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遼東釘子戶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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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22 15:11: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5 365631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8
第九十二章 狗頭金



    張恪領著人馬衝進了雙山台,可嚇壞了一個人,那就是管隊官韓貴,他領著手下衝過來,發現張恪已經進城了。~~小!~說~

    「飯桶,都是飯桶!」

    憤怒的韓貴氣急敗壞的抽打幾個逃兵,把他們爹媽亂叫。

    「哈哈哈哈,好大的威風啊,打自己人可嚇不住我張恪啊!」

    韓貴猛地抬頭,只見一個身穿棉甲的年輕人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過來,看臉上簡直年輕的有些過分,偏偏又帶著一股殺氣,席捲而來。

    韓貴咬著牙,掐了掐彎曲的大腿,挺了挺胸膛。

    「這位大人,下官是雙山台的管隊官,守土有責,你們隨意闖進來,小心我不客氣了!」

    韓貴說著一擺手,他手下五六十個人拿著刀槍就湧了上來。

    張恪仔細觀察著這些士兵,連一副像樣的鎧甲都沒有,只有十幾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鴛鴦戰襖,剩下的全都是破破爛爛的衣服,皮襖棉衣滿是大窟窿。手上的兵器更加簡陋,刀劍破爛,甚至有人拿著農具,看樣子比起下山虎的土匪都差了很多。

    「半個時辰,能不能把他們拿下來?」

    岳子軒哈哈大笑:「大人,你瞧好吧!」

    一聲大吼,岳子軒領著人就沖上去。

    韓貴看著衝上來的新兵,心裡頭還不怎麼在乎。這幫小子看起來都太年輕了,十**歲,恐怕過二十的都不多。自己手下的人好歹經過了多少場廝殺,經驗豐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幾個披著破皮甲的手下果然奮勇當先,舉著刀沖在了最前面。

    「弟兄們,不要怕,別看他們人多,都是沒用的崽子!」

    雙方不過四五十步距離,轉眼到了近前。只是這些娃娃兵看起來有些奇怪,他們竟然停下了腳步,就呆呆的站在地上,像是木雕泥塑一般,難道是等死嗎?

    這幫人心裡一陣恍惚,還是舉刀就要砍。

    岳子軒嘴角掛著冷笑,猛地爆喝一聲:「平矛!」

    唰!

    第一排二十條花槍齊刷刷的舉了起來,冷森森的槍尖對準了衝過來的士兵。

    「刺!」

    又是一聲,長槍猛地刺出,衝上來的兵頓時撞在了一排槍林上。噗噗噗,金屬入肉的聲音傳來,一團團血花迸濺。有個老兵還算神勇,他拚命的揮刀砍斷了兩根刺向胸部的長槍,可是另外兩條槍刺中了他的肋下。

    士兵一起用力,他的身體被活生生的挑了起來。撕心裂肺的痛叫,像是蛤蟆似的,四肢不停地抽搐,很快隨著血液流失,生命就消失了。

    領頭衝擊的五個士兵,一輪交鋒有四個被刺死,還有一個受傷,在地上打滾。看在岳子軒的眼睛裡,非常惱火。

    平時練得好好的,可是真正用他們了,刺出來的槍力道不夠,也沒了准頭,有幾個乾脆就是湊數!

    也就是碰上了一幫飯桶,要是遇上了真正的精銳,他們根本不夠看的。

    「哼,看老子不往死裡訓你們!」岳子軒在心裡暗暗的想到。

    不少新兵也感到了不善的目光,提心吊膽。

    他們都覺得有些丟人,可是韓貴這些人卻嚇得魂兒都飛了!

    五個最勇敢的一下子就完了,剩下的人全都面面相覷,突然有人扔了手裡的破刀,撒腿就跑。

    韓貴也不例外,比起手下人速度更快,撒丫子就跑。

    新兵們全都傻眼了,怎麼剛剛一輪攻擊,這幫人就跑了,他們還是兵嗎,怎麼這麼慫啊?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隊伍裡面一個小個子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麼,抓俘虜啊!」

    這小子說著領頭沖上去,跑得比誰都快。後面的士兵如夢方醒,也急忙追上去。

    「我已經把他們想的很弱了,沒想到這幫人還能超過我的底線,真是了不起!」張恪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隨後狠狠的朝下!

    張峰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笑道:「二弟,別說這些軍戶了,就算是募兵攤上一個沒用的將領,也是一觸即潰,不足為奇。倒是剛剛領頭衝出去的那小子有些意思,反應挺快的,要是能好好培養,說不定是一塊料。」

    張恪也仔細看去,那個小子正是前些天活活咬死俘虜的乞丐,名叫褚海天,的確有點狠辣的勁頭。

    戰鬥變成了抓雞遊戲,剛剛一刻鐘出頭,褚海天和兩個士兵抓著韓貴就送到了張恪的面前。

    「大人,這小子肥頭大耳的,您看看要不要砍了腦袋?」褚海天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

    「想什麼呢,我們是護送百姓回家的,又不是來殺人的,讓他起來吧。」

    褚海天低著頭,暗自腹誹,當官的就是虛偽,連大人都不例外。他卯足了勁頭,狠狠踢了韓貴一腳。

    「孫子,還不跪好,大人問話呢!」

    韓貴疼得齜牙咧嘴,腰差點都斷了,勉強掙紮著跪在張恪面前,哭喪著臉說道:「大人,都是小的有眼無珠,求大人饒命,饒命啊!」

    「本官不會殺你,不過你要給本官傳個信兒。」

    韓貴磕頭如同搗蒜,「大人請說,小的一定帶到。」

    張恪面無表情,說道:「你去告訴徐大千,就說本官突然收到了不少鎮夷堡過去的難民。按理說本官沒權過問鎮夷堡的事情,可是百姓有難不能不管,因此就護送著百姓回來,幫著他們安頓,讓徐大千放心,百姓一定會照顧好,只是大清堡狹小,要借用一下雙山台的土地。都是他的百姓們,我想他不會見怪的!」

    張恪說完,根本不管韓貴精彩的表情,幾個士兵毫不客氣的把他拖出了城堡。

    岳子軒領著士兵接管了整個雙山台,他們毫不客氣的衝進了韓貴的家。

    「總旗,快看,這有個箱子。」一個眼尖的士兵指著書案下面說道。

    「還愣著幹什麼,快搬出來。」

    士兵們一起用力,可是箱子沉甸甸的,竟然沒搬動。岳子軒心中一動,頓時按捺不住激動,伸手和士兵們一起把箱子搬出來,放在了院子中間。

    「總旗,您的手怎麼老是抖啊,是不是有病了?」

    「你才有病嗎,我好得很!」

    岳子軒瞪著眼珠子,雙手扣在了鎖頭上。雙台山可是有名的金礦,說不定這裡面……

    越想手越抖,額頭都忍不住冒出了汗,這一箱怕是有一二百斤,如果都是金子,那該是多少錢啊!想到這裡,血液一陣陣的往上湧。

    「走,抬過去,給大人親眼過目!」

    岳子軒和弟兄們吃力的抬著箱子,去找張恪。

    此時在張恪的面前跪倒了一大片的人,正是那些難民。

    其實他們對張恪的許諾並不怎麼相信,畢竟徐大千在鎮夷堡一手遮天,他們並不相信張恪就能搬倒徐家。

    可是迷信終有破除的一天,當新兵不費吹灰之力打敗了城裡的士兵,韓貴又像條死狗一樣,他們的信心一下子湧了上來,或許真能有所改變。

    「大人,徐家把我們的都欺負苦了,求大人替我們做主啊!」

    「張大人,小的們都想追隨您,收下我們吧!」

    「求求大人,求求大人了!」

    ……

    看著跪倒在眼前的百姓,張恪微微一笑:「鄉親們,徐大千讓你們去大清堡,他沒安好心,我想你們心裡或許也清楚。我張恪是領兵的,是管民的,唯獨不是施捨的。你們想吃飽穿暖,就必須自己動手,真干苦幹,賣命干,你們能做到嗎?」

    「沒問題!大人,小的們不是懶人,只是徐大千心太黑了,要的太多,我們承受不住。」

    張恪點點頭:「好,我也開門見山了,開春之後,重新劃分土地,一個壯丁分三十畝田。第一年我不收租子,第二年一斗,到了第三年往後,我按照十分之一抽。只要田賦一項,不過在農閒的時候,你們必須參加勞動,修橋修路!」

    百姓們一聽,全都互相看了看,其實張恪的條件已經比起大明的農稅重了很多。不過比起徐大千動輒兩成,三成的地租還是要合算許多。

    大家想了想,全都磕頭作響。

    「大人,小的們都聽您的!」

    就在這時候,岳子軒帶著人抬著箱子趕了過來。喬福看到岳子軒滿頭大汗,忍不住笑道:「老岳,你不是號稱大黑牛嗎,力氣十足,怎麼抬一個小箱子就這樣了,難道沒吃飯嗎?」

    岳子軒沒管喬福,而是疾步匆匆到了張恪的面前。

    「大人,這箱子重的邪性,估計可能是金子,我沒敢打開,還請您親自過目!」

    張恪眉頭微蹙,滿不在乎的笑道:「就算是金字又如何,讓弟兄們都看看!」

    說著張恪抓起了一把鋼刀,猛地劈開了鎖頭,一伸手掀開了箱蓋。大家一起伸著脖子看過去。

    「啊!」所有人都驚叫出來。

    張恪也忍不住大吃一驚,在箱子裡面躺著差不多水盆大小的一塊金子,發著微黃的光。

    「狗頭金!」喬鐵山一眼看到,突然發了瘋的喊道:「這麼大的狗頭金啊,這是神物,神物啊!」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8
第九十三章 紅眼了

    「一二三,一二三!」

    在整齊的號子聲中,木槓緩緩的抬起,喬鐵山瞪著眼睛,屏住呼吸,哆嗦著手撥動秤砣。

    一百斤、一二十斤、一百五十斤、一百家六十斤、一百六十五斤……

    伴隨著秤砣越移越遠,重量也越來越大,雖有人都把嘴張大了,舌頭吹得冰涼,忘了收回。

    「一百六十九斤七錢三分!!」

    喬鐵山顫抖著念出了最後的數據,在場的眾人全都嚇呆了,嚇傻,簡直要瘋了!

    雙山台的百姓不少都淘過金子,要說狗頭金的故事也聽過不少,雞蛋大小,拳頭大小的狗頭金也聽說過,可是比臉盆還大,一百六十多斤的狗頭金別說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不光是雙山台沒有,就連歷代的古籍之中恐怕都沒有。

    張恪同樣是吃驚不已,他還記得王震將軍為了滿足國家建設需要,曾經提議讓部隊去找黃金,五支隊官兵曾在興安嶺淘到了一塊重達克的特大狗頭金,震驚了全國。

    不過四斤多就算是特大狗頭金,那眼前這個一百六十多斤的算什麼,妖孽嗎!

    張恪都覺得腦袋不夠用了,暈乎乎的,似乎要飄起來。

    這時候不少雙山台的百姓突然齊刷刷的跪倒了,領著頭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名叫白盛和。

    老漢激動地熱淚盈眶,大聲說道:「鄉親們,老漢淘金四十多年,見過最大的一塊狗頭金不過鵪鶉蛋大小。這麼大的狗頭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張大人能得到狗頭金,那是老天爺都在保佑他啊,咱們能跟著張大人,有福氣了!」

    其實剛剛張恪所說的屯田分地的方案,不少人還是將信將疑,可是看到了狗頭金之後,張恪頭上似乎就多了一道神秘的光環,很多淘金人都堅信黃金有靈,大傢伙再看張恪的目光,似乎是看廟裡的神像一般,帶著虔誠和敬畏!

    他們哭天搶地,激動地落淚,張恪反倒清醒了一些,想明白了,不就是一百多斤黃金嗎,最多兩千六百多兩,折合白銀也就兩萬兩!

    很多嗎,沒什麼了不起的!

    張恪從最初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急忙笑著扶起了白老漢。

    「大家都起來吧,沒什麼了不得的,等到開春的時候,本官就用金子給大家添置耕牛種子,還要興修引水渠,讓大傢伙的日子過得更好!」

    百姓們一聽,更加高興了,全都歡呼雀躍。

    唯獨白盛和老漢慌忙又跪倒了,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這麼大的狗頭金乃是天降神物,千千萬萬不能隨便花了啊!」

    張恪笑著攙扶起老人,笑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大傢伙既然跟了張恪,我就不能讓大家失望不是。」

    一句話說得白盛和老漢心裡熱乎乎的,他擦擦眼角的淚水,說道:「大人,狗頭金不同尋常,小老兒還記得,大約在二十年前吧,朝廷派了礦監到遼東,就曾經下令說是要找狗頭金,給皇上作為壽禮,當時小老兒也跟著找了,聽說上面的意思最少要在一斤以上,可是在雙山台只找到了一塊一兩多的,實在是太小了,就沒拿出手……」

    聽著白老漢的訴說,張恪突然眼前一亮,這塊狗頭金的確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根本不能按重量算錢。不管是獻給上面,甚至賣出去都絕不止兩萬兩銀子!

    「鐵山叔,你馬上派人手把狗頭金給我看起來,絕對不能丟失了,此物有大用!」

    喬鐵山急忙點頭,親自叫來了十名士兵,分成五隊,保護起了狗頭金。

    除了這塊大的嚇人的狗頭金,又在韓貴的家中搜出了五十多兩黃金,應該是私自淘金所得了。從這些金子就能判斷雙山台的金礦產量絕對非同小可,簡直就是活生生的聚寶盆,握在了手上!

    屯田,練兵,製造武器,修築城池……全都有眉目了。對了,小雪那個小妮子吃了不少苦,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老娘也把嫁妝都給當了。給她們都置辦一套首飾,額不,是兩套,哪怕十套八套的也無所謂。

    老子有的是金子,誰怕誰啊!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張恪做著甜滋滋的夢,就有人哭都找不著調了。

    韓貴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鎮夷堡,臉上一塊青一塊紫,靴子也跑丟了。到了徐大千的府門外,看門的人嚇壞了。

    「舅爺,您這是怎麼了?」

    「別說了,快去告訴我姐夫,完了,全都完了……」韓貴的身體靠著府門,軟軟的倒了下去。

    ……

    「大人,小的奉命已經將三百多窮鬼趕到大清堡去了!」一個穿著八卦道袍,一臉麻子的人說道。他不是別人,正是下山虎的狗頭軍師藍半仙。

    大清堡外,下山虎、許邦彥、歹安爾蓋被張恪設計,一頓亂殺,蒙古人的實力最強,打了一頓糊塗仗就退走了,許邦彥被孫得功抓住,已經丟了性命,唯有下山虎的部下星落雲散,沒了蹤影。

    沒想到藍半仙果然有些道行,竟然在近在咫尺的鎮夷堡藏身,實在是出人預料。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魁梧的中年人,滿臉的橫肉,金黃色的眼珠,凶光畢露。他敞著懷,露出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正端著酒杯狂飲。

    「哈哈哈,藍先生,三百多人夠了嗎,要不要再多一點?」

    藍半仙抓著狗油胡,笑道:「大人,張恪這小子靠山多,鬼主意不少,依小道來看,還是一點點加碼,省得把他激怒了,不好收場!」

    「有什麼不好的!」徐大千頓時瞪圓了眼睛,重重的頓了下酒杯!

    「藍先生,老子混了十幾年,才當到了備御,他張恪一個毛頭小子,會溜鬚拍馬,再加上有點狗屎運,居然也爬上了備御的職位,朝廷還有公平嗎!聽說不少人還捧著他,說他愛民如子,文武雙全,又有弄錢的本事,轉過年還要屯田。義州這麼大,光剩他一個人在折騰了,我們都是擺設嗎?」

    徐大千看不慣張恪,一方面是嫉妒他升職太快,再有徐大千也擔心,張恪的名聲越來越好,又有靠山,讓他發展起來,其他墩堡的人都會跑到張恪手下,到時候他的權力就大大削減了!

    藍半仙得意的笑道:「徐大人,您不要著急,就按照小道的主意辦,准保能讓張恪吃一個大虧!他管窮鬼吃的,那麼多人保證把他吃窮了,不管他的名聲就完蛋了!」

    徐大千喝了一口酒,突然翻了翻眼睛。

    「藍先生,聽說張恪認識王化貞,萬一上面真給他撥銀子撥糧食,這小子不又名利雙收了嗎?」

    藍半仙一聽仰天大笑,桀桀之聲,好像夜貓子。

    「我的徐大人,張恪能要,別人也能要,您正好聯絡衛所的同僚,讓王化貞給銀子。給了銀子我們有的賺,沒有銀子所有武官必然遷怒張恪,這小子可就沒好日子了!」

    徐大千仔細聽著,忍不住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

    「藍半仙,你那是藍半仙,簡直就是活神仙,老子怎麼算都不吃虧啊!」

    這倆傢伙越說越高興,突然外面一陣腳步聲。

    「大人,不好了,韓大人來了!」

    徐大千皺著眉頭說道:「哪個韓大人?」

    「舅爺,他一個人跑來的。」

    徐大千頓時皺著眉頭,怒道:「老子正要找他呢,這小子半年多沒送金子過來了,八成是豬油蒙了心,都給吞了!」

    徐大千怒氣衝衝,手下人帶著韓貴跑了進來。一見韓貴的狼狽德行,徐大千也嚇了一跳。

    「你小子怎麼回事?」

    「姐夫啊,完了,全完了!」

    「呸,大過年的,老子好好的,要完你自己完!」

    韓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夫啊,我真的完了,金子全都丟了!」

    「什麼?」徐大千一伸手,一把揪住了韓貴,把他從地上生生的拉了起來。

    「兔崽子,我讓你管著金礦,怎麼都丟了,是不是你給吞了?說!」

    韓貴被抓的滿臉通紅,哭道:「姐夫,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私吞你的金子。是張恪,他領著一幫人殺進了雙山台,把我給趕了出去。」

    「混賬!」徐大千氣得鬚髮皆乍,一把摘下了牆上的大砍刀。

    「走,老子要會會張恪那個兔崽子去!」

    藍半仙在一旁急忙拉住了徐大千,說道:「大人,稍安勿躁,您不是準備對付張恪嗎,他這是送上門了。您趕快上奏朝廷,狠狠參張恪一本。」

    徐大千聽著,冷靜一點,張恪靠山太硬,他也不願意硬碰硬。

    「那好,就參他一本!」

    「不行啊!」韓貴急忙喊了出去:「姐夫,上奏朝廷要多長時間啊,寶貝只怕就沒了!」

    「寶貝?」徐大千頓時瞪圓了眼睛,怒吼道:「什麼寶貝?」

    「是,是一塊狗頭金!」

    「多大?」

    「一,一……」

    「一斤多?」徐大千吃驚的問道。

    韓貴也不敢瞞了,只能心虛地說道:「差不多一百七十斤!」

    「啊!」

    徐大千頓時眼睛就紅了,一甩手把韓貴摔倒了牆角,差點摔斷了氣。

    「你給我說,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兩,兩個月前!」

    徐大千這下子可氣壞了,猛地舉起了大砍刀,冷森森的刀鋒對著韓貴。

    「孫子,都兩個月了,你不給我送來,私藏起來,老子殺了你!」

    韓貴頓時也哭號起來,擺著手說道:「姐夫,可別殺我啊,現在狗頭金落到張恪手裡了!」

    對!張恪!

    徐大千一下子清醒過來,狠狠一跺腳,說道:「等老子以後和你算賬!給我叫上所有的弟兄,殺進雙山台,把老子的金子搶回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8
第九十四章 原來是個紙老虎



    面前擺著雙山台的名冊,在冊的人口有四百多人,實際上雙山台人口也就兩百出頭。不過雙山台邊連綿不絕的醫巫閭山,山谷重疊,溪谷眾多,有著豐富的金礦資源。而西邊則是臨近細河,沿河都是平坦肥沃的耕地,向下延伸,正好和河灣村連成一片。

    張恪簡單的計算了一下,控制了雙山台,至少能增加三分之一的耕地,能多安置一千人。

    按照十抽一的標準,就能抽出兩個小隊一百人的兵力!眼下已經到了萬曆四十八年,馬上老皇帝駕崩,轉過年老奴就會打下遼陽和瀋陽,緊接著天啟二年廣寧慘敗,義州也會淪落到老奴的手裡。

    留給自己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張恪暗暗的盤算著,不放過一個機會,擴充自己的實力,雖然兩年時間沒法成長到巨人,但是好歹要成為螞蟻當中的食人蟻!

    下定了決心,張恪急忙叫來了喬鐵山他們。

    「我準備真正收下所有難民,把他們安置好,成為咱們手中的力量。」張恪斬釘截鐵的說道。

    喬鐵山眉頭還是皺著,擔憂的說道:「永貞,那塊狗頭金是寶貝不假,可是眼下缺的是糧食,安置幾百張嘴,我怕糧食不夠用。」

    「哈哈哈,以前我們手上有銀子買不到糧食,可是現在坐擁著金礦,就不愁沒人給送糧食!」

    張恪笑道:「放出消息,誰能送來糧食,開春之後就准許他們前來淘金,哪個商人能抵得住黃金的**,別看還沒過元宵節,他們一樣要乖乖的送糧食來。」

    有錢才能任性,有了金礦,簡直就能橫著走,張恪是信心十足。

    喬鐵山皺著眉頭,吃驚的問道:「永貞,你怎麼能讓商人插手金礦呢?那可是我們的金子啊!」

    喬福和岳子軒他們也都下意識的點頭,心說金礦絕對不能讓。

    張恪看著他們彷彿野獸護食的模樣,忍不住搖頭苦笑。

    「鐵山叔,我雖然知道的不多,可是採金是個辛苦活,需要大量人手,出產也有限。我們不妨就把金礦租給商人,讓他們先交一筆採金費,然後改採黃金再分成上繳。這麼一來就能先擁有一筆銀子,屯田練兵,把實力壯大起來。你們還記得吧,我們抄了下山虎的老巢,就拿到了五百兩黃金,雙山台最興旺的時候採金多少!只要我們實力強大了,就拿繳獲更多,搶到更大的金礦!」

    張恪又說道:「大家也別小看商人,他們能弄到我們想要的各種物資,還能把咱們製造的東西賣出去,有了商人,就等於是有了源頭活水,渾身的血脈都通暢了,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作為一個上位者最重要的是懂得分享利益,不斷的拉更多的盟友進來,這樣實力才能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張恪的一番解釋,有人聽懂了,也有人若有所思,不管大家怎麼樣,反正張恪做了決定,他們還是信任張恪的本事。

    說服了他們,張恪就準備和百姓們溝通,商量屯田開礦的計畫。就在這時候大哥張峰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二,我發現了一夥士兵,大約有三四百人,距離雙山台還有十多里,看樣子是徐大千的人馬!」

    竟然送上門了,那就別客氣了!

    張恪豁然站起,說道:「弟兄們,馬上列陣出城,準備迎戰。」

    張恪一共帶了兩個小隊一百名士兵,另外喬福還帶了二十名弓箭手,作為遠程的打擊力量。

    大清堡庫存的武器基本都是破銅爛鐵,張恪也向王化貞求援,希望能撥下一些武器。只是王化貞手頭也不寬裕,而且還有走複雜的程序,一時也到不了手上。

    所有士兵們使用的幾乎都是從下山虎手裡繳獲的武器,兩個小隊九成士兵使用長槍,其餘武功更好的用腰刀和盾牌,作為兩翼的保護力量,弓箭手則是跟在最後。

    陣型相對簡陋,不過好在幾乎沒人都有鎧甲,比起大明的軍隊還要奢侈。張恪親自領著士兵來到了南門的外面。

    張峰領著楊龍等人縱馬狂奔,將偵查的消息傳過來。

    「來啊!」

    張恪急忙向遠處眺望,果然黑壓壓的一大片,向著這邊湧來。看樣子人數比自己至少多了一倍以上,心不由得提了起來。說起來也打了幾次仗,就算是野戰,也擊敗過何光光的手下。只是這個徐大千有些不一樣,聽說他手使一口五十斤重的大砍刀,勇力驚人,在義州衛也算是一個人物,人送綽號「徐大刀」。

    「大家都聽好了,一旦開戰,就像平時的訓練的一樣,你們面前就是一片木樁,就是一堆白菜,只管刺就是了!」

    「遵命!」士兵們大聲答應著。

    ……

    徐大千領著人馬終於趕到了雙山台,一看城外已經擺好了戰陣,徐大千頓時把嘴角撇上了天。

    「一幫毛孩子還想跟老子斗,簡直不知死活!」

    徐大千領頭衝到了張恪的對面,雙方相隔不到一百步,他才讓手下人停下。他的部下也沒有什麼規範,鬆鬆垮垮的站成了幾排。

    徐大千抱著砍刀,厲聲大吼:「哪個是張恪,給老子滾出來!」

    好大的譜兒!

    張恪冷笑著反問道:「你就是徐大刀嗎?」

    「哈哈哈,既然知道老子的威名,還不趕快滾出雙山台,難道是活膩歪了嗎?」

    張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穿得老遠,透著格外的囂張。

    「徐大刀,你還真把自己當一個人物?私自驅趕下轄百姓,到我的大清堡,你難道不懂一個將官守土護民的責任嗎?驅趕百姓必然造成混亂,要是賊人乘虛而入,你又該如何?」

    張恪微微一笑:「本官勢必會參你的玩忽職守之罪,既然你沒有本事保護老百姓,那就把土地和百姓都交給張某,本官願意扛起這個責任!徐大刀,你還是老實滾回鎮夷堡,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責,說不定朝廷念在你誠心悔過的份兒上,還給你一條活路!」

    張恪搶先扣了大帽子給徐大千,又夾槍帶棒,氣得徐大千砰砰直放屁。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只是可惜武將看的是手裡的刀,不是嘴裡的牙!小子,徐爺就一句話,趕快把東西交給我,不然老子絕不放過你!」

    張恪微微一笑:「東西我收了,自然就沒有吐出來的可能,你趁早死了心吧!」

    徐大千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的們,給我上。」

    嗷嗷嗷……

    徐大千的部下怪叫著衝過來,他們根本沒把張恪的娃娃兵看在眼裡,似乎一個衝鋒就拿拿下他們。

    眼看著越來越近,站在前排的弓箭手幾乎同時舉起了弓箭。

    「射!」

    嗖嗖嗖,利箭破空,喬福眯縫著眼睛,他的一箭正好射中了一個士兵的脖子,頓時鮮血湧出,直接倒地喪命。

    衝在前面的還有四五個受傷倒地,活著的士兵就是一陣騷動。

    這時候第二波弓箭又到了,一連三輪,將近二十名士兵,還沒衝到眼前,就丟了性命。

    徐大千氣得哇哇大叫,他手下的弓箭手不光是少,而且箭術竟然比不上喬福他們。徐大千隻能大聲的狂叫:「沖,衝到近前就好了,肉搏戰,砍死這幫小崽子!」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弓箭手果斷的撤到了後面,露出了長槍兵。

    戰場上最殘酷的莫過於短兵相接,白刃拚殺,張恪此時也覺得渾身血液沸騰,從靈魂深處湧出一股暢快的勁頭。

    殺,殺,殺,殺一個痛快!

    「提矛!」

    一聲暴喝,長槍整齊如一,比起和韓貴戰鬥的時候,大家的心態顯然更放鬆了。手中槍抓的更緊,目光更決絕。

    「刺!」

    斷然的命令,長槍幾乎下意識的刺出,只聽得慘叫連聲,足有七八個人被長槍刺中,有個傢伙身上中了三槍,直接穿了糖葫蘆。

    「刺!」

    「再刺!」

    張恪絲毫不被眼前的血腥震動,冷酷鎮定的下達命令,長槍一次次刺出,對手不停地倒下。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傢伙,竟然好像飛蛾投燈,迅速的失去了生命。

    後面的人只能看到一排排整齊的槍頭,排山倒海而來,從他們的骨子深處氾濫出一股恐懼,肆虐在身軀裡!

    這些小子還是人嗎,怎麼比機器還無情,面對著整齊的槍林,別管是多好的武功,全都失去了價值,不趕快跑只有被戳死一個下場!

    就連新兵們都沒有想過他們竟然這麼強,他們興奮的吶喊著。

    「殺,殺光紙老虎!」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8
第九十五章 老朋友



    徐大千武功好,下手狠,別看官職不大,但是誰都忌憚三分。~~小!~說~他也飄飄然,以猛將自詡,沒有把別人看在眼裡。

    可是他眼見著自己的部下奮勇衝擊,結果被長槍穿透,一個個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痛苦哀嚎,無力的掙扎。

    那些娃娃兵格外的凶悍,整齊的槍陣就像是高效的收割機器,如山嶽,似洪流,無情的吞噬掉他的部下,一點都不留情。

    韓貴也跟著徐大千過來了,他一見一排排長槍,就嚇得兩腿哆嗦。

    「姐夫,張恪這小子的兵太厲害了,我看,還,還是暫避鋒芒吧!」

    「放屁!」

    徐大千揮手一巴掌,韓貴就像是斷線的風箏,摔出去兩丈多,一張嘴吐出五六顆槽牙。

    「姐夫,你怎麼不念一點情分啊,我姐姐和你同床共枕多少年,你……」

    徐大千毫不客氣的把刀尖指向了韓貴,暴怒的吼道:「閉嘴,老子不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早就殺了你!你這個蠢貨,發現了狗頭金想獨吞,不送給老子。要是你送給了老子,老子只怕都能升任指揮使,游擊將軍了。到那時候,還用在乎張恪嗎!」

    韓貴被問得啞口無言,徐大千還不解氣,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上,韓貴立刻昏死。

    這時候藍半仙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當務之急還是對付張恪啊,您看弟兄們都往回跑了,還能不能打贏啊?」

    「哈哈哈,哈哈哈!」徐大千狂笑了一聲:「藍先生,徐某混了這麼多年,沒有一點底牌早就被人家幹掉了。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徐某的真正厲害!」

    徐大千說著打馬揚鞭衝了出來,他的大旗一動,後面跟著衝出了五十多名騎兵,這些人全都披著鐵甲,個別人甚至披了兩層,騎得戰馬更是膘肥體壯。

    再往手裡看,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有長刀、狼牙棒、馬槊、鐵槍、大斧……不少人還帶著弓箭,一個個剽悍精壯,殺氣騰騰!

    這五十多個騎兵就是徐大千的家丁,在明末的時候,家丁盛行,稍微有點實力的將官都會蓄養一批。對於一個備御來說,五十個人不算少。而且徐大千的家丁還很有講究,其中一半以上全都是山賊悍匪,甚至還有不少蒙古人。他們刀馬純熟,下手狠辣無情,徐大千正是靠著這些人,才能如此猖狂!

    「衝!跟著本官殺上去!」

    在徐大千的怒吼之中,這些騎兵席捲而上。

    ……

    「二弟,真正的麻煩來了!」

    自從徐大千的騎兵一動,張峰就注意到了,作為一個戰場拚殺多年的老兵,張峰非常清楚騎兵衝擊的可怕。尤其是那種氣勢,就算是老兵都要顫慄,更何況是一幫菜鳥!

    張恪一想到騎兵恐怖的衝擊,頓時額頭也冒了汗。

    「大哥,你有什麼辦法對付騎兵嗎?」

    張恪眼珠轉了轉,還是痛苦的搖搖頭:「要是提前擺好了方陣,有大炮火器助戰,或許還能一拼,不過眼下只怕有麻煩。」

    正在商量之時,徐大千的騎兵已經集結完畢,差不多在兩三步之外,已經開始了慢跑衝擊。

    高大的騎兵稱雄戰場已經上千年,凶悍,強大,迅捷,勇猛……

    張恪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手下的新兵不少都驚愕的看著對方,雙腿不自覺的顫抖!

    難道要後退嗎,剛剛建立的班底能承受失敗嗎?

    拼了!

    張恪咬咬牙,猛地從身邊的衛兵手裡搶過一條長槍,向第一排飛奔。

    「喬福,弓箭手準備好,給我狠狠的射擊!」

    喬福也從震撼之中清醒過來,張恪都準備拚命了,他還有什麼說的,不患難又算什麼兄弟!

    「弓箭手,準備!」喬福大聲嘶吼著,所有弓箭手也都如夢方醒,急忙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這時候張恪衝到了第一批,長長的吸了口氣。

    「大家都聽著,對方騎兵衝勁大,但是後勁不足,只要撐過撞擊,我們就贏了!」

    這些天來大家對張恪都有著盲目的信任,一看他親臨一線,都平靜不少。

    「第一排的弟兄馬步躬身,把槍尾斜插地上,減緩衝力,一旦對方戰馬受傷,就用腰刀砍殺!」

    張恪用最短時間佈置了對付騎兵的戰術,張峰全都看在眼裡,他不得不給老二豎起了大拇指。這已經是現有條件下最好的選擇了,沒正式經歷過大戰的人能想到這些,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張峰抓著長槍也衝了上來:「大家都聽著,保持隊形,是唯一的活路,你們要是亂跑亂跳,不光害了自己,還會害死同伴。誰敢退縮,立刻斬首!」

    如果說大家對張恪是敬畏有加,對張恪那就只剩下怕了,這位教官訓練之狠,簡直讓他們刻骨銘心,他的話幾乎都成了條件反射,大家渾身肌肉緊繃,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就在這時候,徐大千領著騎兵已經衝到了五十步左右,喬福咬著牙,猛地鬆開弓弦,正好射中一個騎兵,這傢伙應聲到地,不過其他人就沒有這麼準確了,畢竟移動目標有難度,而且騎兵身上也有鎧甲,只有三個人落馬。

    喬福急忙又連發利箭,又有兩個人被射中,前後有七八個人被射倒,這時候徐大千他們已經到了眼前,弓箭手只能急忙退入了戰陣。

    喬福跑在最前面,馬蹄聲就在耳邊響起,他的心跟著顫抖!

    所有弓箭手扔下了弓箭,拿起腰刀,準備參戰,喬福緊張的看著,生怕張恪他們會有危險。

    戰馬已經衝到了眼前,就好像海浪拍在礁石上。真正的白刃血戰,勇氣和意志的對撞!每個士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死就在一舉了!

    張恪的面前就有一個拿著大斧的騎兵,掄起斧子,就要砍下來。張恪對大斧恍然未覺,左手緊緊抓著長槍,死死盯著戰馬。

    機會來了!

    猛地推動槍桿,槍尖向左一尺,正好戰馬衝了過來,噗地一聲,躲之不及槍尖刺進了脖子,鮮血狂噴,足足扎進半尺多深。長槍從中間崩斷,戰馬嘶鳴著倒地。

    就在刺中戰馬的一瞬間,張恪猛地躥起,比狸貓還要快,手裡的武士刀抽了出去,苦練了千萬次的刀法好像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然的使出。

    一招挑燈夜讀,刀鋒從斜下刺出,對方的脖子被瞬間切開一個大口子,直接倒斃在地。

    張恪還不罷休,踏著馬的屍體,身軀又躥了起來,又一招「千里單騎」使出。刀鋒正好劈在了旁邊騎兵的肩頭,一條胳膊被砍了下來。腳步落地,刀又到了,受傷的騎兵人頭瞬間飛出,一腔鮮血噴出了三尺多高。

    電光火石,一旁的張峰都目瞪口呆,二弟天賦厲害啊,短短時間竟然掌握了春秋八法的精髓,只怕再苦練一段時間,就要超過自己了!

    這可不行,張峰也大展神威,手裡的砍刀專盯馬腿,轉眼砍斷了兩條馬腿,斬殺了兩個騎兵。

    普通的小兵當然沒有張恪兄弟的身手,但是他們也牢牢記住命令,死死守在戰鬥位置上,騎兵撞上了槍林,戰馬躲過了第一排,還有第二排,還有第三排,不斷能聽到長槍入肉的聲音,

    以徐大千的財力只能給人披上甲冑,戰馬還沒有這個待遇,死傷慘重。不過新兵們也不輕鬆,有人被撞得飛起,倒在地上不停地噴血。還有人撞斷了胳膊腿,白骨露在外面,更有一個士兵被馬蹄踏在了肚子上,腸肚破碎,慘叫著喪命。

    雖然不少弟兄傷損,但是大家看到了可喜的一面,那就是狂暴的騎兵竟然停了下來,他們最多撞開三排槍陣,就後繼無力。

    這時候岳子軒和早就蓄勢待發的刀盾兵全都衝了上來,他們就像是一群猛虎,上砍騎士,下砍馬腿,毫不留情。

    喬福也領著弓箭手衝了上來,加入了圍攻的行列。不到一刻鐘,就有將近二十名騎兵被砍到,加上被弓箭射死的,徐大千的寶貝竟然被消滅了一大半。

    徐大千這時候都懵了,這幫小子都是瘋子嗎,面對著騎兵他們怎麼敢不跑!

    難道貪生怕死不是人的本性嗎,徐大千的三觀徹底被毀了。

    這時候長槍兵也從混亂之中恢復過來,五個人一組,向著騎兵發動了瘋狂的反擊。同伴的死刺激著他們,不知疲倦的將長槍刺出,把一個個凶悍的敵人送入地獄……

    終於一個蒙古騎手彷彿見了鬼一樣,嗷嗷怪叫著,轉身就跑,他的逃走帶動其他人也跟著雪崩,爭先恐後的逃走。徐大千更是在三五個親信的護送之下,往鎮夷堡瘋跑。

    張恪此時渾身都是血,不過他的心情格外的興奮,終於扛過去了,自己的部下在快速的成熟。

    「別放過徐大千,大家跟著我殺向鎮夷堡!」

    張恪領著士兵猛追,張峰、喬福、岳子軒他們緊緊跟著,就連喬鐵山也不例外,他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在朝鮮戰場上追殺倭寇的場景。

    熱血,痛快!

    大家氣喘吁吁的猛追,距離鎮夷堡已經不足五里了。就在這時候,在一片山谷的前面突然出現了不少拿著鍬鎬,穿著破爛麻片的礦夫。

    為首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領著幾個人跑了過來。

    「好漢,好漢,你們是不是要殺徐大千啊,俺們給您帶路啊,殺光狗官,殺死黑心的兵啊!」

    張恪聽在耳朵裡,頓時哭笑不得,這夥人把自己當成了梁山好漢嗎?

    這時候喬鐵山也跑了過來,他一眼看到了那個中年人,頓時驚得大叫起來。

    「歐兄弟,你怎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9
第九十六章 匠頭的眼淚

    「永貞,我可要好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大能人!」喬鐵山拉著破衣爛衫的中年人到了張恪的面前。

    「他叫歐崇遠,當年可是軍中少有的鑄劍大師,算起來和張大哥還是老朋友。對了你和喬桂喬福去廣寧的時候,弓箭還有倭刀都是他給的!」

    張恪一聽是老爹的朋友,更是鑄劍的大師,立刻躬身行禮,急忙說道:「小侄見過歐伯父!」

    歐崇遠盯著張恪仔細看了半天,突然失聲叫道:「像,真是太像了,和海川兄弟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要是沒記錯,你叫張恪是吧,怎麼你帶了這麼多人,還追殺官兵……你可不能落草為寇啊!」

    看著歐崇遠一臉驚駭的模樣,喬鐵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歐,你什麼眼神啊,永貞現在可是大清堡的備御,正兒八經的千戶,這些兵都是大清堡的人!」

    「啊!」

    歐崇遠這下子可嚇壞了,他剛剛把張恪當成了山大王,還是要幫著殺官兵,現在一想脖子頓時冷颼颼的!有個地縫恨不得鑽進去,老歐現在的心情就彷彿是跑到警局搶劫,腸子都悔青了。

    他忍不住雙腿發軟,直接倒在了地上,痴痴的問道:「這,這是官兵,怎麼沒穿朝廷的戰襖啊?」

    張恪頓時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了歐崇遠。

    「歐伯父,大清堡的兵剛剛重新組建,朝廷的新戰襖沒發下來,我採購的布匹也沒送到,大傢伙暫時對付一下,讓伯父誤會了,實在是小侄的錯。」

    歐崇遠頓時一拍腦門,大叫道:「都怪我沒張眼睛啊!」

    看著歐崇遠恨天怨地,一肚子委屈的模樣,喬鐵山頓時皺起了眉頭。

    「老歐,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好好的鑄劍師不當,咋成了要飯的啊?」

    歐崇遠長長嘆了口氣,把一肚子的苦水都說了出來。

    原來歐家世代都是打造刀劍的行家,歐崇遠曾經給朝廷效力過,後來回到了鎮夷堡,以鑄劍為生。

    就在幾個月前,徐大千突然心血來潮,覺得朝廷的兵器不行,讓歐崇遠幫著打造二十把好刀,歐崇遠自然答應,一直忙活到了臘月二十七,才把刀打造好,交給了徐大千的手下。

    本來沒有什麼,哪知道徐大千竟然在除夕晚上領著人到了歐家,二話不說就把歐崇遠給捆起來,愣說他的刀粗製濫造,是垃圾貨色!

    喬鐵山越聽眉頭越皺,氣呼呼的說道:「徐大千長的是狗眼嗎,你打造的刀劍,說是神兵利器有些過分,可是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兵器,他怎麼還不知足啊!」

    「哎!喬老弟,你不知道啊,他當面拿著一口刀,砍了兩下八仙桌子就卷刃了。」

    「怎麼會,你沒用心打造啊?」

    歐崇遠痛苦的搖搖頭:「是出了小人了,把我打造的刀掉包了!徐大千這個傢伙根本不由分說,就把我們一家都抓起來,大年三十讓我們給他挖石炭!喬老弟,你說說,咱這輩子什麼時候受過這個委屈啊,看著我們家妞妞凍得鐵青的小臉,我殺了徐大千的心都有了!」

    張恪忍不住笑道:「歐伯父,就因為這個,你把我們當成了土匪,還要幫著我們對付徐大千?」

    「哎!我歐崇遠犯了什麼罪都認了,不過這個徐大千真不是東西,他根本不把人當人看!就說我來這個石炭場,前後半個月,活生生的餓死了三個人。大年初一他的這幫手下竟然抽打礦夫取樂,把人打得血肉模糊,他們居然笑著喝酒,有滋有味的,這不是畜生是什麼!」

    喬鐵山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

    「早就聽說徐大千不是東西了,沒想到這傢伙竟是這麼無恥,歐老弟,你放心好了,保證幫你出氣!」

    歐崇遠擦擦眼角的淚水,搖頭嘆氣說道:「這個徐大千可不是尋常人物啊,手下爪牙眾多,聽說在義州還有靠山,只怕,只怕……」

    「怕什麼,不是有永貞嗎!」喬鐵山哈哈大笑。

    張恪一臉微笑,說道:「歐伯父,你放心吧,徐大千手下的騎兵已經被我打敗了。至於所謂的靠山嗎!我想殺他,誰也保不住!」

    張恪當然不是在吹牛,不說他那些嚇死人的關係,就單單家裡的那件飛魚服,就足以嚇死一堆人了。

    歐崇遠突然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求大人給我們做主,嚴懲徐大千啊!」

    這時候不少跟著歐崇遠衝出來的礦夫也都跪在了地上,黑壓壓的一大片,足有六七十人。不少人全身都是黑漆漆的,簡直就跟碳棒沒什麼區別了。

    大冷天,胳膊上,腿上,甚至臉上,脖子上,除了鞭痕就是凍瘡,看起來好不淒涼。

    光是看這些礦夫,就知道徐大千作惡不少了。張恪一把攙扶起歐崇遠,突然笑道:「歐伯父,小侄自然能殺了徐大千,還能把他送到你們的面前,讓你們親自下手。不過……小侄有個請求,還請伯父答應。」

    「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沒有二話!」

    張恪連忙擺手,急忙說道:「伯父,小侄想請你幫著我鑄造刀劍而已,大清堡正在擴軍,沒有趁手的兵器可不行!」

    歐崇遠立刻點頭,笑道:「不就是刀劍嗎,這是我的老本行,沒有什麼說的。對了,光是要刀劍嗎?不用造火銃的嗎?」

    張恪眼前一亮,他當然要造火銃,而且還要大造。不過說實話能造火銃的工匠並不多,大明朝早期是禁止地方自造火器的,後來雖然逐漸放寬,可是最好的工匠還是在京營,邊鎮也有,只是遠遠沒有富裕到遍地都是。

    張恪還琢磨著通過張曄,或者是賀世賢弄到一些工匠,可是一聽歐崇遠的話,頓時來了興趣。

    「歐伯父,你會造火銃嗎?」

    「哈哈哈,我光會鑄劍,不過我知道有人會,跟我來吧!」

    歐崇遠在前面帶路,張恪和喬鐵山他們緊緊跟著,來到了山谷。谷口處有兩個高大的門樓,中間是木柵欄,封得死死的,根本別想出來。

    今天湊巧徐大千戰敗,這傢伙路過石炭場,就把手下人全都帶走了,一門心思守城去了,歐崇遠他們才能跑出來。

    進了山谷之中,滿眼倒是黑漆漆的煤炭,山谷之中,兩邊的山崗,佈滿了橫七豎八的斜洞。在山谷的裡面有一排木屋,說是木屋,但是四面透風,簡直比起豬圈還不如!

    走進一聞,一股子酸臭味道直刺鼻孔,木屋外面都是凍得結結實實的屎尿,看起來別提多噁心了。

    歐崇遠低著頭走進了棚子,在一個角落有一堆爛稻草,歐崇遠輕輕扒開,只見裡面露出一個人,正不停地哆嗦。

    「快來人,把他抱出去!」

    兩個士兵按照歐崇遠的吩咐,把這個人搬到了外面。張恪湊過來一看,只見這個人有五十來歲的樣子,瘦小枯幹,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臉了,眉毛鬍子都連在了一起,還不停地打冷顫,看起來隨時都要死。

    就這麼一個傢伙,能是自己急需的人才?

    歐崇遠看出了張恪的懷疑,急忙說道:「這位老兄叫趙老疙瘩兒,是鐵嶺的匠頭。聽說是專門打造火銃的,建奴佔領了鐵嶺,他跑了出來,一路到了鎮夷堡。結果徐大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抓起來,當了礦夫,幹了兩個多月了,正月初十挨了一頓打,然後就病了。」

    歐崇遠拍著胸脯說道:「別看我不懂造槍,可是和趙老哥聊過,他是真有本事的人,可千萬別讓他白白死了!」

    張恪點點頭,一回頭把馬彪叫過來。

    「你去把周先生請過來,讓他給看看!」

    馬彪點頭,不多時就把周郎中叫了過來,老周現在已經是大清堡的軍醫官了,張恪特別給他配了一駕馬車,也一起隨軍行動。

    他到了趙老疙瘩兒的面前,急忙抓起胳膊診了診脈,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

    「大人,這位老先生沒什麼大病,一是冷,二是餓,再加上挨打之後,身體虛弱。只要妥善調養,有個一兩個月就能恢復。」

    周郎中說著,拿出了針包,在頭上紮了兩下,趙老疙瘩兒突然皺了皺眉,似乎緩醒過來。周郎中又急忙拿出了兩丸藥,塞到了嘴裡,又喂了幾口烈酒,把藥送下去。

    沒有一分鐘,趙老疙瘩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是,是歐兄弟啊,我還沒死啊?」

    「哈哈哈,趙老哥,你不光沒死,還發達了!」歐崇遠指了指張恪,笑道:「老哥,這位可是大清堡的備御大人,他聽說你會造火銃,要讓你幫忙呢!」

    張恪也急忙湊了過來,笑道:「老先生,我叫張恪,手下急需火器,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

    趙老疙瘩兒皺皺眉頭,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我不會造,您另請高明吧!」

    「啊!」歐崇遠突然大吃一驚,這老趙病糊塗了嗎!喬鐵山也頓時臉色陰沉,心說歐崇遠你開什麼玩笑啊,把人捧上了天,不是白白浪費感情嗎!

    這時候唯獨張恪眉頭緊鎖,他看到了老趙神情中的掙扎和痛苦。

    「趙先生,我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您有什麼委屈,只管說出來,要真是沒法造,我讓人趕快送你去大清堡養傷。」

    趙老疙瘩兒神情痛苦,臉上的皺紋扭曲到了一起。

    「哎,還造什麼火銃啊,老夫不想造孽!」趙老疙瘩兒眼角流出了一絲熱淚,「不是我的手藝不行,都,都是朝廷,按照現在的造槍法,火銃沒等殺敵呢,就先炸膛了,老頭子都快死了,我不能害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9
第九十七章 授首



    「好好的火銃怎麼會炸膛呢,要麼就是手藝不精,要麼就是偷工減料!」喬福小聲嘟囔著。;

    偏偏趙老頭兒耳音很好,頓時眉頭立起,掙紮著坐了起來,氣喘吁吁的說道:「老頭子祖傳三代做火銃了,什麼三眼銃,迅雷銃,鳥銃,抬槍,就連最新式的魯密銃,我全都會做,不敢說天下沒有比老頭子厲害的,至少在遼東這塊地上,老頭子的手藝能排進前三!」

    老趙說的斬釘截鐵,不像是撒謊吹牛,張恪頓時吃驚非小,能造這麼多種火銃,絕對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才!徐大千這個糊塗蛋竟然讓這樣的人挖煤,簡直是暴殄天物!這老頭要是到了自己手上,火器發展就有希望了。

    張恪蹲下身體,笑著說道:「趙老先生,造不出好的火銃,問題不在你,而在朝廷,在於貪墨,在於盤剝,我說得對不對?」

    老頭嘆了口氣,無力的點點頭。

    「一條鳥銃最好要用六斤精鐵,差不多要四十多斤毛鐵鍛打才行,鐵,再加上碳,鑽子,工匠的衣服食物,算起來沒有三五兩銀子,別想造一桿好火銃。可是呢,朝廷給撥下來造一桿火銃的錢二兩出頭,層層剋扣,到了我們手裡,也就一兩上下。就這麼點銀子,偏偏還讓造足夠的數量,只能以次充好,用毛鐵代替精鐵!」

    老趙說著眼淚撲簌簌的留下來,太陽穴的青筋都崩了出來。

    「建奴打破了鐵嶺,全城軍民不是戰死,就被屠殺了。老頭子當時也被抓住,他們讓我收拾屍體。一具具年輕的後生就躺在血泊之中,老頭子親眼看著一個小夥子也就十六七歲,到死手裡還抓著火銃,咬牙切齒,眼睛裡面還帶著怒!可是火銃根本就沒打響,而是炸膛了。臉上,胸口,胳膊,全都是傷口!那,那火銃就是老頭子打造的!我無能啊,我該死!害得戰士不能殺敵,害得家鄉淪落,鄉親們被屠殺!我還算什麼東西,還有什麼臉造火銃!」

    趙老疙瘩兒攥著枯瘦的拳頭,砰砰的砸著地面,漆黑的手背冒出暗紅色!

    聽著的張峰還有喬鐵山他們都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響。

    大明不缺為國殉難的勇士,偏偏就被腐朽到了根子的官僚體系給坑害了。在耳邊似乎響起了那些士兵絕望的吶喊,他們不顧生死,奮勇作戰,卻死在自己的火銃上,這簡直就是最大的諷刺!

    張恪默默的攥著拳頭,指甲插到了肉裡,一滴血流了出來。

    「趙老先生,張某要打造火銃,乃是保家衛民之用,使用火銃的全都是我的相親和兄弟,甚至還有張某自己,斷然不準有粗製濫造的情況。需要多少錢我出,需要什麼材料保證供應。而且我還可以保證,以後諸位做火銃的工匠,只要火銃檢驗合格,可以領一筆津貼。當然了,做的不好也要受罰,甚至取消工匠的資格!」

    老趙聽著張恪的話,眉頭緊鎖,最後忍不住自嘲的笑道:「大人,您或許不知道吧,匠戶是最不值錢的,一輩子當了工匠,子子孫孫就是牛馬,沒了工匠資格,說不定還巴不得呢!」

    「哈哈哈,那是別處,在我的手下,每個工匠只要取得了匠師資格,月餉五兩,最高級的到三十兩,津貼不算在內,這個工錢不能說不值錢了吧?」

    豈止是不能說,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大明的一品大員實際俸祿也不過二百兩出頭,要是成了最高級的匠師,一年能拿到三百六十兩,差不多相當於兩個從一品大員,多到大傢伙都以為張恪發瘋了!

    張峰伸出手,摸了摸張恪的腦門,不熱啊!

    「二弟,你是不是說錯了?要真是一個月三十兩,我都想當工匠了!」

    張恪看著吃驚的眾人,微微一笑:「將士手裡有一桿精良的好火銃,到了戰場上,說不定就能多殺一個敵人,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個韃子的腦袋就是五十兩,少死一個弟兄,撫卹金也能少一大筆。可以在任何地方省錢,但是唯獨不能在弟兄們的裝備上省銀子。我張恪絕不會拿弟兄們的生死開玩笑!」

    一句話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足足五秒鐘鴉雀無聲,突然有人帶頭跪在了地上。

    「大人仁義恩德,我等銘刻肺腑,為了大人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上百士兵一起大吼,格外的洪亮。

    趙老疙瘩兒看著這些年輕的士兵,又看了看張恪,拳頭攥得緊緊的。

    「大人,您是個好官,老漢能遇到您,是我的福氣。我答應您了,給您做最好的火銃!」

    ……

    趙老疙瘩兒和歐崇遠加盟,張恪手下冷**都有了眉目,這可是兩個寶貝,絕對不能怠慢,張恪急忙讓馬彪護送他們先回大清堡修養身體,周郎中也跟著回去,不過歐崇遠給拒絕了。

    道理很簡單,徐大千還沒有拿下,說不定還有戰鬥,讓周郎中多救治士兵才是最重要的。

    張恪並沒有忘了徐大千,眼下不只有一百多士兵,還有差不多一百名礦夫。也算是人多勢眾,浩浩蕩盪開向了鎮夷堡。

    這時候徐大千已經逃回了鎮夷堡,他手下的五十名騎兵只剩下十幾個,帶去的兩三百名士兵跟著逃回來的只有三四十人,徐大千的肩頭還插著一支箭,疼得他齜牙咧嘴。

    猛地回頭,正好看到了躲在人群之中的藍半仙,徐大千怒氣衝衝,一把揪住了藍半仙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都是你這個飯桶出的餿主意,老子殺了你!」

    「別!千萬別!徐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張恪這麼厲害的,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麼守住城池吧,不然張恪殺進來,可都沒有好下場了!」

    徐大千也知道眼前局勢糟糕,他狠狠的把藍半仙摔在了地上。

    「說,還有什麼主意,說不出來,老子殺了你!」

    「是,是!」藍半仙慌忙答應道:「大人,小的以為應該先守住鎮夷堡,然會派人趕快去義州求援,就說張恪作亂,屠殺袍澤。您和他同為備御,張恪應該不敢殺你!」

    徐大千攥著手裡的刀,氣得直哼哼。左思右想,也沒有別的主意。

    「就按你說的辦!」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過來,驚慌失措的喊道:「大人,不好了,大清堡的兵殺來了!」

    「欺人太甚!」徐大千把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轉身就衝出去。

    「告訴城中每家都出一丁,跟著老子守城,誰不出人,老子滅了他滿門!」

    徐大千放了狠話,提著刀,帶著親信都上了城頭,向外望去,只見有兩三百人已經把鎮夷堡包圍起來。

    一個年輕人站在了所有士兵的中間,年輕,威風,殺氣騰騰!正是冤家對頭張恪,徐大千咬咬牙,強按住了怒火。

    「姓張的,咱們不管怎麼都是大明的官,你這麼攻打徐某人的鎮夷堡,難道就不怕說你是造反作亂嗎?」

    徐大千說的聲音很大,可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張恪譏笑道:「徐大千,你既然知道都是大明的兵將,你為什麼暗算張某,把那麼多百姓驅趕到大清堡,你的歹毒心腸難道我不知道嗎?」

    徐大千也自知理虧,急忙說道:「張大人,此事是徐某欠考慮,可是你搶佔了雙山台,又殺了我那麼多手下,難道還不夠嗎?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真想撕破臉皮,徐某也不是吃素的,憑你這幾百人,還打不下鎮夷堡!」

    徐大千的話並沒有錯,張恪手上缺少火炮,也缺少攻城的盾車雲梯等物,更要命的是大清堡的兵還沒來得及訓練攻城。攀爬兩三仗的城牆,和對方大戰,絕對會損失慘重。

    一見張恪猶豫,徐大千隻當他怕了,急忙又說道:「張大人,只要你放徐某一馬,徐某願意獻上三百兩銀子贖罪!」

    「哈哈哈,哈哈哈!」張恪突然仰天大笑,弄得大家都不明所以。

    「徐大人,你說得對,咱們同為備御,有什麼不好說的,只要以後能和睦相處,守望互助,就還是好朋友……」

    徐大千頓時鬆了口氣,心說張恪這小子還是經驗不足,只要老子躲過了一劫,肯定狠狠的告一狀,不把你整垮整死,老子就不叫徐大千!

    跟著張恪一起來的礦夫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剛剛張大人還信誓旦旦的要殺了徐大千,怎麼轉眼就和他和好了,果然是官官相護,沒有一個好東西!

    就在這時候,張恪突然神色一變,厲聲說道:「徐大千,我可要饒你,但是百姓不能饒你,這些年你作惡多端,把這麼多的無辜百姓貶為礦夫,誰沒有家眷,誰沒有妻小,你虐待他們的時候,可想過自己也會有報應的一天!」

    張恪說著,猛地一揮手,喬福和岳子軒他們帶著一百多名俘虜到了城牆之下,他們哆裡哆嗦的排成了兩排。

    「都抬起頭來,看到沒有,城上有沒有你們的親人!告訴他們,徐大千惡貫滿盈,他們要是能奮起一擊,收拾了這個惡徒,本官可以既往不咎,還能給他們賞賜,要是寧頑不靈,一律以徐大千的同黨論處!」

    張恪這番話說得大家目瞪口呆,就在這時候,有幾個礦夫明白過來,激動地跑到了城下,扯著嗓子大喊道:「三弟(二哥),聽張大人的,殺了徐大千,報仇立功啊!」

    有帶頭的就好辦了,俘虜和礦夫紛紛大喊:「張大人待人寬厚,咱們不受徐大千的氣了!」

    數百人這麼一喊,城頭上的百姓全都目瞪口呆,緊接著若有所思。徐大千也猛然驚醒,張恪這小子太狠辣了,竟然玩起了攻心戰!

    徐大千氣得渾身發抖,不知所措。突然城下有人喊道:「大人,不好了,城門被打開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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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王化貞的邀請



    徐大千從來沒有這樣孤單過,他拚命地喊著,只有身邊的十幾個人聽從他的命令,拿著刀劍衝向城下,要奪回城門。

    啪!

    也不知道從哪飛來一塊石頭,正好擊中徐大千的鼻子,血液瞬間就噴了出來。

    「魂淡!誰敢偷襲老子?」徐大千野獸一般的怒吼,可是向四週一看,頓時就膽虛了。

    無數雙憤怒的眼睛,噴射著憤怒的火焰,彷彿要把他焚燒一般,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猛地躥了出來,手裡提著砍柴的斧子,瘋了一樣,撲向徐大千。

    「畜生,還我娘的命來!」

    往常這樣一個小崽子,哪裡會看在眼裡,可是此時的徐大千竟然手指有些哆嗦。他咬著牙舉起了沉重的砍刀。

    「小兔崽子,徐爺爺殺了你!」

    徐大千剛邁出一步,突然覺得小腿一痛,龐大的身軀立刻站不穩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把鎬頭橫在了他的前面,正好絆到了徐大千。

    那個衝上來的小夥子也沒想到徐大千會突然被絆到,他稍一遲疑,斧頭立刻砍了下去,正好看重了徐大千的胳膊,甲葉橫飛,鮮血迸濺。徐大千痛叫了一聲,竟然跌倒在地上。

    肩上插著箭,胳膊又受了傷。徐大千看起來像是狗熊一樣,可是身體早就掏空了,虛有其表。他倒在了地上,頓時四周的百姓都看在眼裡。

    昔日不可一世的傢伙,竟是這麼脆弱,他還憑什麼作威作福,他還憑什麼頤指氣使,把大家都當成奴隸!

    「殺,殺了徐大千!」

    百姓們暴怒奔湧,像是洪流一樣,各種武器並舉,像是雨點一樣,砸在了徐大千的身上。

    「讓你搶男霸女!」

    「讓你橫徵暴斂!」

    「讓你壞事做盡!」

    ……

    等到張恪進城的時候,徐大千已經被人群淹沒了,勉強分開人群,地上只有一個血肉模糊的一灘,根本看不出人形,令人作嘔。

    張恪眉頭緊皺,死一個徐大千倒是無所謂,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這傢伙竟背著這麼大的民怨!

    俗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水,平時風平浪靜,一旦暴怒起來,什麼都輕鬆摧毀!

    「鄉親們,徐大千死了,他的罪行我會如實上報,徐大千這些年盤剝的財產全部還給大傢伙,至於他的土地,本官也會平分給大家!」

    張恪短短幾句話,徹底打消了百姓心中的疑慮,畢竟殺死備御可是天大的罪名。有了張恪的話,不光沒罪了,還能分到銀子和田產,一瞬間大家都覺得小張大人是最可愛的人了!

    城裡徐大千的餘孽並不多,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虜了。

    張恪已經坐擁了鎮夷堡,清點戰鬥損失的時候到了。士兵們最大的損傷就是對抗騎兵的時候,有8名士兵犧牲,還有5人重傷垂危,另外還有13名傷員。這個傷亡不算小,不過以步兵對抗騎兵,尤其是準備還不完全,能有這樣的戰績,絕對足以誇耀了。

    徐大千一邊,56名騎兵被幹掉了38名,俘虜12人,剩下的逃跑了,鎮夷堡的兵被消滅二十多人,剩下的多半都成了俘虜。

    「鐵山叔,撫卹犧牲弟兄的事就交給你了,一兩銀子也不許差,開春之後,被最好的田地每家分二十畝。還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我一定盡力辦到。」

    喬鐵山急忙點頭,「永貞,這些小子不少都是我訓練出來的,都是好樣的,你放心吧,撫卹絕對不會有問題!」

    張恪點點頭,這時候大哥張峰牽著一匹大黑馬快步走了過來。

    「二弟,你看看徐大千這傢伙的戰馬可真不錯,膘肥體壯,像是歡龍一樣。差不多繳獲了一百二十匹,你看看該怎麼辦吧?」

    張恪頓時眼前一亮,笑道:「有戰馬好,我準備組建一個騎兵小隊,馬上就準備招募人手。要是再遇到依仗騎兵欺負人的,就給我狠狠的打!」

    張峰笑道:「這就對了,二弟,楊龍的騎術好,馬上功夫厲害,就讓他統領騎兵小隊吧!」

    「好,就這麼安排了!」

    所有人都興沖沖的打掃戰場,整理收穫。

    這時候喬鐵山皺著眉頭,說道:「永貞,徐大千可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備御,咱們畢竟不是土匪山大王,朝廷要是追究下來,會不會有麻煩啊?」

    「哈哈哈,鐵山叔,當然會有麻煩,不過我已經想好了說辭,保證讓徐大千罪有應得!」

    正說話之間,吳伯岩提著一個人走了過來。這個人其貌不揚,披散著頭髮,身上的道袍都成了破布條,哭喪著臉,別提多難看了。

    「大人,這傢伙叫藍半仙,聽說是下山虎的狗頭軍師,跑到了鎮夷堡,成了徐大千的座上賓,壞主意就是他出的!」

    吳伯岩說著,把藍半仙重重的摔在地上。

    張恪一聽,頓時眼前一亮,他正愁怎麼給徐大千羅織罪名呢,現在抓了藍半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張恪立刻下令,把徐大千手下的蒙古人全都找出,一共十七具腦袋,都堆在了一起。

    而後就立刻找來紙筆,寫上報的公文。

    鎮夷堡備御徐大千豢養匪人,勾結蒙古。驅逐百姓,放鬆邊防,觀其所為,儼然開門揖盜。卑職不必為西安,護送百姓回歸雙山台,大千惱羞成怒,襲擊百姓,所賴士卒用命,奮不顧身,擊潰大千。尾隨追至鎮夷堡,百姓苦大千已久,義憤填膺,不可阻擋,全城數百民壯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憑著菜刀農具,格殺大千,不一刻屍體糜爛。

    卑職現身在鎮夷堡,民心平復,無有大患。懇請立刻派員,重整鎮夷堡防務,收拾民心,重塑朝廷威儀。

    ……

    這封信張恪用心不可謂不歹毒,他玩了一招移花接木,把豢養蒙古人,收留藍半仙說成了通敵通匪,如此一來,逼迫百姓出走,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行。老百姓激於義憤,一起動手,殺了徐大千。

    不光把張恪徹底洗乾淨了,就連百姓也沒罪了,更何況法不責眾,以目前遼東的狀況,絕對沒法仔細查。

    另外又有蒙古人的腦袋,還有藍半仙,簡直就是板上釘釘。

    張恪寫完了上報義州衛的公文之後,又給王化貞寫了一份私信,在信中張恪就提到了大哥張峰的事情。

    以張峰目前的狀況,沒法回賀世賢手下,他原來又是把總,當個備御也綽綽有餘。大哥掌握了鎮夷堡,自己握著大清堡,有了兩堡,下轄的百姓也有六千多人,足夠練出五百精兵,如果用在關鍵地方,絕對能發揮不下的作用。

    張恪也不擔心王化貞會拒絕這麼一點小事,公文和書信都送出去。不等上頭的命令下來,就著手忙了起來。

    張恪把唐畢叫到了鎮夷堡,讓他負責清理民戶田產,做好春耕的準備。又讓大哥張峰留在鎮夷堡,負責招兵練兵。

    張恪簡單處理了鎮夷堡的事情,急忙到了河灣村,一頭紮到了鐵匠作坊。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造精良可靠的兵器,絕對是第一要務。

    在張恪之前,河灣村已經聚集了幾個小老頭,劉鐵匠、孫七、加上五六個匠人坐在一起,他們對面正是新來的歐崇遠和趙老疙瘩兒。

    幾個老頭正吵得面紅耳赤,一見張恪來了,他們急忙起身迎接。

    「趙老,您怎麼不多休息幾天,身體要緊啊!」

    趙老疙瘩兒微微咳嗽道:「大人,老頭子就是賤骨頭,一天不動就受不了。我過來看看鐵匠鋪究竟怎麼樣,到底能不能打造武器。」

    「看過如何,到底成不成啊?」

    「成,沒問題!」老趙笑眯眯地說道。

    「那就好,趕快準備,咱們就趕快開始吧!」

    「別!」沒等張恪說完,劉鐵匠突然插話了,他連忙擺動大黑手,急赤白臉地說道:「永貞,這鐵匠鋪可不能造兵器啊,那可是大材小用了?」

    張恪也沒想到劉鐵匠會阻撓,問道:「劉伯伯,你有什麼看法?」

    劉鐵匠急忙說道:「永貞,他們說造一桿火銃要四十斤毛鐵,差不多夠造四個火爐了,拿到馬市,差不多能賺十幾兩銀子,足夠買兩三桿火銃了!你說說他們不是老敗家子嗎,再說了,馬上開春還要打造農具,要是耽擱了春耕怎麼辦?」

    老趙也是有脾氣的人,毫不客氣的說道:「鼠目寸光,好的火銃能和破爛貨比嗎,光想著農具,想著一畝三分地,沒有火銃,早晚都是給韃子種的!」

    「哼,說得好聽,我就不信你不用吃糧食!」劉鐵匠也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眼看著兩個人越吵聲音越大。

    張恪也總算是聽明白了,急忙擺手笑道:「都不要爭了,說到底還是鐵匠鋪太小了,我會立刻擴充,多煉鐵,多造火銃,也多打農具,咱們兩不耽誤,這回沒什麼說的了吧!」

    「當真?」趙老疙瘩兒和劉鐵匠一起問道。

    「哈哈哈,當然了,鎮夷堡不是有石炭嗎,光是買鐵礦就足夠了,我出兩千兩把作坊擴大一倍,工匠也增加一倍!」

    兩個人一聽,頓時喜出望外,相視一笑,剛才的不愉快都撇開了。

    「永貞辦事就是大方,我們幹活的人也有勁!」歐崇遠笑著說道。

    有了張恪協調著,打造火銃的工作總算展開了。

    這一天剛剛從鐵匠鋪回來,馬彪就急匆匆的將一封信送到了張恪的手上,一看封面正是王化貞的。

    展開才看了兩眼,張恪就失聲叫道:「老王啊老王,不帶挖牆腳的啊!」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39
第九十九章 太歲頭上動土



    河灣村外的校場圍了不下一百人,大家都在睜著眼睛盯著,很快就有一場重要的比試上演。

    在五十步之外,士兵們擺好了十個硬木靶子。

    喬福和張峰伴隨著士兵的歡呼,走到了射擊線上,喬福手裡還是拿著他的慣用弓箭,經過苦練和戰場的搏殺,喬福的箭術有了長足的進步,一石弓能輕鬆拉滿。

    他今天更是氣勢十足,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峰哥,小弟的箭術想必你也清楚,五十步絕對是小菜一碟,你還是認輸吧!」

    張峰微微一笑,將手裡黑黝黝的火銃高高舉起,笑道:「喬福,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睜大眼睛,看看火銃的厲害吧!」

    倆人一上來就較勁了,喬福二話不說,抽出一支箭,嗖的一聲,正中靶心。贏了開門紅,弓箭手們全都歡呼雀躍,不停地喝彩。

    張峰卻恍若未聞,從容不迫的裝藥,壓實,放入彈丸,又裝上火繩,最後對著準星,才扣動扳機。在大家的期盼聲中,轟的一聲,白煙騰起,一顆三錢重的鉛丸正中靶子。

    「峰哥,射得挺準的,不過你太慢了,還是看小弟的吧!」

    喬福接連抽出利箭,一連射了四箭,全都中了靶子。射完之後,喬福得意的挑了挑眉梢,這時候張峰才開第二槍。

    弓箭手們都是喬福忠實的粉絲,不停地歡呼,似乎他們已經大局已定了。其實這場比試也的確關係重大,自從老趙加盟了之後,張恪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就是要發展火銃。甚至提出五樣重點製造的武器:火銃、腰刀、長槍、盾牌、盔甲。弓箭則是榜上無名,喬福當然不服氣了,哪怕弓箭和火銃並重也好!

    其實不少人和喬福也都是一個想法,他們對火銃實在是缺乏信心。張恪索性就來這麼一場比試,讓大家心服口服。

    張峰用的火銃是趙老疙瘩兒忙活了半個月才做出來的,為了加快轉眼的速度,更是三位匠師輪班倒,晝夜不停,要不然光是槍管就要一個月時間。

    到了比試的時候,老趙和幾個工匠全都眼巴眼望的看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生怕出差錯。

    相比他們的緊張,張恪則是悠閒的多,耐心等著大哥射擊。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張峰終於裝好了最後一槍。

    他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喬福,好好看吧!」

    砰!

    一團濃煙升騰,只聽得嘩啦的一聲,大家全都瞪圓了眼睛,也顧不得白煙,張大了嘴巴,向靶子看去。

    「啊!怎麼會這樣?」

    喬福最吃驚不過了,他撒腿就跑,到了靶子那裡,一共十個靶子,只剩下了九個,最後一個靶子竟然被打得四分五裂,焦黑的木頭上面還冒著煙。

    喬福急忙抓起了一塊木頭,彷彿見了鬼一樣。

    「這,這,這威力也太嚇人了!」

    張恪和張峰全都走了過來,張恪親自觀察每一個靶子,張峰看著喬福的吃驚模樣,忍不住笑道:「最後一槍我多加了兩成火藥,趙師傅的技術真沒的說,加了藥竟然還沒炸膛,實在是厲害。」

    喬福一聽,彷彿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說道:「峰哥,你是說增加了火藥,才這麼厲害的,要是沒加藥……」

    「沒加也比弓箭厲害!」張恪毫不客氣地指了指另外四個靶子,笑道:「都看看吧,這幾個靶子雖然沒有打碎,但是也都嵌入木頭一兩寸深,還有裂痕。大傢伙想想,要是打在了血肉之軀上會怎麼樣?」

    吳伯岩笑道:「大人,別說是血肉之軀了,那麼披兩三層鎧甲,也未必能防得住。我們小隊願意先用火銃,請大人恩準!」

    一聽吳伯岩爭著要,岳子軒,馬如峰他們也都嚷嚷起來。

    看著這幫損友垂涎的模樣,喬福氣得翻了翻白眼。

    「喂喂喂,我的弓箭也不差啊,全都是靶心,射得比峰哥准多了!」

    張恪哈哈一笑:「喬福,你說準備成千上萬的人,最應該考慮的是什麼?」

    「這……」喬福頓時撓了撓頭,「不知道。」

    「四個字,簡單殘暴!」張恪大笑道:「造一桿火銃,最多一個月時間,耗費三兩銀子,造一張精良的弓,耗時兩三年,光是上好牛角,差不多就是一頭牛的價錢。訓練一個弓箭手,要用三五年的時間,而一個火銃手三五個月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火銃的殺傷力,能把木板打碎,別管是打在人身上哪個位置,保管都會失去戰鬥力,甚至喪命,準確性反而不怎麼重要了。你說說,有這麼多好處,為什麼不裝備火銃呢?」

    喬福眉頭緊鎖,不服氣的說道:「恪哥,那火銃比起弓箭慢多了,我射三支箭,才能射擊一次!」

    張峰笑道:「的確這是火銃的弱點,不過可以靠著三段射擊來彌補,火銃手交替射擊,彈丸連綿不斷,殺傷力更大!」

    聽完解釋,喬福都是傻眼了,呆了半晌,突然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抱著頭,哭天搶地。

    「沒法活了!恪哥,你怎麼不早說啊,小弟練了五六年的箭術,這下子不都白費功夫了嗎!」

    看著喬福憊懶的模樣,大家都無奈的搖搖頭。

    張恪忍不住笑道:「喬福,弓箭還是有射速和準確的優勢,火銃只有整齊的戰隊才能發揮威力,以後夜不收還是要裝備弓箭的。不過數量不多,我會想辦法向朝廷要的,你放心吧,弓箭手還不會淘汰的!」

    喬福脆弱的心臟總算得到了安慰,這一番比試也讓大清堡上下統一了想法,那就是要裝備火銃。

    老趙的身體也好了不少,立刻就開始招募更多的工匠,置辦工具,準備大規模造火銃。

    他們忙活著,張恪又找來了張峰,笑道:「大哥,訓練火銃手的事八成還要靠你了!」

    「沒說的!」張峰一口答應下來,不過他又撓了撓頭,說道:「聽說王大人來了三封信,讓我去廣寧啊!」

    「不是三封,是四封!」張恪笑著從書桌上拿出了一封信,在張峰面前晃了晃,笑道:「大哥,王大人這麼賞識你,你的看法如何?」

    「我能有什麼看法,還不是聽二弟的,你讓我上東就上東,你讓我打狗我就不罵雞!」

    張恪一聽,嚇得慌忙擺手,「大哥,你又沒嫁給我,不用講究三從四德的!」

    「好小子,你敢佔我的便宜,找打是不?」

    張峰舉起了拳頭,張恪連忙擺手,開玩笑自己才練了幾天功夫,和大哥動手,純粹了找抽。

    「哥,小弟沒別的意思,我尊重你的意見。」

    張峰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想了半晌,才說道:「二弟,衛所裡面既要管軍,又要管民,千頭萬緒,亂糟糟的,我真有點弄不來。還是到軍前乾脆,瀋陽那邊風波還沒了結。王大人讓我當廣寧右營千總說不定是個機會!」

    張恪笑著點點頭:「的確是個機會,我也支持大哥去!」

    張峰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說道:「那我什麼時候去,要不要馬上動身?」

    「著什麼急。」

    張峰憨笑道:「老二,我不是怕位置被人搶走了嗎!」

    張恪頓時哈哈笑道:「大哥,你太老實了,王大人手上要是有可用的人才,至於一封信接著一封信的催嗎!你放心吧,拖兩個月,把火銃手也訓練出一點眉目。王大人答應的東西也送來了,我就能放大哥走了。」

    張峰點點頭,大清堡可是二弟的基業,做大哥的怎麼能不竭盡所能呢!看來又要加把勁了,好好操練那幫小子。

    突然張峰皺起了眉頭,問道:「老二,你剛剛說王大人答應的東西,什麼東西?」

    糟了,張恪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聽大人了,還藏不住了話了!

    「老二,春秋刀法啊,最講究苦修了,我看你每天練刀時辰還要加兩個,再多砍兩千下樹樁……」

    張恪雙腿發軟,差點摔在地上。

    「大哥,實話實說算了,我和王化貞約定了,你去廣寧效力,他撥給大清堡三百副盔甲,五百馱馬,一百桶火藥,二十門虎蹲炮,兩千石糧食。」

    張峰聽完了,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老二,你胃口還真大,一下子就要了這麼多東西,真有你的!」

    剛誇獎完,張峰突然明白過來,氣得暴跳如雷。

    「好你個老二,拿大哥換東西了,這麼點玩意你就答應了,看我不打死你,你大哥是無價之寶!」

    ……

    過了正月十五,天氣一天比一天的暖和,冰凍得河灣村城牆開始不斷地融化,到了中午,大塊大塊的冰從城頭落下,砰砰作響,剛剛過了一個舒服年的百姓們又一次把心提了起來。

    好在大家心裡都有數,備御大人絕對不會不管他們的,果然等了沒有三天,張恪就親自領著士兵幫著百姓遷移,所有人分成了三波,大清堡三百,鎮夷堡五百,雙山台兩百六。

    「大傢伙放心,等開春了,把河灣村重新修好,大家還搬回來!」

    張恪急著幫百姓們遷移,突然有一騎向著大清堡飛奔而來,上面的士兵背上插著兩支箭,鮮血把衣襟都染紅了!

    「張大人,不好了,盔甲和火炮都被劫了!」說完士兵就軟軟的倒下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40
第一百章 白蓮



    王化貞一直在積極整軍,只是他手上可用的人的確不多,就一個孫得功還算幹練,只是這傢伙惡習不少,又搶男霸女,名聲狼藉。

    想來想去,王化貞就想到了張峰,他當把總的時候和韃子打了不少仗,堪稱猛士!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文武雙全的兄弟,把張峰拉來,就不愁張恪不出力。

    王化貞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為了拉攏張峰,甚至忍痛接受了張恪的敲詐,送來三百副鎧甲,二十門虎蹲炮,甚至以獎勵戰功的名義,送來兩萬兩銀子,支持大清堡練兵。

    對於這些物資,張恪早就翹首以盼,不光是大家的「嫁妝」,更是下一步春耕,還有剿匪的依靠。可是偏偏這些東西竟然被搶了,張恪簡直怒火中燒,腮幫子火辣辣的,他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呢!

    一聲令下,手下管事的全都聚集過來,大傢伙的臉色也都不好看,一個個咬牙切齒。

    「啟稟大人,送信的弟兄剛剛死了……在他臨終的時候,說是有一夥人在瓦子谷搶劫了他們!」

    嘩啦!

    茶杯摔得粉粉碎,張恪把拳頭攥得咯咯響。也難怪他生氣,瓦子谷距離大清堡只有不到十里,等於是在眼皮子底下把東西搶走了,在場的眾人也都炸鍋了。

    「大人,趕快出兵吧,把下手的賊人揪出了,砍了他們的狗頭!」岳子軒大聲說道。

    喬福也說道:「砍頭就行了?我看應該萬剮凌遲,扒皮萱草!」

    張恪皺著眉頭,突然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亂哄哄的像什麼樣子,當務之急先弄明白是誰幹的。」

    張恪說著,看了看大哥。

    「馬上帶著二十個夜不收,去勘察作案地點。那麼多的東西,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仔細查,一定要找到下手的人!」

    「嗯!」張峰點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找到!」

    派出了偵查的人手,張恪又對著唐畢說道:「唐大人,你馬上去發公文,通知周邊的墩堡,讓他們注意線索。」

    唐畢也點頭去辦了,剩下的人都看著張恪。

    「大家都聽著,馬上集結所有士兵,做好出戰準備,不管是誰搶了咱們的東西,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大清堡和鎮夷堡都快速的動了起來,張恪最初組建了五個小隊,如今掌控了大清堡和鎮夷堡之後,張恪手上的兵力也大幅增加。

    八個步兵小隊,一個騎兵小隊,一個弓箭手小隊,一個輜重隊,另外還有二十名火銃手,三十多名夜不收偵察兵,一共六百多人,這就是張恪的全部力量。

    這些士兵雖然訓練時間不長,但是個個精悍,差不多有了一般家丁的水平,放眼整個大明,也沒有哪個備御的實力這麼雄厚了。

    正在集結人馬的時候,張峰急匆匆的趕回來,他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猖狂,太猖狂了,如此惡徒,不殺天理不容!」

    張恪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問道:「大哥,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張恪深呼吸了一口,勉強壓下怒氣,才說道:「二弟,我帶著人到了瓦子谷,山谷中間全都是打鬥的痕跡,地上還有民夫士兵的屍體,裝東西的馬車全都被趕走了。最可氣的是在一片空白的雪地上,竟然用人血寫了八個字:並非賊人,只是暫借!」

    張恪一聽也氣得笑了起來,還有這麼猖狂的賊人,搶劫愣是被說成了借!根本就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

    「大哥,你查到了嗎,究竟是誰搶了東西?」

    張峰從腰後拿出了一根羽箭,送到了張恪的面前。

    「二弟,這是我在現場找到的,你看看這裡!」

    張恪急忙看去,只見箭桿上有四個模糊的字跡:雙龍,雷堂。

    「雙龍」似乎是個匪號,「雷堂」又像是幫會,這倒是什麼玩意啊?張恪頓時也一頭霧水。

    「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大家一起參謀一下。」

    不多時喬鐵山和唐畢等人都趕了過來,張恪把箭桿交給了大家。

    「咱們周圍有沒有叫雙龍的人或地方,這個雷堂又是什麼玩意?」

    喬鐵山對義州最瞭解,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喬鐵山看了半天,也皺著眉頭。

    「我倒是聽說有兄弟報號雙龍,可是在三年前被朝廷剿滅了,至於雷堂,看起來像是江湖幫會的名稱。咱們遼東都是窮軍戶,幫會根本不搭理咱們,我實在是想不出。」

    張恪又看了看別人,大家都把頭低了下來,顯然不知道。

    「去,曉諭大清堡所有百姓,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人知道!」

    消息傳出去,過了一個多時辰,外面腳步匆匆,周郎中走了進來。

    「見過大人!」

    「周先生快免禮,您知道嗎?」

    周郎中一臉的為難,沉吟半晌,才有些為難的說道:「大人,我就實話實說了,您想治罪就治罪吧!」

    「周先生,這是什麼話,先生指點迷津,有功無過,我怎麼會好壞不分呢!」

    周郎中鬆了口氣,訴說起了五年前的一樁事情,也是冬天,突然有人請周郎中去醫病,偏偏還不說哪裡,周郎中有心拒絕,可是對方一下子出了二百兩銀子,周郎中也忍不住同意了。

    他跟著來人出了大清堡,周郎中就被打暈了,等他再度醒來,發現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在他的面前有一個病重的老者。周郎中給他看了七天的病,人治好了,周郎中又被送回了家。

    「大人,回來的時候,感激救命之恩,所以沒有打暈我,這我才弄清楚,敢情已經到了長城之外,韃子的地盤。」

    「周先生,讓你去看病的是蒙古韃子?」

    「不不不,是漢人,是叛逃到韃子那裡的漢人。他們所在的位置大約距離懿州故址八里左右,原來又兩座相對的大山,形如大狗,叫做二狗山。他們嫌名字不好,才改成了雙龍山!」

    張恪一聽點點頭,照著周郎中所說,「雙龍」兩個字就解釋了。突然,張恪想起了一件事。

    「周先生,叛逃到韃子那裡的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白蓮教?」

    周郎中急忙點頭:「大人明鑑,的確是白蓮教的匪類,他們在韃子那裡裝神弄鬼,騙了不少人,真正有病了,什麼狗屁神仙都不管用了,還要偷偷請大夫,生怕被別人識破。」

    對於白蓮教,張恪可一點都不陌生,這個組織自從誕生之日起,就以造反為職業。老朱起義的時候,就借助過白蓮教的勢力。

    到了明朝的中後期,白蓮教更是雨後春筍,遍地開花,有些州縣的教眾甚至能超過萬人。不時發動叛亂,有不少白蓮教眾失敗之後,就逃到了草原。

    比較有名的叛變者諸如嘉靖時期的白蓮教趙全,他得到俺答汗的寵信重用,一度手握數萬騎兵,城外明朝的心腹之患!

    事情牽涉到了蒙古人,還牽連到了白蓮教,張恪頓時腦袋就大了。這倆玩意簡直就是天罡地煞,碰上一個還有活路,要是碰上倆,別說一個小小的備御,就算是再大十倍的人物都要頭疼。

    「雙龍山,白蓮教,雷堂……」張恪在地上不停地來回踱步,在場的眾人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唐畢想了想突然說道:「大人,卑職也想起來了,在懿州的白蓮逆賊差不多有三五千人,實力雄厚。而且信徒眾多,也不知道誰是他們的眼線。光憑著大清堡的力量,恐怕會有麻煩,依卑職之見,還是向王大人求援吧,調動大兵過來,一舉蕩平白蓮逆賊!」

    眾人一聽,全都覺得有理。

    哪知道張恪卻堅定的擺擺手:「不成!」

    「王大人雖然沒明說,但是我也知道這些鎧甲也是私自截留的,如果事情鬧大了,王大人被牽連進來,他對我有恩,反而害了人家,我張恪就罄竹難書了。」

    喬鐵山眉頭緊鎖,說道:「那,難道要放棄這些東西嗎?」

    「更不行!」張恪斬釘截鐵的說道。

    開玩笑,大清堡還十分脆弱,維繫這個團體的就是張恪的精明睿智,才讓大家團結在一起,和衷共濟,要是被搶了連個屁都不敢放,底下人會怎麼看他!更重要的是張恪憑什麼在王化貞、張曄這些大人物眼裡佔據一席之地,不就是他的本事嗎!

    一旦讓人家覺得他是草包,棄之敝屣,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張恪必須贏,不管是面對多大的挑戰,他都要贏下去,輸了就等於滅亡!

    「不管白蓮紅蓮,不管韃虜建奴,只要惹到了我張恪,就沒有好下場!」張恪猛地說道:「大哥,你馬上派遣人手去偵查雙龍山的情況。另外他們搶了東西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繼續尋找蹤跡!」

    正在說話之間,馬彪從外面跑了進來。

    「大人,有消息了!」

    「快說!」

    「大靖堡那邊傳來了消息,在大靖堡西南出現了一夥人,足有幾百人,正在向長城進發!」

    「拿地圖!」

    義州的地圖鋪在了張恪的面前,仔細辨認,這些劫匪應該是在瓦子谷搶劫了軍需之後,並沒有直接回雙龍山,而是先向西行,避開大清堡和鎮夷堡一線,然後從大靖堡以西的缺口出長城。

    張恪點點頭,果然是計畫周密,看來這夥人籌劃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傳我的命令,大清堡只留兩個小隊守城,其餘人馬同本官一起去大靖堡,把咱們的東西搶回來!」

    張恪有了勁頭,大家也來了精神,轟然答應,很快大清堡外就響起了整齊的跑步聲。

    「鄉親們放心吧,不勝不歸!」張恪的聲音飄揚在空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40
第一百零一章 官兵阻路



    「二少主,老奴都看過了,狗官送來的鎧甲和火炮全都製作精良,真是難得,狗官也舍得送好東西了!」

    騎在白馬上的年輕人撇著嘴角,微微冷笑:「大明嗎,天朝上國,還是有家底的!聽說這些東西是王化貞送給他的愛將的,自然不能差了。只是狗官白白打了算盤。我們有無生老母,彌勒尊佛保佑,未卜先知,白白給我們做了嫁衣裳!」

    緊挨著這個俊美年輕人,有個高壯的漢子也得意洋洋的說道:「沒錯,有了這三百鎧甲,教主又和炒花商量買五百匹戰馬,到時候我教兵強馬壯,正是起事的絕好時機。關外之地就是彌勒淨土,真空家鄉!」

    大漢說完,朗聲狂笑,身後的兩百名白蓮教眾更是猖狂,有說有笑,一個個眼睛賊亮,彷彿他們已經成功了一般,全然不顧還在大明的境內!

    這些傢伙正在猖狂的時候,突然一騎狂奔而來,馬上的騎士後背插著一支羽箭,扎進去差不多半尺,騎士搖搖欲墜。

    「少,少主,護法,有,有官兵!」

    騎士說完掉在了馬下,大漢急忙下馬,抱住了他,手指在胸口點了幾下,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取出一丸藥,塞進了嘴裡。

    奄奄一息的騎士吞下了藥丸,頓時就來了精神,眼睛力量也來了光彩,激動地痛哭流涕。

    「小的賤命一條,怎麼能浪費護法的神藥,小的,小的多謝護法……」

    大漢拍拍肩膀,柔和的笑道:「都是教內的弟兄,咱們不像大明的狗官無情無義!」

    那個俊美的年輕人,面色嚴峻的問道:「黃叔叔,那些狗官不都安撫好了嗎,怎麼還有人追來?」

    黃護法微微冷笑一聲:「二少主,廢物點心來再多也不怕,我領著人馬去攔截,你們繼續前行!」

    「好,黃叔叔小心!」

    大漢點頭,翻身上馬,領著二十名教眾就衝了出去。跑出三四里,迎面正好出現了十多個騎兵,向這邊衝來。

    這些人為首的正是張峰,他領著大清堡的夜不收,追蹤車轍印記,一路追了下來,剛剛碰上了兩個放哨的白蓮教眾,砍死了一個,另外一個帶著箭逃跑了。

    張峰想抓一個活口,就一路追來了。翻過一道山梁,正好看到了蜿蜒的車隊,足有三四十駕馬車,差不多兩百名步騎人馬保護著。

    「就是他們了!」

    張峰咬咬牙,縱馬狂奔,十幾名夜不收一語不發,全都跟著張峰衝下來。

    嗖嗖嗖!

    弓弦響起,三四個白蓮教眾落馬身亡,不過白蓮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夜不收也被射中了咽喉,失去了生命。

    張峰和黃護法就像是兩頭猛獸一樣,越來越接近,黃護法手裡握著一柄三十多斤重刀的砍刀,爍爍放著寒光。

    「殺!」

    黃護法使了一招力劈華山,砍刀像是一團白光,迅捷而來。幾乎同時,張峰手中的刀也動了,他用的則是灞橋挑袍一招,刀由下而上劈向了黃護法。

    咔嚓!

    兩柄刀碰在了一起,火星四濺,黃護法頓時覺得手裡一輕,他的後背瞬間就被汗水濕透了,強烈的恐懼籠罩了他。

    不好!

    黃護法拚命的甩開馬鐙,向旁邊跳下,就在這時候,冰涼的刀鋒貼著他的肋下劃過,鐵甲和棉甲全都劃開,在軟肋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紅印子。要是再稍微慢一點,只怕肚子就被劃開了。嚇得黃護法魂飛魄散。

    張峰也沒有料到手裡的刀竟是如此犀利,簡直高興地發瘋!他得到這口刀剛剛半個月的時間,是歐崇遠送給張峰的。

    說起來刀還有些來歷,十年前歐崇遠發現了一塊臉盆大小的天外隕鐵,他視若珍寶,回家之後,前後花了五年時間,打造出兩口鋼刀。

    到了張恪手下,歐崇遠索性把兩把刀送給了張恪哥倆。

    正所謂紅粉贈佳人,寶劍送烈士。拿到了刀之後,張峰連睡覺都抱著。今天還是第一次實戰,就如此犀利,張峰哪能不高興!

    「賊子,受死吧!」

    張峰舉刀就要劈黃護法,這時候一旁的教眾就像不要命一樣,全都嗷嗷叫著衝上來,張峰只能揮動手裡的刀,砍瓜切菜一般,沒有一個人能擋住一刀之威。

    馬踏著屍體和鮮血,就像是一頭凶獸,無情地屠戮著柔弱的小羊。當張峰砍倒了眼前最後的教眾,有幾個人已經帶著黃護法逃走了。眼看著前面大隊的教眾有些騷動,要殺過來的樣子。

    「便宜你們了,等著老二帶大軍過來一個也不放過!」

    張峰猛地一回頭,看到了楊龍,問道:「留下活口沒?」

    「大哥放心吧,抓了三個!」

    「扔到戰馬上,跟著我回去。」

    張峰他們殺了十三個人,己方也損失了四個人,所幸還繳獲了十幾匹戰馬,足夠將陣亡的弟兄和活口都帶回去了。

    張峰抓著黃護法的戰馬,跑在了最前面。黃護法棄了戰馬,不過馬背上還有幾個包裹留著,張峰一面跑著,一面解開包裹。

    「什麼玩意……黃紙、小人、硃砂、佛像,還有綠豆、糯米……打仗還是驅邪啊!」

    張峰懶得再看,全都塞進包裹,一陣飛奔,跑出了二十多里,迎面出現一面旗幟,來的正是大清堡的兵。

    「二弟,我們追上了那夥人,他們繞到了大靖堡以西十五里的地方,正往長城外面逃跑。還抓到了三個活口,你問問吧!」

    張恪頓時一喜,急忙讓人把活口帶到了面前。

    張恪陰沉著臉,厲聲問道:「你們可是白蓮教的人?」

    「什麼白蓮教?老子不知道!」

    「對,狗官,有本事給大爺一個痛快,皺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最後一個年輕的教眾肩頭還滴著血,神情更加瘋狂。

    「殺吧,殺吧!明尊不會放過你們的,天雷降世,滅盡五濁。殺光狗官!殺,殺,殺!」

    張峰頓時眼睛一瞪,冷笑道:「你們找死,老子都砍了七八個人,有本事把你們的明尊叫出來,老子也照砍不誤!」

    「狂妄無知,冒犯明尊者死!」年輕的教眾瞪著血紅的眼睛,像是一條瘋狗,掙紮著要去抓張峰。

    張恪微微冷笑:「把他們暫時關押起來,不要弄死了,等著搶回了東西,給我好好審訊!」

    說完之後,夜不收在前面帶路,張恪領著人馬就向西追了下去。

    這段日子大清堡的兵都在拚命的訓練體能,一個個跑起來速度飛快,咬牙切齒。敢搶大清堡的東西,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走出了半個時辰,正好到了中午時分,正好路過大靖堡。張恪眺望了一下大靖堡,頓時眉頭緊鎖。

    按照道理大靖堡和大清堡守望互助,唐畢已經過來通知了,白蓮教的人又從大靖堡過去,沒有理由大靖堡不出動人馬!

    正在張恪疑惑的時候,前面的夜不收急忙來報信。

    「大人,前面出現了一支人馬,看旗號是從義州來的!」

    張恪一聽,急忙催動戰馬,跑到了前面。

    果然迎面來了一支龐大的隊伍,看樣子足有一千人左右,為首的是一員三十左右的將領,穿著黑色的甲冑,拿著一柄長斧,身後一面大旗,繡著一個周字。

    「對面的可是大清堡的兵嗎?」

    「沒錯,我就是大清堡的備御張恪,敢問您是哪位?」

    「不用問我,你們都是大清堡的兵,這裡是大靖堡,你們守土有責,怎麼敢隨便越境,難道不怕朝廷治罪嗎?」

    張恪本來還以為來了幫手,聽到這位的話,實在是大失所望。

    「哼,運往大清堡的軍需被劫了,本官難道不該追回嗎?賊人正準備過翻過長城,難道不該追擊嗎?」

    黑袍將軍看了看張恪,突然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張恪啊,還以為多了不起呢!告訴你,我是錦義參將周雄的弟弟周挺,追回丟失貨物歸我管,你老實等著吧!」

    想搬出周雄嚇唬人,還不夠格,張恪不為所動,厲聲說道:「軍情緊急,再不動手,白蓮教的賊人就越過長城了,貽誤軍機,你承擔得起罪責嗎?」

    「哈哈哈,小小的備御還敢嚇唬我!告訴你,皇帝不差餓兵,都中午了,弟兄們先吃點飯再說!」

    周挺說完竟然招呼著手下在大路上埋鍋造飯,生生把張恪他們的去路給攔住了!卻絲毫沒有追擊的打算,還派了一百多人拿著刀槍封鎖住了周圍,看樣子張恪敢往前走一步,他們就要動手。知道的他們是官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白蓮教的幫手呢!

    「欺人太甚!」張峰和喬福他們全都怒氣填胸。

    「大人,別猶豫了,衝過去,再拖延一會兒,賊人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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