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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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0668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5:52
第一卷 長安及時雨 第四十章 凱旋白糖(第一更求推薦票)
   
    大宗民生財貨裡,除了糧食,能和食鹽、茶葉和生絲相提並論的,也就糖。

    在世界上有人學會了燒開水,建立了簡陋之極的煤鋼工業體之前,全特麼都是古代史。

    制糖工藝源遠流長,三國時候的東吳碧眼小兒孫老闆,他就已經學會了拿交州的甘蔗啃,然後交口稱讚亞克西。

    不過搾汁弄出來的石蜜,因為搾汁手段低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混了進去。因此雖說吃上去是甜的,但總是會有一股澀苦,並且渣子太特麼多了。

    比粗糖還粗的糖,就是灰糖。

    熬糖並沒有技術含量,制白糖甚至冰糖也沒難度,前者純屬體力勞動,後者需要的只是掌握幾種脫色脫蜜結晶的姿勢……

    其實西市也有波斯胡商從天竺捎帶過來偏黃的白糖,西市那些個本地土豪把它取名為「霜糖」,然後一百二十文到三百文不等賣給另外一些土豪。

    這兩年某些個選人端午節買不起蜂蜜,就專門拿天竺糖來沾粽子請平康坊唱詩的漂亮妞吃。

    總的來說,白糖能撈錢是肯定的。

    老張從江陰來長安的時候,因為剛到普寧坊也不熟,自己往禁苑瞎走,結果走到了修德坊,然後看到一佛塔,就進去拜了拜廟門。

    就因為他唇紅齒白冰清玉潔瀟灑不羈風度翩翩卓爾不群,那個叫興福寺的和尚廟,居然還讓人出來送了他一包泛黃的白糖。

    給他糖的和尚帥的沒話說,還特意帶張德在南塔院看了看興福寺的碑文,回普寧坊的時候,帥和尚還沖老張說:小施主慧根深種,有空常來。

    然後張德心說這和尚有眼光,居然看出來我內秀其中。

    於是老張就問:「敢問浮屠法號?」

    「貧僧玄奘。」

    「……」

    等在定遠郡公府上安頓好,張德再去興福寺想找玄奘聊一聊關於大鬧天宮和長生不老這事兒。

    但是興福寺的人都閉口不言。

    老張一愣:莫非你們把他給吃了?

    要不是看在張德還了一包霜糖回來,掃地的小沙彌肯定不會告訴老張玄奘哥哥已經偷渡去了。

    嚓!二十五歲就敢做資深驢友,三藏法師自創一派果然是牛逼不解釋。

    這年頭禿驢喜歡提鳩摩智和真諦二人,前者不會火焰刀,後者也不是心靈雞湯灌輸者。這兩位是大唐開國之前翻譯佛經的熟練工,論江湖地位,差不多就是佛家偉大導師釋迦牟尼向動傳達哲學思想,旅途中的兩座燈塔。

    然後送了老張一包糖的玄奘,決定做第三座燈塔。

    雖然不知道「御弟哥哥」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遇到多少撩人的小妖精,但制糖的時候,張德還是很想念玄奘的。

    法師要是在京城,他推銷白糖就省了不少氣力,主要是渠道好啊。一百零八坊基本上角落裡都有個禿子廟。憑玄奘的人脈關係,怎麼地一個寺廟包銷一千斤白糖沒問題吧?

    唉,做什麼事兒都要經營人脈。

    不過既然找禿驢們騙錢暫時沒指望,老張也不是沒轍,目前來說長安城三大無恥集團跟他多少還是有點關係的。

    第一當然是勳貴子弟,以張德在熊孩子們中的人望,亮個招牌就能免請帖的那種。

    第二是在勳貴和百姓之間兩頭刨食兒的青皮遊俠,這些人都不是好鳥,說白了就是有活力的社會團體。大理寺有時候也會找他們發展線人……

    這夥人老張都懶得給他們面子,四大保鏢出馬,南裡上前青皮挨個兒抽耳光他們都只能高喊「大郎打的我好爽」。

    第三則是胡商,這會兒波斯還沒掛,胡商什麼地方的都有,甚至還有金髮碧眼屁也不懂的堅昆人。

    三大無恥集團的共同特點就是,你要給我好處你就是我爹,不然一邊涼快去。

    最容易欺負的就是胡商,以張德現在的地位,當街殺一個胡商,殺了就是殺了。大理寺最多給他幾個大過,然後賠點錢……假如張德願意的話。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在一笑樓,胡商維瑟爾嚇尿的原因。

    自打程老三一把火燒了林妙兒的工作單位,基本上胡商們都是越發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惹上神經病的權二代。

    在西市這個商圈裡,做生意的都有自己的斂財符,上面寫著哪些人不能得罪。

    十大不能得罪十六歲以下勳貴子弟排行榜上,程處弼排第二,張德排他前面。

    也不能怪老張壞事兒沒做就上了黑名單,實在是維瑟爾嚇尿之後,整個人的酒水生意直接垮掉,還欠了一屁股債,加上大家都知道他從一笑樓離開後沒多久那地方就被一把火燒了。

    於是,維瑟爾要了整整一年的飯。

    是真要飯,他什麼都賣掉了,全身上下就剩一個袍子。在大朝會之前差點凍死在南裡,要不是坦叔讓人把他給拎回去,萬年令源昆罡手下的收屍隊又要大冬天的加班。

    坦叔功德無量。

    坦叔問維瑟爾,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維瑟爾想了想,誠懇道:能不能再給小人一塊餅?

    然後旁邊一隻小手就遞了一隻熱騰騰的胡餅過來,維瑟爾坐地上抬頭看去,頓時淚流滿面。

    薛招奴讓他自慚形穢。

    正旦張德動身去了東市,放生池倉監是個有眼力的小吏,一看張德這麼氣度不凡英俊瀟灑卓爾不群,頓時眼睛一亮:「可是大郎來了?下官久候多時。」

    「貨呢?」

    「都在,都在。」

    說著,探進掏鑰匙開倉門,然後領著張德進去。

    然後老張從腳踝裡抽出一把匕首,紮在裝糖的粗麻袋上,劃拉了一些粗糙的粉粒,然後舌頭舔了舔。

    嗯,這批貨我都要了!

    以唐朝這種制糖效率低下的時代而言,一百噸粗糖不少了。

    大朝會剛過,新年氣氛熱烈的長安傳來消息,李靖再戰馬邑,三千精騎突入惡陽嶺。把阿史那咄苾嚇尿的同時,康蘇密特勤被離間後降了李靖。幾天後打下定襄。

    尋頭百姓激動的是終於操的突厥叫爸爸,但對李董而言,前朝的事兒,總算是圓滿了。

    因為塞外漢兒,此刻還沒有擁護認可唐朝,而是以蕭皇后和楊政道為主。李靖為什麼要三千精騎把劼利可汗嚇出一身冷汗?又不能一戰而定。

    政治目標在這兒,蕭皇后和楊政道背後代表的除了是前隋勢力外,更代表了南朝的政治殘留勢力。

    就好比陸老頭兒吧,聽說蕭皇后沒死,或者回來了,竟是在張德面前衝東邊拱了拱手。蘭陵蕭氏和江南陸氏,關係久遠的很。

    阿史那咄苾往磧口逃,結果六路大軍把他所有的去路堵死,真正的插翅難逃。在白道又被超級低調的李勣衝陣,二十幾萬人沖的四散,只剩下四萬不到驚弓之鳥。

    被困鐵口的劼利可汗趕緊派了當年去過長安的執失思力去投降,說是在下輸了。

    於是李董眉頭一挑,派了唐儉和安修仁去安撫他,說朕知道了,放心,咱們在渭水還殺過白馬玩兒呢。

    然後李董轉身就對李靖說:干死他。

    張公謹叔叔為人不錯,連忙攔著李靖:「茂約尚在彼處,若是進擊,恐其殺之。」

    「弘慎無慮也,茂約吉人自有天相……」

    事後唐儉亂軍中帶著安修仁狼狽逃出來之後,衝著李靖的大纛怒吼:「李藥師,汝母玩之甚爽——」

    唐儉唐茂約,是一個正直的人,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失態,就在滅突厥事後。

    二月底,李道宗發來賀電:哥,劼利小弟擒下了。

    李董回電:弟,早點回來。

    同樣還是二月底,為了熱烈慶祝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收購突厥牧業圓滿成功,胡商維瑟爾推出了自己的新年新產品:凱旋白糖。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2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02
第四十一章 大唐(第二更求推薦票)
   
    「溫二,怎地你家大人升了官,就不來城西了?」

    程處弼叉著腰,在昊天觀外邊兒的坊牆上一站,居高臨下泛著一雙冷眼,死死地盯著渾身發抖的白衣少年。

    「三哥,哪有的事情……」

    「哼,連哥哥招人辦事,你都不去草料場應卯,你這是找死你知道嗎?」

    咚的一聲,從一丈高的坊牆上跳了下來,「別說你大人當了中書令,就是當了尚書僕射又怎樣?入我『忠義社』一天,你生是我們的人,死是我們的鬼!聽到了嗎?」

    「聽到了。」

    要不是打不過程處弼,溫挺肯定要弄死他。如今他爹溫彥博搖身一變成了巨頭,隱隱有天王巨星級別的影響力,這讓溫挺打起了小九九,就務本坊那群逗逼,本少不屑帶他們玩兒。

    然後張德招呼小夥伴們發賣白糖這事兒,他就沒攙和,一早就溜保寧坊來,等著凱旋歸來的將士從朱雀大街過的時候,再去看熱鬧。

    結果他哪裡知道,老張好歹是跟玄奘法師有一糖之誼的,興福寺的禿子不想踩狗屎,就禍水東引給了保寧寺的同行……

    本來是要出門給凱旋將士祈福的禿子們,就被一干惡霸堵在坊口出不去。反正程老三也不會推銷,上來就一句:一千斤白糖,一斤三百文,要不要?

    施主,鄙寺不要。

    「一千斤白糖,一斤三百文,要不要?」

    施主,鄙寺不……

    「一千斤白糖,一斤三百文,要不要?」

    施主,如此良品竟然只賣三百文,可見施主頗有慧根,小僧自當日日為施主祈福。

    雙方友好地交換了意見和建議,然後禿子們還沒撈著外快,就先吐了三百貫出來。

    正所謂佛本是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

    於是程三郎就和和氣氣地跑到昊天觀,問觀主:道長,一千斤白糖,一斤三百文,要不要?

    觀主還沒說話,就見一白衣少年猛地推門出來喝道:「哪裡來的夯貨,竟敢到昊天觀來撒野,也不出打聽打聽,這可是新任中書令時常過來……三、三哥!你、你怎麼來了?」

    然後嘛,誠惠昊天觀三百貫。

    牛鼻子們本來準備去萬年令那裡控訴的,結果坊口出征將士凱旋,源昆罡這小癟三居然也有資格屁顛屁顛迎接將士。

    然後牛鼻子們就看到,源昆罡那一圈的官僚手裡,居然都捧著一隻錦袋,裡面裝的貌似就是白糖。

    於是道長們放棄治療,再加上新任中書令的二公子都不好使,這事兒就不是說理的。

    保寧坊入賬六百貫,程處弼表示搶錢的感覺良好。

    當然張德是不清楚程老三到底幹了什麼,反正既然程處弼這麼自告奮勇要給哥哥分憂,做大哥不能讓小弟一顆紅心冷了是吧?

    因此維瑟爾在朱雀大街兩邊三十二坊坊口發賣,居然回收資金還沒有程處弼快,多少讓張德有點震驚,莫非程處弼這個混蛋是個經營天才?

    老張還在盤算自己這一天撈了多少的時候,李董笑的眉飛色舞,雖然虞世南一直咳嗽提醒老闆不要得意忘形,但李董表示真是爽啊,控制不住啊,不能自已啊。

    奶奶個熊的,叫你丫突厥佬當年裝逼!

    劼利被「護送」著走秀朱雀街的時候,兩邊百姓的呼吼聲震的阿史那咄苾差點癱軟在地上。要不是他的忠僕阿史那思摩攙著,這會兒他已經尿褲子了。

    「悔不當……」

    「可汗!」阿史那思摩連忙打斷自家蠢貨可汗要說的瘋話,「這裡是長安。」

    「唉……」

    一聲歎息,寬臉濃須的突厥皇族,這會兒僅僅是一條喪家之犬。他甚至不敢去想,漠北那些族人,會遭受什麼樣的待遇。

    漢人或許會跟你講好生之德,但鐵勒人、契丹人、室韋人、靺鞨人……只要是能從突厥人身上咬一口肉下來,他們不會跟你講道理。

    草原只有獸類才能存活,連漢人到了草原上,也會變成禽獸。殺戮血腥,漢人太熟悉不過了。衛霍之功,就是用匈奴人的屍體,他們女人的驚恐,她們孩子的哭喊,殘酷鑄就而成。

    「可汗,走吧。」

    阿史那思摩扶著劼利,這可汗的胖大身體,全然沒了氣力一樣,什麼雄心壯志,全部沒了。

    但是可汗,很清楚同樣作為部族首領的李世民在想什麼。雖然心若死灰,但劼利內心在詛咒著突利,詛咒著沙缽羅,詛咒著所有和他一樣姓阿史那的皇族。他雖然低著頭,雖然眼睛沒有看見朱雀大家的狂熱漢人。

    可是,他心裡很清楚,這不是他一個可汗敗了的事情。突厥亡定了,在楊堅略施小計讓達頭可汗土崩瓦解之後,突厥就該亡了的。

    都是蠢貨。

    劼利心裡這樣罵著他的祖先。

    而此時,一群關西大漢袒胸嘶吼:「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燕脂凝夜紫——」

    接著一群北地健兒青筋爆出赤膊唱和:「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提攜玉龍為君死——」

    「提攜玉龍為君死——」

    「提攜玉龍為君死——」

    鏘!

    迎接將士的文臣武將,皆是振奮,不約而同抽出腰間佩劍,那一抹抹寒光鋒刃,皆是一條條玉龍。

    「提攜玉龍為君死!」

    縱是魏征,亦是拔劍唱和,面向李世民。

    身為皇帝,李世民從未像現在這般意氣風發,胸膛內百轉千回的熱血,激盪的整個人靈魂都在戰慄。

    山呼海嘯,朱雀大街層層百姓,應和著大臣們手中的玉龍,最後一起化作一道驚天怒吼:「提攜玉龍為君死——」

    李世民雙目圓瞪,雙手死死地扣住腰間玉帶,他的精氣神,在此刻都拔升到了頂點。他甚至沒有從御輦上下來,就這麼站著,緩緩前行看到的,皆是百姓,皆是漢兒,皆是大唐。

    這就是大唐!

    那些個已經戰慄不安的突厥貴族,瞬間面若死灰,蒼白如紙。更有數個肥白特勤,猛地叫了一聲,路倒而亡,竟是活生生被嚇死了!

    鏘!

    李世民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同樣是一條玉龍,直扎蒼藍。

    狂熱百姓頓時為之一滯,八方皆默。

    「大唐——」

    皇帝一聲呼吼,劃過朱雀街。

    「大唐——」

    人不分地域南北老幼男女,傾力狂吼。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06
第四十二章 百萬貫(求推薦票)
   
    獻俘的時候,終究還是砍了幾百個突厥人腦袋,都是白種突厥,屬於阿史那家族鎮壓昭武九姓的重要走狗。

    以至於薛延陀的人看到後,竟是拔刀割手,抹血於臉頰,隨後為唐皇起舞,以示感激。

    李世民從未這樣的痛快,這是他除了登基皇位之外,最痛快的事情。

    甚至連一向深居禁苑的李淵,也從弘義宮放了出來,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然而看到劼利後,高祖放聲大笑,竟是像老朋友一樣問阿史那咄苾:「咄苾,朕終於又見到你了。」

    「太皇還是如往昔般強健。」

    劼利匍匐在地上,卑微地說道。

    堂堂突厥可汗,已經隨時準備好死了。

    但是隨後讓他沒想到的是,李世民沒打算殺他,連他妻兒都沒有動,阿史那一族也沒有屠戮一空。

    反而是在冊封夷男為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後,讓阿史那思摩帶著剩餘的人馬駐紮河套。

    劼利鬆了口氣,鐵勒人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表示出來。尤其是看到唐軍居然人人帶弓而走,更是震驚。

    當年突厥號稱控弦四十萬,但其實也只是虛指,而唐軍且戰且練十餘載,北地兵馬就在二十萬以上,人人帶弓,這是何等的概念,更遑論軍中硬弩。

    所以,雖然鐵勒諸部多少覺得唐皇有點做事不利落,沒有斬草除根,但卻也只能看看,不敢有任何評論。

    「大臨,你怎麼看?」

    紫宸殿內,擺滿了蒲團,紅紫重臣到齊之後,李世民這才朝溫彥博發問。

    「鐵勒諸部不足信,夷男野心一眼便知。恐怕突厥敗亡後,鐵勒諸部必會東侵漠北,效仿當年突厥滅柔然舊事。」

    「不如令其不得越過瀚海,否則以下犯上論處。若是夷男執意東進,不如滅之,以絕後患!」

    尉遲老魔殺氣騰騰,這次平突厥他屁也沒撈到,渾身不對勁,見著蠻夷就想大力操之。

    一群文官白了他一眼,誰也沒搭茬。這次滅突厥費的錢糧,是從武德五年就開始攢下來的。改元後這幾年不是關中大旱就是山東大旱要不就是河北大旱……李世民當時整個人都大旱了。

    去年還特意讓四大天王中的三個代他去各名山大川求雨,杜如晦為此還暫時代理了一陣子尚書右僕射,累的在官署咯血,差點沒把李二給嚇死。

    繼續打仗,軍方大佬肯定是願意的。不能光你們李靖李勣撈了肉吃,就他們這群想要覓封侯想瘋了的連湯也沒得喝啊。

    反正這事兒有的人不想攙和了,尉遲恭一看沒人搭理他,就斜眼看著剛升格為鄒國公的張公謹,還特意咳嗽了兩聲,沖張公謹嚷嚷道:「弘慎,朱雀街那首詩不錯啊。」

    張公謹嗯了一聲,然後回道:「敬德,議事呢,俗事等會再說。」

    「什麼俗事!這是戰事!」尉遲恭突然就拍了一下案幾從蒲團上站起來大聲道,「陛下!陛下今日也看到了,長安……不,整個大唐,整個大唐都願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突厥都要滅亡,何況區區薛延陀?鐵勒諸部,土雞瓦狗,只消兩三萬人馬震懾,就足夠讓其不敢東進半步!」

    「入冬作戰至今,耗糧十五萬石,繼續打薛延陀?拿什麼打?朝廷去年歲入不過一千一百萬貫,撫恤安置開餉外加征民夫四十五萬的調撥,北地甚至有兩成的地少種一茬糧。」

    長孫無忌冷眼看著尉遲恭:「三五年內,大動干戈就別想了。」

    這次滅掉突厥,人吃馬嚼就去掉一千多萬斤糧草,攢的那點家底,經得起幾次的大戰?

    漢武帝雖然霸氣絕倫,但他直接打掉兩代皇帝的積蓄,差點直接導致大漢財政崩盤。

    李世民縱然有心做一回漢武,但李淵攢的家底還不如文景的厚實。

    「哼!又是以夷制夷的老一套,俺就不信漠北放羊娃他們不吃糧!」

    尉遲恭撈不著機會,只能發洩發洩,李世民也不和他一般見識。

    不過身為公司的掌舵人,李董還是化解氣氛道:「朱雀街的這首詩,朕也喜愛,還不知是誰佳作?」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訝然:這原來不是皇帝安排好的托兒?

    然後眾多大臣頓時大怒,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敢搶我們的風頭獨自一人拍皇帝馬屁,這是自尋死路!

    「眾卿莫非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作?」

    李董也愣了,居然不是大臣們安排好的托來邀功求賞?

    他反正是爽過了,精神靈魂上的念頭通達,做皇帝萬民稱頌掌控一切的感覺,只有在所有人高呼「提攜玉龍為君死」的那一刻最強烈。

    這個馬屁,真是拍的恰到好處,撓到了李董的癢處。

    「來人,去打聽一下,是何人所作朱雀街前那首詩。」

    「是,陛下。」

    因為搭茬,剛才幾個大臣之間的劍拔弩張,頓時緩和了不少。不過魏征和溫彥博都是眉頭緊鎖,顯然對於沒敲定的議程,還掛記著。

    很快,內官就過來回稟:「陛下,奴婢已經打聽清楚。朱雀街前那首『提攜玉龍為君死』,乃是務本坊『忠義社』少年健兒合力所作。」

    「胡扯!黃口小兒,豈能有這般見識!」

    程知節頓時覺得不靠譜。

    「盧國公,此乃令郎親口所言。」

    「……」

    紫宸殿為之一靜,好半天程知節才嘴角抽搐,沒敢抬頭去看李世民,反而沖假裝什麼都不清楚的張公謹叫道:「弘慎,你也該管管你家侄兒,恁地這般胡鬧!」

    張公謹頓時冤得慌:「義貞何出此言?內官已經說了是三郎親口所說,怎地又攀扯到了大郎身上?」

    「你何必惺惺作態,你家侄兒狡猾奸詐人所皆知。馬上又是曲江文會,是不是又要興風作浪?今年又準備幾十首流芳百世給人添堵?」

    不提這茬還好,提了這個張公謹臉憋的通紅,同樣不敢去看李董。

    坐皇位上的李董也是表情難看,一想起這事兒吧……真想宰了那個瞎胡鬧的江南小兒!

    「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李董意興闌珊,頓時沒了做事的興趣,然後道,「關於薛延陀的事情,明日再議,散了吧。」

    眾臣逐一離開,張公謹要走的時候,一個內官過來低聲道:「張公,陛下命奴婢來知會張公一聲,讓張公族侄江陰大郎前來一趟。」

    張公謹感覺自己吃了蒼蠅一樣……

    正在數錢的老張笑的嘴巴咧到後腦勺,結果張公謹叔叔回來就對他說:「大郎,跟我去一趟宮裡。」

    「幹嘛?」

    老張摀住襠部,感覺菊花一緊,莫非有人要騸了老子?真要這麼幹,怎麼地都要反抗啊。

    「陛下在棲鳳閣等你,要問話。」

    「叔父少待,等我把錢鎖起來先。」

    然後張公謹眼睛才瞄到了張德身前的大箱子,裡面全是開元通寶。然後旁邊還有一隻小一點的箱子,裡面全是銀餅子。

    「怎麼這麼多錢!這得多少?!」

    「不多不多,五千貫而已。」

    張德呵呵一笑,然後把箱子鎖了起來。

    「江陰又送用度來了?大郎,不需如此,我這裡……」

    「噯,叔父多慮了。這不過是今天賣白糖的一點進項。」

    「今天?白糖?」

    於是張德就把這事兒跟張公謹叔叔說了一下,然後鄒國公內心扭曲了。本來皇帝賞了他一套勝業坊的院子,還不錯的,如果把普寧坊的房子賣給西市大商,怎麼地也有一大筆進項吧?

    到時候,總算是能讓南宗的人看看,不就是錢嘛,我隨隨便便……

    被吊打。

    這才多久?五千貫進賬?這是搶錢還是賺錢?張公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能。

    「大郎,行商有損名聲,切不可聲張。」

    「叔父無慮也,侄兒用維瑟爾這個胡人,正是此意。推其出面,不外是格擋一下流言蜚語。這白糖進項,多了不敢說,一年百萬貫進項未必沒有。」

    張公謹徹底扭曲了:「大郎,去了宮裡,千萬別和陛下提白糖的事情。」

    「叔父放心,侄兒有數。」

    「那就好,那就好……」

    等張德往宮裡去了,張公謹叔叔這才在大廳裡再三念叨:「百萬貫,百萬貫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35
第四十三章 忠臣(凌晨有票投點俺)
   
    李董不是一千年後的康熙,雖然也喜歡馬屁,但更加務實,不需要靠一天日三百來隻兔子刷個人武力值。他自己就差空手打死老虎這個記錄了。

    所以務實的李董如果想不通一件事情,就會把那個人叫過來問問清楚。這是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個人是壞人,但是有才華,那麼請做朕的鷹犬。那個人是好人,但是有才華,那麼做朕的爪牙。

    阿史那思摩改姓李了。

    大唐人民群眾將來聽到的故事版本,那應該就是太宗皇帝看重李思摩在劼利可汗走投無路還不離不棄的忠誠,於是感動不已,於是就委以重任封以王爵……

    當然貞觀朝的一干鷹犬爪牙都很清楚,你丫一突厥佬,滾黃河口看門去!薛延陀人要是敢撈過界,打丫的!

    李思摩沒二話,帶著族人就守河套,盯著北邊草原上是不是來了奇怪的牲口。

    前隋玩這一手玩的最溜,因為楊堅是北朝以來搞政治鬥爭和權力運作的第一人,他要是多活十年,基本沒關隴門閥什麼事情,死球去吧。

    至於小楊總,那就是個大號熊孩子,作死小能手,完全沒繼承他爹鈍刀子割肉的天賦技能。

    大明宮含元殿,龍首尾的台階老張倒是想嘗試一下,如果不會被打死的話。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連「詩佛」都道心不穩的時代,可見大唐何等強盛。

    棲鳳閣正燒著炭,銅爐青煙微動,似乎還有香料的味道。

    「聖人,梁豐縣男正在門外恭候。」

    「讓他進來。」

    「是。」

    青袍內給事持著拂塵出來,輕聲道:「大郎,聖人命你進去。」

    「有勞了。」

    張德拱拱手,竟是一塊銀餅子不小心掉在了內給事的手裡。

    「大郎放心,聖心愉悅……」

    愉悅……我愉悅你老母!

    勾結內官是自尋死路,但老張十二歲,不怕這個,再一個,他沒官職,就撈著一個男爵。總不見得李董還怕他造反吧?

    「臣江陰張德,參見陛下。」

    「來了?」

    李董一臉玩味,他留了好些年的鬍鬚,總算有點兒美髯公的架勢。不說和城北徐公比美,怎麼地也是帥氣大叔啊。

    「來了。」

    老張很淡定。

    「就沒有什麼想和朕說的?」

    「陛下想知道什麼?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雀街的那首詩,是怎麼回事?」

    「噢,這都是西域胡商琢磨出來的小花招,為了發賣他的貨物。」

    「胡扯!」

    李世民本來想喝口水的,一聽這小子不老實,直接把銀杯砸托盤裡。

    「陛下恕罪。」

    「這首詩……是誰所作?」

    「此乃智……呃,乃族叔新作,唔從書房順出來的。」

    「順出……豎子有辱斯文!」

    「臣有辱斯文。」

    「……」

    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李董才沉聲道:「你說是弘慎新作?」

    「正是叔父肺腑之言。」

    那肯定的,「提攜玉龍為君死」,不是肺腑之言是什麼?

    李董頓時愉悅了,滿足了一點點虛榮心,然後輕咳一聲:「那為何弘慎朝會上不承認?」

    「恐為他人攻訐,攀誣阿諛奉承。身為子侄,見此等泣血忠心之文不見天日,有違孝道。」

    「所以拿來給胡商發賣貨物,就盡孝了?」

    「胡商所為,乃是細枝末節,不值一哂。報君恩,揚國威,振民心,才是叔父本心。陛下聖心獨斷,明察秋毫。」

    李世民沉吟了一會兒,才感慨道:「怪不得義貞問他,弘慎頗為侷促,竟是有這般心思。弘慎之忠心,罕有人及也。」

    老張眨了眨眼睛,心說李董還挺容易動感情的嘛。

    其實他哪裡知道,李二不過是想起來當初要是沒有張公謹力拒薛萬徹馮立,估計他大小老婆還有一干子女,都得死光光。

    就算他登基,皇后肯定就不姓長孫,太子也必然不是承乾。

    李董再三給張公謹叔叔表達了肯定:張公謹同志很忠心。

    不過事後他肯定不會去跟張公謹說,詩寫的不錯,繼續努力。至於老張和他叔叔之間的默契,看在百萬貫的份上,別說一首「提攜玉龍為君死」,就是來個「滿城盡帶黃金甲」,咬咬牙……特麼也得認!

    「以後不可恣意妄為,知道了嗎?」

    「臣多謝陛下提點之恩。」

    李董沉默了一下,然後有點心虛低看著一臉恭順的張德,小心翼翼地開口又道,「今年曲江文會……」

    「陛下容稟,三月初三臣受了風寒,恐怕去不了曲江池。身為勳貴子弟,不能為陛下弘揚文治,實乃罪過,還望陛下寬恕。」

    「咳,朕……朕恕你無罪。」

    「謝陛下。」

    「好自為之,下去吧。」

    「是,陛下。臣告退。」

    然後出去,然後內給事把門帶上,下了台階,老張整個人都在笑。哈哈,李二個傻逼,誰特麼在乎寫詩裝逼,錢才是王道!

    至於李董,在棲鳳閣內坐了一會兒,想想似乎哪裡有什麼不對,但想想又沒什麼不對。

    正琢磨這小子到底為什麼這麼好說話的時候,外邊兒來了人,是他兒子,還有他老婆。

    長孫皇后一臉的欣慰,和風旭日地過來對李董道:「二郎,承乾這次事體,辦的妥帖。」

    「噢?宮中用度採買,不過是遵循舊例,有甚妥帖?」

    長孫皇后笑了笑,依在一側軟榻上,道:「採買之餘,更有進項兩萬貫,如何不妥帖?」

    「兩萬貫?」

    李世民一愣,然後看著一臉靦腆羞澀的太子,再看看一臉自豪的老婆,「可是有阿諛之輩巴結東宮?」

    「沒有沒有沒有……」李承乾又不是傻逼,一聽他爹這特麼是要潑髒水啊,趕緊撇清,「耶耶容稟,此事說來話長。」

    於是長話短說,於是長孫皇后在旁邊潤色,於是李董聽的一愣一愣的。啥?買五年灰糖屯著?這特麼是要齁死太極宮一干人等嗎?還有啥?有個胡商說要灰糖一百萬斤?西域很搶手?

    操!老子又不是傻逼,你特麼在逗我?

    胡商……嗯,胡商……剛才好像還提到胡商來著?

    「那個胡商,什麼來歷?」

    「身家清白,早先倒是落拓,在南裡一帶混跡。去歲得了貴人提攜,於是生發了。」

    長孫皇后笑的很甜,熟婦的撩人,讓李董失神了一下,但還是清醒過來。

    媽的,貴人提攜?

    一想起張德那張人畜無害粉雕玉琢的臉,李董臉一黑:「承乾,張大郎吃得下一百萬斤灰糖?」

    「別說一百萬斤,就是再來……呃。」

    李承乾臉一白,然後訥訥地低下腦袋,「那個胡商求購灰糖極多……」

    「哼!」

    李世民覺得那小子肯定在暗爽,一想到那小子在暗爽,他就不樂意了。

    他不樂意的時候,來了一小公舉,獻寶一樣地跳進來舉著一隻錦袋:「耶耶,耶耶,看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說著,小公舉把錦袋打開,也不等李二和老闆娘提問,自顧自地倒在托盤上:「耶耶,你看此事何物?」

    「咦?這是何物?宛若冰晶玉石。」

    長孫皇后拿起一顆,眸子閃爍驚異。

    「糖。」

    小公舉扔了一顆在嘴裡,「可甜了。我在望仙門看到張大郎,他給我的。」

    「麗娘,怎能胡亂吃東……」

    皇后準備嚴肅地批評,結果小公舉拿起一顆就塞她嘴裡。

    「嗯。真甜。」

    皇后看著李董,然後拿起一顆伸到她嘴邊,「二郎,是真甜,如蜜一般。」

    一看老婆獻慇勤,李董本來還要擺擺臭架子,這會兒立刻張開嘴含了一顆,然後眼睛放光:「此事何物?竟是這般甜蜜。」

    「糖啊。」

    小公舉眨著眼睛,看著爹媽很認真地說道。

    李董開始琢磨了,糖?灰糖?胡商?貴人?

    去尼瑪的「提攜玉龍為君死」,李二眼睛放光,對太子語重心長道:「承乾,有空就去問問張大郎,最近在做些什麼,要少說多看,用心觀察。」

    「阿耶,我知錯了。」

    「……」

    你沒錯啊兒子,你得領會精神。去,把那小子撈了多少打聽清楚!

    經過皇后的一番虛心教導,李承乾這才明白過來,感情大郎根本不是因為和我的感情才買下灰糖的?

    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太子一臉落寞地回房間調整心情,但李董卻瞇著眼睛問老婆:「觀音婢,你說此物,張大郎能有多少斬獲?」

    皇后微微一笑:「此乃財源,綿綿不絕。」

    「然也。」

    李董點著頭,笑的開心,但是一想到那張萌萌噠的臉,他又臉一垮,瞬間伐開心。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41
第四十四章 輾轉反側張叔叔(求推薦票)
   
    白糖作坊張德置辦了兩間,一間就是定遠郡公府邸的偏院,另外一間算是半露天,在程知節轉給他的釣魚台。兩千畝灘塗地,總歸是要用上的。

    脫色張德選擇了兩種,一種自然是泥漿法,另外一種則是竹炭法。前者速度快,但脫色效果差點兒,出來的白糖還是帶點黃,只是已經很接近正常意義上的白糖。後者速度慢,而且竹炭顆粒不是很好控制,容易混雜大顆粒的炭灰到糖裡,但出的白糖絕對上品,賣相沒得挑。

    二十萬斤灰糖聽著多,其實也就一百噸朝上。張公謹在長安的族人奴僕加起來也有三百來人。

    不是張德小瞧,以唐朝底下階層的文化程度,脫色罐裡面裝的是馬尿還是黃湯,他們都分不清。

    所以從技術洩密的角度上來說,張德根本不擔心。

    再一個,擔心了也沒用。能跟他打對台的,肯定不會是胡商,基本上也不是靠商業手段可以奈何對方的。而不能跟他打對台的想要放肆,那就是自尋死路。

    就算老張自己不想弄死對方,打了雞血的張公謹叔叔一定會讓膽肥的小朋友們知道啥叫權貴。

    一年百萬貫,要不是現在皇帝位子穩,放前隋張公謹能把皇帝賣三回。

    「大郎,還不睡吶。」

    亥時三刻,張德還在記賬,質地其實很一般的貢紙上面寫滿了這些天的進出。

    老張一邊寫一邊嘴咧著:哼哼,坦叔啊坦叔,你老人家以為控制了我的花銷,我就沒辦法自己弄個小金庫了?

    正得意呢,張公謹跟幽靈似的出現在書桌前,嚇的張德差點把貢燭給打翻。這年頭,蠟燭也金貴,特麼居然是貢品,用起來還特費勁,燒一陣就得削燭芯。

    「叔父,嚇我一跳。」

    「呵呵……」

    張公謹笑的很是詭異,讓老張心頭嘎登了一下,然後試探地問道:「叔父這麼晚也不睡?」

    「輾轉反側,睡不著啊……」

    意味深長,十分的意味深長。

    「叔父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咳。」張公謹輕咳一聲,手握成拳,然後醞釀了一下,才很是不好意思地問道,「大郎啊,你這白糖……能有多少進項?」

    張德內心暗爽,嘿嘿一笑:「也不多,除掉給太子的兩萬貫,結余兩萬兩千貫。」

    其實李承乾那裡入賬報的雖然是這個數,但東宮左右春坊的幕僚還報了個母本八千。意思就是咱花了八千貫,弄回來兩萬貫,賺一萬二千貫。

    這八千貫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左右庶子、左右諭德、左右贊善大夫等一干太子的跟班,總得喝點湯吧?

    再一個萬年令、東市倉監以及張德一定要打點的互市監,胃口都不小。源昆罡那裡就塞了五百貫,其中兩百貫他還得分給長安令。

    二月二十六張德有個小弟打聽到一個消息,明年東宮又要增加一個司議郎的位子。初步敲定是姓盧的那家托了關係,然後姓盧的又在鴻臚寺有門路,鴻臚寺和互市監又是兄弟單位。

    老張要發賣白糖到國外去,互市監就得打點好。所以就讓那個小夥伴把姓盧的大叔叫出來,一起在春明樓搓了一頓。然後雙方就結為戰略互惠關係,為這關係扔了兩千貫出去。

    六品官,兩千貫,不少了。你要是個清官,沒二三十年攢不下來。

    這裡面彎彎道道賊特麼多,但老張雖然是條工科狗,可上輩子沒少被整啊。所以雖然他沒打算整人,但整人的門道還是清楚的。

    於是公關費用八千貫,其實也還算公道。

    但對張公謹來說,這特麼憑什麼啊。

    「什麼?!居然給太子兩萬貫?!太子與民爭利,簡直昏聵,非仁君爾!」

    義憤填膺,絕對義憤填膺,張公謹叔叔出離地憤怒了,「明日早朝,老夫定要彈劾東宮!」

    張德都特麼傻了,臥槽,你個濃眉大眼的鄒國公,吃著李家的飯當著李家的官,居然為了點小錢,就特麼隨時準備賣李家小老闆?忒厚顏無……忒剛正不阿了吧。

    「叔父何必動怒,此乃人事,本來就要算在母本中。便是管子陶朱公呂不韋復生,這八千貫還是要出的。京城小吏若是不拿些外快,如何開銷?光靠那點俸祿,不過是養家餬口而已。」

    說罷,張德又道,「且這等買賣,還需彼等遮掩。些許小利,給了也就給了。」

    「兩萬貫,哪是什麼小利!」

    叔,你真是掉開元通寶裡了。好吧,我已經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晚了不摟小妾睡反而摸我房間來了。

    「此等投入,只消一次,之後利市源源不絕,何樂而不為呢?」

    張德笑了笑,將毛筆擱在筆架上,然後對張公謹道,「叔父朝中活動,往來賓客,開銷甚大。所以這白糖買賣,小侄已命維瑟爾分了三成出來,每月初八送入府內開銷。明日叔父下朝,還需查點一下,六千貫雖說不多,但也難保底下人手腳不乾淨。」

    一聽老張這麼說,張公謹就一臉責怪:「大郎萬萬不可,若是讓人知道老夫收納子侄財貨,成何體統?且此等財源,豪富之極,受之有愧啊。」

    「叔父此言差矣,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南北張氏本就一脈,若非承蒙叔父召喚,小侄豈能入京一觀天下英雄?叔父提攜,小侄銘記五內不敢忘本。區區財貨,如流水一般,任其自流。然叔父恩情,重若泰山,便是金山銀山,也換不到。」

    言辭懇切,張德都特麼被自己感動了。

    然後張公謹叔叔就說那你早點睡吧晚安,就回房摟小妾睡安穩覺去了。

    夜裡走在廊下的張公謹分外的高興,還哼起了洧州民謠:「想我相貌堂堂若潘安,得蒙英主覓深山,英主嫁我鳳凰兒,嘿,我是富貴榮華真好漢……」

    回了房,小妾見他樂的合不攏嘴,頓時笑問:「阿郎緣何這般高興?」

    張公謹叔叔二話沒說,嗷嗚一聲上去把小妾的褻褲給扒了,激情四射地在小妾身上馳騁。撞一下他叫一聲:「六千貫!六千貫!六千貫……」

    小妾被撞了幾百下「六千貫」之後,直接癱軟在榻上,眸含春水縮在張公謹叔叔的懷裡,然後蔥白手指在張叔叔的胸膛上畫著圈圈:「阿郎今夜龍精虎猛,真是讓人快活……」

    鄒國公眉飛色舞,呵呵一笑:「箇中滋味,妙不可言哉?」

    「阿郎愛我。」

    張公謹環抱暖玉,正是爽快得意,慢悠悠道:「明日下朝,老夫給你帶一隻金釵回來。」

    「阿郎果是愛我。」

    「哈哈哈哈哈……」

    張公謹叔叔是爽快了,但那啪啪啪啪啪打樁機一樣的聲音吵的張德心煩意亂。可是沒辦法,十二歲,就算擼也擼不出什麼來。

    無奈之下,把賬本合上,老張走到院子裡,做起了第七套廣播體操。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46
第四十五章 大唐胡兒(求推薦票)
   
    其實張德反思過上輩子的人生,尤其是為什麼最後走上工科這條不歸路,他深刻地反思了。

    小時候,老師問同學們長大了想幹啥?小夥伴們有說當兵的,有說做老師的,有說做科學家的,有說做光榮的石油工人的,有說做大保健的……

    輪到老張的時候,老張眼睛正放著光看《小哥白尼》,然後挺起胸膛驕傲並且自信地大聲道:「我要造福全人類!」

    雖然造福全村都沒做到,但當時還是小小張的張德,內心是充實的。

    後來吧,有一天畫圖紙畫累了,老張做了個夢,鬼壓床的夢。當時夢裡老張是恐懼的,他想要大聲呼救,他覺得自己的事業沒有完成,還沒有造福全人類。於是在夢裡他自救,伸手一握,喲呵,這鬼有胸是個女的。

    然後吧,噩夢就變成了春夢,基本上算是造福了自己。

    從此以後,老張就徹底明白了,謀求個人幸福的工科狗基本只能靠做夢……

    但是可惜的是,從那時起,張德再也沒被鬼壓床過。而那個女鬼,其實老張挺想念她的。

    一大清早,看著春風滿面的張公謹叔叔去上班,張德站門口顯得有些蕭索,然後失神地問了一聲張大象:「兄長,你什麼時候成親?」

    張大象同學羞澀地別過頭:「大郎問這個做什麼?」

    「兄長十六了還沒有意中人麼?」

    「正所謂父母之命……唉,其實我認識一個小娘,然而她家不甚富貴。為兄有心生米煮成熟飯,但又怕父親打斷我的腿……」

    「……」

    絕交,特麼平時就看你跟薛仁貴往平康坊躥,居然還有小白花讓你拱。忒特麼不公平了,你是大象不是家豬啊。

    本來是想找找平衡的,結果心理上遭受了暴擊,不得已之下,老張只好出去散散心,順便視察一下各坊代銷鋪面白糖的行情。

    實話講,靠長安城的禿驢,其實也足夠花差花差的。還有牛鼻子道長,還有祆教那些神棍,還有那些貌美如花的師太……

    可惜程處弼這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強買強賣算什麼本事,敗壞了凱旋白糖小白花一樣的名聲。

    騎著黑風騮過金城坊,突然來了個西域帥哥,看見老張就喊:「哥哥去哪兒?」

    「原來是安大郎,安將軍不是說擺宴請客嗎?怎地你還有空出來廝混?」

    來者名叫安菩,他爹是西域安國六狐設安系裡,因為反了突厥,李董封了他爹一個五品定遠將軍。在胡人圈子裡,絕對算得上高大上。

    不少粟特人還專門過來找門路,看看能不能跟著安系裡混個小官當當。

    安菩年紀比張大象小一歲,今年十五。不過這貨有眼力,知道長安城最牛逼的十六歲以下有活力社會團體是「忠義社」,而社長會首姓張,來自幾千里外的帝國東方,是個十二歲的男爵。

    然後十五歲的少年喊十二歲的熊孩子哥哥……

    「人太多,湊不上。」

    他漢話帶著涼州口音,還有胡腔,不過比起菜雞互啄的胡人圈子來說,他簡直就是祆教聖女一樣,太特麼高貴了。

    「不如一起走走?」

    老張其實就是隨口一說,結果這廝嘿嘿一笑,居然拍拍手,然後出來一匹棗紅馬。一看就是上好的大宛馬,油光珵亮放一千多年後起碼一千萬一匹。

    「好馬!」

    「可不敢在哥哥面前稱好。」安菩羨慕地看了一眼黑風騮,然後利落地上了馬,緩緩地跟著張德走,還特意落下半個身位,簡直會做人到了極點。

    你特麼告訴我這是胡人?這簡直是五門七望裡面培育出來的人精。

    「大郎那邊凱旋白糖發賣的如何了?」

    張德一提這個,安菩笑的眉飛色舞:「好賣,太好賣了!哥哥支來的一千斤,家父五百文一斤賣給了堅昆人,都沒有還價。那幾個堅昆人,準備後日就運去金山,在西突厥那裡散貨。」

    五百文!臥槽……老子開價三百文是頂著良心被狗吃的靈魂懺悔啊。特麼你們這幫牲口居然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就特麼一倒騰,白撿兩百貫?

    歎了口氣,張德不由得沖安菩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都是哥哥賞臉。」

    安菩和他爹不一樣,他不喜歡西域。打小在安國就聽說東邊有個大國如何如何,那裡的人和他們風俗不同,巍峨壯麗。然後他的童年又是在突厥人剝削鎮壓下度過的,光六狐州每年上貢的財貨子女,就壓的他爹喘不過氣來。

    然而突厥就是個龐然大物,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在幾歲的安菩看來,這世上沒有比突厥更加強大的敵人。

    直到有一天,從河西走廊到涼州到金山,所有的商人都在說,漢人對突厥人動手了。突厥人的可汗被生擒,關在了帝都。

    安系裡激動不已,扛起反旗割了突厥人的腦袋就奔東方朝貢去了。這一次朝貢,就帶上了兒子安菩。

    然後安菩就發誓,他寧做大唐野犬,也不做西域活人,他不會回去的。

    為什麼要離開呢?這裡安定祥和,沒有突厥人過來敲詐勒索,沒有沙盜,沒有馬匪,沒有撈過界的波斯人。

    安系裡被封定遠將軍後,務本坊社學給了一個名額他,安菩因此就入學,和程處弼做了同窗。

    然後因為會做人,被程處弼引薦給了張德,隨後央求了自己的老爹安系裡,砸了一大筆錢,才在金城坊弄了套宅子。本來是想去普寧坊的,可惜那裡住著的人不賣。

    「談不上。」

    張德擺擺手,然後笑道,「城西安國商人,倒是都願意聽你的。這樣吧,我做主,夏至之前,許你五萬斤。」

    「什麼?」

    安菩一愣。

    「給你五萬斤凱旋白糖,不要?」

    「不……不是,哥哥,為何……為何待我如此寬厚?」

    張德哈哈一笑:「你?我是敬定遠將軍這個英雄。小小安國,一州之地,居然也敢撩突厥虎鬚,好膽色。」

    「謝哥哥誇讚。」

    「大唐越強,我等日子才越好過。這個道理,很多胡人不懂。那麼不懂的,就不要想沾便宜了。」

    策馬定住,張德看著安菩,意味深長道,「這話,幫我帶給那些沒腦子的。能做好嗎?」

    「定不負哥哥重托!」

    安菩抱拳躬身,馬背上鄭重說道。

    「你家大人抓的突厥奴隶,我要了。去和長安令打個招呼,做好名冊,然後送到釣魚台。」

    「是,哥哥。」

    張德見他果然會做事,將腰間一隻錦袋解下,拋給了安菩。

    「這是……」安菩打開錦袋,拿出一顆冰糖,端倪了許久問道,「這是甚麼寶石?」

    「寶石?糖!扔嘴裡嘗嘗看。」

    安菩聞言,將冰糖扔進嘴裡,然後眼睛一亮,「哥哥,這真是妙物也!」

    「這東西可不多,別隨便派發。自己留著吧,端午的時候,西市你找個熟人鋪子,給你五百斤。」

    「哥哥,此物怕不是要一貫一斤?」

    「你要不怕少賺,你賣一貫我不攔著。」

    「呃……」

    「到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宮裡什麼個意思呢。」

    「呃……」

    安菩忽然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51
第四十六章 娶對老婆

    從內心上來說,作為一個大公司的老闆,李董是很希望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然後今天吞併一個同行,明天干死一家競爭對手。

    最後學第一個在泰山說老子真偉大的那位祖龍,在泰山上衝古往今來三皇五帝各路神仙說一句話:老子包舉宇內囊括四海,誰不服?

    但同樣作為一個大公司的老闆,他不希望看到手底下的員工老特麼琢磨撈點兒外快不認真辦事。

    再一個,公司大了,幹啥事一刀切都有目的。

    比如重農抑商,這事兒是防著小老百姓嗎?黔首泥腿子跑個商能賺幾個開元通寶?防的是那些關隴牲口和山東斯文禽獸啊。

    這兩大幫派一個握著刀把子,一個攥著筆桿子。完了再讓他們咬著錢袋子……這公司還是他李家的麼?

    基本上,除非刀子不夠快,才會琢磨拿錢消災。後來吧,就有人發明了一個非常不要臉的詞兒,叫做「歲幣」。

    於是雖然暗地裡五門七望關隴世族都特麼在兩市狂撈,東市有鋪面小一萬家,其中過半都特麼跟這兩大幫派有關係。

    李董能不清楚?但表面上,關隴世族一被問到你家一年多少錢?這些個世族就一臉俺們是山裡人,不懂哩,還有啊陛下,俺是粗人,啥叫錢?沒見過!

    五門七望這些個斯文人呢?他們就會特大義凜然地指著李董喝道:陛下,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陛下貴為人主,亦不可誹……

    然後修《氏族志》就鬧了不愉快,反正就是比誰更不要臉。

    千古一帝的修煉過程既繁瑣又苦逼,李董內心當然是想著老子已經無敵了,干誰都是框一下平A,怎地還有人不服?

    然而口服心不服這是貴族們的傳統,所以李董咬咬牙,把科舉制度發揚光大,去你丫的貴族。

    貴族壟斷政治權力,於是就特麼在貞觀年給終結了。

    這年頭,小地主培養個讀書人還是闊以的。但特麼你一地主不伺候地跑過去做生意,你丫想幹嘛吶。做老闆最怕員工吃不飽飯就罷工,一罷工鬼知道有沒有嘴裡喊著「經理主管寧有種乎」的,然後經理主管甚至車間主任裡邊兒冒出個見了老闆心裡琢磨「彼可取而代之」的大牲口,這公司豈不是要玩?

    所以,科舉給了地主們參與政治的通道,但重農抑商又將他們作為「維穩」的基層組織牢牢地摁在了老家地裡刨食。

    然而現在,東西兩市,哦不,東西一百多個坊,特麼都在賣凱旋白糖。臭不要臉的說的比唱的好聽,什麼狗屁熱烈慶祝滅突厥將士凱旋歸來。丫不就是營銷麼?當了老子不懂?

    「楊花落,李花開」這樣的軟文見過沒有?朕玩的十分熟練。前隋的楊廣知道伐?朕和他談笑風生……

    其實東西賣的好,作為皇帝不應該眼皮子急。

    但特麼這是大宗民生財貨啊,就在眼皮子底下啊,幾天狂捲數萬貫啊,和尚廟尼姑庵道士觀祆教寺都在賣啊,一個個都說是自家信的那位神恩賞賜啊。這特麼都是什麼狗屁玩意兒,皇帝呢?皇帝去哪兒了?貨賣的好忘了說皇上聖明了吧。

    李董是憂鬱的,他有心以勳貴之家不可行卑賤之事來把張德批判一番。但問題來了,這小子就特麼是個梁豐縣男,扔地方上算個腕兒,扔長安,撿一塊牛糞都能砸仨公爺。

    然後問題又來了,賣凱旋白糖的是個胡商,他叫維瑟爾。然後「飛騎」的人跑過去問話,帶左屯營喝茶湯,深入淺出地瞭解了一下維瑟爾的家底。於是乎,李董的案桌上,就擺著一份資料。

    上面說了,他以前就是個倒賣假冒偽劣三勒湯的奸商。後來吧,因為在一笑樓被某個少年的四大保鏢看見,生意就黃了。再後來,雖說和一笑樓還有個長約,結果盧國公家的某個公子一把火把一笑樓給燒了。甲方都沒了,乙方有個卵用。

    於是維瑟爾倒賣假冒偽劣三勒湯的非法商業活動就終止了。又因為別人都說他得罪了權貴,就不和他做朋友,於是不能玩耍的維瑟爾坐吃山空立地吃陷,滾南裡要飯去了。

    再然後,有天他覺得日子不能這樣下去,就跑一大戶人家說想吃頓好的。然後大戶人家就給了他好吃的,然後問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家做個項目經理?一個月十貫。然後就有了凱旋白糖,然後就升職加薪當上CEO走上人生巔峰。

    李董看到這份調查報告後,就讓人把搞調查的「飛騎」叫過來打了一頓。媽的,從要飯到走上人生巔峰裡邊兒的故事情節只有傻逼才信。

    「唉……」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李董在圍欄前長歎。

    「二郎緣何作此長歎?」

    「吾心中有念,卻踟躕難斷。」

    長孫皇后玲瓏心竅,眼眸泛光問道:「可是因為張大郎的白糖?」

    「嗯。」

    李董負手而立,整個長安都一覽無遺:「其父雖故,卻留下諸多名篇,才冠曹子建,學比楊子雲。不能為吾所用,當真可惜。東南英雄薈萃,若來長安,必是狀頭之才。」

    雖說曲江文會被花樣吊打,但李董寬闊的胸懷怎麼可能和死人計較?當然要和賣爹詩文的小王八蛋計較了。

    當然了,智障大師查無此人,乃子虛烏有。畢竟要是真有此等神僧,菩薩寺還能開平康坊去?特麼早幾十年就得稱霸東土,還用得著佛家內部競爭不說,還要跟道士儒者撕逼?

    對此,老張只能心裡面默默地流淚:我爹真多,而且爹們都很有才華,而且我這個做兒子的比爹們早生一百年。

    「生不逢時,此乃二郎和張仁之無君臣緣分。然則張仁之有此佳兒,倒是能一解所憾。」

    「下不去手啊,他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

    李董總歸是有惻隱之心的。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承乾昨日曾對妾言,凱旋冰糖,一兩一貫,東宮左右庶子各領十斤以補薪水之勞。二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觀音婢,你說的很對。」

    李董感慨萬千:娶對老婆真好。

    然後李董內心很平和地下了決心:是你逼我的,雖然你是個孩子,但我不打算放過你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51
第四十七章 大臣很忙(推薦票)
   
    關於搶小學生棒棒糖這事兒,老張他沒幹過,這特麼也太沒素質了。有能耐你直接搶小學女生回家啊。

    人間四月芳菲盡的辰光,老張騎著「夜飛電」,黑風騮吃味地跟在一旁吭哧吭哧,顯然很不爽萬千寵愛被小三兒給分走。關鍵問題來小馬駒都是公的,吃什麼飛醋。

    說到飛醋,房喬因為代太宗皇帝去求雨,然後河南真特麼下了場及時雨。於是人民群眾紛紛表示這是皇帝的仁德啊,這是上天的讚賞啊。

    然後老房就被皇帝表揚,說幹得漂亮。大家就樂呵樂呵搞了點小酒,老房人品沒的說,酒品很一般。李董給他塞倆漂亮小秘,尉遲日天就呵呵一笑:「房公懼內也。」

    老房頓時一拍案幾就站了起來:「住口!吾堂堂漢兒,仗劍逍遙,豈受制於一婦人?君口無遮攔,吾不予分說。」

    然後酒會過後,老房就哼著姑臧小曲兒「我有一架小馬車」回家去了。

    「我有一架小馬車,從來也不騎,今天皇帝賞我倆美女,我就騎回去。我……夫人!夫人聽喬解釋,誤會……哎呀,都是誤……別……身體髮膚,授之於父……哎呀,畜生,還不回房去,看什麼看!哎哎哎,夫人不要這樣,喬知錯矣,知錯矣……」

    乍暖還寒,某個宰相站房門口吹了兩個時辰的冷風,差點沒被凍成西伯利亞雪橇犬。

    之所以盧氏還放丈夫進屋子睡覺,不是因為夫妻之間的感情深。而盧氏的親戚要從范陽過來,來的還不少,都是才俊。準備在京城謀個出身,或者去地方上活動活動。

    因為突厥被干死,北方壓力驟減,世家大族都減少了不必要的安保開支,於是有了更多的資金去支持小輩們出去瞎浪。

    朝會之前,盧氏冷眼看著一臉衰樣的丈夫:「妾對郎君所言,郎君可記得了?」

    「記得記得,喬雖愚人,記性尚可,尚可……」

    「陛下提起,當如何說?」

    「夫人無慮也,喬銘記在心,銘記在心。」

    「去吧。」

    「哎。」

    然後老房就準備去提馬車,但一想到還有倆小秘,頓時哀歎一聲,轉身叫人從馬廄裡弄了匹五花馬。騎著馬上班去了。

    「阿娘,不過是兩個小女子,何故這般計較?」

    房遺愛一看老爹這麼受虐,物傷其類,頓時有些為親爹打抱不平。

    「女子?區區女子,吾會計較?吾非妒婦……」

    一看老媽睜著眼睛說瞎話,房遺愛嘴角一抽,嘿嘿一笑:「阿娘,『忠義社』今日有個耍子,能不能支應些用度,免得幾個胡兒羞臊了我。」

    「好好跟著張大郎,莫要再去尋長孫家的狐狸。」

    「哎。」

    然後房遺愛從老媽那裡混了一袋小錢兒花差花差,這小子騎著青驄馬心說這回老媽真大方,這麼重,得好幾貫吧?

    沒到平康坊,兩丈寬的橋上就解開錢袋子瞧個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錢袋子掉河裡去了。

    臥槽!

    房遺愛大叫一聲,從馬上跳河裡撈錢。

    「阿娘害我——」

    那錢袋子裡裝的哪是什麼開元通寶,全是十貫一顆的銀餅子。東市大絹行鑄的,九七分的上等貨。

    朝會,氣氛很融洽,一切很順利。

    雖說張公謹叔叔混到了鄒國公,而且干死突厥之前大家寫的軟文裡面,就數張叔叔的給力。於是內外朝都交口稱讚,說張叔叔筆桿子硬扎,老牛逼了。然後干突厥叫爸爸的時候,他給李藥師做副手。

    李靖按著突厥佬的身子不讓動彈,然後張叔叔就在突厥佬體內進進出出……

    所以李思摩去黃河邊當看門狗之前,這貨還專門跑勝業坊鄒國公府上拜謁,給了一百張鹿皮,一百張蒼狼皮,一百張黃羊皮,十張熊皮十張虎皮還有用來做靴子外底的**哈赤若干。

    說白了,李思摩這突厥佬已經回過味來了,姓張的能打不算什麼,大唐這邊能打的牲口多呢。關鍵能打還能嘴炮別人不要不要的,也就四大天王裡的兩個能拿得出手。至於李靖,他還需要嘴炮?

    朝會通過了一項決議:關於革命戰友侯君集同志的幾項人事任命。

    外朝的小官僚們紛紛拍手稱讚,同時都眼睛放光地看著皇位上坐不住的李董,毫無疑問,大家都等著看戲。

    「咳。」

    管理員長孫無忌眉頭一挑,瞄了瞄四周,對面尉遲日天一副快點講完老子要下班的架勢,後邊兒程知節抱著個板子假寐,李勣一臉呆滯,李靖面無表情,總體來說,一切正常。

    「陛下,臣近日聞有一事,甚是驚奇。更見一物,喜出望外。」

    「卿驚在何往,喜在何處?」

    李董抿了抿嘴,給長孫無忌一個收到的眼神。

    李靖嘴角一抽,頭低了下去。李勣表情更加呆滯,程知節彷彿要打鼾了。尉遲日天虎軀微震,然後小眼神瞄了瞄假裝自己是文官的張公謹。

    「東歸將士凱旋,朱雀門前唱『提攜玉龍為君死』,民心可用。只是,臣卻聽聞,此等氣概篇章,竟是商賈計量,只為多賣三五貫。」

    長孫無忌一臉誠懇,「東西兩市,南北百坊,皆在發賣名曰『凱旋白糖』之物。此物價錢不菲,價廉處亦需三百文方得一斤。武德九年大旱,關中斗米兩百五十文,何等艱辛。如今不過三四年,百坊百姓,競相奢靡,追逐奇巧,更有勳貴之家,不顧體面,爭鋒商賈之事,長此以往,國將不……」

    「住口!老匹夫焉敢誹謗朝廷!」

    長孫宰相話還沒說完,一條好漢跳了出來,雙目圓瞪,「俺就不信了,區區幾包糖霜,還能國將不國?長孫公,話過了。」

    先罵了人老匹夫,還插了嘴打斷別人說話,然後再說這話過了。此等厚顏無恥之輩,毫無疑問只有四大天王這個級別的人才可以擔當。

    「勳貴子弟爭相逐臭,還有朝廷棟樑,大唐基石的模樣嗎?尉遲公誹謗老夫不算什麼,但為大唐江山計,老夫肺腑之言,豈能不告之陛下?」

    說罷,長孫無忌一臉正色,躬身沖皇帝道:「陛下,如今京師八河水路,四關卡口,『凱旋白糖』多少都有夾帶。更有甚者,出關東至幽並,與契丹、靺鞨、室韋交結,若是有心懷叵測之徒,難免為禍邊關。如今突厥已滅,北地正是休養生息之時,焉能再起波瀾?」

    扣大帽子長孫無忌玩的賊溜,眼睛瞄了一眼智商捉急的尉遲恭,心說老夫還治不了你這鱉孫?

    李董忍著笑,眼睛瞇了起來,憂國憂民道:「此誠然要緊之事,輔機可有老成之法?」

    問的長孫無忌,然而長孫無忌還沒回答,就聽到一個聲音輕咳了一下,然後站出來一老漢。

    「陛下,此事無慮也。契丹、靺鞨、室韋,北地蠻夷,素來寒苦。若有白糖以物易物,彼處牛羊東珠獸皮藥材,皆我所需。與其鹽鐵流出,不若此等奢靡之物,損其心志,耗其熱血,幽冀之地,只怕越趨太平,誠乃不費一兵而定邊疆,豈不美哉?」

    房玄齡雙手一攤,看著臉色發黑的李董。

    長孫無忌眼珠子鼓在那裡,怎麼都沒想到,這出來打臉的特麼就站自己身後啊。

    「房公所言甚是,將士用命,死生之地,勝敗難有定論。凱旋白糖,臣亦知曉,誠乃妙物。商賈行商,四通八達,竊以為正是用間之機。調撥些許細作,跟隨商號入各邦境內,其風土人情戰兵幾何,一觀便知。彼時廝殺,吾等知彼知己,彼處茫然無知,焉能不戰而勝之?」

    程知節一臉正色,顯然是為了避免將士們流血才這樣說的。

    李董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黑著臉不去看房玄齡和程知節,沖長孫無忌道:「輔機方才可有計較?」

    「臣思量之間,不若和鹽鐵一般官賣,想那商賈,不外是逐利。若收其財源,必定生怨,亦有損朝廷威信。不若封其散官,福澤三代,亦可堵悠悠之口。」

    話音剛落,又一老漢挪出了文官隊伍:「長孫公此言差矣,與民爭利,非聖君之為也。今盛世開端,聖君在位,若是搶奪民財,與楊廣何異?商賈者,不事生產,賤民爾。縱是家財萬貫,焉能危害社稷江山?與其爭奪民利,不若減免稅負,鼓勵農桑,此乃正道爾。」

    站後邊的魏征鬍子抖了抖:我擦,老孔你搞毛,怎麼最近哪兒都有你?

    「孔祭酒聖人血脈,焉能為商賈張目?」

    長孫無忌差點氣炸,操,老房跳反不算啥,特麼你家姓孔啊不是姓錢,你特麼這是要幹啥?

    「士農工商,四民也。」

    老孔都沒正眼看長孫無忌。

    然後一向不怎麼說話的李勣突然列班而出,躬身道:「陛下,商賈發賣白糖此等小事,焉能在朝堂之上議論紛紛?今吐谷渾伏允蠢蠢欲動,涼州都督清除匪患之際,吐谷渾三部尾隨,已有試探之心。陛下,事關重大,需早早謀劃。」

    李勣說完,李靖也不發呆了,李靖最近有點發福,站出來那架勢彷彿要上個萬言書啥的,結果李藥師就說了三個字:「臣附議。」

    剛才還在蛋疼的張公謹叔叔趕緊跳出來叫了一聲:「臣也附議。」

    喊完了大家都在看他,然後李董臉越發地黑了,盯著張公謹,盯了好久。

    然後下了班,大家都在廊下吃飯,長孫無忌手裡攥著一隻雞腿,走孔穎達那裡站著,然後低聲問老孔:你收了多少錢,給那小子說話?

    老孔臉一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難道孔家拿到一府二十九州「凱旋白糖」總代理這事兒老夫還要告訴你?

    然後長孫無忌恨恨然地啃了一口雞腿,跑跳反的房玄齡那裡杵著,眼睛跟看王八蛋差不多。

    反正還是一個意思,你丫為什麼幫那小子說話?

    老房呵呵一笑,心說我老婆娘家那邊一府二十四州「凱旋白糖」總代理這事兒還要告訴你?

    然後長孫無忌眼睛斜著看大唐雙壁,兩個姓李的都坐廊下啃著羊骨頭,李藥師臉皮薄,沒好意思看長孫無忌。

    李勣很低調,沖長孫無忌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後內心很平和地罵道:我們帶兵打仗的混點錢容易嗎?你個皇帝家的大舅子整天琢磨什麼狗屁東西。

    至於宮裡用膳的李董,氣的把筷子一扔,嘴裡罵道:「豎子敢爾!」

    然而很快有個內官跑過來喊道:「聖人,皇后來了。」

    話音剛落,皇后春風滿面地走了進來:「二郎果是下手快,得手矣。」

    說著,長孫皇后把手中的契約遞了過來:「冰糖發賣,東宮得其專利,二郎為承乾煞費苦心也。」

    李董一愣,又不敢跟老婆說老子玩脫了。訕訕然道:「小事爾,朕富有四海,區區之物,沒甚要緊。」

    皇后當然很喜歡老公這麼能幹啦,連忙笑的開心:「承乾得冰糖,二郎內帑怕不是旬月滿溢,富比戶部。」

    去年財政收入才一千多萬貫,瞧冰糖這尿性,沒準還真能狂撈一筆。十貫一斤,賣它十萬斤,不就一百萬貫了?

    一想到一百萬貫,李董突然就不怎麼生氣了。但是內心還是很不爽,媽的,這群吃裡扒外的大臣,哎屎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52
第四十八章 要有誠意(推薦票)

    從來只有老闆給員工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的,哪兒聽說過還有員工扇老闆一嘴巴子然後塞一顆冰糖的?

    太特麼作死了。

    於是老張被內侍省為數不多穿緋袍的閹人叫了過去,老內監其實也不太愛往張德這城西腌臢地界兒跑。多掉份吶,一眼望去,普寧坊特麼還住著胡人。雖說宮裡被閹了的不少都是胡人蠻子,可到底是自己人吶。

    張公謹搬去城東後,這定遠郡公府還是留著的,不過換了牌匾,上書二字:張府。

    主要是怕逾制,一男爵住著一郡公的宅子,不得被窮瘋了的御史們噴死?塞御史用的開元通寶,還不如直接塞給皇帝呢。

    「史公怎地親臨?恕罪恕罪。」

    幾個小黃門進來慰問了一下,正盯著糖廠生產的老張從車間裡出來,坦叔讓四大保鏢直接搬了一隻紫木箱子出來。

    一聽說是內侍監史大忠親臨,張德萌萌的小臉兒瞬間不萌了。這特麼李董是沒完沒了是吧?

    史大忠也是有點煩了,歎了口氣道:「大郎,走一趟吧。」

    「哎,這就走,這就走……」

    然後坦叔默默地讓四大保鏢把箱子抬史大忠的馬車上,馬車都嘎吱嘎吱的響。做閹人做到從三品,史大忠此生無憾,再說了,跟著太宗皇帝那麼些年,功勞苦勞都有,明年又準備退休,能不能撈個夠本,就看今年的行情。

    他一突厥人,祖上因為突厥分裂,流離失所,又被隋文帝陰了一把,徹底全家死光光。後來沒辦法,咬咬牙就做牛做馬去,混了三十年,才到他這輩有了一個出息人。還特麼是把褲襠裡的二兩肉割了的。

    天策將軍府那會兒,史大忠還是個跑腿的,提拔他的幾位前輩光榮退休,貞觀二年他才換上了緋袍,成為大唐閹黨第一人。

    可惜,碰上個英明神武的皇帝也是沒轍,想要撈沒得撈啊。那幫子勳貴有幾個拿他當人的?也就長孫無忌隔三差五塞錢過來打聽皇帝有沒有跟他妹妹啪啪啪啪啪……

    這年頭工作不好做啊。

    不過明年退休,倒是時來運轉,鄒國公家的侄子,真是……好人吶。好人。

    史大忠瞄了一眼車上的箱子,低聲感慨道:「來一次就夠吃十年的,要是能天天來該多好。」

    但還是挺煩的,特麼完全不知道皇帝是要毆打小朋友還是塞香腸,揣摩不了聖心的內侍,苦逼啊。

    「史公,陛下心情不錯?」

    「嘖,大郎,別打聽了。最近吾也不知聖人是個甚意思,宮中銀碗敲壞了幾隻,但又時常賞賜吾等,不明白啊……」

    這特麼怎麼聽著像二十一世紀的女朋友?張德眨了眨眼睛,合著老子給你一箱子的錢,你特麼就給老子這屁話?

    「不過,硬要說的話,最近聖人去東宮倒是勤了。以往倒是時常督促越王殿下習文讀書。」

    提到越王,老張倒是也覺得李董是個神經病。自己就是殺哥宰弟上位的,合法性搞了多少年才擺平的?特麼大兒子不好好操練,天天摟著老二玩天倫之樂,不知道這會讓人誤會嗎?

    再一個,你疼老二也沒事兒,特麼老是從內帑出錢給他開宴會,完了還要叫勳貴子弟們過來吹捧文采,很噁心的好不好?

    一想起程家三傑摸著絡腮鬍子一巴掌寬護心毛,在那裡厚顏無恥說越王殿下好啊越王殿下頂呱呱,老張就想掀桌。

    「史公有勞了。」

    「大郎客氣。」

    黑風騮在宮外停好,然後步行進宮。

    史大忠年紀雖然大,身體倒是不錯,走個幾里路居然氣都不喘,可見做閹黨也需要鍛煉身體。

    身體果然是革命的本錢。

    路賊特麼遠,在北苑的元沼宮,去了就看到李董在那裡給人捶腿……李董給人捶腿?!

    老張眼珠子鼓著,然後掃了一眼榻上的老漢,頓時腦袋低了下去。

    你大爺的,李淵精神不錯嘛。

    然後他就站著,然後李董繼續捶腿,李淵繼續享受,還有幾個三十來歲的熟婦在那兒剝著奇奇怪怪的果子往李淵嘴裡塞。還有一堆的宮裝少女跟看貔貅似的看著他。

    「來了怎麼不說話?」

    李淵坐了起來,李董停下了給親爹捶腿,然後居高臨下站那兒看著張德。

    「君未言,臣不敢言。」

    「嘁。」

    臥槽!你是皇帝注意點形象!

    李世民毫無風度地譏諷道:「有人說弘慎是阿諛攀附之徒,你是他侄兒,你怎麼看?」

    我特麼又不是李元芳,我能怎麼看?

    內心苦逼的老張低著腦袋躬身道:「倘若忠君愛國也算阿諛攀附,臣希望大唐的阿諛之輩多多益善……」

    「阿耶,看見了吧。吾沒騙你吧,此子巧言令色奸猾無比,甚是可惡。」

    李董轉頭沖李淵說道。

    高祖眼神有點兒複雜,裴寂那事兒還沒完,反正全世界都說是這小子害的。但畢竟是前任董事長,李淵沒上來就說把他摁住,老夫要辦他。在這兒養老的李淵坐踏上倚著軟枕,笑問道:「爾父之才,前無古人,當年不能為朕所用,甚為可惜。」

    「太皇過獎,只歎亡父福薄,未能結下君臣之義。」

    「張德。」

    「臣在。」

    「可曾婚配?」

    老張嘎登了一下,趕緊道:「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已互換生辰。」

    小芳……

    李董臉黑了,李淵的臉更黑,那一群宮裝少女原本興奮的小臉兒都凝結了。

    其實也很容易理解,年少多金英俊瀟洒家裡叔叔是國公自己是男爵江南數得著的土豪長安看得見的闊佬,給這樣的少年做老婆,日子能差了?

    大唐的公主又咋樣?生活上要和諧,全看家底豐厚不豐厚。然而家底是否豐厚,全特麼看爹的心情。

    所以,與其指望父皇們給力,還不如指望老公牛逼。

    老張是看出來了,李董這是逮住個蛤蟆攥出泡尿,死活是不想放過自己啊。至於嘛,區區幾百萬貫而已,不過是大唐財政收入的幾分之一。

    「滾。」

    「謝陛下。」

    老張頓時腳底抹油準備開溜,這是非之地,能少呆一秒都是好的。

    「站住!」

    李董喝了一聲,「若是小芳和『百世經綸』都是杜撰,你可知後果?」

    嗯,江湖人稱「百世經綸」的智障大師很厲害的,曲江文會扇過大唐皇帝的臉,牛逼不解釋。

    那麼,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該怎麼圓過去呢?

    老張內心在琢磨著出宮就讓坦叔回江陰操辦好,結果李淵卻是呵呵一笑:「村中愚婦,焉是良配,回去退了吧。」

    「太皇容稟,正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臣雖年幼,亦知道德……」

    「住口!朕以往觀之,怕不是乃父見汝頗為無德,方取名張德。小小年紀,竟敢屢次三番拒朕好意,汝欲何為?」

    媽的,就知道拿領導架子壓人,有能耐你把錢搶走啊。

    「是,陛下所言甚是,臣無德。」

    面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張,李董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氣不打一處來,竟是一撩袖袍就叫道:「今日須放不脫你,不拿出點誠意,你就不要回去了!」

    這特麼是徹底不要臉了啊,你特麼還是不是皇帝?

    什麼叫拿出點誠意,不就是讓老子乖乖上貢嘛。這事到如今,這事兒不是老子一個人說了算啊。你手底下辣麼些個忠犬,一個個都咬著肉都不帶嚼的啊。

    光天化日之下,敲詐勒索臣子,你這皇帝果然牛逼。

    「陛下,這個誠意……要多誠?」

    李董眉頭一挑:「你待承乾,緣何寬厚?莫非見其身在東宮,欲攀龍附鳳?」

    又來了。

    老張直接放棄治療:「陛下,臣非吮癰舔痔之徒,蒼天可見。」

    「哎呀,不要打啞謎了,誠意,誠意!」

    李淵不耐煩地皺著眉毛,一臉嫌棄的樣子。

    「呃……太皇,說到誠意,臣這裡有個腹案,倒是希望太皇幫忙參詳一二。」

    「說朕聽聽。」

    高祖坐直了身子,然後招呼一群閨女過來列座:「你們都來聽聽,將來嫁了人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指著這小子了。」

    媽的,老子人形飯票嗎?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3 16:53
第四十九章 藝術生(推薦票)

    如果不是張德早就看穿李董一家子都不好惹,肚子裡早就準備好了備案,恐怕不尚個公主,李董是不會放他過生。

    要麼娶女兒,要麼娶妹妹,看著辦吧。

    高祖皇帝其實準備把年紀相仿的安平公主塞給老張,一閨女換個幾百萬貫,這買賣划算啊。

    其實張德琢磨了一下,估摸著李二喜歡拿閨女拉攏山頭,是從他爹那兒學的。

    太特麼燒心了。

    在元沼宮讓李家父子勉強滿意之後,張德趕緊告退,這特麼再逗留片刻,指不定父子二人為了點蠅頭小利又要玩點特殊節目。

    可惜剛滾出延禧門,連送他的史大忠還沒反應過來,一窩侍衛衝過來就把他劫到崇仁坊。然後一二十個公主圍觀他,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李淵和李世民都在造人,以至於別的不敢說,從熊孩子進化成大號熊孩子的天家血脈多的很。

    公主們扎堆的在崇仁坊安了家,建了窩,頗有一番貴氣凝練的架勢。

    「阿麗,他就是張大郎?」

    「麗娘,這廝當真有趣?」

    「九姑姑九姑姑,我要看我要看……」

    「別擠別擠,聽說他耶耶是天下第一大才子,七步成詩的曹子建都比不上。」

    「哎呀,芝娘你踩著我腳了。」

    「把白糖交出來!」

    「還有冰糖!」

    「你老家還有個娘子的?」

    「休了休了,山野村婦,怎比得上公主高貴?」

    張德就這麼站著,趕著過來站旁邊的史大忠也是氣喘吁吁。

    這年頭,太監沒人權啊。

    「大郎,沒甚事吧?」

    「史公多慮了,公主們和我鬧著玩呢。」

    張德內心呵呵一笑,媽的,你們李家的都是神經病。

    那些個七八歲的就不去說了,我說姐們兒幾個,你們有些快二十了吧?好意思吃我這棵嫩草?有點天家的矜持好不好?

    「各位殿下有禮了。」

    張德不卑不亢,行了一禮,然後站那兒看一群大小美女點評長安歐巴的風姿家底。

    「有禮也是無禮,張大郎,予問你,我們姐妹,可是不美?」

    美,不美塞香蕉行不行?

    「公主國色天香,若是不美,還談什麼美?」

    那年長的咯咯一笑:「好一個巧舌頭,予再問你,我們姐妹和你家娘子,孰美?」

    聽著耳熟,有點兒「吾與城北徐公孰美」的感覺。

    真特麼煩,老張想了想道:「公主金枝玉葉,我家娘子小家碧玉,比較不得。」

    「哈哈哈哈……」

    那公主大笑一聲,一把攥住了一隻小手,「麗娘,你說的對,這人真逗。」

    特麼……咦?表妹也在啊。

    李麗質見張德看她,淺笑道:「大郎許久不見。」

    「表……呃,公主金安。」

    表妹,俺是洪七啊,小時候我們見過噠。

    這地界兒沒長孫表哥,李麗質顯然放的開,嘻嘻一笑:「大郎,你差點成了我的姑父。」

    表妹,俺是洪七啊,俺不是你的姑父。

    姑父……

    李麗質拉著一手握折花的少女,大眼睛閃著狡黠:「若是阿爺堅持,今日安平姑姑,嫁作他人婦矣。」

    「芷娘怎地不說話?」

    「莫非真瞧上了這廝?」

    「不若再去北苑,央一下耶耶,定繞不過這小子。」

    你們真是公主?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國產女友?怎麼一股子「看老娘怎麼收拾你」的趕腳?很強烈的即視感好不好?

    「姐妹勿再取笑,有失體統……」

    安平公主可能臉嫩,霞飛雙頰,折花遮臉輕聲說道。

    那聲音動聽誘人,簡直撩撥心弦。老張今年十二一枝花,正是發育的當口,要不了多久,可能就會有幾項功能完善。這會兒,居然還有這樣的嬌嫩胚子在眼前晃蕩?比表妹雖然顏值差個一分半分,但這嬌滴滴的趕腳……二十一世紀是功能性滅絕的啊。

    啪。

    「大郎可是後悔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表妹一腳踩了一下張德,那狡黠的眸子,看穿了一切。

    老張頓時正色道:「殿下何出此言?德雖粗鄙,卻也堅守君子德操,焉能孟浪……」

    「嘖,酸酸酸,好個張大郎,也是口是心非的淫賊。」

    你等會!我特麼怎麼就落到淫賊這個地位上去了?表妹,俺洪七守身如玉十二載,豈能任你污蔑?

    「小娘一語中的,大郎正是個淫賊也。」

    一旁老太監也在幫腔,老張頓時歪著腦袋看他,媽的,老子幾百貫幾百貫都是餵了狗了?

    見他一臉傻逼的樣子,老太監頓時笑道:「大郎,淫賊非你所想。乃淫雨綿綿,霏霏不絕的化用。小娘是言大郎,乃好色之徒也。」

    呸!這特麼不還是一樣嗎?

    「這淫雨綿綿,霏霏不絕的化用,出自何典?」

    「吾之杜撰,如何?」

    「……」

    表妹,你太有才華了,俺洪七最佩服有才華的人。沒錯,俺洪七是淫賊。

    一臉吃癟的張德讓公主們很是歡喜,年長者頓時叫道:「張郎,也不消你致歉,聽聞乃父佳作無數。你唱一首,若是我等皆稱讚,便放你走,如何?」

    嚓,什麼叫不消我致歉?老子又沒幹啥壞事,憑啥道歉?還有唱一首是啥意思?老子憑啥唱?就不唱!

    「公主此言當真?」

    老張一臉正色。

    「當真當真,如何不當真?不當真便讓芷娘嫁了你。哈哈哈哈……」

    銀鈴乍起,當真是快活。這些個公主,著實灑脫的很。

    安平公主臉蛋越發的紅,折花擋住半張臉,低著頭沒說話。她一身粉色襖裙,秀氣的很,淡綠絲帶腰間打結,蝴蝶兒一般。髮絲也未梳攏,就這麼繫了一束,散在肩頭。著實沒甚宮裝貴氣,倒是很有小家碧玉的風範。

    「咳咳,那在下就孟浪了。」

    清了清嗓子,想了個調子就準備唱,卻見李麗質叫道:「哎,慢,慢慢慢,這麼唱不妥,且拿琴來。」

    表妹,講真的,俺洪七是正經工科生,不是藝術生,你放過俺吧。

    「正當如此!」

    年紀最大的那個頓時大笑,拍手吩咐道:「去拿琴來。」

    然後閹黨頭子史大忠跑過去幫忙擺蒲團案幾,收拾收拾空曠的場地。崇仁坊別的沒有,琴最多了。

    不多時,一溜兒七八架琴擺著,有公主哈哈一笑:「張郎,快點撫琴,可莫要推脫,說甚焚香沐浴,淨身放空。」

    你才淨身!你全家都淨身!還有,不要叫我張郎!

    老張都快被李家人整抑鬱了,無奈之下,挑了一台列子式,坐下後放空了腦袋,雙手虛按,旋即長長地舒了口氣。

    「昨夜星辰昨夜風……」

    還沒有正式發育,童聲明顯,卻也添了點厚重。只一句,便讓年長的公主們拍手叫道:「好!」

    「畫樓西畔桂堂東……」

    剎那之間,畫面油然而生。

    「身無彩鳳雙飛翼……」

    安平公主眼睛一亮,遮臉的折花也放了下來,妙目閃爍,分外的晶亮。

    「心有靈犀一點通。」

    老張用了琴曲孔雀調,最是婉轉悠揚,很是適合女子彈唱。只這一句「心有靈犀一點通」,便是作弄人的李麗質也是神采飛揚,低聲嘀咕了什麼,卻是沒人聽見。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

    琴音一轉,張德繼而唱道:「走馬蘭台類轉蓬。」

    餘音三響,幾個公主頓時擊掌道:「好彩!」

    「哼,怕不是你自己去北裡尋歡作樂,和人隔著座位還要弄些勾當……」

    李麗質皺了皺小鼻子,瞪了張德一眼。

    表妹,俺洪七今年才十二,還木有發育,如何去北裡?

    「張郎好本事,汝父好文采。予見識了。佩服,佩服……」

    「諸位殿下,在下可以走了?」

    張德鬆了口氣。

    「走吧走吧,這幾日,恐是要好好唱這『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年長的公主們轟他走,他自然落得痛快,趕緊走人。

    「吾送你。」

    倆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老張虎軀一震,心說你們還算有點良心。

    結果一看,媽的,鱉送了!

    安平公主和李麗質,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跟前。

    大約是沒想到還有別人,李麗質和安平對視一眼,尷尬無比。

    「咳,兩位殿下留步,德尚有俗事,先行告退。」

    言罷,老張逃也似的離開這是非之地。

    淫賊啊淫賊,這特麼可不是什麼安全的職業啊。

    跟著他小跑的老太監眼神複雜,陪他取馬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大郎,保重啊。」

    操!你個老閹貨一副老子死球了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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