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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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117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31 22:07
第三卷 河北玉麒麟 第七十二章 蕭二公子
  
  滄州州治所在清池,毗鄰浮水以北,離永濟渠也就個把時辰的腳程。

  「對了操之,蘭陵縣公次子,想要見一見你。」

  「噢?」

  張德一愣,蘭陵縣公是蕭璟,也就是宋國公蕭瑀的哥哥。子女長什麼模樣,張德真是沒見過。本來在長安的時候,蕭瑀要給他介紹,不過後來因為蕭瑀罷相,也就不了了之。

  「怎麼蘭陵縣公家的公子,會在清池縣?」

  「突厥覆滅那年,陛下斥責了宋國公,不過卻是給了些許賞賜宋國公子侄。」

  懂了,估計是封賞在這裡,所以就分家了。

  「這算二房?」

  「嗯。」

  薛大鼎點點頭,「蘭陵縣公亦是首肯的。」

  一般父母在不分家,不過若是皇帝封賞,自然也是要開府的。開枝散葉,發揚光大。比如清河崔氏,光徐州就有六房,六房還都出人才。萬一本家嗝屁,各房只要有一個出息的,就能翻本。

  只以精英論,崔氏能在朝堂做六品以上官員的,幾乎全都能勝任。不論是地方主政還是說行政管理,世家的那一套,溜的很。

  「不知蕭二公子要見吾作甚?」

  「大約是要造船吧。」

  其實薛大鼎也吃不準,不過還是對張德道,「蘭陵縣公上一代,曾各分南北,有投南陳者,亦有歸附前隋的。前隋平陳,順流直下的戰船,皆出自西梁水軍。老夫少年時曾遊歷,知道蕭氏頗有舟船營造之法。」

  老張愣了一下,說起來,自家在芙蓉城的埠頭,貌似平地沙船還真是從襄樊大地上買來的。當然自己也造,可用料有點過分,不如襄樊工匠太多。

  「竟是如此?」

  「能留存在世的家族,自有其命數。」

  蕭氏本是皇族。南梁餘孽,跟南陳前隋關係又複雜的很。蕭皇后更是前隋餘孽的一桿大旗,不管蕭皇后願不願意,她的存在,對前隋舊臣而言,也是一種安慰。

  所以,蕭氏在唐朝的地位。很是微妙。李董對蕭氏,絕對算得上良心。去年因為財政暴漲。皇后又給李董張羅選秀,搞點美女進宮伺候皇帝。其中就有蕭氏女。

  皇后聽說蕭氏有個小娘子「幼習禮訓」,頓時來了興趣,加上蕭家小娘子出身又絕對算得上「冑出鼎族」,於是專門差了退休很久的史大忠去考察考察。

  然後史大忠就給出了三十二個贊,要不是那蕭家小娘子年紀太小才十二歲,只怕已經摟到宮裡給皇帝爽爽。

  「河東薛氏,不知有何家法?」

  老張突然笑了笑,開了薛大鼎一個玩笑。

  薛刺史撫鬚傲然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此非興旺之道也。」

  「萬軍之中,取敵首級。」

  老薛越發地傲然。

  好嘛,你一個做刺史的,搞的是文職工作,結果一把年紀還喊打喊殺的,太不科學了吧。

  不過張德又回過神來,媽的好像河東薛氏盡出怪物啊。西秦霸王就是河東薛氏的。當年差點干的李淵叫爸爸,八路總管全被吊打,其中就有劉弘基。而現在天天跟著張大象一起吃喝嫖賭的薛禮,一千五百年後,光他薛仁貴這個名頭,就能養活一大票文藝工作者。

  「操之手縛技擊聽聞長安少年無人能及。然則老夫當年遊歷天下,亦是仗劍高歌。」

  說著,薛大鼎越發地傲然,「吾當年途徑洛陽,王世充麾下一員旅帥縱兵搶劫,老夫快馬一劍,取其人頭。」

  哎喲臥槽。你說你當年不好好的讀書,瞎跑個什麼呢。

  然後老張突然又想起來,張叔叔當年好像還在王世充那裡打過工,做過洧州長史,可惜王世充不發工資,李董又很有誠意,眼睛一閉,就投了秦王府了。

  唉,幸虧張叔叔沒遇上薛刺史。

  過了午時,休息片刻,薛大鼎才帶著張德,踏雪去了一間清池城東的大宅。府門外面,還豎著十幾根栓馬樁,不過瞧著那些栓馬樁,老張嘴角一抽:臥槽,水泥做的栓馬樁!

  這特麼,經久耐用啊,比木頭的好。

  刺史駕臨,自然是府門大開,主人親自迎接。

  「河北玉麒麟能光臨寒舍,幸甚,幸甚……」

  蕭二公子的年紀……有點大。

  瞧著比張叔叔還要大,這特麼得四十了吧。

  蕭璟的次子叫蕭鏗,身材修長,美髯飄逸,撲頭上還有一顆白玉,絕非中原之物,乃是陽關進口的外國貨。

  「蕭公過獎,德慚愧,愧不敢當……」

  又是互相推辭謙虛了一番,這才進了正廳。

  剛進正廳,就聽到偏廳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甚麼玉麒麟,竟是個麥子色的小郎君。」

  「噓,耶耶正在迎客。」

  「且看看再說。」

  老張聽力不錯,心說玉麒麟這個匪號,又不是老子想要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傳成了這個樣子。

  餘光掃了一下,就看到有兩個腦袋躲藏在珠簾後。其中有個小腦袋,彷彿是玉籽雕琢出來的人兒,正是應了那「粉雕玉琢」的說法。只見了一面,張德就心中暗道:只說這眼睛會說話,怕是表妹都比不上。

  不是那種顏值驚天動地的艷麗,硬要俗套點說,那就是全看氣質。

  文學系少女的感覺嘛。

  而且比文學系少女還要強點,感覺就是外表冰山內心複雜的氣質型文學系少女。

  臥槽,不會這妞就是皇后想拿來塞給皇帝的吧?這福利,也沒誰了。

  老張頓時羨慕起李董來,人生贏家中的扛把子啊。老婆賢惠多智也就不說了,還會幫忙給老公找小三,真是……羨煞人也。

  點面桃花,眉心更有一點紅,白頸掛著五彩瓔珞,便是躲在珠簾後面,也是讓人覺得光彩奪人。

  張德神色不動,心中卻是歡喜:這小娘子真是可愛,李二一把年紀。居然還有這等口服。

  正羨慕著,蕭鏗笑呵呵道:「大郎此來河北,當真是冬日驚雷,吾往日的朋友,知道吾叔父與張氏頗有交情,便硬要托吾,與大郎好好親善親善。」

  你那些朋友。不像是好朋友的樣子啊。

  好好親善親善是幾個意思?

  「蕭公客氣了,吾不過是江南浪蕩子。陡逢發跡,徒增笑名,不足為道也。」

  「大郎謙遜,果是和傳言一般。」

  蕭鏗連連點頭,撫鬚快慰。老張心中感慨:蕭銳居然是他堂弟,這歲數差距,代溝一定很深。

  又謙虛了一會兒,蕭鏗讓人上了炒青雀舌,一臉羨慕道:「不能久居長安。要想飲這新雀舌,著實廢了不少氣力。」

  老張呵呵一笑:「蕭公若是吃的合口,吾隨行還有幾百斤,送給蕭公就是了。」

  「這如何使得,太貴重了,太貴重了……」

  然而蕭鏗的眼神,讓老張正色道:「蕭公這是拒吾千里之外?」

  「噯。大郎多慮了。只是這新雀舌,著實金貴,便是東都伯父,也吃不上幾回。」他感慨道,「到了河北道,那當真是有價無市。便是崔家。也問吾討要過幾次。這還是托了叔父的福萌,才能從東宮得到一些。」

  蕭瑀作為太子家令,茶葉肯定是不會少的。東宮又掌握了炒青雀舌的一個大倉庫,光茶倉監就因為有人夾帶私貨,流放嶺南的死太監陰陽人都有了。然而根本把持不住啊,這玩意兒,比那生薑花椒煎的茶科學多了。

  「蕭公放心就是。這新雀舌,乃是張氏南宗獨門絕技。江南茶房之中,不說堆積如山,讓蕭公日日品嚐,還是可以的。」

  一旁薛大鼎臉皮抖了一下,心說老夫為了當好這個刺史,連三角褲都脫了,你特麼居然連點茶葉都不給?這蕭二公子還是老夫給你介紹的,結果一見面你們比姦夫淫婦還要熱情,幾百斤茶葉說送就送?入娘的……

  滄州刺史心說要是年輕那會兒,一定要用手中的寶劍,教張操之做人。

  「什麼?!這新茶……這茶葉……竟是……竟是……」

  蕭鏗一臉震驚,眼神頓時熾烈起來,心中暗忖:二女子去宮裡伺候皇帝,倒不如嫁給這個張大郎,聽聞他理財有道,傳家物業多不勝數,連太子糖都是他送給太子殿下的,想必石崇在世,也不能與他斗富。

  宋國公也沒和侄兒說起老張的婚事,河北道知道的人也不算多。知道張德已經定下徐孝德閨女徐惠是老婆的人,大部分都在長安,這些人又很少往河北道走。再說了,去了河北道,也不可能和別人說張操之老婆誰誰誰……

  當下,蕭鏗腦子琢磨的,早就不是什麼幫朋友們拉關係,爭取張老闆到貧困縣扶貧投資。而是想著,這樣的凱子,不釣回來做女婿,簡直天理不容啊。

  蕭二公子還默默地意淫,要是有了張大郎的財富還有關係,他蕭二公子作為蘭陵縣公二房血脈,必定能在清池縣站穩根基發揚光大,將來和大房並駕齊驅,說不定兩代之後就比大方還牛逼呢?

  於是乎,在手下茶葉之後,蕭鏗居然也沒提一起吃個飯什麼的。老張也是一頭霧水,媽的這蕭二公子叫老子過來就是喝茶吹牛逼的?正事呢?老子還想搞點船工啊臥槽。

  「咳,蕭兄,這次操之過來,還有一事想要問詢。」

  「噢?不知是何事?但說無妨,大郎只管說就是,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張也是蛋疼:這貨瘋了?對老子這麼熱情?

  「這……德一向喜好營造,聽聞蕭氏舟船造法獨樹一幟,故想要討教討教……」張德見蕭鏗神色一愣,然後連忙道,「若是涉及機密,當是吾放肆了。」

  「不!不不不,不放肆,不涉機密!」

  蕭鏗連忙擺手,然後心中轉過一個念頭,笑道:「吾二房大工,多在西廂,亦有前隋將作監出身的,若是大郎有心,不如自己去看看?」

  「噢?當真可以?」

  老張來了興趣,要是能看看船模燙樣,倒也不錯。自己結構力學還是不錯的,奈何造船哪怕是木頭船,那也是系統工程。

  他倒是想一口氣搞個大帆船出來,上面放三百門大炮,然後轟死李董那個王八蛋。可惜光熟練工都沒幾個,現在造沙船的船工都缺,別說宋明福船甚至大帆船了。

  「可以可以,大郎若是有興致,自去就是,吾與刺史閒聊片刻。」

  「明公,吾……」

  「不用計較老夫,只是回去亦要給老夫幾百斤雀舌。」

  「多謝明公體諒。」

  老張懷裡是揣著鉛筆和筆記本的,僕役領著去了西廂,果然看到了許多船型燙樣,不過都是方頭平地沙船,沒什麼搶眼的地方。

  「蕭家的船,為什麼用料比芙蓉城的少呢?」

  張德正思忖著,卻聽到一陣輕快腳步過啦,扭頭一看,卻見一大一小兩個娘子,正瞪大了星眸,一臉愕然地看著張操之。

  「啊,那頭玉麒麟怎麼在這!」

  臥槽,那頭……

  老張臉一黑,心說姑娘你這量詞用的很有問題啊。

  正要好好教育教育兩個小娘,那年幼的一個,白頸戴著五彩瓔珞的十二三歲小娘,竟是臉色一紅,轉身就逃也似的的飛奔。

  年長的那個沖張德吐吐舌頭,也轉身喊道:「妍娘莫要走的這般快,小心摔著。」

  只是呼吸之間,兩個小娘子就跑的影子都沒有。

  張德懵逼了一會兒:這什麼意思?避嫌?

  被兩個小娘子打斷了興致,張德也覺得無趣,又看沒什麼亮點,索性就準備回轉。正要走,卻見方才兩個小娘子站的地方,落下了一隻錦鞋,台階上則是還有一條落櫻宮絛,粉白流蘇上頭,圓圓的玉扣色如櫻花,著實好看。

  將宮絛撿了起來,老張心說得還給人家,然後又撿起了錦鞋,看了看大小,頓時覺得新奇,居然有人腳這麼精緻。

  「這款式還真是沒見過,北地沒人這樣穿,江南又沒有這麼浮誇。估計是蕭氏獨有的女鞋。」

  張德嘖嘖讚歎,這到底祖上是出過皇帝的,穿戴也是別有風味。

  然而老張作為一條工科狗,在感慨萬千的時候,幹了一件連他自己都覺得變態的事情。

  在回來尋找鞋子宮絛的兩個小娘驚駭眼神中,張德鼻子湊到了錦鞋前,嗅了嗅,就像是一條狗……

  PS:感冒了,還有點低燒,一個人帶孩子就是這點不好。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31 22:14
第七十三章 治世以大德

  「其實……」

  「啊——」

  看著兩個小娘跑的比誰都快,老張一個人在院子裡握著一隻錦鞋風中凌亂。他只是,剛才只是……情、情不自禁罷了。

  唉,這真是,情非得已。

  不動聲色跟著薛大鼎離開蕭二公子府邸的時候,老張其實也挺忐忑的,比如說擔心兩個小娘是不是要去告狀。再比如說薛刺史看到了自己懷揣著的錦鞋和宮絛。

  總之,這的確是情非得已。

  「大郎,整個章程,年前總要定下來吧。」

  「薛公放心就是,吾既然應承下來,自然料理得當。」薛大鼎的需求分成三部分,一是政績,也就是官聲,也就是前程,具體說來,就得創造GDP。不管修橋鋪路還是圍圩築壩,能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那就有著落了。雖說對農業社會的GDP沒有任何卵用,毫無意義。

  第二嘛,那就是河東薛氏能夠在河北道有了根基人脈,將來若有拚搏子弟散出去,這裡就是個好去處。比如盧氏,散佈三道幾十府。再比如清河崔氏,光一個徐州六房,就足夠吊打絕大多數徐州本地土鱉。所以,這是家族興旺的現實需求。

  這第三嘛,就屬於個人的感情需求。老薛是個由簡單到複雜再到簡單的人,他經歷過餓殍橫野的場面,也同樣見識過軍閥混戰山頭林立的隋末烽火,年輕時候仗劍高歌********,人到中年,胸口的最後一點熱血,寫出來,無非四個字:悲天憫人。

  薛刺史這種人,絕非一千五百年後那些吃著人血饅頭走上人生巔峰的嘴炮垃圾。他的缺點很多,他的優點很少,但他的優點,比缺點重要。這就足夠了。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

  老薛抄著手,河東老農也似,有點神在在的。卻是硬朗堅定。

  活命吃飯,就是大德,因為小民前幾年求溫飽都不可得,你跟他們講禮義廉恥,那分明就是扯淡。老薛明白的很。所以,他要挖渠開溝,得種地攢糧食啊。

  憑啥老夫的滄州要被黃河淹了!入爾等上游娘的!

  和薛大鼎這種有著高尚情操的人不同,老張他喜歡小惠,公司裡員工生個兒子獎條狗,生個閨女賞隻羊,這是類似小布爾喬亞去星巴克自拍一樣的吸引力。

  總之,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反正老子又不是士大夫。

  老張默默地想著。

  「薛公大仁也。」

  張德施了一禮,薛大鼎還禮,然後老薛問道:「浮水水淺。操之啊,這運費,能不能再降些許。」

  你特麼在逗我?!

  然而薛大鼎也是沒辦法,這年頭,都是混口飯吃。

  滄州的財政是比較糟糕的,河北道又沒什麼下撥,東都那邊倒是可以借調一些,不過那得有關係啊。

  就薛家那關係,跑太原還差不多,跑洛陽就是找抽。

  「薛公。這其中進項,絕非小數。薛公不若且看一季,便知道獲利頗豐。」

  頓了頓,張德又道。「且浮水兩岸,良田甚多,種糧之餘,中田下田,可以種絲麻。北地養蠶不便,吾有張氏蠶房。能冬日養蠶,春來抽絲……」

  老薛是個正直的人,他內心算了算,然後道:「老夫在滄州,十萬畝以下,還是可以幫襯一二的……」

  總之,種糧大戶那必須得政策扶持啊。義商那必須得給予表彰啊。勸課農桑誠有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本質上來說,不就是得靠地方「鄉賢」們的大力支持嗎?皇權不下鄉的農耕時代,這特麼就是貴族與地主共治天下。

  等到科舉完善,士大夫完美地從世家進化成「耕讀傳家」,這時候,就成了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至於貴族……反正大部分貴族都是士大夫的家犬。

  十萬畝地,肯定不止滄州了。這得冀州瀛州一起來,十萬畝放長安洛陽附近,那根本不算什麼,大貴族隨便搞搞就是幾萬畝地,連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一起打包,還不帶重樣的。

  而且只要沒餓死人,保證皇帝還得賞他們一頓。

  然而河北道嘛,就有點微妙了。突厥滅了還沒多久,之前還是不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部落撈過界。幾千人的部落,跟做賊一樣的……其實也就是做賊,都不帶搶的,就是偷,偷了就跑。搞的河北道欲罷不能,又不能讓張公謹直接進來,所以幽州附近的收益還是很矬的。

  滄州就更蛋疼了,搶劫業發達不說,州府勞動力是淨出口。全特麼跑河南道或者幽州討生活,前者是投奔親戚種地,後者是自力更生無本生意,尤其是還出了個獨臂大俠林輕俠,那就更加行業發達產業興盛。

  總之,蒙臉的黑麻布和砍人的尖頭刀,滄州需求量很大。

  然後又因為可耕地面積少,黃河一發大水,上游根據朝廷中央的決定,就洩洪,往下游排便……排水。

  於是滄州就無奈打出GG思密達。

  這就是滄州,殘破貧窮混亂沒前途。薛大鼎管理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而短短兩三年,就能夠讓盜匪行業的業務量減少,搶劫業務萎縮,老薛還是有一套的。他說他年輕時候能仗劍高歌,老張還真沒覺得他吹牛逼。

  年輕時候不是大俠的人,怎麼可能鎮得住滄州這盜賊橫行的地界兒?

  張操之途徑這等風水寶地,光安保人員就佔了三分之一,路上一些要緊的山頭,坦叔帶著張綠水早就幫忙打點好了,要不然,光夜裡防著那幫眼紅的發綠的山大王,就得耗盡心力。

  「田畝不需多,種桑一事,乃是個長久事體,若是桑農能從中獲利,自可因勢利導。」

  薛大鼎撫鬚點頭:「滄州走渤海,東去百濟新羅,若有絲麻,著實能得暴利。」

  「百濟多有後嗣於東瀛為君臣,東瀛金銀豐產之地。其利多中轉於百濟新羅。若舟船漂洋過海直抵百濟,當滿載而歸。」

  其實張德很清楚,這時候真正賺頭大的,還並不是絲綢。而是人口。河北道大族買賣人口風氣極為凶殘,中央朝廷從隋文帝開始就不斷地禁制,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世家在他們的老巢,就是國中之國。朝廷法令戛然而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一個,新羅少女和靺鞨苦力,一個適合伺候達官貴人甚至活躍經濟發達城市的服務業,另外一個,則是很多大貴族封地的礦業開採重要組成部分。

  拿突厥人過來挖礦,並不是老瘋狗李思摩的新發明,只是他做的更加凶殘罷了。

  然後就是奇珍異寶,比如珊瑚比如珍珠比如金銀,然後像人參雖然現在還沒有普及但也開始用了。再有就是牛羊牲口以及各種野生動物,這些都是小規模貿易非常活躍的物資。

  一老一少。都很有默契沒有提販賣人口這事兒。畢竟,對老薛來說,這實在是有損朝廷一地主官的威嚴,更讓河東薛氏的名聲,染上了小黑點兒。至於老張,他是一個有著高尚情操的人,他相信幾千年後肯定人人平等,但這種想法和他現在的行徑,有著現實衝突,所以。他得假裝不懂……

  總之,有個當不了大官然後被大官玩的叫爸爸的人,給人生寫了四個字的總結:難得糊塗。

  「對了大郎,薊州玉田縣令侯玄辰。汝與他有舊?」

  「侯玄辰出自豳州一脈,侯尚書同宗。吾欲在幽州薊州做事,總是要結識一番。」老張打了個哈哈,其實他連侯玄辰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根本沒見過面。不過那個武功高強的侯君集兒子侯文定,卻自告奮勇幫忙做中人。

  侯文定比李德勝靠譜多了。然後侯文定比柴令武也要靠譜,然後侯文定還想去遼西幫忙活躍一下華潤商號的氣氛。

  有時候老張搞不明白,侯君集這樣的大混混,怎麼會生出侯文定這麼一個允文允武的好兒子來的?

  侯文定不僅長相英俊,做派風流,更是急公好義,在長安城的大貴族圈子中,也是有口皆碑。

  而且論武藝,刀槍棍棒樣樣精通,馬術更是好的沒話講,長安城馬球第一。論文采,他給自己親爹寫過一篇《將軍賦》,然後又給尉遲老魔寫過一首《送尉遲大都督安北》,總之,要不是因為他爹實在是人品低劣行為賤格作風齷齪,根本不會被長安少年排擠出小圈子。

  要知道,連程處弼這種貨色,都能夠在務本坊稱王稱霸啊。

  「龍濤此人,頗有幹才,其雖出自豳州,卻非不知變通之人。李郎君圈地放羊,北地各州,能大獲其利者,少之又少。」

  薛大鼎讚歎一聲,「實有州牧之才。」

  「燕山之地,貧瘠虛弱,若治理得當,乃穩定邊疆大功。」

  張德當然知道玉田這地方在哪兒,對他來說,這兒最大的優勢,就是離張叔叔比較近。萬一李董哪天祖宗保佑,發現張德幹的事情全特麼是挖他李氏王朝的根基,估計肯定是要剁了他腦袋的。

  真有那個時候,老張還不得撒丫子跑路?那當然是張叔叔離的有多近就有多好嘍。

  再說了,避稅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當然是走私了。走私的最高境界是什麼?緝私的人幫你走私!

  張叔叔作為定襄都督府的都督,搞點邊疆兄弟民族的土特產,算不上違反幹部管理條例吧。

  而作為張叔叔的好侄兒,老張不過是幫忙改造一下親善友邦的經濟結構商業環境文化氛圍。

  「侯氏狂徒甚多,然則龍濤此人,謙虛有禮,虛懷若谷,操之與其結交,當大有裨益。」

  臥槽,老薛這麼推崇侯玄辰的啊。

  被薛刺史這麼一誇,梁豐縣男還真是想要見見龍濤兄了。

  PS:日,老衲被師太查出來有萎縮性膽囊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31 22:27
第七十四章 胸大有腦

  三州諸事都要跟州刺史幕僚們談,那就不是老張要去操心的,自有入股的河南道人士去談。人面廣嘛,比如孔府,河南道估計就是首屈一指無人能及,河北道的朋友多的是,喝兩杯孔府家酒,一切都好說。

  蕭氏女的錦鞋又揣了幾日,磨蹭到了十一月中,鄭琬都有些煩躁了,埋怨了起來:「這滄州地面,也不知道是個甚麼章程,這般拖拉。薛刺史這等良人,怎地做事那般沒由來。」

  張德斜眼看了她一眼,心說這妞啥節奏?前陣子鄭穗本還叫了鄭家的幾個僕婦過來問候,噓寒問暖的,讓鄭琬頓時覺得自己的身價倍增。

  果然麼,人靠衣裝馬靠鞍,鄭琬覺得作為被張德騎的馬兒,如今比之在洛陽,強了何止萬里,根本不在一個級數上的。

  便是出去採買,也不消說話,便有識相的過來問候,然後就差把路面都舔乾淨讓她走,一開口就是「大娘子要些甚麼,只管吩咐了小人便是,何須屈尊降貴,來小的這鄙陋之所」,聽聽,聽聽看,這叫什麼?!這叫身份!

  身為一隻唐朝的綠茶婊,鄭琬很享受這個。再說了,老張根本不管她在外面擺排場,主要是這排場放長安沒意思,但放滄州這等偏遠之地,嘖嘖,鄭琬感覺自己跟公主似的。

  「休要聒噪,再有個幾日,就去幽州了。」

  老張鋪了一張紙,準備做好小高爐佈局。然后土法煉焦那幾排壕溝的規劃,也得提前算好設計余量。

  現在木料來源還算穩定,除開遼東高句麗靺鞨人的木料,新羅百濟的木料也是要的。運過去一船絲麻陶器,回轉壓倉的就是糧食。然後再加一艙奴婢一艙木料,一進一出,一船貨一趟抵得上長安城西市一家鋪面做半年的。

  有了木料。鋪設板軌的消耗品就有了,等到鐵料生產提高。李董嘗到了甜頭,那結果就是……根本停不下來。

  工科狗的目標是初級煤鋼工業體,而煤鋼工業體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玩意兒背後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並且在封建帝國時代中,人為創造了一個龐大的階級。

  當然沒覺醒階級意識之前,有組織的無產階級也沒什麼卵用。然而這個意義很重大,是從無到有的過程。甭管河北道這個初級煤鋼工業體是多麼的虛弱。它沒有電爐,不能脫硫,不能減少碳排放或者其他什麼鬼東西。

  然而,零點零零零零一就是比零強。

  無產階級是美味的毒藥,不管是奴隶主還是封建地主農場主或者是資產階級工場主金融吸血鬼,他們都很樂意嘗嘗。

  嘗嘗又不會死,對不對?

  等他們死了,無產階級就會愉快地幫老張造出史上第一台小霸王學習機,這樣,張德就可以認真地教自己的後代學習五筆打字。而不是玩魂斗羅。

  總之,老張作為一條工科狗,他好歹是有一點點理想的。

  「阿郎。聽說阿郎在塞外還有產業?」

  鄭琬這回傳了絲綢襦裙,不過這妞是會玩的,對襟開的很低,****堅挺嬌乳半露,那軟肉玉球就差直接塞到張德的嘴裡。

  見這妞又開始衝自己發騷,老張當仁不讓,摟著她痛快地玩了起來。

  「怎麼?鄭刺史差人來,說了甚麼?」

  大家又不是傻逼,各取所需。

  鄭琬眼睛閃爍精光。撩撥一番,貼身小衣往下一扯。半邊豐乳竟是彈了出來,散發淡淡香氣。倒是誘人的很。

  「鄭氏如無根浮萍,如今要立基業,著實需要時日。不若有些經營,也能維持。」

  張德輕笑一聲,手指靈活無比解開腰帶,小衣上的活扣,也是輕輕一扯,便送了開來。鄭琬豐腴的身軀,頓時勾的空氣都要炙熱,便是屋內的火盆子嗶嗶啵啵,也記不得****軟肉來的溫暖人心。

  「大娘子不是和家裡人分了麼?怎地又開始掛記起來?」

  「吾婦人,婦人之仁也。」

  說白了還是照顧娘家麼。

  揶揄一聲,張德便問她:「可是聽說了甚麼?」

  「前頭水哥前來,便是說起塞外的事體,吾內宅婦人,不便旁聽。只是隔著院牆,卻知道,原來阿郎在塞外,過冬也有青料伺候牛羊。想必那牛羊數目,連親王郡王,都不如阿郎甚多。」

  張綠水你個王八蛋!

  劣根性,這絕對是劣根性啊。你說你裝什麼逼呢?!

  在張公謹那裡跑腿的張綠水,馬上都要補個守捉了,要不是關心張德的情況,張叔叔才懶得讓他跑滄州看看情況。入冬了,前後已經打了幾回契丹小部落,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小種族。

  「鄭氏想要先圈地養些牛羊?這倒是個好進項,若是做的好,只怕能在河北站穩腳跟。」

  「卻不是呢。」

  鄭琬媚眼如絲,玉手輕拍胸口揉捏的大手,「阿郎憐惜些……」老張手上力道大了些,捏她有些疼痛。

  「那是要作甚?」老張一愣,心道:莫非你們胃口頂天大,還想做青料生意?狗膽包天啊,這事兒老子都只能先偷偷摸摸搞一搞,深怕李董知道,你們鄭家不怕死,老子正好拿你們頂槓。

  不過鄭大娘子到底也是有名的洛陽女強人,雖說本質上來說,是想要走上人生巔峰的唐朝綠茶婊,但不管怎麼說,智商是正常的。

  「只消是有些青料,養些家禽就是。」

  「咦?」

  張德一愣,連****的手掌都停當了下來,鄭琬見他停了,頓時不依,拍著他的手,搖晃了一下,催促他繼續揉摸。

  「雞鴨這等禽獸,最是受不得疫病,若是一個不好,就是盡數血本無歸。以此為基業,只怕……」

  家禽養殖業的風險,還不如跑海呢。反正都是看老天爺賞臉。

  「卻也不是雞鴨,若是養鵝,不知阿郎覺得可行?」

  鄭琬面色微紅,有些嬌喘,檀口翕張,小舌兒拔絲一樣的沾著唾沫,雙頰彷彿是受了風寒一樣潮紅,當真是人比紅花俏。不多時,坐在張德身上的鄭娘子,自己都扭了起來,卻也沒個目的,只是螞蟻咬一樣的難受,卻也尋不到個發洩處。

  「養鵝?養鵝有個……」忽地,老張一愣:唔,養鵝還真不一定哈。

  首先中國的鵝和歐洲的鵝不一樣,中國的鵝是大雁,歐洲的鵝是灰雁,所以中國的鵝腦袋上有個包而且份量要重一些。然後鵝的體型比雞鴨要大,被黃鼠狼干死的機率很低,基本上成年鵝在農村地區,屬於一方諸侯的存在。

  而且相對於雞瘟的普遍性,鵝遭瘟還是比較少的,加上飼料來源複雜,什麼都能吃,反而相對高產,只是不能速產。

  最後,尤其是最後一點,這年頭,結婚得要大雁啊。

  但沒大雁怎麼辦?大鵝啊!

  小戶人家不用想,自己養的,然而老張現在辣麼多工人……無產階級,得靠工資來買啊。

  可以搞,絕對可以搞。

  於是老張大喜,把鄭琬的雙峰一托,捧在雙手之間,整個頭埋了進去。

  賺了,絕對賺了,這妞雖然是個綠茶婊,可除了身材好技術好,腦袋瓜子也是可以的嘛。

  養殖業老張一開始就是琢磨著大型牲畜,現在看來,物質文明要與時俱進,必須的。

  ps:來吧,英雄。奶一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31 22:40
第七十五章 日天的眼神

  河北玉麒麟準備下個鄉,然後寫一份《關於滄州地區飼養家鵝的若干調查》,沒辦法,中國太大,換個州府特麼就是另外一種環境。

  比起一千五百年後,唐朝的滄州略苦逼,經常被上游的州府洩洪減壓,經常被四周的州府嚴防死守,總之,名聲上來說,只是比突厥人好一點點。

  「鵝蛋倒是挺好吃的。」

  老張剝了一個,然後遞給了從口外過來的賈氏子弟。這是賈氏三房的人,一向以賈飛為馬首是瞻。

  「君鵬存了多少草料?」

  「操之公,牛羊有點多,骨力干人的大黑牛,都往東走。」吃了一口鵝蛋,賈氏三房的六哥賈義有些苦惱,「第一場雪北海來的要早,十月中就來了一場,死了七八個人,骨力干人這次有了羊毛毯,倒是沒多死,樂開了花。」

  「這些蠻子真就裹著羊毛毯吶。」

  張德瞪圓了眼珠子,話說給那些蠻子的羊毛毯,內襯都是沒有的,比國內的差了老大一截,都是最次的毛料,給懷遠的僕役,估計第二天就用來墊床鋪。

  「蠻子皮糙肉厚,活命還來不及,哪兒顧得上是否合身舒適。」

  吃了一顆鵝蛋,頓時就飽了,這鵝蛋有半斤重,比一般的雞蛋重五倍。浮水一帶還真沒有,得去東光縣的白橋附近。然後胡蘇縣有人養,不過更多的是養鴨子。防飛蝗的時候,鴨子立了大功,所以如今浮水樂河沿岸,養鴨防蟲的農戶多的是。

  「先祖曾言,鴨子浸漬一月,煮熟可食。酒食俱佳。」

  賈思勰就是牛逼,鹹鴨蛋的製造方法也記錄在案。賈義說罷,又道。「操之公,鵝子亦可如此嘛。」

  「鵝子甚大。有些可惜啊。」

  是真可惜,鵝蛋屬於高營養,對老幼人群大補,最重要的一點,它富含維生素a,防夜盲症啊。但不管怎麼說,鹹鵝蛋只要煮熟,一顆蛋就能吃飽。還能補充鹽分,對高緯地區工作的人來說,很不錯。

  而且鵝蛋的熱量極高,最是適合煤鋼工業體的苦力們食用。

  關鍵問題在於,老張不捨得。

  媽的,作為一個權貴,當然不可能給臭苦力吃那麼好了。不死就行了嘛,吃那麼好幹什麼。

  「操之公,之前帶著懷遠的學生去了巴蜀,發現巴蜀燻肉別具一格。雞鴨熏制。得肉甚少,若是大鵝,工坊車間之中。兩隻即可。」

  賈義又抓了一把草籽,「再者,比之雞鴨,鵝之食料,極為便當。家祖曾有一見聞,北有大雁,南來食狼尾。」

  啥意思?老子聽不懂。

  然後賈義就認真地解釋了一下,賈思勰當年觀察生物的多樣性,就發現。大雁它吃狼尾草的。

  於是德魯伊賈思勰就靈機一動:大雁和鵝是一家的,既然大雁能吃狼尾草。為什麼不給鵝也塞點呢。

  從此,鵝就吃狼尾草了。

  不過問題來了。什麼是狼尾草,它的單位畝產率是多少,適合鵝類的繁衍生息嗎?會不會造成生態環境的惡化?對此,張德經過深入調查發現。

  「媽的,什麼狼尾草,就特麼狗尾巴草!」

  鵝還吃狗尾巴草的?狗尾巴草還講什麼畝產率,這狗屁玩意兒一千五百年後就算是混凝土的縫隙,它都能頑強地躥出來,簡直凶殘……

  「操之公,這狼尾草籽若是收攏,再輔之以糠皮,若有螺螄貝類,家鵝食之,鵝子黃如驕陽。醃漬一月,其黃如沙如銅,乃人間絕味也。」

  絕味……鴨脖呢。

  總之,賈義再三保證,狗尾巴草外加糠皮,最多再塞點水中貝類或者甲殼類生物的屍體,鵝肉產量高不說,鵝蛋的蛋黃質量也好。若是做成鹹鵝蛋,蛋黃又紅又沙,口感還特別舒適。

  再總之,好吃。

  老張頓時大怒:說這麼多廢話,你一句好吃不就夠了嘛。既然好吃,還需要其他狗屁理由?!

  「既如此,當尋一地試養。」

  抄著手,看著冰雪連綿之處,張德指了指東南邊,「浮水東南那條河,是哪裡?」

  「胡蘇河吧,胡蘇縣因此得名。」

  其實賈義也不知道,他只是記得好像是這樣的。

  賈氏早年都在這一帶混跡,後來張德帶他們在塞上一邊裝逼一邊飛,好些年沒回憶往昔的艱苦歲月。

  「胡蘇縣令倒是來拜訪過一回。」

  張德說著,突然愣了一下,「胡蘇縣令姓崔,叫崔慎,是那個崔氏嗎?」

  「崔慎……看其名,當非清河崔氏,乃安平崔氏。」

  安平崔氏,其實就是博陵崔氏。這一支崔氏出來行走,別人問起,就會說「吾博陵安平人」。

  說起啦,李芷兒的湯沐邑,理論上就是在這裡,安平公主嘛。

  「噢……博陵崔氏。」

  二崔同為天下一等望族,但要說望族之間就是其樂融融,老張頭一個不信。宰輔還要弄死另外的宰輔呢,何況家族集團的競爭。

  再一個,為了防止被五姓七望坑,老張和盧氏的盧文淵關係還不錯。然後也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當年崔?跟盧元明說:「天下盛門,唯我與爾,博崔、趙李,何事者哉。」

  這貨是清河崔氏的扛把子,然後就跟盧氏的大佬說了,天下的名門望族,其實也就我跟你兩家,什麼博陵崔氏趙郡李氏,算個屌……

  太過分了!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雖然是事實。

  因為崔?說了這話,還真沒人敢裝逼,而且趙郡李氏當時也只是在上升期,請客吃飯跟菜市場一樣,結果這貨跑過去鎮場子,鴉雀無聲。那效果,就跟一千五百年後的高中夜自修一樣,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然後學生狗們默默地自習,認真看書。

  也因為清河崔氏在事實上有了心理和現實的雙重優越,博陵崔氏儘管沒有嘴上反駁,卻一直在繼續著能量,準備憋大招。

  然而憋了半天,自唐朝建立,攏共就倆當主官的。其中一個是京官,長安令。另外一個是地方官,胡蘇縣縣令崔慎。

  比較糟糕的是,崔慎的爸爸崔綜,就是那個長安令。

  不要以為出來當官是精英,崔綜和崔慎,那是在家族內部沒話語權,被丟出來糊弄李淵李世民的。

  說白了,就是家族內部競爭失敗者。

  出來當官又苦又累,而且因為身處名門,還不能跟別家縣令一樣狂撈海撈,畢竟,節操啊。大家族的節操要的啊,擺明面上,崔慎他就不能玩權錢交易。

  儘管事實上來說,五姓七望玩的就是一千五百年後發達國家那一套,壟斷教育權,提高求知成本,將無形門檻無限拔高,比權錢交易牛逼多了。

  權錢交易一代人也就是一錘子買賣,然而掌握著教育權知識權,那麼不管如何改朝換代,都離不開他們的支持。清河崔氏的崔浩牛逼沖天,最後因為國史案被殺了個乾淨,那又怎樣?清河崔氏不還是屹立中原不到,乃天下第一?

  李董為什麼那麼糾結?卻最後又不得不認慫?因為所有大唐帝國的知識分子,只要不是泥腿子出身的,一個二個都跟他們有關係。

  最重要的一點,崔氏就算不親自派出人馬在朝堂做宰相,可他們的女婿或者孫女婿兒女婿侄女婿外甥女婿在做宰輔啊。

  總之,和那些在老家風花雪月玩弄無知少女的堂兄弟不同,崔慎出來做官,苦逼的同時,還帶著一點點怨念。

  他要振作,要牛逼,要干死那些家族裡的同宗兄弟,要讓天下人知道:雖然我崔慎可能沒辦法牛逼了,但我要努力讓我的兒子,牛逼沖天!

  既然這麼想了,也要這麼做。

  別的家族出來當官屬於家族地位高,然而博陵崔氏出來當官的,只要不是皇帝威逼利誘強摁著腦袋的,那都是沒本事的廢柴。

  根據一千五百年後廢柴流小說的劇本,這時候崔慎要「莫欺少年窮」,然而他已經三十多了……

  沒有堂兄弟的風流倜儻,也沒有叔伯等長輩的滿腹經綸。崔慎他身材短小略有口吃,剛過三十就有點脫髮,儘管事實上他肚子裡墨水極多,可只能落在筆頭上,讓他有感情地朗讀一邊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他也做不到。

  作為胡蘇縣令,崔慎可以不鳥張德一介長安紈褲;作為博陵崔氏,崔慎可以不甩江水張氏這等草莽;作為一個三十出頭的長者,崔慎可以不理張德一個十六歲還差點兒的少年。

  但是,崔慎來了,雙眼放著光,短小身材站老張面前,有點兒滑稽,但是張德看得出來,這貨眼神透露著一股子要準備日天的狠勁。

  不要奇怪老張為什麼看得出來,他十歲那年看到尉遲恭的時候,已經看過這種日天的眼神。十四歲那年,他認識了阿史那思摩,等到阿史那思摩說自己改了姓之後,日天的眼神又粗現了。

  現在,崔慎他好像也想日天。

  「明府神采奕奕,天下名門,名不虛傳也。」

  看著崔慎,張德先開了口。

  只見胡蘇縣令眼睛放光,大聲問道:「德德德德……郎……郎君。汝汝汝……汝……汝汝……汝聽說……聽說……」

  你特麼要憋死我!

  「聽說甚麼?」

  「聽……聽說……聽說過……安利麼?!」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31 22:59
第七十六章 崔氏良人

  當初有人推薦我安利,其實我是拒絕的,不能……

  老張腦袋裡總覺得有什麼「duang」的一下響了,然後眼神複雜地看著博陵崔氏的精英,雖然這個精英口吃結巴大舌頭,但他還是精英啊。

  你說你一個濃眉大眼風流倜儻的翩躚公子,你居然玩直銷!

  還有禮法嗎?還有道德嗎?還有傳統嗎?

  「明公所言安利,德自是知曉,京中貴婦,皆用之為美,乃上上良品。」

  「篤篤篤……對!」

  崔慎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狠狠地點了頭,「本……本……本官,本官……猜、猜測,此……此物……必……必是……德……德郎君,所制!」

  老張虎軀一震,雙目圓瞪:臥槽!這貨怎麼知道?

  實際上,安利牌精油,知道是誰做的人,並不多。李芷兒也就跟他爹透過風,然後老董事長看在開元通寶的份上,就睜一眼閉一眼。

  再說了,安平這小妞玩的太溜了,什麼長安東城總代理,什麼東都洛陽總代理,什麼北都太原總代理,什麼河南道諸州府分區代理,總之,這位公主殿下,已經把未來兩年的錢都賺了。

  長安城不算固定資產,光現金流,能比得上安平的,真沒幾個。尉遲老魔本來算一個,可他現在在塞北;皇帝算一個,可皇帝不敢炫富;張德算一個,可張德要去河北省裝逼;太子也能算一個,可太子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其餘什麼長孫無忌房謀杜斷。那就是不動產田產多,論現金。完全被吊打的。

  加上維瑟爾在西市的江湖地位,西域胡商為了走後門。都特麼給維瑟爾送禮,希望看在大家都是老鄉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畢竟,維瑟爾是梁豐縣男的狗啊,梁豐縣男雖然是個男爵,可人家是跟公爵伯爵吹牛逼的,朋友圈級別不一樣。

  因此有很多胡商資金不夠的時候,就向維瑟爾借貸,然而維瑟爾哪裡有錢。他於是又只能再委託老張在長安城的小朋友。小朋友們又不願意和胡商們勾搭,和胡人玩的好的也就屈突詮,於是屈突詮就又走了張德的路子,找上小富婆安平公主。

  於是乎,安平小公舉左手拎著安利牌化妝品,右手拿著放貸的票據,整個西市的胡人沒錢的時候,都知道安平殿下是個慈悲心腸。

  無抵押信用貸款,無手續費。日利率最低萬分之五,童叟無欺有口皆碑。

  至於信用如何保證,那當然是金城坊的街坊鄰居安菩大兄弟的友情支持。至於如何討債,那當然還是金城坊的街坊鄰居安菩大兄弟友情討債。

  和屈突詮那種拎著橫刀就上門喊打喊殺不同。安菩是個實誠人,比如有一次有個胡人拖欠善款若干,安菩就上門語重心長地說道:「吾乃安國遺民。幼時於石國康國經歷,知汝乃石國貴子。殿下些許體己財貨,借汝周轉。焉能拖欠至斯?此誠非君子取財之道也。」

  大致上,安菩的意思就是:你特麼裝什麼逼?老子小時候就在石國康國打轉轉,你全家根腳在哪兒老子還不知道?公主殿下拿私房錢借給你,那是看得起你,你特麼賺了錢還想不還?你特麼就算跑回老家信不信老子照樣找到你?!還錢!

  西域友商義氣為先,講信用有人品,還錢利索的很。

  然而光靠安平是撐不起這麼大的規模,老張的小夥伴們一瞧放利錢這麼喪心病狂臭不要臉的事情簡直是有傷天和,於是立刻幫張德和安平殿下分攤罪孽,一起入股,幫忙討債……

  但是,不管怎麼說,人民群眾雖然用著安利牌精油,偶爾也會懷疑這特麼是不是安平殿下賣身給了張操之還來的福利,可畢竟沒證據。

  然而博陵崔氏的結巴精英,一口接著一口篤定的樣子,讓老張差點直接把胡蘇縣令給滅口。

  「德……德郎君,莫……莫慌!」

  崔慎,字季修,號五更道人,年輕的時候因為被族兄弟嘲諷,就去修仙想要化結巴為巧舌,失敗後就努力讀書,終於被家族當抹布一樣扔給李董擦嘴。

  總之,崔季修是個內心彷徨並且扭曲的人,他要崛起,要走上人生巔峰。

  不過在老張決定使個眼色然後讓人把他剁成肉泥的時候,崔季修擦著汗努力道:「有……有紙筆麼?」

  張德想了想,最終沒捅死他,給了一張紙一支鉛筆。

  「炭……炭筆?也……也可。」

  崔季修然後就用手寫,如果說這是分析文,那麼崔慎條理清晰主題明確思想活躍,令人心悅誠服不得不服。

  崔慎首先指出了安平殿下一介女流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絕無可能掌握百工之利,其次又指出,安平殿下曾經和張德約過炮,兩次。最後又表示,安平殿下非琅琊公主那樣自己孝順又能打老公還牛逼的皇帝姊妹,要不是有太皇庇護,顯然這個年紀已經被嫁給權貴去交配。

  寫完之後,崔慎又總結道,他崔家在長安也是很有產業的,而且親戚特別多,開府儀同三司的都有,對於安利號的雇工大量出沒於華潤商號,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所以,不難看出,張梁豐你和安平殿下**姦情如銅,沒有張梁豐你在旁邊保駕護航,安平殿下哪有這般逍遙自在。

  「這是博崔在查我?」

  張德臉一黑,媽的,五姓七望要搞老子,那怎麼辦?看來只能動用沒良心炮,一舉送博陵崔氏幾萬人上西天。相信只要操作妥當,人民群眾都會以為這是天雷滾滾懲罰下界的狼心狗肺之徒。

  「非……非也!」

  崔慎用力地說著,「乃……乃……家……家父也!」

  我真是日了狗了。

  老張臉更黑了:「崔公意欲何為?欲除吾耶?!」

  「非……非也!」

  崔慎繼續用力,「欲……欲……欲同德……德郎君……共謀也!」

  臥槽,你們想幹嘛?難道發現老子能做煙花,想要在長安城放煙花,弄死李唐國姓全部活著的?

  然後張德突然又虎軀一震,他突然想起來,崔慎這個大結巴的爸爸崔綜,貌似就做過長安令啊。論關係,崔綜因為博陵崔氏的金牌光環,使得崔綜作為長安令,卻並沒有很苦逼。

  因為他的頂頭上司,社會地位根本沒他高啊。

  再一個,崔綜是帶著怨念上任的,而且自己的兒子也苦逼的去滄州這種鬼地方受苦,父子何其悲憤,於是崔綜在長安令任上,居然干的有聲有色,連李董都以為博陵崔氏是要跟他聯手打造大唐夢。

  結果崔綜崔慎父子二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博陵崔氏的精英出現在地方主官上,一個都沒有。

  「所謀何事?」

  張德跟五姓七望走的不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感,但不得不承認,盧文淵跟他關係還是不錯的。至於盧照鄰,他跟張大安小朋友已經是莫逆之交,畢竟一起在務本坊打過架,一起在國子監門前跑過馬。

  「本、本官……知君所欲也!」

  崔慎雙眼閃著精光,「醫學堂……北、北大,君之所圖也!」

  臥槽!

  老張這回是真動了殺機,這大舌頭絕對不蠢啊。而且很聰明,而且是絕頂聰明,雖然他結結巴巴坑坑窪窪,但這種聰明人,老子不喜歡啊!

  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張德內心一個聲音催著他,被五姓七望的人知道他要染指教育權,這還得了?官面上被噴都是小意思,被人套麻袋躲貓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孔祭酒搞個五經正論,多少人在推?然而現在還沒成功,皇帝也沒轍,只能說等著時間的推移,寒門子弟把孔祭酒的《五年模擬三年科舉》摸熟了,那麼孔夫子等先賢說了什麼,說的什麼意思,就算是鐵板釘釘了。

  然而至少現在,五姓七望等等望族,他們自己就有自己的解讀,官方教材?官方教材算個屁啊!

  但不管說,李董的戰鬥力是一萬加,五姓七望還是很重視的,畢竟這是皇帝,而且是一代梟雄做帝王,哪能當楊廣來忽悠。

  可他張德算什麼?一個江南土財主,不過是攀附張公謹得了造化,不過是跟權貴們吹吹牛,居然也想染指聖訓?這種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滓,必須人道毀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老張深吸一口氣,正色道:「造福於民,為君分憂,乃吾等臣子本分也。」

  不動聲色,必須死不認賬。

  崔慎卻是笑了笑:「君無慮也,吾……吾……吾亦……亦有圖!」

  卻見崔季修目光閃爍,又繼續在紙上寫了一大堆話,老張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想殺了這個大舌頭。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張突然覺得,媽的,管他呢,為了小霸王學習機,能省時省力有什麼不好的?老子又不是苦行僧。

  小霸王其樂無窮啊!

  於是張操之側著身子,小聲問道:「明公竟視博崔如此?」

  崔慎又繼續寫道:我本博崔良人,奈何屢遭磨難,家母憂憤而故。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寫下一句話。

  子曰:十世之仇,猶可報也!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 09:41
第七十七章 所為何來

  為什麼崔慎有那麼大的怨念,這還得從他的祖父那輩說起。他祖母死於一場利弊博弈,簡單點講,有此突厥入寇,散的很遠,祖母所在的鄔堡,被家族放棄。但家族利益至上,加上崔慎那時候還沒出生,也談不上感情。

  然而他的母親,也就是崔綜的第一任正妻,再次死於家族博弈。崔季修的母親出自滎陽鄭氏,崔慎是第一個兒子,本來崔鄭氏對兒子的期望,是「敏於事,慎於言」。可也不知道是一語成讖還是老天無眼,崔慎果然敏於事,可是這慎於言,卻是因為口吃。

  崔綜也素知長子聰慧過人,可是先天性口吃沒辦法,家族不可能重點培養。於是安平崔氏的族長,在有一年的聚會上,就表示,太原王氏有佳人,博崔子弟優異者,可抱得美人歸。

  這沒話講,全看本事。

  不拘詩書禮樂,便是騎馬射箭駕車劍法,崔慎都是驚才絕艷。然而族中子弟,便有人因妒成狂,譏諷「猩猩不語,亦似人焉」。

  王氏佳人,就這麼和崔慎說了拜拜。

  一身本事招人妒,崔慎雖說口吃,卻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卻也不和其餘子弟爭執。依舊勤於治學,不論策論經義,都是別有氣象。而且還幫忙崔綜打理本宗事物,一切井井有條,奴婢稱道,本宗財貨,一年便漲了三成,可謂理財有道。

  然而還是因為口吃,又被人嘲諷「口不能言,大才也」。

  母親崔鄭氏聽說後,鬱鬱寡歡,本來還想繼續生個一男半女,結果如何都懷不上。博崔長輩就有人傳言。范陽盧氏有一女,夫喪三年,至今未曾再嫁。

  也不知道崔鄭氏聽說了什麼風言風語,加上自己所出長子口吃不治,竟是更加抑鬱。等到李唐上台,李淵建年號為武德。便派了人去招募博崔。博崔多方押注,便派了只有一子的崔綜前往剛剛定都長安的李唐。

  前腳剛走,就有人傳言,崔綜死於兵災,崔鄭氏心急之下,一病不起,還不等崔綜從長安發來的信到家,崔鄭氏就一命嗚呼。

  崔綜原本因為母親死於賊寇之後,就對祖宗宿老頗有怨言。如今髮妻居然在他剛到長安就亡故,他更是滿腔怒火無處發。

  可更加令人髮指的是,博崔族老以崔綜本宗不可無主母為由,便要他娶了范陽盧氏的寡婦。

  如此一來,崔綜崔慎父子同家族的矛盾,徹底爆發。

  可惜同情他們二人的同族子弟半個都沒有,崔綜一怒之下,便再也沒有回博陵。也就是後來的定州。

  只是崔氏的內部矛盾,外人並不知曉。李淵對崔綜也是多有提拔,崔綜也兢兢業業,一直做到長安令。

  李世民上台,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之久,崔慎也是老大不小,家族中又沒有太大的生存空間。更談不上給他發揮才能的舞台。又有喪母之仇,崔慎思量再三,竟是在李世民向博崔要人的時候,自告奮勇,去給李唐做了臣子。

  先是做了幾年主薄。待張公謹打下契丹和霫部,他便升任胡蘇縣縣令。

  「這人雖然結結巴巴,倒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

  張德感慨一聲,卻見白潔擦著眼淚,便道,「三娘子倒是多愁善感。」

  「這等苦命之人,著實讓人心碎。」

  老張譏誚道:「這算苦命?那些旬日耕作,年產由官吏鄉賢盤剝之人,又當如何?再如工坊之中,一日做工幾近八個時辰的女工,又當如何?再如賣兒捐女之人,其血脈子女與人為奴為婢,又當如何?」

  「郎君好狠的心腸,崔季修的阿娘,可是被博崔逼死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有人證?可有物證?豪門大族,是個甚麼勾當,琬娘在洛陽還不清楚?若非你生性剛烈,只怕鄭氏早把你這等女兒家,塞給柴令武玩弄。崔慎心懷仇怨不假,然則要說其命苦,卻是不敢苟同。」

  張德心說這年頭豪門子弟還玩苦情戲了,他崔慎能讀書識字練劍騎馬,這都是博陵崔氏的栽培。放到農家子弟,也不消多麼富庶,就馬周吧,他為了求學,連給常何做門客都願意。

  崔慎是聰明,難道馬周就是蠢貨?可馬周耽誤了多少好時光?

  「這可是殺母之仇!」

  鄭琬大怒,瞪著張德。

  「崔綜也有殺母之仇,崔綜可有辦法?」

  張德冷笑,「崔氏數百年風流,都是這麼過來的。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哪個不是這樣的?王猛之餘前秦,崔浩之餘拓跋,這等世家,何來情仇,無非延續二字罷了。莫說他崔慎崔綜,崔浩王猛覆滅,崔氏王氏不還是屹立不倒嗎?」

  「你!」

  一臉怒容的鄭琬盯著張德,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白潔才道:「卻也是有些道理的,阿郎乃賢達之人。」

  「古來聖賢皆寂寞……」

  老張隨口念了一句詩要裝逼,卻不想兩個女郎都是胸大有腦之輩,頓時妙目放光,一左一右靠來追問:「下一句是甚麼?此乃佳句,佳句。」

  張德心說這詩賊值錢了,不能禿嚕出來,連忙輕咳一聲道:「不如自掛東南枝。」

  「……」

  「……」

  「哼!」

  鄭琬瞪了他一眼,便抱起被褥,「阿郎便是瞧不起奴,奴去換洗床褥,不與阿郎多語。」

  乾笑了幾聲,張德悻悻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說往後大唐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這詩就不是一個字一貫錢十貫錢就能解決的,起碼一百貫!哪能為了泡妞浪費這種裝逼利器,太不節儉了。

  家禽養殖風險大,明年張德還要準備推廣小麥和棉花套種,今年是沒轍了。總之,河北道想要有作為,世家要合作不假,地方官也要疏通。如今滄州既然有了三州木料倉碼頭,屈突詮等到明年三月,差不多也就可以上任,到時候,這地界還不是他說了算?

  李董怎麼了?李董一聽到河南河北,他就想到五姓七望,怎麼可能想到他張操之。

  再說了,五姓七望又不是金子做的,也有叛徒啊。

  你看這崔慎崔季修,為母報仇,跟二郎神都差不多了,滿身的怨念。雖說崔慎很聰明地發現老張想要伸出罪惡的黑手到教育權的褲襠裡,可沒證據不是?這都是崔慎基於現實的邏輯推斷,沒證據,那就是個屁。

  再說了,李董也瞧不上醫科生工科生農科生對不對?

  「崔慎此人,倒也的確可以合作。」

  張德側躺在白潔身上,想事情總是要睡的舒服些,於是張德就枕著白潔的雙腿,閉目思量了一番,想著想著,他就把手伸到了白潔的衣服裡面揉了起來。

  「崔季修該不會是想要毀了博陵崔氏吧?」

  突然,張德睜開雙眼,猛地一驚,「他如今的架勢,是要獨立於博崔之外,如果不是想到要找我合作,恐怕是要全面投靠朝廷。唔……這樣一來,對李二來說,崔綜崔慎父子二人,就是極好的代理人。唔……到時候要是搞死崔氏,直接扶持崔綜崔慎就是。」

  他轉念又一想:「兩代人不行,那就看崔慎兒子孫子的,一代代下去,總能把一個龐大家族肢解。」

  越想越覺得這是有可能的,而且崔慎又不是蠢貨,要是教導子孫,肯定比盧照鄰盧文淵強。再有皇族庇護,加上崔綜當長安令時候的人脈,他們可以直接在中樞運作,少說也是溫彥博這樣的陞官路線。

  這尼瑪的……

  「嘶,阿郎輕一些。」

  白潔被猛地捏的痛,嬌呼一聲,秀眉微蹙。

  老張卻是沒聽到一般,還是在那裡大力揉搓著,半晌,他坐了起來,然後躺在榻上,手支著腦袋,然後將白潔攏在懷中,恣意地揉捏著思量事情。

  「胡蘇縣若是養鵝,只要不出現大面積的瘟疫,就能保證產出。不管崔慎口吃不口吃,民生一項只要看得過去,再有老薛幫忙鼓吹官聲,陞官不成問題。」

  隱隱約約,張德有了一個雛形,只是還不能太精準地把握到關鍵。

  如今在河北道,他的問題主要集中在煤鋼工業體的勞動力和原材料,羊毛麻料絲綢紡織業的利潤分割,以及官面上的實力。

  其餘的問題,都是依附在這些上面運作的。

  那天崔慎給他看的東西,他還是記得很清楚,其中有這麼一句話:君若助吾,吾必有厚報。

  而厚報的是什麼呢?受過教育的男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 09:42
第七十八章 天下誰堪為敵手

  合作是要將對等付出的,老張心說自己要付出青春和汗水,崔慎這個******反家族份子,總該也得有點表示表示吧。

  然後老張就跑去跟崔季修說,滄州的碼頭,他還想搞點陶瓷出口,鹽山的土質不錯,制陶可以的,就是地頭上沒有熟人,你看你在胡蘇縣做縣令,是不是幫忙公關公關?

  崔慎沒有廢話,當然他也沒那能力廢話。他只是微微一笑,修書一封給了鹽山縣主薄羅有道。崔季修很風輕雲淡地表示,十年前,羅有道曾經到安平求學,是他招待了這個寒門出身的學子。

  你牛逼,老子服了。

  但是老張會這麼輕鬆認可崔慎的能力嗎?當然不能。

  於是張德又對崔慎道:「吾知莫州東土,辟之種桑,頗有所得,然則不得其門而入也。」

  崔慎依然沒有廢話,當然他也不需要廢話。他只是微微一笑,修書兩封,一封是給長豐縣令公孫谷,一封是給文安縣主薄端木原。公孫谷乃是漢末名門,端木原更是子貢後裔,經濟之道頗有見地。

  此二人在莫州,也是很有名聲,曾任大理寺卿刑部侍郎的現任莫州刺史劉德威,也曾讚歎有加,稱此二人有經世濟用之才,安邦定國之能。當時還是幽州都督的李客師,本來也想招募端木原到手下做幕僚,可惜兒子太坑爹,整個河北道都沒人投靠他。

  張德萬萬沒想到崔慎這個博陵崔氏放棄的結巴大少爺,居然這麼牛逼。如果說羅有道還是滄州境內,有薛大鼎的加成光環在,那麼莫州啊,這貨居然也有門路。而且瞧著關係還很密切的樣子,這不科學!

  「明公與長豐縣令……」

  崔慎微微一笑,他都不需要廢話,他拿起一支保利牌炭筆,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小字:仲幽乃吾騎行友人也。

  臥槽……你們唐朝人還玩結伴出行做驢友的?你們這是不務正業啊,真應該讓你們死在旅行的道路上。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玩「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浪漫,要臉麼?

  但不管怎麼說,長豐縣熱烈歡迎梁豐縣男蒞臨指導。如果張梁豐能夠通過自己的影響力,讓著名草原義商華潤商號投資個三五千貫,那就更好了。當然了,華潤商號想要鼓勵農桑,在北方地區發展桑蠶事業。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多了不敢說,公孫谷作為縣令,幫忙弄個三五千畝地,還是不成問題的。

  然後作為文安縣主薄,端木原表示在下好歹也是子貢血脈,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同樣多了不敢說,幫忙弄個三五千畝,那也是不成問題的。

  操,為什麼這個大舌頭這麼屌。

  老張心說你這種根本就是在淡淡地裝逼,真讓人討厭。於是張德咬咬牙。眼睛一閉沖崔慎問道:「今有琉虯海島,上有兩國,南北相爭,舟船停靠,多有其民爭相為主,豐厚招待。然則南北兩國皆欽慕天朝上國,不可傷其志,奈何?」

  崔慎繼續微微一笑,依然沒有廢話,他這次沒有拿炭筆。而是拿起了毛筆,寫了一手好字。

  他分別給兩個國王寫了一封信……

  你特麼居然還認識國王!你特麼居然還認識兩個!你特麼居然就這麼寫了信!

  這一回,老張徹底震驚了!臥槽你都這麼凶殘了,為什麼報復社會報復家族還要拉老子下水?你明明已經牛逼沖天了啊。

  瞧你這尿性。博陵崔氏得罪你,根本就是脫了褲子坐山頭——以卵擊石啊!

  崔季修對張德解釋道,琉虯南王元慕夏少年時代曾經跟著遣隋使一起來了中原,但那時候在打仗,他一介番邦小王,落難於兵災之間。幸得崔慎的爸爸崔綜前往長安拜訪老董事長李淵。並且拿到了一份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offer。

  於是就把元慕夏捎帶上了一起,也讓元慕夏沒死在中國,能夠完整第返回琉虯。所以,本質上來說,崔慎是琉虯南王的救命恩人的兒子。

  這樣也行?你這是開掛吧。

  南王是救命恩人,北王你總該不是了吧?

  崔季修又解釋道,琉虯北王尚赤有一年缺少糧食,前往中土求購。幸得崔慎故舊江南錢氏相助,乃得數十船救命米糧。活命之恩,尚赤從不敢忘……

  等會!等會等會等會!江南錢氏?老子出身芙蓉城,姓錢的老子哪個不認識?

  然後崔慎便道:「乃……乃……會……會稽錢……錢氏也。」

  臥槽!

  老張臉一黑,這會稽錢氏,跟他家還有仇。不過不是跟他張德,而是跟他死鬼老爹張公義。會稽錢氏跟江水張氏一樣,官場之中的勢力並不強,就是大隱隱於市低調裝逼。

  但錢氏有一次莫名其妙跟張公義斗富,當然不是在芙蓉城,主場是會稽。一般來說,有了主場優勢,怎麼地也得錢氏贏了啊。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張公義居然特麼贏了。當時錢氏的宗長錢無涯,除了輸給張公義美婢二十人之外,還有吳縣良田三千畝,湖州莊園一座。最重要的一點,在會稽父老面前,居然輸給了客場作戰的芙蓉城土老財張公義。

  於是錢無涯一口老血沒吐出來,一年不到就氣死了。

  然後,就是張氏和錢氏結仇。當然這個仇對老張來說,那根本就不是個事兒,憑借張叔叔的威名,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錢氏。

  可結仇跟社會地位沒關係,萬一錢氏後人報復社會******,要跟張德同歸於盡呢?防不勝防的啊。而且現在特麼的居然說跟琉虯那幫土包子還有活命之恩,這簡直了,萬一有琉虯刺客過來要行要離故事,那特麼老張死在工業革命前夕,太冤枉了。

  日了狗的老張已經放棄了治療,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李董想要干死五姓七望了。媽的一個小小的家族棄子,居然就有這麼凶殘的能力,要是讓他跟正常人一樣說話,他還不得上天啊。

  「明公跟江南人士也有交情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崔慎還是微微一笑,然後在紙上寫道:「年二十,行走江南,南梁南陳遺民,多有胸懷宇宙者,同吾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當真快慰。」

  不僅僅是快慰吧,估計你們是互相安慰吧。一幫前朝餘孽,跟你個五姓七望的大少爺勾三搭四,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然後老張仔細想想,以崔慎這智商,就算有陰謀詭計,那也是崔季修算計別人。

  唉,差距啊。

  「沒想到明公跟南陳遺民還有這般交情。」

  崔慎一如既往微微一笑,讓張德很想一巴掌扇過去,總覺得這是嘲諷臉。怪不得博陵崔氏的人想要排擠他打死他,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增廣見聞,自是不可懈怠。」

  老衲服了。

  徐霞客沒趕上好時候啊,否則他要是投胎唐朝,應該提前就喊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

  「明公所言甚是,德慚愧。」

  然後崔季修還是在笑,當然肯定是微微一笑,雖然老張整個人都快微微一笑了,可崔慎依然很淡定,不怕被打。

  他又在紙上寫道:不謀一時,不可謀萬世,吾之所欲,母仇也;君之所往,吾知也。君與吾戮力同心,天下誰堪為敵手?

  「……」

  老張突然覺得,這貨裝逼根本是一種本能。還天下誰堪為敵手,你後面怎麼不接一句高處不勝寒呢,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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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qq閱讀不是首發,首發是起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 09:42
第七十九章 風一樣的男子
  
  崔慎的確是寂寞的,老張有時候覺得,崔季修應該跟別人一樣,混個「五柳山人」、「三花居士」、「鯊魚禪師」等等匪號。

  而且老張已經幫他想好了,想崔季修這麼牛逼到寂寞的人,所行所為天馬行空無跡可尋,和風一樣。

  他不是寂寞麼,取名「風之痕」好了,最寂寞!

  「季修公,三州賬目所缺,若是轉運,全交由華潤號、順豐號、保利號來做,只怕引人注目。京中御史只消風聞,便可啟奏陛下,內朝一旦差遣有司察驗,只怕是要吃大官司的。」

  於是崔慎就在紙上寫道:若需調配人手,吾識得一人,武德年為東徵糧秣押運大使,乃山東白氏子弟,甚是靈通。

  「……」

  這種物流運送的人才,你特麼都認識?!

  不過說到白氏,老張回去一打聽,才知道,居然也是并州白氏一脈,論起來,崔慎認識的那個,還是白松陵的長輩,雖然年紀小了些。

  既然輩分比白松陵還高,那麼白潔見了他,肯定還得喊聲阿公或者爺爺。而老張早晚是要上了白潔的,這尼瑪……

  「只是這人手……」

  崔慎又寫道:河南秋糧雖繳,然則尚有一批糧秣乃是前往邊塞,民夫腳力皆河南山東之人,只消河南道打點妥當,無慮也。

  言下之意,就是給邊塞的那批貨,多夾帶點糧食,不就有了?再說了。就算不夾帶,請人過來運。跟在朝廷的運糧大隊後面,那也是物流常識。安全嘛。當然如果自己要請人,肯定要攤成本的,用朝廷征發的人,那就節省一大筆物流費。

  當然節省下來的物流費,肯定是要有用處的。

  比如河南道雖然是膏腴富庶之地,洛陽又有陪都之名,雖然朝廷沒有下旨欽定,但幾百年都這樣搞的,江湖地位是要高一些。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富裕之地,窮苦人家也是有的。

  比如河南道諸州府的刺史啊都督啊長史啊六曹參軍啊等等,他們一心為人民服務,薪水低工作忙房事也不是那麼和諧,沒錢花天酒地養小老婆,多麼艱難。這時候,如果出現有愛心的義商幫忙給點補貼……當然了,不要現鈔,開元通寶什麼的。最討厭了。

  「吾雖在京中頗有門路,然則河南道熟人甚少。無從下手啊。」

  老張有些苦惱。

  崔慎呵呵一笑,繼續寫道:操之無慮也,河南道一府二十九州。泰半佐官吾皆有些許緣分,如許州長史曹玄,幼時開蒙同窗也。

  你……特麼……真的……在……逗……我……

  這種人。怎麼會被博陵崔氏逼的要******的?博陵崔氏當年主持大局的人,難道叫崔命?

  趕著讓本家早點滅亡的節奏啊。

  這種妖孽居然排擠。結巴怎麼了?大舌頭怎麼了?結巴也可以做大魔王的啊!

  一時間,老張真的有點慶幸崔慎被家裡頭排擠。這種妖孽要是跟他作對。那真是什麼時候被陰的爸爸都喊不出也不知道。

  這貨根本連智力都不需要動,光靠幾十年人際關係,就能混的人模狗樣了。

  「對、對了,操、操……操!之!」

  操操操,你還是說人話吧,喊老子名字跟罵人一樣。

  「文……安……端木、平之,欲……欲辭官……往……往塞北也。」

  文安縣主薄端木原想辭官?莫非是做完這一票後,想要來一場想走就走的旅行?唐朝人想法就是浪漫。

  不過也正常,和一千五百年後的窮游不同,唐朝人是真·窮游。

  比如滄州刺史薛大鼎,年輕時候,一柄劍一頂傘偶爾一頭驢或者一匹馬,仗劍高歌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簡直帥到掉渣。

  「端木主薄放心就是,安北大都護那裡,我自會修書一封,說明此事。若是想要前往河套熟悉一番,懷遠郡王亦是故舊,交情深厚,不必多慮。」

  崔慎聽了,連連點頭,然後帶著一個宣紙筆記本和一袋炭筆走了。自從用了宣紙和炭筆,崔季修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與人相談也可以快速交流,而且最近崔慎發現自己的草書能力越來越精進……

  比起張德這種做事瞻前顧後戰戰兢兢的不同,崔季修做事像龍捲風,不但速度快,而且效率高。

  臘月過了一半,瀛州去年的賬目就被平了,還有餘錢裝修一下瀛州駐所。然後浮水往南修了一條溝,一丈寬,長約十里,主要是給一片沼澤地疏浚淤泥。往後修圩或者堤壩,都能好做一些。

  十里地,三縣民夫調動的錢糧,是華潤號出的,百姓能賺點辛苦錢。其實錢也沒幾個,主要是糧食管夠,可勁吃就是了。

  一天下來,一個民夫除了吃飽之外,還能多賺三個蒸餅兩個野菜窩頭,若是自己省著點,鹹魚也能搞一兩回家。也有更節省的,谷子不脫皮的要半斤,比在家裡守著地乾瞪眼強多了。

  這事兒前後也就一個月不到,論辦事效率,其實已經很低了。但是得跟唐朝其他地方除懷遠比,那真是高效節能低碳環保。

  然後華潤號得到了什麼呢?

  浮水和無棣溝交匯之地往南大片無人之地,紅白雙契全補給了華潤號。然後張德心說這特麼要是吃相太難看不好,就問有沒有迂迴的辦法?然後胡蘇縣令這個風一樣的奇男子,丫居然讓老張把兩個婢女貢獻出來。

  於是白潔和鄭琬,一人得一萬五千畝地。

  這土地交易量,等於倆婢女一人搞了一千五百年後三十六個鳥巢。然後整個滄州,哦不,整個河北道,還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

  人胡蘇縣令崔慎說了,既不是永業田,又不是露田,乃是無主無用之地。今有義商華潤號……的洛陽親友,鄭白兩位娘子,見滄州百姓困苦,故修建堤壩清淤圍田,得薄地三萬畝……

  總之,好事兒!

  拿著沉甸甸的地契,張德淚流滿面感慨萬千:做好事,果然是對的,好人有好報啊。

  至於無棣溝和浮水那些逮魚摸蝦的漁民……管我鳥事,他們自己沒本事活該受窮餓死。再說了,諸縣那麼多就業崗位,難道不知道去打工嗎?不會,不會不知道交了培訓費去學怎麼操作滑輪組?

  如果有哪個正義的寒門子弟出來給人說理,那麼這種人肯定就是刁民,諸縣縣令都不需要出手的,幕僚直接教他們做人。

  你要是敢反駁,你就是不客觀,就是打著伸張正義的名義搞個人利益訴求。

  再說了,滄州各縣治學的宿老,都跟博陵崔氏關係密切,人本家崔慎崔季修還在胡蘇縣做縣令,這種身處名門的人都來噴你,那當然是你的錯了。

  所以,張德第一次發現,做權貴的感覺,太特麼好了!除了經濟霸權政治霸權之外,連輿論口都可以稱霸,誰要是反駁,塞抹布關小黑屋,然後請人黑兩把,絕對自己像小白花一樣純潔。

  「阿郎,前些日子還在愁苦養鵝缺了去處,如今就有田產送上門來,當真是渴了便有白糖水,讓人裡外舒服。」

  一向傲嬌的綠茶婊鄭琬,把地契收好之後,趕緊脫了衣服讓張德玩個爽。知道張德喜歡她的美胸嬌乳,鄭娘子更是賣力推銷,老張不過是略微挑逗,立刻嬌軀發顫嬌喘連連,刺激的梁豐縣男差點把褲子一脫****。

  「清淤之田,最是肥沃。不拘是種些茨菰稻米,便是捉些魚苗,養在溝裡,也是一大進項。白氏在并州,山中修壩,亦是這般弄的。」

  因為高興,夜裡兩個婢女都是脫的乾乾淨淨,一起跟老張滾床單。可惜綠茶婊心機婊不管怎麼勾引,老張就是不上她們。

  這年頭,沒有套套,張德又不想拿魚鰾或者羊腸,萬一讓這兩個懷了孕,呵呵,到時候有得玩了。

  長子哪怕是安平生的,也決不能讓這倆妞先生。

  「你們兩個注意了!」

  老張一手摟著一個,揉揉捏捏,一臉正色道,「你們拿到的,不過是三縣無主之地,皆下下之田,少有的薄地,連顆綠豆都不產的貧瘠之地,懂了麼?」

  「是是是,阿郎說的甚是。」

  鄭琬越發地興奮,嬌喘一聲,竟是跨坐在老張腰身上,然後伏了下去,美胸直接貼在張德臉上,任由舌尖劃過,牙齒輕咬。

  這等聲色,著實爽利,張德第二天神清氣爽,穿上了大衣,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前往東光縣縣衙扶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 09:44
第八十章 一身正氣

  作為一個百里侯,作為一個能在富裕強縣做一把手的,王縣令是個知足並且知恩圖報的人。比如他大舅哥柳明傳,後來……不就是轉正做太谷縣縣太爺了嗎?再比如,「鄉黨」中書令對他有提攜之功,他不是逢年過節就有些許問候,些許孝敬嗎?

  做人,要憑良心;做官,更是要憑良心。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封建帝國官僚,王中的一看到梁豐縣男蒞臨縣衙指導工作,頓時連美婢都懶得去理會,穿上青衫就趕緊過來迎接。

  「張公,張公能親臨敝縣,真是令下官無比榮光。今日下官一定盡地主之誼,讓張公感受一下東光縣百姓鄉賢的熱情。」

  嚓,王縣令你巴結諂媚的樣子,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終於有點官老爺該有的樣子,有進步,有進步啊。

  「王縣令勤儉節約,河東河北人盡皆知,若是讓王縣令破費,豈不是生活越發艱難?這既讓在下陷於不義,又讓王縣令日子難熬,東光百姓於心何忍?」

  王縣令一聽,頓時羞澀道:「下官聆聽中書令教誨,承蒙陛下拔擢於寒微,豈能拿百姓民脂民膏享樂?便是一針一線,都堅決不收的。」

  沒錯,太谷縣百姓家裡連一針一線都沒有,你當然不收了。後來種了麻料,你六千貫收的比誰都快,還知道給溫家堡的人送禮呢。

  如今來了東光縣,王中的那是如魚得水,終於有了做官的快感。富縣啊。作為一縣之主,除了一針一線。其他的都拿走!

  「王縣令兩袖清風清廉正義,當真是我等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老張拱拱手,當真是佩服無比,這貨,終於是歷練出來了啊。這種不要臉的話說出來,也不會磕磕巴巴面紅耳赤了。

  從今往後,東光縣的稅賦只要漂亮,王縣令搜刮撈錢的時候,內心想著的。必然是本官給朝廷收了這麼多錢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撈幾個銅板怎麼了?為人民服務,難道就應該免費服務嗎?偶爾收費一兩次,無傷大雅嘛。

  作為一個權貴,張德心中很清楚,像那種兢兢業業不收黑錢的清官,實在是讓人討厭又敬佩。只有那種願意收錢但又收錢辦事的王八蛋,才是一個權貴工廠主的最愛。那是僅次於開元通寶的親人,比老婆還親。

  「張公過獎,過獎……」王縣令最近略發福的身材,只要一笑。那張圓臉就五官擠在一起,就像是一隻鼴鼠。

  頓了頓,王縣令一臉興奮地看著財神爺。「張公,之前不是在魯城麼?此來返回東光。不知所為何事啊?」

  「噢,說起這個。在下正要尋王縣令商議一二呢。」

  「張公但講無妨,來,裡邊請,裡邊請。」王縣令連忙呼喝起來,「青青,青青還不上茶?貴客來了!」

  老張一聽這閨名,頓時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王縣令寶刀未老啊。」

  不多時,就見一個二八小娘,身著白疊布做的襦裙,雖然梳著雙丫髻,然而眉目風塵騷動,便是一雙桃花眼,****騷氣,勾人無比。

  「嘿嘿,張公過獎,過獎……」王中的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張公,青青是下官新收侍妾,若是張公不嫌棄,送與張公暖榻倒水,倒也是體貼的緊。而且此女別有精妙,玉壺精緻不說,更是多汁嬌嫩,到了那爽利剎那,更彷彿有吸納之力,簡直妙不可言吶……」

  「……」

  一時無言,老張呆若木雞。

  臥槽……老子這是要被人塞二奶?

  我真是日了狗了。

  張德突然發現,做權貴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居然有當官的反過來巴結,而且還是送美女給自己爽,這簡直……簡直太特麼爽了!

  不過嘛,老張還是要強烈地批評王中的同志,說的那麼懸乎,不就是你家青青能****外加有收縮能力嘛。

  小地方的土鱉就是沒見識,長安城的平康坊,隨便哪個巷子出來的妓家,哪個沒受過專業訓練?

  再說了,老張別的不知道,一千五百年後的東艸完技工,不知道比你的侍妾高到哪裡去,技戰術那都是爽出中國爽向世界的。

  「君子不奪人所好,王縣令好意,在下心領了。今日前來,只為些許財貨俗事,若王縣令不怕商賈行徑污了寶宅,不若再尋個別處清淨地說話。」

  王中的一聽老張不要他的侍妾,頓時有些失望,然而他的端茶倒水的青青,比王縣令更加失望。

  這可是名動兩京威震河北的玉麒麟張操之,有名的多金少年富貴郎君,若是給他睡上一回,便是身價也要抬上一抬。

  青青是知道的,京城北裡的姐兒們,只要張操之說想要夜宿,個個都是自備枕席免費陪睡。只消一夜,那身價便是一等的紅人,決計不用再做那等陪客吃酒的勾當。便是再有豪富恩客,若是有錢的公子,睡了之後,出去也好說跟巨富張德睡了同一個姑娘。

  若是有權的,睡了之後,更是能言,某年某月某日,跟張操之也算是有了同樣的身份地位。

  總之,睡覺既然從生理活動發展成社會活動,那麼不科學的社科學自然是要發揮它的微妙特點,將兩個互不相識的人,說不定就聯繫了起來。

  「誒,張公所作所為,皆乃利國利民之事,下官鄙陋之人,何談清雅?」

  入座之後,兩人先是寒暄了一番。先是回憶起太谷縣的艱苦生活,接著講到太谷縣的奮鬥經歷,最後又聊起了這滄州百姓的貧窮和落後。

  「滄州雖窮,然則百姓志氣不窮。今刺史整頓山水,在下不敢落於人後。今有洛陽友人,白三娘子和鄭大娘子,出錢出力,購地圩田,乃上上善道。百姓必將得起利,活其命。吾雖身無餘財,卻也是不能弱於女流。」

  頓了頓,張德喝了一口茶,低聲道,「三州木料倉碼頭既在浮水河口,角力人工多多益善,只是背井離鄉多有不便。吾有心效仿幽州故事,恐百姓不信啊。」

  老張所說的幽州故事,自然是工人生了兒女賞狗賞羊。這種福利還是不錯的,至少養羊的不會虧,養狗的也會賺。再一個,至少給人一種華潤號是個大公司福利好待遇高的感覺。

  不過嘛,滄州這個地方,人民群眾的主觀能動性比較高。比如說當他們餓了肚子沒吃的怎麼辦?大戶人家有嘛。

  大戶人家不給怎麼辦?帶著誠意去討嘛。

  一個人誠意不夠,那就一百個。一百個不夠,那就一萬個。誠意只要夠了,很多大戶都願意獻愛心的。

  所以說,那些帶著誠意領頭吃大戶的個別能動性特別份子,張德格外注意。而這樣的人,誰最知根知底呢?那當然是百姓的父母官啦。

  主觀能動性強的個別份子,老張當然不能夠讓他們屈就,這種人,不適合華潤號這種風平浪靜的義商。

  王縣令輕咳一聲,將案幾上華潤號的飛票收了起來。王縣令發現,最近許多人都有點丟三落四的毛病,比如梁豐縣男張公,他剛才居然忘了把三千貫華潤號飛票撿起來,太不小心了。

  「張公放心就是,滄州百姓良善淳樸,若是他們不信,不是還有我們官府麼?張公仁義在心,下官也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報效朝廷報效陛下,是下官的拳拳公心。絕對讓張公的義舉,不會受到奸猾小人的破壞!」

  「明公誠乃東光百姓之青天也,來,在下以茶代酒,敬明公一杯。」

  「下官慚愧,慚愧……」

  對飲一杯,老張告辭,王縣令才拿著華潤號飛票頓足皺眉:「唉,張公走的太快,都忘了提醒他掉了東西。也罷,改天再交還給張公。」

  說罷,王中的道:「青青,你不是喜歡『松下聽風』的一支金釵嗎?來,這是五百貫,拿去花。」

  「多謝阿郎——」

  青青嬌呼一聲,膩在王中的懷中撒嬌,整個人都面紅耳赤,不一會兒,竟是高亢尖叫,整個人戰慄起來。

  王縣令一愣,頓時輕撫鬍鬚,手深入裙中一抹,笑道:「好你個青青,已然濕矣。也罷,吾受累也。」

  把青衫一脫,摟著青青回了內屋,便是活動一下筋骨。

  而返回住處後,老張便拿了紙筆,寫下《關於滄州分公司福利待遇的若干管理規定》。

  ps:再次強調,首發是起點,不是qq閱讀。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 10:12
第八十一章 冬天裡的一把火
  
  正旦還差幾天,幽州又來了信,信上插了幾根雞毛,送信的是王萬歲。

  雞毛信自古以來就很重要,張德一看是雞毛信,頓時心中嘎登了一下,暗道千萬不要是什麼大亂子。

  然後展信happy,王孝通老爺子就差抬頭寫dear張,整張信紙充滿了各種興奮和激動。

  老頭兒明明在薊州平州搞土建,結果他跑到隔壁幽州探礦。探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關鍵問題是,王孝通這個老而成精的老頭子,居然找到了一片小型露天煤礦。

  但老張心裡很清楚,幽州那地界,就不是小型煤礦的事兒。一千五百年後的京城,其實就是個建在煤礦帶上面的大都會。

  怪不得絕密,怪不得雞毛信,這也太特麼糾結了。

  你說你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不好好在薊州呆著,你跑什麼隔壁幽州啊!你姓王,所以你就是隔壁老王,專門挖牆腳?

  現如今京城的權貴們又不是傻逼,不是那麼好忽悠的。被人發現有露天煤礦,那感情好,全都跟脫了韁的野狗,不要命的往上竄啊。

  就現在大冬天的,長安的煤爐早賣的脫銷了。杜如晦杜天王,光今年冬天的進賬,別說脫銷,脫肛都願意!

  京城南山燒炭的,一斤木炭的價錢是半文錢,這是官價採購,內府強壓的價錢,當不得真。不過卻也是兩市商賈東城權貴們拿來壓價的講頭,只是市場上的木炭價格,卻也要一斤一文多。

  然而木炭還不經用。一天沒個二十斤,真不叫小康之家。

  算個長久的賬。到底還是煤球划算。而且坊裡之內,多有一間小院七八戶人家。若是有個三五個爐子,合著用夠夠的。

  平均每人一天兩個煤球,長安百幾十萬人,若真全部用起來,這得多少錢?光老張在西河套的那個礦,天天挖都來不及。

  再一個,人都是追求美好生活的。當你用了煤爐便當,誰特麼還願意燒木炭,更別說柴火了。

  而且保利營造還幫忙壘灶修爐。入冬以來,家中有個壁爐也好有個煤爐也罷,總計是不會凍著。比起那些凍的瑟瑟發抖還得下榻跺腳的,強了何止千里萬里。

  今年京城入冬以來,就沒聽說幾個凍死人的事情,如此事體,居然還就被厚顏無恥的張亮拿到大朝會上去吹捧李董,說這是聖君在朝啊明君在世啊賢君愛民啊。

  然後就是這個表那個賦,你誇李董牛逼。我誇李董厲害,誰也不落下,總之一個字:吹!

  不過也是歪打正著,張亮這老不要臉的在御史大夫位置上發癲。可總算是讓李董琢磨了一件事情,為什麼武德年長安城還有許多黔首小民凍死,而到了今年。他就不凍死了呢?

  琢磨明白之後,太宗當然沒有批示說「科技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而是覺得,張公謹這全家。雖然做人像畜生,但總體上來說,還是一心紅心向著朕,要賞,不賞不是明君。

  畢竟,以前到了冬天,還得給那些要死不死的老東西送溫暖,如今不需要作秀就能不死人,太特麼英明神武了。

  於是天可汗陛下自己起詔,給張叔叔的次子張大素,賞了個華亭縣男。本來皇帝陛下是想要給張德提高一下爵位,比如梁豐縣子什麼的。但一想到馬上就是元月,想到元月馬上又想到元宵,想到元宵就想到閨女被拐阿姊車震,李董整個人立刻都不好了。

  然後太宗皇帝就恨恨然地假裝沒有想到張操之這個人,作為一個父親,他巴不得張德被馬車撞死。

  不過也不能說什麼都不給,老張有個在蘇州跟著虞昶學習先進姿勢的弟弟,混到了一個儒林郎的封賞。

  敕封儒林郎,怎麼地也是江南為數不多的聞名人物,更何況,還是個十歲少年,妥妥的前途無量啊。

  老張遠在河北,自然是不知道京城的冬天為什麼突然又火熱了一把。因為眼瞧著張操之灰溜溜地離開長安,怎麼一眨眼,他弟弟就被皇帝陛下給賞了呢?

  瞧著這節奏,皇帝依然對張家很寵信嘛。

  儒林郎很小,很不起眼,但是皇帝自己起詔專門搞了這麼一件事情,在這個臘月天裡,那就是讓人回味無窮。

  「可惜啊,徐孝德捷足先登,縱是天家,亦是無可奈何。」

  「唉,張操之真乃千古佳婿也。」

  「只恨當年無此等眼光,唉……」

  然後大家默默地排著隊,前往城西,跑李奉誡那裡交錢。

  為什麼交錢?當然是融資啦。

  為什麼融資?當然是為了挖煤啦。

  為什麼挖煤?當然是因為煤炭生意很好做啦。

  長安城的煤球缺口大的驚人,要不是懷遠的煤球供應不上,哪裡還有柴火木炭的生存空間。

  就是禁苑之中,保利營造專門給老董事長修建的地爐,就讓李淵整天穿著一件絲袍,就摟著各種漂亮妃嬪玩無遮大會。

  大冬天啊,無遮大會啊。

  這麼傷風敗俗的事情被太宗皇帝陛下知道之後,整個人羨慕的不能自已,可恨自己不能夠這麼荒淫無道,有那麼一瞬間,李董突然想退位,然後把位子交給李承乾,讓他辛勤工作挨噴去。

  去年還只是讓人覺得便利,今年的冬天,整個長安地區,有點閒錢的,都在那裡躁動。可掌握先進煤炭資源的單位組織,也就只有著名的長安有活力社會團體「忠義社」,而社長就是著名的長安及時雨,賽尉遲小張飛張德張操之。

  在這麼一個生產力不發達的封建帝國社會,帝都的權貴們也明白一個道理:狼多肉少,僧多粥少。

  所以,任何一個分潤自己收益的競爭對手,都必須扼殺在搖籃裡。

  於是長安城的權貴們結成了同盟,堅決打擊京城以外的權貴前來奪食。便是洛陽太原襄城等地的權貴,也只能默默地流淚。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哪裡知道還有這等合法撈錢的好當口。

  不過大家也不是傻子,煤球是個甚麼,他們一時半會兒搞不明白。可煤炭是個什麼,他們還是能弄明白的。

  黑石可燃的故事,總歸是知道的,於是就發了瘋地在自己的地盤上找黑石。總之,這錢不能全給長安的王八蛋們給賺了。

  很多時候,一旦形成剛需,那就真不愁賣。

  什麼叫做剛需?沒了會死就是剛需。

  大唐帝國還處於封建集權社會,雖然貞觀君臣很厲害,但這些都是社會科學上的厲害,他們面對西伯利亞冷空氣,也不敢裸奔。而普通老百姓,也只能砍柴禾燒火取暖,麻布衣裳穿再多,那不也還是凍成狗嗎?

  家中有個爐子,那真是想死都難,除非塞了煙囪自殺……

  於是在這個權貴們內心火熱身體燥熱的冬天,老王在幽州跟張德說發現了一個露天煤礦,這不等於跟那幫跟發情期惡狗差不多的權貴們說:土豪大力抽插不要停。

  「你說這老頭兒正事不幹跑去幽州搞什麼鬼!」

  張德一巴掌拍桌子上,然後歎了口氣,「幸虧李客師不是幽州都督,不然老子真是虧成狗。」

  河北道老張也不是沒人,比如大表哥長孫沖,他不就是介紹了一些人嗎?潞國公家的親戚侯玄辰,那是河北道有力人士。薛大鼎鄭穗本不也是一方大佬嗎?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這特麼是幽州啊,每年不打仗死人就會渾身難受的地方啊。

  不過換個角度,張德又覺得欣喜若狂,畢竟露天礦好開採啊,煤鋼工業體前期投入越小越好。

  再說了,就是有人搶食,那不是還有張叔叔嘛。定襄都督府離得多近。

  正當老張往好處想的時候,王老頭又來了一封信,送信的還是王萬歲。

  不過這封信,過了正旦才落到張德手中的。

  「臥槽什麼鬼?!高句麗有人過來想買煤爐?搞錯沒有?」

  雖說私通敵國什麼的容易被槍斃,可作為一個權貴資本家,賣國不就是大買賣嗎?然而老張轉念一想,賣個煤爐算什麼大事,還能上升到賣國這等大是大非上?

  於是轉過幾個歹念,就準備賣他娘的。

  然而王孝通信中還提到一點,百濟新羅今年雪災比較激烈,兩國都特麼跟高句麗認慫了,跪求包養渡過難關。

  至於跟大唐跪舔,那本來就是正常姿勢,然而大唐遠水救不了近火,哪能那麼容易就救濟一下?

  可這光景,老張也是來了精神,新羅百濟鬧雪災?鬧雪災好啊,鬧雪災肯定缺吃的,鬧雪災肯定死莊稼,這不得一堆堆的餓殍等著賣身?

  哎喲臥槽,大買賣啊,可不能讓高句麗人撿了便宜。

  搓著手的張德興奮不已,連忙找上崔慎,問新羅百濟有沒有什麼路子。

  其實按照老張以往正常的思考回路,他不會認為崔慎這個大結巴能有啥國際關係。然而崔季修這個一心報復家族的******份子呵呵一笑,在老張面前寫下一句話:百濟屬國黑齒國少主黑齒秀,吾十五年前舊友也,今得黑齒國國主之位,可在百濟為接應。

  張德本來是想說點什麼的,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準備船隻,做一票大買賣。

  ps:老衲微信公眾號:鯊魚禪師

  老衲微信號:lanjuz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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