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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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128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3 15:21
第四卷 浪裡白條張德 第三章 群策群力
  
  唐朝的田園,基本屬於交通靠走治安靠狗,這兩樣還不算什麼,最痛苦的莫過於通訊靠吼。房玄齡在河北道採訪這件事情,讓張德有些糾結,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清河縣一趟呢?

  房玄齡之父房彥謙的新墓碑,是有皇帝下詔做的定制。太子右庶子李百藥撰寫,由書法名家歐陽詢所書,基本可以說規模形制上,不太可能有比房玄齡榮寵更高的。當然要是現在尉遲恭馬上自殺,待遇肯定也是這個檔次,說不定還略有提高。

  畢竟,李百藥現在精神不錯,歐陽詢也還老當益壯,再過幾年,就保不齊倆老頭可能就不行了。

  「李百藥!歐陽詢!」

  看到李奉誡又發來的消息,張德只能說,房謀杜斷果然地位不一般,四大天王的層級只能讓人仰望。

  聲勢搞的這麼大,恐怕洛陽往東都得熱鬧起來。這事兒已經不是房玄齡的家事,恐怕房玄齡自己也是清楚的。

  去年搞范陽盧氏,房盧氏雖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過了這麼久,就是再蠢,也知道皇帝陰了她娘家一把。這次要是不撈回點損失,豈能善罷甘休?

  「李二手筆真心大啊。」

  張德得承認,中央政府就是強,畢竟搞大新聞是合法的。房玄齡這一波,起碼給皇帝和山東士族一個緩和,劃拉多少好處割多少肉,也就這幾個月。

  「唔……」

  趁著皇帝和崔氏還沒談妥,老張琢磨著趕緊多弄幾個非法校舍出來。崔季修幫忙招募了一批沒飯吃又不是很方便做官撈錢的讀書人,這些人沒飯吃自然是因為窮,不方便做官自然是因為家庭成分不好。

  比如說有的人曾經資助過王世充,有的人給竇建德打過工,有的人曾經在梁師都那裡混過飯。有的爸爸爺爺都被牽連了謀反……就沒有一個是正經的。

  年紀最大的快六十了,見了崔季修喊「賢弟」。年紀最小的才十九,見了崔季修喊「大兄」。都不知道這群神經病怎麼論輩分的,更加神經病的是,崔季修居然能認識這麼多神經病,真是讓老張感慨的無以復加。

  崔慎怎一個牛逼了得。

  「這教人識字。怎地還專門設個課?」

  「看圖說話是甚個物事?噢……居然是個故事,不錯不錯。」

  「咦?還有專門的算學?這是甚麼物事?居然是個算籌?如何用的?」

  這幫人倒也沒有提出異議,反正張德怎麼說,他們怎麼做,絕對是優質員工。最令人欣慰的是,他們根本不在意經典有沒有被解讀,或者自己士人的體面被侮辱……總之,張操之給錢,而且待遇非常豐厚。他們很高興。

  有些人說不為五斗米折腰,愚蠢!不為五斗米折腰,難道不知道在其位,貪其污嗎?五斗米不要,可以拿五石米嘛。

  老張很欣賞這些掌握了知識並且不吝惜傳授對象的讀書人,這種知識分子,願意跟貧下中農打成一片,前途是大大的。

  萬一將來革命了。這些知識分子,必然是領導階層啊。比那些個攥著教育權不撒手的落後反動知識分子。實在是強了三條街都不止。

  「操之公真乃仁心也,雇工子女,竟亦入學,天下肉食者,多不如矣。」

  有個老頭兒感慨萬千,心說小時候要是能有張德這樣的大善人。他也不至於四十歲才學成,然後在梁師都那裡混飯,又很快被唐朝鎮壓了。

  老張是無所謂的,他也沒有照搬懷遠那邊的模式,畢竟這裡算學老師不多。臨時抽調人手。也都是從幽州。

  畢竟,王孝通他們先行來了河北,帶走了不少算學骨幹。

  別的不敢說,掃盲是基本的基本,脫盲之後,才能說進一步的優化勞動力。那些個熊孩子在接受了全新體系的改造之後,會更加容易吸收物理化學知識。等將來實驗室需要人去死的時候,他們內心對改造世界的衝動,會促使他們毫不猶豫的。

  求知慾,一旦旺盛起來,是比渴望交配還要激烈的慾望。

  「操之公,聽聞工坊員工,若又子女誕生,便賞一犬或一羊?」

  有個彷彿老農一般的中年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張德。

  「對啊。」

  「這……這個……我等學堂先生,不知又有何等福利?」

  「較之工人,勝之多矣。」張德笑了笑,這些人有慾望就好,有追求就好,就怕沒有慾望啊。無慾則剛,那怎麼拉人下水誘惑犯罪?

  「噢?」

  老張於是道:「學堂先生,若有子女,或是馬駒,或是牛犢,再有燻肉半扇,不拘是米面糧油,總歸是不少於一石的。」

  聽了這話,豎著耳朵聽的幾人,都是大喜,連忙行禮笑道:「操之公寬厚待人,吾輩敢不效力?」

  張德呵呵一笑,心說全國加起來才多少讀書人?能像你們一樣肯跑到工坊教工農子女讀書認字的,真的很少啊。老子一隻小牛一匹小馬外加半扇熏豬肉,就能打發,裡裡外外省了多少成本?

  一千五百年後,請個博士生過來教三歲的熊孩子,然後就給點熏豬肉打發,這畫面太美,誰都不會這樣想。

  薪水張德給的還是高的,畢竟不是私塾,也不需要熊孩子們出束脩,至於拜師禮什麼的,除了喊聲先生,屁也沒有。

  張德也沒那個讓學堂裡的熊孩子知禮,他最希望的就是,這群熊孩子長大了,能成為有知識的……工人。

  作為一個權貴工場主,老張的一顆心,全部都拴在了小霸王學習機上。

  「操之,已有定論!」

  張德回到住處,薛大鼎就帶著人過來,一臉的肅然:「房相之父靈柩,儀仗皆由朝廷佈置。」

  果然,這個行為已經不是房玄齡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帶有濃重的官方性質。

  甭管是不是作秀吧,至少李董這樣幹,能收攏不少好名聲,尤其是洛陽以東的名門之間,肯定能賺個口碑。

  厚待下臣這個優質標籤一貼,至少對普通的,很有吸引力。不是誰都能和五姓七望那樣不鳥皇帝的。

  「清河那邊,可有消息穿出來?」

  張德關係的另外一件事情,房玄齡和清河崔氏,到底談的怎麼樣!

  「房相準備採訪易州,已經離開貝州,清河大房小房,都沒有消息傳出來。」

  薛大鼎話音剛落,院子外傳來馬蹄聲。

  然後崔慎推門進來,擦著汗看著張德道:「崔……崔……崔弘道!」

  「嗯?!」

  「要……要來!」

  崔弘道?

  「崔弘道來哪裡?」

  「滄……滄州!」

  說著,崔慎趕緊掏出炭筆宣紙,在上面寫道:崔弘道欲在徐州種茶。

  張德眼睛一亮:徐州?徐州好啊,徐州也是能種茶的,而且剛好在江北茶葉帶上。

  徐州如今人口雖然有了恢復,可大部分地區還是荒蕪,最少有六十萬畝地是徹底沒人管的。

  總的來說,徐州一地,能有百萬畝左右的富余土地出來。張德琢磨種植的,自然不是糧食,而是桑樹和茶樹。

  北方不是沒人養蠶,然而蠶絲產量很低,開春還要南下買蠶,因為北方根本沒辦法讓蠶過冬。

  然而張德是知道怎麼做暖房的,若是徐州也開闢桑蠶養殖,至少淮河弄繅絲廠是完全沒問題。

  加上徐州這個位置非常好,利用得當的話,保不准就是河南道淮南道轉運中樞。

  只是唯一麻煩的是,老張在徐州,真沒什麼熟人。而且淮南道特麼的是侯君集許多老部下扎堆的地方,老張進場就是被豳州大混混完虐。

  不過若是有徐州都督府司馬這種級別的地頭蛇,那就另當別論了。而且崔弘道,很顯然是地頭蛇中的地頭蛇,他想在徐州種茶,那麼老張一比一搞點桑田,不算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老張突然正色道:「這個……崔弘道……哦不,崔弘道家裡人,可有什麼喜歡的物事麼?」

  送禮,當然是先走夫人路線啦。老張琢磨著,正好讓白潔和鄭琬兩隻心機婊出點力氣。不能老在家裡賣肉,就能白白撿現成的便宜爽,這也太不合理了。

  「老夫倒是知道崔弘道,甚是疼愛其長女。」

  薛大鼎摸著鬍子,笑呵呵地說道。

  張德虎軀一震,暗道可惜,自己已經訂婚了,不然犧牲一下色相,倒也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旁邊崔慎又在紙上寫道:蕭二公子之女,乃崔女閨中密友也。

  臥槽,這種事情,你特麼都能知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0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3 15:23
第四章 腦洞

  妍,慧也。姝,好貌也。

  老張就記得那句「長門夜深有妍姝」,蕭二公子有沒有才華不知道,但對自己的兩個閨女,那是真上心。其實也不能說兩個閨女,長女其實是族兄過繼給他的,喚作蕭姝,次女閨名蕭妍,就是那個鞋子掉了被張德撿到的小妞……

  「唉,其實只要我內心坦蕩,也沒什麼有壓力的。」

  老張這樣安慰著自己,畢竟,撿了別人繡花鞋,還湊鼻子上聞一聞。聽上去……是有點變態。

  「崔弘道的閨女,年紀也不算小吧,居然跟蕭二公子的閨女玩得起來。」其實老張聽說過一個事體,蕭鏗這個二世祖,自分家之後,還琢磨過把自己閨女塞給皇帝。實際上長孫皇后幫老公找小三的時候,采風使是去過蘭陵縣公府上的。

  和鄭琬這個綠茶婊不同,蕭鏗的閨女明顯檔次更好,含金量更是出類拔萃。理論上也算是皇族後裔,血統高貴,配李董綽綽有餘。

  混個才人美人,完全沒問題。

  可惜當年因為張公謹拿著炒麵率領一路精騎直接幹了一波靠近代州的突厥人,朝廷為了防備突厥入寇河東,主要的心思就在怎麼把花樣打死這件事情上。

  隨後又因為皇后時刻關注兒子在東宮的發展狀況,暖男李承乾攢下來的一筆太子糖收入,就有做母親的長孫皇后給收著,等太子長大了,再還給他。

  老張當時聽暖男太子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很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叫做華夏民族的光榮傳統?這就是了。一千五百年後做母親的,哪個不是對子女說,你們的壓歲錢老娘幫你們收著,等長大了再給還?

  李承乾還真特麼信了。

  皇后手中的收益,當時有兩項,一是東宮太子糖的截留,這一部分不入內帑。連東宮庫房也是不入賬,史大忠也不知道,經手的是長孫沖;二是玻璃作坊的器皿,花樣形制都是皇后定的。後宮妃嬪由皇后來犒賞,這個收益是無形的,比開元通寶還要好。

  有錢又有獨一份「寶物」的皇后,自然不需要再拿漂亮小姑娘填充後宮來鞏固地位,更不需要對後宮妃嬪玩什麼謀略計策。純粹就是學會了皇后的運營,框一下A過去就是。

  結果就是因為老張製作的兩樣小玩意兒,蕭二公子把閨女塞進皇宮伺候皇帝的希望破滅了。

  陰差陽錯,長安及時雨他居然就出現在了河北,成了一頭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玉麒麟。

  沒辦法,李客師父子玩的溜啊,鬧的河北道大部分地區都是虧空。而河北地頭上的那些豪門,如果不餵飽,會管你一地主官的死活?於是老張這種過江龍,而且還是高富帥好說話的過江龍。實在是太特麼受歡迎了。

  好評如潮有口皆碑。

  「薛公,蕭家娘子出來見禮,這樣不太好吧……」

  老張仔細想了想,沒把懷裡的繡花鞋拿出來,拿出來薛大鼎估計會跟他絕交。

  「有何不妥?大娘子有若明珠,風采絕倫;小娘子好比雛燕,楚楚動人。若非老夫早有糟糠,再年輕幾十歲,亦是……操之,汝神色怎地這般憂愁?」

  薛刺史很隨意。總之,他覺得蕭二公子讓兩個閨女出來陪客人說話,不是什麼失禮的事情。再說了,小娘嘛。見見人怕什麼?而且還有崔弘道的閨女在。

  在張德的印象中,崔氏女都特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全跟籠中鳥一樣。直到遇上了鄭琬,老張才知道,特麼綠茶婊根本不分出身貴賤的。

  「呵呵,吾何來憂愁。只是想到房相之事,感慨罷了。房相文韜武略,當真大丈夫也。」

  薛大鼎撫鬚點頭,微笑讚道:「上馬為將,下馬為相,方是人傑,餘者,皆不足道。」

  話題一轉,老張鬆了口氣,不過聽了薛書記的話,張德也是一愣:說來也是啊,這貞觀年的宰相,好像戰鬥力是挺強的,全都模仿蕭何諸葛亮這樣的,能打仗也能治國,水平沒的說。

  「對了操之,屈突二郎那裡,新修庫房還有幾間?」

  「約莫三百間光景,薛公可是有些人事?」

  「唔……中書令同族之人,欲購二十間庫房。」頓了頓,薛大鼎又低聲道,「做絲麻倉庫,河東新辟榷場,溫家頗有人力。又在河北河東經營數十年,聽聞相州一帶,放錢之輩,多出自溫氏。」

  二十間庫房,倒也不算什麼。

  「既是中書令同族,便成本價租給他便是。」

  「租?」

  薛大鼎看傻逼一樣看張德。

  「呃……那就成本價賣給他。」

  「賣?」

  哎喲臥槽!

  「……」

  沉默了一會兒,內心默默地罵了一聲溫家堡的人都該死,然後道:「也罷,回頭造冊就是。只是,這中書令的名頭,吾也是要用上一用的。」

  「本該如此。」

  馬車顛簸了一下,薛書記扶了扶車廂把手,然後掀開車簾,探頭看了出去,見沿河堤壩熱火朝天,保利營造的監工都在那裡忙碌,感慨道:「若非正月搶修堤壩,只怕春汛都挨不過。如今再加固河堤,疏浚支流,開渠挖溝,夏秋潮汛前來,倒也不怕。」

  其實什麼狗屁夏秋潮汛,無非就是有人挖開黃河放水,淹一下滄州。薛大鼎這個人好面子,說的委婉罷了。

  不過薛書記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心情不錯,至少民生這一項,肯定是滿分,誰也挑不出錯來。

  而且和別的刺史不同,連鄭穗本都忙著過去拍房玄齡馬屁的時候,薛大鼎還是盯著滄州的一畝三分地。

  各縣雖然也有貓膩,比如河工人頭數不對,比如糧食消耗過快,比如材料損耗過大,這些薛大鼎都給張德打了招呼,算是睜一眼閉一眼。

  十二縣縣太爺一看老大這麼爽快,自然也沒有下絆子搞事。不論是養殖業還是種植業還是畜牧業,通通可以關照。

  官商勾結的最高境界,無非跟一千五百年後炒房炒成房東,炒股炒成股東一樣,居然真的要為民做主。

  當然像華潤號保利號的企業文化肯定不是「為人民服務」,可是正所謂身不由己不由自主,莫名其妙就做了不少人民群眾交口稱讚的好事,這也是張德不想看到的。

  「如今河工分段分包,編練成組,倒是管轄便利。老夫已記錄在案,待諸事停當,便上書朝廷,可為良策舊例。」

  「薛公為國為民,天地可鑒,真是令人歎服。」

  雖然薛書記也搞虧空,而且也撈,但薛書記撈的手段比較高端,盤剝小老百姓的那點口糧,真的是很沒意思,也太簡單粗暴,而且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官商勾結就好多了,做官的出政策保駕護航,做商人的出金錢買東買西。各憑本事吃飯,絕對童叟無欺。

  「噯,老夫何須你來吹捧。」薛大鼎笑著搖頭,然後問道,「不過操之,新收露田,汝佈置莊園,各分隊伍,期間有生產隊者,是何說道?」

  「生產隊?」

  老張一愣,然後笑了笑,「生產隊……這個,就是從事生產的隊伍。」

  「簡單易懂,倒也明瞭。」

  薛書記點點頭,然後道,「若是推而廣之,本州諸縣戶籍亦是此法,著實是個良政。但有戰事,各隊自有隊正號令,各抽其丁,旬日便可招募精壯,聚集於營帳。較之托付鄉老賢達,勝之多矣。」

  等會!等會等會!

  什麼鬼?!戰事?!臥槽老子這是為了便於管理種田採桑繅絲好不好?老薛你這突然從種地轉到打仗上,這特麼跟農業頻道和軍事頻道是一個台一樣很讓人不能接受好不好?

  「薛公言過其實了,這生產隊乃諸商號管理之策,豈敢於民部爭鋒?」

  「老夫聽聞長安有一雄文,其言:聞達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民部亦非十全十美,如何不能爭鋒?依老夫所觀,操之新設農莊之生產隊,除開編練民夫雇工,亦可用之於民壯。閒時耕作,戰時訓練,可為大唐藏兵於民也。」

  你特麼不做薛書記還想做薛司令是怎麼地?!

  老張感覺渾身難受,總覺得老薛這個人越來越莫名其妙,你說你好好的刺史等著撈錢撈政績就行了,真給大唐帝國出謀劃策,你累不累啊。

  本來張德還想辯解兩句的,結果老薛沒給他這個機會,因為到了蕭二公子府上,薛書記就直接拿了筆墨,自顧自地寫起了奏章。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4 14:33
第五章 這一切都是誤會

  薛書記一把年紀還要提高自己的水平,張德也不能攔著,所以只能默默地佩服,然後尷尬地看著蕭二公子在那裡笑而不語。

  莫非他知道我拿了他閨女的繡花鞋?

  「大郎啊,吾有一事相求。」

  「好說,蕭公但有所求,德無一不允。」

  蕭鏗一愣,心說老夫讓你跟徐惠離婚然後跟老夫閨女結婚,你難道也答應?

  乾笑了幾聲,蕭鏗正色道:「聽聞操之正要興建船塢?」

  「此乃順豐號同保利營造的事體,吾知道一些。」

  明面上,老張從來沒承認自己是這些民間資本家的幕後大Boss。這是也沒辦法的事情,商賈賤業,要是被人拿住了痛腳攻訐,張公謹也沒辦法在御史大夫面前巋然不動。

  就是皇族子女,府邸有家奴從事商賈之事,也是個要緊事體。如果民不舉,那就官不究。官不究,那麼外朝也吵不起來。但要是有人舉報,那就沒辦法了,政治正確嘛。

  「操之,三州木料倉,老夫也是知道的。北地多有松柏,老夫有一舊友,歸隱山林多年。彼處山間,櫧樹成林,鬱鬱蔥蔥,高者有十丈,上等木材也。」

  櫧樹是個好東西,做龍骨也沒問題,而且加工起來方便,韌性強度都是可圈可點。雖說比紅木肯定不好比,但因為北地平原人家,屋後房前,多有櫧樹生長,木材數量還是很可觀的。

  「既是櫧樹。多多益善,蕭公自去同友人分說。吾這邊價錢。好說的。」

  「半尺粗細,值當幾何?」

  張德算了算。道,「倘若不算人工,只算木料,半尺粗細的櫧樹,四貫。」

  蕭二公子眼睛一亮,沉吟了一會兒,拱拱手道:「大郎少待,老夫去一趟縣衙。」

  言罷,蕭鏗竟然就直接起身走了。

  老張一個人在那裡風中凌亂。說好的崔弘道呢?!

  然後一群僕役圍觀他一個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極為尷尬。有心去找薛書記,然而薛書記正琢磨寫一封改良預備役的計劃書。有心坐下來吃吃喝喝,可又覺得實在是像個傻叉。

  沒辦法,輕咳一聲,張德起來隨處走走。

  這邊倒也不是蕭鏗的老宅,是個招待的別院,有山有水有院子。最近因為成天勾搭在一起搞倒買倒賣。連帶著蘭陵縣公家的公子也不是很注意禮節,真是讓人失望。

  吱呀。

  書房房門打開之後,薛大鼎探出個腦袋沖張德喊道:「操之,若是崔二來了。爾等且先去飲酒,老夫還要細細琢磨一番。」

  彭!

  老薛把房門又關上,根本沒有管張德呆若木雞的表情。

  哎喲臥槽。老子這是過來幹什麼的?

  被人放置play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無奈之下。張德拎著一桶乾果,邊走邊吃。吃了又把果殼塞錦囊裡。

  走走吃吃,感覺還是不錯的。一把椒鹽味道的阿月渾子,就這麼在園子裡走走看看,倒也愜意。

  「媽的,怪不得阿奴這麼喜歡兜裡揣一堆零食,實在是太爽了。」

  老張吃的正歡,往石墩上一坐,看著池塘裡魚兒打滾。這光景,早已春光明媚白條浮游,若是能一網下去,這些白條魚兒紅燒一番,那滋味,當真是美妙非常。雖然這魚兒刺多,卻是極為好吃,江南尋常人家,若是沒甚好菜佐酒,弄上十幾尾,便是愜意。

  心中琢磨著怎麼吃白條的老張,剝著開口的核桃,突然愣了一下:「臥槽,老子離開江陰的時候是十歲,現在十六了,結果一次也沒有回去過。」

  歸屬感這個問題,實在是很難解釋。

  兩個弟弟倒也懂事,跟在虞昶身邊,也不會有人欺負。家中族老又不好名利,只求個安穩,也鬧不出什麼兄弟反目的戲碼來。

  能在長安不愁用度吃喝,族人的支持,著實沒話講。坦叔往來兩地,族老們也從來沒有過問張德在京中的花銷。前後支出去的絹布絲綢銅錢,規模極為龐大。

  「夏至的時候,就回去一趟吧。」

  數年不歸,並非什麼稀奇的事情。許多人出去做官,十幾年不貴的都有。武德元年出來做官的人,到貞觀五年都沒回家一趟的,比比皆是。

  探親假是有的,但真正願意用的,不多。兢兢業業堅守崗位,也是德操的一個重要標準。

  「唉……」

  悵然若失地一歎,連開心果都覺得不好吃了。

  噠!

  一聲脆響,有人腳踩了鵝卵石,老張扭頭看是誰,卻見三個小娘,一人一根又粗又硬的棒子,朝著腦袋上就砸了過來。

  臥槽!

  老張嚇了個激靈,一桶乾果直接朝天扔了出去,然後天女散花一樣,無數的阿月渾子核桃都落下來,辟里啪啦散了一地。

  三根木棒光當砸石墩上,老張跳起來跑出去兩丈,連忙喊道:「三位娘子,這是作甚?!我乃張德,莫要認錯啊。」

  三個小妞,兩個老張是認識的,當然,這兩個是蕭鏗的閨女,妹妹蕭妍和姐姐蕭姝。另外一個,看她們這麼同仇敵愾的樣子,很顯然是閨蜜,而蕭氏姐妹的閨蜜,目前來說,最接近可能性的就是崔弘道的閨女了。

  「打的就是你這個淫賊!」

  淫賊?!

  老張眼珠子瞪圓了,回想起來,當年表妹好像也這樣稱呼過自己?史大忠還在一旁拍馬屁來著。

  這一晃,都好些年過去了啊。

  於是老張又恍惚了一下,又悵然若失了一下。

  三個小妞見狀,一看這是破綻,拎著棒子又要砸。然而一地的阿月渾子和小核桃立功了。

  啪!啪!啪!

  「哎……嘶……妍娘,你……你的棍子……」

  「阿姊可有大礙?」

  「崔姐姐,崔姐姐你怎麼了?」

  她們都摔倒了,然後蕭妍的棍子脫手,打到了自己的姐姐蕭姝。至於蕭姝,她手裡的棍子早就不見了,至於為什麼,圍觀的張德目瞪口呆。

  蕭姝棍子直接把崔弘道的閨女砸暈了過去。

  哎喲臥槽……這畫面,太特麼神奇了。

  「啊!怎麼辦,崔姐姐昏過去了!」

  「……」

  老張見狀,連忙過去蹲下,扶住了崔弘道的閨女,翻了翻眼皮,然後摸了摸脖頸,鬆了口氣,抬頭道:「莫要驚慌,並無大……」

  啪!

  「淫賊!」

  一耳光,直接把老張抽懵逼了。

  臥槽……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打他的是蕭姝,這妞杏眼圓瞪嬌叱道:「還不放開崔姐姐!」

  「不是,救人要緊。崔大娘子並無大礙,只需放在空曠通風處,解開領口……」

  啪!

  「淫賊住口!」

  又是一耳光,老張懵逼的不能再懵逼。

  臥槽……我爸爸都沒打過我兩次!

  打他的是蕭妍,這妞同樣杏眼圓瞪嬌叱道:「還敢口出穢言!」

  口出穢言?!老子什麼時候口出穢言了?!

  「住口!張某雖非君子,亦非小人!從不做趁人之危之事!」老張大怒,「崔大娘子並無大礙,但要盡快讓其甦醒,否則唾液回流,恐引窒息!」

  說著,老張一臉肅然,俯身就要把崔大娘子抱起來平躺,然而懷裡一隻繡花鞋掉了下來。

  一起的,還有宮絛。

  「……」

  張德和蕭氏姐妹面面相覷,「這個……其實在下早有歸還繡鞋之意……」

  啪!啪!

  「淫賊!」

  姐妹齊聲大罵,姐姐蕭姝更是星眸噴火,猛地深吸一口氣,看樣子就是要大聲喊人了。

  老張捂著臉一看這動靜,哪裡能讓她喊出來。這要是喊出來,被人圍觀的話,他張操之的一世英名,豈不是毀於一旦?

  再說了,拜拜挨了幾巴掌,這簡直不能忍,這可是連很多小公舉都沒有捨得下重手的部位!

  一不做二不休,老張嘩啦一聲,撕開錦袍,直接塞在蕭姝的嘴裡。旁邊蕭妍花容失色,光天化日之下,這****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

  然後蕭妍就嚇暈了過去……

  臥槽!

  怎麼辦?!

  老張這時候大腦運轉的比「天河二」快無數倍,腎上腺激素狂飆,將崔大娘子抱起就往背上一甩。然後一手拎著暈過去的蕭妍,一手夾著驚恐萬分的蕭姝,瞅準了一個房間,三步並作兩步,直接鑽了進去。

  臥槽!

  完了,是閨房……

  「唔唔唔唔唔……」

  蕭姝努力掙扎,然而老張勤於鍛煉馬術了得,又習得一手上好的散手,兩輩子跟人摔跤,豈能連個小妞都擺不平?

  於是隨手一甩,蕭姝這小身段,直接飛了起來,落在榻上。

  「……」

  怎麼辦?自己的行為已經無限接近喪心病狂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呸!淫……唔唔唔唔唔……」

  蕭姝在榻上吐出撕下來的錦袍,正要叫罵,卻見張德上來,直接又塞了回去。老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利索,把蕭姝反手摁在榻上,嫻熟地弄來一條帶子把蕭姝的雙手綁住。

  為什麼會有帶子?

  噢,自己的腰帶。

  「……」

  怎麼辦?自己的行為越來越想無比飢餓的淫棍,而且是難以自控隨時要狂性大發的那種。

  這時候,蕭妍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姐姐被張德摁在榻上,姐姐屈辱地趴在那裡,而身後,則是解開腰帶的張德……

  蕭妍又暈了過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4 14:35
第六章 生無可戀

  這閨房很安靜,真的很安靜,安靜的老張只能坐榻上支起膝蓋,扶著額頭揉太陽穴。這特麼叫什麼事兒!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約好了來看崔弘道,人不在這裡也就罷了。半路上薛大鼎因為「生產隊」這個新型組織概念,激動的不能自己,現在還關在書房裡面折騰奏章。然後蕭鏗這個二世祖給人做掮客,而且很有可能他的那位「隱居」好友,就是本縣的縣太爺。

  放鴿子已經很過分了,然而自己不過是散散心,吃吃開心果小核桃,欣賞一下水波不興的風景,回憶一下往昔的歲月,感慨一番自己的艱苦奮鬥。結果呢?三個小娘要敲他悶棍。

  事情展到這裡,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收拾,拔腿就跑,屁事兒也沒有。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三個小娘敲人悶棍技術不過關,自己先踩著一地的乾果摔了個半死。其中還有崔弘道的閨女暈了過去……

  「唉……」

  老張長歎一聲,然後看著蕭姝,「蕭大娘子,其實在下真的不是淫賊,在下把錦袍從你嘴裡拿出來,你不要喊,好不好?」

  蕭姝點點頭。

  於是老張把塞嘴的錦袍拉了出來,蕭姝眨了眨眼睛,然後張嘴就喊:「救……唔唔唔唔唔……」

  張德眼疾手快,瞬間又塞了回去。

  「唉……」

  老張又是一聲長歎,繼續看著蕭姝,「蕭大娘子,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呢?」

  「唔唔唔唔唔……」

  看來是沒辦法溝通了。

  蕭姝就這麼雙手被反綁,然後屈辱地趴在榻上,眼神噴火地瞪著張德。

  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暈著兩個呢。

  先把崔大娘子放好了,一旁蕭姝扭動著嬌軀,然而張德不為所動,解開了崔大娘子的領口。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好一會兒,崔弘道的這個寶貝女兒終於長吐一口氣,然後迷迷糊糊地半睜眼半閉眼地說道:「妍娘……姝娘……嘶,好痛。」

  老張默默地蹲在一旁。也不說話,不過他雖然不說話,卻又撕了一片錦袍下來,隨時準備崔弘道閨女要是也大喊大叫的話,立馬就塞住她的嘴。

  「蕭大娘子。你看,如果我是淫賊,還能放過你們?在下雖然不是正直君子,卻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咦?這話好像剛才說過?

  老張的眼神很誠懇,至少讓蕭姝眼神不是那麼憤怒。畢竟,張德說的沒錯,如果他是癲狂****,這時候還能不趁機將三個美少女****一番?

  不多時,崔大娘子回過神來,一看。旁邊暈了一個蕭妍,那邊綁了一個蕭姝。頓時星眸圓瞪,然後張嘴就要大叫。

  而這時候老張歎了口氣,上去就把她的嘴給堵住,然後摁在榻上……

  又一個少女,屈辱地被反綁了雙手,塞住了嘴。

  很快,老張又把剛才很誠懇的話說了一遍,兩個少女似乎是信了。

  其實對老張來說,這種情況。基本就是不管她們信不信,反正老子是信了。崔大娘子年齡要大一些,看上去應該有些理智,然而老張又吃不準。畢竟這種跟著兩個閨蜜一起敲花季少年悶棍的行徑,完全看不出來有哪裡成熟的地方。

  「總之,崔大娘子,在下並無惡意。」

  然後張德把塞在崔大娘子嘴裡的錦袍,拔了出來。

  「呼呼呼……」大口大口地喘氣,崔氏女眼神憤怒地盯著張德。「張操之,你簡直就是斯文敗類!」

  斯文敗類……

  張德不由得笑了,姑娘,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外號老子幾年前就有了嗎?

  「好了,崔娘子,在下要把蕭二娘子弄醒了。你記得幫忙解釋一下啊,這一切,真的都是誤會。在下怎麼可能是淫賊呢?你們想必也是知道的,就是現在,吾臨時落腳之處,尚有兩個******。」

  說這麼多也沒什麼意思,反正就是先把蕭妍弄醒,醒了,一切誹謗,都隨風而去。他張德,怎麼可能是無恥淫賊呢?這麼不科學,必須是謠言啊,這是誹謗。

  正當老張要掐蕭妍人中的時候,崔娘子聲音幽幽地傳來:「張德,你是如何知道吾乃崔氏女?」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老張沒好氣地回道,手已經伸向了蕭妍。

  「顯而易見?哼,若非密探吾等姊妹,汝安知吾之身份?言汝淫賊,乃抬舉爾。斯文敗類,無恥禽獸!」

  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

  張德正要好好和崔娘子理論,突然感覺到手指一陣劇痛。

  哎喲臥槽,我尼瑪……

  蕭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狠狠地一口咬在張德的手指上。

  所謂十指連心,那叫一個痛徹心扉,眼淚水都痛出來了。然而老張還不敢叫,只能咬緊牙關,然後喝道:「二娘子,住手!住嘴!在下並無惡意!崔娘子,還不說話!」

  崔弘道這個人品性怎麼樣,老張不清楚。但是看到崔娘子這一臉報復快感的模樣,老張就知道,崔弘道肯定是老實人。

  不是老實人,不可能生出這麼一個性格直接的閨女。

  「妍娘,且鬆口,這廝倒也不曾禍害了吾等。」

  蕭妍猶疑之間,鬆開了口。老張抽出指頭一看,一圈壓印就不去說它。手指特麼腫了,跟音狂擼過一樣。

  忍著劇痛,張德沖蕭妍道:「蕭二娘,這一切,真的都是誤會。在下並非狂蜂浪蝶,亦非登徒子。」

  說罷,解開了屈辱姿勢的崔娘子,又解開了同樣屈辱姿勢的蕭姝。

  「阿姊,他……他沒怎麼你吧?」

  蕭姝臉色紅,搖搖頭。

  張德默默地把兩塊錦袍揣在懷裡,又撿起腰帶,正要重新繫上。卻聽得外面有人欣喜若狂喊道:「大郎!大郎!老夫友人即可前來,大郎,此人在淮北頗有人脈,大郎必定歡喜!」

  「咦?那奴婢,不是說張大郎在這裡看風景嗎?怎麼人不在?」

  「來人啊,這一地的阿月渾子還有核桃,趕緊收拾一下,怎麼做事的!」

  「東翁恕罪,這便打掃……」

  隔著一個迴廊的閨房內,三個小娘臉都白了。

  「怎麼辦?!是耶耶!」

  「這禽獸尚在閨房,如何能讓耶耶瞧見!」

  「且去領了耶耶走,隨後再讓這禽獸離開!」

  老張看著三個小娘在那裡說話,心中非常的鬱悶:你們注意點,不要老是一口一個禽獸的。

  「耶耶一向有禮,不會前來閨房的。」

  蕭姝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聲音:「妍娘,姝娘,你們在房內嗎?」

  「……」

  烏鴉嘴啊!

  「耶耶,吾正在繡花,可有甚麼吩咐?」

  「噢,妍娘啊,一會你崔世叔作客,若是有甚麼尚可詩賦,便吟上一。若得你崔世叔指點,大有裨益啊。」

  「女兒記下了,耶耶放心,自有佳作奉上。」

  「這就好,這就好啊。」

  蕭鏗很欣慰,然後就走了。走到迴廊口,蕭二公子總覺得哪裡不對,回過頭狐疑地看著閨房緊閉的大門,然後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呼……」

  三個少女鬆了一口氣,能把蕭鏗糊弄走,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還好妍娘機智,若是讓耶耶現這禽獸在此,怕是……」

  蕭姝的聲音不大,然而足夠讓躡手躡腳的蕭鏗聽到。

  禽獸?!

  蕭鏗整個人僵住了,晴空霹靂啊!他那雙純潔的女兒,居然被禽獸給……

  「快走快走!你這淫賊,這次就放過你!」

  崔娘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淫賊?!

  蕭鏗臉都綠了,這分明是崔弘道女兒的聲音,究竟是何等淫賊,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然後蕭二公子突然想起來,婢女跟他說了,張大郎來池塘邊看風景,可是池塘邊沒有張大郎,只有一地散亂的阿月渾子還有核桃……

  蕭二公子腦補了一個畫面,畫面有點不堪入目,於是他搖搖頭,咬牙切齒低聲吼道:「若是張大郎敢做出這等醜事,老夫就算拼了……」

  「三位娘子少待,吾正一下衣冠。」

  正衣冠?!

  不行了,再不進去,什麼證據都沒了!

  蕭鏗大怒,一腳踹開房門,然後就看到,三個少女頭略有散亂,衣衫略有不整,床榻略有狼藉,神色略有疲憊。而張大郎呢?他正在繫腰帶……

  不僅僅是蕭鏗驚呆了,老張和三個少女,同樣驚呆了。

  閨房永遠是寧靜的,打破寧靜的老張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蕭公,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住口!你不要告訴老夫這是一個誤會!」

  蕭鏗怒不可遏,猛地抄起一根地上的木棍,就朝張德猛敲了過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8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4 14:36
第七章 李白你居然算計我
  
  作為一個父親,蕭二公子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揮舞著木棍砸向張德的時候,梁豐縣男沒有反抗,而是一個激靈,猛地把腰帶提到胸口,跑的飛快。

  畢竟也是貴族門庭,女兒的閨房,面積也不小。放一千五百年後,起碼也是個兩居室。老鷹捉小雞一樣,張德在前面跑的飛快,蕭二公子氣的滿臉憋紅,在那裡猛地追打。

  「耶耶!耶耶!不是那樣的!」

  「父親,父親,我們是清白的!」

  蕭鏗被女兒們的表現氣的幾欲昏死,吼道:「住口!此獠早在長安,便是素愛幼女,人盡皆知。汝等落於其魔爪……」

  「蕭公!不可污人清白!」

  老張一聽這蕭二公子簡直不可理喻嘛,連忙叫道,「在下著實不曾毀人清白,蕭公亦是男子,更是風月大家,焉能不知此間跡象?再者,吾非異人,豈能連御數女還有這等身手?」

  其實張德覺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種分辯的話都能說出來,簡直是逼到了絕處。

  豈料蕭鏗一聽,猛地止住身形,愣道:「不錯,若非天賦異稟,連御數女還能有這等矯健身手的,豈非沙場驍將?」

  蕭二公子把棍子一扔,也不看三個少女,只是在榻上胡亂地摩挲,然後鬆了一口氣:「幸甚,幸甚,未見落……咳,大郎,汝方纔,緣何在此啊?」

  對啊,為什麼在這裡呢?老子剛才和三個小姑娘玩躲貓貓呢。這個理由很顯然是不行的。

  和三個小娘吟詩作賦,正好有一佳作:苟利大唐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估計蕭二公子也是不信的。

  怎麼辦?

  問題也不是怎麼辦,蕭鏗的眼神還是充滿了敵意和懷疑。只是因為最後的理性,壓制住了爆的怒火。

  腰帶提到胸口的老張,玉扣扣上之後,這才鬆了口氣,低頭一看,錦袍缺了兩塊。剛才為了塞住蕭姝和崔娘子的嘴撕的。蕭二公子的眼神,現在就盯著破了的地方。

  總之,按照蕭二公子年輕時候的見識,這必須是貞烈女子反抗過程中。無意中撕開了暴徒的衣衫……

  「這個……」

  老張硬著頭皮,心說老子實話實說得了!

  「耶耶!兄長錦袍在園子中刮破,錦囊也破了幾個洞,落了一地的瓜果。吾等姊妹正好出園子,瞧見兄長窘迫。便讓兄長進了秀園。」

  蕭姝突然提高了聲音,眼睛眨也不眨地沖蕭鏗說道。

  臥槽……

  老張呆滯在那裡,神情非常的複雜。實話講,蕭二公子的兩個閨女,他是有所耳聞的,薛大鼎也跟他說過,這雙姊妹,差點就被長孫皇后選去給皇帝填後宮。不論之才智美貌,那都是上上之選,品德必須得賢良溫潤啊。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淑女撒謊的樣子。老張差點就信了。

  媽的,果然漂亮姑娘未必都是傻白甜啊。

  「噢?!」

  音調還帶著滿滿的狐疑,蕭鏗略顯福的身材抖了一下,瞄了一眼地上一塊錦袍,又瞄了一眼小女兒蕭妍手中攥著的一塊,「真是如此?可即便如此,大郎乃是男子,豈能入閨房?」

  對啊,這怎麼解釋?

  「耶耶有所不知,女兒早有耳聞。當年曲江池文會,無數風流名作,皆同兄長有些干係。那妖僧智障,雖說惑亂一方。卻也是有才學的。京中少年,無不稱其為『百世經綸』,若能得其指點,何其幸甚。」

  哇……我特麼……

  張德總覺得這種玩法,好像自己在太極宮也玩過。那時候,好像自己還是個國家圖書管理員。

  「尋文摘句。需要進閨房嗎?」

  蕭二公子握著棍子不放。

  「書房薛刺史正用著,女兒閨房之中尚有筆墨宣紙,且又有崔姐姐陪同,乃是個見證。」頓了頓,蕭姝又一臉淡然道,「且不說智障妖僧不可為人所知,只兄長錦袍破損,吾等姊妹女工亦是精巧,不過是舉手之勞,縫補一二。」

  「是啊世伯,吾……吾等皆識體女子,德弟又是翩躚君子,既不為外人所知,自無流言蜚語。」

  崔娘子猶豫了一下,然後也跟蕭鏗解釋著。

  「……」

  張德總覺得這畫面有點不科學,為什麼會這樣呢?

  蕭二公子一看崔娘子都這麼說了,心中舒了一口氣,然後正色道:「即是如此,倒是老夫多疑了。」

  然而蕭鏗卻一點都沒多疑,心中暗忖:姝娘一向機敏能事,她說了這般道理,定是有蹊蹺。方才吾分明聽得「禽獸」「淫賊」之語,如今卻是狡辯,必是有遮掩。張德這廝,倒也不能得罪,蕭家宗長亦要拉攏之人,豈可得罪,只恨老夫分了家,倒是借不得蕭家的體面,打殺了他。

  片刻,蕭二公子心中又合計了一番:若是讓崔二郎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吾這裡受了淫賊****,清河崔氏的忿怒,吾是吃罪不起的。此相崔玨應承了姝娘的胡扯,倒也是免了吾的干係,只是……這張操之也著實了得,片刻之間,竟然讓崔氏女也這般維護。之前傳言其極善勾引妙齡少女,吾還不信,如今卻是服帖了,若是早生三十年,焉有吾輩風流?

  張德當然不知道蕭二公子內心在想什麼,但是見蕭鏗放他一馬,老張也是感動不已,換做別人,自家閨女被浪蕩子闖進去,肯定是打一頓再說,哪有放一馬的?

  「蕭公大量,德慚愧。孟浪之舉,羞愧難當……」

  「噯,既是修習詩文,乃是雅事,無妨,無妨。」蕭鏗呵呵一笑,「不知大郎拿了甚麼詩句,念來聽聽。老夫常年在河南河北行走,京中去的甚少,卻也聽過妖僧智障的名聲。乃是一等一的驚世妙才,只談平生不相逢,錯過了這等胸懷錦繡文章之輩。」

  急切見老張哪裡想得到那麼多,腦子都不帶動的,脫口而出:「床前明月光,疑是……」

  崔娘子杏眼圓瞪,不可思議地盯著張德。

  蕭鏗肥肉一抖,嘴角一抽。

  「……疑是地上……霜?」

  有點兒害怕,莫非這詩有人念過了?那不能啊,這詩沒賣過啊。可為什麼崔娘子和蕭鏗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一旁蕭姝蕭妍姐妹更是驚愕地看著張德,然後又看了看崔娘子。

  「好句,好句啊。原來大郎和玨娘早就相識,怎不早說?」蕭二公子呵呵一笑,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非是姝娘妍娘,而是崔二郎的女兒。

  老張一頭霧水,這什麼鬼?我什麼時候認識崔娘子了?

  「這個,蕭公,德與崔娘子,素未蒙面,今日實乃次相逢。」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的大郎。放心,老夫非那等頑固不化之人。年輕之時,亦如大郎這般瀟灑風流。好了,放心吧,老夫不會同崔二郎說起此事的。」言罷,蕭二公子一副你們慢慢聊的表情,然後就走了。

  特麼的他就走了!

  蕭鏗走了之後,閨房再度死一般的安靜。

  蕭家姐妹不用多說,眼神噴火幾欲狂。而崔娘子更是要哭的表情,貝齒輕咬朱唇,快要潸然淚下的模樣,嬌俏可憐,楚楚動人。

  怎麼了這是?!

  老張輕咳一聲:「多謝諸位維護,大恩不言謝,德必有厚報!」

  言罷,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且慢!」

  蕭姝大叫一聲,突然就攔在門口,銀牙欲碎地瞪著他:「你這淫賊,果然人不可貌相。方纔還信了你的鬼話,原來卻是有這等伎倆!」

  懵逼的張德眨了眨眼睛:「伎倆?!什麼伎倆?」

  「莫要再裝了,你這淫賊,禽獸!聽聞你已經訂婚,還是湖州詩書傳家徐氏,徐家妹妹真是遇人不淑,竟讓你這等紈褲淫賊做了夫君。呸!」

  夠了啊!

  打了老子這麼多耳光就不說了,老子可以當誤會,風一樣吹過。可尼瑪這種對老子的人格侮辱,實在是不能忍。

  於是老張怒道:「蕭大娘子,莫要一口一個淫賊,一口一個禽獸。吾做了何等事體,讓你這般折辱!」

  「哼!裝的倒是斯文,你這淫賊,卻是早有準備,想要勾引崔姐姐吧?豈料被耶耶堵了門,把那詩句提前拿了出來,哼哼,若非如此,倒也不曾現了你的原形。」蕭姝說著,便安慰幾欲哭泣的崔玨道,「崔姐姐,此番看透了這淫賊的心肝脾肺腎,倒也是個好事。」

  臥槽……什麼鬼?!怎麼跟崔娘子有關麼?

  「蕭娘子!明人不說暗話,某莫非無意中冒犯了崔娘子,你指出來便是,何須這般尖酸?」

  蕭姝見他還敢放肆,頓時大怒:「無意冒犯?!聽聞你乃京中紈褲之,更是家財無數,手眼通天,想來打聽到崔姐姐的閨名小字,也不是甚麼難事吧?」

  閨名?什麼閨名?

  老張眨了眨眼睛:「呃……這個……崔娘子閨名小字,吾從何……」

  「若非蓄意,旁人豈能知曉崔姐姐小字明月?」

  嗯?!

  工科狗的一雙狗眼瞪大了:臥槽!老子怎麼知道「床前明月光」還能有這樣的後遺症!你們要找也是找李白啊!李白……李白的爸爸還沒出生……

  「……」

  老張心中長歎,再度浮現出生無可戀的表情,沖崔玨道,「崔娘子,不管你信不信,這其實是……」

  「一個誤會對吧?!夠了!」

  蕭姝瞪了他一眼,「滾!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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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4 14:41
第八章 接風

  跟薛刺史來的時候,張德還是江南才俊長安兩人。跑去崔弘道接風宴的時候,梁豐縣男已經成了斯文敗類淫賊禽獸。總之,心累。

  難得喝了點老酒,渾身舒服之後,這才回過神來,感覺自己還是活的。被三個小妞玩的********,老張頭一次發現,什麼叫做盲拳打死老師傅。自己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光耳光就被抽了好幾下,還被蕭妍咬了一口……

  「操之,怎地沒精打采?」

  老薛起了草稿,心中又有了一些想法,做好了備忘錄,這才匆匆趕來赴宴。這光景崔弘道還沒有到,說是還在沐浴,簡直了。

  「哦,是在想船隊的事情。」

  作為一個想要做海賊王的男人,老張琢磨著今年入秋之前的半年時間,最少要先有幾個中轉基地。別的不敢說,河北道兩個港口,他都是不怎麼滿意的。主要還是官面上不能過關,萬一出事情,就李董那吃相,肯定連皮帶肉吞下去,還不吐骨頭。

  坦叔忙著麥鐵杖的事情,麥氏後人因為隋唐交替的種種原因,也是有些不願再出來蹚渾水。留在南方享福,也是不錯的選擇。當然主要也是因為唐朝沒有給麥鐵杖一個官方冊封,興建鐵杖廟,目前來講,沒有實惠,只是聽上去好聽。

  「船隊出了岔子?」

  「倒也不是,只是登州那邊,頗有幾個海島,若要修個水寨,恐引非議。」

  非議是肯定的,要想沒有非議,就得讓登州上上下下都覺得這合理合法,並且不會引起朝廷的顧忌。這其中,必然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交易。否則萬一讓人覺得梁豐縣男瞧不起登州上下,光一個東牟守捉,就能放幾條船專門搞華潤號的船隊。

  船隊多是蘇州過來的。也有蕭氏轉讓的一些,蕭瑀作保,蕭氏皇族的那些忠犬們,也不會不聽。只是要想在海島上搞花頭。打點起來,登州一地,沒個十萬貫,估計是沒什麼結果。

  「登州大謝島,老夫亦有耳聞。舊年頗有幾股海賊盤亙此處。武德年剿滅之後,多有漁家謀生,聽聞已有人氣,閒來漁船,能有百幾十艘。」

  大謝島張德沒有親自去觀察過,不過大概推算了一下,應該不是南長山島就是北長山島。蘇州過來的船隊,有時候不會直接進蓬萊縣,會在這裡停靠,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臨時的碼頭。

  尖底船將貨物在大謝島卸貨分裝,沙船就可以直接進蓬萊縣的海港。也可以沿著海岸線,繼續西進北上,然後在滄州停靠。沙船吃水淺,能直接進浮水,再往北,還能進漳河。

  劉弘基這個老流氓要的糧食,就是在大謝島分裝之後,再入漳河,隨後再轉易水。之所以不在蓬萊縣靠岸。主要還是為了節省不必要的支出。除開東牟守捉,登州刺史府上下也不是省油的燈,光是軍務諸將,胃口就不小。

  倒也不是說登州天生就如此。實在是登州在前隋就極為重要。楊廣楊日天,當年他征高句麗,登州水城光運糧船就可以用遮天蔽日來形容。可惜楊二太特麼會玩了,於是登州再怎麼給力,也抵不上楊二敗家的速度,直到隋朝嗝屁。登州的轉運中樞地位,才衰弱了下來。

  然而大運河不是萬能的,漕運和海運比起來,連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滓都算不上。這還是大家都是沙船來較量,連尖底船都沒算進去。

  「登州乃是兵家要衝,若要有個便利,不容易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薛大鼎感慨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張德。

  張德也是無奈,登州就不是說擺平文官就行的。兵部那裡沒人,也是廢話,該上貢的還是得上貢。

  光買路錢,你能說不給嗎?而且登州諸將也不是光自己撈,他們的後台是兵部尚書侯君集。豳州大混混這個王八蛋在河南道東部諸州頗有勢力,加上淮南道和江南道的一票馬仔小弟,老張搞海運,肯定能被侯君集嗅到開元通寶的香味。

  就那混賬的胃口,張德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一口吃個富貴三代,豳州大混混絕對不會鬆口。

  所以,登州外海上的海島,很重要。

  其實芙蓉城出來的張氏子弟,多在水面上廝混,渤海這裡跑船的老掌舵,也有二三十個。武德年的時候,有人從大謝島北上,找到過四個海島,頗能藏人藏船,只是離登州有些距離,若是引來高句麗海賊,很是麻煩。

  那幾個島,張德也大概估計過,可能就是砣磯島和大欽島,已經能直接看到遼東半島。要是打高句麗,保不准水軍就要從這裡過。

  此時制約近海航行的,不是水手和掌舵的經驗,而是船的質量,還有海圖。然而海圖這個問題,就跟地圖一樣,民間是不能保有的。當然私下裡肯定都藏著有,但要是被人知道,告一個意圖謀反絕對沒問題。

  所以,張德希望給自己的船隊,至少能弄一個官面上的身份。當然虞世南陸德明已經開始運作此事,張公謹大概知道點,但在河南道使不上力。

  見張德還在思索,薛大鼎也沒有打擾他,反而有滋有味地吃了一爵老酒,品味了一隻燒鵝腿,然後才問蕭鏗:「崔司馬怎麼還沒到?」

  「沐浴。」

  蕭鏗笑了笑,「崔氏多來如此。」

  蕭二公子揶揄崔弘道的同時,也在觀察張德,他剛才也是聽到了薛大鼎的話,當下知道張德肯定在琢磨登州的事情。

  之前海貿能賺多少,蕭鏗其實也沒個概念,等到一船船的新羅婢上岸,又一船船的糧食入河北,蕭二公子才知道,這海貿簡直就是逆天暴利。

  可惜蕭鏗手頭有的船不多,像樣一點的,還被張德拿了個一倍溢價買了去。不僅如此,連船工打包木料,一股腦兒弄去了蘇州。

  回過神來的時候,蕭鏗鬱悶的同時,也是興奮無比。張操之的散財童子名頭,至少還是比真金還要真。

  「大郎,汝既為張家麒麟兒,今日為崔司馬接風,定要一展風采。崔司馬之女,才名廣播徐州。若能唱和一番,定能令崔司馬滿意而歸。」

  蕭鏗這般說著,心中卻是暗道:這少年素來得勢,如今雖說定親,卻也不算什麼,崔玨是個璧人,若能成了爾等好事,既送了人情,又能讓這喜好幼女之人,莫要惦記老夫的一雙女兒。

  老張一聽,特麼這不是害人嗎?剛才因為「床前明月光」,已經徹底得罪到死了。鬼知道崔玨的閨中小字特麼居然是「明月」,好好的一句思鄉詩,結果跟淫詩差不多。床前明月光,床前那個小字明月的崔氏女,怎麼個光法,那是技術層面的討論。

  擠出一個笑臉,張德沖蕭鏗道:「蕭公謬讚,德素來浪蕩,才學鄙陋。家師早有點評,言『朽木不可雕也』。德無才已是愧對家師,若是再無自知之明,只怕是有辱師門太甚。不敢獻醜,不敢獻醜啊。」

  他這般說著,本來就是真心話。結果蕭鏗心中暗道:是哩,倒是忘了,此獠竟然是陸德明的關門弟子。若是勾了崔氏女,再同徐家女郎和離,亦是天作之合。

  蕭二公子於是面帶微笑:「大郎自謙太過,京中少年,但有才學者,皆言不如大郎。堂堂縱橫河北的玉麒麟,若是連應和女郎詩文也不敢,豈不是有損名聲?」

  然後蕭鏗語重心長地勸說道:「此番若能交結崔司馬,不拘是徐州之人,便是萊州登州,亦是說得上話。」

  嗯?!

  張德一愣:崔弘道還認識萊州登州的人?這人脈有點廣啊。

  見張德意動,蕭鏗更是再添一把火:「若論桑麻田畝,河北不值一哂,然則崔司馬在徐州,頗有族人經營。大郎若要購地種桑,還需溝通啊。」

  聽到這裡,張德頓時有了計較,正要說話,卻見外面護衛進來喊道:「東翁,崔司馬到了。」

  「噢?老夫這就去迎接。」

  薛大鼎也是扔了燒鵝腿,拿了絲巾擦了擦嘴,起身和張德一起出去迎接。

  遠遠地,馬車緩緩靠近,馬是白馬,竟無一色雜毛。雙輪馬車緩緩前進,敞篷的車廂內,美髯隨風而動的一個俊逸士人閉目正坐,面帶微笑。

  只說這賣相,便是甩開蕭鏗三條街,當真是名門的氣度,世家的品質。

  便是老張在長安見慣了各種帥哥,這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崔弘道光靠這身皮囊,在長安吃飯就可以不要錢。

  PS:推薦票多多益善,準備提速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4 14:42
第九章 套路

  「姍姍來遲,恕罪恕罪……」

  崔弘道風度翩翩很是俊逸,彷彿是魏晉的風流的,兩漢的倜儻。雖說穿的是便裝,卻也是腰封收攏,玉扣溫潤,步履就像是丈量過的一樣,邁出來一尺就是一尺。張德見了,感慨萬千:這樣的歐巴,放一千五百年後,演個《冬季戀歌》都不需要靠黑框眼鏡來加強印象,提高氣質。

  太特麼有超級明星范兒了。

  倒也談不上自慚形穢,老張在長安,也經常見到這種氣質的大叔。比如張叔叔,他也是有名的帥哥,但張叔叔的帥,是有叼絲逆襲後的脫胎換骨,和崔弘道這種老子帥是天生的完全不同。

  本質的差距啊。

  「弘道,吃酒罷了,竟也拖沓。罰你一斗即墨老酒!」

  「薛公莫要取笑,饒了則個。」

  「崔兄,快請快請。」

  「蕭兄先請。」

  老傢伙們寒暄了一番,老張這才上前:「江陰張德,見過崔司馬。」

  「好一個河北玉麒麟!」崔弘道眼睛一亮,歎道,「徐孝德捷足先登,撿了便宜啊。吾來此地,房相還有些許事體,托付吾告之於大郎。」

  嗯?!******總理找我這個江陰鄉鎮民營作坊主幹啥?

  「有勞崔司馬。」

  「噯,舉手之勞罷了。」淡然一笑,崔弘道更是道,「此來頗有幾件瑣事,若無大郎,怕是不行的。房相對汝,讚不絕口啊。」

  那肯定的,長安西市最大的雀舌中間商,特麼就是房俊!這牛大力氣的夯貨。霸佔了巴蜀來的會館,掛著忠義社的名頭耀武揚威,撈錢撈的他爸爸都不好意思打他。

  而且還有杜如晦一事,張德當初去房玄齡府上,可沒少折騰。後來宣紙和碾米坊,基本就是四大天王瓜分。最多就是孔祭酒沾了點光,這還是他頂著孔聖後裔的名頭來行事。

  進了正廳,依次落座。薛大鼎是刺史,但蕭鏗是主,崔弘道是貴客,於是薛大鼎和崔弘道對坐,張德坐在薛大鼎旁邊。

  「來,共飲一爵。」

  蕭二公子舉杯,眾人也都舉杯。然後滿飲。

  放下杯子,蕭鏗看了看兩邊,笑道:「都不是外人,老夫就直言了。」

  「直言無妨。」

  薛大鼎笑呵呵地說道。

  崔弘道撫掌微笑:「蕭兄一如既往。」

  大家都沒意見,蕭鏗就看著崔弘道,問道:「房相與清河崔氏,談的如何?」

  說話間,外頭又來了一人。是崔慎。進來後,他也沒開口。只是舉手告罪。眾人知道他口吃,都是笑而不語。

  「季修快些入座。」

  崔弘道邀著崔慎,崔慎便坐在了崔弘道的下首。

  「茶葉,瓷器。」

  崔弘道說罷,又道,「房相又言。淮北頗有生地,清河人丁眾多,可以耕種。」

  聽他這麼一說,張德心裡過了一遍:看來是要把江北茶葉帶讓一部分出去,也是。清河崔氏的根基在中原,就算李二把江南三分之一給崔氏,估計崔氏也不會要。

  而且按照現在的跡象,分裂後的契丹,已經完全不足為慮,較之奚人,興許還有點優勢,但要和南室韋比,可能還多有不如。

  當年東部草原,這可是響噹噹的一個大族,淪落到這個地步,姓張的功不可沒。

  「生茶無用,若無秘法炮製,甚難久儲。」蕭鏗撫鬚,看著張德說道。

  老張一看這特麼就開始開價了?

  於是整理了一下思緒,便道:「茶樹合用,須三年四年成樹,畝產干茶,不過是三四十斤。若是粗茶,竭盡其用,興許能逾百斤。只是這等茶葉,只堪黔首蠻夷去膩之用。今契丹二部,如大賀氏,一日之需,一人一兩。粗茶一兩約十文,大賀氏勝兵三萬,丁口十萬。若其牛羊繁盛,一部一日,粗茶消耗,當為千貫。」

  現在大賀窟哥被整的尋死覓活,當然沒這個閒錢了。一千貫一天,這不是開玩笑麼?如果契丹六部沒有脫離他的掌控,那麼靠著盤剝抽稅,養活大賀部是完全沒問題的。

  一千貫一天,也就是百匹敦馬的價錢。一年下來,光茶葉就得用四萬匹馬,契丹人腦抽才會這樣喝茶。

  然而張德這麼說,當然是為了忽悠。他知道這群世家子弟肯定有自己的賬,可新茶決然不同,張德又沒有發酵壓製成茶磚,開頭要是不先多坑一點,他不是白忙活麼?人均一兩,放長安,那都是小康人家中的拔尖的。

  都說草原民族吃肉,這話沒假,但一直有肉吃的,那都是貴族和戰兵。實際上絕大部分的婦孺和底層牧民,吃肉的機會很少,也是吃糜子。突厥人以前在諾真水,也是種地的,真要是光靠放牛放羊就能勝兵四十萬,那倒是簡單了,還南下搶什麼啊。

  駭人的價碼先喊出來,幾個老傢伙一聽,臥槽契丹一個部族一年就得四十萬貫,這契丹八部要是全都喝茶,那不得三百萬貫?

  三百萬貫當然他們是不信的,於是先砍一半,砍一半也有一百五十萬貫啊。再砍一半,那還是有七十五萬貫啊。

  不由得,連老薛舉著酒盅,也有些發愣。他其實也算過一筆賬,不過這都是雞毛蒜皮的種田賬。張德要種桑,桑葉才值多少錢?

  而且王中的當初在太谷縣,一年麻料是六千貫純進賬,這是下縣窮地方,放好一點的,翻兩番就是兩萬四千貫,對薛大鼎來說,這就已經非常誇張了。

  滄州十二縣,算十個縣能有這點進賬,那一州之地的課稅,就在二十四萬貫。放去年,薛大鼎壓根就不會去想,因為這是做夢!

  可是張操之來了,滄州就有救啦,薛書記也就開始yy一下美好的未來,平步青雲名留青史什麼的,浮雲啊。

  哪有開元通寶給力?

  按照薛大鼎的想法,自己厚著臉皮抽個一成放口袋裡,那也是萬貫,萬貫啊。

  結果呢,崔弘道剛來,大家才喝了一杯酒,結果張操之開口就是一個契丹部落一年四十萬貫,你他媽在逗我?!

  然而老張還一副神在在的樣子,彷彿沒看到一群老傢伙在懵逼,掃了一眼崔慎,然後輕咳一聲道:「契丹,蠻夷也。與其互市,不外是牛羊馬匹,入了河北,尚需發賣,頗為不易。海東諸國,卻是迥異。如高句麗者,扶余遺種,久慕天朝,今亦有城池耕地,國族效仿中國,風俗頗為相似。」

  頓了頓,張德又道:「其地頗產金銀,又有珍珠玳瑁等物,如鹿角熊掌,更是尋常。運抵登萊,不須一日,便是售罄。若是與彼互貿,當大有裨益,可謂利益均沾。」

  一條尖底船,保守就是一百噸的運量,那就是二十萬斤。上茶一斤算兩百文出庫價,那就是四萬貫一船。張德現在掌握的尖底船,蘇州有六十餘艘,北地藉著李客師父子的名頭,後來侯玄辰又幫了忙,加上三州木料倉之事,又弄了二十來艘。

  確切點講,是二十五艘。

  二十五艘計算,不保養不休整,全部放出去浪,一次就是百萬貫。遇風浪算它沉了二十條船,五條船還是得有二十萬貫。

  怎麼算都是穩賺不賠啊。

  聽到張德在那裡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崔慎低頭吃酒,偷偷地笑了一下,然後寬袖遮掩著另外一隻手,那手沖張德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早在崔弘道來之前,崔慎就和張德商量過怎麼應對清河崔氏的人。這群山東望族,最喜歡刷逼格,一般人要是定力差的,基本上節奏就是被清河崔氏的人帶著走。

  然而老張又不想被人帶節奏,所以就跟博陵崔氏的叛徒,琢磨了一個不錯的套路。

  上來老子就嚇死你,就問你怕不怕!

  管你說什麼,反正老子就一句話:老子分分鐘一年賺幾百萬貫跟玩兒似的!

  很顯然,老張和崔慎研究的套路,效果斐然。一上來就把幾個老傢伙打的當場懵逼,什麼帥氣驚動天可汗,什麼老夫祖上是皇帝,統統都是渣渣。

  在海量的開元通寶面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至於老張沒有說海貿沒那麼好做,高句麗人也不都是土豪,熊掌鹿茸產量其實很低,這都是細枝末節,不用在意。

  反正剛才還風度翩翩的崔司馬,如今瞳孔已經變成了方的,胸腹之間算籌在飛快地擺弄著。

  然而崔司馬畢竟是清河崔氏的人,他深吸一口氣,瞳孔又變成了圓的,然後就要說話。

  這個時侯,旁邊坐著的博陵崔氏叛徒崔季修,他幽幽道:「還……還……還有……新、新羅婢!」

  叮!崔司馬的瞳孔再次變成方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5 14:54
第十章 撒手鑭

  即墨老酒沒喝上幾口,蕭鏗就自己端起案幾,然後和張德拼桌。接著薛大鼎和崔慎也拼桌,然後崔弘道也扭捏了一下,跑過來拼桌。隨後蕭二公子就把僕人全部遣了出去,一臉興奮地盯著張德:「大郎,操之,這老夫亦是算過,不曾有這等暴利啊?」

  一群老傢伙豎起耳朵,剛才還裝逼的崔弘道,此刻也是眼睛放著光,腦子裡除了幾百萬貫這個念頭,啥也不剩了。

  媽的,他又不是清河崔氏大房小房,他是青州房的!

  「諸君所計,不外是地方之產。然則海貿決然不同,譬如……譬如草原。」張德掰扯著手指,「丁口逾百萬,劼利覆滅之際,約百五十萬。若以食鹽計,一人每年精鹽四斤,折算粗鹽,五斤上下。則漠北漠南一年需粗鹽七百五十萬斤。」

  這個例子很直觀,鹽是必需品。但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鹽是管制物資,大宗物資中,可以說自古以來就被官方嚴厲掌控。

  管仲當年憑借一把粗鹽,玩的齊國週遭小國直接叫爸爸。

  李淵底定中原之後,鹽鐵同樣是管制,而且嚴控各地食鹽的交流。互市監往往會有食鹽夾帶,突厥的食鹽來源,主要是漠南的幾個鹽池,剩下的,就主要靠搶了。吐谷渾當初首鼠兩端,每年和突厥交易的食鹽,萬石不多,千石不少。

  不過對河北道的豪門而言,走私食鹽根本不算什麼事情。比如河東薛氏,薛大鼎老家就有鹽井。比如范陽盧氏,直接就是掌控一個鹽池。在定襄都督府設立之前,盧氏的這個鹽池,依然不是官方的。

  李董通過羊毛和白糖牌票陰了一把盧氏之後,一個最直接的好處就是,將盧氏壓制在了范陽,那個河北鹽池,等於說就成了盧氏的飛地。

  不費一兵一卒。朝廷民部白撿一個開發完善的鹽池。

  張德拿食鹽出來說話,只不過是讓他們有直接的體會。倘若張德是和李世民說鹽鐵,只怕當場就會被拖出去槍斃十分鐘。

  「如今鹽價幾何?」

  蕭鏗不解地問道。

  「各地鹽價不同,高者一斗二百文。低者一斗五文。」張德答覆了蕭鏗,然後又道,「大唐鹽價,如今行市均價,約莫二十文上下。」

  「二十文……」

  蕭二公子腦子過了一遍。心中暗道:豈不是說光鹽利,一年草原就有一萬五千貫?

  好像不是很多的樣子。

  看到蕭鏗一臉嫌棄,崔弘道輕咳一聲道:「蕭兄有所不知,邊關之處,朝廷自有嚴法,號曰粒鹽不入番邦。故而這行市價,放在邊關,大大的不妥。」

  說著,崔弘道看了張德一眼,然後繼續解釋道:「便是武德八年。河北道……咳,邊關民鹽,亦是一斗一百五十文。」

  「嘶……」

  蕭鏗不是傻子,這會兒他聽明白了。崔弘道嘴裡的民鹽,其實就是說的好聽,說白了就是私鹽。唐朝沒有搞徹底的制鹽壟斷,只是管制。地方鹽井但有開採,也大多只是監察卻不控制。

  即便是梁師都還盤亙在漠南和河東的時候,范陽盧氏的私鹽,都沒有停止發賣。其純利一年。按照武德五年的物價計算,最少也是十萬貫。

  「十萬貫!」

  蕭二公子感慨萬千,心情頗為激動,如果張操之是他的小夥伴。那該多好,他早就發了呀。

  「只是,操之,這鹽利,同吾等,並無干係啊。」

  崔弘道話鋒一轉。看向張德。

  「崔司馬,鹽鐵之論,其利在於專。朝廷獨享,故而太平。然則海貿之利,不拘是茶葉亦或新羅婢,皆操於吾輩。海東諸邦,欲得茶葉,在蘇州一斤二百文,在百濟,一斤一貫也好,一斤兩貫也罷,皆吾輩一言而定之。」

  簡單點講,暴利就是這麼來的。再一個,茶葉作為大宗物品,張德要是發酵製作成茶磚,就能輕鬆提高銷量。但現在嘛,契丹分裂突厥滅亡,塞北最大的是尉遲日天,漠南最大的是張叔叔,都是自己人,這個價錢,還不是自己怎麼喊就怎麼喊?

  先賺它個三年五載的黑心錢,等幾萬奴工死的死殘的殘,茶磚當然會順應潮流而生,風靡萬里草原。

  聽到張德所說「一言而定之」,崔弘道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鹽鐵能一言而定之的,是朝廷,那麼鹽鐵利潤的大頭,就是朝廷拿的。而私鹽雖然便宜,但是私鹽的產量低,不論單個私鹽販子如何的日進斗金,和朝廷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而張德的海貿商品,也是大宗,而且理論上來說,不論是茶葉還是生絲,依然是生活必需品。張德相對於那些沒有定價權生產權的諸邦小國來說,他自己就是朝廷。

  最重要的一點,張德不是那種隨便被人拿捏的小角色。他是十六歲的少年不假,可在江南,虞世南父子且先不提,光陸德明的人脈,就足夠為張德提供蘇州南北的保護。而在河北,李客師父子和張家的關係,得往李靖那裡靠,而張公謹是給李靖做過副手的。

  哪怕這些都不看,只看忠義社的規模,山東士族聯姻的新貴家族,也不在少數。程咬金就是其中的典型,程處弼更是一向以張德唯馬首是瞻。

  所以,就算山東士族真的不要臉皮要搞張德,想要強取豪奪,也要顧及忠義社這一層關係。

  惹毛一個少年不可怕,惹毛一群少年就麻煩了。所謂莫欺少年窮,說的就是這個。再者,程處弼等人已經開始在統軍府或者邊軍服役,以他們的家世,二十歲左右混個從六品實職,根本不算個事兒。

  想到這裡,崔弘道突然暗暗琢磨:這少年莫非早就計算好的?

  固然心中驚異,然而崔弘道表面上神色不動,點頭道:「操之所言,吾已明瞭。如此看來,茶利之豐厚,實在是讓人心動啊。」

  別說海貿了,光絲路上的利潤,三勒湯從波斯過來,到長安,直接就是十五倍利潤,而且還供不應求。而長安的生絲走絲路到西域,直接就是十倍利潤,西域胡商的富庶,就是這麼來的。

  況且西域多金銀產出,波斯又在東西方交流的要衝上,東南更是次大陸諸國,人口眾多城池林立。大宗物資的消耗量,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就是天文數字。

  幾人各有思量,出身又分屬各地豪門望族。張德拋出的誘餌,一直都是潤物細無聲。薛大鼎上賊船那是一半無奈一半自願,沒有李客師父子的折騰,就沒有滄州的糧食虧空。可李客師父子的折騰,那也是李德勝跑去長安學習的先進姿勢……

  而後修橋鋪築挖渠築堤,也算是雪中送炭,給了薛大鼎一份好大的政績,於是乎不管願意不願意,薛大鼎都會站在張德這一邊,畢竟,政績工程不是一天完成的。

  蕭鏗正在琢磨著是不是問自家大哥借點勢力,崔弘道卻又轉過無數個念頭,竟是又內心暗自感慨:早知有這等少年,便是讓玨娘有了去處,去歲皇后尋覓美人填充後宮,本是個機遇,如今卻是失了手,總計不能白白尋個破落門第。

  大廳內一陣靜謐,老張給崔慎使了個眼色,崔季修雞賊地笑了笑,兩人互相點頭,都是心中瞭然。這一把把的胡蘿蔔撒下去,這些世家的馬兒們,還能不低頭?方才張德那一句「一言而定之」,簡直就是撒手鑭,直接砸在了崔弘道的心坎上。

  要和皇帝爭教育權人事權,沒錢玩個屁。倘若是貞觀三年以前,山東士族絕對不懼皇帝的威脅。

  可如今早就大不相同,接二連三打了突厥打了吐谷渾打了鐵勒打了契丹,就這樣,朝廷的財政居然支撐了下來,沒有崩盤,而且有些田畝,還減了稅賦。比如馬匹需要的黑豆黃豆,一畝地減稅一半,百姓交口稱讚。

  不僅如此,太皇李淵要修夏宮,皇帝捨不得錢,山東士族還以為是皇帝囊中羞澀,聽聞皇后首飾都沒有增添過。結果呢,琅琊公主自己就先墊了錢做起了土建,雖說還沒有建成,可幾個宮室還是有的,幾十萬貫也不是白砸的。

  皇家營造宮殿,卻又不傷財賦國本,足見朝廷不同前隋,山東士族再怎麼鎮定,也是心慌意亂。房玄齡做河北道的黜陟大使,對皇帝和山東士族,都是一種緩和,一個台階。

  也不知道這麼一言不發多久,只聽得吱呀一聲,便見三個小娘星眸圓瞪,一臉活見鬼地看著大廳中,一群男人把案幾拼了桌,圍在那裡發呆。

  PS:推薦票給力啊兄弟們。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5 14:58
第十一章 不合理

  就這麼幾張案几,一群老男人加個少年,就莫名其妙地把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的命運給定了下來。

  崔弘道思量再三,便問張德:「徐州種桑,需田畝幾何?茶樹又幾何?」

  「桑樹四十萬畝,茶樹二十萬畝。」

  總之,這地方要圈地相對容易。因為徐王是李淵的十一子李元嘉,他出身有點問題,母親是皇太妃宇文昭儀,外公是前隋上柱國褒國公宇文述。

  當然如果看在他舅舅宇文士及的面子上,尋常勳貴也不敢在徐州圈地。可惜宇文士及雖然做過天策府司馬,甚至在暫代過侍中,更是在玄武門之後檢校一陣子中書令。然而江都之變這個宇文化及挖的坑,是繞不過去的。

  弒君這種事情,心裡可以這麼想,但不能光明正大這麼做。李董也是出於使功不如使過的念頭,使得宇文士及十分忠誠。可以說讓他往東就往東,讓他往西就往西,絕無二話。

  因此不難看出,儘管宇文士及在皇帝那裡可謂頗有倚重,然而他絕不敢和地方望族發生衝突,稍有驕縱,很有可能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更何況他妹妹又十分受李淵寵愛,連生兩個兒子。

  「六十萬畝,豈不是把徐州境內閒散之地,一網打盡?」

  三個少女進來後本來以為會引起注意的,結果老傢伙們都在那裡盯著張德,細細問詢事體鉅細。

  「正是如此。」

  張德點點頭,「今時不同往日,若不趁機一口吃下,遇明年,茶葉興盛,競爭必定無比激烈。而彼時徐王站穩腳跟,若是往皇帝那裡哭訴,我等再想下手,難如登天。」

  聽完張德的分析,幾個人連連點頭,薛大鼎看著崔弘道:「崔氏於徐州頗有勢力,若是能圈地成功,可依托大運河,不拘滄州或是蘇州,皆可行事。」

  「若有閒散地主,又當如何?」

  蕭鏗連忙問道。

  他們圈地,肯定會有人打聽,幾個回合,就會知道是誰在下手。到時候托了關係,要跟著發財,不可能說一腳踢開。

  張德於是道:「地方鄉賢,皆耳目靈通之輩。若願共襄盛舉,多多益善。且若有實力雄厚者欲廣收田畝,盡數發賣給他,也是可以。畢竟,桑麻定價,操於吾輩之手,彼處不外是些辛苦錢。」

  老張這麼一說,老傢伙們連連點頭,而是三個少女則是嘴角抽搐,只覺得這淫賊果然是心黑手狠,別家若是摻和,只不過是幫他打工罷了,到頭來,跟佃戶一般受了盤剝,興許還要誇讚他散財童子助人為樂。

  不過張德氣定神閒,與幾人相談甚歡,倒是讓崔玨訝異的很。她也是見多了風流少年,不拘是望族子弟或是有名才子,卻也沒有這等爽利。這不似那些風吹柳絮的儒雅,而是由內而外,直爽粗糙的剛強,端的是別樣風采。

  「崔姐姐,怎麼了?」

  蕭姝見崔玨發愣,小聲問道。

  「噢,無事,無事,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場景。」

  「這淫賊當真可惡。」

  蕭姝低聲罵著,卻發現張德瞧著蕭鏗幾人的眼神,頗為戲謔,頓時心中大怒,暗暗道:這是個可惡的禽獸,小覷英雄耶!

  「操之,還有這新羅……咳嗯,姝娘、妍娘,你們來了,怎麼也不說話?」蕭鏗本來想提一提新羅婢的配額,如今他手中也是有幾條沙船的,但沒什麼意思。新羅婢都是尖底船運過來,或者直接走高句麗,從遼東過來。

  價錢在蘇州揚州,五十貫一百貫都不稀奇,到了洛陽,更是有兩百貫買上一個的。只挑那些膚白溫柔乖巧懂事的少女,著實令人愉悅。

  到了長安,去年年底,又一批上好的新羅婢到了教坊。因是奴籍,便劃撥給了宮人調教,只不過一二十日的光景,能唱上一曲「絕勝煙柳滿皇都」,便是拿出來賣笑。有些沒見過新羅女子的恩客,一夜便砸了一千五百貫,一時引為奇談。

  「耶耶,即是宴請,怎麼這般失禮?」

  蕭妍年紀小,便是在那裡撒嬌,然後偷偷瞪了一眼張德。

  老張也懶得理會她們,心裡面琢磨的,則是這些人能砸出多少政治資源出來。砸錢的話,恐怕他們全部加起來,別說他張某人,就是安平,他們都未必是對手。

  如今長安吸金能力最快的,便是安利號。加上安平又放錢出去,旬日之間就有利錢收攏,少則一兩貫,多則七八百貫,乃是綿綿不絕的收成。

  「無妨,都是世交,不必拘禮。」

  言罷,蕭鏗看了一眼張德,老張於是拱手笑道:「蕭公灑脫不羈,實乃性情中人,在下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操之說話,還是這般動聽。」蕭二公子倒也滿意,然後突然想起一事,道,「對了,老夫同你說的那人,興許也快來了。」

  之前蕭鏗去了縣衙,說是有力人士。

  老張也不知道蕭二公子到底認識的是誰,興許是蕭瑀的走狗,也興許是皇族中人。

  只是等到來的人連連告罪,又連連罰酒的時候,張德才一愣:「兄長,你怎麼……怎麼來了滄州?」

  猛喝了幾大杯的青年聽到張德的聲音,也是一愣,扭頭看過去才愕然道:「操之,你不是在幽州嗎?怎麼……怎麼還在滄州?」

  這人因為老張請了神醫過來給他爸爸續命的緣故,對張德頗為看重,經常囑咐自己的弟弟,張德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幫忙。沒有難處,也要幫忙。

  當然,他爸爸也不是一般人,四大天王之一,那個要死要死沒死成的杜如晦。

  「小弟在此處還有諸多事體,如今便是滄州幽州兩頭跑。兄長,杜公不是說兄長去了河東的統軍府嗎?怎麼……怎麼來了這裡?」

  「唉,也不知道是何人做的事情,居然在河東走私凱旋白糖。為兄去了之後,大人怕我受了牽連,便又讓我南下,去了登萊做事。」

  一臉鬱悶的杜構,看著張德,竟是又是一大杯即墨老酒喝了下去。

  「登萊?」

  「不錯,登萊。原本為兄可以留在中書省,哪裡想到……唉,算了。來了登萊,若是無事倒也罷了,上個月有了軍務,說是有一波海賊在登州襲擾,如今,為兄便是為了這一批海賊來的。」

  杜構也是心塞,本來在中書省劃划水鍍鍍金,一切都很美好。可惜他爸爸和房玄齡關係好,而房玄齡現在要鎮壓溫彥博,那麼兩家既然是著名的偶像組合「房謀杜斷」,自然是好的穿一條褲子,裹一條被子。

  於是中書省就不好混,別人不敢惹他杜公子,可溫家堡的人又有何懼?小鞋一雙雙過來,弄的杜構苦不堪言,沒辦法,一咬牙,托了李勣的門路,找上了侯君集,便去了河東并州統軍府。

  結果媽的也不知道哪個後台通天的王八蛋,居然在河東走私白糖到草原,這可是大罪!

  然而杜構又是四大天王的兒子,正好又在統軍府,那麼不明真相的群眾就琢磨,這種後台通天的王八蛋,還能有誰呢?

  老張仔細一想,突然想起來是哪個王八蛋在河東幹的好事,而杜構又是如何背了黑鍋。

  嘴角抽搐了兩下,卻也只當沒聽見。沒辦法,大表哥現在可是身居要職,天天等著從驅度寐人那裡換金子。

  「兄長,此番當立功也!」

  張德一臉欣喜,然後祝賀著杜構,「登萊海賊,不過是蟊賊一夥。兄長莫要苦惱,若是剿匪遇到難處,小弟亦是有些手段,斷然讓這貨蟊賊,跑不出這登萊之海。」

  「啊,倒是忘了操之的根腳,這下便是了了一樁心事。喝酒喝酒,來,為兄敬你一爵!」

  幾個老傢伙都是蒙圈了,蕭鏗更是覺得奇葩:操,你和長孫無忌的兒子稱兄道弟也就罷了,你居然還和杜如晦的兒子也稱兄道弟?這太沒有合理性了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5 15:06
第十二章 河北道增員

  中樞對地方的優勢就在這裡,哪怕是薛大鼎,不敢說憑借河東薛氏的名頭,可以交結長孫氏和杜氏,但是張德在長安廝混五六年,這些新貴子弟,都是故交。到外面行走,若是遇上有親善的,便稱「某自幼於京中,同長孫世兄多有往來」,立刻就搖身一變成了貴客。

  同樣,杜構跑來山東,自然是要鍍金的。杜天王就算不說,底下人也會忙著伺候杜公子,剿滅海賊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杜構去想。

  東牟守捉又不是擺設,幾條戰船下去,先撞死,然後上岸平推,簡單的很。

  蕭二公子有些尷尬,本來想著張操之和長孫沖既然勾三搭四,肯定那不能光明正大跟杜構往來啊。

  結果萬萬沒想到的是,杜構似乎對張德,還特麼的看重。

  不等蕭鏗招呼,居然就直接坐在張德身旁,連連舉杯,頻頻說笑。

  「蕭公,早知大郎在此,某必是馬不停蹄過來。」言罷,在蕭二公子糾結的神情中,杜構沖張德興奮道,「大郎,你可知道奚人那裡,要妥帖了?」

  「蔡國公可有什麼吩咐?」

  杜構微妙一笑:「大人如今已是萊國公。」

  「噢,對對對,忘了忘了。」張德突然才想起來,因為要死要死沒死成,李董特意給自己的金牌打手改封萊國公。

  而且和房玄齡不同,杜如晦如今還掛著東宮兵馬總管的名頭,可以說不管儲君是誰,只要杜如晦命夠長,活到儲君成為皇帝,也得厚重他。

  老張心說李董也是牛逼,杜如晦沒死成也給個萊國公,媽的張叔叔這麼賣力,才混個鄒國公。

  「兄長,不若言之於眾。」

  張德給杜構一個眼色。杜構頓時反應過來,這特麼不是家裡,而是作客呢。

  連忙老臉一紅,羞愧道:「諸公恕罪。構得見世弟,喜不自禁,忘形矣。」

  薛書記呵呵一笑:「伯基正如方才操之所言,性情中人也。」

  「慚愧,慚愧……」

  杜構連連飲酒。這才對眾人道,「前年用兵,奚人五部作亂。定襄軍如今鎮守大洛泊,奚王被琅琊殿下所殺,已然式微。去歲朝廷羈縻五州,今年,最遲入秋,當新設五州,歸入河北道。」

  這消息知道的人還不多,滄州這地界。消息又不靈通,那更加不知道了。長孫沖忙著撈金,哪裡管那麼許多。而杜構恰好從河東過來,這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聽到杜構的話,蕭鏗頓時大喜,心中盤算:如此說來,那些奚人壯奴,當可大肆發賣!

  張德要修船塢要蓋船廠,在座的人都知道。滄州十二縣有十一個縣想要搭順風船,可是這造船消耗人力極為巨大。沒有壯勞力,是萬萬不行的。河北道又民力枯竭,這時候苦工必然是從蠻族那裡掠奪。

  一個壯勞力最高的可以賣到五十貫,聽上去好像很貴。可是一個精壯奚奴,每天就算挖土方,挖上十幾二十年,五十貫怎麼都賺出來了。

  而且現在河北道幾個小煤礦都被張德偷偷標注,其中一個在易州的,跟蕭二公子說過。蕭鏗一直記在心裡。

  他是見識過煤球消耗量的,長安城中可謂日新月異。而最大的煤球生產商,就是杜天王家。

  長安的肉是吃不上的,但河北的湯,總歸能順一點吧。

  所以,蕭鏗大大方方把蕭氏船工轉讓,外加一些沙船,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今羈縻州徹底取消,改為直接統治,朝廷新增五個刺史,最多只有兩個是留給奚人的。畢竟,奚王是被琅琊公主所殺,要是五州還給奚人,等於白干。搞不好張公謹一怒之下,就天天演習,鬧出事端來,朝廷也承受不起。

  「竟有此事?!」

  薛大鼎驚愕地看著杜構。

  連崔弘道也是訝異:房相竟然對此事隻字未提。

  房玄齡當然不會跟清河崔氏說這個,之前盧氏被坑,他是皇帝的同謀,連老婆都蒙在鼓裡。這回改制五州,緊貼河北,依然是盧氏的影響範圍,要是被盧氏知道了。鬼知道會不會盧氏運作一兩個六曹參軍出來,盧氏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朝政,可是一堆的親戚在朝廷裡面窩著。

  如今杜構能說出來,可見五州刺史缺額已經定了下來。

  「如今新設五州,東宮欲增一處東宮互市監,白糖和太子糖,可以互市。」

  「……」

  崔弘道覺得盧氏真特麼冤,被白糖牌票坑的********搖搖欲墜之後,朝廷居然披著太子的馬甲,就在河北這樣搞,實在是……太陰險了。

  正面打了盧氏的臉不說,以前跟盧氏交易的客戶,肯定會覺得東宮這個牌子更加硬扎,國營單位嘛。像范陽盧氏這種地方大型民企,一旦口碑出了問題,生意就不是很好做了。

  老張察言觀色,大約知道各家想法,心中暗道:這樣算起來,五州應該是河北道的延伸,長城肯定是用不上了,但是口外的鹽池鹽井,又該怎麼算?或許可以用上一用。

  煤鋼工業體是重體力消耗,從業者的食鹽消耗量,比常人多的多。雖說張德靠海可以曬鹽,但太明顯,被抓住的話,會出大問題。

  但要是是鹽井中出鹽,隱蔽性很高,而且在奚人地盤上,張公謹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甚至可以偷偷那食鹽來控制奚人餘孽的活動範圍。

  想到這裡,張德有些神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案幾,他隱隱覺得,李董恐怕最近一些日子,就要公開朝廷新設鐵廠在遼西這個消息。

  「大郎,想甚麼事體?這般出神?」

  杜構又喝了一杯,即墨老酒很對他胃口。

  「小弟在想,這百濟物產,一船能得利幾何。」

  老張笑了笑,沒有說老實話。

  與座三個少女見他這般,一個個秀眉微蹙,甚是厭惡。只覺得這浪蕩子著實眼高於頂,與會之際,居然還能神遊物外,簡直對幾個長輩小覷至極。

  「聽聞百濟多金,若是運作等當,當大獲其利。」

  蕭鏗笑呵呵地看著張德,心中盤算著,一條船大概能撈回來多少。

  此時百濟國王乃是李淵冊封的帶方郡王扶余璋,這個傢伙好大喜功,成天跟新羅作對,而且又喜歡大興土木,寺廟遊園蓋了一堆堆,山漢城、黨項城,都有他的行宮。

  「若能在百濟得一根基,當是最好不錯。」

  張德本來是一句戲言,但突然自己回過神來,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而且扶余璋這個傢伙因為時常借唐朝冊封的名頭,加上又和高句麗同種,對新羅用兵已經二十多次。新羅對百濟,可以說恨之入骨。

  如果能利用一下,倒是很有希望在百濟得一地盤。

  順豐號現在又百幾十條大船可以隨時改成運兵船,當然張德是沒有兵的,可張氏在江南頗有人脈,比如張綠水這等護衛,和草莽多有往來,張氏能在江南做出偌大的生意,自然也不是靠什麼天地良心。

  不過,如果順豐號真的摻和了攪擾一國的動亂,豈不是真成了唐朝版的東印度公司?

  一想起華潤號在草原上幹的事情,老張突然覺得,自己的思想,真是越來越罪惡,越來越凶殘。

  不過草原上有懷遠郡王背鍋,自己的罪孽應該不至於下十八層地獄。這海東的事情,就不好說了,搞不好得自己親自下場,找不到合適的馬甲啊。

  杜構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爹封地在萊州。崔慎更加不可能,他忙著報復社會報復家族呢。至於薛大鼎等刺史級別的地方大員,他們肯定不會惹事上身……

  「今日天晴碧波高,領艦桅上黨旗飄。號令蠻船聞風遁,大爺管撞不管撈……」

  想得有點入神,老張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歪詩,一旁杜構聽的有點莫名其妙,便是問道:「大郎,這是甚麼詩?」

  「詩?呃?什麼詩?」

  老張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

  然後就聽得主座上蕭二公子大喜,連忙道:「說到詩呢,崔兄,小女近來偶得幾首句子,還望指點指點啊。」

  崔弘道呵呵一笑:「蕭兄,某才學淺薄,焉敢指點?令嬡聰敏非常,聞名河北,某亦是只能討教,哪敢造次。」

  「妍娘姝娘,快些將抄錄的詩文,拿出來吧。」

  然後蕭姝拿出一卷新抄詩文,正要獻出,忽地看到卷子,臉色一白。

  「姝娘?怎麼了?還不快些?」

  蕭姝有些緊張地看著手中的卷子,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那個浪蕩子念的兩句,她便是在閨房中,錄了下來。

  這要是被崔世叔看到……  

  ps:兄弟們推薦票趕緊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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