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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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16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4 18:14
第四卷 浪裡白條張德 第三十四章 謀生

  和安平不同,銀楚的個人自由要高一些,並且被盯著的目光也要少一些。有史大奈主持的東瀚海,目前除了是給遼西諸部摻沙子之外,還肩負著積攢資源的重任。

  其實在去年的時候,張叔叔就給李董上了書,大體上就是說要一炮干死高句麗,基本上可能性不大。然而李董作為最能打的皇帝,他的冒險精神從來不缺少,所以在弄死突厥之後,李董就琢磨:為什麼朕不賭把大的呢?

  萬一上去就一發入魂讓高句麗成為歷史,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就這個收益比,值得冒險。

  所以在遼東經略上,皇帝既然定了基調,一切都很激進。再說了,天知道為什麼契丹諸部突然就腦殘,省了河北道多少事情?連張公謹作為定襄都督府都督,都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總之,北地諸族的情況,多少有點給李董耍天命套裝的性質。

  張德找銀楚,也不全是摟摟抱抱親親然後啪啪啪交配,作為名義上的東瀚海招牌,銀楚可以繞過史大奈搞走私並且不會被抓。

  加上和史大奈不同,銀楚算是張德的自己人,不僅僅是交心的程度,是靈與肉都能交流。所以有些盤算,老張自然也要和這匹突厥烈馬說一說。

  「這些……都是造船木料?」

  「存的不多,這三個庫房,都是新建的。」張德指了指浮水碼頭的幾個木料大倉,這是華潤號的倉庫,屈突詮特意挖了溝渠,防止有小毛賊過來搗亂。

  這些木料都是為了製作龍骨用的,要合用,都是兩年以後的事情,現在完全不能當做木材來加工。

  前陣子在蘇州下水的幾艘船,那都是張德前年大前年存的木料,然後一艘約莫七十五噸的大帆船,工期是十八個月。這樣的大帆船。不僅僅是為了貨運,而是張德為將來可能會將火炮裝上船提前做準備。

  貞觀年和一千五百年後不同,一千五百年後是人等裝備,而現在,都是裝備等人。各地勞力欠缺,河東連突厥奴都全部用上了,都沒辦法全力開發土地。可想而知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的情況。

  「新制大船和尖底船略有不同,龍骨密密麻麻。以抗風浪。」

  然而實際上尖底船的抗沉能力要強一些,畢竟隔水艙用了好些年,技術上成熟,船工們造船速度極快。往往千石大船,也就是七八個月就能徹底完善,而且能跑長江從蘇州到襄樊等地。

  「原來造船,要用到這麼多木料。」銀楚愣了一會兒,然後才驚愕道,「怪不得你要這麼多木材。高句麗人靺韍人都願意賣,豈不是長久的買賣?」

  木製造船業,會引發一定時間內,船用木料的需求。而且按照張德的估算,最多兩年,等水手數量質量上來之後,三大船隊可以將整個西太平洋包圓。到時候的收益。一年就能徹底平了前面十年的造船虧空。

  本益比來說,絕對是暴利中的暴利。

  而且張德相信,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河北道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會形成一個非常奇葩的木材本位制度。

  當然隨著造船工業的進一步繁盛,海貿進一步的開拓發達。這個現象自然會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定是正常狀態的硬通貨。

  「阿郎,造這麼多船,能收回本嗎?我在薊州,聽聞工坊工錢,已有一貫半乃至兩貫者。我看此間船廠。怕不是一艘船要數百工匠……」

  銀楚畢竟是突厥貴族,又是兩大核心族群的公主,自然是看得到這裡面的投入何等的龐大。

  張德領著她在三州木料倉的外圍河堤上走著,然後一邊走一邊背著手微笑道:「一艘船約莫三百工匠,泰半是我從蕭氏買來的,蘇州工匠來這裡,多是水土不服,只能在登萊一帶。」

  「嘶……阿郎在登萊還有船廠?」

  「有朝一日打下遼東,當從卑沙城起,沿海岸而下,擇其良港而設船廠。多多益善,來者不拒。」說到這裡,老張頗為得意,「此間利潤,銀楚也已經知道了。所以,既然阿史德部能從南室韋和高句麗那裡走私更多的木料,便是讓銀楚族人也跟著生發就是。」

  銀楚一聽,頓時大喜:「自劼利滅亡,殘部謀求叛亂者甚多,思定者,唯阿史那和阿史德兩族而已。今陛下用吾等如獵犬,終非長久,乃必亡之路。阿郎能提攜吾族,妾感激不盡……」

  老張擺了擺手,道:「突厥滅亡,乃匈奴故事爾,非人力能違。銀楚能看明白,吾甚喜。」

  其實草原民族滅亡興盛,對其本族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自古以來的草原民族,他們並沒有種族的概念,如突厥,亂七八糟的種族都混在一起,統稱突厥。其戰力來源於核心部落,如阿史那和阿史德,而即便是阿史那,莫名其妙還出現了一個長相比較奇怪的阿史那思摩。

  你總不能怪阿史那思摩老母隔壁姓王吧?

  所以在突厥建制之前,中原於他們而言,也就是個比較大的部族,只是這個部族生活方式和他們有些不同。

  草原民族血統混亂導致的一個情況就是種族複雜,所以往往不提種族,而是強調其核心部落,什麼金狼家族以及後來的什麼黃金家族,都是一個性質。

  所以整個體制滅亡,不論是匈奴鮮卑柔然,並沒有實質上的改變,部族在就行。這就有點中原世家的味道了。

  珍珠弘忽並不會因為突厥滅亡而悲哀,當然傷感肯定有的,但既然天可汗英明,那麼傷感有也是沒有的。因此和五姓七望一樣,阿史德家族在改姓史之後,要謀求的,就是怎麼在中原王朝這個體制中生存延續下去。

  很顯然,如果和李思摩一樣給李董做打手,最多兩三代,就徹底滅亡了。而要是換一個角度,學匈奴王子金日磾,那麼將來史書上提到他們阿史德家族,絕對不會是某某蠻子歸順後死全家。

  而是忠臣,忠義,忠犬……總之,美好的修飾不是夢啊。

  只是作為一個騎著馬的老司機,想要靠個人技能發家致富,目前是沒什麼希望的。於是當史銀楚發現給人做二奶有福利之後,這一切是多麼的令人愉悅。

  銀楚在滄州逗留了幾日,然後帶著扈從回了遼西,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說服族人跟著張操之混。當然這是基本的,有些個思想混亂還想在戰場上搞榮譽崛起的,那就得問問張操之的叔叔張公謹。還有些想要去長安給富貴人家做保安的,那就得問問張操之的嬸娘琅琊公主。當然還有些地位低下的……就算是一張草紙,都是有用處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1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4 18:15
第三十五章 深挖

  甜粽子蘸醬油然後配著鹹鴨蛋吃即墨老酒,張德的口味讓一群來探望他的小夥伴望風而逃。

  「震哥辦妥了?」

  「劉師立那老兒,磨了數月,終究是不鬧了。」李震得意地喝了一口櫻桃汁,又摘了幾個個大新鮮的桑果塞在嘴裡,吃的手指烏黑之後,才看著張德,「大郎,京城的那些工人,也該散出去了吧?」

  「怕是得知會一聲殿下。」

  「公主素來不攙和俗物,定無變數。」

  李震很篤定,然而老張表情很複雜。李震見張德沒回應他,抬頭眨了眨眼睛:「賢弟,汝……汝和長樂殿下……」

  「清白的。」

  「呼……」李震哆嗦了一下,「清白好,清白好啊。」

  只這兩句話,連桑果都不覺得美味了。此時南方已經沒了桑葚,但是在河南道的一些臨水山坡上,桑果長的要晚一些。而且因為氣候不同,山東等地的桑果,個頭狹長如紫色的豆蟲,分外可愛。

  張德一邊吃一邊翻著死魚眼,很是無奈:「只是某在太極宮……也是被喝罵過的。陛下寵愛長樂殿下,若是我等撤了玻璃工坊,只怕是要鬧出事端來。再者……兄長有所不知,如今長安傳來消息,長樂殿下對這等俗物,也是添了三五分心思的。」

  什麼鬼?!老子好不容易把劉師立那個老王八蛋擺平,結果現在要擴大生產開撈,卻遇到了下山摘桃子的?

  臥槽公主了不起啊!

  李震心說區區公主。也敢和他頂配候補天王級爸爸抗衡?

  仔細思量了一番,李大哥慫了。沒辦法,長樂公主和別的公主不一樣。她兄弟是太子啊……

  「豈不是我等在岐州一番忙碌。都是白忙?」李震眨眨眼睛,很是不爽,「為兄已經和那幫胡商早就說好,吐谷渾一滅,西出陽關乃是金銀大道啊!」

  「……」

  其實老張有點不明白,像李勣這種候補天王級大牛,而且是跟李董和李董他爸爸關係都非常複雜的大牛,怎麼就會有李震這樣的兒子?!

  本來張德還想吐槽一下的,突然想起了大表哥。頓時覺得還是自己圖樣。候補天王算啥?這裡還有個送妹的天王級兒子呢。

  「沂州之地,亦有礦砂。兄長稍安勿躁就是。」

  張德安撫了一下有些躁動的李震,然後道,「吾欲在沂州設置玻璃新廠,岐州雖好,然則吐谷渾西突厥不滅,也是枉然。」

  沂州的石英砂也是非常豐富,一千五百年後,老張在打醬油的地方。就是隔壁的某個沿海省。然後那個省有全球最大的玻璃廠,再然後,那個玻璃廠用的原物料,都是從沂州這旮旯弄過去的。

  當然那時候除了鐵路運輸。還有極為恐怖的海運。而碼頭就是萊州即墨的膠澳少海,後來就改名叫膠州灣……

  一千五百年後當然可以選擇走萊州,但這是唐朝。而且是貞觀年。沒有鐵路運輸,一切都是枉然。

  所以張德要把沂州的貨拿出去賣到江南或者日本新羅百濟。就得通過沭水還有大運河。不過這條路線,也只是把貨可以大量地發賣到江南。大運河又不是他家開的,層層關卡且不說,每年定時定量的通勤也先不提,光怎麼擺平蘇州市舶使就是大問題。

  是,沒錯,虞昶是自己人,虞世南更是照顧的不能再照顧。但問題在於,李董要收拾人,他不講證據,全靠感覺。

  李董覺得自己的收入少了,他就會琢磨,為什麼?為什麼朕的內帑增長速度相對於去年同比下降一個百分點?

  這一定是體制問題!

  體製出了問題,就要問責,問責就要抓負責此事的主官。然後市舶使虞昶就可能被理所當然地擼掉,當然虞昶不會死,他會去將作監或者工部隨便哪個狗屁部門划水,然後被人嘲諷自己的爸爸文學水平那麼高你卻只能做工科狗……

  所以,李董那邊的福利,屬於老張的經營成本之一。

  再所以,為了增加廣大人民群眾的收入,為了把挖帝國主義牆角的鋤頭揮的飛快,老張他必須迂迴啊。

  而迂迴的地方,必須是民生問題啊。

  作為有良心的帝國主義四有青年,老張看到沭水入海一段數百里河堤沒有被加固,心中很是不忍,於是順便拓寬了一下,疏通了一下,加固了一下。

  然後老張在海州又看到東海郁洲遠離大陸,沙洲百姓生活艱苦,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感念皇恩,張操之號召義商華潤號加固了海底,並且還給東海縣修建了一個聯通大陸的豪華精裝碼頭,碼頭能夠一次性停靠三五十艘千石大船。

  這樣的高尚情操,起碼得換個三五十年優先使用權吧?

  至於將來為什麼沭水入海口的船都往登萊開或者南下江南,那都是另外一個故事。

  總之,人民群眾會記得張大郎的義舉,這就足夠了。

  培養一個合格的吹玻璃老司機,起碼要一年時間。去年張德在長安的那點場面,也就培養了三百不到的合格工人。而且就這三百工人,自由發揮的才能相對有點落後,更多時候還是靠著做好的幾個模範在那裡吹。

  玻璃雖然談不上貴重物品,但價錢也不算便宜。按照百濟那裡的行情,老張估計在騙錢兩三年之後,就會直接砸到低價。當然這玩意兒也不可能進入小國的尋常百姓家,長安普通百姓用上一個玻璃瓶裝鹹菜,倒是有點希望的。

  「操之,房相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

  張德抓了一把桑葚,吃了一口。然後道,「我還見過了房相。」

  李震一愣。然後起身到了張德一旁盤腿坐下,壓低了聲音道:「我從岐州回轉京城。見了一回大人,只說了三件事情。大人讓我同你說一說。」

  「哪三件?」

  「一是杜公要正式起復了。」

  杜天王現在還是參政議政,但沒有實職,和長孫無忌情況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長孫無忌重出江湖的機會目前不大,主要是杜如晦沒死成,而遼西的行情又很好,所謂軍事上的勝利鞏固政治上的聲望,李董並不需要赤膊下場就能把聲望刷到。也不需要大舅哥出馬來鞏固政治版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李董現在的勢頭,要是能活到六七十歲,除了天可汗這個極為騷包的名頭,人類歷史上最富有最有權勢的帝王,就他沒跑了。

  當然對工科狗來說,這種情況是不想看到的,所以,帝國主義牆角還得努力去挖。

  「也是應有之意。杜公參政議政已經有些時日。之前公推大理寺卿一職,足見其能。況且世叔不日就要震懾隴右,朝中自然要有名相輔政。」

  弄死吐谷渾,行軍大總管不是李靖就是李勣。而且出來幫忙一起毆打伏允的,肯定都是左驍衛的人。

  至於有沒有河東薛氏摻和,那就得看李董賞不賞臉。薛萬徹薛萬鈞想要爬到合適的位子上保佑三代。起碼也得在滅國之功中扮演重要角色,不拼是沒希望和張公謹現在的行情比較了。

  薛萬徹被張公謹教做人。那都是機緣巧合,而張德當年在春明樓折辱薛定惡。那是故意的。

  誰叫薛定惡當時站李泰旁邊了呢?作為玄武門九大走狗之一,張公謹家的人,絕對不能夠在親王之間玩什麼其樂融融。

  當然如果張公謹和左驍衛的人鬧翻,又不做定襄都督府都督,閒賦在家天天玩弄公主殿下,那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張大象跟李泰搞基都沒問題,保證一點事情都沒有。

  「二是今年入秋,安北都護府會對西突厥用兵。」

  嗯?!

  這樣的軍國大事告訴我這麼一個少年……不太好吧?

  不過理論上來說,安北都護府對西突厥用兵,最多就是邊境地區的摩擦。說不定就是個維和行動,再說不定,就是一些治安事件的調解,主要武裝人員是安北都護府的城管也未可知啊。

  「為啥?」

  「草場。」

  很好,這個理由很充分。

  然而老張能夠想像,這絕對是尉遲老魔的個人私慾,為的就是在這個大都護位子上多撈一點,然後就回長安。

  作為一個大都護,他要是不撈的話,簡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反正盤剝的都是蠻子,有種去長安告老子啊。

  再說了,就算有不長眼的小部落酋長真去長安找天可汗撐腰做主,這不是還得打懷遠過麼?作為突厥金狼家族的一份子,當然曾經是一份子的李思摩郡王,少不得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草原上的土鱉們知道什麼叫做「子曰」,什麼又是「詩雲」。

  「這第三件事,便是獠人作亂。」

  「獠人作亂?此事有甚機會?」

  張德不解,前面兩件事情,李勣告訴張德,自然也是能夠讓老張大撈一筆。只是這獠人作亂,基本上就是三年兩頭會搞一搞,什麼洞主山主府主土王酋長,覺得自己沒好處了,就搞點大新聞,看看皇帝能不能安撫安撫。

  當然獠人作亂有時候搞的很大,但大部分時候都是玩脫。

  前年吐谷渾人被吊起來打的時候,黨項人跟著鬧了一回,還找上了獠人一起鬧,結果碰上了心情不爽的李董,還有主動背鍋的李靖。

  總之,薅羊毛的李靖三下五除二,純粹就是單方面碾壓。搞的後來居然還有一群投誠的牲口組成了義從,跟著去毆打伏允殘部去了。

  「如何沒有機會?江南道以西,多有生地未曾開荒。只是這生地,卻是獠人生長之所,要想開荒,著實不易。前頭白糖賣的火熱,如今就是小兒,也知道這白糖,離不得甘蔗。」

  「種甘蔗?」

  你特麼在逗我?就獠人雜居的那些地方,全特麼是山地,江南道以西,已經是漢人佔大多數人口,獠人哪有說話的份?

  只是李震卻不像是開玩笑的,於是老張就琢磨起來:李勣不是傻逼,李震可能是傻逼,自己不是傻逼,那麼李勣肯定是希望自己可能是傻逼的兒子轉告不是傻逼的自己一個潛在的消息。

  「唔……」

  老張絞盡腦汁甚至乳汁想了想,暗暗道:莫非跟平獠總管人選有關?很有可能是李叔叔去走一遭?可作為隴右道黜陟大使的李叔叔,不去隴右去山南,太不科學了吧?

  「唔……」

  老張繼續絞盡腦汁和乳汁,又想道:李二這樣的人,如果欽定了誰,估計誰也不敢謙虛不去。那麼真要是李叔叔前往平獠,豈不是還得幫忙開發常溫萃取青蒿素?否則唐軍怎麼在獠人地盤上虐菜?

  再說了,工科狗的歷史雖然不紮實,但也知道唐朝曾經幹過平南詔這事情的。話說這南詔好像和楊貴妃家有點關係來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張突然想起來,要是真把獠人干死,南方開發這項大事業,大有可為啊。

  張操之醫學獎的設立,一定是因為拯救了廣大唐軍在南方拉肚子發燒嘔吐的種種症狀。

  然而常溫萃取青蒿素,這是一個比絞盡腦汁和乳汁還要艱難的過程。而且還不知道李勣真要是跑去幹獠人,自己能不能從這場戰爭中獲得福利。

  比如說沿江的木材,比如說奴隶,比如說採礦權,比如說藥材經營等等。

  「唔……」

  老張第三次沉吟了起來,讓李震很是糾結,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張德:「操之,大人這是有何深意?」

  哎喲臥槽,震哥你不傻啊。

  不過張德當然不能跟李震說你爹可能會下放南方體驗生活,於是老張正色道:「世叔乃是提醒吾,此間頗有利潤罷了。」

  李震眼睛一亮:「賢弟,且細說一番。」

  「兄長,小弟前些日子,忽覺一法,若是菜餚置於玻璃瓶中,略施法度,可存月餘乃至三月之久。」

  好吧,玻璃罐頭是個好東西,給唐軍裝備好的話,至少後勤壓力要小的多。而且野戰軍的作戰範圍肯定再次延伸。

  「……」

  李震看傻逼一樣看著張德:「大郎,你瘋了?」

  ps:零點四萬字更新奉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18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5 23:06
第三十六章 李大哥

  保鮮不僅僅是一種技術,人們在享受物質生活的同時,都會不斷地追求更加獨特的別緻的精巧的進一步享受。

  然而因為技術上的掣肘,在拿破侖換上神裝吊打周圍一圈小朋友之前,東西方保鮮的僅有手段,最高大上的,無非就是冰鮮。至少製冰對於有錢的剝削階級而言,這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所以說,如果梁豐縣男突然掏出一根軟木塞,把玻璃瓶一塞,然後說瓶子裡的東西能放置個把月不壞不變質。這簡直就是王炸中的王炸,對貞觀年間的那些帶兵將領而言,完全就是續費外掛!

  李哥兒認為張賢弟肯定是瘋了,這麼不科學的事情,自己怎麼會信呢?

  但是,李震心中其實也很清楚,張賢弟能夠讓皇帝想法設法塞個閨女過去暖被窩,肯定必須得與眾不同啊。

  「且等上三五月,待沂州的事體安排妥當,吾再和兄長分說。」

  老張笑了笑,也不辯解,李震更是心中暗道:莫非大郎真有這等妙法?若是真有,要是大人得了這等行軍利器,豈不是少了無數民夫腳力?到時候鮮卑兒困守西吐谷渾,連個硬仗都不消打的,一戰而定也未可知啊。

  隴右道黜陟大使還是有點威懾力的,現在伏允又縮在鄯善舔舐傷口,還死活不肯出來。前頭還派了使者過來跪舔李董,說俺們土鱉沒文化,衝撞了天可汗陛下您的天威,俺們知錯啦。

  可惜的是,李董現在覺得自己已經無敵了。別說民部那一撮又一撮的開元通寶,光內帑這幾年攢下來的財貨,就足夠他一個人大槍匹馬拉起一支敢打敢沖的隊伍來。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李董在大朝會上,再次把商賈地位放低,王珪擬了一個商賈不得穿同色鞋履。不著蘇絲蜀錦的案子,遞給了溫彥博。溫彥博看了看,嗯了一聲,點點頭。圈閱後寫下一句:基本同意。

  然後因為房喬人不在長安,目前由杜如晦幫忙看家的尚書省,給禮部下達了行政命令,再三強調:關於商賈賤業不事生產倒買倒賣等不正之風的若干決議。

  根據大唐帝國主義的精神指導,禮部走狗們紛紛表示:商人。賤,非常的賤。

  總之,遠在山東的老張知道這項宰輔公推議案的時候,面無表情內心想笑:李董這特麼是會玩的。

  不過好在這種議案不會傷害到像張操之這樣,有著梁豐縣男馬甲的有良心帝國主義四有青年。至於胡商會不會被權貴們進一步瓜分拿來做白手套,那完全就得看民間的呼聲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無視這項議案的牛人,比如說尉遲家,他們接手了程家的一個碾米坊,然後公開放話:你特麼有種來打我啊。

  有御史知道這事兒後,就去李董那邊告狀。說尉遲家公然操持商賈賤業對抗中央決策,簡直是無法無天目無法紀,這特麼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然後秉承公理正義的李董,就把御史給革職轟回老家了。

  至於李董有沒有咬牙切齒罵那個御史「就你屁話多」,這得問長孫皇后。

  社會風氣稍稍地剎車了一下,但張德很清楚,靠行政命令來阻擋人心慾望,這根本就不科學。再說了,這種行政命令,宰輔們都很清楚就是一張擦屁股紙。不過是聯手拍李董馬屁,然後把關中地區拾掇拾掇,差不多能做樣板工程就行了。

  如今又不是戰國,大唐也不是齊國。要玩收買人心,上千萬人,收買得過來嗎?

  退一萬步講,所有宰輔裡面,只有起草這項議案的王珪算是個正經君子。可就算是王珪,他兒子還在李泰那裡看書學習呢。李泰那麼多封地。不搞點土特產發賣,能養得活這麼多滿腹經綸的文學青年?一場筆友會的酒水開銷,那就得百幾十貫。

  當然事實上,李董知道自己幹的事情宰輔們是在敷衍,李董也知道宰輔們知道他知道宰輔們在敷衍,宰輔們也知道李董知道他們在敷衍李董……總之,做遊戲得有人帶,不然不好玩。

  所以老張自打離開了京城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錯。管你什麼大開殺戒還是大赦天下,與他無關,反正挖帝國主義牆角這項事業,需要的是滋滋不斷地努力。遠離皇帝陛下的視線,離的遠遠的,然後淡出一群神經病的視線。這樣才能從一群餓瘋了的饕餮嘴邊跑開,然後為小霸王學習機而奮鬥。

  「操之,操之,可不是妄言?」

  李震回過味來,絕對張賢弟這麼給力的小夥伴,怎麼可能會騙他呢?再說了,李震是見識過老張干贏尉遲恭的,而且還贏了那匹黑風騮,差點讓李勣和老魔頭打起來。

  「兄長放心就是,德自有把握。」

  「當真?!」

  「當真。」

  「好!」

  李震猛地站了起來,「操之,給吾一個時限,吾今日便回京中,同大人說了此事。操之有所不知,如今平滅吐谷渾,行軍總管一職,懸而未決。原本是藥師公,可去歲你也是知道的,便是讓豳州尚書攪渾了水。如今麼,大人倒是有了機會。」

  隴右用兵,必須是皇帝信任的人。李靖已經超越了信任的層次,在軍方有著超然的地位。可是作為職業皇帝,李董必須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去懷疑李靖。所以侯君集出來搞大新聞,有些傢伙跑的比誰都快,說出來的話也不想負責,但李董還是沒有說什麼。

  畢竟到時候,行軍總歸誰去當,不還是李董來決定?到時候作為中央絕對領導,決定了讓誰去,誰也不能謙虛。

  不過不管是誰做總管,弄死伏允根本不是問題,只是戰果到底有多大。滅國之戰對唐朝來說,玩的次數不少,很有經驗。但吐谷渾人也不想專門作為背景和野怪被唐朝名將來回刷,他們更不想亡國滅種,雖然已經走上亡國滅種的道路。

  但是,作為正常的人類,反抗一下又不會懷孕對不對?

  因此在戰果擴大上,就是主帥要做的事情。弄死吐谷渾不算本事,能夠以低成本高產出高回報高收益弄死吐谷渾,才是爭個高低的關鍵。

  李靖幾千大兵薅羊毛就打下東吐谷渾,順帶還幫後續輜兵修建高原鄔堡到青海以南,功不可沒,非常厲害。

  紅景天生意也是那時候做起來的,目前一個鄔堡一百五十人到五百人不等,偶爾還夾帶一些高原別種,小部落也會圍繞鄔堡來生存交易。畢竟,唐朝人買賣牲口,他給錢啊。

  開元通寶就是這麼的好用,西突厥愛用,日本百濟高句麗也愛用,吐蕃自然也不會例外。

  李震自幼受父親影響,雖說馬槊玩的沒有程處弼溜,可到底也是有些手段的。加上眼界也不似尋常人家那麼逼仄,這會兒聽了張德的話,滿腦子都是保險罐頭大殺四方,自己的候補天王爸爸一戰破敵,二戰破城,三戰滅國,牛逼牛逼好牛逼……

  別人五千人馬要三萬輜兵民夫腳力,他李勣不要,五千人馬也只要五千輜兵民夫腳力,沒錯,就是這麼厲害!

  隨後李震又轉念一想,這要是能夠自己生產罐頭,到時候征遼,十幾萬大軍,數十萬民夫輜兵,這得多少罐頭?這些罐頭,要是都是自己生產的,這得多少錢?

  想到這裡,李大哥不由得有些眼睛濕潤渾身燥熱。

  「不瞞兄長,這手段倒也算不得精妙,只是個精巧法兒。不外是用上木塞子蜂蠟還有玻璃瓶,只這玻璃瓶,卻是要做個制式,還有那木塞子,須軟木塞。這也不是甚麼難做的,尋常坊裡人家,多能做到。」

  「也就是說,只要瓶子木塞蜂蠟管夠,豈不是多多益善?」

  「只這食材口味,就說不得如何了。不拘是放些鹽巴之類,最多塞兩片香葉,只這味道,也只是能吃,卻不是甚麼可口之物。」

  「武夫廝殺,管甚口味,只先活命要緊。有了這等物事,大人定然是大殺四方。莫說這吐谷渾,就是平獠,也更加便當了。」

  老張於是小聲道:「只這消息,不可說了別家去聽。」

  「兄弟說的甚麼話,我哪裡是嘴邊開縫的糊塗蟲,且放心就是。再說,這事關大人的事業,焉能失了先手。」

  言罷,李震連忙起身,摩拳擦掌:「這事體不能和奴婢們說,得我親自和大人細細商議,大郎,等我京中消息。」

  然後李震就趕緊帶著小弟們,朝長安趕路,連個送別飯都沒吃。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6 17:58
第三十七章 奧杜之杖

  罐頭開發對張德來說只是小事情,當然對統治者來說,加強軍隊的作戰深度廣度,是必需品。|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註冊過的賬號。產業鏈不用擔心不能回本,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整個過程中,能拉攏多少饕餮進來一起吃大餐,然後還能不被李董陰一把。

  范陽盧氏血淋淋的教訓啊。

  在十六歲的夏天,老張忙碌在滄州的田間地頭,指導著當地窮苦的百姓人家提高兒童蛋白質攝入量。

  「操之公,這竹籠竟然還能捉長魚?」

  戴著斗笠的老農,赤足而立,手中握著一把鐵釘耙。老農不是滄州本地人,而是來自淮南道的,口音重的很,因為淮水出了點問題,逃難到了河南。結果河南來了很多去年逃難的河北人,於是沒辦法,正好華潤號鄭氏白氏都在招募農夫,結果就去了河北。

  他說的長魚,便是河北所言常魚,也有說羅魚羅鱔的,其實就是黃鱔。

  「老翁且看著就是。」

  張德也是半赤著身子,露出了結實的肌肉,蜂腰猿背古銅色,那些個田埂做些零碎的年少農婦,頓時輕笑偷看,眼熱不已。

  新修的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車廂用幔帳遮掩,裡面卻也不悶熱,帶了冰甕出來,著實舒服。

  車內白潔依然繡著花,好奇問道:「姐姐,阿郎怎麼還有這等技巧?」

  「也不知道哪裡知曉的,連這泥裡打滾的本領都有。」

  鄭琬給一麵團扇壓著邊,銅製的扇骨比劃了之後,她放下了手中的夥計,小聲道,「聽說前幾天,有個京城來的殿下。問阿郎討要你我。好在阿郎不是個沒勢力的,回了那位殿下,否則。怕是要落在虎穴狼窩裡去了。」

  「那些個王子,最是喜歡遊歷。在洛陽時,不堪其擾。」

  白潔應和了一番,就聽到灌渠那邊一陣驚呼,兩個娘子頓時掀起一點點窗簾,看了過去。

  只見張德手指掐著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巨大黃鱔,得意洋洋地拎起來向四周展示,那些個精壯農夫,都是歎為觀止。

  「操之公。這……這當真是巨物啊。」

  「又粗又長,好生碩大!」

  「好大,真是好大,竟是這般的粗壯!」

  張德非常高興,這條又粗又長的黃鱔,估摸著能有一斤二三兩的光景,絕對算得上巨物。

  「你等看著如何?這竹籠,只需蛐蟮若干,夜裡下籠,起早出水。多少總是有的。不拘是溝渠河道,就是田間地頭房前屋後的池塘,亦有鱔魚出沒。」然後張德又道。「鱔魚雖是個丑物,朱門人家多半不愛吃這個,不過卻不是什麼壞東西。」

  「是個滋補畜生。」

  老張笑呵呵地將黃鱔塞到籠子裡,然後道,「這裡一片竹林,做上百幾十籠子,便是糧食不濟,還差點肉食,這鱔魚。比那牛羊還要精妙些。」

  因為防病防疫的緣故,華潤號和各家農莊田莊山莊的農戶。都知道寄生蟲很不好搞,所以那些愛吃魚生的漁家。如今也是不吃的,都是吃熟食。

  黃鱔的寄生蟲不少,這月份出沒的鱔魚,多的是螞蟥吸附在上面,而且腸子裡,也必然有各種小小細長的寄生蟲。宰殺起來,也要細心一些。

  不過黃鱔大補卻不是假的,所謂「小暑黃鱔賽人參」,對虛弱的婦人和成長的小孩來說,就是個滋補一番的好物。比不得豪富人家,卻也是個辦法。

  為了提高自己賬面上工農家庭的人口質量,老張除了給補貼之外,還要讓他們自己也掌握豐富餐桌的方法。

  如今抓捕黃鱔的五百畝地,是由在弓高的農莊莊戶伺候的,這個農莊是新修的,還有家禽家畜集中飼養。莊戶大多都是淮南道人,他們山高水遠的過來逃生,人生地不熟,自然不敢和本地人一樣偷雞摸狗,這也是用人的道理。

  為了抓黃鱔,張德讓人給田地挖好了灌溉溝渠,還設了水門和唧筒,缺水的時候,可以直接從河道中抽水。而黃河一旦氾濫,水門關閘之後還能朝外面排水,對提高黃鱔的生存環境,有很好的幫助。

  當然順帶著,還能保障農田的收成。

  除了這些,為了製作竹子黃鱔籠,張德在農莊種了不少竹子。這些毛竹勉強能過冬,所以竹子種類很多,還有一些是河東牽過來的特殊品種,加上江南的三種竹子,五種竹子因為成林速度不同,能保障每年不間斷的產出。

  竹子用途廣泛,滄州興修水利之後,河道上普通人家用竹排也能往來各縣。加上竹篾能夠製作涼席、竹塌、竹炭、竹籃、竹簍等等日用品,可以說大大地降低了生活成本。

  最重要的一點,因為家禽家畜集中養殖,需要大量的雞捨豬舍,用大型木料來製作,實在是有些浪費,竹子物美價廉,而且加工容易,對張德來說,最合適不過。

  而且按照老張自己的計劃,今年河北道的桑蠶養殖就要鋪開,過冬用的暖房,很快就要用到大量的竹子,竹子速生林的這點量,其實還不能完全做到自給自足,需要從淮南道江南道進口。

  因為養殖業上的客觀大量需求,所以今年明年的竹筍,是沒希望讓農戶們享受了。

  給農戶們展示了如何抓捕黃鱔豐富餐桌文化之後,老張又展示了他抓捕黃鱔的最新裝備。

  這是薊州石城鋼鐵廠新出的產品,它首先,是一根鋼絲……

  釣黃鱔很有樂趣,但是釣黃鱔的工具,卻需要不斷地摩挲,經過一系列的失敗之後,才能從無數廢品中,找到一根合格的產品,然後通過簡單的鉗工工藝,加工成黃鱔鉤。

  要在貞觀年製作一根鋼絲,張德首先要解決鋼材縱切,當然這個不算太難。然後是去磷,如果可以的話,老張當然想要選擇高壓水沖,很顯然這不科學,所以張德就選了一個土辦法,他用竹子柳枝迅速鋪在熱鋼上面,然後爆裂去殼。

  當然效果如何,其實他也只能從成品中才能看出端倪,如何控制量,這就需要時間的摩挲。

  解決了這些,就是一次拉伸,要趁著鋼材滾燙還能延展的時候拉伸,從粗鋼筋變成了細鋼筋。

  光這個過程,張德就得用上優質卡榫,還有絞盤。而且絞盤還得盡量勻速,所以目前選擇的是人力或者畜力。

  最後細鋼筋可能有大量的廢品,有的可能很脆,有的可能是熟鐵,有的可能孔洞不少,篩選後,將合格的產品二次拉伸……

  千挑萬選之後,一根熱處理鉗工作業後的鋼絲硬鉤就誕生了。然後串上一根合適的蚯蚓,用這根直徑兩三毫米的黃鱔鉤,塞到黃鱔洞前打水,要把握好要領,初次釣黃鱔的新手,要鉤尖向下,這樣黃鱔出洞一張嘴,就能被勾住下顎。

  如果鉤尖向上,鉤尖勾的是上顎,很容易脫鉤,新手往往會因為黃鱔逃脫而被打擊信心,從此喪失了釣黃鱔的勇氣。

  當然對老司機來說,鉤尖不需要向下,平方即可,黃鱔張口咬鉤的瞬間,鉤子往黃鱔嘴裡一鬆,然後旋轉九十度,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迅速勾住了黃鱔的下顎,然後一根新鮮的黃鱔,就這樣勾了出來。

  「操之公,真是太厲害了!」

  「又粗又長,好大……」

  「比之方纔,又粗大了許多。」

  「真乃巨物也。」

  張德低頭看去,欣慰地笑了,這又粗又大的物事,還在扭動著身軀,頭顱昂揚不屈,充滿了鬥志。

  又是一條巨物,老張估計也有一斤五六兩光景,這樣的巨貨,著實不多見。

  為了釣這根大黃鱔,雖然付出了數以千計的人工,還有大量的廢鋼,還有大量的燃料消耗,還有大量的廢水排出,但是看到這條堪比奧杜之杖的粗壯黃鱔,老張笑的很欣慰。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7 09:09
第三十八章 忍不住

  「大人,就是這樣,操之還未著手,須從京中調撥人手。只因長樂殿下故,要些辰光來佈置。」

  跟老爹李勣說了罐頭這事兒之後,李勣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幾天他整天在腦補如何輕裝上陣干的吐谷渾獠人叫爸爸,然後東征高句麗,西討西突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山東之地,亦須得力之人。再者,左驍衛中弘慎故舊甚多,為父若是提拔一二,當大有裨益。」

  此時的李勣,思考的事情也不僅僅是自己的權勢。論權勢,他是不可能跟長孫無忌比擬的。再加上和兩代唐皇的關係,也使得李勣此時在著手脫離軍方系統,轉而走行政路線。

  短期內的目標,就是做一任宰相。長期的目標,培養一個合適的接班人,至少能把這個家撐下去。

  根據南北朝以來的客觀規律,凡是祖上打仗牛逼到爆棚的家族,早晚都得嗝屁,除非你做皇帝。

  李勣覺得自己放一兩百年前,混個八柱國沒問題。

  「沂州那裡,德弟頗有人力。」頓了頓,李震又道,「琅邪王氏乃安平殿下之母族,雖說如今破敗,卻也很是有些名頭。若借助名聲,琅邪王氏也未必不願意再起風雲。德弟手段,京中洛陽權貴皆是心知肚明。大人,忠義社如今比之去歲,更是說話份量強了不少。如今只消我等一個口信,哪怕是隔了千里萬里,廣州的灰糖,我等要他馮公什麼價錢。馮公就只能要什麼價錢。」

  作為給李董看南大門的馮盎,好不容易拉著民族兄弟一起發家致富。然而黑心的工場主都是死要錢不要臉,各種壓價。實在是讓人苦不堪言。

  要不是他馮某人面子大,那些嶺南獠人,早就作亂了。

  「商賈之道,小道也。」

  李勣淺飲一杯雀舌,粗壯有力的手指敲擊著太師椅的扶手。這太師椅,是保利營造的精工打造,用時三個月,貴的令人髮指。不過著實爽利,讓李勣很是喜歡。而且端坐太師椅,雙膝自然下垂,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莫說是他,就是皇帝在宮裡,也有三四十張這樣的太師椅,以及條幾、擱幾、團凳等等家具,著實令人賞心悅目。

  「大人說的是,商賈之道,著實是小道。」李震也沒有反駁。不過他眼睛微微一眯,低聲反問李勣一句,「可是大人,德弟和我說過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嗯?!」

  李勣鼻音拖的很長。

  李大哥於是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大人,薊州石城鐵料廠。工部定額是多少?」

  「朝廷機密,豈能隨意打聽?」

  「大人。這等路人皆知的秘密,說來又有何妨?」李震有些不屑。「薊州石城鐵料廠,工部定額是一萬斤,但是大人,你猜存庫多出來的鐵料,一天是多少?」

  「多少?」

  李勣繼續品著茶,吃到了一根茶梗,他抿了一下,吐在了手心,「總不見得能多個五千斤出來吧?」

  「大人,太小瞧德弟了吧?」

  見李震表情不似作偽,李勣一驚,低聲道:「你們是要謀反?!」

  「大人何出此言?!」

  李震大驚,「朝廷早有公文,定額之餘,乃鐵料廠自有存庫。若是用作打造軍械,則由兵部民部工部三部採購,若是農具家什,則在漳河河口自行專賣。由幽州州府酌情監察……」

  李勣沉吟了一會兒,他突然感覺,皇帝在算計張德的同時,未必算計的準確。按照皇帝……或者說工部和將作監的計算,日產萬斤差不多就是張德現在的極限。一年半載後,多抓點奴隸,說不定能提高到一萬五千斤,反正張德現在報給朝廷的數目,也是一萬多斤。

  只是,看李震的表情,李勣突然覺得,張德手頭可能存的貨非常驚人。

  「大人,操之讓我給大人帶句話。」

  李震小心翼翼,額頭上冒出來點汗,然後咬咬牙,道,「平州灤河河口上溯一百五十里,有鐵礦!」

  噗!

  一口雀舌噴了出來,李勣整個人都炸毛了:「你們真要謀反?!」

  「大人!隔牆有耳!」

  李震被他爹一聲大吼差點嚇尿,兩條腿哆嗦了一下,然後道,「只是發現,只是發現,不曾開採!」

  那地方頗有一些雜胡蠻子部族,漢民數量五五開,平州這事兒,得從河北道找關係。張德為什麼找劉弘基這老流氓?為什麼和房玄齡談笑風生?他吃飽了撐的?不就是因為這裡有個大鐵礦嗎?

  只要能弄死高句麗,這地方,一定會漢化,而且是徹底漢化!

  唐朝一定會遷民實邊,儘管這時候人口並不多,但一定會這麼做!

  「鐵礦……」李勣驚魂未定,他對張公謹這個侄兒,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了。這種折騰法,還不如直接尚個公主早死早超生算了。

  「知道的人還有誰?」

  「不多,都是德弟自己人。便是鄒國公還不知道。」

  「那他願意告訴你?」

  「除了兒子,還有程三郎。」

  「呵!」李勣不由得被氣笑了,「爾等真乃情比金堅也!」

  「大人過獎……」

  「住口!」

  嘭!

  李勣一掌拍在扶手上,雙目圓瞪,「這個鐵礦,告訴張德,就當不存在,就當不知道!」

  「可是大人,這個鐵礦……很大。」

  不大張德會讓你傳話告訴我?!李勣沉思了一會兒:「高句麗未滅之前,不能碰,千萬不能碰。」

  一想起李董,李勣就覺得毛骨悚然。這個皇帝,和太皇不一樣,太不一樣了。只論戰陣決勝,只怕帝王之中,無出其右者。可馬背皇帝自古不少,但這個皇帝在朝堂之上,同樣如魚得水。

  二十八歲就上台的皇帝,曾經的天策上將軍……

  「鐵礦不能碰!」

  李勣再三叮囑了一番,「想必程處弼那裡,也會這般吩咐。不過,張德所言的保鮮之法,實乃利器,須細細籌措,事不宜遲。為父今夜就去拜會一下朔州佬。」

  說到這裡,李勣一愣,心中暗忖:張操之倒是好算計,這鐵礦吾決計不會支持的,只是相交這保鮮之法,吾回了一個,兩相比較,定會支持這一個。

  「什麼?!那老匹夫竟然從塞北迴來了?」

  「回來了。回來有十幾日了。」

  李勣說著,對李震道,「恐怕張德也是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才讓你回京的。」

  「是我自己要回京的,德弟並未勸說。」

  李勣冷笑:「你這夯貨,若是勸說,還有甚麼稀奇?你自行其是,放落了他的算計。」

  「自家兄弟,哪有這般的?」

  「且住,你莫和程處弼中了一樣的毒。」

  看到兒子居然這般信任張德,李勣也是渾身難受,不知道該哭該笑。照理說,張德這般謀劃,倒是能得許多富貴,如果李震沒有騙他,張德真的能夠存庫鐵料日逾萬斤,那幾年之後,憑藉他們的權勢,皇帝真要動忠義社的熊孩子,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有錢有人有裝備,而且看似分散,實則內斂有力。比之老大世家,強了何止一點半點。

  「這樣,為父和朔州佬叮囑一番,便一起支使點氣力,先行讓人在山東做個基業出來。後面的事情,交給張德就是。」

  「大人這才有理!」

  李震頓時大喜,然後雙眼放著光,「若能吃下這等利市,比做五年宰輔還要痛快。」

  聽到兒子這等胡話,李勣嘴角一抽,心中暗罵:你若真做五年宰輔,這等利市還不是想吃就吃?真是愚蠢!

  只是這話也不能說出來罵李震,只好嘆了口氣,暗道張德這人精算計的當真無孔不入。

  莫說李震年少心熱,縱是他沙場縱橫,卻也不得不被這賺頭驚的心跳不已。這長久的勾當,別說兵部,就是皇帝自己,為了身後名,也要在所不惜。

  這是正經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他一個人吃不下,還得找上兩個人。一個自然是安北大都護,另外一個,則是程處弼的爸爸……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2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30 13:46
第三十九章 食肉動物

  和一千五百年後不同,北地麥子此刻不是主食,就算是為了多收一樣糧食,麥子脫粒之後,研磨細緻的也不多,更多時候就是直接蒸煮一碗。麥飯那口感……簡直了。

  因此麥子終究不是士大夫吃,老夫子們要是吃了一碗麥飯咯牙,那是能吐槽一輩子的事情。

  不過小麥經過精磨,成為麵粉,那就大不相同,能製作成各種食物。只是畝產感人,遠不如糜子谷子。甚至河南道水利發達之地,上田多數還會中水稻。稻米的口感自然是要上乘的多,雖說交州以南,千里海疆萬里石塘以西有國占城,其稻米能產三季,可惜口感糟糕無比,江南人多不喜。

  此時在河南道賣的最好的米,一是產自太湖的珍珠米,分支極多,其中就有江陰的一種鳳凰稻,口感軟糯,虞世南在京中,多是拿此米招待賓客,口碑極好。另外一種,產自彭蠡湖的饒州、余乾等地的稻米,口感瓷實,蒸煮用水不多,又是高產,加上顆粒略長,太極宮多有採買。

  吃什麼,沒那麼容易改變,但好吃的,誰都會伸嘴試一試。

  石城鋼鐵廠按照一千五百年後的國家慣例,瞞報了產量,當然瞞報產量不算什麼大事情,不會被槍斃。再說了,這是民營企業,雖然國家有照顧有採購,但瞞報產量是為了發展具有大唐特色的帝國主義,所以很科學很合理。

  只是隨時奴工數量增加,也不可能一直靠劣質陳化糧來對付。貞觀年的糧食庫存,基本來自武德年的十年累積,陳化糧因為打仗和賑災,消耗殆盡,然而又碰上了河北道一通亂搞,河北道諸州虧空,也是來自於此。

  和一千五百年後不同,虧空可以靠做賬來修補,這年頭。虧空就是查州府庫存。數目對不上,胥吏先死一遍,然後就輪到主薄之流的佐官,接著就是縣令。然後就是州刺史……

  官不聊生啊,貪點小污罷了,冒這麼大風險。

  要不是有良心的社會青年張操之大力支持,恐怕很多精明強幹的公僕,就要因小失大。實在是大唐帝國的一大損失。

  「這小麥一畝收成,不過是兩百來斤,沒甚意思。再者蠻子們又不喜耕作,不如讓他們挖礦。」

  有人這樣對張德勸說。

  然而老張在薊州平州開了一場華潤號諸縣經理人大會,作為幕後黑手,他再三強調:農業是社會的基石,是工業的天然保姆,大家不要死盯著錢嘛。

  然後老張又語重心長說道:「遼西地廣人稀,麥田較之糜子谷子,所費勞力甚少。且畝產雖低,然則廣種之下,萬頃之地,亦是可觀。」

  一百萬畝地中麥子,怎麼也能搞個兩億斤收益。按照唐軍口糧日消耗兩到五斤計算,能養活不少戰兵,要是再精兵一點,更是可觀。

  而且又不是只種地,套種棉花也是張德想要做的事情,加上苜蓿草頭等等。一畝地一年的產出,在地力徹底被消耗之前,足夠玩個三五年。至於輪種休耕,這年頭。輪種休耕個卵,人少地多,不搾乾每一寸土地的肥力,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麥子沒人吃啊操之公。」

  「奴隶還挑挑揀揀?這工坊之中,又不是餵食糠皮麥麩,麥子研磨之後。還一人配了一兩肉食,不錯了!」

  有人吐槽有人反駁,這讓老張很滿意,至少華潤號這些臭不要臉的經理人都在努力地為企業思考,形成了很好的唐朝版企業文化,這個企業文化的宗旨就是:不要覺得企業在剝削你,是企業賞了你一口飯吃,不跪謝還想反抗?

  「京中城西磨坊,研磨麵粉頗為精細,可效仿之。再者,蒸餅能隔夜存放,能省去不少靡費。」

  張德然後又道,「朝廷要不要征遼,依吾之見,就不需要再想了。征遼是必然的,漢之四郡之地,焉能棄之?彼時遼東何止萬頃田地?」

  眾人頓時眼熱起來,這些經理人,當然也可以說是主事管事檔頭掌櫃賬房,他們有的是江陰本家出身,有的是程家李家的人,有的是尉遲老魔頭硬塞過來的,還有地方上的小世家小豪族,還有東宮幕僚們的親戚朋友,還有老張做圖書管理員那會兒認識的一些官場同道……

  總之,很複雜很龐大很蛋疼。

  但不得不說,這些人就算屁也不干,就這點人脈關係,也夠讓老張混吃等死一輩子的。

  不過混吃等死不是張德的目標,他的目標是玩著小霸王學習機混吃等死。

  「遼東如今麻料種植甚多,高句麗西部將軍又圈了地放羊,有些南室韋人,如今就是在為扶餘人放牧。」

  「扶餘人城池百餘,田畝不少。這兩年行商腳力往來兩國,各地土產風貌,皆有記錄在案。較之前年,遼東糧田減少最少一成。」

  「何止一成?西部將軍和玄菟城太大使者驅趕農民往南,如今多有流亡烏骨江和鴨淥水者。長孫公子赴任之時,我等在建安收買高麗婢,其數約三千,然則建安大使者瞞報上峰,對高句麗巡守只言二百餘逃民。」

  一戶五口計算,算三個女婢來自一戶人家,那起碼也是千戶人家被毀。這種情況,足夠讓高句麗地方動盪,但偏偏屁事兒沒有,可見其中的蹊蹺。

  「遼東修建長城之人,乃是高麗豪強,名曰蓋蘇文。莫看其年少,卻是個狠人,高麗建安城死於他手之輩,已有數百人。」

  經常開一開會,也是有好處的,至少這些消息匯總之後,讓張德有了個大致的概念。高句麗如今發生了什麼,遼西遼東又有什麼變化,那些個官方耳目探子,遠不如這些死要錢的王八蛋厲害。

  這些從來不吃素的肉食動物一陣吵鬧之後,張德就問道:「那蓋蘇文,督造長城已有年餘了吧?」

  「突厥覆滅之時,便來修建長城,卑沙城建安城一直到扶余城,都在建,有三年之久了。」

  聽到回報,張德一愣:這個蓋蘇文有點兒意思啊,很有戰略眼光嘛。

  唐朝要干死高句麗,這是既定國策,********這事兒說白了就是:老子的周圍一圈,那必須得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當然這是大國,對小國來說,命運如何,全看手氣。手氣好,說不定能混個幾百年;手氣不好,那就慘了,就得從大國的歷史進程中找找車轍碾壓過後的痕跡。

  不過對老張這條工科狗來說,一切防禦工事在他面前都是紙。目前唐軍一定會很蛋疼,但如果征遼主帥是張叔叔或者李叔叔或者是程叔叔甚至是尉遲叔叔……那麼蛋疼的一定是高句麗人。

  「這樣,八月開始,麻料價錢抬高兩文。」

  張德突然道。

  「兩文?!操之公,這……這太多了吧。」

  「是啊操之公,現在北地麻料都滿倉了,抬高價錢的話,也收不上來多少。」

  老張嘴角一抽:「就是收不來多少才抬高,不抬高的話,明年高句麗人還種麻?得讓他們多種麻。」

  食肉經理人們都是一愣:「操之公,他們種麻的話,糧食欠收,當如何?」

  「問我們買嘛。」

  老張有些無語,還是缺少溝通啊,領導的意圖這些做屬下的不能精確領會,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呃……操之公,這商號販賣糧食,也出不了關啊?再者,糧食得利太低,不值得浪費腳力啊。」

  梁豐縣男當然知道自己要是從大唐走私糧食到高句麗會發生什麼,但他會這麼幹嘛?

  「船隊難道閒著不幹事情嗎?上個月築紫島北國舊主渴盼復國,到時候,築紫島上種的糧食,船隊拉到遼東發賣就是。又不是河北河南的糧食,怕什麼?再者,築紫島上糧食不夠,倭國京西之地亦是肥美,有倭國豪強,願收買糧食轉賣於我,何樂而不為?」

  看到一群食肉經理人懵逼的表情,作為華潤號的幕後黑手,老張語氣鼓勵他們道:「眼光,要長遠一些。眼界,要開闊一些。」

  「操之公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吾輩鼠目寸光,實在是汗顏,汗顏……」

  「操之公之語,如醍醐灌頂,讓人茅塞頓開,實在是歎為觀止……」

  太刻意了!

  這樣的馬屁,完全不合格!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這次開會,算是統一了思想,整合了內部意見,關於東印度公司唐朝版的進一步升級強化,也算是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2 11:13
第四十章 兄友弟恭

  築紫島在整個東海,也曾經算是一方勢力,一百年前築紫國的國力,是足夠跟百濟叫板的。即便是新羅佔據倭國西北邊地兩處地盤,也要聯合當時的築紫國國主一起聯合縱橫。

  只是倭國本島的中央勢力抬頭,加上氏族聯合初步成型,王族又多是百濟血統。百濟國作為南扶餘人和三韓的雜交產品,還沒有和高句麗鬧翻,因此築紫國在外交上直接撲街,兩相夾攻,最終被吊起來打。

  到隋唐交替時期,也就是築紫國撲街一百年後,氏族聯合更近一步,本島諸國已經開始有了封建制。只是因為舊有勢力的掣肘,導致本島上是原始社會、奴隶社會、封建社會三種社會形態並存。

  這也是為什麼築紫國覆滅一百年後,築紫君磐井之子築紫君葛子都死了好些年,他孫子還能掛個築紫國國主的名頭。

  關鍵問題就在於,雖說表面上已經建立了大和朝廷為首的本島大部分地區國家,然而原始部落奴隶貴族和新封建貴族的領地基本跟獨立國家沒什麼區別。築紫君磐井的孫子,也就是那位找老張說要復國的土鱉,他除了屯倉上貢給大和朝廷的王族之外,本身還是掌握了數量可觀的一批「部民」。

  然而「部民」沒什麼卵用,加上遣隋使的陸續歸國,給大和朝廷帶了全新的制度飛躍,此時的本島,就像是海綿一樣,飛快地吸收著中央帝國的知識、制度、文化。

  撇開大和朝廷的邊陲地區,其中央直屬的難波京畿,完全就是山寨版的隋朝京城,就是尺寸小了些,形象矬了些。但不管怎麼說,已經初步有了一個文明國家的雛形。

  正如大多數新生國家的通病,倭國內部的矛盾重重。否則也不會老張的船隊東遊,不但有大氏族的示意帶路黨。還有倒賣糧食的大貴族,以及各種想要獨佔對唐外交渠道的神經病王族中人。

  「操之,這築紫國,真要幫忙復國?」

  一袋一袋金沙往家裡地窖藏的大表哥又來到了張德的辦公室,老張閒來無事,就在滄州的浮水新修河堤旁,買了一塊地,蓋了個莊子。

  因為「東風」船隊現在也走漳河河口。所以大表哥沒事幹就南下到漳河,然後坐船南下到滄州浮水河口,再改成平底船,過水閘到老張這裡度假。

  反正敲詐勒索蠻子的生意很好做,而且時不時就拿史大奈出來恐嚇那些邊遠地區的小國家,感覺還是不錯的。

  「兄長,築紫國是個寶地啊。」老張掰扯著一樁樁一件件道,「除開木材、泥灰且不提,只這……金銀二礦。」

  說到金銀二礦,張德的聲音壓的很低。長孫沖虎軀一震,然後正色道:「鋤強扶弱,乃****正氣也!」

  「兄長高義。小弟佩服!」

  老張神情肅然,一臉欽佩。

  「唉……奈何如今還要做個半年官,明年禮部才有肥缺。」

  「禮部還有肥缺?」

  「嘿……」

  長孫沖面有得色,一副你小子哪裡懂這個的模樣,「以前是沒肥缺,往後嘛,大不相同啊。」

  給張德添了一盞茶,大表哥才瞇著眼睛低聲道:「賢弟,為兄這半年忙活。差不多也是摸清了東北諸部邦國的特產。哪怕是流鬼國前來進貢,這貢品是個甚麼成色。為兄瞭然於心啊。」

  「……」

  合著還是敲詐勒索啊。臥槽你堂堂老陰貨的兒子,怎麼淨幹這些生兒子沒屁眼的事情?也不怕丟你爸爸的臉?

  然而長孫沖樂在其中。還沖張德點頭致謝:「對了操之,那個黑水三星洞的洞主,會做人,會做人啊!往後他去了長安,只管大膽做事,某撐他!」

  索尼罪大惡極啊,居然背著老子跟長孫沖有見不得人的交易,忠義社兄弟怨聲載道,看來是要好好地教育一下索尼,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張德默默地在小黑本上,記下了黑水三星洞洞主索尼的名字,已經有了自己這條大腿,還敢背著自己去找大表哥,簡直是自尋死路。

  真當老子是及時雨呼保義了?!

  「兄長,下半年,小弟就要在築紫島進一批貨。木料、礦產、糧食、海產、珠寶,入冬之前,兄長挑個辰光,定一條船吧。」

  知道張德出手大方,但每次被砸的這麼幸福,大表哥還是非常的激動,連忙道:「唉,可惜麗質無福,無福啊。」

  疾首痛心,疾首痛心啊!

  長孫沖暗暗罵道:徐孝德不當人子。

  雖說心裡罵了老張的老丈人,然而長孫沖還是很樂意找徐孝德繼續溝通溝通,上回他派人去了安北都護府,讓徐孝德找張家商量一下能不能解除婚約,結果徐孝德還沒說什麼,老魔頭直接吧長孫沖的信使打了半死,差點沒活著從塞外回來。

  然而大表哥是琢磨過的,自己現在是沒辦法把表妹弄回家供著。然而張德是有希望的啊,只要徐惠妹妹靠邊站,張操之不就又有被皇帝陛下捕捉的正經理由了嗎?到時候,作為麗質表妹曾經最信任最崇拜的表哥,他優勢大大的啊。

  雖說有點送妹的毒點,但從張操之的角度來說,這是爽點啊。長孫沖專門研究過張德的心理,像這種男女關係無比和諧,北裡連個紅顏都沒有的大唐新四有青年,真的是快絕種了。

  至於和安平公主的各種流言蜚語,那算個屁!權貴子弟有幾個沒跟公主不搞點風聲動靜出來的?只是新皇登基才五六年,不好搞的那麼明顯罷了。可就這樣,不還是出現了琅琊公主和鄒國公的車震門嗎?

  「賢弟,且住。」

  深思熟慮的長孫沖想了想,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在江南道還是有那麼點關係的,於是小聲道,「這等事體,不可宣揚。為兄本該從登萊水軍中借上幾個驍將,不過太過招搖,恐引非議。不過在江南,為兄倒是認識幾個人,乃是大人故舊,水上本領,頗為高強。」

  其實張德不是很願意長孫家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因為萬一事情傳出去,搞不好就是外交事件引發的政治事件。整個張家要承擔的罪名,可真是不小。只不過,這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間實在是太大了,靠張家目前掌握的嘴炮,足夠把倭國的所有官面人物吊起來打。

  之所以說倭國的官面人物,那是因為前隋時期的遣隋使,此時還有滯留在唐朝的。並且已經開始著手迎接新一批的遣唐使,乃是安頓鄉黨的地主,且都有官身。

  在京城的時候,國子監中就有博士是遣隋使出身,禮部還有弘文館,也有他們的人。總之,「清流」中的話語權,還是有一些的。

  加上遣隋使往往走兩條線,一是登萊,二是揚州,故而和山東江南士族的關係,頗為密切。即便是虞世南,也有幾個東瀛忘年交。

  「兄長,築紫國雖稱一國,然則不足為慮。今築紫島四境,猶如中下之州也。其民也鄙,其地也疲,無知野人甚多,倭國駐軍,不足三千,多有百濟武士浪跡在此,以作傭兵。」

  梁豐縣男對這些情報,還是知道的很清楚,對大表哥笑道,「吾非朝廷將帥,不謀其地其民,唯利是圖也。」

  聽得張德所說,長孫沖微微點頭:「如此說來,倒也妥帖,此事可大可小,亦不可輕易走露風聲。若有彼處干係者,為兄也會幫汝盯著的。」

  「煩勞兄長掛記,年底便讓兄長挑一船好物。」

  長孫沖一臉羞澀:「這……為兄……愧領,愧領了。」

  離開滄州的時候,長孫家的忠犬聽了大公子的話,跑去打聽最近要回倭國的留唐人士。

  然後很快,揚州那邊有個消息傳給了長孫沖。

  「高向玄理?什麼來頭?」

  「前隋大業四年遣隋使,素有機敏聰慧之名,京中賢達,多有交結。王世充占洛陽時,亦曾禮遇。」

  「大業四年?」

  「是,大業四年,今四十有九。多有倭國之人言其為魏武血脈,為倭國高向之地的名望。」

  長孫沖摩挲著下巴,思量了一番,「那個自稱曹操之後的人?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

  沉思了一會兒,長孫沖瞇著眼睛道:「在國子監時,聽過此人講《詩》,胸腹之間,皆是經綸,乃是不可多得的海外賢達。」

  「公子的意思是……」

  「殺了,這等人物既然要從揚州歸國,自然知曉江南登萊的勾當,豈不是給我兄弟平添麻煩?我既為人兄長,亦當為人遮風擋雨。」

  「公子如此胸襟,小的欽佩萬分,操之公能有公子這樣的偉岸兄長,真乃滔天之幸。公子同操之公的情誼,實乃當世楷模也。」

  「做的趕緊點,揚州不宜做的過火,略施計策,莫要驚動地方。」

  「公子放心就是。」

  長孫沖吩咐手下去辦事之後,才一臉的感慨:「賢弟,為兄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3 09:59
第四十一章 表哥很忙

  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州,並非是指老張思維中的揚州,他所熟悉的揚州,在前隋就是江都。而令人愉悅快活的揚州,此時卻是在丹陽,也就是李客師的封號所在。

  丹陽在江南,長孫氏在江南的舊部極多,包括當初跑來江水張氏一起祭拜揮公的長孫無忌妹夫,就在江南做官。

  高向玄理一帶賢達,名聲享譽海內外,然而卻死在春凳上。

  春凳十保利營造打造的,在死之前,還吃了些安利號的營養品。據說吃了立刻就是年輕態新生活……反正高向玄理在知天命的年歲,玩弄一個新羅婢,然後玩死,很合理也很科學。

  「辦妥了?」

  幽州城內的一家金銀鋪,長孫沖正盯著融化的金沙,然後熔融重鑄成金磚,都是六十斤的份量。就算有不開眼的山賊要搶劫,看得見也未必弄的走。

  「公子,小事而已。」

  僕人低頭小聲道。

  「這個自稱魏武之後的倭人,在京中人脈極廣。你可知道御史大夫同他亦是故交?還有虞公,對其頗為賞識,陛下當年的天策府,還曾招其為文學博士。」

  說到這裡,僕人額頭上微微滲出汗來,聲音更是壓的低了一些,然後鄭重道,「公子放心,那新羅婢……也已經上吊了。」

  「嗯。」

  長孫沖抓起一枚小小的金子圓餅,這圓餅是張德給他的,是華潤號在新羅和百濟交易時候的另外一種憑證。除開開元通寶回收之外,以物易物的情況只局限在兩國國內,倘使是大宗交易,華潤號分號之間的出入,除開見票憑兌的華潤飛票,還有就是金銀圓。

  這其中的說道,就有些深了,總之,長孫沖對金銀圓這件事情。十分感興趣。

  「新羅有個六頭品的酋長,甚是得新羅王賞識。這上吊的新羅婢,正是問他買的。丹陽那邊,有人打點過了,倘若有人深挖,就會有這個酋長出人來頂罪。不過丹陽那裡都是自己人,不會有什麼說道。」

  長孫沖當然知道丹陽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區區一個倭人,縱使他千古奇才堪比管仲樂毅。那又怎樣?殺了就是殺了。

  只是,手尾總歸要做好,以防將來有人拿此事說事。他爸爸可是長孫無忌,以前位高權重,以後說不定也會位高權重。位高權重,就會有敵人。飛龍在天之後,就得亢龍有悔,要不然,死全家……

  「江南不比別處啊。」

  大表哥感慨一聲。然後道,「朝貢館那裡,你讓人回京一趟,讓大人再派幾個驍將過來。」

  「公子,這是……」

  「高句麗有內亂,那個修長城的蓋蘇文,不可小視。朝貢館有些室韋人。居然就被拉攏了過去。嘿,這真是……」

  說起這個,長孫沖竟然久違的想起了當初在曲江池被張操之帶著一群小夥伴打臉。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過後來他仔細琢磨,自己這情況算個卵,皇帝陛下才叫慘,曲江文會居然連個屁都沒憋出來。就灰溜溜地回到太極宮舔舐傷口。

  心靈上的創傷啊。

  他們這位皇帝陛下,射術堪比大表哥的爺爺長孫晟,文采比之楊廣,也不遑多讓。結果偏偏被一群熊孩子軍團吊起來打,和皇帝的憋屈比起來,長孫沖覺得自己這種級別,完全可以接受嘛。

  然而張操之是個什麼樣的人。經過多次交流,多次接觸,多次對抗和團結,終於發現,張操之是個好人,好人吶。

  然而蓋蘇文能和張操之比嗎?

  當然不能!

  作為館長,大表哥覺得蓋蘇文有點礙眼,當然他也想直接派人把蓋蘇文剁死在遼東。可惜條件不允許,而且這鱉孫和別的高句麗二世祖不一樣,居然勤修弓馬,武藝著實不錯。出入更是有甲士護衛,和別的那些自詡勇猛的白癡又是大不相同。

  總之,下手很難,買刺客也不划算。自古以來刺客都是弱雞,這一點不用多考慮,高手絕無可能在民間。健兒做不到的,土鱉刺客連毛都摸不上。

  按照大表哥爸爸曾經對他的關照,還有張操之跟他的分析,大表哥其實也大概猜出來李董的遼東rpg攻略路線是個什麼鬼。很顯然,李董對遼東甚至黑水以東的大片部族都很垂涎。

  為什麼垂涎,當然不可能是皇帝的收集癖好。********的古代版本,有好些個總結,其中一個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另外還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前者是強大但還不是很強大的狀態,後者是十分強大但還想持續維持強大……

  高句麗是必須死的,只是怎麼死,就是個成本問題。

  皇帝想要搞零傷亡這個概念,那麼文臣武將乃至殺豬賣肉的黔首,也得琢磨著給皇帝拍馬屁。

  差點做妹夫的張德,給大表哥一個靈光一現的機會。作為兄友弟恭的榜樣,三好兄弟長孫伯舒突然心中暗想:我爸爸現在因為杜天王復出的緣故不能直接當大官,那麼爸爸的光環總歸會逐漸降低效果,為什麼我不自己雄起一把呢?

  純爺們兒,敢於剛正面。

  走你。

  朝貢館除開表面上的收好處費的權利,還有一個小小的義務,比如傾聽偏遠山區土鱉小部落的訴苦:某某大部落搞大部落沙文主義啦,黑水三星洞洞主索尼做生意黑良心罪惡滔天百姓怨聲載道啦,大室韋搞泛室韋主義啦……

  作為一個館長,關心一下偏遠地區友好小邦的身體健康,這也是很科學很合理的事情嘛。

  所以,在弄死高向玄理,並且手尾暗扣也做好後,大表哥決定找到張德老弟,然後問一問:你家叔叔有沒有興趣搞武裝遊行?

  老張在薊州平州搞鐵礦石分解的時候,大表哥忙著搞大新聞。老張開發出鋼絲打造的黃鱔鉤之後,大表哥忙著搞大新聞。老張發現有足夠的現貨白銀可以製作銀元在黃海東海地區搞大新聞的時候,大表哥的大新聞搞出來了。

  「哎喲臥槽……什麼鬼?!高句麗所屬的南室韋部落要跟唐朝獻土內附?!」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德整個人風中凌亂,這特麼是要開打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1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4 01:33
第四十二章 大新聞的背後

  「要開打了。」

  薛大鼎作為滄州一把手,這消息傳過來也不算慢。再者,大表哥要弄的那個大新聞本體,其實就是南室韋別部黃頭室韋。

  而黃頭室韋本身並不算室韋種群,它是雜交的,有東胡系民族的一點血統,比如烏桓。但它還有肅慎血統,以及東海蝦夷人的一點點血統,當然也有一點點匈奴系的血統。

  總之,這個雜交品種基本是跟著大部落划水,以前跪舔突厥的時候,霫部因為突利可汗是爸爸,所以霫部的人去室韋部落耀武揚威,也是能夠讓黃頭室韋敢怒不敢言。

  「黃頭室韋乃是室韋別種,久慕天朝,緣何歸入高句麗去了?」

  張德有些奇怪,問薛大鼎。

  作為地方上的一把手,看問題自然要高屋建瓴,薛書記橫了張德一眼:「突厥。」

  「……」

  總覺得好像自己智商被侮辱了。

  不過老張默默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有點摩挲出頭緒來。當初突利可汗在東部草原算是最強勢力。雖說當時被劼利玩的********,可總之沒有分割突厥。所以,突厥在東部草原的影響力,一如既往的強勢。

  室韋人還處於原始部落聯合制度中,越往南,越階級奴隶制度。所以南室韋在裝備上就要好一些,體制上也要先進一些。而南室韋中的別種黃頭室韋,他除了黃頭室韋的名稱之外,高句麗內部稱呼其為黃頭靺鞨,甚至稱黃頭女真。

  所以不難看出,黃頭室韋既對突厥認慫,同時又融入南方部族和國家。而整個室韋種群,是徹底作為突厥附庸存在的。當年的突厥又無比強大,越是接近突厥地盤,就越是只能跟著突厥干。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雁門關圍觀隋煬帝,除開突厥本部人馬。更是有一多半是西部草原和東部草原的雜交品種,甚至連雜胡都有。

  而南室韋別種因為和突厥隔著不少部落和山水,而高句麗當時又招呼了一幫小弟跟隋朝干,特麼還沒亡國,整個一小強。大大地讓南室韋以及靺鞨等部感覺:臥槽感覺我上我也行啊。

  然後麼,南室韋的幾個別種,就跟著高句麗混了。

  其中黃頭室韋在高句麗國內,更是自稱黃頭女真,其首領被封高句麗北部大人,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高句麗體制上來說,已經很有中原的氣質,典型的農耕國家,城池不說林立,百幾十個城池還是有的。只是有的城池放大唐。那就是個村鎮級規模,但不能因為小就否認了高句麗的生產關係。

  高句麗在隋唐,不是遊牧民族漁獵民族的雜交產品,它是典型的農耕國家,城池林立!

  所以,黃頭室韋作為高句麗的臨時附庸,它也是能有不少好處的。比如說高句麗王能夠給他們封賞,黃頭室韋是沒辦法自己上貢唐朝的,沒渠道,且資格不夠。想要拿到唐朝皇帝賞賜的鼓纛。可真不是一般的三流部落能夠混到的。

  因此突厥在的時候就跟高句麗勾三搭四的黃頭室韋,在突厥滅亡之後,終於覺得連突厥這麼牛逼都被唐朝干死,高句麗雖然沒被隋朝干死。但說不定就會被唐朝干死啊。畢竟,高句麗不可能跟突厥比吧。

  黃頭室韋一開始想投靠唐朝是拒絕的,你不能說投靠就投靠,畢竟要試一下觀察一下,別人投靠的效果如何。別人投靠之後吃香的喝辣的,那麼說明沒加特技。是可以跟進的。

  至於高句麗,duang的一下一腳踢開,沒有任何壓力。

  再說了,黃頭室韋是毫無節操的雜交品種,它可以自稱室韋,也可以自稱靺鞨,甚至自稱烏桓……

  然而黃頭室韋雖然腦袋上頗有黃毛,但他們畢竟不太可能ntr文藝作品中的男主角,只能見風使舵。

  至於為什麼在他們酋長貿易牛羊皮貨的過程中被高句麗歧視,這就不得而知了。同時為什麼他們酋長在某年某月某日認識到有一個朝貢館在附近,這就留更加不得而知了。再加上他們酋長發現唐朝現在對邊疆地區蠻夷政策十分寬大,早反正早享福,這就更加令人費解。

  「這……真的要開打?」

  老張嘴角一抽,老子的石城鋼鐵廠才剛上馬新的高爐,你特麼逗我?

  「今時今日,若有塞外蠻夷侵略契丹諸部,大唐何處耶?」

  「自然是平滅外患,以正乾坤。契丹諸部,亦大唐子民也。且若不戰,朝貢諸邦,何處耶?」

  「汝既然知道,何來這等不智之言?」

  薛書記再度嘲諷了老張的智商,並且撇嘴道,「舊年新羅謀東海岐國,此國乃一小島爾,民不過萬,勝兵不過千。倭國乃其宗主,亦興兵一戰也。故而前隋之時,倭國光復其西北失地,終將新羅趕出其國。海東番邦尚且如此,何況高句麗?」

  秩序啊,建立秩序之後,如果自己不去維護,恐怕也就沒人買賬。會威脅到秩序本身的運行和維護,所以,必須讓人相信這個秩序是值得維持的,能夠長久保證自身的利益。因此,為了這個秩序的運行,秩序倡導者主持者,就不得不投入資源在其中。

  中國的朝貢制度,就是如此。

  漢朝西域諸邦,但有矛盾,必訴諸於都護府。因為都護府能夠維持這個秩序在運轉,只要你願意參與其中,你就是這個制度的一份子,就能得到中央朝廷的保護。不論是軍事政治還是經濟上,都可以獲利。

  早熟的朝貢制度,其實可以看做農耕時代的區域自由貿易。

  張德些微思量,就知道高句麗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打誰得有個問號。

  首先,按照高句麗的內部矛盾,大表哥給老張看的消息,目前是高句麗王族和蓋蘇文的家族有不可調和的主弱臣強的矛盾,對外輸出壓力肯定是戰爭了。

  其次戰爭的對象如果進行軍事冒險的話,拿下遼西還是有希望的,畢竟,唐朝此時的重心,並不是東北,而是吐谷渾和安北都護府的穩定。因此高句麗突然賭一把把戰爭放在他們的長城以西,然後戰爭終止在中原的長城附近,那麼穩定個幾年,消化遼西有希望。

  然而這是極為短時的軍事冒險,只能謀一時,不能謀一世。所以很大可能,高句麗會選擇教訓黃頭室韋,甚至乘機吞併南室韋的不少地盤,將疆域擴大,快速增加人口。

  最後,高句麗的軍事行動除了打,肯定還有聯合,民族屬性上來說,或許會拉攏百濟一起行動,可以緩和之前因為摩擦產生的嫌隙,同時還能給一個雙方聯合弄死宿敵新羅的機會。

  所以,高句麗的戰爭目標,最大可能是黃頭室韋以及黃頭室韋名義的種族源流南室韋。其次是聲北擊南打新羅,讓新羅猝不及防。最後才可能是唐朝。

  然而戰爭不是你打我我就打你的這種簡單行為,很有可能是你打我,但是有個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富二代拎著兩米長的鏈鋸劍來打你……

  黃頭室韋只要程序上經過朝貢館的認證,那麼,它雖然還沒有被李董直接說你是我野生的兒子,但它也算是野生沒打出生證明的兒子,而且得到了李董的秘書團隊的指定認證。

  於是乎,高句麗如果打了黃頭室韋,那麼黃頭室韋的野爹,就可以光明正大以為子報仇的名義,干高句麗,各種高大上的理由都可以上,對內也有交代。比如老百姓本來不想打仗的,但是朝廷發了公文,說在東北某旮旯,有個認了咱們皇帝做爸爸的野生熊孩子,他只是想要來中原看看風景,結果就被畜生高句麗痛打一頓,我們能忍嗎?

  貞觀年的百姓,什麼風浪沒見過?二十年前哪裡不是烽火連天?三四十年前北方哪天不和突厥的走狗互毆?

  於是千言萬語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打。

  然後李董刷聲望也好,刷人氣也罷,對內的交待是有的,而且大義很充分。甚至還能跟隋朝進行切割,我們打高句麗,和楊廣打高句麗,兩回事!咱們是為了自己人干丫的,楊廣是為了裝逼。

  至於山東士族想要花樣噴個姿勢出來,然而這種大義,就和麥鐵杖封神一樣,誰噴誰傻逼。當然你可以說打仗花費很大,財政上有壓力。

  然而民部的人就算厚顏無恥說有壓力,可倉庫的數據宰輔們都清楚的,不僅僅是宰輔,哪怕是外朝的**新人,也能感覺到最近的福利略多,這能是財政捉襟見肘嗎?

  更何況,李董自己一個人說不定就撐起來一場局部戰爭。

  再說了,按照當時定襄都督府的定位,這光景要是要干高句麗,保不齊就是作為東瀚海都督府的上峰,然後直接開拔到薊州平州,然後框一下a過去。

  想了很久的老張不由得眨巴了一下眼睛,沒錯,這大新聞搞的可以,可是,媽的以前沒看出來大表哥有這樣的智商啊?臥槽這特麼是長孫沖?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1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4 01:33
第四十三章 偽劣工科狗

  石城鋼鐵廠還在擴產,土法煉焦的壕溝又新辟了近二十條。王老爺子大概是上癮了,趁著東瀚海都督府成立,加上一把手女都督和二把手史大奈的縱容,算學這門學科,居然堂而皇之地在廠區宿舍搞了一個私塾。

  名義上來說,是為了提高華潤號各掌櫃檔頭的計算能力。至少珠算這玩意兒,王老爺子覺得實在是偉大的發明,張梁豐牛逼啊。

  「這是三季賬本。」

  「這是三季造冊的新增丁口。」

  「這是……」

  「等等,和貞觀三年比,夭折如何?」

  張德抬抬手,讓巢氏人頭冊主事停當了活計,聞到了他一直關注的要點。夭折率反應很多事情,比如醫療條件,比如腐女的體質優良程度,比如生活水準,比如營養攝入等等……

  最終的一點,對大唐來說,夭折率關係沒那麼大,因為大唐太大。但對華潤號來說,每一個願意生產的婦女,都很重要。不要臉一點,作為一個權貴資本家,當然希望工人的子女一直是工人,奴隶的子女一直是奴隶……

  從梁豐縣男那群小夥伴的雙眼中看去,華潤號所有人身自由權處於限制狀態的人,統統都是生產資料!

  「較之貞觀三年,夭折約為貞觀三年一半。」

  巢氏在婦產科內外科都很厲害,吳氏則是外科犀利,而且作風極為大膽,當年吳氏的扛把子,去給麥鐵杖療傷的同時。也是為了在戰場上增強自己的醫術。

  雖說張德讓人製作了助產鉗,但這玩意兒其實並非如何高大上的工具。如果操作不當的話。嬰兒可能存活,然而很有可能腦損傷。等於是一個廢人。因此助產鉗在歷史上用曇花一現來形容,也不為過。

  作為曾經在海上漂泊沙洲浪跡的工科狗,別的不敢說,但走的路多了,見的東西也比較多。開發泵吸式助產設備有點不科學,不過黑非洲某些助產士的手法,他卻是知道的。

  為什麼會知道?因為當年工科狗給風機做維護的時候,有一個項目是援建黑非洲,其中有一條來自非洲大陸的工科狗講起了他金牌助產士老婆的光榮業績。

  比什麼小手婆婆凶殘多了。

  但是問題來了……梁豐縣男是一條公狗。十六歲,年少多金,認識很多大人物,他要是跑過去跟人說老子知道臀位推移法,估計會被薛大鼎等人當變態圍觀……

  唉,好心塞啊。

  「那個阿髍果樹的樹膠能用多久?」

  「一月吧。」

  巢主事拿出一副無花果樹樹膠製作的手套,手套成型比較有意思。首先開模是用真人的手做沙模,沙模製作之後,二次鑄造鐵模。然後就是無花果樹樹膠在經過調製之後。浸漬鐵模,放置在烘箱中。

  到底不是正經橡膠,雖然作為橡膠替代品來說,無花果樹樹膠也算是合格吧。但沒有經過硫化,加上膠質很有問題,所以成型之後。用上一段時間就會發脆,然後迅速氧化老化。

  但對比起來。和昂貴的杜仲相比,無花果樹的成林率非常快。一年成林根本不成問題。而且無花果樹對環境要求並不苛刻,在黃河兩岸種植,成活率依然有六七成,而且第二年就能結果,製作成果干,還能夠作為糖分補充來源。

  「看來是得硫化啊。」

  硫磺十分昂貴,現有的天然硫磺,能夠大量開採而不會被吊起來打的地方,只有劍南道還有靺韍人高句麗人的地盤。

  當然琉虯上也有,可在登萊一帶運輸,實在是太扎眼。遠沒有在內陸地方更加有官方上的合理解釋,至少巴蜀一帶的蠻子也不少啊。

  無花果樹樹膠製作的膠質手套,是巢氏在產科中的重要助手,華潤號本身就大量的奴隶,很多奴隶中的少女,在經過上崗再就業培訓之後,基本上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巢氏能夠迅速從中找到優秀的助產美少女,讓很多河東道河北道的土老財十分欣慰。

  當然這事兒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抽冷子給張操之來一個狠的,可惜連易州的老流氓都站老張這邊,所以那些想要放冷槍的,被當地政府找了個由頭,弄了個妖言惑眾的罪名,全家流放。

  敲山震虎之後,華潤號這些從不宣傳但有口皆碑的行為,就屬於河北道河東道以及河套地區眾人皆知的秘密。

  「蒙兀室韋那裡回來的商隊,怎麼說?」

  張德將膠質手套還給了巢氏,然後扭頭看著回來的王萬歲。

  「張公,蒙兀室韋和南室韋一向不和,黃頭室韋獻土納降之後,大室韋諸部就向南接近南室韋諸部。」王萬歲頓了頓,又道,「高句麗北部將軍,宴請了幾個頭人,也不知道是個甚麼意思,總之,極為可疑。」

  媽的,難道真要在遼河開戰?臥槽這不科學啊,現在不太可能直接跟高句麗開干吧?這會兒要是開干,一時半會兒打不下來,豈不是白耗上幾年?這特麼西域的絲路還沒徹底打通呢。

  糾結啊,老張這會兒也是無語。黃頭室韋這一把弄的,起碼朝貢館的館長得陞官發財啊,之後的事情,就是李董的個人意志體現。

  大表哥這特麼整個一人生贏家啊。

  「這樣,啟年,你去一趟大洛泊。」

  這會兒得有忠厚長者指點一下人生經驗啊,大表哥這花活玩的,一大幫人跟著他跳舞,瞧著好像還挺給李董長臉,然而這後面的所有過程,都得是李董來收拾。

  搞定之後,全國人民在稱讚李董偉大英明正確之前,一定會說長孫沖牛逼不解釋,這是日天代號的有力爭奪者啊。

  是誰說長孫沖是個悶騷君子來著?太不科學了。這操作。跟他爺爺雖然比不上,但也很有殺傷力啊。

  這一回老張是真的忙成狗了。長孫沖作為朝貢館的館長,搞的都是什麼鬼東西。弄的石城鋼鐵廠都不知道該不該擴充產能了。

  瞞報鋼鐵產量是會上癮的,從瞞報一半產量開始,會一直瞞報到數十倍賬面產量。總之一句話,完成賬面產量之後,剩下的產量,那都是工人階級對勞動的熱愛……

  可這特麼要是打仗的話,保不齊就全都暴露了啊。老張琢磨的,還是等幾年跟李董討價還價,這會兒就暴露的話。李董說不定高句麗都不願意打了,直接打張操之。而且是花式吊打……敢挖李唐的牆腳,你狗膽包天!

  一想到這裡,老張偷偷地擦了擦冷汗,雖然遠離了中樞,然而皇帝那不要臉的吃相,還是印象深刻。

  二十八歲就殺哥宰弟且為樂的年輕人,真特麼可怕。

  「商號現在海東頗有經濟,麥氏舊年交情。讓江南水上好漢,投奔來不少。築紫島的事情,你們大概也有所耳聞。」張德話鋒一轉,將李董那張吃相醜陋的臉甩開。然後看著幾個河北道的管事檔頭,「屆時在海東,也是需要人手的。一句話。一年兩百貫,外加櫃面自由調度三千貫。鄉籍田產三百畝。朝廷稅賦全包,三進小院一套。商號京城西郊學堂可以入學。」

  西郊這個學堂和華潤號的一貫偷偷摸摸學堂不一樣,這個西郊學堂,教材不是什麼四則運算珠算阿拉伯數字,而是孔祭酒的《五年科舉三年模擬》,這是給想要做官的人,一條路罷了。

  而且明面上,這個西郊學堂,是程家的私塾,和長孫家固然沒辦法比,但至少可以給想要走體制路線的人,搭上程家的一條線。

  這年頭行卷非常不容易,走公主路線成功率極低,反倒是天王和候補天王級大牛有很高的成功率。

  程知節就算離候補天王級還差點兒,但那時因為他的政治智慧,不代表他的能力夠不上。

  論起在軍政兩界的人脈,程咬金還真不懼誰。

  所以說,對於那些接受新事物,並且樂在其中的人,拋開和江水張氏的交情,只以收益而論,這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那些想要走體制路線,完成「光耀門楣」以及「詩書傳家」等等副本任務的人來說,西郊學堂這個野路子但能行之有效的地方,簡直是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至於那些鄉籍田產稅賦全包,都是小意思,屬於添頭。

  「張公,築紫島小的是去過的,若是經營得當,怕是有一州之地。今年新下水的尖底船,行程不過數日,從長安至襄樊,快馬也不過如此。」

  說到這裡,這個江南出身的主事又抬抬手,沖四周同僚拱手道,「實不相瞞,諸位,築紫島大有可為啊。」

  他摸出一枚銀元,這銀元是按照一兩打造的,成色如何,一眼便知。然而對外這銀元是不能說這是錢幣,而是華潤號櫃面的匯兌憑證。在河北道,尤其是滄州一帶,華潤號和順豐號之間的大額交易,除開華潤飛票之外,銀元就是重要的補充。

  它可以填補超大額度和開元通寶小額度之間的空白,對在華潤號這個體系中衣食住行的礦工、蠶娘、織工、農夫、販夫、腳力、船工等等成員,開元通寶之於華潤銀元,就是零錢。

  市面上交易匹絹都要計較,但銀元一旦拿出來,基本就是處於絕對的標準地位。雖說華潤號咬死了華潤銀元是櫃面匯兌憑證,但其貨幣屬性顯然是天然的。滄州浮水碼頭的倉庫,多是一些豪富之輩所有,為了方便,在滄州到登萊乃至江南這一線上,華潤銀元就算私底下匯率是一兩兌一千五百文,還是非常的划算。

  當然華潤銀元這事兒不是沒有人盯上,築紫島的事情至少長孫沖是知道的,就好比黃頭室韋的事情,張德也是知道的,雙方的信任,歸根究底,還是建立在龐大的利益上。

  盯上華潤銀元的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認識的比如薛大鼎,他也曾想要上報朝廷染指。

  然而最後他放棄了,不是因為他有什麼私心,而是不現實。

  大唐雖大,金銀一直非常的欠缺,並且並非是以貨幣形式流通。朝廷就算將銀元納入貨幣體系,只怕是也沒有足夠的現銀來支撐,而根據傳統,恐怕最後都會被熔融成銀冬瓜或者「沒奈何」,決計不會出現在市場上。

  而張德的華潤號體系,華潤銀元在這個體系中,承擔了重要地位,加上華潤號的形式決然不同,大量的貿易,大量的快速交易,促使著銀元在快速流通。最重要的一點,張德背地裡除開能從李思摩送給長樂公主的豐州銀礦拿到分潤之外,從海東諸國大量貿易套取的金銀,能夠支撐他在河北道淮南道江南道這一線的經濟體系。

  築紫島上的金銀礦被發現之後,可以說,三五年之內,張德的財力會膨脹到一個能夠橫掃大唐新貴階層的程度,至於一二十年後,五姓七望也是完全不夠看的。

  至於那些盯上華潤銀元不認識的人,多是中原豪族,爪子伸出來,想要探探消息。然而這時候房玄齡作為河北道黜陟大使,來採訪了。

  談不上逃過一劫,也談不上一場火並被平息,張德從來都很清楚,作為工科狗,五姓七望除非有背叛自己階級的人出現,否則,他們天然就是自己的敵人,正如李董現在雖然是他的盟友,但將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剛一次正面。

  「三季登萊交易,開元通寶多為零碎閒錢。這華潤銀元,較之絲絹,更是受人追捧。今我華潤號在百濟黑齒新羅數地,只以華潤銀元,金銀套利……」

  「咳!」

  見那主事還要說下去,老張趕緊咳嗽一聲,套利這事兒吧,不能說不好,但總之,名聲不好聽啊。

  再說了,堂堂一條工科狗,淪落到這種地步,老張也覺得有點丟人。

  「築紫島此事,各從本心吧。」

  張德環視眾人,然後定了個調子。

  「眼下首重之事,乃是高句麗用兵之處為何方。雖說室韋諸部動盪,然則高句麗非尋常小國,不可不察。」

  老張總覺得,像高句麗這種內部矛盾不小的國家,怎麼可能找大唐來剛一波呢?作為一個權貴資本家,老張覺得自己得賭一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4: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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