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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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169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7 09:40
第四卷 浪裡白條張德 第二十四章 又是坑

  給易州官場發了個通知,第二天張德就去見了房喬。

  作為河北道黜陟大使,採訪數州的房玄齡此刻心中大約也是有數,河北官場說不上糜爛,但絕對談不上多麼清廉如水。之前幽州都督留下來的爛攤子,還要兩三年才能消化乾淨。

  假使沒有張德幫忙幾個刺史周轉,恐怕河北道本地的望族,就會很樂意接手。可以說,陰差陽錯之間,張德幫忙房玄齡一個忙。

  河北道官場,決不能由望族來拯救,哪怕是要救,皇帝睜一眼閉一眼,也比世家出手幫忙要好。

  「大郎,此來獲利頗豐?」

  房喬還有心思和張德開玩笑,老張一看房天王心情不錯,頓時鬆了口氣,然後連忙拿出一盒高檔禮品,裡面放著一副老花鏡,獻寶也似的送上去。

  「小侄行這商賈賤業,若非諸位世伯世叔看護,只怕早就身敗名裂。奈何小侄也就這點樂趣,不喜仕途,實在是無奈,無奈……」

  老花鏡遞過去之後,房喬打開一看,愣道:「咦?這不是琉璃鏡嗎?」

  「房相若是不嫌棄,用之看看,若是有些微不妥,再磨上一道。」

  老房也沒廢話,戴上了一看,頓時大喜:「吾與克明,受了這般苦處,有了此物,倒是妥了。」

  你高興就好啊。

  「房相,小侄此來河北,承蒙地方長輩的照應,倒也頗有一番獲利。前幾日一條船,一趟便是能賺上五六萬貫。」

  「一條船一趟能五六貫。若是奪走幾回,倒也可觀。嗯。不錯……」

  「……」

  兩邊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老房把眼鏡一扯:「大郎,剛才老夫是不是聽錯一個字?」

  「……」

  「五六萬貫?!」

  老張點點頭。

  房玄齡猛地站起來。然後眼鏡鼓在那裡,接著喝道:「你們都下去!」

  門禁護衛聽得房喬命令,喏了一聲,立刻去了院外。

  幾個老僕,都是房氏本家,臉皮抽搐的同時,護在廊下,讓奴婢們不用靠近。

  「房相,大可不必。不過是……」

  「五六萬貫!」

  我其實說少了,媽的誰知道築紫島那地方挖到黃金了,我也沒辦法啊。還有那個什麼蘇我氏,突然就拿出一堆白銀來,說要買絲綢,扛不住啊。

  「此事……」

  「除了滄州蘇州薊州自己人,都不是很清楚。登萊之地,約莫猜測萬貫上下。」其實都猜錯了,黃金啊白銀啊。老子當初嚇的讓船隊都是從琅琊山走的啊,根本不敢在登萊一帶停靠啊。

  「好,很好。」

  房玄齡眼睛放著光,「陛下那裡。需要老夫幫忙?」

  「嘿嘿……」

  房玄齡是個實誠人,當然作為宰輔,他也很稱職:「不錯。聽聞汝在河套,能有牛馬羔羊精料過冬?賈氏族人。在你手中做事吧?」

  「賈飛賈君鵬,賈氏當世宗長。乃我麾下畜牧農事總教頭,頗有能事。若是房相欲征辟其餘草莽,德代其感謝房相。」

  老張連忙給賈君鵬做推銷,誠懇道,「房相所知,倒也不假。不錯,塞北過冬,如今精料著實不缺,賈飛忙於修建一物,曰青料塔,可在河北河東興建。」

  頓了頓,張德又道:「遼西遼東乃至高句麗黑水一帶,亦可照此舊例。」

  房玄齡撫鬚點頭:「如此,老夫倒也可以為汝婉轉一番。操之,汝是知曉陛下的,切記不可招搖。」

  「德自是醒的,此來河北,亦是有全盤計劃。」

  看著房玄齡,老張又是壓低了聲音,「德在薊州之工坊,頗有產出,若是調配得當,年底日產鐵水萬斤,不在話下。」

  這其實是砍了一半產量,實際上張德的端起目標,是日產鐵水兩萬斤,聽上去好像還不錯,然而這種產量就是狗屁,根本沒什麼意思。

  不過對封建帝國來說,這簡直就是神一般的產量,可以迅速將士兵武裝到牙齒。

  一身盔甲簡配算二十斤,一把殺人的傢伙算五斤,再有五斤七七八八的垃圾,三十斤裝備就差不多了。

  一天一萬斤,就能武裝三百來號人,一年就能讓唐軍維持治安的統軍府廢物換上和現在精銳差不多的貨色。

  「公文,就在老夫身上。」

  房玄齡看著張德,不動聲色,對於張德的那個工坊,老房也是多有打探,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工坊妖啊,非常妖。

  怪不得皇帝惦記著!

  張德全新設計的貝斯曼轉爐煉鋼法還沒有上線,不過此刻出鋼量還是可觀的。鐵水產量只要起來,鋼產量就不是問題,先熟鐵然後滲碳嘛。

  再一個,焦炭的利用,徹底改變了燃料獲取的途徑,對木料要求逐漸降低,並且大大提高了爐溫。

  而水力鍛錘的使用,使得一體打造的盔甲成本降低,日人工減少到原來的百分之十都不到。光精鋼奶罩,張德就偷偷摸摸幫張公謹的親衛置換了兵部派發下來的,連兵部將作監的暗記都全部仿造,總之,外人看上去,定襄都督府都督的親衛配置,跟原來的味道是一樣的。

  老張這麼努力,房玄齡當然很高興了,但是老房也是有想法的,正如他的老闆李世民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汝欲接手兵部器物,倒也不是不可以。兩漢亦有成法,只是……老夫有一問,汝之營造之法,他人若是習得,當如何?」

  「必有折扣。」

  張德當然知道房玄齡想說什麼,頓了頓,然後道,「不過,德一人之力甚小,來日總要擴建工坊。只是這場地,著實沒有著落,且相熟夥伴,知此道者甚少。如遺愛兄這般喜好器物之同志,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

  太刻意了!太明顯了!太直接了!

  房玄齡有點尷尬,低聲道:「去歲盧氏受損,陛下大獲全勝。操之也是知道的,老夫那……」

  「房相!」

  張德突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房玄齡繼續要說下去的話,抬頭看著尚書左僕射,「德與范陽盧文淵,亦是君子之交。然則德若非欲其亡,便不可令盧氏入吾事業。」

  這一點,張德是很清醒的。房玄齡其實也很清醒,但是房玄齡只是想要看看,張德是不是有那麼清醒,如果不清醒,隨手埋個坑就是了。

  待哪天皇帝要一把火燒了盧氏,房喬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最多回去安慰一下老婆。地方望族,垮一個是一個,於房謀杜斷這種位置的人而言,他們固然也是地方望族出身,卻是比不得五姓七望。

  只有前浪死了,後浪才有機會。作為新貴,作為封建帝國構建和諧社會的舵手之一,房喬是歷史的局限性也罷,是眼光的短淺也好,若是五百年後房氏亦如當今崔氏,他便是功在千秋,於房氏而言。

  至於張德,李董臨死之前一巴掌連帶著五姓七望一起拍死,那是他命不好……

  跟四大天王打交道,果然不能當真啊。老魔頭難對付,李靖難對付,房謀杜斷也各有招式,長孫無忌更不用說了。

  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總之,房玄齡一番話,表面上是對老婆家裡損失的痛心,想要找點補償。這是尚書左僕射對妻子忠貞不渝愛情的見證,堪稱典範啊。

  然而老張要是被感動了,他這條工科狗,一定會在貞觀年提前報銷。他可以有理由相信,固然和盧氏聯手經營煤鋼工業體很爽,但煤鋼工業體一定會涉及到兵部所需,說的高大上點,涉及到國防安全所需的武器裝備。

  老張的死法一定會很特別。

  媽的,老子是想做大唐帝國主義的「成洛馬」或者「沈霍伊」不假,可不代表老子是傻逼自尋死路啊。

  坑,太特麼坑了。

  老房見張德沒有撈錢撈壞了腦子,呷了一口雀舌,然後淡然道:「老夫此來河北,總計不能一事無成。」

  言外之意也很簡單,薛大鼎鄭穗本這樣的好官,你幫了也就是幫了,劉弘基這樣的人形垃圾,簡直就是最好的功績材料,你卻也幫了,幾個意思?

  張德自然是知道的,連忙道:「德雖喜好奇技淫巧,專於商賈賤業,卻也頗有一顆忠君愛民之心。吾觀河北道諸地,頗有特產,若是經營得當,百姓必定安居樂業。對陛下,對朝廷,對房相,對河北道諸地幹才,皆乃福音也。」

  然後老張就拿出一個小冊子,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洺州葡萄種植考。

  「程名振與汝有舊?」

  房玄齡挑了挑,葡萄酒是可以直接釀造的,迂迴起來簡直不要太輕鬆。京中現在葡萄酒的價格,已經超過了三勒湯。究其原因,是因為西突厥和夷男殘黨,都在西域亂戰,而且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勢力,糅雜在了一起,居然鬧到波斯東北,簡直是爛賬一筆。

  然後三勒湯大多都是從馮盎的地盤,也就是廣州上岸,葡萄酒則是從絲路來的更多,兩相比較,斷頓的葡萄酒直接貴成狗,也不知道這是該李思摩這隻大號幺蛾子背鍋,還是老張這只流竄在貞觀年間的小蝴蝶抗一下……

  但不管怎麼說,房玄齡看到這本《洺州葡萄種植考》,心中也是有計較。

  「德素來敬仰程公,奈何未曾一見,此來易州,正是托劉公關照,牽線搭橋一二。」

  老房笑了笑,將本子扔案幾上:「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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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7 16:43
第二十五章 我們的事業無人知曉

  掛在順豐號名下的船隊主要航線負責河北道原物料運輸,然後就是遼東諸國諸邦的走私,當然海貿明面上是百濟和新羅兩大地區強國的正常貿易。

  實際上,張德在加工出簡易陀螺儀之後,就給渤海黃海游弋的帆船加裝了水平羅盤,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指針經常性消磁,煩不勝煩。

  六分儀的使用,依然只有接受北大教育或者王孝通老爺子和他弟子調教過的掌舵,才能順利掌握。

  至於海圖描繪,更是稀罕物,目前的領航員,全靠經驗。測繪更無從談起,能根據登萊坐標大致判斷自己的位置,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是,張德還是要求順豐號名下的「東風」船隊,在抵達耽羅國之後,都要分出兩到四艘尖底船,繼續探尋航道。

  一季簡報回來,張德已經知道,「東風」已經吹到了勘察加半島南部海域。因為從簡報上來看,「東風」曾經抵達了一個大島,土人自稱「卡姆卡普亞穆?」。有黑水三星洞出身的靺韍人,雖然暈船上吐下瀉差點掛掉,但還是言之鑿鑿,那些土人是窟說部的。

  經此判斷,張德斷定,「東風」這一次吹到的地方,應該就是上輩子的庫頁島。

  能夠確定庫頁島的位置,也是很好的。整個大島非常適合粗放型加工,尤其是島上高產冷杉和魚鱗松,速生林非常茂盛,而且人口稀少,物產豐厚。在高句麗控制遼東的情況下。張德想要獲得大量的廉價木料,可以從庫頁島大量開採。

  而主要的成本。則是運輸。因為開採的話,直接可以拿扶餘人的命去填。島內物產可以直接解決食物問題,並且還不用擔心唐朝內部的攻訐,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再一個,船隊最終要進行遠洋,靠碰運氣貼著海岸線航行,是沒有意義的。類似庫頁島這種情況的發現,對船隊的自我修正和提高,不僅僅是技術上,更多是心理上的擴張。

  「東風不錯嘛。」張德讚歎了一聲。「東風」在耽羅國休整,有過兩次東航,一次是走新羅以※ˇ※ˇ,東的海岸線,還有一次,是走日本本州島的北部海岸線。後面一次,有蘇我氏的成員帶路,東行約六百里,直到日本的疆域邊陲。

  根據簡報來看,日本現在連本州島也沒有統一。本州島的東北地區,還是無主之地。

  「御寒衣物要抓緊了。」

  到今年年底,張德打算三支船隊優先裝備棉紡製品和精毛紡。按照今年的進度,張德大概估計鯨類捕殺也要提上議程。到時候北線船隊的活動範圍,應該是從東海出發,綿延到白令海峽以南。

  鯨油作為過渡產品。持續二三十年的消耗沒有問題。而且貞觀年的渤海黃海東海,小須鯨長吻鯨很多。一頭四米長的小須鯨,直接收益就在十二貫以上。這還沒有計算鯨油作為蠟燭潤滑劑等產品的利潤。至於制革,在這個時代,更是利潤超高。

  可以說,僅僅是以照明燃料作為流通上品,捕鯨業也能夠在貞觀年生存。而張德的三支船隊,另外一支「民兵」船隊的尖底船,加裝八牛弩的同時,也改裝了船體後艙,設有數套滑輪組,能夠輕鬆將數噸重的鯨魚拖拽。

  煉鋼回火也會大量用到鯨油,對張德來說,這才是最主要的。

  對於一條不務正業的工科狗來說,這個時代的原物料予取予求,簡直是爽到了極點。

  房玄齡作為採訪使,奏章是三天五天一發,而且還有一旬的密奏,以及一定數量的「飛騎」拿去用。

  在老張給了他一本《洺州葡萄種植考》之後,另外一本《河北白疊布可產狀》,也被尚書左僕射笑納。

  至於之後宰相大人怎麼跟太宗皇帝奏疏,那是他的事情,但只要尚書左僕射和其他的宰相們溝通好,那麼侍中王珪就會提出議案,中書令溫彥博就會審核通過,最後,就是房謀杜斷的shoe。

  其餘沒有夠到宰輔這個級別的,只能看看,想要喝湯,也得看自己抱的大腿夠不夠粗。

  張德需要組織上的支持,也就是行政命令。而中樞的董事長以及各部門總監,則是需要穩定的長線收益。

  酒類製品是大宗貨物,而棉紡製品也是大宗貨物,只此兩樣收益,就算薄利多銷,一年數以十萬貫計算還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張德從老瘋狗李思摩那裡知道的一些消息,知道西突厥現在混戰不堪,等到隴右道休整結束,應該能夠一口氣打通陽關以西的南線絲綢之路。唐軍只要介入西域範圍,按照契苾何力此時的狀態,為王前驅做一條忠犬,應該是他的唯一選擇。

  而張德又從長安西城的那些胡商中推算,此刻的天竺,確切點說是北印度地區,人口大約應該也有兩千多萬。

  棉紡織品只要能夠有十分之一的市場,就足夠養活整個河北道河南道河東道的棉花種植區,假如那個時侯,真有這麼大的種植區域的話。

  不過這一切在推廣之前,都是妄想。從無到有,才是真正的難。要找一個像易州這樣,官場爛如糞坑,市場亂如墳場,經濟凋敝民戶逃亡的地方,實在是太難了。而更加不容易的是,一州主官是個人渣,且又首鼠兩端喜歡投機,同時又有大量的把柄和黑材料在自己手中,這簡直是昊天上帝的賞賜……

  但這一切還只是硬性條件,跨越這個界限的,還有中樞的支持。而萬幸的是,這一次的河北道採訪使是房玄齡,而房玄齡是尚書左僕射,四大天王之一,牌子比誰都硬,在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地位更是非同小可。

  宰相知道現實條件,又認可張德撈錢的能力,又願意順水推舟推一把,並且對前景展望有自己的判斷……太不容易了。

  這一切都滿足之後,一棵白棉花,就終於可以在河北道綻放。至於白棉花摘下來之後怎麼處理,那只是工科狗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

  立夏時節,補種的桑苗已經抽了兩茬,而定襄都督府司馬蘇烈,因公升任營州別駕。主要任務,就是震懾遼東扶餘人。

  蘇烈善用騎兵,麾下騎兵弓馬嫻熟,對箭矢消耗量極大。就在朝廷以工部名義在薊州設一採買坊之後,營州別駕蘇烈的二十萬支飛鳧箭訂單,就到了薊州工坊。

  作為一個大唐人,張德由衷地為國家的強盛而高興,然後每一支箭給五文錢的回扣,十萬貫回扣,聽上去很多,但是營州軍方大概能拿到一半就不錯了。

  基本管理是六成到七成歸中樞的大佬們享用,比如按照蘇烈的編制,兵部是肯定要吃一塊的,然後工部因為裝備生產原因,也要吃一塊。而居中傳信的,是內府的那幫陰陽人死太監,所以內府也要吃一塊。

  以為這些就沒了?因此地處邊陲,民族成分複雜,所以各族安撫大使,只要是兩年之內做過的,都能分一點。

  七七八八扣一下,落到蘇烈這個別駕手裡的,能有三四千貫就很不錯了。

  蘇烈這種和老瘋狗李思摩一起玩過大場面的,當然對三四千貫有些見慣不慣,然而營州比易州還窮,比滄州還亂,這三四千貫對他這種外來別駕可能不算什麼,可對營州都督而言,這就不少了。

  像蘇烈這種隨時可以別駕轉長史的關係戶,營州都督因為受幽州都督富管轄,能上下其手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

  因此當蘇烈跑去張德那裡,弄了十萬貫回扣,營州上下從官不聊生,一下子跑步進入小康階段,頓時喜出望外普天同慶。

  接著老張又告訴跟蘇定方約定,年底可以出一批全新的御寒裝備,要是能運作成功的話,營州軍可以先搞一搞,回扣麼……好說的。

  營州都督張儉有好幾次私底下問蘇烈,有沒有興許來做都督,他自己有點想回長安在兵部混個差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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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9 07:50
第二十六章 一生平安

  杜構到了登萊,準備去剿匪。海賊就像是新手村的小雞,刷了一波又一波,直到杜構的經驗值增加,出了新手村,這些小雞才算完成了使命。當然杜構也不是來看看不說話的,三州木料倉的管理員屈突詮是認識的,大家又都是勳貴子弟,互相聯絡溝通,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然後張德就幫忙牽線搭橋,河南道的一些地方二世祖,就屁顛屁顛地跑去登州,全力以赴拍杜天王家大公子的馬屁。

  傻子也知道杜公子剿匪完畢之後,立刻又是回到中樞划水熬資歷啊。

  蓬萊縣登州海城,東市有個樓,四層加了個頂,能看見黃海,也能看見龍山。要是天氣好,還能看到大謝島,著實是個不錯的去處。

  縣城東西貫通的大街上,車馬極多,海東諸族還有山中夷人,都喜好蓬萊東市。萊山一帶的土人,偶有獵取,便來海城同漁民交換特產,著實是個熱鬧去處。

  「大郎,怎麼在河北連立夏都沒過?便來河南?」

  杜構此時換了一身勁裝,他身量偏瘦,不似房天王家的那些種,當真是一個比一個牲口。杜天王終究是要斯文些,畢竟杜天王想法多,身體又是最差的。

  「前頭的事體,總計不能小弟一人忙碌。」給杜構倒了一杯葡萄酒,屈突詮在一旁用夾子夾著冰塊,銅製的冰甕放著猩紅的葡萄酒,五六隻銀壺裝著,就這麼靠在冰上。然後入座的眾人,都擺放了玻璃杯,晶瑩剔透,半點氣泡都沒有。

  「那烏湖島的海賊。也太不經打了一些,唉,吾還沒有劈波斬浪之感。這便贏了。無趣的緊。」

  杜構感慨萬千,他來這裡划水。鍍鍍金什麼的,也不是說不好。只是少年時代,哪個沒點俠氣?他卻是跟著杜天王讀書,然後伏首文案,弘文館中倒是頗有一點能耐,在中書省也能幫忙,河東道做點文事,更是交口稱讚。
  
  只這大唐。卻是文武並舉,光會噴人不算本事,還得會砍人啊。

  當朝宰相,哪個不是能砍人能噴人的?

  「兄長放心就是,這海賊多不勝數。登州一帶,光有條沙船就敢出來江海沉浮的,沒有一千條船,五百條船有的。」

  說是船,其實就是小舢板,多是在文登啊牟平啊打漁的漁民。只是打漁的時候。看到有點機會能搶一把,那漁民就變暴民,打漁變成打劫……

  「那烏湖島的匪類。實在是不經打了一些。」

  杜構還在那裡感慨。

  老張呵呵一笑:「兄長莫要急切,登萊之間,除了本地小毛賊,還有百濟過來的商隊。這些百濟船隊,若是無事,便是行商的好人。若是四無人,這便是三五條船一擁而上,搶了那些落單的可憐人。便是『東風』船隊,也是碰上過一兩回的。」

  聽到張德這麼一說。杜構眼睛一亮,就差在披風上寫「正義」兩個大字。然後去抓那些想要做海賊王的男人……

  「杜兄,若要出擊。操之有的是消息耳目,何必急於一時?我等富貴多在長安,如今漂泊在外,還能聚首,何等的緣分,且飲酒,飲酒啊!」

  屈突詮連忙給杜構倒了酒,杜構連連道:「二郎客氣,客氣了。」

  滿上後,杜構才笑呵呵道:「操之倒是能找地方,這樓真是不錯。」

  「樓主是個雅士,江西來的豪客,江南道人面甚廣。登萊之間的沙船,倒是有三五十條是他的。」

  張德笑了笑,「兄長要在登州落些好處,尋他就是。」

  「咦?還有這等好人?卻不知道南人在北地,也能有這般物業。」

  「南陳的宗室,不過出了五服,卻是不必計較這個。這樓名曰觀海樓,城內只這一處,能隔著城牆,便看到海景的。」

  說著,張德低聲笑道,「觀海樓樓主名董,出手豪闊,行事風流,善畫美人青牛,兄長若是結識一番,定是歡喜的。」

  「哎呀,不曾想登州還有這等人物。」

  杜構倒是感興趣了,環顧著四周,嘖嘖稱讚,「這樓雖高,卻不逾制,又是海城港口,更是別具一格。這個陳董,真是有些門道。」

  見杜構神色意動,登萊本地的二世祖們紛紛藉著敬酒的當口,笑呵呵道:「能得杜公子這般誇讚,陳季狐不虧了。」

  「陳季狐?」

  「觀海樓樓主姓陳名董字季狐,別號聽濤散人。因為常在龍山以東閒居,龍山人多稱其為陳聽濤。他少時便在登州,我等和他相熟早的,亦是叫他海狐子。」

  「海狐子?哈哈,這樓主定是個機靈之輩。」
  
  杜構高興地揶揄了兩句,然後更是感慨道,「這等地方,當真是妙不可言。若是吾能有這等別宅,酷暑之時便來避暑,著實令人愉悅。」

  「杜兄若是看中了這樓,不消多說,某自去分說。不拘是金銀財貨,或是別處物業房產,總能有個價碼的。再者,相聚便是緣,能在此地相熟,實乃緣分爾。」

  屈突詮在那裡一本正經說道。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幫腔道:「季狐喜好海山相間之地,這海城的觀海樓,甚少前來,只是個接待客人的去處。若是杜公子有意,吾輩幫忙說項就是。」

  「季狐最好杜公子這般的君子,若是知道杜公子中意這觀海樓,不知道何等高興。能同杜公子結識,才是福分啊。」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只說了一會兒,杜構覺得這些登萊本地同道,實在是太熱情好客了。

  只是這觀海樓,真是個好地方,杜構有些猶疑道:「這……這樓主都不在這裡,吾等說這番話,是不是……彷彿有些……」

  「噯,杜兄。汝又非奪人產業,區區一棟樓罷了,當個甚麼?再者,大郎早就說過,陳樓主一向敬慕杜兄,若是知道杜兄喜歡這觀海樓,不知道該何等高興呢。」

  屈突詮說著,看了看張德,老張不動聲色,呷了一口葡萄酒,然後才淡然道:「兄長,小弟適才其實還有話沒說完。原本還擔心兄長不喜這等鬧市俗物,不曾想兄長胸懷廣闊,大俗之中有大雅。小弟敬佩之餘,正要告之兄長,這觀海樓,陳董其實早就有意轉贈給兄長,用作剿匪滅寇之根基。」

  剿匪需要這麼一棟樓?

  杜構眨眨眼睛。

  張德神色如常:「海波不平,何來安寧?兄長剿滅海賊勞苦功高,若是久居戰船軍帳,夙興夜寐之,我輩兄弟,於心何忍?」

  然後老張感慨萬千道:「陳季狐想我等之所想,急我等之所急。不過是遂了吾輩關懷兄長的心思罷了。此間情義,兄長若是回絕了,只怕是讓聽濤散人的一番心思,付之東流啊。」

  有這麼嚴重?聽上去不收這觀海樓,好像是有點對不起別人的一番心意啊。

  杜公子有些糾結,收了這棟觀海樓,好像有點對不起爸爸叮囑的做官要點,而且傳出去,可能不太好。可要是不收,別說那個陳樓主,就張大郎屈突二郎的一番心意,難道也忍心回絕了嗎?以後大家還要在長安見面的。

  然後杜公子更加糾結的是,自己一向很喜歡高大樓宇,不收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於是杜構天人交戰一番,最後一臉羞澀道:「那……那構,就……就愧領了。」

  「噯,兄長何出此言啊。觀海樓能有兄長居住,方能成一番美名啊。這一棟樓,必能見證兄長劈波斬浪,剿滅海賊的功績。」

  說著,張德舉杯道:「來,我等敬兄長一爵。」

  眾人都是連忙舉杯。

  然後老張又舉杯道:「陳季狐人在龍山,不在此處,倒是可惜了。不過,德有一言,諸君且聽。今觀海樓更迭樓主,前樓主雅人君子,現樓主文武雙全。我等敬觀海樓樓主一爵!」

  眾人再次舉杯。

  然後老張再舉杯,說了祝酒詞:「吾輩祝觀海樓樓主好人一生平安。」

  「樓主好人,一生平安。」

  眾人都是應和舉杯,滿飲一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4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1 13:48
第二十七章 正義的鐵拳

  「兄長,這些船,都有你的一份啊。這些百濟人,真是……唉……」

  張德一臉痛心,痛心疾首啊。多麼無知的百濟人,偏偏怎麼就搶了大家湊份子送給杜構的船呢?

  雖然這艘船,裝了一些白糖,一些絲綢,一些陶器,一些傢具……

  「幾萬貫,沒了?」

  杜構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爸爸可是杜天王,這些馬韓****,居然敢搶自己的船?!太不可思議了!

  「區區財貨,不值一哂,兄長莫要往心裡去。改日小弟再為兄長備上一船,總計不會少了的。」

  還在懵逼的杜構頓時跳了起來,他人偏瘦,穿著甲葉晃蕩的嘩啦啦作響。精鋼奶罩他不喜歡穿,又玩不來馬槊,所以身上披著的,就是葉子甲。不過也是將作監的手筆,杜天王的兒子要鍍金,怎麼可能是大路貨。

  「那是我的錢——」

  杜構衝著張德爆吼。

  「呃……」

  沒想到杜構的心情這麼激動,老張愣了一下,然後道,「兄長,如今船也被搶了,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茫茫大海,要找到那些百濟海賊,很不容易的。再者,登萊之間賊寇肅清,還需時日。若是誤了兄長軍務,小弟於心何忍?」

  「操之!你不用說了!膽大包天的馬韓****!竟敢搶我的船!搶我的貨!搶我的錢!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杜公子掛了個六品差事,還有個地方安撫的兼職,總之。一切都好說啦。

  所謂潤物細無聲,其實也很難說的。杜構收了觀海樓。不也成天來聽濤麼?再說了,作為一個全新的樓主。杜構要求也不高,生活質量稍微改善一下,這又算得了什麼?偏偏有些蟊賊,要來打亂他的生活節奏!

  「大謝島的水寨,一定要修!」

  有你這句話,那就妥了。

  「只是蓬萊縣縣庫捉襟見肘,著實有些不易啊。不過!既然兄長有意平寇,小弟自然傾囊相助,這大謝島的水寨營帳。就包在小弟身上。」

  大謝島是前沿基地,龜島中中轉站,烏湖島用來做補給,輕輕鬆鬆跨過渤海海峽,爽啊。

  當然百濟不是馬韓人,老張也懶得指出杜構的錯誤。像百濟這樣的雜交產品,土著加東胡系遺種的混血多不勝數。什麼扶餘人,什麼三韓人,什麼肅慎人。什麼靺韍人,什麼室韋人,總之,整個半島開始脫離部落聯合性質。還是一百年前。

  就現在,「東風」船隊前往新羅購買新羅婢的時候,往往還能遇到新羅國內的部落酋長。毫無疑問。新羅雖然體制上已經開始模仿中原,但本體還是遺留大量氏族部落的痕跡。

  「操之。大恩不言謝,為兄不會虧待你的!」

  杜構用力地拍了拍張德的肩膀。很感動地說道。

  然後杜構就回去準備申請一道出擊的公文,程序上是不能出錯誤的。

  看到杜公子這麼有幹勁,做木料倉管理員做上癮的屈突詮笑呵呵地找上了張德:「大郎,好本事。」

  「人之常情,何本事之有?」

  張德笑了笑,「宰輔之中,唯杜公節儉勤勉,家風頗為嚴苛。伯基兄乃正直君子,長安洛陽皆是有口皆碑。如今不過是些許意氣,些許風流罷了。」

  「嘿嘿,還是操之的『潤物細無聲』有好處啊。」

  「百濟人老這麼鬧,也不好吧。一勞永逸,這海上,豈能讓這等小國番邦掣肘。」

  「杜兄為人耿直,他不喜奪人之美,可也不喜有人奪他之好。這百濟海賊,也真是眼瞎,偏偏在成山截了他的船。那真是一船好貨色,有不少琉璃呢。」

  屈突詮抄著手,有些可惜。

  「生意嘛,有進有出。」

  張德笑了笑,然後想起一事,問道:「二哥,上個月的木料,發去漳河了嗎?」

  「去了,只是用的有點快啊。王太史也不知怎地,做了個渾天儀,又鋪設木板做了個極大的圓環。約莫有二十丈,那渾天儀……」

  什麼鬼?!渾天儀?!觀天可不是誰都能幹的事情!這要是被皇族知道了,這簡直就是……哦,好像沒事兒啊。王孝通還有個掛職呢,渾天儀貌似用了也沒啥……不過還是不行,以防萬一,絕對不能讓他隨便搞日觀天象,夜觀天像那就更不行了。

  張德教人用六分儀,教人通過北斗星找北極星然後定准,教人在經緯線上認坐標,這都是有極大政治風險的。

  一個不小心,就是全家死光光。

  所以,那些老掌舵,張德都不惜高價栽培,並且籠絡在芙蓉城。至少老婆孩子都在芙蓉城,外面養了別宅婦的,生了孩子也是由華潤號包辦,該拿的錢絕對不會少。

  只要這些老掌舵不賣他,一切都好說。但只要張德發現有賣他的苗頭,那就殺他全家,不留後患。

  「王太史真是厲害,那船上裝的八牛弩,便是放在城牆上都夠了。厲害,當真厲害啊。」

  屈突詮還在稱讚,而這會兒張德卻在琢磨,百濟那些商船被他幹掉之後,基本上黃海南北兩條航線,就是他一個人掌握。新羅人的船,完全不夠看,至於日本的船,飄到唐朝純屬看老天保佑。

  「二哥,你幫我一個忙。」

  「操之何出此言,但有所求,某無所不應。」

  「幫我找一批眼生的好手。」頓了頓,張德又道,「百濟那邊,缺些人手。」

  屈突詮一愣:「弓馬嫻熟之輩,某認識的不少。夜裡某便寫封信去洛陽,讓諾曷缽的手下過來幫忙,這些人……信得過。」

  吐谷渾人現在還沒有認命,不過張德相信,他們也快認命了。只是吐谷渾人弓馬嫻熟不假,可特麼上船能不暈的,估計不多……不過也不是要他們在海上做事,是要上岸的。

  百濟海賊都是扶余王族在後面支持,船、人、錢,都是百濟王族宗室的人。不論是做生意還是搶劫,獲利絕對不少。

  就上個月,從黑齒國交易到的黃金,就有兩三千兩。雖說純度比不上唐朝,可黃金就是黃金,硬通貨啊。

  再比如搶劫,百濟海賊搶一條倭船,多半能搶到不少珍珠玳瑁珊瑚,然後轉手就賣給唐朝商船。唐人出價就算壓的再低,一船珍珠玳瑁珊瑚,一二十萬貫總歸有的,基本上需要兩條船的絲綢才能沖抵。

  而一船絲綢,足夠讓百濟國主犒賞一遍滿朝文武還能給後宮加幾件漂亮衣裳。

  當然百濟人更喜歡開元通寶,因為有了開元通寶,什麼都能買,也不用專門搞什麼珍珠玳瑁。可惜開元通寶唐朝自己都缺,從周朝到唐朝,一直在錢荒,從未被超越,也是讓人遺憾啊。

  「不過操之,甲冑……」

  「欲速亡耶?」

  張德橫了他一眼。

  屈突詮乾笑了一聲,然後道:「百濟地小民弱,不過勝兵數萬還是有的。伯基兄這次平了百濟海賊,恐其垂涎黑齒國啊。」

  黑齒國是小國,基本談不上什麼戰鬥力。再一個,黑齒國周圍還有很多部落氏族,成分也很複雜,聯合他們,根本就是增添累贅和豬隊友。

  張德要招募一支合格的海軍陸戰隊,目前是沒什麼指望的,只能說靠精銳取勝,弓弩用的好,那就是精銳啊。

  「撮爾小國,縱使舉國又如何?」

  像百濟這種體量的國家,張德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一州之地,烏合之眾。真要是惹毛了他,三支船隊一起圍攻,沒良心炮一通猛轟,百濟王城一天就能打下來。只是這個收益,就有點虧了,一錘子買賣不說,現在做點火藥,很不容易啊。

  而且一艘尖底船,光水上飄一天的成本,就不是隨便誰能承擔的。搞不好三支船隊圍攻百濟,打贏了之後還虧的底朝天。

  對付這種小國,朝廷當然很想吞併,但對張德這種權貴資本家來說,小國家當然要像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美少女,留著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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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2 10:38
第二十八章 令人失望

  「兄長,那築紫島北國國主,又想求見,見不見?」

  「這等亡國之主,見了作甚?若是被醃舎之人得見,被人攻訐交結外藩,恐有人攀誣為兄成『漢奸』,還是作罷。」

  杜構手底下的戰船不多,唐軍其實也不需要專門定制的戰船,直接樓船撞過去就行了。武將雖然不能做到胳膊能跑馬,但要說是鐵血真漢子,那還是沒問題的。再者,唐軍弓箭裝備量幾乎達到百分之一百,居高臨下一通亂射,管你什麼小船火船烏龜船,船上只要有活口,那必須射的停不下來啊。

  定襄軍打奚族一部,一次對陣,張公謹所部一次消耗箭矢兩萬。什麼情況下消耗的兩萬?就是兩邊隔著一段距離,靠近了,然後射了個陣腳,看看差不多進了射程,然後就……射。

  見面兩萬支箭先射一臉,這就是張公謹的作戰風格,總之,拼的就是財力。

  奚族那幫穿著皮甲拿著骨頭箭的廢柴,連個照面都沒有,直接被射了一臉,然後蘇定方帶上五百騎或者三百騎,反正不可能過千的,一通亂衝,把對方陣型衝散。接下來就是步卒陣列推進,當然抽冷子再射兩三下的也有,不過這些都是射鵰手,整個定襄軍也就個位數,掛職起碼都是旅帥。

  陸軍是這樣的,水軍還是這樣的。和一千五百年後水軍靠鍵盤戰鬥不同,此刻的水軍拋開艦船優勢,弓箭裝備量和陸軍一樣,只是消耗量更高,而且保養更加不易。但唐軍尚且如此,百濟高句麗這種相對來說的窮逼,又怎麼可能容易?

  所以在王孝通按照張德改進的弩機製作出樣機之後。船用弩就換上了八牛弩。當然,這是民間武裝船隻,比如「東風」船隊。

  主要的作戰思想依然保持著射一臉風格,見面射一臉,這是唐軍的風格。然後唐軍精銳的戰鬥模式一向就是騎兵沖完步兵沖,步兵沖完騎兵沖。水軍也差不多。船隊衝上射一臉,大船沖完步兵沖,步兵沖完大船沖……

  總之,靠裝備硬吃你們這些垃圾,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你們覺得不公平,那麼你們過來打我啊。

  唐軍的心態是土豪的,畢竟一支箭射出去保底就是十五文。著名西市小吃湯婆子的醪糟,兩文錢就能混上一碗。一支箭能吃好幾碗呢。

  其實總的來說。和一千五百年後也是一樣的,一枚火箭彈,不也一輛得好幾碗魚翅嗎?

  「兄長,依小弟愚見,這築紫島北國國主,見……還是可以見一見的。不過,當兄長平滅百濟海賊之後,再去見。」

  老張連忙給杜大哥吹耳邊風。對杜構來說,張大郎這個兄弟。有良心,愛拉著大家一起發財,又仗義,黑鍋不管是誰的,他都背過,長安及時雨。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賢弟,這從何說起啊?汝莫非忘了,當初中書令因剿撫突厥殘部,被李涼州罵成了『人奸』,如今在長安城。都頗有一番民怨呢。」

  「噯,兄長,此二者,不可同日而語啊。」

  張德連忙壓低了聲音,「中書令乃宰輔,盯著的人,多不勝數。兄長遠在登萊,離中樞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築紫島,早已成了日本疆土,雖說時常有築紫島舊有番邦遺老遺少作亂,可終究成不了氣候。那築紫島的北國國主,亡國之君,乃喪家之犬。又非吐谷渾那般大國,莫說陛下,怕是登州刺史,都未必見他……」

  「可是大郎,你卻讓為兄去見他?」

  杜構一臉的奇怪。

  「兄長,此間頗有好處,否則,小弟怎會讓兄長過些時日,再去見他呢?」

  築紫島有金礦這事兒,實在是……太特麼讓人愉悅了。金礦啊臥槽,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從自己的手中溜走?將來造小霸王學習機,黃金肯定要用啊,耳機線都是黃金做的,不然自己的後代聽不清楚背景音樂,豈不是影響了學習的積極性?

  「操之,築紫島既然成了日本國的疆土,我等若是同築紫島亡國之君接洽,是否……是否會引起誤會啊。」

  「兄長,又有何懼?撮爾小邦,今日之疆土,焉能作數的?我等若是扶持一二,只消三五月,定能讓其復國。」老張這話一出口,杜構嚇的一哆嗦,眼珠子鼓在那裡。不過老張馬上來了一下猛的,「再者,讓其復國,也不過是個名頭,實際上麼,不還是為了築紫島上的那點土產。」

  一聽有土特產,杜大哥來了精神,他爸爸杜如晦,是個勤儉節約的人,又是個斯文人。因此,杜家在花天酒地上,除了杜荷這個**能夠放肆一些,像杜構這種要繼承爵位的男人,實在是沒辦法浪啊。

  自己的所有開銷,都特麼從公賬裡出,想要在北裡叫個漂亮小妹妹作陪,還得趁著當初的同窗在場,然後給個面子買單……

  羞愧啊,十分的羞愧!

  「這土產……」杜構眼睛放著光,「唉,縱是土產,隔著萬里碧波,運來只怕也是折本的。」

  老張歪著腦袋一臉奇怪:「金銀還能折本的?」

  「金銀怎麼就……金銀?嗯?!」

  杜大哥虎軀一震:「早就耳聞東瀛番邦多有無禮,國書曾曰:日出之國天子致日落之國天子。前隋雖亡,亦中國也。某蒙皇恩,長者訓誡,一向秉承忠君愛國之心。今有築紫島北國國君求助於登萊,我登萊王師,豈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

  頓了頓,杜構看向張德:「賢弟,可是東牟守捉不可擅動啊。這……這如何扶持呢?」

  「噯,兄長,兄長只需剿滅百濟海賊之後。一展大唐俊彥氣度即可,所謂復國扶持,不過是有個念想。彼時能在築紫島有個立足之地,便是成了一半。」

  這麼厚顏無恥的行徑。老張自從離開長安後,就越來越熟練了。聽上去雖然有一點無恥,當然實際上也的確很無恥,但這也是原始積累的一部分。

  再說了,他張某這不是還沒幹嘛。再再說,他張操之。不也是沒把築紫島的人全殺光,然後弄個節日叫「感恩節」嘛。

  就不要臉的程度上來說,老張覺得自己還是很文明的。

  「金銀啊。」

  杜構感慨萬千,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張德,「賢弟,為兄東來之行,本以為勞苦不堪。如今卻是大獲豐收啊,賢弟真不愧是長安及時雨,真是……真是令人感動。」

  沒辦法。黃金白銀,它就是這麼的讓人感動。在寶石加工工藝得到跨越式發展之前,黃金白銀是最早能夠讓人情不自禁就濕了的自然界恩賜。

  東印度公司唐朝版越來越完善,老張讓屈突詮把吐谷渾打手叫過來之前,又順便給「東風」船隊升級了一下裝備。比如說,最近船員們愛上了吃煎餅果子,所以攤煎餅用的鐵板,多了不少。

  當然攤煎餅的鐵板都有編號。哪條船要是少了,那對不住。老張不會殺人,但一定會祭出古往今來管理學上最高效的管理條例——罰款。

  整條船在當次運輸路線上的分紅,全部罰沒。

  「再有幾日,便去烏湖海。那些馬韓蠻夷,這次看他們還往哪裡跑!」

  杜構下定決心,一舉蕩平百濟國籍的海盜。還渤海一個朗朗乾坤!

  渤海海峽的北部海域,就是烏湖海,許多高句麗的船就會選擇從這裡走。不論是正常貿易還是走私,都是走這裡。

  這邊有高句麗最大的港口城市卑沙城,常備軍一直維持在最少五千。而且都是勁卒,跟契丹人突厥人都幹過,而且還有大量的室韋人奴隶在這裡做苦工。從山區到海岸線,都有大量的坑道和戍堡。

  高句麗抵禦唐朝建立的長城,最南端就在這裡。

  也是因為如此,走私船隻往往都是從卑沙城這裡繞,沒辦法在遼河走。

  時間過的很快,連續幾日大風和陰雲天過去後,天氣晴朗,風平浪靜,很適合出去划船。

  然後在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歡快氣氛中,換上東牟守捉軍卒馬甲的「東風」船隊,直接抓向烏湖海。

  「宗長,不知道去了之後,會不會撲個空。」

  本家老掌舵,張綠水的親哥哥張青山將皮甲解了,然後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張德。

  「山哥放心好了,這些日子,水鬼早就摸清了他們的行市。今日該他們出島回轉百濟補給,沿途兩個島,都會停一停。算一算時辰,咱們就在烏湖海以東那個島,一舉拿下。」

  這些日子,張德也沒閒著。黑齒國那邊,國主黑齒秀幫忙安排了幾個人在附近的部落做神棍。

  黑齒國旁邊有個大部落,是扶餘人同種,但卻還沒有開化,還處於一種比較原始的部落聯合生產的階段。表演了一下口吞寶劍口噴烈火之後,張德的人就做了神棍,在那裡搞點事情。

  打聽消息的話,土人不會引起注意。多方情報彙集之後,張德也終於知道,前些日子自己放一馬讓他們去搶劫的百濟海賊,是百濟前代國主的幼弟扶持的。

  總之,這個叫扶余海的百濟傻逼,正好撞槍口上了。

  扶余海放百濟,也算是大貴族,封地有好幾個部落,靠近黑齒國,時常來敲詐勒索。加上現在百濟國王又喜歡修建寺廟,百濟的大部分財力,就消耗在這些狗屁玩意兒上了。

  張德別的想法沒有,至少一把拍死扶余海之後,就徹底把杜構綁在自己的船上。往後只要杜天王死的沒那麼快,自己出點小問題,杜天王作為一個天王,還能看著自己兒子的好朋友,沉海底的時候,連帶著把兒子也沉死嗎?

  之後能幹死扶余海能撈多少,老張都準備加個零補給杜構。畢竟,杜大哥這樣實誠的人,實在是……欺騙了良心過不去啊。

  比起大表哥那種純粹黑化的送妹精神病晚期,張德還是更喜歡和杜構打交道,至少三觀符合審美啊。

  「快到了。」

  張青山看到了一座海圖上標注的島,然後說道。

  張德鋪開簡陋的海圖,看了看沙漏,對張青山道:「如果先碰到他們的船,直接先撞沉。如果沒有,就先上島,全部拿下。」

  「宗長放心就是,老手藝了。」

  船上的沙漏,張德是用擺錘往復運動來測的標準時間。一次漏完,大概就是一刻鐘,四次是半個時辰。

  雖說原本張德是想在薊州鋼鐵廠先做一批游絲發條出來,不過因為船廠興建,還有易州官場清場,以及房玄齡那邊打埋伏,這事情就耽誤了下來。

  不過王孝通倒是做了個巨大的擒布裝置,用上了工字輪。水力渾天儀的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報時。

  只是王孝通做的太過巨大,並不能放在船上通用。

  沙漏第二次漏完,「東風」船隊終於抵達了百濟海賊的臨海老巢,一個在百濟西部海域的小島,這是一個島嶼群,百濟海賊就藏在其中一個草木繁盛的較大島嶼上。

  這個島南面是個凸出懸崖,東北處是個凹槽,天然的避風港,而且還建有水寨。兩邊更是建造了棧道,水門合上之後,裡面可以停七八十艘大小船隻。

  老張看了一眼小島,冷笑一聲:「媽的,老子這也算是正式出了趟國了!」

  華潤號在東海的三支船隊,分別是「東風」、「民兵」和「白楊」,負責探險並且遠程貿易的,就是「東風」。

  正義的鐵拳,就這樣毆打在了罪惡的肚子上。

  罪惡的剋星,和平的正義,這就是「東風」船隊的座右銘。

  然後在一擁而上的口號聲中,小島水寨被佔領了。

  島上幾百號海賊在懵逼的神情中,午飯都沒有吃完,就全部投降。

  張德還沒找到電影裡驚心動魄的爽快,結果戰鬥就結束了。

  「唉,老子都沒有發力,你們就倒下了,真是令人失望。」

  不過讓張德高興的是,他們佔領水寨之後,那些海外的海賊船,回家了。

  ps:求月票求訂閱。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4 17:36
第二十九章 和想像的不一樣

  「宗長,他們這船居然也能跑海?」

  張青山摸了摸大光頭,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什麼的,在水上漂,實在是沒有比光頭更加重要。

  不僅僅是他,南朝梁……南朝宋開始,江水張氏在外勾連官府和山大王的族人,多半都是光頭。當然南朝梁時期更多一些,主要是那時候南朝禮佛的多如狗,弄個光頭萬一不小心殺錯了人,隨時可以鑽進寺廟裝逼。

  所以說,船上突然冒出來一個光頭,這是非常合理,也非常可以接受的事情。

  「渤海素來太平,五十石的船都能跑,這些海賊的船能跑,又算得了什麼?」

  給張青山有一支單筒望遠鏡,鏡筒是銅的,絕對精貴。到現在也就這麼一支用起來最方便,其餘做的不是漏光就是焦距調不准,還有的更是鏡片磨的不到位,沒辦法量產。

  因為唐軍現在探馬斥候都是最強的,並且這個時期的唐軍,一旦感覺打不過了,還有爆種燃燒小宇宙一波流衝鋒這一招,所以基本上望遠鏡也沒什麼意義。除非這時候對手是波斯或者東羅馬或者其他什麼鬼,反正在周邊地區,望遠鏡就是個看星星的道具。

  至少王孝通老爺子,是這麼認為的。

  百濟海賊是從北邊進港的,正義的「東風」從南邊吹過來,只有小船入港,大船全在外面。

  總之,一支穿雲箭……

  百濟人本來是想反抗的,如果大船沒堵著後路。並且船上的八牛弩射出的弩箭沒帶著繩索的話,其實反抗一下又不會懷孕。

  沒有搶上風。也沒有激昂的背景音樂,在張德木然的表情中。正義的「東風」接舷後放下扣板,主要裝備是橫刀,皮甲防禦力只有二,但比百濟人白裝還是要強的多。

  然後就是平推平推平推和平推……

  兩人或是三人一組,層層推進,大船居高臨下的弓弩手又不停地壓制,完全是沒有懸念的戰鬥。

  或者說連戰鬥算不上。

  在付出十幾條鮮活生命∷∷,拿去餵魚之後,百濟人就投降了。

  「上國大人饒命啊——」

  跪了一甲板的百濟人,還有那些出來打工的倭人。

  總之。這種海戰讓張德覺得很不對勁,這不科學啊,難道不是應該響著背景音樂,高喊各種激動人心的口號,然後一番酣戰,隨後雙方經過激烈的交鋒,最終正義的一方在男主角的精湛武藝或者頭腦之下,終於贏了罪惡的敵人嗎?

  「……」

  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對百濟人這麼沒種。老張有些不爽。

  在岸上是平推,怎麼在船上還是平推?

  「宗長,船上有貨。」

  張青山出了一身汗,俘虜們十人一組被捆好。老老實實地低頭蹲在海賊水寨的中央,總人數上來說,這裡也有小兩千人了。

  「甚麼貨?」

  「絹布。還有糧食。」

  「好窮。」

  「沒辦法,倭人買賣。皆用布匹糧食。」

  張青山摸了摸光頭,然後又道。「去歲從倭人那裡收買珍珠,蘇州這邊就是幾船糧食,著實有些讓人頭疼。倭人頗有幾個氏族,甚是闊綽,金銀甚多,然則多不願在耽羅交易。」

  「這是為何?」

  老張一愣,「那個蘇我氏,不是還上了船,陪著東行六百里嗎?」

  「這蘇我氏便是個大氏族,有類中國名望,只是這蘇我氏,內憂甚大,與我等同行的,便是個落拓之人。」

  「真晦氣啊……」

  張德感慨萬千,特麼的還以為撈著好處了呢。看來還是要正面剛啊。

  看了一眼蹲了一地的百濟人和倭人,老張也是無話可說,戰鬥力不說比肩突厥契丹,特麼連奚人都不如,減員連一成都沒有……別說一成,分明就死了十幾個人,特麼就投降了。

  搞什麼啊。

  「對了,拷問的如何?」

  張德問張青山。

  「是扶余海的人,扶余海封地在黑齒國西北,又和土人聯姻,故而在黑齒國頗為便利。」

  頓了頓,張青山繼續摸著光頭,問道,「宗長,咱們接下來,是要去百濟拿人嗎?還是花錢買扶余海人頭?」

  買兇殺人這種事情,做多了會上癮,還是算了。

  這年頭,對中原人來說,番邦的概念,大概和東邊有塊田西邊有片林子差不多。並沒有說出入要講究點身份,講身份並且出關要護照的,那都是唐人自己。高句麗人也好,西域諸邦也罷,唐人願意偷渡過來,歡迎,熱烈歡迎啊。

  別說這些接壤的,就是隔海相望的日本,前幾年還跟前隋皇帝裝逼,然而實際上只要唐朝商船中轉赴日,基本都是「熱烈歡迎唐人來日」。

  總之,想要混個唐朝永久居留權的外國人,遠比想要偷渡出去玩異域風情的唐朝殺馬特多的多……

  「買人頭就算了。帶人去黑齒國,扶余海封地在附近,派人假裝土人,搶他一把。」

  「……」

  張青山摸著大光頭的手猛地一停,然後牛眼鼓在那裡,眨了眨,心中不由得暗道:宗長這還不如買兇殺人呢。

  買兇殺人才死一個,假裝土人搶劫扶余海的封地,根本就是禍害三代,基本沒可能翻身啊。

  現在的百濟國王,忙著修建寺廟,誰特麼管你宗室的死活。

  東印度公司要是沒有探險隊,那叫什麼東印度公司?再說了,黑齒國國主黑齒秀,熱烈邀請華潤號留有力人士常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這個和崔慎關係莫逆的小國國主,還放話自己不想當什麼勞什子國主,想跟著華潤號一起做生意……

  一群神經病!

  黑齒國這樣的國主。做了其實也確實沒意思。一個縣那麼大,然後稱王稱霸。還不如唐朝一個商號的人口多,這有毛意思?

  而且黑齒秀麾下勝兵。實際上正經能打的,也就一千來號,其中三成還是有登州血統的……

  當然老張也明白,黑齒秀也是沒辦法,百濟想要學唐朝搞統一也不是一天兩天。凡是從中國取過外來經的屬國,都有著一顆大國的心,也不知道這算是有上進心呢,還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與其莫名其妙在某年某月就亡國,倒不如給子孫後代留個傳世物業。而且黑齒秀做國主可能不咋樣。但做爸爸還是很合格的,按照黑齒秀的構想,自己的子孫後代,經過華潤號的漂白,漂洋過海上了唐朝的岸,最多一代人,搖身一變,那就是唐朝人。

  然後因為在華潤號有點交情,再加上崔慎有點交情。自己又有點小資產,培養一個能做孔祭酒《五年科舉三年模擬》的人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嘛。

  而且黑齒秀通過華潤號考察過,山東地區人文薈萃人傑地靈。移民好去處啊。就算不去山東,去江南也不錯啊,蘇州市舶使虞昶……自己人!

  華潤號的幕後黑……大老闆。梁豐縣男張德張操之,他弟弟就在虞昶那裡做學生。

  很多時候。老張就不明白,唐朝就這麼好?難道唐朝的月亮要圓一點?

  後來經過和蠻子們的多次交流和互相學習。老張對科學產生了一個懷疑,當然是天文學上的——唐朝的月亮不但更圓,而且更亮。

  「山哥,此間事體了了。下旬吾便讓人送往登州,山哥帶人運去黑齒國。」頓了頓,想起吐谷渾人都暈船,張德又提醒道,「這些人都是鮮卑人,恐其暈船。海上漂泊,多有水土不服,定要照看得體。」

  「宗長放心便是,這邊路程短,算上上岸休整,受罪不過十天光景。只消注意,吃水燒開,便是去了大半害處。這船上又有豆芽之類,最是爽口,也是不怕的。」

  又吩咐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張德也覺得無趣,期待中的加勒比海盜唐朝版沒看到,這幫百濟海賊,還不如登州那些漁民呢。

  不過回轉到登萊的時候,杜構早就摩拳擦掌,點了人頭醃漬了一下,給上峰送了過去。

  兵部那邊又個什麼回執,那都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如今麼,該吃吃,該喝喝……

  「操之,那番邦是個甚麼風光?」

  「便似淮南一般,倒也尚可。」

  是尚可,扶余海的封地,就特麼一大農村,還是阡陌交通遙聞深巷中犬吠的那種。林子倒是好大的一片,農田根本就是逗人玩的。

  張德估計扶余海的土地產出,恐怕一比三都沒有。不過到底是宗室,還分了個寺廟在封地上,轄內還有兩三個土族給他上貢,一年進賬也有兩千來貫。

  為什麼張德知道的這麼清楚?因為搶劫的時候清點了一下,然後除以扶余海受封的總年數,就這麼多。

  搶劫的不是吐谷渾人,就這光景,慕容諾曷缽的那些走狗們,恐怕還在調理身體。水土不服簡直就是大殺器,就幾天海上漂泊,鮮卑人就死了兩個,讓老張也是目瞪口呆。

  好在鮮卑人命賤,吐谷渾人又快亡國了,慕容諾曷缽更是落拓王子的兒子,實在是上不了台面。若非屈突詮抬舉,根本沒這個機會跟張德攀扯上。

  於是張德讓屈突詮拿了錢過去慰問之後,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去搶劫扶余海的人,是張青山組織,找了新羅武士,又買了一些倭奴,一人發一根竹竿做的長槍,然後就去了扶余海的治下,搶了個底朝天。

  總之,從收穫上來說,勉強盈餘。

  真是勉強,張青山組織人手外加自己人的雙倍報酬,收益中的一成是自己攤派的,盈餘約五百貫。

  張青山內心默默發誓再也不幹這種神經病的事情,反而更願意在黑齒國和黑齒秀打交道。

  「便是不知操之欲往彼處。」

  杜構最近美滋滋的,被搶的貨又找了回來,附近的海賊又被他全干了。然後百濟海賊的人頭都算在他身上,爽啊。

  於是杜構給張德敬了一杯之後,就給張德說了一下最近好玩的事情。

  賓主正歡,張德喝的也是高興,難得這麼放鬆,愉悅啊。

  然而杜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對張德道:「操之啊,最近安平殿下要來河南省親,若是能巴結一二,倒也是不錯。說不定,安利號要在河南做些當口。汝與殿下有舊,便是去說項一番,何如?」

  噗!

  什麼?!那小娘皮要來河南?!

  ps:這兩天在常熟幫一個朋友調試機器,更新有點矬,見諒見諒。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0 09:30
第三十章 直播剁

  淮水竭,王氏滅。

  淮水當然沒有枯竭,琅邪王氏自然也沒有滅亡。只是讓張德萬萬沒想到的是,安平這個小娘皮,居然能跟「王與馬,共天下」那個王搭上關係。

  當然王導王敦死了幾百年,江左第一望族如今跟太原王氏比起來,就是一隻弱雞。可望族的牌子就是要亮一點,所以李淵找小老婆玩,肯定也要找優質白富美。李芷兒當然出身不算差,但可惜的是,李芷兒的娘家,早幾百年就破敗不堪。

  最要緊的一點,李芷兒她媽是庶出……

  琅邪王氏五支南下,李芷兒祖上是守老家的,至於有沒有享受到王導帶來的福利,看安平現在的江湖地位還得靠安利……可想而知了。

  只是就像大多數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故事那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啥的,反正安利號牛逼啊,安平公主給力啊。

  如果李芷兒沒有厚著臉皮勾引張德,或者說李芷兒沒有死攥著張操之這支潛力股不放,哪裡會有安利牌精油讓她去發家致富,又哪裡會有長安洛陽隨處可聽的「兄台,你知道安利嗎?」。

  總之,李淵的閨女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很羨慕安平。

  她們家的二郎現在是皇帝,這兄弟有多麼犀利,不用多說。做姊妹的,一個不小心,就被牽線搭橋塞給功臣。

  安平要不是靠著那點本錢上貢,李董早特麼把她這個適齡美少女塞哪家去了。在遇到張大郎之前,李世民正琢磨和前隋宗室繼續聯姻。其中楊雄兒子最多,楊師道四哥楊演的嫡次子楊思敬,就差了幾個步驟,就被點名和安平相親。

  可惜啊,雖然當時老張還是一隻水嫩的青蔥騷年,當然現在也是,然而安平小公舉能夠撥開層層迷霧,看到老張的優秀品質,可見眼光還是獨到的。

  彭!

  「不要臉!不要臉的突厥狐狸!不要臉!」

  在齊州摔了幾隻精緻的瓷杯之後,安平銀牙欲碎,「那負心漢不是自負當世柳下惠麼?怎麼一隻突厥狐狸勾引,他便衣衫脫的比誰都快!賊漢子!賤人!」

  「呸!」

  安平在居處又是大罵又是吐口水,星眸瞪圓了,佈滿了血絲,不時地還揮舞著一把銀製刀鞘的金刀:「予真想送他進宮伺候耶耶!」

  「殿下息怒……」

  婢女們都是嚇的面無人色,自家殿下這般暴怒也是難得。上一次這樣大發雷霆,還是淮南公主和遂安公主到公主坊作客。上上次,則是長樂公主殿下跑來說甚麼事體。上上上次,好像是梁豐縣男去了一趟塞北……

  總之,安平怒不可遏:「他還有臉在河北呆著!他居然還敢在河南廝混!那賊漢子定是花紅柳綠好不快活,我這等好女子,比不得那些鄉野土妞麼?野花堪比家花耶?!」

  又是罵了一通:「那突厥淫·娃,無恥之極!」

  罵的氣喘吁吁,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氣,胸口起伏,回想起來,更是怒到極致。恨恨然道:「予定要去一回東瀚海,那小蹄子的臉,定要刮爛,看那負心漢還能脫下去褲子!」

  這小妞罵的難聽,毫無公主風度,全然就是市井潑婦一般。只讓外頭一個精裝少年,嚇的虎軀一震,就是要轉頭逃走。

  豈料裡面罵的痛快,奴婢們都在外面候著。有些個奴婢,還幫腔著罵兩聲突厥小婊砸勾引男人不要臉之類,卻是不敢罵那個殿下口中的「負心漢」。只說往常負心漢上門來,這打賞斷然是不會少的,奴婢們喜歡的緊,哪裡會去真罵。

  再者,伺候安平公主的奴婢,多是一些落拓官宦家庭的出身,察言觀色,豈是尋常粗鄙僕婦能比的?

  只看這女主人罵的這般難聽,更是顯得那負心漢頗為重要,要不然,豈能這般氣急攻心的潑辣,又怎地喝了一口涼茶,還要再添三分火氣?

  「張公,既然來了,怎麼就要走?」

  外頭有個奴婢眼睛尖,見了張德,卻也不敢正的阻攔他走的。這是個大金主,有權有勢有錢的郎君,長安十數萬少女,莫說全部想要嫁了他,只說有個一二成,那也是了得的數目。

  只見那僕人提高了音量,嚇的張德拔腿就跑,卻聽到後面有人大叫:「殿下不可,弓矢無眼啊!」

  哎喲臥槽!

  老張嚇的趕緊就地一滾,往邊上一躲,然後彭的一聲脆響,後頭嗖的一支無頭飛鳧箭就射了過來。

  安平冷笑一聲,拎著一隻硬弩,將弩扔了一旁,又接過一隻,抬起來對準了十幾步外縮馬車後面的張德:「跑!你跑!你倒是跑啊!豎子,你有種摟著突厥女人滾榻上,你有種站著別動啊!」

  「好男不跟女鬥!」

  「呸!」宮裝少女毫無風度地啐了一口,銀牙欲碎,鳳眼盯著那瑟瑟發抖的身軀,「在長安時,你這賊漢子怎地說話?」

  「不記得了!」

  「你去死吧!」

  彭!

  咻的又是一支箭射了出去,老張一個狗吃屎,趴地上大叫:「射中了射中了,要死了要死……誒?」

  摸了摸頭冠,髮型沒亂,摸了摸屁股,臀部依然堅挺,鬆了口氣,老張心說這妞醋勁真特麼大!你說你就是一小三,你裝什麼大婦啊!

  「殿下!擅殺朝廷棟樑,乃是大罪!便是殿下皇天貴冑,亦……」

  「去你的朝廷棟樑!」

  只穿著素白羅襪就小跑過來的安平,拎著一把金刀就朝著趴地上大叫的張德剁過去,一邊剁一邊叫道:「予送你一樁富貴,去宮裡伺候太皇!予保舉你做內侍省的棟樑!」

  老張差點嚇尿,媽的李董的姊妹身手都這麼好?這不科學啊,以前李芷兒分明就是溫柔可人非常有親和力的啊。老子當初差點還找到點初戀的感覺啊臥槽!

  叮!

  李芷兒一刀就朝張德胯下剁去,這簡直就是凶險萬分。

  金刀頓了頓,安平又揮著刀大叫:「來人,把這廝摁住!」

  「毒婦!如此歹毒!」

  張德大叫,驢打滾之後一個鯉魚打挺,三步並作兩步躥了出去,往門頭下面就是一鑽,擱著門板就是怒罵,「吾堂堂國朝男爵,焉能受此折辱!士可殺……」

  「那就殺了!」

  安平從一隻野生護衛那裡拔出一把匕首,立刻甩了出去。

  咚!

  匕首在櫸木門板上顫了顫,老張眼珠子都鼓了:放屁,這妞不可能有這樣的武力值!這不平衡!不合理!不科學!

  「別跑!」

  李芷兒一手金刀,一手攥著一支飛鳧箭,然後接過一把上好弦的硬弩,朝著門板又是一箭。

  無頭弩箭應聲而碎,一地的碎屑。

  張德離徹底嚇尿只有一線之差。

  臥槽臥槽臥槽,這妞瘋了,不但要剁老子的命根子,這特麼連人也要剁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1 08:55
第三十章 生活哲學1

  「你怕什麼?!張操之!你給予站住!」

  手中的金刀耍的有模有樣,李氏家族怎麼教育女孩子?就這特麼還是琅邪王氏後裔?蒙誰呢!

  也不管是哪路刀法,老張拔腿就跑,心說這妞真是心眼比針尖還小。當初自己嘴炮說不在乎的,結果還沒跟表妹有什麼呢,就差點一哭二鬧三上吊。至於銀楚,這就不僅僅是生理需求問題,這是……這是為了工業革命的偉大獻身!

  老張他高尚,且驕傲。

  「毒婦!你待怎地?!」

  張德大叫一聲,抄起一根哨棒,這本來是小院支門板條的,倘若門栓未曾插上,便用這個支一下。守夜的門房,若是遇到賊人,還能當個防身的物件。

  「呸!你這江南浪蕩子,便只有嘴上說的好聽!你負我——」

  這不是冤枉人麼。

  一聽這等話語,張德頓時怒道:「放屁!老子何曾負你!」

  「江南小兒,去死——」

  抄起金刀,瞅準了一個當口,隨手就甩了出去。這手法,這腕力勁道,著實不像是當年一臉幽怨玩「塞上牛羊空許約」的那位文學系少女啊。

  特麼這是跟那位琅琊公主嬸嬸廝混過的吧?

  哎喲臥槽!

  老張好歹也是江海沉浮過的,水中便好似一根白條,端的是身手不凡。這光景雖然又是一個驢打滾接著一個狗吃屎,狼狽之間,卻也躲了那鋒銳的金刀。

  叮!

  刀子紮在地板上,那地板乃是青磚鋪就,河南道官窯廠的手筆,這一刀子下去,居然就刀切豆腐一般的輕鬆。

  梁豐縣男虎軀震的抖若篩糠,一雙眼睛鼓的宛若牛眼,嘴角抽搐,連忙叫道:「真要害我?!」

  「你不愛我。如何不害你!負心漢!賊漢子!便讓你收不住腰封,管不住褲帶。突厥狐狸就是要比我李家的美麼?!」

  「醋罈子!」

  張德大怒:「老子在外打拼,奈何性命攸關的事業。你這女子好沒良心,若非老子運籌帷幄。哪有你安利號的痛快。若真是管不住褲帶,吾在長安,便是夜夜笙歌燈紅酒綠,誰能阻攔?!好的不學,學甚麼房氏婦!」

  「你最有理。總有說道。便是和那突厥狐狸踏上翻滾你儂我儂,也是有理,也有說道。賤人!呸!」

  老張躲在樑柱後面,大叫道:「莫要出口傷人,張口狐狸閉口狐狸。人家已經家道中落,是個亡國公主,你還待怎地?」

  「張德!便是這個辰光,還要護著那狐狸!你……你去死吧!」

  安平大怒,醋勁大發,頭上拔出一根金釵。攥在左手。又拔了一根細鈿,上頭十好幾個牙齒,尖銳非常,握在右手。

  這便是雙刀在手的架勢,老張正要抬頭瞄一眼,就見香風襲來,卻不是什麼美人投懷送抱。迎面就是一根金釵,噗嗤一聲,扎入楠木樑柱裡頭。

  臥槽!你練的什麼鬼東西?!

  張德嚇趕緊抱著頭冠繼續跑,一邊跑一邊叫:「且繞了我這一回。如何?!便有甚麼說道,吾也罪不至死吧!」

  「你先死上一回再說!」

  「……」

  我說我死過一回了,你特麼信麼?

  作為一條工科狗,上輩子又沒有系統學過泡妞。有妞上門問罪,不說是趕緊點頭認錯跪地求饒主動掏出鍵盤……搓衣板,居然還敢狡辯還敢反駁,簡直是自尋死路。不過正所謂人都是逼出來的,老張靈光一現,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只見他跑的比誰都快。卻還在那裡喊道:「娘子,莫要傷了手腳,你這等美人,若是折損了,天大的損失。便是讓吾這光景死了,卻是讓娘子有個小擦小傷,這如何嚥得下氣?」

  這不要臉的話一出口,安平小公舉嬌軀一顫,卻還是咬牙切齒恨恨然道:「休要說些好聽的話來,若是我美,怎地便讓你爬上那狐狸的踏上,進了她的暖帳!」

  「突厥女再美,哪有娘子的美獨一無二?娘子便是這矯健的身手,態如雲行,妙如飛燕。突厥女子,少女時還則罷了,若是作了人婦,胖大醜陋,簡直不堪入目。豈能跟娘子這等妙人相提並論?」

  為了活命,工科狗厚顏無恥到了極點,肚子裡那點窮酸墨水,北裡聽來的措大流言,這會兒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哼!既是我美,卻不知美在哪裡?」

  老張眼睛一亮,偷偷地鬆了口氣,然後躲在一棵牡丹後頭,朗聲道:「亭亭玉立,美不勝收啊。」

  「呸!竟是說些廢話!」

  安平頓時不喜,彎腰將金刀從青磚中拔了出來。

  嗤!

  這一聲嚇的老張面色發白,頓時小宇宙燃燒,回憶起在平康坊行賄受賄開官商勾結大會時候的種種場面。

  「娘子,怎麼是廢話呢?在別處,見慣綠女紅男,卻也沒見過娘子這般姿態得體的。只說這一點絳唇,好似啼血杜鵑,一開口,那便是解人心憂的妙處……」

  說到這裡,張德突然回想起安平的櫻桃小口,的確是解人心憂啊。也的確妙不可言,真是妙處,是心裡話。

  唉,想到這裡,老張不由得覺得熱血沸騰起來。

  「操!這時候胡思亂想什麼!」

  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吞了一口口水,張德更是又道,「再說娘子這玉足如蓮,便十輕移挪步,就有漢宮飛燕的輕巧,西子捧心的嬌媚。不說這等尋常的,只說這娘子的颯爽氣度,英姿不凡,想那出塞的昭君,戲火的褒姒,也沒有能相比的。娘子,你說你還能不美麼?」

  安平秀眉挑了挑,將細鈿插回了頭上,拎著金刀站那裡抬了抬眼皮,勻了氣道:「便是我這般美的,怎地不愛?便是程三郎,你愛他也勝過愛我!」

  我說……我就是煩你們這些用詞!很讓人……很讓人渾身難受好吧?!

  「三郎是我兄弟,雖非親兄弟,卻好似親兄弟,焉能不愛?但三郎之愛,同娘子之愛,焉能混為一同?」

  老張有點肚子難受,想吐,太特麼噁心了。

  「娘子美壓群芳,只恨生在帝王家,否則,定是要讓娘子享受一回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的結局不咋樣,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平覺得很爽。總之,跟瑪麗蘇之魂燃燒一樣,霸道總裁張操之,怎麼可以不愛老娘?!老娘這麼可愛這麼美!

  「不說別的,只說怎地爬上了狐狸的軟榻,摸進了淫·娃的暖帳!」

  「唉,娘子有所不知啊。這東瀚海比不得彼處。吾在外打拼,為的不正是我等將來嗎?彼處物料豐產,不拘是水力海運田產,皆是煤鐵大興的好去處。她既然做了一回女都督,自是有些門路的,不說是陛下的看護,只說她那些亡國的突厥殘黨,在那裡蠶食東北諸部,也是要緊的勢力。我若是不攀扯她,豈不是被河北道的望族佔了先機?」

  頓了頓,梁豐縣男更是語重心長道,「我是個外來戶,在京城那是承蒙長輩看護,兄弟照應。來了河北,便是要和望族爭個高低,還不消說你家二哥……」

  聽到這裡,安平頓時神色一軟,幽幽道:「真是苦了你了。」

  老張一看有戲,連忙舔著臉爬出花叢,拍了拍身上的樹葉花瓣,然後跟哈巴狗似的過來諂媚道:「娘子知道就好。」

  此刻安平便像個小女人,走到張德身旁,拉著他的手,安慰道:「大郎辛苦,予也是知道的。只是,大郎怎地總把予當傻女子?」

  嗯?!

  啪!

  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李芷兒冷笑一聲:「賊漢子,花言巧語就像含混過去?你當予是小家出身的碧玉,無知懵懂的閨房少女麼?」

  套路!這特麼是套路啊!

  「娘子……」

  「少廢話!跟予回房!」

  言罷,一把攥著張德的衣衫,往閨房拖了去。

  進門之後,金刀將房門一栓,然後安平一邊自己脫衣服一邊冷眼看著張德:「還愣著作甚?脫衣服!把你用在狐狸暖榻上的招式,全給予用一遍!」

  「……」

  老張不由得感慨萬千,為什麼工科狗一直不能好好地泡妞?並且一次次地失敗?問題就在這裡了。

  土豪大力抽插不要停的升級版,其實就是霸道總裁愛上我。

  至於精確歸納一下的狗男女生存哲學,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一炮泯恩仇。

  可是從內心出發,作為一條工科狗,他不能夠接受這種沒有任何邏輯沒有任何道理的滾床單。

  當然,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ps:還在常熟,機器沒問題了,現在就是試產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3 18:11
第三十二章 白日

  床笫之間的樂事,不拘是吹拉彈唱,亦或是輕攏慢捻抹復挑,只消是得了快活,便是好的。`

   安平醋性向來極大,聽得張氏浪子在外撩撥了幾個小娘,早就妒火中燒,恨不得一刀剁了張操之胯下的那根玉麈。要不是自己投錯了胎,竟是來到帝皇人家,哪裡還有張德的好去。

  不過李芷兒多少也有一些得意,這摘撿男人,前半生如霧裡看花,隔了一層肚皮,隔了一層人心,瞧也瞧不出男人的花樣來。張德雖說浪蕩之名在外,那煙花巷裡的當口卻也沒有試過的,連淺嘗輒止都不曾有過,當真是內外不一,令人心喜。

  若是別家男人,但凡有些個根腳傳承的,不拘是詩書裡頭的才子,刀槍上面的英雄,哪裡少得了美色傍身?若是沒有,或是胯下的物事有些個毛病,或是愛煞了旱道裡頭的快活,倘使這些都沒有的,便是家中有個房氏婦,看管的嚴謹,讓人下不得手去。

  安平自然歡喜張德的做派,更是欣賞長安及時雨的風流。只是這潔身自好的張操之,偏偏這頭道湯被那突厥的娘們兒吃了去,讓安平一股滔天的怒火,自五臟六腑衝到了頭頂。便好似那些傳奇之中的才子良配,這處子之身被個醜陋妖怪破了去,豈不是讓聽故事的客人們要砸了桌子拍碎酒碗?

  酒肆中說傳奇的措大倘使講這般奇葩的故事,只怕是性子直爽的關中漢子,要立刻生撕了他。

  作為一個長安人,安平雖說是個小娘,卻也就是這般直爽。

  「娘子,娘子才十五……」

  啪!

  安平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扇在張德臉上,然後冷笑道:「怕不是突厥的小娘是要讓郎君舒坦一些?」

  日……日還不行嗎?

  「……」

  外頭雖然雞飛狗跳了一陣,不過公主的儀仗,卻也沒人衝撞。`再者大家都是知道梁豐縣男的道德節操。一向是有口皆碑,從未聽說跟人有甚麼不清不楚不三不四。便是他的狐朋狗友,也曾感慨,哥哥在北裡。便是一個中意的佳人都沒有。

  不說這些尋常人物,就是太極宮的主人,北地諸族口中的天可汗,不也是對張操之的人品頗為欣賞嗎?真要是干對公主動手動腳,早就在長安被鞭屍幾百遍。

  安平脫衣服倒也飛快。她金刀插了門,手中卻又多了一把劍子。安利號的產品,三下五除二,不拘是襦裙小衣,全破了口子,自上而下就是脫了個乾淨。

  榻上白綢一丈,帷幔裡頭熏香宜人,老張又被抽了兩三個耳光,這會兒摸著臉懵逼著。朦朦朧朧扭頭一看,便是尋不著這等白的肌膚。

  眉梢的春情。倒豎的英氣,鎖骨下起起伏伏,胸腹間遮遮掩掩。這十五的女子,藕臂蓮足蔥白指,一雙明眸閃爍,竟是氤氳有霧一般。朱唇翕張,也不知道是這熏香還是這少女的一口清氣,讓張德精神猛然一震。

  「娘子,白日宣……」

  「白日就白日!」

  言罷,一把拉住張德。`又是用了一招張德教他的擒拿手,老張整個人翻倒在軟榻。又是三下五除二,一身利落的勁裝,脫起來當真是快。

  蜂腰猿背的小郎。海風巨浪捶打過的黃黑膚色,便是銅錢一般的討喜。蔥白小手拂過結實的胸肌,李芷兒微微得意:「久不見汝,竟是健碩了不少。」

  「自是吃了一些苦頭的……」

  老張很慚愧地躺榻上謙虛說話,陡然被人一把握住要害,悶哼一聲。「嗯……」

  久旱逢甘霖,又是個妒火中燒的色中少女,更休提安平身姿窈窕不輸飛燕,面容姣好不差合德。渾身上下,皆是俊俏;裡裡外外,都是風流。

  按理說張德吃了一隻突厥的美人,這長安的公主,撩撥起來,應該也是手到擒來。可這人心理虧,拿捏不起雄風,抖擻不出精神。便好似認命的新婦,任由李芷兒折騰撥弄。

  「你且記著,予十個月後,給你生個兒子!」

  嬌叱一聲,貝齒緊咬,兩邊都痛不欲生,這便是受罪一般。

  老子的皮肯定脫了……

  奈何半點不敢動,便是挺屍一樣,安平雙手撐著他的胸膛,嬌喘連連,星眸泛水,桃面似火。也不知道歇了一刻或是兩刻,嬌啼的女郎春情氾濫,體貼的小郎滿心溫柔。

  兩心似火,便是香爐中的星火也及不上半點;四目相對,道不出你的柔情我的蜜意。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千言萬語,不過是輕抽慢送……

  這日間要做夜裡的事體,著實也不敢太過招搖。安平從北裡都知學來的兩招「隔山取火」、「倒澆蠟燭」,卻還不敢這光景用在張德身上。她是知道的,那些個行家都知,說是盡興之處,不拘是拳打腳踢鞭子抽,亦是四分疼痛六分快活。

  像張德這等貨色,她若是用上鞭子,鞭子裡定要纏上了鐵釘。若是用拳腳,拳腳要包上鐵打的物事!

  白綢上畫了一朵紅梅,銅錢皮上鋪了一層動也不動的白雪,相映成趣,更是旖旎非常。

  「卻不知道這等事兒,竟是這般的苦楚……」

  「娘子這是頭一遭,又暴烈了一些,若是往後,便是個快活的……」

  啪。

  輕輕的一巴掌扇在張德腦門上,這回卻是半點力氣都沒有,也沒有抽他一個耳光。

  安平伏在他胸膛上,然後嬌喘了一聲,這才道:「只是心裡,倒是覺得高興。早知道便宜了那突厥狐狸,予豈能聽你胡謅甚麼年少不可破身。呸!」

  「娘子怎能如此說呢?我不曾騙你……」

  「哼。」

  冷哼一聲,張德閉了嘴,然後默默地看著安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寬厚的手掌輕拍她的背脊,安撫了一會兒。安平突然又道:「那個鄭琬,還有那個白潔,兩個小賤人,都給我打殺了!」

  臥槽!

  老張連忙道:「豈能這般害人性命。」

  「貧賤之人,焉敢同予共侍一夫?」

  李芷兒橫眉看著張德。

  老張連忙道:「她們是奴婢身份,莫要往心裡去。」

  「也罷,把她們送我這裡來吧。」

  這不是還是要殺嗎?

  「這……」

  「你不愛我了?」

  「怎會!我愛娘子,好似倉中碩鼠愛米糧,不摻半點假。」

  安平又是心中得意,不過神色卻是冷艷:「既如此,區區兩個女婢,便要推三阻四?你放心,既是為你暖榻疊被的婢子,予不會隨便打殺了了事。若是調教得當,也能拴著你的心猿,繫著你的意馬。」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心中喟然一歎,卻又不敢說什麼,只好摟著安平,好好地休息休息,睡上了一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3 18:12
第三十三章 利令智昏

  十五歲的小娘,安撫起來就是要容易一些。又胡天胡帝在暖榻滾了幾回,食髓知味的李芷兒頓時片刻也不想離了山東,回那勞什子京城做甚公主殿下。

  「那鄭琬,竟是鄭氏的人?」

  「可不是?」

  老張輕拍安平如絲玉背,輕聲道:「你那二哥若要下手起來,只怕是姓鄭的都要連根拔起。為夫這當口收她一個沒著落的弱女子,一舉多得啊。」

  「是了是了,二兄定是做得出來的。」

  李芷兒一想起李董,頓時嬌軀一顫,嚇的連身上濕處也忘了擦,出神了一會兒,才幽幽道:「此間定還有滎陽人吧?」

  滎陽鄭氏,安平他大哥正房大老婆的娘家,如今麼……掖庭宮裡打雜,成天吃齋念佛,就差臨門一腳死了去。

  「鄭觀音是繞不去的,洛陽滎陽不分家,若是當年鄭娘子能被收入皇帝後宮,那自是另外一番局面。可惜啊,鄭娘子前有婚約後有柴令武,簡直是一個火坑接著一個火坑。他洛陽鄭氏又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守著一畝三分地,不出三代,必亡。」

  然而現在大不相同啊,鄭琬這樣的絕色,李世民和柴令武雖然沒爽到,老張他爽起來絕對不猶豫啊。鄭穗本這樣的地方大員,更是巴不得鄭琬再不要臉一些,最好能直接弄個兒子出來。

  到時候,張氏這條大腿,起碼也是抱住了。哪怕張德放在整個張氏來說,充其量就是根腿毛。可這腿毛它長久啊。楊玄感也似的腿毛,就問你怕不怕。怕不怕?!

  再說了,河北道官場年初的救火員。不就是張操之麼?連劉弘基這樣不要臉的老流氓都服帖了,他們這些略顯稚嫩的後進,還是不要裝逼了。

  人離鄉賤,鄭氏離開了洛陽,自然說話聲音也要小得多。可有了鄭琬,河南道他們混不下去,河北道大有可為啊。而且按照張德在薊州平州營州的折騰,只怕是要配合著朝廷的大勢來運作。

  將來征遼前沿,光****一項。張氏最少都能混出來三個男爵。

  而且搞不好張大象的兩個弟弟,都能混到太子伴讀這個級別,張德的兩個弟弟,其中一個說不定還能混個儒林郎什麼的。

  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所以說,找女人,不能光看見漂亮就腦子一熱把持不住。

  「便是有這般說道……」安平嘟著嘴,卻又覺得吃味,便歪頭看著張德。「予來山東省親,可有甚麼安排?」

  「卻也有幾個事體,娘子既是琅邪王氏血脈,當然也該謀劃謀劃。」

  老張眼睛放著光。自然有無數的想法在轉動。自家婆娘的娘家既然招牌好,那麼借殼上市也不是不可以,瑯嬛書屋開不起。琅邪書店弄一個總沒差吧?

  老子這是私塾!有種上長安告老子去!

  本來麼,崔慎找來的那些無節操文人要教書。還得遮遮掩掩。可這琅邪王氏不一樣啊,雖然倒了台。但到底曾經是江左第一望族,非同小可。只論兩淮山東江湖地位,還在崔氏之上。

  再說了,崔浩雖然牛逼,可他就是個失敗版本的王猛。

  梁豐縣男這會子雖然身上沒虱子摁死來問對,家裡也沒草廬讓李董三顧,所以,天可汗的牆腳,能挖則挖。

  「你這女子,恁地心眼細小。我來這兒,陪了你幾日,可曾念叨別家女子?」頓了頓,張德又是得意道,「再者,這幾日,可算爽利?」

  「啐!」

  面紅耳赤的安平拉起絲被捂著臉,老張嘿嘿一笑正得意間,卻見絲被翻滾,不多時,臉色一變,張口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又玩了幾日,結果安平還是來了月事,無法,張德便哄了她兩天,便去了滄州。

  到了滄州,卻見銀楚自己騎馬偷偷到了客舍,珍珠弘忽譏誚地看著他:「這一去,倒是讓人歎為觀止,你這草原呼保義,連個十五歲的小娘,卻也擒拿不得。」

  「莫要嘲諷,有你的好處。」

  二話不說,一個存了數日體力,一個憋月餘飢渴,當真是乾柴遇上烈火。只尋了個由頭,說是要相商東瀚海的軍國大事,梁豐縣男同東瀚海都督便在榻上交流軍情心得。你說水淹七軍是個好戰法,我講這七擒七縱著實妙不可言……

  各自收了陣法,這才兩相平安,說起了瑣碎小事。

  「什麼?!高句麗人瘋了?遼東圈了三十萬畝地種麻?」

  之前麻料都是小打小鬧,但遼東不比高句麗腹心之地,乃是邊疆前沿,遼東半島更是修建長城,提防唐朝進攻。為了減輕前沿負擔,遼東耕地,多是糧食。不拘是糜子谷子還是麥子,乃至是黑豆黃豆綠豆,都是種了不少。

  能有一石口糧,便是多個軍士的性命。老張心說這些高句麗人為了國家興亡,也是蠻拼的,結果這才多久?天氣剛開始熱呢,就三十萬畝地種麻?

  三十萬畝算起來,也不多,唐朝頂級權貴,哪個不是百萬畝打底?更不要說五姓七望這種奇葩。

  但是在遼東,性質很不一樣,少三十萬畝耕地,按照一畝收兩百到四百斤糧食計算,這就得多給萬餘戰兵長途運輸糧秣。

  「這還有假不成?」

  銀楚居然也嘟著嘴,摟著張德扭捏了一番,「這可是高句麗西部將軍的私活,我可是廢了不少門路,才知道的。扶餘人當年亦是突厥的走狗,忠僕還是有幾個的。」

  張德聽了這消息,心中暗自嘀咕:果然是利令智昏啊,這特麼還真不分國家民族的,遼東那地界,為了弄點麻料錢,居然連耕地也能圈了,牛逼。

  不過這也是張德喜聞樂見的事情,將來張叔叔要立功,肯定要毆打小朋友才能戰果輝煌。遼東越是**糜爛,對張德和張公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這個結果,對唐朝來說,也是令人愉悅。

  「阿郎在想甚麼?」

  「噢,我在想,該怎麼報答你。」

  老張神在在地回道,心中卻是琢磨著:聽說高句麗在南室韋附近搞圈地養羊,這要是可以的話,指不定還能在腹心之地也這樣搞啊。

  想到這裡,老張不由得興致勃發起來,正要說找點樂子慶祝慶祝,卻見銀楚媚眼溫潤,頓時有了計較:「來,且報答銀楚厚愛一番。」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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