不過是曹氏追殺李氏子弟的一個託辭而已。」

  舒暢默然不語。

  「放棄吧。你們該有你們自己的生活,你們為了這件事。已經付出了數百年的時間和幾代人的努力。但從來都只是失敗。」文老緩緩地搖了搖頭,「以你的醫術,如果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你早就名滿天下,走到那裡都會是別人尊敬的對象,即便是帝王之尊。也會對你們另眼相看,又何必將大好年華磋砣在莫名其妙的傳說當中。」

  舒暢嘆了一口氣:「我們就指著這活著呢!當年我們這一門的醫術,便來自於李清大帝,當年我們的祖師一直便跟在大帝的身邊。可是當年的很多醫術。都隨著大帝的離去而失傳了,如果我們真能讓那個千年傳言變成現實,那麼,很多東西便會再次重現世間。而且在我們祖師當年留下的東西中,有很多是大帝的隨身物品。那些東西,哪怕是過了千年,現在也無法製造出來。所以我們一直篤信,這個傳言絕不會是空穴來風,秦風如果不是,但我們一定會找到下一個的。」

  文老搖搖頭,「這是你們的執念,我也不願多說,不過我欠你師傅的人情,我一定會還,只要我還活著,當然,前提是我能做到。」

  「明白了!」舒暢點點頭,「秦風沒法子救了,救出來也是一個死字,今天我在這裡還叨擾一晚上,明天,我會再度踏上征程,去尋找下一個。」

  文老搖搖頭,不再多說,又提了一壺酒出來,「好吧,既然如此,便以酒踐行吧。」

  酒剛倒滿,一個菜館裡的大師傅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在文老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文老一愕,苦笑著看著舒暢,「我這一生,最怕欠人人情,卻又偏生欠了幾個人情,你這剛剛找上門來,人情債還沒有還,又一個債主上門了。」

  「能讓你文老欠債的,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不知是那路英豪啊?」舒暢驚詫地問道。

  「不是什麼英豪,一個小女娃娃。」

  「小女娃娃?」舒暢張大了嘴巴。

  「你不方便見他,迴避一下吧。」文老揮揮手,看起來一副苦惱的模樣。

  閔若兮帶著光叔踏進了這個小小的菜館,光叔震驚地看著替他們帶路的那個身上穿著廚師衣服的人,一雙大眼眨也不眨,雙腳卻似乎釘子一樣地釘在了地上。

  「我,我以前見過你對不對?」他問道。

  廚師回過頭來,咧嘴一笑:「霍光,我都這模樣了,你居然還能認得我?」

  霍光的嘴巴張成了O形,「你,你怎麼在這裡,還,還當起了廚師?」

  「我覺得現在很好啊!」廚師笑咪咪地道。「請吧,文老在等你們。」

  閔若兮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徑直進入菜館之內,看到小桌邊坐在哪裡苦著臉的文老,一言不發地走到他面前,雙膝一屈,竟然跪了下來。

  跟在後面踏進門來的霍光再一次瞪大了眼睛,而廚師卻似乎是見怪不怪地靠在門板之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面前詭異的一幕。

  文老手裡端著一杯酒,慢慢地喝著,看著面前的閔若兮,緩緩地道:「小丫頭,你跪著也沒用,你的小情人,我救不出來,那是詔獄,就算我能將他從詔獄裡搶出來,到時候外頭的千軍萬馬,也足以將我這把老骨頭埋在哪裡。劫詔獄,那便是造反呢,我可沒這個膽子。」

  緩緩將杯中的酒喝乾,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而且,救出來又有什麼用?這個人已是病如膏肓,左右都是一個死。不如便讓他死得有價值一些,至少,會讓你們閔氏王朝的威信不會受到打擊,還可以保你哥哥一條命,以一個必死無疑的人,來達成這些目標,不錯啦。此人孤兒一個,赤條要來去無牽掛,也沒有什麼可以罣礙的。」

  「我知道文老,我來,也不是想讓文老救他出來,我只是想讓文老為他續一天一夜命而已。讓他能夠正常一天便好。」閔若兮昂起了頭,「他的隱患爆發了,但是他在落英縣也爆發過一次,那一次,不知是哪位高手以內力束縛住了他的內息,我想這個世上如果有一個人能做到的話,那文老你也可以做到。」

  文老沉默了片刻,「一天一夜,倒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要這一天幹什麼?」

  閔若兮仰頭看著文老,臉上卻泛起了兩片紅暈,「我要這一天一夜,是因為我要嫁給他,哪怕他只有一天的活頭了,我也是他的新娘。」

  咣噹一聲,環抱著雙臂的廚師腦袋後仰,重重地撞在門板之上,厚厚的門板當即四分五裂,霍光兩腿一軟,堂堂的九級高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文老手裡的酒壺瞬間變成了扁的,酒水噴了他一身,而在他們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內,一個人也是一個倒栽蔥跌在了地上,那人,自然便是舒暢。

  「開什麼玩笑?」文老闆起了臉孔,「小丫頭,你知道我和你老子的關係吧?你老子屍骨未寒,我怎麼可能讓你去做這種事情?這是你的終身大事,豈能如此兒戲,難不成你是想剛做新婦便成寡婦嗎?」

  「是的。」閔若兮肯定地看著文老:「我要做他的新婦,也要做他的寡婦。」

  「不行!」文老怒喝道,「不要胡鬧了。」

  「文老,我不是胡鬧!」閔若兮看著對方,緩緩從懷裡掏出一面牌子,放在文老的面前,「堂堂的文匯章文大宗師,當不會言而無信吧。」

  捏著這面牌子,文老臉色從紅轉白,再轉紫,又轉紅,瞬息之間,變幻數次,終於慢慢地恢復了正常,感慨地看著閔若兮,「小丫頭,你,你當真拿定了主意麼?」

  「拿定主意了!而且絕不後悔,我不能救他,也不能讓他清清白白的死去,但我能給他應該得到的,我喜歡他,非他不嫁,哪怕他死了。因為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他,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了。」閔若兮帶著笑容看著文老。

  文老長嘆一聲,手緊處,那一面牌子在他手裡瞬間便化為粉屑,紛紛落下。「我這一輩子,當真是欠了你們閔家的啊,當年你父親用一面牌子套了了我半輩子,現在他死了,我原本以為可以自由自在的離開了,不想你這小丫頭又來了,替你做了這件事,我,我又要欠你那個死了的老爹一筆債了,還一筆債欠一筆債,我這輩子還還得清嗎?」

  「這只是我的事,與父皇無關。」閔若兮微笑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我還要請文老能在詔獄之外替我守一天,這一天,我不想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包括我的哥哥。這裡面的東西,是我送給文老的謝儀。」

  「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入我的眼?」文老搖頭道。

  「您一定希望看到他,這是父親送給我的,連哥哥也不知道。是有關於千年之前大帝李清的一些隨身筆記,雖然只是殘篇,但我想,對於您這樣的人,這些東西才是真想要的吧?」閔若兮道。

  「大帝李清的隨身筆記殘篇?」文老震驚不已,手伸過去,揭開包袱皮,只是掃了一眼,臉上已是顯出激動之色。「丫頭你果然是早有準備啊。看來我只能去替你做了這件事了,既然你已經想好,只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

  「兮兒做事,從來都不後悔。」閔若兮站了起來,盈盈一禮,「文老,那我告辭了,明天,我在詔獄等著您。」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4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3
第一百二十七章:昭華公主要劫獄?   

  彭武透過門上的鐵窗,看著內裡在地上痛苦翻滾的秦風,眼中閃過不忍之色。這些日子,幾乎每一天,都會來這麼一次。每一次,彭武都認為秦風挺不過來了,會在痛苦的嚎叫之中死去,或者,這對於秦風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但每一次,秦風卻又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劇烈的喘息之聲漸漸平復,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那艷紅的顏色開始漸漸恢復正常,秦風躺在地上,聲息全無,但彭武知道,今天,秦風又挺了過來。

  可是,這有意義嗎?這樣苦苦支撐著,難道就是為了過些天走上刑場,去受那千刀萬剮之苦嗎?彭武嘆息著,拉開了鐵門,轉身端起擱在地上的一個托盤,走了進去。

  盤裡有酒有肉,這是彭武現在唯一能為他做得了。

  「秦校尉,秦校尉!」他低聲叫道。

  「還活著,沒有死呢!」秦風翻了一個身,仰面朝天,儘量將自己攤成一個大字。仰望著灰撲撲的屋頂。

  他還活著,沒有死,不是因為他自己有多強悍,而是體內那一股外來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崩潰,雖然被自己體內狂暴的內息刺得千瘡百孔,但卻仍能穩守最後那一點點陣地。

  但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秦校尉。吃點吧!」扶著秦風坐了起來,彭武小心地道。

  啃著雞腿。喝著酒。秦風看著彭武,突然問道:「彭武,你相信敢死營是叛賊嗎?」

  彭武垂下頭,「對不起,秦校尉,我不瞭解敢死營。」

  「那你覺得我是叛賊嗎?」秦風又問道。

  彭武為難地低下頭。

  秦風呵呵地笑了起來。「不為難你了。老皇帝已經死了多久了?這些天我可是過得沒有天地日月,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已經一個月了。」彭武道。

  「天家守孝,十天算一年,也就是說。三年孝期將滿了。看來我的死期也要到了。」秦風呵呵的笑了起來,一仰脖子,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校尉……」

  「不用安慰我。」秦風笑著擺擺手,「我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啊。瞧瞧我現在這模樣,也不過是捱日子罷了,只是背著這個黑鍋去死,遺臭萬年,卻真是有些不甘了。」

  彭武扁扁嘴,不知是哭還是在笑,喃喃地道:「死都死了,管他身後名呢?」

  「說得好啊,死都死了,管他身後名呢!」秦風大笑起來,「可惜我那些兄弟們啊!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將敢死營斬盡殺絕呢?殺我一個不就夠了嗎?」

  「校尉,如果殺了你,不殺敢死營,你的那些兄弟會善罷甘休嗎?同理,殺了那些人,不殺你,你會善罷甘休嗎?」彭武低聲道。

  秦風一楞,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管留下那一邊來,恐怕都會讓他們寢食難安。斬盡殺絕,不留後患,果然好手段。」

  彭武默不作聲。

  「彭武,這些天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至少讓我在死前,還天天吃得好,喝得好。」秦風伸手拍拍彭武的肩,「想不到你是一個如此講義氣的人。」

  彭武尷尬地笑了笑,收起了盤子,轉身向外走去,「秦校尉,你好好休息吧。」

  走到門邊,拉開鐵門,後面傳來了秦風的聲音,「她,她還好嗎?」

  彭武身子一緊,他知道秦風問得是誰,怔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有將自己去拜見公主的事情說出來,「我不知道,秦校尉,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典獄長,怎麼可能輕易見到尊貴的昭華公主,這裡是上京,不是落英縣了。」

  「明白了!」秦風意興索然地揮揮手。

  剛剛死去的是她的父親,那個坐上大位的是她的嫡親哥哥,而他們竭力要替另一個人掩飾罪行的,則是她的大哥,站在她的立場之上,只怕也無法選擇。疏不間親,為親者隱,這不是錯,秦風並不怨恨閔若兮,以一個注定要死的人來背上這個黑鍋,對於閔氏家族來說,或者是最好的選擇。

  靠在牆壁之上,秦風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路之上的逃亡生涯,臉上也露出了微笑,那個時候的閔若兮,褪去了身上的高貴,呈現在他面前,也就是一個被家長嬌慣了的小姑娘而已。自己要死了,可這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倒是自己這一生之中最值得回憶的日子了。

  自己活著的這二十餘年裡,除了殺戮和掙扎,幾乎再沒有別的記憶,感謝閔若兮,在他生命最後的日子裡,為自己的生命添上了幾抹亮色,有了一些顏色。

  彭武回到自己的官廳,垂頭喪氣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現在他非常後悔回到上京來,在落英縣時,他日日夜夜地想著的便是回到祖國,回到家鄉,在他的腦海裡,家鄉一切都是好的,祖國也一切都是好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回到自己的國家,回到自己魂牽夢繞的家鄉,看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樁徹頭徹尾的大冤案。

  秦風是叛賊嗎?彭武有些想笑。

  輝煌的上京,自己的家鄉,現在竟然像是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隨時有可能將他一口吞下去。連秦風這樣立下絕大功勞的人,背後有著昭華公主撐腰的人,居然也能落到這樣一個下場,那自己算什麼?說句不好聽的話,秦風死了。水面上還會泛起一點漣漪,像自己這樣的人。死了。連個泡泡都不會冒一個。

  這樣的日子,比起在落英縣尚大大不如。那時自己在暗處,敵人在明處,自己有著明確的防範對象,可現在,他不知道該去防備誰?就像秦風。高高興興的回到上京,他怎麼可能想到,致命的攻擊,不是來自於敵人。竟然是來自他的祖國。

  「彭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名獄卒推開官廳的門,徑直地衝了進來,嘴裡大叫大嚷著,臉上儘是驚慌之色。

  「叫什麼?」彭武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裡是天牢,是詔獄,難不成還有人劫獄不成?」

  「昭華公主帶著人過來了。」獄卒緊張地道,「和內衛的人在大牢之外對峙上了。」

  彭武呼地站了起來,「昭華公主來了?」

  「對呀,公主不但來了,還帶了不少人,還帶了幾輛馬車呢,看不出裝了什麼東西?彭大人,要是昭華公主要劫獄,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去開啟大牢裡的所有機關?」

  「你知道那是昭華公主,還敢開啟這些機關,找死啊?」彭武低吼了一聲,抓起剛剛丟在桌上的帽子,急匆匆地向外跑去。前兩天他去求見昭華公主,公主不是沒有任何反應嗎?怎麼,怎麼突然就跑過來了?彭武有些激動,公主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呢,看來這些天,公主便一直在籌謀著救出秦校尉呢,秦校尉有救了。

  別人不敢來劫詔獄,但昭華公主有什麼不敢的呢?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向外奔去。

  昭獄與一般的監獄不同,從外面看,他好像是一個很威風的衙門,但卻沒有懸掛任何的招牌,要不是外頭站著全副武裝的的士兵,根本看不出這裡與一般的衙門有什麼不同。不過現在,這裡駐紮的卻是內衛。

  「殿下,請不要為難下官,下官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能進詔獄。」一名內衛軍官跪在昭華公主面前,語氣雖然委婉,卻是極其堅決。

  昭華公主今天穿著一身大紅的衣服,看著跪在面前的這名內衛軍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在她身後,霍光已是大步走了過來,大手一伸,直接抓向那名內衛軍官。

  伸手一格,軍官的臉色大變,腰身一挺,想要站起來時,卻那裡能動分毫,骨骼啪啪作響,反而被壓得彎了下去,心下大駭,他能被安排在這裡駐守,自然不是庸手,但在這個魁武大漢的面前,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霍光冷笑著,已是將這名軍官直接拎了起來,隨手一拋,軍官大叫一聲,竟然被高高的拋起,越過了最近的屋脊,嘩啦一聲,也不知撞碎了哪裡。

  軍官身後的內衛們都是臉上變色,嗆啷啷佩刀出鞘之聲不絕於耳。剛剛佩刀出鞘,眼前卻是黑影晃動,一身黑紗的瑛姑如鬼似魃,在內衛群中幾次閃動,數十名內衛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彭武踏出大門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心下不由大駭。

  「公主!」他叫了起來。

  昭華公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胖子,帶路。」

  這一聲胖子一叫,彭武頓時忘了自己本身的職責,竟然一彎腰,「公主請。」

  昭華公主大步走進了詔獄,而在他身後,瑛姑和霍光兩人則指揮著大群的人開始從馬車上往外搬東西,一樣一樣的全都向著詔獄內搬去。

  新任內衛統領楊青在得到消息的同時,不由大驚失色,昭華公主要劫詔獄,這可不是小事,一面派人往宮內去傳信,一邊翻身上馬,飛馬奔向詔獄,必須要阻止昭華公主。

  剛剛奔出內衛所在的街頭,來到十字路口,對面的街道之上,一頂灰色的小轎被兩個大汗擡著,悠悠然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到擡轎子的兩人,楊青臉色一變,急忙翻身下馬,束手立於一側,灰色小轎的帘子掀了起來,一張蒼老的臉出現在楊青的面前。

  「回去吧!」老人揮了揮手,對著楊青說了三個字,便放下了帘子,兩個大漢擡著轎子,又向前而去。

  看著老人所去的方向正是詔獄所在,楊青頭上的冷汗啪噠啪噠地掉了下來。

  事情這下搞大發了,顯然,也超出了自己的可控範圍。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4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28 09:25
第一百二十八章:想要對你笑   
               
  長長的紅裙裙襬拖在地上,昭華公主緩緩地在幽長的甬道之中向前走著,腳步聲在通道之中迴蕩,在她身後,一群人拔下甬道壁上筆筆剝剝燒燒著的幾支松明火把,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盞的紅燈籠懸掛了上去。石壁之上掛燈籠的位置並不多,他們卻好整以暇地從身上掏出鎚子,釘子,咣咣幾聲,便又是一盞紅燈籠掛了上去。片刻之間,甬道裡便亮了起來,紅艷艷的光芒侵染了詔獄之中的每一個角落。也染紅了所有人的臉龐。

  「殿下,就是這一間。」彭武站在天字一號房的門口,躬著身子,低聲道。他的臉龐也是艷紅的,上面掛著滴滴汗水,就算他再傻,看到這場面,也知道昭華公主想要幹什麼了,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激動,又是不安。

  斜對面,一直瘋瘋癲癲的另一個重要人犯劉震,在這個時候居然沒有犯病,而是在聽到動靜之後,將一張臉龐貼到了門上小小的窗子上,瞪大眼睛看著站在一號牢房前方的昭華公主的側臉。

  「真漂亮啊!」他大聲的讚揚起來。

  昭華公主轉身,看了他一眼,居然給了他一個笑容。

  「彭武,將他給我拖走,哦,不要難為他,他也算是我今天的賓客呢,給他弄點酒肉,瑛姑。」昭華公主吩咐道。

  「公主放心。」瑛姑點點頭。

  彭武小跑著過去,打開劉震的牢房,兩個大漢奔將過去,將劉震小雞一樣的拎了出來,夾著便往外走。

  路過昭華公主的時候。劉震突然大笑起來,「恭喜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舉案齊眉,早生貴子。哈哈哈!」笑聲從爽朗漸漸的變得有些刺耳,有些磣人,突然又變成了大聲的嚎哭,沒有嚎哭幾聲,卻又轉了一個調調。變成了破鑼嗓子開始吼起了山歌。

  「是西秦人的歌。」霍光低聲道。

  昭華公主站在門前,側臉看著瘋瘋癲癲的劉震被拖走,手按在面前的牢上,卻是微微顫抖起來。「彭武。他怎麼瘋了?」

  彭武低聲道:「公主,他被關在這裡時間不短了,在這樣的地方,神經不強悍的人,根本是撐不住的。」

  「彭武。殿下問你什麼你聽不出來麼?」一邊的瑛姑冷冷地道。

  彭武身子一震,瑛姑只不過看了他一眼,他卻覺得一股寒冰一樣的氣息,一直侵蝕到了自己的心中,「秦校尉是什麼樣的人,當然不會像這個劉震一樣,他好得很,不不不,也不能說好……」

  彭武有些語無倫次起來,秦風神智清醒得很,但的確也算不上好。

  昭華公主挺直了身子,臉上慢慢地浮起笑容,但在彭武看來,這笑容,只不過是強自堆砌上去的罷了。

  喀嚓一聲,並沒有招呼彭武開門,昭華公主伸手,硬生生地拗斷了門上的鐵栓子,嘩啦一聲,牢門被推開了。通道裡艷紅的光芒,從打開的鐵門中,一下子湧了進去。

  看到內裡的情形,昭華公主的身子晃了幾晃,險些便跌倒在地上,身後的瑛姑眼急手快,一把便將昭華公主扶住,從昭華公主的肩膀上看進去,瑛姑也是吃了一驚。

  一個人戴著手銬腳鐐的人倒在地上扭曲著,掙扎著,鐵銬鐵鏈相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兩隻手死死地摳著石榻,石榻之上,血痕宛然。外面透進來的光是紅色的,這個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是紅色的,但此紅非彼紅,打眼看去,便如同體內的鮮血,盡數要迸體而出一般。

  瑛姑沒有見過秦風,她原本以為讓公主如此傾心的男兒,一定是一個俊郎偉岸的男兒子漢,但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人,卻宛如從九幽地獄之中爬出來的一個惡鬼。那扭曲的面容,鮮紅的皮膚,讓瑛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秦風再一次的發作了。比昨天發作的時間提前了不少。大牢裡,他聽到了昭華公主的聲音,心神激盪,體內肆虐的真氣立時便暴走,他死死地咬著嘴唇,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大聲痛苦的嚎叫,但那宛如千萬把小刀割裂肌膚的痛苦,卻讓他整個臉龐都扭曲變形。

  聽到牢門打開,他努力地擡起頭來,一片模糊之中,他仍然能分辯出那張艷麗的面孔,看著無數的淚珠正從那張面孔之上掉落,他想咧嘴笑一笑,想以笑容來迎接他心愛的女人,但嘴巴一張開,發出來的卻是痛苦的哀嚎。

  「秦風!」昭華公主一聲哀鳴,甩手掙脫了瑛姑的扶持,猛地撲了過去,撲倒在直,兩手想伸出,想要抱住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秦風,雙手剛剛接觸到秦風的身體,卻是驟然一震,一聲悶響,秦風體內的真氣似乎找到了一個渲泄的渠道,洪水般的洶湧而出,將昭華公主一下子震飛。

  大驚失色的瑛姑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昭華公主,霍光則是飛撲而上,大手箕張,猛地抓向秦風,兩手一合,卡住了秦風的雙手。

  瞬息之間,霍光的臉色便變了。秦風的內力在他面前,並不顯得如何強勁,但卻異常怪異,如同千萬根鋼針,齊齊刺向霍光,饒是霍光九級的身手,也感覺到自己的內力屏障,在對方的攻擊之下,似乎有被刺得千瘡百孔的趨勢。

  「古怪!」霍光大叫一聲,不敢有絲毫怠慢,體內真氣層層湧出,在自己與秦風身前佈下層層屏障。

  如果雙方是敵人,霍光自然便是全力轟將過去,以絕對的實力將對方轟成渣,但眼前這人,卻是公主的心上人,不能進攻,只能防守,雖然佈下層層防禦,但那千針密如飛蝗一般的刺扎,卻仍然讓他心中駭異。

  「秦風,你怎麼啦,是我,是我啊!」昭華公主芳心盡碎,在瑛姑的懷裡掙扎著,想在再一次撲將上去,卻被瑛姑死死的扣住。

  「公主,他的傷勢發作了,現在他根本無法控制,您不能過去,先等一等。」瑛姑心中也是駭異非常,她能看出,霍光看起來似乎有些吃力。

  秦風覺得自己這一次鐵定是撐不下去了,體內肆虐的真氣,如果沒有外力來襲,即便發作,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但現在霍光的外力便如同一杯熱油倒在火堆之上,轟地一聲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似乎體內所有隱藏的真力,都在這一刻被盡數激發,原先那本來帶稍稍能束縛住暴虐真氣的那一股外力在這一瞬間,便被燃燒殆盡,這些被束縛了太久的霸道真氣便如脫去了牢籠的猛虎,如同洪荒猛獸一般,撲向了霍光。

  霍光怪叫一聲,再也無法保持先前的僅僅防禦之勢,臉上青氣微閃,被迫開始反擊,對方的真力太過於古怪,不但如同燒紅的細針一般,細細的蠕動著,尋找著任何一點點的縫隙,向自己展開進攻。

  這怎麼可能只是一個不到六級武道者的內力?霍光聽昭華公主說過秦風的修為,但眼下,事實卻活生生的擺在面前,對方的真力,幾乎能趕上一個八級好手,而且還是那種豁出命不要的傢伙在盡情地攻擊自己。不能盡情反擊,只能被動防守,這一時刻,霍光只覺得彆扭之極。

  秦風不過二十出頭,就算在娘胎裡開始練功,又怎麼可能練出如此渾厚的真力來?而且真力還如此古怪?霍光敢斷言,這是自己見過的最霸道無匹的真力,現在的自己,就好像在跟一塊燒紅的鐵氈在較量。

  「瑛姑!」他大叫一聲,如果再相持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到對方,這種在遭到危險之時的反擊,幾乎是一種本能反應。

  聽到霍光的叫聲,瑛姑吃驚之餘,卻也是鬆開了昭華公主,飛身而上,兩手搭上秦風的身體,一接觸到秦風的身體,瑛姑亦是如同霍光一般,身子微微一震,頃刻之間便明白了霍光為何如此為難。

  殺死秦風對他們來說容易,但這樣只守不攻,還要顧忌到不傷害秦風,以霍光一人之力,的確是難以完成。

  瑛姑的真力偏向陰寒一路,她這一上手,霍光倒是感到一陣輕鬆,但馬上就發現,秦風體內的火焰一般的內力,盡然大半轉向撲向了瑛姑。

  昭華公主看著眼前的景象,秦風現在不能動彈,但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一直在看著他,他臉上的肌肉在扭曲,在跳動,但她卻能分辯出,他在對她笑。他不能說話,但她卻好像聽到對方在聲聲呼喚著她。

  「秦風!」她低聲哀鳴著,舉步向前。

  肩上一緊,一隻枯瘦的手搭上了閔若兮的肩,似乎並沒有用力,但閔若兮卻再難前進分毫,轉頭,便看到一張蒼老的臉龐,此時,那張臉正表情複雜地看著秦風。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低聲喃喃地道。

  「文伯伯,快救救他。」閔若兮大叫起來。

  文老嘆了一口氣:「丫頭,沒有人能救他,便是我,也只不過時暫時能緩解一下他的病情而已,這世上,本就沒有人能救他。」

  「文伯伯,就算只能讓他像個正常人那樣過上一天,我也滿足了。」閔若兮哭道。

  「丫頭,你當真不後悔嗎?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文老轉過頭,目光炯炯地看著閔若兮。

  「文伯伯,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閔若兮斬釘截鐵地道。

  文老嘆了一口氣,舉步向著秦風走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28 09:4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5-30 05:39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敢相信   
               

  閔若英瞪圓了眼睛,呼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以不敢相信的語氣,質問著站在他面前的新任內衛統領楊青。

  楊青的臉上陣紅陣白,顯然,他到現在也還沒有緩過來。

  「公主殿下帶了大批人去了詔獄,現在詔獄已經在公主殿下的控制之下了。看起來,公主殿下是想劫獄。」他期期艾艾地道,這個結論,他下得很有些不理直氣壯。

  「荒謬。」果然,閔如英給了他兩個字的評語。「你不去阻攔公主,將她抓回公主府去,跑到朕這裡作什麼?朕對於公主的安排,你還不清楚麼?」

  「陛下,文老攔住了臣下,他,他不許我過去。」楊青嚥了一口唾沫,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也大大地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能力。一個公主,已經讓他抓耳撓腮,再加上一個文老,他就更加無計可施了。

  聽到文老這兩個字,閔若兮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來,「這,這個老頭子,怎麼突然跳了出來,他,他想幹什麼?」

  現在他明白為什麼楊青奔到他這裡來了。文老,這個人,即便是他,也感到突然有如山的壓力撲面而來。

  「若兮是怎麼出的公主府?她什麼時候去找的文老?」閔若英突然暴怒起來,瞪著楊青,「你這個內衛統領是怎麼當的,朕不是讓你好好地看住公主麼?怎麼會讓她跑出去?」

  聽著皇帝的怒斥,楊青鬱悶得不行,心道公主內府都是宮中派出去的人貼身看守,連這些人都沒有看住公主,內衛在外圍的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擋得住公主。

  但很顯然,他是沒膽子駁斥皇帝的。只能在心裡腹緋一遍。

  「陛下。不知道公主通過什麼手段,與霍光與瑛姑聯繫上了,這二人是集英殿的首腦人物,身手超群,他們出手,以現在公主府的防守。怎麼可能擋得住他們?先前在詔獄之外,也就是他們出手,制服了詔獄之外的內衛,公主這才得以長驅直入。」

  「霍光。瑛姑!」閔若英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兩聲。這兩個人他當然知道,集英殿裡的佼佼者,都是九級高手,自己也不是沒有花心思招攬他們,但兩人卻是油鹽不進。「兩個無法無天的江湖人物。當真以為國法收拾不了他們是嗎?」

  「陛下,現在,現在怎麼辦啊?要是公主殿下當真將秦風從詔獄之中劫出來,可怎麼辦才好?」

  閔若英現在很生氣,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妹妹,現在看起來,那只不過是妹妹的緩兵之計而已,當自己稍一疏忽大意,妹妹的反擊便到了,更為重要的是,她搬出了一個自己不得不重視的人物。

  「看來只有朕親自過去了。朕不能看著兮兒如此胡鬧。」閔若英怒氣衝衝地道。

  「陛下,不可!」一直在一邊靜靜聽著的左相馬向東站了起來,大聲勸阻道。

  「朕不去,誰還能阻止她?」閔若英問道。

  「陛下,如果單單只是昭華公主,陛下親自去,自然能水到渠成,那霍光,瑛姑再桀驁不馴,也不可能當面違抗陛下的旨意,但陛下,那裡還有一個人啊!陛下您有把握讓那人也遵奉您的旨意?」馬向東向前一步,「那人,當年對先皇可也是愛搭不理。」

  聽著馬向東的話,閔若英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文老,文匯章,在上京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他對於已經過世的老皇帝來說,亦師亦友,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則是不折不扣的長輩,更重要的是,此人在三十年前,便已經是堂堂一代宗師,也可以說是楚國的鎮國大殺器,閔若英可是清楚,父皇當年為了將文匯章拴在楚國的這架戰車之上,花費了多少的心力。

  「那丫頭一向便比我討人喜歡。」他有些頽然地道:「當年,文老便很喜歡兮兒。可是,他為什麼要為兮兒出頭,他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於大楚的重要性。」

  「陛下,無論如何,您不能在第一時間過去,您是一國之主,如果親自過去,那文老不買帳,當時候陛下可就尷尬了,對這個人,我們又不能將他怎麼樣?到時候損的是陛下您的威望,還是先派一個人過去探探文老的口氣,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意思?」

  「文老的眼睛一向便長在額頭之上,朕去,他或者還能看上一眼,還能有耐心聽我說話,派別人去,只怕瞧都懶得瞧一眼。」閔若英惱火地說著,突然發起狠來,「楊青,集合內衛,再去通知火鳳軍,準備戰鬥!」

  「陛下,萬萬不可!」馬向東大驚,這位陛下性子有些急燥,調集火鳳軍去對付文匯章,這完全是自折羽翼的行為,再說了,以文匯章在大楚的地位,只怕也根本行不通。

  閔若英其實也自知調集自己的親軍過去,除了激化矛盾,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那裡現在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嫡親妹妹,另一個卻是地位超然的人物。文匯章連自己的老子都是愛搭不理,又怎麼會搭理自己。自己總不成真的調動軍隊將他重重包圍然後將他殺了。

  大殿之外又傳來急驟的腳步聲,一名內衛官員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楊青不能過去,但現場的情況他必須清楚的掌握,所以仍然是派了麾下過去探聽情況,現在,顯然又有新的消息傳來了。

  「若兮將那秦風劫出獄了?」看著進來的內衛官員臉上有些六神無主的神色,閔若英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沒有!」官員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陛下,公主殿下帶了很多人,還帶了好幾馬車的東西,現在那些東西,全都被搬進了詔獄。」

  「東西?什麼東西?」大殿中的幾人,都瞪大了眼睛,閔若兮大張旗鼓,不但召集了霍光,瑛姑這樣的江湖大拿,還請動了一個連閔若英都惹不起的人物,難不成不是為了劫獄?

  官員有些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遲疑了一下,「陛下,那些東西,那些東西看起來倒都是些喜慶的物事,如果那不是在詔獄,臣一定以為是哪一家要辦喜事了。」

  他這話出口,閔若英的臉色更是變得煞白。他清楚妹妹想幹什麼了。

  想清楚了閔若兮想幹什麼,心下卻是更急,一下子跳起來便向殿外奔去,「她瘋了,她瘋了,我一定得阻止她。」

  馬向東此時也顧不得尊卑了,一把拉住閔若英,「陛下,昭華公主請動文老,必然就已經料到了您肯定會去,公主如此篤定,自然是得到了那文老的承諾,您去,起不了作用的。」

  「那我就動用大軍。」閔若英黑著臉怒喝道:「我妹妹的終身大事,豈能由得她如此胡來,任由她這樣亂來一氣,皇家尊嚴何在?朕以後如何做人?」

  「陛下,您不能去,但您可以請太皇太后去啊。」馬向東叫了起來。

  閔若英一怔,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快去請太皇太后。」

  詔獄之中,文匯章緩緩地收回了手,秦風平靜地躺在床榻之上,裸露在外的膚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呼吸平穩,看起來便如同睡熟了一般。

  「丫頭,你當真想清楚了?這秦風所練的功夫就是一條絕路,這世上沒有誰能救得了他,他體內原來幫他束縛住他自身內力的那一股外力,應當是來自越國的衛莊,衛莊功力不在我之下,更兼精通醫道,連他都只能想出這治標之策,那是任誰都沒有辦法了。」

  「文伯伯,他能支撐多久?」閔若兮臉色平靜,走到床榻前,斜身坐了過去,伸手,將昏睡的秦風攬進了懷裡,緊緊地抱著。

  文匯章搖了搖頭,「衛莊的那股外在的內力,完全被此子體內的狂暴真氣突破,現在混入到了他自身的真氣之中,更加壞事,即便是我出手,也最多只能撐個一兩天吧。」

  「一兩天嗎?也夠了,一個清醒的秦風,一兩天也就夠了。」閔若兮平靜地道。

  「丫頭,你想清楚一些,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這個人,當真值得麼?你要清楚,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大楚的公主。」文匯章道:「你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嗎?你總得為你哥哥考慮一下吧,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他。」

  「當他陷害秦風的時候,怎麼不為我考慮一下。」閔若兮慘然道。「我救不了秦風,還得替大哥遮掩那等醜事,我只能用我能想到的來報答他,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這便足夠了。」

  「他就這幾天的命了。」文匯章道。

  「便是一天的命也是好的。文伯伯,曾經滄海難為水,若兮謝謝您了。還要麻煩您為我在詔獄外守上一天,我希望這一天沒有任何人能打擾我。」閔若兮安安靜靜地看著文匯章。

  文匯章看著那雙平靜的雙眼,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5-30 05: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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