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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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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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鯊魚禪師,男,江蘇 - 蘇州,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晉隋唐

【內容簡介】:

  玄武門發生了點小事情,沒過多久,大唐就換了一個新皇帝。而一隻野生的工科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來到了此刻的長安。原本因為和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親帶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沒想到大牛不要幾年就會嗝屁。
  於是,這只闖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決定發奮圖強,爭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學習機出來,好名留青史。
  他已經想好了,他的墓誌銘上會這麼寫:小霸王其樂無窮啊!

【其他作品】:《戰國萬人敵》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7-20 18: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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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2:49
第一卷 長安及時雨 第一章 一隻唐朝的工科狗
   
    武德九年,前隋設立的暨陽縣又被併入了江陰縣,芙蓉城東邊靠著大江鰲頭渚,張德跟著老僕踏上了前往長安的旅途。

    烏篷船還沒過江,就傳來大唐換了新皇帝的消息。

    十歲的張德知道,李世民應該是在玄武門宰了他哥和他弟。然後黑臉的尉遲恭會讓李淵愉悅地下台,做快快樂樂的太上皇去。

    「坦叔,咱們還去長安嗎?」

    「郎君,雖說不知道長安是否太平,秦王如今成了天子。弘慎公是秦王府的幕僚,定要高昇。我看,還是去吧。」

    老僕坦叔精神矍鑠,當年跟麥鐵杖在南陳混跡,江水張氏南宗的上上代宗長對他有救命之恩,於是改頭換面,在原暨陽縣張家埭落腳。

    江水張氏比不上那些張姓世家,但也傳承數代,南梁時候一支去了魏州,便稱作北宗。

    如今北宗出了個厲害人物,便是坦叔口中所稱的弘慎公,真名張公謹。將來會在凌煙閣排名第十八位,原本在王世充手下廝混的張公謹後來能被封鄒國公,正是因為李世民宰了他親哥的那場玄武門之變。

    張德看著滔滔江水,內心不由得苦逼起來:我特麼真不想去長安啊。

    穿越到唐朝後,有錢有閒的小土豪少爺的身份讓張德還是感覺很不錯的,而當初身為一隻常年在戈壁沙漠草原密林穿梭的工科狗,張德只想說,他想把穿越前的最後一個副本打完……

    不過是在沙漠裡修一下風機,然後抽空打個副本而已,就特麼因為風機電湧,把他電去唐朝,你敢信?

    關鍵問題是,原本他是一個擁有唏噓鬍渣子,憂鬱眼神的怪蜀黍。但現在呢?唇紅齒白英俊瀟灑卓爾不凡的美少年,還是一隻翩躚美少年。

    畫風完全不對啊。

    去長安,也不是張德想要去的。

    張公謹在秦王府混的風生水起,加上他又是徐茂公和尉遲恭聯袂引薦給李世民的,算起來,也是一個小小的山頭。身為北宗的當代扛把子,江水張氏幾百年好不容易冒出來的頂尖人物,當然是要拉本家們一把嘍。

    南宗世代講究和氣傳家,一向就是「仕途做官什麼的最麻煩了」這種趕腳,張公謹眼巴巴地希望南宗宗長張公義來幫兄弟一把。

    結果張公義去年染了風寒就這麼過世了,留下了三個兒子,長子才十歲,幼子才兩歲。

    於是張公謹便又寫了封信,感慨本家兄弟英年早逝的同時,又說讓張德前來長安就學。

    守喪三個月之後,張家埭的族老們也琢磨此事對身為宗長的張德大有裨益,便讓坦叔護送前往長安。

    只是世事難料,半路上李世民就開始宰哥殺弟且為樂。而拿薛萬徹、馮立虐了一把的張公謹,已經被李世民悄悄地許了個定遠郡公。

    據說,還會讓他往代州走一趟,做一回大都督去。

    於是乎,張德人還沒有到長安,貌似就搖身一變,從江邊小城的土豪子弟,變成了從龍功臣的族侄。

    這一年,改元貞觀,這一年,張公謹三十二歲,意氣風發,被人吐槽幸進阿諛抱大腿的小人……

    同樣是這一年,張德到了長安,本來想從朱雀大街殺到平康坊,看一看傳說中的「風流藪澤」是個什麼光景。雖然不至於現在就看到楊妙兒、王團兒,最起碼也得比較比較和東筦技工的不同之處不是?

    坦叔顯然認為自家郎君小小年紀就有大志,實在是萬里鯤鵬之資,於是立刻帶著郎君前往普寧坊。張公謹徐茂公是鄰居,李世民倒是想立刻讓他們去勝業坊落腳,以示恩寵,但剛剛宰兄殺弟且為樂,這麼快就嘻嘻哈哈,實在是太不道德了。

    小馬車剛到張府,就看到隔壁徐茂公家裡碩大的牌匾。

    李府。

    嗯,徐茂公其實被高祖賜姓,又避諱宰兄殺弟且為樂的李世民,於是叫李勣。

    十年後他就會成為英國公,但今年他就會成為并州都督,隨後就開始憋大招,憋到干死突厥和高句麗。

    「郎君,到了。」

    「坦叔,能不能不進去?」

    張德嘴角微抽,他現在就想在芙蓉城斗蛐蛐釣魚,來長安真不是他的願望。

    別看三十二歲的張公謹現在很風光,也別看張公謹還吐槽死鬼老爹張公義英年早逝,再過七年張公謹也要升天,也要英年早逝,你敢信?

    所以說,北宗這條大船,一開始就是破船。

    十歲的張德翻不起浪花這不假,但尼瑪十七歲的張德就能唱征服了?

    這不科學嘛。

    身為一隻走遍神州大地的工科狗,當年張德的經歷也是屬於半傳奇的那種。

    比如說,他唱著「咱們工人有力量」讀了機械設計及其自動化,但是考研卻是電氣化應用專業。隨後讀研時候的老闆要去劈波斬浪搞海上風力發電,於是乎張德在不歸路上不小心被臨時調去海上石油平台做個維護什麼的。

    嗯,本來應該沒啥波折,結果搞海油的那票老爺們覺得喲呵小夥子不錯,於是就在石油口插科打諢兩年多,而那位抬舉他的老爺高昇,並且調往東北某旮旯。

    於是張德和石油機械打了交道,但那位老爺沒過多久因為某些隱秘的事情栽了,而絲毫沒有被打擊報復的張德,滾去西北吃沙子,玩古道西風瘦馬的蕭索風範去鳥。

    你以為事情就這麼完了?結果又因為當地駐軍貌似臨時找不到維修工程車輛的牲口,恰好某年某月某日騎著小毛驢兒跑去覓食的張德被兵哥哥們看見,一聽說丫是鏖戰三山五嶽四海的工程狗,立馬就好酒好菜伺候著。

    他老張無本買賣剛開張,便見那口外兵哥哥攔路來搶……

    不就是幾輛坦克幾輛裝甲車幾輛工程車幾輛……嗎?小case。

    兵哥哥見了心歡喜,某裝甲團的扛把子拍著毛絨絨的胸口說你這兄弟俺認了。

    於是張德就被調走了,調走了,調走了……

    如果披上一身軍綠,那大概也是極好的。

    但尼瑪還沒報到呢,裝甲團就撤銷番號被合併了。老張屁股底下的凳子還沒焐熱,又被弄去了當地的生產兵團。而恰好兩家光伏公司和一家風電跑來大西北,一聽說喲呵這裡還有幹過海上風力發電的人才?立刻就把老張發配到了風機站喝西北風吃沙子。

    關鍵問題是,這旮旯生產處和裝備處的王八老爺不少,說他老張不是正統風電出身,豈能擔當大任?

    得,做維護去吧。

    當然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好歹得給個頭銜。

    嗯,材料試驗科科長,好大的官吶。全科室就一個人。

    也就是說,老張最後的頭銜是:某風力太陽能發電試驗站材料試驗科科長以及某型號風機維護員。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不過你還別說,在材料試驗科裡面混,張德的博士論文居然就出爐了。

    關於某合金的耐磨性……

    兩條粗壯的麒麟臂,手動推拉兩百五十斤的試驗金屬件三十萬次,你敢信?

    在老張覺得自己會在材料學有點小成就的時候,因為一個副本,他被風機電到了唐朝,電成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張公謹的族侄。

    感慨萬千,站在張府府邸,外頭的栓馬樁站著六匹駿馬,府邸談不上多麼堂皇,但門子卻有著大戶人家的風範。

    勁裝窄袖,看到張德,立刻箭步上前,躬身抱拳笑道:「大郎千里迢迢,車馬勞頓極為辛苦,郡公已經吩咐,大郎來了之後,且先歇息。近日頗有事體要處理,抽不開身,大郎不要見怪。」

    「族叔有心了。」

    張德點點頭,由著坦叔攙扶,下了馬車。

    正要進門,卻聽到裡頭一聲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可是大郎來了!」

    便見一個少年步履穩健,目光清明,氣質也著實不凡。

    少年見了張德,連忙叫道:「大郎,父親盼了你半年,終於把你盼來了。怎麼樣,江南和長安可是別有不同?」

    「郎君,這是弘慎公的長子。」

    坦叔小聲提醒張德。

    「原來是大兄當面,小弟有禮了。」

    抬手抱拳,倒也爽利。

    「都說江陰人痛快更甚北人,果然如此。走,去為兄書房,大郎定要多多說道說道江南的風物。」

    這少年利落爽快,不是別人,正是張公謹的大兒子。

    他的名字原本應該是很有深意的,但對於一隻野生的工科狗來說,這尼瑪除了讓他覺得很逗之外,真沒有別的想法。

    張大象,這就是少年的名字。**,大象無形,多好的意味。

    但對於張德而言,這個名字除了能聯想到蠟筆小新脫光了褲子露出小JJ唱歌之外,真的沒有太多的高大上。

    不過,這位大象同學,將來是會承襲鄒國公這個很有前途的稱號去的。而且雖然將來做官不如他爹張公謹,但好歹也混到了四品侍郎的位子,而且還是戶部侍郎……你敢信?肥缺啊。

    對於前世主要職業就是幫人修修修修修的張德來說,和眼前這位十四歲的青蔥騷年比起來,他前世混的還不如戰錘裡的綠皮。

    進門就是大幾百平米的院子,讓這只芙蓉城東邊鄉下出身的工科狗內心氾濫出了一絲絲的漣漪,滿滿的羨慕嫉妒恨,兩世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28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2:55
第二章 梁豐縣男
      
               
    去年七月,某隻來自大草原,名叫阿史那咄苾的野生突厥可汗,跑長安遛了一圈。剛宰了哥哥弟弟上位的李世民,捏著鼻子和這位草原小霸王雙雙宰了白馬結盟。

    渭水便橋上,染上了太宗皇帝人生的第二個小黑點……

    不過正所謂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改元貞觀後的頭一件事情,就是暗地裡磨刀子,準備給突厥人來一次大放血。

    兩年後,張公謹叔叔就會教張德什麼叫做筆桿子硬扎,一封《六條突厥可取狀》,頓時讓那些撇嘴張公謹阿諛抱大腿之人虎軀一震,紛紛表示定遠郡公好哇,定遠郡公頂呱呱。

    幹完這件事情,張公謹就會愉快地跟著大唐軍神李靖,走上一戰滅劼利於陰山的快樂之旅。

    至於現在,張公謹準備踏上代州的征程,為子孫搏個前程,然後死於貞觀六年。

    小大人一般的張大象同學一直很熟絡地招呼著老張,滔滔不絕的樣子,彷彿上輩子上上輩子都是親哥倆。

    張德也不由得內心默默吐槽不愧是郡公之家,到底是換了虎皮的。

    貴族范兒這玩意兒,還是得有底氣,才能玩啊。

    一想到自己前世今生最大成就不過是個江南小土豪,老張竟是有點悵然若失。不過又一想,把自個兒拉來長安,擺明了要從南宗倒騰點幫手的張公謹,也算是跟自己沾了親,帶了故。

    如此,自個兒好歹也是混入了一個史上前三強帝國的上流社會中去了。

    最不濟,做個二世祖衙內,大約也是沒問題的,就看張公謹什麼時候死。

    張公謹馬上就要去代州上任,走之前,除了要安排自家兒子進國子監混飯,還要順便向太宗皇帝討一個爵位。

    當然了,不是給自己,混上定遠郡公的張公謹是為了把南宗的幾條好漢賺來長安,特意為張德討的。

    公侯就別想了,非大功不足以受封。封伯也差了火候,起碼得等到張公謹寫完那干死突厥的條陳,然後跟著李靖做行軍副總管拿下劼利,才有開口的底氣。

    開國縣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張公謹不至於這麼臭不要臉,剛給李皇帝擺平薛萬徹、馮立,就連忙到處撒歡?

    於是乎……

    「噢?沒想到弘慎竟然和江陰張氏,還有如此淵源。這個張德,論輩分,當要稱呼弘慎一聲族叔了。前年暨陽縣才併入江陰縣,暨陽縣之前也稱梁豐縣,就封梁豐縣男吧,食邑三百戶。」

    「臣感激涕零,拜謝陛下……」

    張公謹虎軀一震,立刻拜倒,雙目含著淚花,心說這下南宗的老少爺們兒都會知道俺好兄弟講義氣了吧?

    到時候正所謂打虎親兄弟,南北二宗張氏雖然談不上千年世家,但也是頗有積累。拿得出手的人才,還是不少的。

    好歹張公謹也是一方山頭,更有尉遲恭和李勣作為盟友,將來要做大唐政壇常青樹,就得看花花轎子人抬人了。

    敲鑼打鼓賣吆喝的,還能比本家兄弟們更靠譜?

    張公謹在張德不知情的狀況下,給他討了個開國縣男的爵位,雖然只是最末等的爵位,但好歹也是從五品上,走出長安絕對拿得出手。

    走在長安,就絕對被一群人吊打。

    不過這光景,張大象同學大約是覺得江陰來的張大郎沒什麼意思,就找了個由頭去安排吃喝席面。

    然後張家另外兩隻小朋友,一隻叫張大素的,一隻叫張大安的,坐在門檻上,亮晶晶的大眼珠子盯著張德:「哥哥,江陰盜帥楚留香真的能踏雪無痕,輕功了得?」

    「那是,這位盜帥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江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擅使飛刀,刀刀留情,刀刀留香。故又稱香帥……」

    鬼扯的老張看著分別九歲和五歲的兩隻小朋友,心中本不忍欺騙他們善良且幼小的心靈。

    但備不住兩隻小朋友一直纏著老張讓他說說江南的風土人情,於是扯不出太多東西的老張,只能咬咬牙,給古龍抹了黑……

    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這倆熊孩子哪兒那麼多好奇心的?

    張公謹這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老張心中不由得苦悶。

    當然了,九歲的張大素,將來是東台舍人,然後混到懷州長史。五歲的張大安就更加牛叉,他會做太子庶子,然後混個同中書門下三品,被貶也是普州刺史……你敢信?

    倆熊孩子就是這麼牛逼不解釋。

    在許多人看來同樣是熊孩子的張德,糊弄完了另外兩隻熊孩子之後,終於等到了定遠郡公回府吃飯。

    張公謹打量張德,張德同樣偷偷瞥了兩眼張公謹。

    身材修長,美髯烏黑的張公謹絕對在這個時代算是美男子。是可以直接跟城北徐公比哪個帥的那種英俊……

    相對於老張這種水嫩水嫩的外形,張公謹太有回頭率了。這年月,英氣逼人的男子才是各路娘子的口味啊。

    所以說,看到張公謹之後,老張有點懷念上輩子那跟戈壁一樣粗糙的身軀。

    大唐現在好這口。

    「武德三年一別,沒想到竟是和仁之的最後一面,回想起來,不勝唏噓。」

    仁之就是老張死鬼老爹張公義的字,張公義也的確夠仁義的,當初張公謹在秦王府廝混,上下打點靠北宗那點小錢,有個屁用。南宗雖然是江南小土豪,但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有錢,就任性。

    任性,就讓人糾結。

    比如說,張公義給了張公謹三千七百貫錢之後,又給了兩百匹絹,立刻讓張公謹在秦王府生活的極為滋潤。

    比他在王世充手下做洧州長史還要滋潤,因為張公義是年年給的,從大業年間就沒斷過。那會兒竇建德那王八蛋也快嗝屁了。

    武德年間的那個物價,簡直不忍直視,直到貞觀九年之後,才算是穩定。就這會兒,貞觀元年,關中大旱就不說他了。朱雀大街最有良心賣米的,一斗米也得一匹絹來換。

    李世民自己都吃的和小地主似的,還指望小老百姓能咋樣?

    出長安城,十個村有九個村等著朝廷換了皇帝來點福利。

    所以說,張公謹是心情複雜的,在王世充手下混的時候,就心情很複雜了。對於張公義,他本來是琢磨著自己發達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報答。

    結果張公義提前英年早逝,讓張公謹滿腔的報恩之心跟掉在冰水裡似的。沒辦法還的人情真糾結啊。

    於是乎,找他兒子扶兩把,怎麼地也得讓人知道他張公謹不僅僅會抱大腿拍馬屁,更是很有節操,很講究的人。

    不過沒想到的是,張公謹在張德面前對他死鬼老爹唏噓長嘆的時候,毫無感情基礎的老張面無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死的是別家的爹,讓張公謹虎軀一震,暗道:此子堅韌不拔,倒是讓人出乎意料,仁之有個好兒子。

    他要是知道老張不是因為心性堅韌,而是純粹沒啥悲從中來的情緒,大約是要立刻把老張轟出府門。

    「今後,大郎就在家裡住下吧。你們兄弟年紀相若,將來互相扶持,才能壯大我們張家……」

    「是,德謹遵族叔之言。」

    老張彬彬有禮,心中不由得吐槽:壯大張家?過幾年就要撒手人寰的你在天上保佑張家發達嗎?

    雖說張公謹三個兒子都很牛叉,但他們牛叉都是三十歲之後的事情了,老張混吃等死也不能人到中年不干人事吧?

    唉……

    心中一嘆,目光瞥去,卻見張大素張大安兩隻小朋友忽閃忽閃大眼珠子,然後一左一右拉住老張的胳膊:「兄長,今晚我們兄弟三人抵足而眠,兄長也多多講述講述江南的風貌……」

    你們倆熊孩子分明就是想聽楚留香怎麼狂霸酷拽吊炸天,怎麼在你們老子面前,立刻就是這樣的兄弟情深?

    不遠處,大象同學一頭霧水,幾個意思,倆弟弟怎麼跟江陰來的大郎關係這麼熟絡了?

    張公謹心頭浮現一道暖流,暗暗滿意點頭:兄恭弟謙,倒是不辱沒我江水張氏的門風……

    老張很想一腳踢開兩隻熊孩子,真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01
第三章 四大天王有五個
      
               
    去年國子學改名國子監,九月份的時候,有個臭不要臉的朔州人,硬是把看上去二十八歲但實際上十八歲的兒子塞了進去讀書。

    當時還不是祭酒,頂了個國子助教頭銜的孔穎達差點尋死,於是太宗皇帝私底下只好跟老夫子說:明年咱們搞個大新聞,十八學士有你一把交椅,你多擔待點。

    而那個朔州人表示很不屑,老子這麼牛逼,讓你教育兒子是看得起你。

    一般來說,這樣的爛人肯定要被玩弄文字感情的讀書人唾棄三五百年,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當時的老百姓大多數不識字。

    於是問題來了:中國門神哪家強?

    不惑之年的尉遲恭其實算得上成功人士,去年九月份為什麼他敢在國子監裝逼?因為九月份他老闆封了他一個吳國公噹噹。完了十月份又賞了個右武侯大將軍不說,實封一千三百戶。

    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裡面,就只有長孫無忌、王君廓、房玄齡、杜如晦能和朔州人比肩。

    唯一比他們五位實封還要多兩百戶的,只有大唐帝國第一任CEO裴寂。然而這位跟著高祖皇帝混了好多年的老臣子,後年就會被一個和尚拉下水,然後就被教做人。

    但是對於老闆而言,奇數個實權下屬很不好,不方便他最後拍板,顯示一下自己的內涵和檔次。

    所以,五個人裡面,要麼開除一個,要麼弄死一個,要麼辭職一個。

    於是王君廓,這位在幽州被下屬一刀捅死的玄武門功臣,臨死之前大叫: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為大唐立過功,我在玄武門流過血,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啊!

    整個大唐朝廷都舒服了。

    大唐山頭有四個,很平衡,其中就有朔州人。

    儘管所有人都以為李靖是軍方總扛把子,然而四大天王有五個是中國傳統,這是皇帝陛下和太上皇陛下之間的互動,誰要是想不開,就和裴寂一樣後年流放。

    在很多時候,朝廷裡的文化人都當朔州來的土鱉是低能兒弱智,然而皇帝喜歡他,什麼都要賞給他。

    還是去年,還是十月份,冷不丁李世民就大手一揮,把齊王府的全部家當都扔給了尉遲恭。

    尉遲門神虎軀一震,他這個人有個缺點,不懂得拒絕,於是就收下了。

    當時整個朝廷就炸毛了,這不能啊陛下,外邊兒糧價貴的跟狗一樣,朝廷就指著這一波抄家先來對付對付。賞賜可以,不能直接金山砸過去啊,吳國公承受不起啊陛下。

    然而朔州來的門神虎軀又震了,老子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弄點金銀財寶貼補家用採買些補品恢復一下殘軀,你們都要逼逼?有一算一個,下班後有種別跑!

    四大天王之一的霸氣一般人承受不起,於是去年尉遲門神就成了長安首富。

    然後張德現在抱著的大腿張公謹叔叔,他是長安首富的好朋友,這一點很重要。放老張上輩子,跟土豪做朋友起碼在微薄上賺兩三萬粉絲。

    今天,尉遲首富來到了郡公府上,探望一下即將上任的好朋友,同時再探望一下好朋友的鄰居,那個三十二歲的宅男李勣。

    「哈哈哈哈哈……弘慎,俺給你帶了五壇葡萄酒,送你上路!」

    聽到這話,張德柔弱的身軀顫了一下,心說怪不得張公謹叔叔英年早逝,這尼瑪肯定是被門神給咒死的。

    什麼叫做送你上路!有種說清楚!

    張公謹呵呵一笑:「阿史那烏沒啜換的葡萄酒還沒喝完?」

    「捨不得啊!」

    聲音震的張德耳膜都發痛,他站邊上偷偷地瞄了一眼,然後驚呆了:這貨真不是帕特里克·尤因?特麼莫非是從紐約尼克斯的球場上穿越過來的?

    用孔武有力不足以形容尉遲恭形象之萬一,他進來的時候,整個大廳的光線都直接被吞噬了一半。

    不愧是長安首富外加大唐帝國四大天王之一,霸氣啊,就是霸氣!

    「俺家那小畜生,去年考入國子監後,承蒙孔祭酒錯愛,算是學了五六七八本經書,能寫幾個字了。俺就塞了兩壇給孔祭酒,呵呵呵呵呵呵……」

    就你兒子那智力,進國子監還是考入?你特麼是在逗我?

    老張不由得內心默默吐槽。

    「寶琳為人耿直,多明白點學問,總歸是好的。」

    張公謹笑的風和日麗,瞬間把剛才龍捲風肆虐一樣的氣氛給沖垮。如果尉遲門神是烏云,張公謹叔叔就是太陽啊。

    太暖人心了。

    原本一群大氣都不敢出的熊孩子,等到張家老大開了口,才稍微回了點神,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大象,在國子監,你家兄長,多多看護一二。」

    尉遲門神大喇喇第坐在墊子上,弓著一隻腳,拿起桌上的糕餅啃了一口,然後剩下的隨手扔回盤子。

    「世伯多慮了,世兄為人直爽,在國子監裡朋友極多。反倒是小侄多虧世兄照顧,省去了不少麻煩。」

    「那畜生不過是被人當傻子耍,太蠢,不像俺。」搖了搖頭,長安首富眼神掃過一排站著的熊孩子,發現大象旁邊還有另外一隻沒見過的小動物,於是問道,「弘慎,這是你哪個婆娘生的?」

    和城北徐公比帥的張公謹嘴角一抽,眯著眼睛呵呵道:「這便是江陰來的大郎,江水張氏南宗宗長。」

    「噢?」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剛才啃糕餅還有碎屑的鬍鬚被巨大的手掌抹了一把,尉遲恭那電燈泡一樣的眼珠子盯著老張:「俺以為弘慎你家裡的崽子已經夠嫩的了,沒想到還有更水嫩的。」

    我特麼要不是打不過你,我肯定……

    老張內心想了想,估計重新投胎十輩子都打不過這貨。

    當年他為了博士論文弄出了兩條粗壯的麒麟臂,但和尉遲門神一比,呵呵,就門神這兩條胳膊,老張當年擼到死都沒可能這麼粗。

    「江南人會操船,但騎不了馬吧?有空來勝業坊,俺來教你騎馬!」

    尉遲門神擺出隔壁好心叔叔的模樣,然而張德內心是崩潰的:你才操船,你全家都操船!

    「回吳國公,在下會騎馬。」

    「不可能!你一個江南小娃娃,怎麼可能會騎馬?不可能!」

    尉遲恭搖搖頭,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娃,為人處世,講究一個誠字。今天俺是以一個長者身份來告訴你,自古有句話,叫做誠信為本……」

    我特麼還以為是「悶聲發大財」呢。

    尉遲門神還是圖樣,老張當年在三山五嶽四海,啥交通工具不會……修?為了修風機,日子分了單雙號,單號騎著小毛驢兒,雙號駕著蒙古馬,不要太囂張!他可是跟最後的邊防騎兵學了整整兩年半。

    「我真會騎馬。」

    張德抬頭掃了一眼口水狂噴的長者,很是認真地點點頭,他還特意用了點力氣,看上去更加的有誠意。

    抬起水嫩的小臉兒,老張整個人感覺都萌萌噠。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06
第四章 俺脫
      
               
    大唐帝國右武侯大將軍、大唐帝國吳國公、大唐帝國四大天王之一、有史以來僅有的四大門神之一、大唐帝都首富、大唐帝國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忠僕、已知文明世界傑出的軍事將領、廣大小朋友們心目中的慈善長者尉遲恭,他生氣了。

    這世界上,居然有小動物敢挑釁他尉遲門神的威嚴,上天下地誰都救不了你!

    「俺也不欺負你,娃,隔壁那位并州都督家裡,小馬駒多了不敢說,十匹八匹還是有的。你要是能騎,俺做主,給你要一匹下來。」

    尤因……呃,應該是尉遲恭,他瞪著一雙銅鈴眼,俯視著在他眼裡跟水耗子大小差不多的張德。

    門神這輩子就沒見過被他瞪一眼還敢說出囫圇話的崽子,今年八歲的太子因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結果居然哭著喊出一聲「父皇救我」,連帶著站旁邊傻了的長樂公主一個勁地啜泣……

    此時張德小朋友左右,兩隻熊孩子已經快要開始打擺子了。至於剛才還應對得體的張大象,本能地避開尉遲天王的眼神,低著頭,不敢看去。

    大廳內剛剛被張公謹叔叔釋放出來的陽光,再度被長安首富給吞噬了。

    「多謝吳國公。」

    張德心說這種怪獸李世民到底是怎麼收服的?莫非皇帝陛下還能變身成奧特曼?

    「嗯?」

    尉遲恭愣了一下,眉頭一挑。這世界上,真有被他瞪一眼不怕的小動物?不可思議啊。

    長安首富仔細地打量著張德,繞著他轉了一圈,嘿嘿一笑:「頭一回啊頭一回,俺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娃,不慫,不慫好。哈哈哈哈哈……」

    魔音貫耳,這五點一聲道的噪音真特麼讓人想死。

    老張一看尉遲門神瞧著挺通情達理的嘛,正要繼續露出一個萌萌噠的微笑,然而這巨獸蹲了下來。

    一隻粗壯寬大肥厚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頭上。

    尉遲恭笑的和藹可親,像一個長者,他溫和地說道:「娃,俺許了好處不假。但要是你做不到……嘿嘿,俺可是要把你,脫個精光,然後拎著遊街……」

    此話一出,連張大象小朋友都渾身發顫。

    直到此刻,小朋友們才回憶起尉遲長者帶來的恐懼……

    張大素緊緊地攥著弟弟的手,然後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要不是爹爹還在,他大概已經拉著張大安跑路了。

    好嘛,萌萌噠的微笑肯定是沒有了。

    我這麼唇紅齒白的小白臉,你居然忍心剝光了遊街?如果去平康坊,我沒意見。

    張德盡力露出一個驚恐的眼神,然後演技派地別過頭,越過尉遲恭,去看坐那裡一臉抑鬱的張公謹。

    他的演技是如此的逼真,以至於尉遲門神頓時跟修煉成功一樣念頭通達。

    就是嘛,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不怕我的小動物?

    尉遲門神哈哈一笑,寬厚的巴掌輕拍了一下張德的後背:「娃,俺作為長者,今天教你一個道理,正所謂,知錯能改,善……」

    「我要是能騎小馬駒,我也不要萊國公的馬,只要吳國公自己脫個精光,然後去遊街,怎麼樣?」

    「……」

    「……」

    「……」

    原本很鬱悶的張公謹叔叔頓時來了精神,英俊如城北徐公的定遠郡公眼睛放光,看著蹲在那兒的怪獸背影,心中居然腦補出了無限的快意。

    而三隻小朋友當時就震驚了,他們看著張德的身影,只覺得此乃真英雄也。

    長安首富話還沒有說完,一口老血被張德憋在體內,整個人嘴角抽搐,顯然已經處於很不爽很不快很不高興的狀態。

    張德忽閃忽閃著亮亮的大眼睛,換上了一副不屑的表情:「吳國公當世英雄,莫非不敢?」

    莫非不敢?不敢?

    巨大的鼻孔在翕張,灼熱的氣流從鼻孔中噴射而出,尉遲門神虎軀一震,傲然道:「俺堂堂右武侯大將軍,戎馬沙場數十年,豈有不敢之說?」

    忽地,他站起來雙手後背,眼神飄忽,心中暗忖:這小東西莫非真能騎馬?俺倒是也見過突厥崽子幾歲騎馬,卻也只是騎馬罷了。

    「那便煩勞吳國公叨擾一下萊國公,借他小馬駒一用。」

    張德忽地站直了,一撩下襬,塞在腰帶中,一手後背一手伸出,瀟灑的跟黃飛鴻一樣。

    尉遲恭和張公謹當時就眼睛直了。

    難道俺真要脫光了遊街?

    長安首富有點吃不準了,眼前的小動物貌似有點不一樣啊,很不一樣啊。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尉遲門神突然眼皮子半閉,捏著嗓子說道:「騎馬,可不是說坐馬背上就算數的,要知道俺……」

    「吳國公只管牽馬來便是,算不算數,一看便知。」

    這小動物是要逆天啊!

    尉遲恭眼睛猛地圓瞪,嘴角抽搐的同時,鬍子都跟刺蝟一樣炸了開來。

    一口老血又被憋了回去。

    張公謹叔叔笑了,笑的很開心很陽光,整個大廳又溫暖了起來,洋溢著快活祥和的氣息。

    「敬德,我們這就去懋功府上吧。」

    補刀的張公謹叔叔能幹的薛萬徹叫爸爸,智力上肯定沒有瑕疵的。

    尉遲恭虎軀一震,兀自道:「娃,正所謂男子漢大丈夫……」

    「吳國公,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必這般小女兒姿態,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你這個娃,俺……俺……」

    俺了半天,尉遲恭哼了一聲,竟是打頭去了李勣府上。

    咣的一聲一腳踹開府門,門子護衛本來想說「大膽狂徒」,結果橫刀抽了一半就縮了回去,老老實實地窩旁邊數螞蟻。

    四大天王牛逼不解釋,連李勣的面都沒有見,直接奔馬廄。轟走了馬伕,然後找到了李勣珍藏的十匹良種小馬,盯著一頭烏黑靚麗的小馬兒,邪邪一笑,搓著手,將那小黑馬拉了出來。

    到了前院,算半個練功場的空曠院子裡,已經到了一群人。

    張公謹正和另外一個帥哥說著什麼,然後那帥哥眼神驚異地看了一眼張德,然後又雙眼噴火地盯著尉遲恭:「還不住手!」

    卻見尉遲恭一手摁著小黑馬的腦袋,直接到了院子裡。那馬兒四蹄頂著地,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長安首富曾經把任城王李道宗的馬車抬起來扔渭河裡。

    怪獸呵呵一笑,掃了一眼張德:「娃,這匹小馬極為溫順,俺也不以大欺小,你便來騎吧。」

    站張公謹旁邊的帥哥嘴角一抽:「敬德,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張公謹也是眼睛發白,心說這混蛋果然臉皮夠厚。這匹黑風騮是李勣的寶貝,在并州擒了一個突厥俟斤才才換來的寶馬,李孝恭託人出價一萬五千貫外加西域寶刀十柄,李勣也就給他看了看過過眼癮。

    這馬四肢關節發達,不易折斷,貨真價實的「踢云烏騅」,自古不外項羽張飛二人曾擁有過。

    尉遲恭厚顏無恥地笑看張德,將黑風騮拉到眼門前:「娃,俺十歲那年,什麼樣的烈馬沒騎過?『玉獅子』你知道吧?俺……」

    「還請吳國公讓讓,我要騎馬了。」

    門神的老血又憋了一口。

    「大郎,此馬快如旋風,故懋功取名『黑風騮』,實乃罕見的烏騅馬,非……」

    「叔父放心,小侄醒的。」

    言罷,手揮了揮,趕蒼蠅一樣趕走了站那兒的尉遲恭。

    長安首富的老血不夠用了。

    「敬德,看護一二。」

    張公謹倒也沒有阻攔,只是讓注意安全。

    「弘慎放心,有俺在這裡,就算……」

    嗖!

    張德居然連馬凳都沒踩,直接跨在黑風騮上,雙腿一夾,標準的馬步。跟著過來看著自家郎君表現的坦叔,微微一笑,暗自點頭。

    雙手揪著鬃毛,腳尖點了一下馬腹,這黑風騮立刻躥了出去。

    「俺的娘!」

    尉遲恭大叫一聲,趕緊追了過去,仨大唐帝國的實權大佬都嚇的汗毛倒豎。這尼瑪如今的小鬼不得了啊!

    張德雖然緊張,卻也不懼,老衲修煉多年的馬步又不是為了蹲坑用的!

    黑風騮還只是幾個月的小馬,之前又被尉遲天王強按頭拖著走,氣力消耗了不少,想要把人顛下來,還真沒那個本事。

    只是它爆發力極強,速度又快,轉瞬已經衝到場地的另一頭,彷彿要一頭撞上去一般。

    然而張德只是揪著馬耳一歪,這小黑馬只能乖乖地順著跑。

    不過是片刻工夫,已經跑了一圈,尉遲恭三人也不追了,直愣愣地看著張德沒有馬鐙馬鞍韁繩,就這麼揪著馬鬃馬耳,雙腿夾著馬背,策馬奔跑。

    「這娃莫非跟突厥人住一塊的?」

    尉遲恭摸著腦袋,驚訝無比地說道。

    而李勣則是斜眼看著他:「明天朝會,只怕陛下要叱責敬德了。」

    「這是為何?」

    「你有傷風化,不顧朝廷體面,如何不要叱責?」

    「俺什麼時候有傷風化,不顧朝廷體面了?」

    李勣眉頭一挑,看著馬背的張澤,意味深長道:「脫光了遊街,還不有傷風化,不顧朝廷體面?」

    「俺什麼時候脫光了游……」

    長安首富表情突然神聖起來,感慨道:「懋功啊,不日你就要回并州主持軍務,防備突厥,只怕下次再會,須要正月,俺……」

    李勣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幽幽道:「若是程知節知道敬德沖十歲少年賴賬……」

    長安首富表情越發地神聖:「俺脫。」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18
第五章 皇帝的憤怒
      
               
    四大天王願賭服輸從不賴賬,童叟無欺眾所皆知。

    「哼!」

    長安首富昂著頭,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穿著一條褻褲,威風凜凜地從普寧坊揚長而去。而尉遲家的門神走狗忠僕們,紛紛掩面低頭,不敢四顧。

    不過是盞茶功夫,就聽到遠處大呼小叫雞飛狗跳,大約是哪家小媳婦瞧見了一隻脫了韁的裸奔怪獸。

    金吾衛的軍士本想將此等白日色魔拿下,但走近了之後,立刻假裝沒有看見,繞道便逃。

    而萊國公府內,一群大大小小都是大眼瞪小眼,全都傻在那裡。

    張德也沒有想到,尉遲天王脫衣服居然這麼熟練,而且脫的乾脆無比,要不是張公謹叔叔強烈要求把褻褲給穿上,尉遲天王真會全部脫光。

    「擇友不慎,擇友不慎啊。」

    李勣感嘆萬分,看著地上一堆剛脫下來的衣裳,然後趕緊喊了個僕人過來:「去一趟齊國公府上,讓他趕緊把此事稟明陛下。」

    這事兒他不能去說,因為李勣嚴格地講是太上皇李淵的人。然而尉遲恭是太宗皇帝的忠實走狗,他能參這厚顏無恥之徒一個有傷風化嗎?

    「此獠定是尋個由頭,正好揚長過街一把。」

    一想到尉遲恭是從他這兒走出門的,李勣由內而外的抑鬱,覺得心口都有點痛了。

    張公謹叔叔表示我就看看我不說話,反正今天這事兒丟的不是他的人。再說了,能看到四大天王之一吃癟,定遠郡公還是很高興的。

    至於當事人張德小朋友,正一臉無辜地站在黑風騮的旁邊,手還搭著黑裡帶紅的馬鬃。

    仁之有個好兒子啊。

    張公謹內心默默地感慨,再掃了一眼自己那仨還在發抖的兒子,不由得和李勣一樣抑鬱了。

    大唐帝國偉大的皇帝陛下很快就知道了消息,長安令已經哭暈在茅廁。

    勳貴不可怕,權貴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又是勳貴又是權貴而且還是富貴。所謂有權有錢有地位,說的就是四大天王之一的長安首富尉遲門神。

    砰!

    嘩啦……

    一隻鴛鴦戲水的鑲金茶碗,就這麼砸碎在楠木樑柱上。

    「這個……這個無恥之徒!朕、朕要……朕一定要……」

    太宗皇帝恨的牙癢癢,然後站起來憤怒地走來走去,「這個厚顏無恥之徒!可恥!可恥!有傷風化!成何體統!還有沒有把朝廷的顏面放在眼裡!他眼裡還有沒有朝廷,有沒有朕!」

    暴怒的大唐皇帝三十歲都不到,其實還是個年輕人。雖然他宰了哥哥弟弟逼自個兒老子退位,然而他還是很在意廣大人民群眾的評價。

    所以,當他的首席打手加忠犬突然在長安的大街上裸奔,給他皇帝陛下的錦繡河山抹小黑點兒,李家老二完全不能忍!不能忍啊!

    朕的評價,朕的千古一帝,朕的萬世明君……

    「他竟敢如此大膽!還有沒有一個勳貴的體面!他堂堂吳國公,堂堂大將軍,竟然如小兒一般招搖過市,簡直、簡直無恥,無恥之極!」

    咬牙切齒的李皇帝出離地憤怒了,站邊上看著妹夫發洩的齊國公面無表情,等李世民發洩完了之後,長孫無忌才輕描淡寫道:「陛下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不外是吳國公在萊國公府上喝醉了酒,酒後失態罷了。吳國公放浪形骸,長安人盡皆知,做出任何事情,長安城的百姓都不會覺得驚訝……」

    「輔機,此事事關朝廷顏面!」

    李世民依然很憤怒地說道。

    「朝廷顏面靠的是百姓衣食無憂,靠的是外虜傾覆,靠的是國庫盈滿,靠的是吏治清明,倒是沒聽說,和勳貴恣意放縱品行不端還有干係的。」

    不緊不慢,不溫不火,長孫無忌甚至還彎腰將那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撿起來。

    「這廝大膽,眼中沒有朕!」

    「尉遲恭是陛下的鷹爪忠犬,今年羅藝謀反,為何李靖李勣都沒有去,偏偏讓他帶兵平叛?陛下心中也是有答案的。」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年輕的皇帝,雖然玄武門已經成功,但皇帝還是不放心啊。太上皇的人太多了,李靖李勣都要算他的人。文官之首裴寂更是李淵的心腹,工部尚書應國公武士彠是李淵的好友,在李淵起兵之時,就已經屢次相助。

    分化、驅離、拉攏,這些手段對新皇帝而言,還不是很適應,讓他很敏感。

    所以當尉遲恭在普寧坊裸奔,李世民就難以自控地暴怒。

    「他竟然和一個十歲的童子打賭,而且還輸了!」

    李世民提起這個,更是憤怒,「堂堂沙場宿將,竟然連知己知彼都做不到,朕要他有何用?」

    「阿史那咄苾前來,也只有尉遲恭擒下一個俟斤,讓突厥人知道,我大唐可不是什麼草原小部落,軟弱可欺。陛下能六騎前去白馬結盟,不正是因為有尉遲恭的勇武為底氣嗎?」

    李世民不說話了,然後坐在軟榻上,沉聲道:「那個童子……是不是之前弘慎提到的那個江水張氏南宗小宗長?」

    「正是。」

    長孫無忌見妹夫平復了下來,於是在榻上擺好棋牌,手中抓了一把棋子,讓皇帝猜枚。

    「梁豐縣男的封賞還沒下去?」

    兩人開始對弈,落子有聲。

    「陛下,須等應國公勝任利州都督……」

    長孫無忌眼睛閃爍著精光。

    「嗯,輔機,你有心了。是朕失態了。」

    長嘆一口氣,李家二哥有些感慨,多虧了有這樣的大舅子啊。

    「承乾,你在門口站著做什麼?」

    一身赤紅常服,交腳幞頭正前鑲著一顆白玉,玉扣收的有點緊,讓太子顯得有些瘦弱。

    「麗質說舅舅來了,兒臣過來問候。」

    說著,粉雕玉琢的李承乾上前見禮,恭敬喊道:「舅舅。」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然後掃了一眼李承乾後邊躲著的長樂公主,這是他未來的兒媳婦,長的那叫一個漂亮……

    「麗質,為何躲在太子身後?」

    李世民沒說話,長孫無忌面色淡然問道。

    好一會兒,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公主探著腦袋咬著手指,輕聲問長孫無忌:「舅舅,那個妖怪真輸給了一個十歲的少年郎?」

    那個妖怪……妖怪……怪……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雙雙臉色一黑。

    「麗質,那不是妖怪,那是大唐的功臣吳國公,他對大唐有大功……」

    「長那麼嚇人不是妖怪是什麼?」

    李麗質奶聲奶氣地說道。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再度臉黑。

    「父皇,那個少年是哪家的?」

    李承乾眼睛裡冒著星星,興奮地問道。

    當年他被尉遲恭嚇的喊出「父皇救命」,簡直是陰影中的陰影,如今聽說「仇人」吃癟,太子殿下幼小的心靈頓時浮現出扭曲的快感。

    「太子,是定遠郡公的族侄,江陰張德。」

    長孫無忌告訴了李承乾。

    「張德,張德,張德……」

    喃喃地反覆念叨了一會兒張德的名字,李承乾整個人都激動了。而站在一旁認真聽講的李麗質也是大眼睛閃著光華,滿滿的好奇。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22
第六章 極品飛馬1
      
               
    因為尉遲恭裸奔事件,張德自己給自己禁了足,堅決不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半步。張公謹叔叔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大郎,敬德願賭服輸,不會真和你這樣十歲的少年郎計較的。」

    然而老張悶聲回道:「族叔,他連光著腚在大街上狂奔都敢做,還有什麼不敢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張公謹叔叔於是就拍了拍老張柔弱的肩膀:「那就等風頭過去再說吧。」

    堂堂定遠郡公,雖然把薛萬徹和馮立干的叫爸爸,然而卻幹不過大唐帝國四大天王之一。

    「……」

    果然自己抱的這根大腿,還不夠粗,含金量還不夠高。

    等張公謹走了之後,兩隻從書房溜出來的熊孩子,出現在了張德面前。

    「哥哥,你這等英雄豪傑,何必怕那尉遲恭?」

    張大素嘗試震了一下虎軀,沒震動,張德翻白眼看著他:「二郎,你不帶著三郎讀書,來這裡做什麼?」

    「哥哥,吃胡餅麼?」

    張大安小朋友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裡面裹著四個包子。

    「這饅頭哪兒買的?」

    從張大安那裡接了一隻還熱乎的,一口咬下去,滿是肉香。

    「這叫胡餅,不叫饅頭。饅頭沒有餡。」

    張大安萌萌噠的眼神看著張德。

    「江南包子叫饅頭,饅頭叫包子,和長安不太一樣。」

    「是這樣麼?」

    張大安分了一個肉包給二哥,然後自己找了一隻蒲團坐下,兩隻手捏著肉包慢慢地啃了起來。

    「騙你作甚?比如長安那些潑皮,你們叫遊俠。在江陰,叫小混混或者小流氓。要不你想,楚留香這樣的人物,和那些潑皮都叫大俠,你覺得合適嗎?」

    「說的也是。」

    張大安點點頭,竟是認可了張德的胡扯。

    你這麼萌,將來一定做大官。

    「哥哥。」

    「嗯?」

    聽到張大安又喊他,張德微微挑眉,「三郎,是不是又事情和我說?」

    張大安繼續慢慢地啃著肉包,然後抬頭問張德:「哥哥的黑風騮,跑的是不是非常快?」

    「是啊,它可是『踢云烏騅』,只有霸王和張桓侯騎過。那天在萊國公府上,你不是看到了嗎?」

    「那有沒有比它快的馬兒呢?」

    「或許有吧,你問這個幹什麼?」

    張大安臉蛋有點兒紅,他默默地啃了肉包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們班上的程處弼,說他的『夜飛電』跑的最快,整個國子監誰都比不過他。」

    「你才五歲就能進國子監了?」

    「國子監旁邊的社學。」

    張大素在一旁解說。

    嗯,懂了,國子監附屬小學。原來這種特色唐朝就有了啊。

    張德愣了一下,然後疑惑地問張大素:「你們開蒙還教騎馬?」

    「沒有啊,程處弼跟我們打賭,誰贏誰是頭。」

    「你們小小年紀,居然賭博?」

    張德義正言辭地看著張大安,「三郎,我們江水張氏從不聚眾賭博……」

    「哥哥,當頭一旬可以收七八貫錢呢。」

    張大安露出了一副可惜的眼神,然後低頭嘟囔道,「那我還是和程處弼認輸的好,社學裡有不少人準備和他賭,我就想哥哥的黑風騮那麼快,要是贏了,該多好。可以買好多胡餅呢。」

    你等會!這幾個意思?你們一群五六歲的小東西,還興收保護費的?還特麼是十天收一次,一個月收三回?

    一旬七八貫,一個月豈不是要二十幾貫,現在半匹絹是兩百六十文,這得換多少匹絹?

    「三郎啊,雖然我反對賭博,但是,張家的名聲來之不易,需要我們沒一個人去努力維護。你說吧,這個程處弼什麼來頭?」

    「宿國公家的小三。」

    張大素露出一副興奮的表情,趕緊說道。

    「你一邊去!」

    張德瞪了他一眼,然後問張大安:「宿國公是誰?」

    「程知節。」

    終於,張大安小朋友把肉包啃完了,然後看著一臉驚愕的張德:「哥哥,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個,三郎,要是我們贏了程處弼,宿國公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不會。」

    「他和吳國公,哪個比較……嗯……灑脫?」

    其實他用混賬這個詞,但想了想,還是不要在小朋友們面前說髒話。

    「我們都怕吳國公,程處弼也怕。吳國公還脫過他褲子,然後彈他的小雀。」

    「小雀是什麼?」

    「哥哥你沒有小雀嗎?」

    說著,張大安把衣襟一撩,「喏,小雀。」

    好了,我知道小雀是什麼東西了。

    老張臉一黑,心說老子要是被尉遲恭大庭廣眾之下彈小JJ,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妖怪絕對不能當正常人來看待啊。

    「宿國公……會不會做吳國公這樣的事情?」

    張德得確認安全。

    「不會。」

    「嗯,那我就放心了。」

    呵呵一笑,張德露出一個霸氣的笑容,「程處弼是吧?咱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定要叫他乖乖地上繳饅頭錢。」

    二十幾貫一個月啊,這得多少錢,這攢下來能買好多地了。

    雖然他南宗有的是錢,但誰又會嫌錢少呢?

    再一個,身上的零花實在是太少了。他倒是想找點樂子,然而坦叔卻攥住了財政大權,家裡的族老們千叮嚀萬囑咐,切不可讓小宗長花錢大手大腳業荒於嬉。

    特麼的他過年才虛歲十二,就算想去平康坊見識見識風流藪澤,他有那功能麼?

    至於張公謹叔叔,吃穿用度從來不少,可他不給錢啊。定遠郡公自個兒還沒南宗有錢呢,給張德錢,這不是學了點殺豬的本事就找尉遲恭比武麼?

    所以,張德手頭很緊,個人財政滿目瘡痍。

    所以,張德需要創收,雖然創收的方法有點問題。

    所以,張德在得罪了尉遲恭之後,又找上了程知節。

    程知節,他曾經還有個名字,叫程咬金。

    不過老張咬咬牙,管那麼許多,先收它一個月保護費再說!

    於是乎,忍痛割愛給張德的黑風騮,很快就要迎來它馬生中的第一戰。一場國子監附屬小學,一群權貴家庭小學生的聚眾賭博。

    隔壁萊國公要是知道這裡有小朋友不學好,而且是拿他的愛馬玩《極品飛馬1·國子監狂飆》,恐怕他會和不久前的長安令一樣,哭暈在茅廁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2 23:3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38
第七章 賽尉遲呀小張飛
      
               
    一般薄有資產的家庭,才會讓小孩去社學開蒙讀書,然而最少也要等到七八歲,並且是要在入冬後才能學習先進的聖賢語錄。

    權貴們的子弟不需要七八歲那麼晚,也不需要選擇入冬,因為權貴們不用種地,不用擔心誤了農時。

    國子監附屬小學普遍都是七歲以下的熊孩子,小朋友們無憂無慮地快樂學習,挨著同樣是權貴最不濟也是清貴先生的板子。

    能在這兒做蒙學先生的,不是姓孔就是姓褚偶爾姓崔偶爾姓盧……

    所以,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爹實力硬扎,一般不敢裝逼。

    但是,總歸有不科學不合理的人物出現,比如說高祖皇帝封的宿國公,他家的三郎十歲了,卻來國子監附屬小學毆打小他三歲以上的同窗。

    不過總歸比起某個硬把十八歲兒子塞進國子監裝逼的人形怪獸要好得多。

    世界永遠是在比無恥下限。

    務本坊對面的太廟永遠是神聖的,雖然時常有互毆的權貴子弟被金吾衛的軍士給架出來。

    在尉遲恭當上吳國公前,這裡通常還算治安優良。

    「哥哥,崇義坊有個大娘做的餛飩很好吃,我們贏了程處弼,就去吃吧?」

    牛車上,張大安興奮地小手攥成拳頭,眼睛裡滿是星光,他已經看到了勝利,看到了一旬七八貫錢,永遠也吃不完的胡餅……

    騎著黑風騮,張德沒捨得給它釘馬掌塞嚼子,連馬鞍都儘量用草墊,全靠自己兩條腿夾著。

    他是這樣的唇紅齒白,這樣的粉雕玉琢,配著這黑云壓地的烏騅馬,著實很有一種拉風的趕腳。

    「三郎,務本坊東面是哪兒?」

    「平康坊啊。」

    張大安小朋友從懷裡摸出一隻石榴,剝了起來。

    平康坊。

    老張熱血沸騰起來,正要賦詩一首感慨一下這趟唐朝沒白來,就聽到張大安嘴裡塞滿了石榴籽說道:「父親說要是我去平康坊,就打斷我的腿。哥哥,我們不能去平康坊呢。我還沒見過那裡有什麼,上次放學,先生的好友約他去,卻不帶我。」

    「就是!為人師表,當以身作則,先生去得,我們去不得?」

    牛車另一頭的張大素眼睛同樣放光,這種光彩,老張太特麼熟悉了。

    你才九歲啊騷年!

    過了清明渠,過了大社又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太廟。北邊兒張德還沒去過,路上一堆的大鼻樑老外在那兒往鴻臚寺串門,操著半生不熟的長安官話,畫風讓老張覺得有點兒小犀利。

    太廟終究是沒進去,門口那些孔武有力的壯漢盯著呢。

    而務本坊北門,一個身長最少一米七的大號熊孩子正手持馬鞭揮斥方遒:「爾等聽著,從今往後,務本坊我程處弼說了算!」

    別說國子監附屬小學的小朋友們了,躺著中槍的四門小學的低級官僚小貴族的子弟們也是怨聲載道。

    這特麼憑什麼啊,你們權貴子弟的賭約,為什麼要扯上我們啊。

    然而有些沒節操的小官僚子弟們紛紛表示擁護程處弼大俠的英明領導,同時還拉了一幫西市開店的土豪兒子們前來拜山頭,表示每個月的保護費咱們出雙份的!

    「我去……」

    張德黑了一臉,瞧著北門那一串的小馬駒,分明已經玩了一場《極品飛馬》了。貌似他們張家兄弟來的有點晚。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大人物重頭戲,一定是姍姍來遲的!

    於是,牛車上的張大安小朋友把嘴裡的石榴籽吐了出來,站牛車上叫道:「程處弼,我還沒比呢。」

    程處弼瞄了一眼牛車上的小朋友,不屑地說道:「張三郎,你連狗都不會騎,比什麼比?一邊玩去,最多我以後不收你的錢就是了。」

    哇,這麼客氣?

    張大安小朋友心裡盤算了一下:我想贏程處弼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出錢,因為沒錢了就不能買胡餅和餛飩吃,現在程處弼不收我的錢,我也沒什麼損失。

    於是他二哥猛地一拍牛背,跳起來叫道:「呔!程小三!瞎了你的狗眼,你看清楚旁邊這位是誰!」

    臥槽!

    老張虎軀一震,差點一哆嗦從黑風騮上摔下來,你張老二要不要這麼拽?你不會聽多了楚留香,就以為自己是胡鐵花或者司空摘星吧?

    「放肆!張二郎,別以為你混進國子監就了不起,你身邊這位是誰,倒是說來聽聽啊!哼哼,瞧你這匹黑馬,倒也賣相不錯,是好馬!這位兄弟,開個價,我程處弼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這話很耳熟,好像是誰經常說來著?哦,是自個兒老爹張公義。

    我們江水張家南宗,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見過程三郎,在下江陰張德,是二郎三郎的族兄,今日前來,不過是替三郎赴約,卻不知道比些什麼?」

    裝了逼還想跑?

    所以張德不能跑,怎麼地也得亮一下字號,然後贏了眼前這位五大三粗的程老三啊。

    一個月二十幾貫錢吶!

    本想說程處弼這麼爽快,咱先聊聊拉攏拉攏感情,總歸是沒錯的。

    沒曾想,整個熊孩子軍團都是出離的騷動了!

    「什麼?!他就是江陰張德?」

    「他就是張德哥哥!」

    「他就是『賽尉遲』的張德?」

    「『小張飛』說的就是他?」

    等會!等會等會等會!

    這畫風很不對啊!

    程處弼鶴立雞群的身量,顯得很是扎眼,他眼神非常的複雜,飽含著敬仰佩服榮幸喜悅……

    然後他撥開人群,到了黑風騮跟前,抱拳躬身喊道:「處弼不知哥哥前來,冒犯哥哥,還望哥哥恕罪!」

    臥槽!

    這特麼什麼鬼!

    牛背上站著的張大素叉著腰十分得意:「沒錯!這位就是滅了尉遲老兒囂張氣焰的大英雄大豪傑,江陰香帥傳人『小張飛』!他是我大哥!情同手足!不是要比嗎?有誰不服的,只管前來挑戰!」

    我特麼想死……

    老張整個人都懵逼了,這幾個意思?老子來了長安就沒出過自己的小院子,特麼好不容易出來想混點飯票,你特麼告訴老子現在是國子監附屬小學的老大?

    「哥哥,這是這個月的例錢。」

    程處弼一臉憧憬地掏出兩吊開元通寶,小心翼翼地放在牛車上。

    原本還在思考著是不是說不比了的張大安小朋友,整個人的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兩隻小手緊緊地攥著兩貫錢,嘴裡嘟囔著:「這得多少胡餅,多少餛飩啊……」

    「哥哥,這是我的例錢。」

    「這是我的。」

    「哥哥,從今往後,我們就聽你的了。」

    「哥哥,小弟李奉誡,以後哥哥但有差遣,無有不從。」

    老張騎著黑風騮,感慨萬千,心道:特麼的你們都中了腦殘光環了吧,老子雖然騎著烏騅馬,可特麼不是霸王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42
第八章 孺子可教
      
               
    我還沒有發力,你就倒下了。

    現如今,張德腦袋裡就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人生際遇,真是變幻莫測啊,老子特麼的是猴子請來的逗逼!

    「聞名不如見面,早就知道哥哥英姿不凡,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你等會!

    老張打量著程處弼,你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挺有文化修養的嘛,你真是程咬金親生的兒子?

    十歲的程老三,眼睛裡閃著小星星,什麼是偶像,眼前的這位就是!放眼宇宙,還有誰能擊敗恐怖的大魔王尉遲日天?是他,就是他,他的名字,叫小……張飛。

    張德環視一圈,心中大概有數了,尉遲老魔得造多少孽,才能讓這群天真爛漫的小朋友如此的團結一心?

    唉……

    人還在黑風騮上,張德雙手一按馬背,整個人利落地下馬。雙腳落地,就聽見眼門前一小帥哥鼓掌叫道:「彩!」

    「哥哥好身手!」

    臥槽,老子就是下馬而已,不是下碼啊,好什麼好!

    「李大郎,你爹居然讓你出來玩耍?」

    張大素從牛車上也爬了下來,本想拉弟弟下車,結果張大安小朋友趴在錢堆上呵呵傻笑,嘴裡還嘟囔著:「好多錢,好多錢啊,我好開心啊,好開心啊。」

    於是作罷,雖然他也很想摟一把錢在懷裡,然而在這麼多英雄豪傑面前,他能這麼丟份?那不能!

    他的哥哥大英雄賽尉遲小張飛在這兒,他得給哥哥長臉!

    「我跟我爹說去找你讀書。」

    李大郎臉一紅,輕聲說道。

    老張心說這小子還算有點廉恥,知道騙人是不好的。

    「大郎聰明!」

    「大郎機智!」

    「大郎好辦法!」

    你們等會!你們這都是什麼價值觀啊。三觀不正你知道麼青少年們!

    你們是大唐的未來,早上辰時的太陽,你們肩負著堯之土舜之壤的偉大興盛,你們不能才幾歲就學會撒謊逃課並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啊。

    然後張德仔細想了想當年自個兒在小學時候的做派,於是他就看看,他不說話。

    媽的,怎麼會幾千年熊孩子們都沒進化呢?

    「哥哥,這是交州都督李武陽家的大郎,名奉誡,最是仰慕哥哥。」

    看出來,為了看自己一面,連跟親爹撒謊翹課都做得出來,還有啥做不出來的?

    老子就是貞觀年間的歐巴,然而腦殘粉裡一個女的都沒有,失望!

    交州都督是誰來著?之前聽李勣說起過,好像是李大亮。

    張德知道了眼前這位來頭,心中暗道:他祖上好像是武陽郡公,結果到他爹這裡,就撈了個武陽縣男,跟我級別一樣嘛。

    由此可見,不論在哪個時代,能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跟對了人,站好了隊。老張他在芙蓉城也就遛狗鬥雞,準備混吃等死,但備不住家裡面還有個張公謹叔叔會做事啊,秦王府上他人緣好,沒能力李世民都得賞他。

    你看,厚顏無恥給南宗撈個縣男,屁功勞都沒有,不照樣落湯碗裡了?

    雖然從張公謹那裡已經知道太宗皇帝陛下十分英明地給他封了了個梁豐縣男,但目前來說還沒有落實,所以,張德立刻緊緊地握住了李奉誡的手,一臉欽佩道:「令尊當年為土門令,招亡散,撫貧瘠,活人無數,令人尊敬。又勸墾豐收平息盜賊,更是單騎出城說服突厥豪帥,不愧是英雄氣概,德甚是佩服,可惜年幼,不得一見!」

    他的演技經過重生這麼些年的歷練,差不多能跟「我來晚了」媲美,捧奧斯卡小金人可能有壓力,但提名的水準肯定是有了。

    李奉誡才九歲,本來就是翹課過來跟著程處弼廝混,見到心目中的大英雄,本來就已經激動難耐,結果大英雄一開口就是我對你爹是由內而外的佩服崇敬啊。

    一個青蔥少年,當時就腦子一熱,猛地一把抱住張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哥哥之言,奉誡必會說與父親聽,好叫父親知曉,這世上,還是有人記得他的功德……」

    說罷,騷年當時就在那裡嗚咽起來。

    老張太特麼明白了,辣麼多秦王府的走狗,憑什麼尉遲日天程操地都能混個國公噹噹,怎麼到李大亮這兒,就特麼一武陽縣男?你給了個都督做,可特麼是交州,交州啊混蛋!

    被蚊子伺候爽了的李奉誡腦子裡充滿了陰影,今年回來後,他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在長安城混出個樣子來,好讓別人知道,他李家也是有風雲人物的!

    張德輕拍李奉誡的後背,安撫著騷年的情緒,周圍的一群好漢們都紛紛動容,程處弼也是被感動的眼眶微紅,沉聲道:「哥哥義薄雲天,不愧是我輩楷模……」

    泥垢了!

    你還別說,連張老二也是沒想到,他就提了一嘴李奉誡的來路,結果自家哥哥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簡直……簡直太特麼狂霸酷拽吊炸天了!

    與有榮焉的張大素心中突然覺得,大丈夫,當如是也。

    正當一群平均年齡不足九歲的熊孩子們在那裡不符合年齡地傷感悲秋,對門國子監出來一老頭兒,喝道:「你們這些頑童,務本坊內策馬狂奔也就罷了,在國子監門口哭喪著臉做甚?」

    嗖!

    熊孩子軍團瞬間散去九成。

    臥槽,剛才這兒少說也有一兩百好人啊,怎麼現在數人頭一雙手就能數過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遠遠地,許多熊孩子趴小馬駒上,逃的飛快。

    不用講,國子監門口那說話的老頭兒,不一般啊。

    老頭兒瞧著頭髮花白,但眼神透射出來的睿智,讓張德十分訝異。這不是一般吃多了鹽走多了橋的老傢伙能做到的,這是學識增添的光彩。當年張德的材料學教授講課,踩著一雙拖鞋,翹著二郎腿就在講台上照本宣科,然而這位教授,乃是亞洲材料學四大天王之一,排名第五。

    「程處弼,今日之事,又是你牽頭吧?莫非你以為宿國公能護住你?國子監策馬擾民,陛下知曉了,必定呵斥宿國公。你若回府,只怕又要挨板子了。」

    「夫子饒命!」

    程處弼上前直接作揖,眼神跟八哥犬差不多,「好叫夫子知道,我等已被張家哥哥訓斥,如今已經知錯,今後絕不再犯。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夫子權且再繞過一回吧。」

    你等會!等會等會等會!

    我什麼時候訓斥過你們?!什麼叫已經知錯?還有你特麼不是弱智嗎?什麼時候懂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都是什麼鬼!

    欸乃一聲山水綠,然而老張臉更綠。

    老子怎麼就掉這麼一個坑裡面了?

    卻見那夫子眼神飄了過來,張德虎軀一震,上前見禮:「江陰張德,見過夫子。」

    「老夫眼拙,倒是沒見過你。」

    「回夫子,德來長安,不足一年,一直在定遠郡公府上休養,鮮有出門。」

    「噢,原來是你。」

    夫子抹了抹鬍鬚,然後微微點頭。

    幾個意思?這又有人知道我的名聲了?我張德不是名人是人名啊混蛋。

    「你打算怎麼解決擾民之事?」

    夫子直接問道。

    張德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這特麼幹老子屁事!但他還是憋屈滴拱手道:「夫子請看,德前來是,已經備好牛車,車上這些財物,是用來賠償被擾百姓的。錢財雖是俗物,但賠償卻不是俗事。屆時我會讓處弼一一上門致歉,以示誠懇。」

    說完,張德眼睛看著程處弼的後腦勺:「是吧,處弼?」

    「是,是,哥哥說的對,理當如此!」

    程處弼本來拉老張下水只是出於一種本能,然而等他發現自己拉的人是誰之後,忽然就虎軀震了一下,然而為時已晚。

    現在嘛,為時已晚。

    「孺子可教。」

    夫子點點頭,極為滿意,然後看著張德,眼神充滿歡喜:「你還沒進學?」

    「德生性愚鈍,尚未進學。」

    老夫子更是滿意,眼神更加歡喜:「老夫陸元朗,你是暨陽縣人,老夫是吳縣人,咱們算半個鄉黨。」

    張德眼睛眨了眨?啥?陸元朗?沒聽說過。你誰啊你。

    老夫子沒在意這些,然後轉身離去,瞥了一眼程處弼:「好自為之吧。」

    等老夫子走了,程處弼才露出一副佩服的眼神看著張德:「哥哥厲害,陸夫子一向嚴厲,國子監內大小通殺,當初孔祭酒和他說易,被駁的啞口無言。惠乘和尚,道士劉進喜也說不過他,乃是大唐第一辯才。」

    我擦,這還是大唐第一嘴炮?老夫子你知道我張家有個名召忠的人嗎?

    「這麼厲害的人,我居然沒聽說過。」

    張德很是訝異。

    「什麼?哥哥居然沒聽說吳縣陸德明?不可能啊。」

    你等會!陸德明?!

    上輩子自個兒一隻工科狗不認識他情有可原,特麼重生後在芙蓉城,誰要是不知道陸德明那不是弱智就是低能兒。

    南陳後主承光殿上,以弱冠之年靠嘴炮秒殺所有南陳大儒的超級高手啊。

    在江南,吳縣陸德明就是有文化的代名詞,文曲星的地上人形狀態,智慧的結晶,人形自走書庫,周文王弄出易經後唯一的闡述者,古往今來最牛逼不解釋的文學家。

    然而這樣的人,他剛才跟自個兒拉關係,說咱們爺倆是老鄉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2 23:47
第九章 朝會
      
               
    其實李家二郎和隋朝楊二想做的事情是一致的。

    第一是干死掌握人力資源的門閥,第二是干死掌握智力資源的世族,第三是拉攏南方人搞活大唐帝國主義市場經濟,第四攢錢干死突厥人,第五干死突厥人之後干死吐谷渾人,第六干死吐谷渾人之後干死高句麗人,第七干死高句麗人之後干死西域所有不服的生命體,第八干死可耕地面積上所有不服的生物……

    大家都是干乾乾乾乾,然而楊二失敗了,李二卻成功了。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楊二把他能得罪的階層全得罪了,並且楊二喜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於是幹不動的時候就被別人幹死了。

    李二成功的原因總結起來就是一點:忍。

    他能忍他爹,忍他兄弟,忍他大臣,忍他兒子,忍突厥忍吐谷渾忍五門七望……

    沒有他不能忍的,只要能讓他做千古一帝加天可汗。

    最後凡是他忍過的,都被他玩的叫爸爸。

    二十八歲殺了親哥和親弟弟上位的年輕人很可怕的好不好。

    自打天氣轉冷,關中又死了幾千人,太宗皇帝黑著臉在含元殿對他的大臣們說道:朕不是針對誰,朕的意思是,你們所有人都是垃圾。

    被訓斥了的一干大臣自稱無能高呼不敢後,隱隱要開始變身的長孫無忌出來發了話,說大家都在關中地區刨食吃,兄弟們不能見死不救吧,趕緊拿個章程出來,賑災濟民該做的都得做。

    於是長安首富站了出來,他代表勳貴們表了個態,願意捐款一萬貫購糧賑災。

    深知殺哥宰弟且為樂的皇帝陛下不好惹,又被長安首富塞了抹布,一群勳貴們比李世民的臉還要黑,立刻點了頭簽了字,表示自家不差錢,認捐,認捐,認捐還不行嗎?

    尉遲恭呵呵一笑:摳門。

    含元殿因此就雞飛狗跳起來,打的頭破血流的國公就有好幾個,其中包括程知節。

    大概是因為不服大唐帝國四大天王有尉遲恭沒他老程,宿國公怒吼道:「你個被十歲小兒逼到脫褲的村婦焉敢大放厥詞——」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但基本上讓雞飛狗跳的含元殿當場靜悄悄。

    連皇位上準備發飆的太宗皇帝都嘴角一咧,快而立的李世民內心是愉悅的。不僅僅是皇帝陛下如此,被逼捐的廣大權貴群眾,紛紛內心上支持宿國公的正義事業。

    然而殘酷的是,尉遲天王顯然不愧是四大天王之一,他雖然眼眶都要瞪裂了,卻還是深吸一口氣笑道:「總比自家兒子硬要跑別人跟前哭喊『哥哥』要強的多,俺兒子要是敢這麼慫,當場掌斃。」

    你說的太有道理,老子特麼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程知節表情極為豐富,他憤怒,他倔強,他想反駁,他反駁不了,他咬牙切齒為啥生個跑去跪舔一還沒上位梁豐縣男的蠢兒子。

    現如今,連外朝上的八卦官僚們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國子監對面務本坊出品的《極品飛馬1》銷量不錯,為後續力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男主角程處弼在贏得比賽之後,卻遭遇到了壓倒性優勢騎著烏騅馬的boss。

    「啊——」

    爆吼一聲,無言以對又憤怒無比的程知節揚長而去,不過這回沒御史來參他一個君前失儀咆哮朝堂。

    因為李皇帝已經露出一個很猥瑣的微笑,有哪個不長眼的御史會在這當口給偉大光明正確的陛下添堵?

    兒子不給力,說啥都是白說。

    精神上虐死宿國公之後,已經厚顏無恥超神的尉遲天王,眼神掃過一片低眉順耳的滿朝臣工:還有誰?!

    於是,關中賑災事宜,圓滿敲定。

    尉遲天王被釘上了恥辱柱,但皇帝陛下收穫了關中民心若干,廣大人民群眾交口稱讚這皇帝還闊以。

    外朝眾議結束,四大天王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恭都跟著年輕的皇帝去了太液池欣賞一下風景。

    順便開了個蓬萊山座談會,主題就是關於年底封賞計劃的實施,其中包括某個目前才十歲屁功勞也沒有全靠族叔給力的江陰小朋友。

    「這個張德,又怎麼惹上義貞了?」李世民從托盤裡拿著魚食,拋入水中,看魚兒們爭搶。

    長孫無忌也是莞爾,將國子監極品飛馬事件詳細地說了說。

    「哈哈哈哈……」聽完長孫無忌的工作匯報,李皇帝很高興,「這個小子可以嘛,竟然收了一群勳貴子弟做嘍囉,怪不得義貞怒不可遏。這個梁豐縣男,給得。」

    尉遲恭一聽,這特麼老夫連褲子都脫了,你就跟老夫說這個?

    「陛下,這江南小娃惹出這般事端,理當訓誡,俺看就讓俺去呵斥一下,也讓那小娃知曉舉止言行都須小心謹慎!」

    尉遲天王話一出口,另外仨天王都是眼睛一橫:把太液池裡的王八都算上,有資格說這話的人裡面包括你麼?

    李世民相信尉遲首富絕對不是出於打擊報復的變態心理才會踴躍自薦的,於是他呵呵一笑:「敬德還是耿耿於懷啊,不過此事有人去做了。」

    「誰?誰這麼大膽,竟敢搶俺的活幹!」

    尉遲恭大怒,這麼絕佳的打擊報復機會,特麼有人敢破壞?

    「陸德明。」

    李世民掃了他一眼,淡然說出了這個名字。

    「……」

    尉遲恭當時就無話可講,那老頭兒……嘴炮大唐第一啊。

    關鍵問題是,老頭兒今年都七十七了,你要是敢動手,傷著一點半點,得罪的就是整個江南士林。到時候可別怪一心拉攏江南人的皇帝陛下借你人頭一用,這事兒別說太宗皇帝,是個皇帝幹起來都特別順手。

    罵又罵不過,打又不能打。

    長安首富內心頓時崩潰了,表示這不是俺想要的生活。

    「西平郡王的兒子也跟著去賽馬了?」

    毫無徵兆地冒出來這麼一句,李世民的提問讓長孫無忌精神一振。

    「慕容諾曷缽的確去湊了熱鬧,還給張德繳了兩貫錢。」

    長孫無忌說罷,又多說了一句,「李奉誡也在。」

    「是李大亮的兒子吧。」

    「回陛下,正是。」

    「李大亮交州做的不錯,朕欲命其涼州走一趟,你們覺得怎麼樣?」

    「李大亮文武雙全,不論民生還是治軍,皆是上上,涼州當下,正是需要如此人才,方能穩定局面。一是穩定災民,二是剿滅亂匪,三是抵禦突厥,四是警惕吐谷渾的伏允。」

    長孫無忌不緊不慢,娓娓道來,讓李世民連連點頭。

    「再有數年生聚,先滅突厥,再圖吐谷渾。」

    李世民定下基調,四大天王皆是起身,緊跟領導的腳步,表示吐谷渾一小撮頑固分子受外國敵對勢力的挑撥,早晚都會被消滅在大唐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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