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915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3
第九十章 小巷子

  胖子在墓地呆了一會之後,像是終於想起來什麼似得。神情也變成了昨天看見我們時候的樣子。開始乍著胳膊,晃晃悠悠的向外面走。

  無雙打著哈欠跟著胖子,嘴裡不滿的嘟囔:「要不是為了知道奇才的消息,我早就回去睡覺了。」

  胖子像是醉漢一樣,晃晃悠悠走了半夜,從郊區走到市區,又從市區走到郊區。

  無雙終於忍不住了,罵道:「這小子小像是在領著咱們轉圈。」

  我沖她擺擺手:「無雙,他沒有轉圈,他在走一條特殊的路。」

  無雙有些詫異:「特殊的路?什麼意思?」

  我指著胖子說:「你看看,他每次走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水邊,或者大樹下面。現在雖然是晚上,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選擇陰氣重的地方。」

  無雙歪著頭想了想:「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啊。不過,你怎麼懂這個?跟我爸學的?」

  我撓撓頭:「算是吧。」

  我們跟著胖子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他來到一個小巷子前面,開始在巷子口徘徊,看起來有點猶豫,好像有點什麼事拿不定主意一樣。

  瘦子走過去,輕輕地問道:「師弟,怎麼了?」

  無雙連忙把他拽回來:「你別問他了,再把他問的死循環,咱們還捉不捉鬼了。」

  然而,胖子輕輕地回答道:「我媳婦說你們都不是好人,不讓你們來。」

  瘦子有點錯愕:「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後面冷眼旁觀了很久。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了,說道:「我好像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無雙詫異的回過頭來:「你又知道了?」

  我點點頭:「這條巷子,我好像來過。」

  無雙一臉揶揄:「你也來這裡找媳婦了?這裡邊住著個媒婆嗎?」

  我擺擺手:「哪啊,裡面住著個女鬼。」

  然後,我把前兩天給無雙做假墳時候遇到的事說了一遍。

  瘦子聽了之後沉默不語,無雙卻一直打岔:「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女……女……女鬼緣的啊。哈哈。」

  瘦子看了看天:「現在天還不晚,要不然,咱們進去看看?」

  我有點猶豫:「現在我和無雙都已經受傷了,腿腳不太靈便,萬一那裡面有什麼變故,可不是鬧著玩的。」

  瘦子想了想說:「怎麼說我也是鬼差,總有三分面子。再說了,咱們三個都是會道術的,實在不行,拿著桃木劍自保應該沒問題。」

  說到這裡,他拉著胖子說:「師弟,走,我帶你去找媳婦。」

  胖子果然很順從的跟著瘦子走進去了。

  我和無雙只得跟在他們身後,慢慢的走了進去。

  一走進這巷子裡面,無雙的鼻子就吸了吸,然後說:「有鬼氣。」

  我緊張的東張西望,嘴裡說道:「你又感覺到了?怎麼昨天晚上在公園的時候你沒感覺到?讓一隻貓差點把咱們害死。」

  無雙心不在焉的說道:「你懂什麼?昨天晚上的那些死屍被妖道下了符咒,根本聞不見。」

  遠遠地,胖子和瘦子已經走的有點遠了,我們面前只剩下了兩個人影。

  忽然,莫名其妙的,我心裡面有點緊張。總感覺周圍有什麼人在盯著我,而且一身兇氣,隨時要揮棒打過來似得。

  有好幾次,我都隱隱約約感覺腦後生風,連忙舉起桃木劍向後招架,結果,身後什麼也沒有。

  無雙看著我說:「你在這張牙舞爪的幹嘛呢?」

  我搖搖頭:「我總感覺附近有東西。像是要害我。」

  無雙想了想:「不能啊,那個鬼還很遠……」

  無雙的話說了一半,我忽然聽見一陣鑼鼓聲。由遠及近,從身後迅速的過來了。

  我心中大駭,舉著桃木劍向後砍了過去。

  然而,我砍到虛空中了。

  身後是一團黑暗,根本沒有什麼鑼鼓。而那聲音,也消失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蹤跡了。

  我扭頭看了看無雙。這次無雙沒有再揶揄我了。她也正在面色蒼白的看著我。

  我問她:「剛才的聲音聽見了?」

  無雙一臉緊張的點點頭:「聽見了。」

  我的手緊握了一下桃木劍:「怎麼回事?」

  無雙搖搖頭:「不知道,我沒有聞見鬼氣。」

  我心中戰戰兢兢,越來越害怕,開始胡亂猜測起來:「該不會是妖道又來了吧?」

  無雙難得害怕了一回,說道:「要不然咱們走吧。」

  我點點頭:「叫上胖子和瘦子。胖……哎?他們兩個去哪了?」

  這時候我和無雙才發現,一直在我們前面晃晃悠悠走著的那兩個人影不見了。

  我們兩個站在巷子裡面抽搐了:「是自己走,還是去叫他們?」

  這在猶豫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哇呀呀呀有。」在我們耳邊炸響。

  這聲音把我嚇得一激靈。然後,猛地從牆裡面跳出來一個人。一張臉上黑一塊,白一塊。手裡提著一把大刀,兜頭沖我砍了下來。

  我和無雙嚇得連連倒退,手裡的桃木劍勉強舉上去,試圖把這把刀架住。

  然而,我心裡卻明白。這一次,我們倆要栽了。

  桃木劍再厲害,也是木頭。就算是堅硬如鐵。到底也是鐵片,而對方的大刀,光刀柄就是小孩手臂粗細的大鐵棍,這一下砸下來,恐怕不僅我們的桃木劍要玩,我們倆也得命喪當場。

  所以,我怒喝一聲,卯足了勁把桃木劍舉了上去,同時拿身子撞了無雙一下,想把她推到一邊去。

  然而,那大刀和我的桃木劍接觸的那一刹那。忽然一觸即潰。所有的聲音,畫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以一個可笑的姿勢,托著桃木劍向上舉著。整個人踮起腳尖來。而我的面前,空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巷子裡面靜悄悄的,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無雙剛才被我推了一下,正靠牆站著,也是一臉的茫然。

  我問她:「剛才的人呢?」

  無雙搖了搖頭:「不知道啊,忽然就不見了,許由,咱們早點走吧,這條巷子太邪門了。」

  我剛要和無雙離開。忽然發現,無雙身後的牆上,探出一張臉來。

  這張臉笑嘻嘻地,一張血盆大口向上勾著,幾乎咧到了腮幫子上,看起來既滑稽又恐怖。

  我被這張臉嚇了一跳,頓時呆住了。

  無雙見我神色有異,連忙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我屏住呼吸,慢慢的指了指她的身後。

  無雙的眼睛向身後瞥了瞥,顯然看到了那張臉,馬上神色大變,提起手裡的桃木劍,一下砍了上去。

  桃木劍按砍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而那張臉,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長舒了一口氣:「它又不見了。」

  然而,我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感覺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後看。

  身後空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我剛剛回過頭來,忽然聽見有個聲音賤笑著在我說道:「我在這呢。」

  我嚇得屁滾尿流,抬頭一看,那個人大頭朝下飄在空中,一張臉倒垂下來,正睜著眼睛看我。

  我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拉著無雙就開始向外面跑。

  隨著我們的腳步聲,巷子裡面居然傳來了一陣緊似一陣的鑼鼓聲。我們兩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開始跟著那鼓點走。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勉強保持直線,幾秒鐘之後,我們兩個開始不由自主的轉圈。

  巷子口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那裡兩者路燈。可是我和無雙偏偏走不過去。只能在巷子一面一拳一圈的轉。

  我著急的問無雙:「咱們怎麼辦啊,得想辦法出去。」

  然而,我一回頭,發現跟我一塊轉圈的人根本不是無雙。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臉上抹著濃妝,一頭長髮幾乎披散到地上。這時候黑燈瞎火也看不太真切。

  我大叫一聲,嚇得連連後退,轉身就想向巷子口逃去。

  然而,那一陣鼓點又響起來了。

  我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煩躁。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舉起桃木劍向身前劈過去。

  瞬間,眼前的人也煙消雲散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無雙站在距離我十幾步之外的地方。雙目無神,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連忙走過去,連連搖晃她。

  無雙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一樣。瞪著我問:「怎麼回事?剛才我像是做夢了一樣。」

  我搖搖頭:「先別說別的了,趕快走。」

  我們兩個互相攙扶著走了兩步,忽然,我心中一動,輕輕地對無雙說:「雞叫了。」

  無雙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然後,我們兩個回過頭去。再看那巷子的時候,發現感覺又不一樣了。

  剛才的那種緊張感,那種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巷子裡仍然黑乎乎的一團,但是這時候再看,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害怕了。

  幾秒鐘之後,我聽到有人輕輕說了一聲什麼。

  我和無雙大著膽子慢慢的走了過去,發現瘦子雙目緊閉,靠牆坐在地上。

  我們連忙把他扶起來,關心的問:「你這是怎麼了啊?瘦子,胖子呢?」

  瘦子像是喝醉了一樣,嘴裡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3
第九十一章 女鬼

  我們向瘦子問了幾句話,他始終含含糊糊說不清楚。沒辦法,我和無雙只好把他從這裡架出去。

  這條巷子很奇怪。完完全全是一條死胡同。裡面沒有任何門,全都是高牆。就這麼一個死胡同,胖子能去哪?

  爬牆跑了?不可能啊,因為以他的身材,根本不可能爬上這裡的牆。

  我和無雙都是有傷在身,根本沒有多大力氣,每走一步都要疼的抽一口冷氣,現在還要扶著瘦子。雖然這小子沒有多重,但是仍然很累人。

  等我們終於走到巷子外面的時候,我已經滿頭大汗了。這些汗,有累得,也有疼的。

  瘦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和無雙坐在地上,面面相覷,苦笑不已。幾分鐘之後,我們兩個也累得睡著了。畢竟,我們已經折騰了一天一夜,實在是太累了。

  我正睡的高興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吵架。我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恰好是這麼一翻身,我忽然意識到,我現在是在大街上睡覺。

  我睜開眼睛,看見幾個晨練的老頭正圍著我們。

  而其中有個穿的很隨意,面相很猥瑣的,正盯著無雙,嘴裡面不三不四:「小姑娘,跟著大伯回家吧,在大馬路上睡覺算是怎麼回事啊。大伯家裡面有床有被子,又暖和有軟和。」

  一邊說,一邊伸手向無雙臉上摸過去。周圍一群老頭哈哈大笑。

  無雙氣得面色漲紅:「警告你啊,給你滾開。」

  那老頭滿臉調小:「喲,小姑娘脾氣還不小。」一邊說著手又伸過來了。

  這次無雙二話不說,抓起桃木劍,刷的就是一下。

  我們手裡的桃木劍並不單單是桃木,每天都要養劍的,所以這一下砍上去,老頭的手臂馬上出現了一個大口子,裡面滲出鮮血來。

  這傷口看起來恐怖,實際上無雙還是留情了。因為傷口雖然長,但是很淺,頂多算是皮外傷,甚至連大的血管都沒有割破。要知道,如果無雙全力一擊,恐怕老頭的整個手臂都已經不在了。

  話說,那老頭一看自己的手臂被割破了,很是驚慌失措了一陣。緊接著,又發現只不過是皮外傷,根本沒有什麼大礙,神色又重新囂張起來。

  他的老夥伴們紛紛說道:「老張,你還行不行啊?老了,連個小姑娘都吃不下了?」

  無雙騰地一下站起來。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發抖,我知道,她恐怕是動了殺心了。

  那個猥瑣的老頭被周圍的老夥伴一起哄,登時臉上掛不住了。忽然開始捂著手臂哭了起來,嘴裡喊道:「我的天呐,疼死我了,當街砍人呐,我得去醫院看病……」

  無雙本來握著桃木劍打算砍過去了。現在老頭居然哭了,一時間,她倒有點慌亂。求助似得看著我。

  我心裡暗爽:「碰上這種不著調的渾人還不是得看我的?」

  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這時候,老頭的夥伴們開始充當和事老,勸無雙:「你看把老頭疼的,怎麼說也這麼大歲數了,這樣吧,你稍微給點錢,讓老頭上點藥就算了。」

  我冷哼一聲。提著桃木劍走過去,一腳踹在老頭大腿上,那老頭一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哭聲更大了:「不行了,我的腿斷了……」

  我手裡拿著桃木劍,作勢一劍向他的脖子上面砍過去。

  或者是我的桃木劍滿是血腥味,又或者是我的模樣太過於兇狠。那老頭忽然面露怯意,連滾帶爬的掙扎起來,一溜煙逃走了。

  周圍的老頭還要說話,我把桃木劍扛在肩膀上,像是收保護費的扛把子:「哥幾個晚上喝醉了,在你們地頭上睡一覺,怎麼?幾個老爺子不給面兒?」

  柿子挑軟的捏,那幾個老頭見我流裡流氣的,一哄而散了。

  我把瘦子扶起來,正打算問問他,胖子去哪了。忽然,有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見鬼見過了,所以很反感別人拍我的肩膀,所以,我臭著一張臉回過頭來,沒好氣的問:「誰啊?」

  我身後站著一個穿戴還算整齊的老頭。

  只可惜,剛才的一場大戰讓我對老頭的好感喪失殆盡,我看見這個整整齊齊的老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衣冠禽獸。」

  老頭見我臉色不好,倒也沒有生氣,只是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問道:「小夥子,今天早上我晨練的時候,看見你們三個就睡在這裡了。你們……是不是去過對面的小巷子啊。」

  我看了看對面的巷子,又看了看身邊的老頭:「去過,怎麼了?」

  老頭的神色謹慎起來:「你們,是不是遇見什麼東西了?」

  老頭一說這話,我來興趣了,湊過去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也遇到過?」

  老頭點了點頭:「不錯,我也遇到過。」

  我連忙問他:「怎麼回事?」

  老頭卻不忙說話,四處張望了一眼,指著不遠處一個賣羊肉泡饃的:「咱們去那邊吃早飯怎麼樣?邊吃邊說。」

  瘦子的小氣勁來了:「大爺,我們幾個可沒錢,你老人家還不會是那早點攤的飯托吧。」

  老頭苦笑一聲:「這頓飯我請,哎,你們年輕人倒還挺謹慎,不過,一個早點攤,至於請個托嗎?」

  我們跟著老頭慢慢的向那個早點攤走了過去。而在這路上,瘦子也講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事。

  原來,昨天瘦子急於找打師弟的魂魄,滿以為走到巷子裡面就會看見鬼,然後拿出桃木劍來,把對方捅死,把人救出來,這件事就算是完了。

  誰知道,兩個人走到巷子最深處的時候,胖子忽然伸手在牆上敲了兩下,最裡面說道:「娘子,開門。」

  然後,裡面伸出一雙雪白的手,像是唱,又像是念:「一對好鳳侶,今夜諧花燭。」然後一伸手,把胖子給拽進去了。

  瘦子急的抓耳撓腮,等他自己再摸那堵牆的時候,冷冰冰,硬邦邦,根本不可能穿過去。

  沒辦法,他只好抬頭看了看,然後助跑了兩步,使勁向上一竄,打算抓著牆頭翻上去。

  然而,誰知道他的腦袋剛剛越過牆頭,還沒來得及向裡面張望,那牆頭上忽然伸出來一張臉。

  瘦子雖然見鬼見過了,但是架不住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嚇,頓時掉了下去。

  不偏不倚,巷子裡有一塊半截磚。瘦子的腦袋正好磕在上面。一下就感覺眼冒金星,掙扎了兩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後來,他就靠著牆想緩緩,這一緩,後面的事就不大清楚了。

  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已經做到早點攤上了。

  老闆一人端上來一碗羊肉泡饃。我們三個人個個餓得要命。偏偏這東西又燙嘴,所以只要一邊吹一邊吸溜著吃,看起來很是滑稽。

  這老頭倒是好整以暇,細嚼慢嚥。一邊吃,一邊幽幽的說:「那條巷子,以前可不冷清。人來人往,熱鬧著呢。只不過,後來出了點事,就荒廢下來了。」

  我一邊吃一邊問:「出了事?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女鬼?」

  老頭點了點頭:「原來這巷子也不是死胡同,在裡面開著一扇門,門裡面是一個戲園子。有個戲班子在裡面唱戲。我小的時候,沒事就喜歡趴在大門上,從那門縫裡邊看,聽戲,看戲。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裡死了一個戲子。過了幾個月支護,這戲班子也就散了。」

  老頭一說這個,我忽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聽到的那些鼓點,分明是戲臺上的鑼鼓聲。而我們看見的那幾個人,也都是京劇裡面的臉譜。

  我把這情況一說,老頭點了點頭:「你應該沒有看錯。戲班子解散的時候,我還小。當時不知道為什麼解散,不過,我倒記得解散那一天,那些戲子們紛紛洗了妝,個個背著一隻小包袱,在巷子口道別。那些人有笑的,有哭的,有不說話的。鬧騰了一會,就各奔東西,走的一個也不剩了。

  我那時候雖然小,心裡面也有些感慨,想著這個戲班子一走,以後不知道去哪看戲了。不知不覺的,我就走到那戲園子裡面去了。我走進去的時候,看見老班主正蹲在地上燒東西。把那些唱戲用的衣裳,臉譜,鑼鼓,燒了不少。

  當時我覺得挺可惜。就對那班主說:‘你別燒了,留一兩件給我玩吧。’那老班主淚眼汪汪的說:‘這都是紅喜的東西,小孩子別瞎拿著玩。’說了這一句之後,他就不再理我了。」

  我疑惑的看著老頭:「紅喜是誰?」

  老頭喝了一口湯,說道:「紅喜就是當年死掉的那個戲子。我那時候太小了,根本不知道紅喜已經死了,這點事,都是我後來才打聽出來的。」

  顯然,老頭的話把我們都吸引了,我們紛紛問道:「巷子裡的女鬼就是紅喜嗎?」

  老頭搖搖頭:「可以說是紅喜,也可以說,不是紅喜。」

  我有點奇怪了:「這話怎麼說?怎麼又是又不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3
第九十二章 戲院

  老頭喝了一口湯。歎了口氣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這麼多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走到那巷子裡面。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在裡面看見了鬼,誰和誰的傳說都不大一樣,但是大家基本上都認為,裡面的女鬼是紅喜。」

  我點點頭:「那麼,怎麼又說不是紅喜呢?」

  老頭想了想說:「這條巷子有點奇怪,有的人走進去了,什麼也沒有看到,有的人走進去了,看見點東西又出來了。但是也有人在裡面丟了魂,回到家就有點呆傻了。後來我聽人說,有個姑娘把魂丟在那裡了。他們的家人進去找,沒有發現紅喜,卻發現他女兒變成鬼了。」

  我撓撓頭:「什麼意思?紅喜不見了?那個姑娘變成了鬼?」

  老頭點了點頭:「按照那家人的描述,確實是這樣。後來他們又進去了幾次,每一次都想把女兒給找回來,但是都沒有成功。而且,據他們說,他們漸漸的發現,自己的女兒越來越像是紅喜了。到最後的時候,已經和紅喜完全一樣了。」

  老頭的話聽的我們幾個有點茫然:「這麼說,這個鬼還能吃別人的魂魄?」

  老頭接著說道:「這件事發生了不是一兩次,後來大家就紛紛傳說,說女孩不能進這條巷子,不然會被紅喜抓走,變成她的傀儡,慢慢的,自己也就變成紅喜了。總之,這件事傳的很邪乎。在這住了點年頭的人都知道,誰也不敢進這條巷子。」

  無雙不解的撓撓頭:「昨晚上我也進去了啊,怎麼我沒事?」

  我不由得樂了:「可能那個鬼見你兇神惡煞,不敢接近你吧。」

  瘦子很擔憂的問老頭:「女孩走進去了就會變成紅喜,那男的呢?會怎麼樣?不瞞您說,我師弟好像把魂丟在那裡了。」

  老頭點點頭:「我正要說這個。男的走進去之後,那個女鬼會勾引男人和他成親。有的人留下來了,就再也沒能回來。有的人逃回來了,把這件事就傳開了。所以大家也紛紛猜測,當年紅喜自殺,可能跟和誰成親有關係,不過具體的是什麼原因,我們大家也不知道了。」

  說到這裡,老頭的泡饃也吃完了,他擦擦嘴,對我們說:「我看你們像是有朋友也陷到那戲園子裡面了,所以好心提醒你們幾句。你們想把他救回來的話,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老頭說到這裡,甩甩手:「老闆,給你錢。」

  老闆連忙擺手:「要什麼錢啊,常來,常來。」

  我心想,這老闆心眼不錯啊,尊老愛幼的。

  我們三個人在飯桌上慢慢的吃東西,一邊吃一邊商量。

  我問無雙:「你在棺材鋪這麼多年,見過這種鬼嗎?」

  無雙搖搖頭:「沒見過。」

  我問瘦子:「咱們怎麼辦?」

  瘦子看看天:「現在還不到中午,青天白日的,我感覺挺安全的,要不然咱們再進去一趟?」

  我想起那條小巷子就頭疼,我已經進去過兩次了,每一次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嚇得心驚膽戰,差點栽到裡面。有句話叫事不過三,我真擔心我這一次次的挑逗,會不會真的被鬼給纏上。

  不過,瘦子說的也有道理。現在青天白日的,應該很安全。更何況,找不到胖子,就沒辦法知道奇才的下落。

  想到這裡,我就在心裡把胖子罵了個千百遍。你身上有這麼重要的任務,沒事去這個小巷子裡面溜達什麼?這不是耽誤事嗎?

  瘦子問了一聲:「吃好了沒有?」

  我點點頭:「好了,咱們走吧。」

  我們三個起身要走,老闆把我們攔住了:「哎?你們三個還沒給錢呢。」

  我攤攤手:「什麼錢?剛才老頭給你錢,你不是不要錢嗎?」

  老闆勃然大怒:「放屁,剛才的是我二大伯,我能跟他要錢嗎?你們三個,快點給錢啊,不然今天別想走。」

  老闆在這一吆喝,瞬間從周圍聚攏過來一大圈人,把我們圍住了。

  無雙氣得臉色鐵青。但是瘦子把她攔住了,從兜裡掏出三十塊錢來:「行了,我給錢。」

  老闆把錢接過來:「不夠。」

  瘦子也怒了,指著他的牌子說:「不是寫著嗎?一碗十塊錢。我給你三十,怎麼不夠?」

  老闆慢悠悠的說:「還有剛才老頭的一碗呢。」

  我們三個頓時暴怒:「你還講不講道理?要打架?我們可不怕你。」

  老闆冷笑一聲:「打架?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從來不打架。」

  然後,他拿出電話,撥了個號:「表哥,有人在我這鬧事,你從你們所裡帶幾個弟兄鎮鎮場子唄。沒有,沒訛人,就十塊錢,這幫小子不開眼……好好好,最後一次。」

  老闆低聲下氣打了個電話,然後神色傲然的看著我們三個:「你們等著。」

  五分鐘之後,一輛警車呼嘯而至。真應了那句話,有困難,找警察,五分鐘趕到現場。

  警車停了之後,一拉門從上面走下來幾個警察。領頭的問老闆:「人呢?」

  老闆指了指我們三個:「就是他們。表哥,你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警察看了看我們,忽然一轉身,抬手給了老闆一個大耳光:「這幾個好人你也敢訛?以後我沒你這個兄弟。」

  老闆被這一個大耳光打懵了,正正的看著警察,帶著哭腔說:「表哥。」

  那警察根本不搭理他,轉過身來,滿臉賠笑的說:「兩位大師,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這警官是誰?正是之前和我們一塊辦事的小王。小王可是親眼見過我和無雙的本事,自然對我們又敬又怕。

  當初我們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小警員,現在已經帶隊了。

  我樂呵呵的看著他:「升了?」

  小王滿面春風:「升了,揭發老所長有功,哈哈。」

  我們客氣了幾句,小王邀請我們去家裡坐坐,但是我們拒絕了,說了兩句話,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老闆怔怔的看著我們三個,還沒有緩過神來。我們也不搭理他,慢慢的向那條巷子走過去了。

  經過老闆這一陣折騰,我之前對於巷子的畏懼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我們三個人慢慢的走進去。大白天,感覺倒也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牆出奇的高。人走在下面,很有壓迫感。

  我們走了一會,終於走到昨晚上胖子穿牆而過的地方了。

  瘦子微微抬起手,指著牆上的一塊地方說:「就是這裡。胖子就是從這穿過去的。」

  我和無雙一臉的不相信,在牆上摸索了一會,沒有發現任何機關。

  瘦子擺擺手說:「別找了,沒用。昨晚上我找了十幾分鐘。咱們老老實實的翻上去吧。」

  我捏了捏胳膊腿,仍然有點酸疼,不由得嘀咕:「怎麼這牆這麼高?」

  瘦子漫不經心的說:「可能是為了防止別人趴牆頭看戲吧。」然後,他向後退了幾步,一陣助跑,然後兩腳在牆上蹬了兩下,伸手抓住了牆頭,整個人掉在牆上,隨即雙臂用力,把身子提上去了。

  無雙有樣學樣,也照樣翻了上去。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身上有傷,上不去啊。」

  無雙歎了口氣:「真不知道我爸為什麼收你當徒弟。來吧,我們倆把你拉上來。」

  我踮著腳站在牆根,努力的把手伸出去。然後,被無雙和瘦子拉到牆頭上了。

  等我坐到牆頭上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裡面的地基比外面高多了。在巷子裡看,這面牆有兩三米,但是在院子裡看,也不過一人高而已。

  我們三個人跳下來。開始在這院子裡慢慢的找。

  這裡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長著齊腰深的雜草。腳踩在地上軟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每走兩步,不是驚飛了鳥,就是嚇跑了什麼動物。

  總之,一路上心驚肉跳。卻沒有走了多麼遠。

  瘦子開始喊胖子。然而,一連喊了十幾聲,始終沒有回音。

  我們在這裡張望了一會,發現院子的正當中有一排破敗的房子。

  我們三個人對視了一眼,指著那房子道:「胖子有可能在那裡。」

  我們都點了點頭,開始向那破房子走過去。

  我們來到破房子跟前的時候才發現。這房子乍看起來雖然破,但是仍然能讓人感覺到,它的格局很漂亮,在幾十年之前,肯定是很豪華的建築。

  我們三個人推了推屋門,慢慢的走了進去。

  裡面的地上也長著雜草。不過,比外面要少得多了。

  我們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發現這屋子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而且屋子很小,不像是住人的。

  我撓撓頭:「這裡什麼都沒有啊。胖子去哪了?」

  無雙隨手把屋子裡的窗戶推開了。

  這些窗戶一打開,我們發現,幾乎一整面牆都是窗戶。這種設計給人一種感覺,似乎,就是為了方便別人從這窗戶裡面向外看的。

  我們三個站在窗戶前面,向外面看了看。

  無雙忽然指著正對著窗戶的一塊地方說:「你們看,那裡像不像是有個戲臺子?」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三章 紅喜

  無雙這麼一說,我們果然發現,那邊荒草淒淒之中,隱隱約約露出一片青磚來,果然是一副戲臺的樣子。

  我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聽說有權優勢的人去戲園子裡面看戲,都是坐在屋子裡面的,這幾間屋子,恐怕就是給他們準備的吧。」

  瘦子點點頭:「有可能。不過,我師弟到底去哪了?」

  我們幾個人從屋子裡面走出來,自然而然的向那戲臺走過去了。

  我們剛剛接近那戲臺。忽然,我感覺前面的草叢一陣晃動。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一動:「都別走,我感覺前面有點不對勁。」

  無雙拿著桃木劍砍了砍前面的草叢,並沒有發現什麼。回頭對我說:「你是不是有點疑神疑鬼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

  瘦子指了指頭頂上的太陽:「別擔心了,看著大晴天。」

  他這句話剛說完,天上正好飄過來一片雲彩,把太陽遮住了。頓時,我們感覺世界暗了一點。

  瘦子尷尬的笑了一聲:「你看我這烏鴉嘴。」

  我們三個人笑了一陣,心裡輕鬆了不少,又向前走了兩步。忽然,瘦子指著前面說道:「你們看,那不是我師弟嗎?」

  我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個人影蹲在草叢裡面,看樣子確實是胖子的樣子。

  瘦子快步的向前面走過去了。瘦子走過去之後,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回過頭來,神情古怪的看了瘦子一眼。

  在那些藳草的掩映之下,我並沒有看太清楚胖子的容貌。不過,隱隱約約的,我總感覺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我緊張的看著瘦子,瘦子在那裡站了一會,然後慢慢的蹲了下去。和胖子並排蹲在一塊。看起來,像是兩個觀察螞蟻搬家的小孩。

  這場面也太過詭異了。我和無雙對視了一眼,然後把桃木劍抽出來,慢慢的走了過去。

  在我走到瘦子身後的時候,我輕輕地叫了他一聲:「瘦子?」

  瘦子仍然蹲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我咬了咬牙,打算用桃木劍拍拍他的肩膀。

  然而,我剛剛把劍伸出來。忽然聽見身後一聲悶哼。

  我心中一動:「壞了,難道無雙出事了?」

  我連忙回頭向後看,沒想到,我剛剛回頭,發現一個龐然大物正站在我的身後。我還沒來的及看清楚是什麼,忽然就感覺一陣熱氣向我臉上吹了過來。

  然後,我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我的身子雖然躺在地上了。但是我的意思還在。我在心裡掙扎:「別這樣啊,怎麼就著了道了?我得趕快醒過來啊。」

  我在地上掙扎了一番,身子始終動彈不得。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了一樣。

  我閉著眼睛,在心裡默默地念:「冷靜,冷靜。慢慢想辦法,著急也沒有用。」

  然後,我努力了一番,艱難的把舌尖塞在牙齒中間,隨後,慢慢的咬了下去。

  一陣疼痛從舌尖上擴散開來,我疼得一激靈。馬上醒了過去來。

  我睜開眼,發現我並不是躺在地上。反而是坐在一間屋子裡面。

  我心中詫異:「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地上也沒睡了多長時間啊,怎麼就到了屋子裡面了?」

  我正這麼想著,忽然傳來了一陣鑼鼓聲,把我的思緒打斷了。

  我抬起頭張望了一番,這時候才發現。我所坐的房間,正是之前我們曾經來過的那幾間破屋子。

  只不過,這破屋子被裝飾一新,看起來很是華麗。

  而我面前的窗戶也被打開。正對著一座戲臺。

  戲臺上掛著十幾個燈籠,裡裡外外照的燈火通明。

  我身子下面的椅子很軟,很舒服,但是我卻覺得如坐針氈。因為這件事太詭異了。白天變成了黑夜,破屋子變成了豪華的房間。就連那長滿草的戲臺子,也被裝飾一新,而且上面隱隱約約多了幾個人影,正在敲鑼打鼓。

  我撓了撓頭,這時候發現,我旁邊居然坐著幾個人。赫然是無雙和瘦子。

  我連忙走到他們兩個面前。這時候發現,這兩位都靠在椅子上,仰著脖子呼呼大睡。

  我連忙挨個拍醒,把他們從椅子上拽起來了。

  無雙和瘦子睡眼朦朧,問我:「出什麼事了?」

  我指著周圍的環境說:「你們自己看看。」

  無雙和瘦子瞪大了眼睛,顯然也被周圍這些變化驚呆了。

  我看著瘦子說:「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看見你拍了胖子一下,然後就和他蹲在一塊了。」

  瘦子搖搖頭,然後他想了想說:「我是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假,但是後面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至於怎麼來這裡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又轉過頭去問問無雙:「你呢?」

  無雙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扭頭,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在屋子裡面面面相覷,幾秒鐘之後,我們達成一個共識,這裡面很邪門,現在是晚上,實在不宜行動,不如現在馬上撤,等明天天亮了再來。

  然而,我們剛要離開這裡。忽然聽見前面戲臺上一陣緊鑼密鼓的聲音。隨後,有個人踩著鼓點登臺了。

  這人身材高大,紅面長須,手裡提著一把青龍偃月刀。分明是個關公的形象。這關公在戲臺上唱了一番。說實話,那拖著長音的唱腔我並不太懂。但是咱好歹看過三國。東拼西湊的零星信息綜合一下,能基本上分辨出來,說的應該是溫酒斬華雄一段。

  瘦子皺著眉頭說:「這算是什麼玩意?這個唱戲的是不是有病?」

  我看著唱戲的那小子:「他是不是鬼?」

  無雙搖搖頭:「我聞不到鬼氣。不過,也有可能他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能夠隱藏它的氣息。所以我察覺不到。」

  我們正說著,戲臺上又走過來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把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了。

  只見他膀闊腰圓,肥頭大耳,分明是我們苦苦尋找的胖子。

  只見胖子完全換了另一幅樣子。顯得精神抖擻。他走上台去,沖關公一抱拳,先是自報家門,唱了一段。

  瘦子和無雙沒什麼文化,大眼瞪小眼問我:「胖子在上面比劃什麼呢?」

  我撓撓頭說:「好像是說,他是華雄,今天打算和關羽單挑。」

  我話音未落,忽然聽見戲臺上山崩地裂也似的一聲大喝。

  然後,我看見關公舉著大刀,朝胖子砸了下來。胖子根本連動都沒有來得及動。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瞬間血流滿地。

  瘦子大急,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兄弟。」

  隨後,翻窗就要進去。

  然而,我卻把他拽住了:「別衝動。胖子好像還沒有死。」

  戲臺上空空蕩蕩,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就算是有七八個人收屍,也沒有這麼快的。

  然後,幾秒鐘後,鑼鼓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戲臺上變得愁雲慘淡。一個美女全身血跡斑斑的白衣,被繩子捆著,跪在戲臺中央。而胖子變成了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正冷冷的看著她。

  那美女淒淒慘慘的開始唱。我只是稍微聽了兩句,就知道上面長的是什麼了,因為這個典故實在太熟悉了。是竇娥冤。

  我心裡暗暗地想:「剛才溫酒斬華雄,真的就把人給斬了,現在竇娥冤裡面六月飛雪,血濺白練,三年抗旱。該不會真的發生吧。」

  我剛剛想到這裡,身子一陣寒冷。緊接著鵝毛大雪從天上飄了下來。這些雪鋪到了地上,只不過片刻功夫,天地間就一片雪白了。

  然後,胖子很威嚴的喊了一聲:「斬。」

  隨著這一聲喝出來。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砍上去一樣。那美女的頭自行掉落在地,而她的血噴湧出來,居然一點不剩的灑在我們三個人身上。

  太血腥了。我們三個全都忍不住嘔吐起來。

  瘦子愁眉苦臉的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啊?唱戲就唱戲,怎麼感覺跟真的似得?」

  我還沒說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怎麼樣?這齣戲還算精彩嗎?」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發現屋子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這人穿著鳳冠霞帔,分明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借著燈光,我看了看她的臉,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人,分明是那天我在棺材裡面見到的女屍啊。」

  我向後退了兩步,問她;「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女人冷冷的說道:「我是紅喜。來跟你們討債的。」

  這女鬼自稱是紅喜,我心裡倒沒有太詫異。不過,她說是想要討債。我不由得有些疑惑:「討債?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然而,紅喜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無雙就冷冷的說道:「你根本不是紅喜。」

  那紅喜忽然勃然大怒,喝道:「紅喜就是我,我就是紅喜。你憑什麼說我不是?」

  無雙搖搖頭:「別再自欺欺人了。」然後,舉著桃木劍向那紅喜刺了過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四章 捕獲

  無雙這一劍刺出去的時候,我心中暗暗叫苦。這人也太莽撞了。我們三個人都著了人家的道。可見對方多麼厲害。現在沒有摸清對方的實力,貿然打上一架。這不是找死嗎?

  只不過,這時候再想攔住她也來不及了。

  紅喜也沒有想到無雙連個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動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等她再想跑的時候,無雙手裡的劍已經刺傳了她的身體。

  紅喜的身子被刺中之後,忽然消失不見了,留下一片虛空。這種現象,幾乎昨天晚上幾乎一模一樣。

  紅喜消失之後,我心裡一陣疑惑:「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明白過勁來,無雙手裡的劍並沒有收回來,轉刺為削,一下向我砍過來了。

  我嚇了一跳,問無雙:「你想幹什麼?」

  無雙並沒有說話。反而一劍逼過來。我根本躲閃不及,馬上被刺中了,然後一陣劇痛從身上傳過來。

  伴隨著這種疼痛,我忽然覺得頭腦清醒過來了。然後,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好端端在地上坐著。而我身前,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刺溜一下,跳到草叢裡面逃跑了。

  我眨了眨眼,發現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不過,天還沒有黑。

  而無雙和瘦子就坐在我身旁。我看了看他們兩個,他們也醒過來了。

  我和瘦子全都看著無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把我們弄醒的?」

  無雙看了看周圍的草叢說:「咱們三個剛才看見的那個紅喜,我在她身上聞不到一點鬼氣,所以,我越看她越像是假的,所以,我就用桃木劍砍了她一下,沒想到,果然是幻覺。然後我就想,這紅喜是幻覺,那我們呆的屋子,外面的戲臺子,更像是幻覺。於是我就用劍在我們身上砍了一下。這才醒了過來。好在我們每天用血養劍,桃木劍已經和我們心意相通,就是在幻覺中,依然鋒利無比。不然的話,我們幾個坐在這裡,就算在夢裡怎麼砍,恐怕都沒有什麼用。」

  我們三個人從地上站起來,開始暗暗嘀咕:「我們到底是怎麼著了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進入到幻覺當中去了?」

  我們商量了一會,我看了看天,已經漸漸的黑下來了。這荒草淒淒的院子中,也多了一絲陰冷之氣。

  我對瘦子和無雙說:「咱們出去商量成嗎?剛才大白天都著了道,現在呆在這裡,一會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瘦子有點不情願:「不找我師弟了嗎?」

  我擺擺手:「命都要沒了,還怎麼找你師弟?」

  我們三個終於達成了一致,要趕快翻牆逃出去。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候,一陣旋風吹了過來,卷著草籽塵土,把我們三個人的眼睛迷住了。

  等我揉揉眼,好容易用淚水把眼睛沖洗乾淨,再睜開看的時候。發現戲臺上多了一個人。

  這人畫著滿臉的妝,跪在戲臺上,正在期期艾艾的唱著。那聲音很奇怪,是女人故意粗著嗓子唱出來的。

  我看了一會,始終不知道她扮的是誰,然而,幾秒鐘之後,戲臺上又跳上來了一個黑大漢。這一次,我心裡有點明白了。

  我看著那拿著板斧的大漢,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李逵?」

  而我身邊的瘦子則脫口而出:「師弟?」

  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這大漢分明是胖子,只不過,他身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看起來格外的黑罷了。

  胖子在臺上踉踉蹌蹌唱了幾句。我就意識到不妙了。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胖子,然後對無雙說:「無雙,你確定咱們現在不是在幻覺裡面?」

  無雙點點頭:「很確定。」

  我又問瘦子:「你確定現在不逃走?」

  瘦子點點頭:「為什麼要逃走啊?我師弟在這呢,我得想辦法把他弄走啊。哎?對了,許由,你知道他這是在唱什麼嗎?」

  我抓緊了手裡的桃木劍:「你們準備好一會和胖子打仗吧,他唱的是李逵江州劫法場。」

  我剛說完這句話,只見胖子兩把斧頭一揮,大喝一聲,在臺上前前後後,一圈圈的遊走起來。兩把斧頭亂揮,對著臺上又砍又劈。狀如瘋魔。

  我看的緊張無比,瘦子看的目瞪口呆。終於,他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師弟,你怎麼了?」

  我連忙喝道:「別說話。」

  然而,這時候已經晚了。

  胖子已經回過頭來,瞪著我們三個,一聲暴喝:「這些鳥人看著晦氣,一併砍了。」

  然後,他沖我們殺了過來。

  李逵江州劫法場,不分男女老幼,官兵匪賊,一律是排頭砍去。

  這一幕,終於重現了。

  轉眼之間,李逵已經來到我們面前,兩把斧子狂風驟雨一般掄上來。

  我們三個人一邊舉著桃木劍招架,一邊步步後退。

  這一次可不是幻覺了,對方是貨真價實的人,手裡是幾十斤重的大斧。我們手裡是桃木劍,在兵器上就吃虧不少。

  更何況,胖子自己不要命,還想要我們三個的命。而我們三個不僅僅是要保命,還不能傷了胖子。

  這樣一來,對方肆無忌憚,我們束手束腳。所以,雖然我們有三個人,竟然抵不過胖子一個。

  打到後來,我率先招架不住。倒拖著桃木劍逃跑。

  這一逃走,其餘的兩個人壓力大增,幾分鐘之後,也敗下陣來。很快,情況就變成胖子提著斧頭,滿院子追著我們三個人跑。

  也就是在這時候。原本跪在戲臺上的「宋江」站了起來。身上的繩索自行脫落。然後,他伸手在臉上一抹。身上的濃妝消去,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她的頭上仍然梳著一個亂蓬蓬的髮髻,身上也穿著血跡斑斑的囚衣。然而,我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她就是那個紅喜。

  我一邊逃,一邊向其餘的兩個人喊:「你們看,紅喜,紅喜。」

  無雙向那邊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繼續默默地逃跑。而且越跑越慢,一瘸一拐,看起來像是受傷了一樣。

  等她逃到距離紅喜不遠處的時候,忽然改變路線,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紅喜一愣,馬上轉身逃跑,然而,無雙的劍已經到了。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的說:「讓胖子停下來。」

  紅喜慢慢的轉過身來,目光流轉,深深地看了胖子一眼。那胖子果然慢慢的停了下來,站定了身子。只不過,手裡的兩把斧頭始終緊攥著,完全沒有放下去的意思。

  我和瘦子累得一直大喘,慢慢的走過去,向無雙問:「這傢伙是人是鬼啊。」

  無雙的桃木劍抬了抬:「你是鬼嗎?」

  紅喜慢慢的搖了搖頭。

  無雙懷疑的看著她:「難道是人?」

  紅喜左顧右盼,秋波橫流:「你信?」

  瘦子提議道:「管她是人是鬼,一劍砍翻了,把師弟救走算了。反正我們這些人也沒有身份證,警察也查不著我們。」

  瘦子的狠話一說,紅喜的神色瞬間慌亂起來。她驚慌失措的說:「你們不能殺我。」

  無雙一臉得意:「為什麼不能殺你?」

  紅喜慌了,嘴裡結結巴巴說道:「我,我,我會唱戲。」

  一句話把無雙逗得哈哈大笑,無雙看著我說:「許由,你聽見沒?她拿唱戲當免死金牌,真是……哎呦。」

  無雙一句話沒說完。紅喜趁她分心,忽然出手,在她胸口上打了一拳。無雙一趔趄,紅喜則趁著這個空當,轉身要逃。

  我一件這個情況,趕快揮舞著桃木劍砍了上去,只是這時候距離已遠,鞭長莫及。

  我正在懊悔的時候,桃木劍裡面一道白光閃出來,隨即,一個人影擋在紅喜的身前。

  這個人,正是紙紮吳。

  紅喜全沒料到我們會多出一個人來,頓時嚇得不敢動彈,然後我趕過去,把紅喜給抓住了。

  無雙氣得面色鐵青,提著桃木劍走過來:「敢打我?我今天……」

  紙紮吳擺擺手,攔住無雙:「不能殺她,殺了她胖子就醒不了了。」

  無雙把劍收起來,問紙紮吳:「這傢伙是什麼來路?」

  紙紮吳看了看紅喜,說道:「像是一直狐狸。」

  紅喜連連搖頭,嘴裡嘀嘀咕咕:「我不是狐狸,我是人,我是紅喜。」開始的時候她的聲音還不算大,然而,幾秒鐘之後,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已經變成歇斯底里的尖叫了。

  我的手死死地抓著她,防止她忽然掙脫開來。從我手裡跑掉。

  紙紮吳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紅喜,淡淡的說:「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我能看出來,你就是狐狸。」

  終於,紅喜尖叫了一陣之後,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一樣,身子軟了下來,嘴裡說道:「我以前是狐狸,但是現在的道了,我現在是人。」

  紙紮吳冷笑一聲:「得道了?現在是人?我看未必吧。你為了這麼一具皮囊,倒是害了不少人啊。」

  那狐狸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大變,體如篩糠,連連哀求,如果不是我抓著她,恐怕已經要跪下給紙紮吳磕頭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五章 溯源

  紙紮吳前兩天參與對付妖道,受傷不小。現在自稱腿腳仍然不大利索,所以只管背著手站在地上,其餘的活都由我們做。

  我和瘦子一左一右抓著紅喜,而無雙則拿著桃木劍,一副要剖胸剜心的樣子。

  紅喜嚇得連叫連連,一邊叫,一邊哀求我們放了她。

  紙紮吳說道:「把胖子的魂魄吐出來吧。不然,你今天過不了我們這一關。」

  紅喜搖搖頭:「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紙紮吳冷冷的問:「為什麼?難道你認為把別人的魂魄拿過來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紅喜一臉為難之色:「你等我把他的陽壽耗盡,自然會將魂魄還給他,如果我現在強行取魂,我這具肉身就保不住了。」

  紙紮吳看了看無雙,對紅喜說:「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把魂魄交出來。該幹嘛幹嘛去。要麼我們把你殺了,魂魄取走。」

  紅喜忽然大哭起來,當真是梨花帶雨,淒慘無比。聽的人不由得一陣心軟,甚至想把手松了,將她放走。

  紙紮吳忽然大喝一聲:「收斂心神,不要被迷惑了。」

  我和瘦子心中一凜,馬上回過神來了。

  紙紮吳冷笑一聲:「媚術倒是練得不錯,狐媚狐媚,沒有枉擔了虛名啊,既然你這麼不知悔改,今天就殺了你吧。」

  紅喜忽然大叫:「你不能殺我,我還沒有完成她的心願。」

  無雙停下手來,好奇的問:「什麼心願?誰的心願?」

  紅喜神色有些動容:「紅喜的心願。」

  我有些鬧不明白了:「你不就是紅喜?」

  「紅喜」垂頭喪氣的搖搖頭:「我不是紅喜,我是紅喜養的一隻狐狸。你們想殺了我沒有關係,但是至少幫她完成心願。」

  紙紮吳不耐煩的擺擺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快點說。」

  紅喜被我和瘦子抓著,開始哭哭啼啼的說了起來。

  原來,當年這裡的確是一個戲園子。而且住著一個戲班。叫做喜家班。而喜家班裡面最紅的,就是紅喜。

  當初,只要紅喜一登臺,肯定是高朋滿座。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著迷。

  而這喜家班,也就借助著紅喜的聲勢起來了。儼然是西北地界上最紅的戲班。

  紅喜借著唱戲,成了西北有名的角,無論是軍閥還是富商,爭相邀請,一時風光無兩。

  那時候的富家女子多半喜歡弄個寵物養著玩。多數的養貓,也有養狗的。個個都是名種。

  而這紅喜自命不凡,偏偏不肯與她們一樣。有一天在街上逛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獵戶,扛著鳥槍,背著一隻竹籠子。而籠子裡面,則關著一隻白狐狸。

  紅喜見這狐狸長得漂亮,關在籠子裡面,淚眼汪汪的看著外面,一是心疼,就花錢買了下來。

  獵戶自然也認識紅喜,不由得好奇,問她買狐狸做什麼。

  紅喜一眼瞥見旁邊經過的一個女孩,懷裡抱著一隻小貓。於是隨口答道:「買回去當孩子養。」

  獵物連連擺手:「可使不得。這個東西邪性,呆在一塊時間長了,對人不好。」

  紅喜的倔脾氣上來了,說道:「怎麼不好了?我看她長得漂亮,就得當孩子養。」

  那獵戶本想拒絕,但是架不住紅喜出手大方。於是就把狐狸賣給她了。

  獵戶剛剛轉身,紅喜就把狐狸身上的籠子仍然。然後把狐狸抱在懷裡,摸著它身上的白毛說:「這麼好看的小東西,怎麼能用籠子裝呢?真是委屈了。」

  紅喜這麼一摸才發現,狐狸的兩條腿都已經斷了。於是,她連忙抱著狐狸求醫問藥。反正她有錢,出手大方,不在乎這些。

  等紅喜回到戲班的時候,戲班裡面的人都對這只狐狸避之不及,勸說紅喜:「這種東西你也敢養?這可是邪物,動不動就要附到人身上做壞事。」

  紅喜一聽這話馬上臉就拉下來了,質問那些人:「狐狸就能幹壞事?貓狗就不能幹壞事了?你們就不能幹壞事了?」

  然後,她竟然力排眾議,把這只狐狸留下來了。其餘的人心中雖然有個疙瘩,但是誰也不敢說話,畢竟,在這個戲班裡面,紅喜可是臺柱子。那唱功,無人能比。說是戲班養活了她,實際上是她養活了戲班。哪怕是班主,見到紅喜也得給三分面子。

  自此以後,紅喜當真就把這狐狸當孩子養了。

  她本來就為人高傲,學戲的時候一心學戲,登臺的時候賣力演出。整天琢磨的是唱腔,而不是同行姐妹之間的雞毛蒜皮。所以,一直也不大合群。

  自從有了狐狸之後,這一人一狐算是湊到一塊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影響了誰。大家只知道,這狐狸也高傲的要命,乾淨的要命。而紅喜也變得越來越漂亮,一顰一笑,總帶著那麼點媚態。

  也正因為如此,戲班子越來越紅火,想辦法結識紅喜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一切似乎都在變得越來越好,唯有老班主心裡隱隱有點不安。

  有一天唱戲完了,紅喜卸好了妝,抱著狐狸正走出來,看見班主倒背著手站在房門口,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紅喜對著德高望重的老班主還是很敬重的,當即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老班主歎了口氣:「紅喜啊,你覺得咱們登臺唱戲,是誰給飯吃?」

  紅喜見老班主神色不大對,警惕著問道:「老班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班主慢悠悠的說:「我聽你那些師姐師妹說,最近有很多達官貴人邀請你去吃飯啊,逛公園什麼的。」

  紅喜臉上閃出一絲不快,冷冷的說道:「是啊,我不想去。」

  老班主歎了口氣:「不想去沒關係。你至少找個藉口,好好跟人說。或者是身子不舒服,或者是怎麼樣。你不能直接給人家臉子看啊。咱們唱戲的,吃的就是那些軍閥富商的飯,你這樣得罪他們,這不是給你自己過不去嗎?」

  紅喜脖子一梗:「我吃的是自己身上的功夫。我學了這麼多年的戲,我的唱功對得起這個價。」

  老班主歎了口氣,擺擺手:「我知道你對得起這個價。但是,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咱們戲班子想想啊。萬一你把人家得罪了,咱們這十幾口子人怎麼辦?人家不論是個多麼小的官,一個小手指頭就能把咱們捏死。如果你反過來呢?結識了他們,跟他們稱兄道弟,咱們戲班的人不就再也不怕那些地痞流氓了嗎?」

  一番話說的紅喜沉默不語。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然後,抱著狐狸轉身回屋了。

  自那天之後,紅喜果然對人的態度好了很多。而那些來聽戲的軍閥也贊道:「紅喜最近不僅戲好,連人也好了。」

  有句話叫,得隴望蜀。紅喜冷冰冰的時候,那些軍閥想讓她笑。紅喜笑的時候,軍閥又想抱。

  終於有個臉皮厚的最先動手了,在紅喜身上摸了一把。

  紅喜想也沒想,伸手給了這人一嘴巴。

  這軍閥當時就火冒三丈。但是被周圍的看客拉開了。那些看客雖然看起來很公平,讓紅喜給那軍閥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然而,他們看紅喜的目光,已經全然不一樣了。

  畢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紅喜沒了還可以再找別的,她的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軍閥之間的利益糾纏。

  那挨了耳光的軍閥冷笑著坐下來,並沒有走。而紅喜也全沒當回事,又去後臺化妝,打算接著演戲。

  老班主憂心忡忡的跑到後臺,沖紅喜說:「你還演什麼戲?你把他打了,他能放過你嗎?還不快跑?」

  紅喜不以為然:「我已經道過歉了。何況,是他自己不對在先。」然後,就接著上臺了。

  老班主急的了不得。連忙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掏出來,動用了所有能動的人脈,終於換來了那軍閥一句話:「放心。紅喜不會有危險。」

  老班主這才放下心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希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誰知道,他這口氣剛剛歎出來,就聽見有個聽戲的喝了一聲:「唱的什麼玩意?」

  然後,隨手把茶壺扔出去了。

  紅喜的一句唱詞被打算,氣得直掉淚。她剛想接下去再唱的時候,另一個人又站出來,罵道:「唱的什麼東西?班主呢?出來退錢。」

  這一下,一呼百應,指責聲,退錢聲,謾駡聲,充滿了整個院子。唯一不為所動的,就是坐在屋子裡面的那幾位軍閥大人。

  老班主經歷了這麼多年大風大浪,自然一眼就能看明白。這些人都是組織好了的,要給紅喜點顏色看看。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想辦法,逆來順受,唾面自乾。

  老班主滿臉賠笑,手裡捏著大洋毛票,挨個退錢。

  這時候戲臺上已經被不三不四的人亂扔一通,髒的像是個垃圾場。紅喜淚流滿面的站在臺上,仍然試圖接著唱下去。

  然而,從下面忽然竄上來幾個小夥子。對著紅喜的臉就是一巴掌,罵道:「窯姐唱的小曲都比你好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六章 白狐

  這一巴掌把紅喜打得頭暈轉向。紅喜還沒有緩過神來,接二連三的人走了上來。同樣的話,同樣而耳光,一人打了一個。

  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朝著鬧著忽然要退錢的人忽然安靜下來了。整個戲園子裡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有響亮的耳光,隔兩三秒就響起一次。

  紅喜站在戲臺上,完全沒有反抗,就任由那些人打著。可以說,今天的這一切已經把她嚇懵了。她高傲是不假,但是畢竟沒有經歷過風浪。

  所有人都看著戲臺,盯著紅喜。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萬眾矚目的滋味也不是那麼好受。

  那軍閥慢悠悠的走上來,手裡面端著一杯酒,輕佻的在紅喜身上摸了一把。

  紅喜沒有再反抗,確切的說,她已經被這種場面嚇得不知道反抗了。

  軍閥一臉不屑的看著紅喜:「怎麼不打我了?你接著打啊?我就摸你了,怎麼樣?」

  紅喜一言不發。

  軍閥越說越生氣,瞪著眼用極刻薄的話挖苦道:「老子好吃好喝的招待你,摸你兩把,你給我一個嘴巴。現在一人賞你一個耳光,你倒不假正經了?我就在這把你辦了,你敢吭聲嗎?我呸!你們這些下九流就是賤。老子看得起你,叫你一聲角,其實說白了,你不就是個臭唱戲的嗎?你在這裝什麼大小姐?」

  軍閥說了這番話,一抬手,把那杯酒破在紅喜連臉上了。

  紅喜的臉早就被打腫了,被這杯白酒一潑,頓時疼的直咧嘴。

  那軍閥隨手把杯子扔在地上,轉身走了。而其餘的人,也跟著走了。

  這一切終於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喜家班原本熱熱鬧鬧,在這一天晚上卻變得唉聲歎氣。

  紅喜站在戲臺上,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兩個臉蛋腫的老高。嘴角都滲出血來。

  沒有人敢去和她說話。即使是老班主,也只不過遠遠地把飯菜放在她的身邊,然後歎著氣回去了。

  半夜的時候,紅喜終於崩塌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然後,她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那淚水流到傷口裡面,一陣陣的疼。紅喜又是疼,又是難過。這一哭,就哭到了半夜。

  而它那只白狐狸,則蹲在它身前,眼睛裡面居然也泛著淚花。

  第二天的時候,班主打開房門,一眼看見紅喜睡在戲臺上。他歎了口氣走過去,推了推紅喜:「哎,別在這睡,回頭著涼了,壞了嗓子。」

  然而,他的手接觸到紅喜身子的時候,才發現紅喜已經涼了。

  老班主心裡一驚,六十多的人一躍而起,一步竄到戲臺上。

  這時候再看紅喜,脖子上有一個老大的傷口。分明是被什麼東西咬傷的。而紅喜的那只白狐狸,從此也就失蹤了。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問白狐:「紅喜真的是你咬死的?」

  白狐被我和瘦子抓著,點了點頭:「是我咬死的。」

  無雙本來聽這個故事聽得連連歎氣,這時候忽然聽見白狐親口承認咬死了紅喜,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紅喜對你那麼好,你居然咬死她?」

  白狐咬著嘴唇搖搖頭:「我也不想,但是這時候紅喜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被那麼多人當面打耳光。怎麼肯能活的下去?但是她又不敢自殺,她怕疼,所以央求我幫她。」

  瘦子忍不住插嘴說:「你應該勸她啊,好好地活著多好。幹嘛要死?」

  白狐本來委曲求全的求我們放它一條生路,這時候聽見瘦子這麼說,忽然勃然大怒,她有些氣憤的說道:「你怎麼說話呢?她能活得下來嗎?我覺得她活著比死了還要受罪。」

  紙紮吳擺擺手:「接著說,後來怎麼樣了?」

  白狐說道:「我把紅喜咬死之後。她的魂魄卻不甘心。一隻繞著戲臺轉圈,嘴裡反反復複的重複一句話:我唱的不好嗎?我唱的不好嗎?」

  最後,紅喜對白狐說:「我唱的好不好?」

  白狐點點頭。

  紅喜又問:「他們冤枉我了對不對?」

  白狐仍然點頭。

  然後,紅喜竟然附身在白狐身上了。

  我有些詫異的說:「怎麼?人的魂魄也可以附身在別的動物身上嗎?」

  紙紮吳說:「那不是附身,是紅喜在用自己的魂魄喂白狐。有些動物能夠通靈,活到一定年歲,能夠學會吸人的人的魂魄修煉自己。」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故事裡邊很多狐狸變成美女勾引男人,原來他們是在用人的魂魄修煉?」

  紙紮吳點了點頭:「他們用人的魂魄修煉,會讓魂魄越來越弱,雖然一時間死不了,但是會慢慢的消瘦,生病。」

  說道這裡,白狐也點了點頭:「沒錯,紅喜的確是在用她的魂魄喂我。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後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也就慢慢的懂了。但是紅喜養了我這麼長時間,我們兩個同吃同睡,我覺得,我們心意已經彼此想通了。她的魂魄呆在我的身體裡面,就像是呆在她自己的身上一樣。只可惜,過了幾十年,來了兩個鬼差,說她陽壽已到,把她抓走了。」

  紙紮吳問道:「既然紅喜已經被鬼差抓走了,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害人呢?」

  白狐說:「不是我在害人,我是在完成紅喜的心願。她的魂魄雖然抓走了,但是她心中的怨氣還在,這些怨氣附在她用過的東西上,走過的路上,呆過的屋子裡面。就在這,在這個院子裡面,也在外面的巷子裡面。我相信你們來的時候一定已經看到過了。」

  我們幾個人全都無奈的點點頭。

  白狐接著說:「紅喜被抓走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通過利用人的魂魄來修煉了。而且,由於紅喜的幫助,我那幾年進步不小,已經初具人形。等她走了之後,我又心癢難耐,所以,到外面去找人抓回來。拿他們的魂魄繼續修煉。

  我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隻白狐狸,可以說,我之所以走上這一條路,全都是為了紅喜。我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狐媚術。把經過巷子的男人勾引過來,然後用他們的魂魄修煉。而在我修煉的時候,紅喜的怨氣總是不安分,我能感覺到它們。所以,我安排被我抓來的人聽戲。要他們親口承認紅喜的戲好,要他們親口說紅喜唱的好聽。」

  紙紮我沉默的說:「管用嗎?」

  白狐把眼睛一瞪:「當然管用。我最近感覺到紅喜的怨氣已經漸漸的消散了不少。我相信,只要再唱幾場戲,紅喜就能安心地走了。」

  紙紮吳看了看我們三個,忽然和顏悅色的對白狐說:「我們幾個當聽眾,你再給我們唱一齣戲,怎麼樣?」

  白狐點了點頭。

  我們三個人不由得說道:「萬一它跑了怎麼辦?」

  紙紮吳搖搖頭:「我相信它。」

  紙紮吳的話似乎信心滿滿,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牢牢的守在戲臺四方,儘量把白狐看住罷了。

  白狐慢慢的等上臺去。忽然,我感覺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雖然容貌和服飾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她的神態動作,忽然變得腔調十足,我不由得在心裡讚歎道:「看來,這就是當年紅喜的風範吧。」

  白狐站在臺上,模仿當年的紅喜。

  一出場就是千軍萬馬,四面哀歌。我們就被這歌聲包圍著,心裡面不由得,隱隱約約感到一絲悲涼。

  戲臺上的白狐忽然變了裝束,長袖善舞,正在轉圈,而他身旁,則多了一個偉岸的男子。只不過,這男子脖子上,長了一個狐狸的腦袋。

  我這時候發覺,白狐已經不單單是唱戲了,她已經到了扮誰就是誰,信手拈來,惟妙惟肖的地步。

  這時候,她的一張臉上,似哭似笑,似愛戀又似悲傷,然後,拖著長音唱道:「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他身邊的男子像是狼一樣,仰天長嚎叫了一聲。然後,伸出胳膊,攔腰抱住了她。

  白狐的身子柔若無骨,腰背靠著男子的胳膊。腦袋耷拉下來,青絲拖到了地上。而一段雪白的脖頸,也展露無疑了。

  男子低下頭,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隨後,帶著氣泡的鮮血湧了出來,把她的衣服全都浸紅了。

  我們看的目瞪口呆,一直愣愣的盯著戲臺。直到一切煙消雲散,白狐重新站到戲臺上,我們才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

  白狐呐呐自語:「唱的好聽嗎?」

  我們熱烈的回應:「好聽,好聽。」

  白狐神色淒然:「這麼多年了,每個聽過的人都說好聽,為什麼紅喜的怨氣還是不肯消散?」

  這時候,紙紮吳慢慢的走了上來,對著白狐說道:「紅喜已經死了,她的魂魄已經走了,這裡,也沒有她的怨氣。」

  白狐一臉質疑:「不可能,我明明感覺到……」

  紙紮吳歎了口氣:「這裡的怨氣不是紅喜的,而是你的。是你一直在為她鳴不平而已。」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七章 胖子的師父

  紙紮吳這番話說出來,白狐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她低下頭去開始嘟囔:「原來,只是我自己在鳴不平嗎?紅喜已經走了嗎?」

  紙紮吳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修行不易,不過,總也不應該害人。」

  白狐正正的點點頭:「這麼說來,這些年,我都是在作惡嗎?」

  我們誰也不說話,而這沉默基本上就等於在告訴她:「沒錯,你這些年確實沒幹什麼好事。」

  白狐長歎了一口氣:「你們同伴的魂魄,現在拿走吧。」

  然後,她忽然伏在地上,整個身子變成了一隻白狐。

  隨後,她對著天上的月亮嚎叫了一聲。然後,一顆閃閃發光的珠子,從狐狸嘴巴裡面吐了出來,慢慢的越升越高。

  紙紮吳看了一眼瘦子,吩咐道:「快點,把你師弟的魂魄取出來。」

  瘦子多年勾魂,熟能生巧。快步走上前去,兩手快速地朝那珠子抓了過去。

  只是片刻的工夫,胖子的魂魄就被從珠子裡面拽了出來。

  我明明白白看到,胖子的魂魄被拽出來的時候,那顆珠子頓時黯淡了不少。

  而白狐也像是力氣用盡了一樣,軟軟的臥在戲臺上。

  那顆珠子慢慢的落下來。白狐微微張了張嘴,把它吃下去,就不再動彈了。

  紙紮吳在旁邊指揮,瘦子則動手實施,兩個人一個動口,一個動手,總算把胖子的魂魄復原到他的身體裡面去了。

  白狐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片刻之後,它終於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口吐人言,說道:「幾位道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我決定尋一個深山老林,潛心修行。如果哪一天道術有成,遇見各位,我們再敘舊。」

  然後,它跳下戲臺,鑽到草叢裡面,身形極快的竄上高牆,跑走了。

  胖子的魂魄恢復過來之後,就一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們叫了他幾次,始終叫不醒,只要由他去了。

  紙紮吳告訴我們說:「胖子的魂魄現在很弱,讓他多睡一覺也好。」

  我們幾個人坐在戲臺上,開始互相聊天。自從白狐走了之後,我忽然覺得這個院子再也沒有詭異的感覺了。反而一派月白風清,良辰美景的樣子。

  我們互相瞎扯了一會,然後向紙紮吳講了講這兩天發生的事。

  紙紮吳聽了這些事之後,一直歎氣,感慨說:「沒想到來西安一趟會這麼亂。難道這就是好事多磨嗎?」

  後來,我們的話題漸漸地轉移到妖道的身上。畢竟這小子陰魂不散,一直想著對付無雙。一天不把他除去,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然而,對於妖道的身份,我們卻一無所知。饒是紙紮吳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多識廣,也猜不出妖道的身份來。

  而他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妖道和他一樣,只有一半魂魄。

  對於會道術的人來說,魂魄丟掉一半,自然可以用道術來彌補,維持正常的生活。然而,少了一半魂魄,也就意味著少了一半的力量。

  對於他們這些追求道術的人來說,少了一半力量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紙紮吳採取了躲在桃木劍,靠我的鮮血供養,慢慢的養魂。

  而妖道的措施。據紙紮吳分析,應該是煉魂。將生人的魂魄偷走,進行煉化,然後為自己所用。這種方法很霸道,很損陰德,但是見效極快。

  所以,紙紮吳隱隱約約有些擔心,按照妖道的發展速度,沒准過個一年半載再見到妖道的時候,他的魂魄已經恢復完整了。

  到時候,就算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有可能不是妖道的對手。

  畢竟,紙紮吳曾經見過妖道出手,那層出不窮的道法,一張張精湛的符咒,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這妖道魂魄健全的時候,絕對是一個威震四方的人物。

  只可惜,他丟掉魂魄之後走上了歪門邪道,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妖裡妖氣。

  我和無雙之前已經把尋找奇才的目的告訴了瘦子。

  這時候,瘦子建議道:「要不然咱們把張元的計劃說出來?然後拉那個妖道入夥。這樣一來,他就不會再想著害無雙,而我們也多了一個強援。」

  紙紮吳搖了搖頭:「這樣不行。最根本的,你覺得張元的計劃能行嗎?他想推翻整個冥界。然後把身上的詛咒消除。你知道冥王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嗎?我們連一個棺材鋪的啞巴都打不過,怎麼和人家冥王鬥?再說了,你知道妖道想要什麼嗎?咱們和他一點瞭解都沒有,盲目的把這麼重要的計劃透漏給他。萬一他去告密怎麼辦?」

  瘦子聽的連連稱是,然後向紙紮吳說道:「師父,是我考慮的不太周密。」

  紙紮吳擺了擺手,皺著眉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無雙憂心重重的問:「你們說,這妖道怎麼就和我開始較勁了呢?我沒招他沒惹他。」

  我看了看它,然後說道:「那個妖道說,你身上有很重要的東西,他想要。」

  無雙不以為然的說:「如果他想要,倒是直接說啊。萬一是想要一綹頭髮的話,我直接剪下來給他就好了。搞這麼大陣仗,有必要嗎?」

  我苦笑一聲:「妖道可是明確的說過了,他要的是重要的東西。沒准是腎呢?你也剪下來一個?」

  無雙無所謂的說:「反正每個人都有兩個腎,給他一個也不是不可以啊。」

  說到這裡,她忽然掂了掂手裡的桃木劍:「不過,我是肯定不會給他的。」

  我們說了一會,紙紮吳看了看天:「雞要叫了。我得回去了。你們看著點胖子,等到中午的時候他應該能醒過來。還有,這兩天小心點,躲著點妖道。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量不惹事。找到奇才之後,早點回太原。」

  我們全都點頭答應了。然後,紙紮吳又回到我的桃木劍裡面了。

  我們三個在戲臺上坐著。不由得有點冷。這時候雖然已經算是夏初了,但是夜風還是很涼,尤其是淩晨的時候,簡直冷上加冷。於是我們三個抱著膝蓋,擠在一塊取暖。

  這一夜又冷又困,我們就這樣挨到了天亮。等太陽終於照到身上的時候,一陣暖流熨燙過來。

  我幾乎要舒服的笑起來了。

  然後,我就在這種舒適的感知覺中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太陽掛在頭頂。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我爬起來,揉揉眼睛,發現其餘的人仍然在呼呼大睡。

  我向胖子看了一眼,這小子沒有任何變化。

  我的肚子有點餓,於是我推了推瘦子:「哎,你去起來買點飯。」

  瘦子灰頭土臉的睜開眼:「為什麼又是我買飯啊。」

  我理直氣壯的說:「咱們幾個當中只有你帶著錢呢,你不買飯誰買飯?」

  瘦子有些不情願的說:「咱們一塊去吃算了。昨天那泡饃真不錯。」

  我們兩個的說話聲把無雙也吵醒了。她看了一眼胖子,對我們說:「讓這傢伙在這接著睡吧,咱們先走。」

  瘦子有點擔心:「把他放在這,該不會丟了吧。」

  我擺擺手:「他這麼重,誰吃飽了撐得把他偷回家?」

  瘦子仍然有些不放心:「咱們最好帶上他。」

  然後,他走過去推了推胖子:「師弟?師弟?醒了沒?」

  這一次,胖子居然有反應了,他砸了咂嘴,嘟囔道:「師兄,讓我再睡一會。」

  瘦子一見胖子要醒,心中大喜,使勁把他的上半截身子搬起來,一陣劇烈的搖晃。

  胖子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終於被晃醒了。

  然後他四處看了看,茫然的說:「哥,我餓。」

  瘦子大喜:「好了,好了,我師弟正常了。他一說這句話就代表正常了。」

  然後,瘦子把胖子從地上拽起來,說道:「餓了?師兄帶你去吃飯啊。」

  胖子的腳底下明顯的有一點虛,跟著瘦子向前走了兩步,晃晃悠悠的。然後,他撓撓頭,像是想起什麼來似得,說道:「哎?哥,我媳婦呢?」

  瘦子的臉馬上就拉下來了,苦笑著回過頭來,看著胖子:「兄弟,你到底好沒好啊?」

  胖子一倆茫然:「什麼好沒好?」

  瘦子歎了口氣:「我跟你說,你沒有媳婦,你小子做夢呢。」

  胖子一臉焦急:「哎,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我知道她不是我媳婦,那姑娘在哪呢?哥你快告訴我啊。」

  瘦子一臉無奈:「你告訴我,你找她幹嘛?難道你小子還當真的情竇初開了不成?」

  胖子一臉茫然:「什麼豆?哥,我必須得找到她,我師父在她手裡邊呢。」

  胖子這句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我們震得七竅生煙,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我率先問了一句:「什麼意思?你師父怎麼在她手裡邊?」

  胖子說:「有個做鬼差的熟人告訴我的,說看見我師父的魂魄被人追殺。然後一路逃,然後躲到這條巷子裡面來了。後來我就按照地址找到這個巷子,見到了一個姑娘。然後,後面的事亂亂的,我有點記不住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八章 捉妖

  胖子的話讓我恨得牙根癢癢。雖然國家政策說不要歧視他們這些反應慢的人。但是事到臨頭,總有那麼些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在裡面,我忍不住想罵他兩句。

  我心裡這麼想著,還沒有張嘴,旁邊的無雙已經開始罵了。

  畢竟這件事關係到奇才,也關係到張元,無雙著急也是在情理之中。

  胖子顯得很委屈,苦著臉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無雙你別罵我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稀裡糊塗被人勸說來這裡找師父,稀裡糊塗又睡著了,然後醒了就看見你們了。」

  胖子無知成這樣。即使挨了罵都不知道為什麼。無雙的犀利言辭一時間沒有了目標,不得不停了下來,歎了口氣,拍拍他得肩膀,一臉憐憫的看著他:「我跟你較什麼勁呢?咱倆的智商都不是一個檔次。」

  胖子一臉無辜的看著瘦子:「哥,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你對我最好了,你告訴我吧。」

  瘦子用手指摳摳耳朵,一臉無奈:「兄弟,我不是不告訴你,我是實在懶得說。」

  然後,他慢慢的向院牆走過去。然後他爬上去,直挺挺的跳了下去,外面傳來撲通一聲。

  無雙也走了過去,兩手一撐,身子輕飄飄的落下去了。沒有任何聲音。

  院子裡只剩下我和胖子。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

  我問胖子:「你敢下去嗎?」

  胖子看了看院牆,估計以為院子裡面和外面一樣高。擺擺手:「這有什麼難的?」

  然後他像是無雙一樣,直接跳出去了。緊接著,外面傳來撲通一聲巨響。然後是胖子的慘叫。

  慘叫聲還沒有完,就傳來無雙的聲音:「胖子,你這是玩什麼呢?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從後面掉下來,差點嚇死我。」

  我一臉悲天憫人的走過去。趴在院牆上往下面看。

  胖子顯然已經摔懵了。正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周圍。

  一抬頭,他看到我了。不滿地說:「許由,你也太壞了。你自己不跳,非得讓我跳?」

  我一臉無辜:「我讓你跳了嗎?我就是問問你敢不敢啊,誰知道你心眼這麼實在?」

  說完這話,我慢慢的攀上院牆,然後兩手在上面抓著,整個身子沿著牆慢慢的滑下去。

  眼看兩隻腳距離地面也就一米多了。我一鬆手,撲通一聲,掉在地上了。

  胖子坐在地上緩了一會,終於站了起來。然後他開始研究這面牆:「奇怪啊,這麼大的院子,怎麼沒有門?」

  瘦子指著一個地方說:「這裡的磚砌的明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很久以前這裡應該有一扇門,估計後來被人給堵住了。」

  我們點點頭:「這條巷子鬧鬼,當然要堵住了。」

  我們四個人晃晃悠悠從巷子裡面走出來。沒想到,今天的街上倒有不少人,而且看著我們四個指指點點。

  我們對望了兩眼,個個身上一團糟亂,尤其是胖子,簡直成了一個泥人。這副尊容走在大城市裡面,被人圍觀也很正常了。

  我們四個走出巷子之後,一眼看見昨天的羊肉泡饃。然後,我們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我們四個人大大剌剌坐在泡饃攤上,那個老闆顯然對昨天的事心有餘悸,對我們招待殷勤周到。

  我們四個一邊吃,一邊閒談。總算把胖子這兩天經歷的事告訴他了。

  胖子聽得一愣一愣。一臉懷疑的看著瘦子:「哥,我腦子反應慢,你可別騙我。」

  瘦子擺擺手:「現在誰有心情騙你?還是早點想辦法找到你師父吧。」

  胖子愁眉苦臉的說:「是啊,怎麼找到我師父?那只狐狸也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我們四個人在這吃著飯。一眼瞥見老闆一直在我們身子周圍轉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有點不耐煩:「老闆,你想幹嘛?」

  老闆滿臉討好的走過來,說道:「遠來是客,招待不周,送你們幾個肉夾饃。」

  我心安理得的答應了一聲,拿起來就吃。

  老闆等我們四個人都吃了一口,估計捉摸著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開口說道:「你們幾位,昨天晚上在那個院子裡面?」

  我吃的滿嘴冒油:「豈止是昨天晚上,昨天一整天都在。」

  老闆緊張的說:「昨天晚上我們左鄰右舍都聽見了,那院子裡面鬧騰了半夜,又是喊又是殺的,幾位沒事吧?」

  我拍拍胸脯:「你看我們幾個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老闆連連搖頭:「不像,不像。」

  我淡淡的說:「捉了幾隻鬼而已。以後那條巷子平安無事了。」

  老闆神色馬上恭敬了不少。說道:「幾位大師,以後萬一有什麼事,還希望你們能幫襯著點。能不能留個電話?」

  我把手機掏出來,摁了摁,根本沒有電。

  我隨口把電話號碼告訴他了。至於打不打得通我就管不著了。

  吃完飯之後,我問那老闆:「距離這最近的山啊什麼的,有沒有?那種深山老林?很多野生動物的?」

  老闆一臉茫然:「深山老林?咱們這確實有山,但是距離市區近的,人比動物多。」

  瘦子擺擺手:「許由,不一定要深山老林。你想啊,那東西逃走的時候,幾乎快要天亮了。而且她當時元氣大傷,只能以狐狸的樣貌跑出去。我就不信大白天她還敢在大街上跑。」

  我玩著眼前的空碗:「照這麼說,它應該是藏在什麼地方了。不過,有比那個院子還要合適的地方嗎?難道是公園裡面?」

  老闆一邊做生意,一邊支著耳朵聽我們談話,他忍不住插嘴問:「幾位大師,你們要找東西?」

  我們點點頭:「老闆,這附近有公園嗎?沒有公園,有廢棄的院子也行。樹多草深的地方。」

  老闆想了想:「公園倒沒有。你看我們這基本上就是西郊了。要想找廢院子,不如再往西邊走上一段。那裡有很多小村子。有樹有草,風景還是挺不錯的。」

  我們聽了老闆的話,又商量了一陣,覺得昨晚的白狐,恐怕最有可能是跑動西郊的小村子裡面去了。然後在那裡歇腳,晝伏夜出,等待著時機跑到深山老林裡面。

  如果當真讓它逃到深山裡面,那我們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它了,想到這裡,我們決定馬上到西郊看看。

  瘦子裝模作樣的要掏錢。老闆忙不迭的拒絕了,臨走的時候一人塞給我們一個肉夾饃。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狐狸行走的路線。按照紙紮吳所說,狐狸昨晚上吐出的那顆珠子是內丹。這東西是道術的象徵,內丹大成的時候,沒准能白日飛升,成仙得道。

  不過,幾千年了,從來沒有人做到這一點。而我們這些道士的水平也越來越差。別說成仙了,能捉住一兩個鬼就燒高香了。

  我們四個人一邊走一邊摸索,儘量沿著陰氣重的地方走過去,並且一路上尋找狐狸的痕跡。

  只可惜,走了一路,始終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前面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村子,村子外面是大片的麥田。我一看見這個景象就發愁。狐狸隨便往麥子地裡面一藏,就是打死我們也找不到啊。

  恰好在這時候,對面走過來一個村民。我攔住他,滿臉堆笑:「老鄉,你有沒有見到一隻白狐狸?」

  村民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說:「不要礙事,我還得去澆地……」然後,扛著鐵鍬就想走。

  瘦子從兜裡掏出錢來,在村民面前晃了晃:「實不相瞞,我們是幹那個的,想收購點狐狸皮。只要你提供線索,這些錢就是你的。」然後,他又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說:「不過,你要是敢舉報,嘿嘿,我黑白兩道都有人。」

  村民猶豫了一下,伸手想把錢拿走。然而,那只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他搖搖頭:「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種東西不能招惹。」

  我們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事,連忙將他攔住。把鈔票硬往他手裡塞:「老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一句話的事。這錢就是你的了。」

  村民把錢接過來,又有點不忍的看著我們幾個:「你們今天這買賣估計做不成了,那傢伙已經有了道行,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心中更是喜悅:「看來,果然是那只白狐。」

  我問他:「到底在哪?」

  村民指了指村子:「村口第二家,黒木門的那一家就是。哎,昨晚上鬧起來的,把他們家孩子給禍害了。一家幾口折騰的上下不安。」

  我們四個人告別村民之後,慢慢的向村子裡面走過去。

  瘦子歎道:「沒想到,這白狐死性不改,逃到這裡來還要禍害人。」

  我點點頭:「看來咱們昨晚把它放走是個錯誤。行了,能找到它是好事,咱們趕快走吧。」

  我們四個人握著桃木劍,像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強盜,慢慢的逼近了那扇黒木門。

  瘦子從懷裡摸出來幾張黃符,貼在那家的院牆上,說道:「有這個在,今天它逃不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4
第九十九章 狐仙

  瘦子把黃色的符咒分給我們三個,然後吩咐我們繞著牆貼一圈。

  我看著那黃紙上彎彎曲曲的寫著幾筆草書,卻又不認識是什麼字。

  我問瘦子:「這張符是你畫的?」

  瘦子漫不經心的望了一眼:「是啊。怎麼了?」

  我一臉驚詫:「你這麼厲害?」

  瘦子比我還要驚訝:「畫一張符而已。厲害嗎?哎?難道你連這個也不會畫?」

  我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師父還沒來得及教我,就給棺材鋪的人抓去了。」

  瘦子啞然無語,過了一會,他回頭對我說:「這樣吧,等回頭有時間了咱們倆研究研究。」

  我連忙答應了一聲。瘦子這話說的很客氣,有時間和我研究研究,實際上就是教我而已。

  我們四個人像是貼小廣告的,偷偷摸摸這家人牆外貼了一圈,然後讓胖子在外面守著,別來個人把符咒也揭走了。

  胖子有點不情願:「哥,我也想進去抓狐狸。」

  瘦子眼睛一瞪:「你那兩下子太差勁了。回頭又著了道還不夠麻煩的,給我老老實實在外面守著。」

  胖子只好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在牆外蹲下了。

  我們三個人稍微抻了抻皺巴巴的衣服,走到黒木門的門口。

  我們站在門口,馬上就發現有點不對勁。木門上面貼著兩張嶄新的門神。新到什麼程度?上面的折痕猶在。應該是這兩天剛剛貼上去的。

  現在不過年不過節的,沒事貼什麼門神?看來這家鬧狐狸是真的了。

  瘦子看著那兩張門神笑了笑:「這家人真是病急亂投醫。兩個門神在大門口守著,他們就是想把狐狸請出去,狐狸也無路可走啊。」

  我們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梆梆梆叩門。

  靜靜的等了一會之後,沒有任何聲音。

  無雙有點奇怪:「人呢?不在家?」

  瘦子撓撓頭:「難道剛才那個人騙我?這家人根本沒有鬧狐狸?」

  我吸了吸鼻子:「不對啊,你們聞聞,裡面好像在燒香。」

  我趴在門縫上面看了看。這一看可不要緊,發現院子裡稀稀落落站了不少人。這些人手裡都撚著一隻香,排著隊正往屋子裡面走。

  我把這情況略微一說。無雙和瘦子都有點蒙:「這是什麼情況?」

  我們三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通敲門。

  這一次終於有反應了。幾分鐘之後,門裡面探頭冒出來一個瘦高個男人,冷著臉說:「請仙交二十。」

  這男人說完這番話之後,一抬頭看見我們三個,臉上又露出意思詫異之色:「你們幾個有點面生啊,外鄉來的?」

  我們茫然的點點頭:「是啊,外鄉來的。」

  然後我聽見這男人嘀咕了一句:「消息傳得這麼快?外鄉人都知道了?」

  然後他看了看我們幾個:「外鄉人五十。」

  我有點詫異:「什麼五十?」

  男人奇怪的看著我們幾個:「你們不是請仙的?」

  瘦子脫口而出:「不是啊,請仙幹嘛?」

  男人的臉色馬上變了,一臉不屑:「不是請仙在這墨蹟什麼?浪費時間。」然後,他轉身就要把門關上。

  我一聽這個,急中生智,腦子賺得飛快,脫口而出,對那個男人說:「我們不是來請仙的,我們是來救命的。」

  果然,本來打算關上門的男人來了好奇心,回頭問我:「救什麼命?」

  我瞬間方丈附體,說道:「救你們全家的命。」

  然後我把桃木劍拿出來,又從瘦子懷裡掏出一張符咒:「我們一行三人,仗劍除妖,昨夜遇見一隻白狐,逃到這裡。我們順著妖氣追了過來,掐指一算,應該是藏在你們家。現在他根基尚淺,禍害要稍微小一些,再耽擱幾天,等他羽翼已豐,恐怕我們三個聯手都不一定能制住他它。到那時候,你們家恐怕就……哎。」

  我這一番話,搖頭晃腦,像是十足的神棍,然而,也只有這樣,才能把那男人騙的團團轉。

  然後,我向前一步,湊了過去。按照方丈的話說,這一步很重要,你向前一步,心理上能夠對他造成壓迫,有了這一步,他就更容易相信你,屈服於你的觀點。

  然後我趁熱打鐵,話雖然是詢問的意思,但是語氣裡面已經斬釘截鐵了:「你們家,是不是有一隻狐狸在鬧事?」

  男人的神色果然有猶豫了。他躊躇了幾秒鐘,問我:「那只狐狸,會害我們家?」

  我點點頭:「不然你以為呢?」

  男人惴惴不安的說:「開始我也這麼想,所以特地請了兩個門神貼在門上,可是後來,家裡來了幾個大媽,說要讓狐仙給他們算算命。我老婆覺得這是個機會。就讓那狐仙一直算,然後我們收錢。今天忙了一上午,掙了二百多塊錢,好像也沒有出什麼事……」

  我揮了揮桃木劍:「現在不出事,不代表以後不出事。你想想,古往今來這些歪門邪道,有哪一個得了善終的?你老婆倒是心寬,典型的要錢不要命啊。」

  我這麼勸帶說,男人終於被我說動了。

  他然後他打開門,請我們進去了。不過,在進門的時候,他又有點猶豫了,小心的看著我們:「幾位大師,你們可都挺年輕的啊。要不然你們先遠遠的看看狐仙,萬一有個失手,把它惹惱了鬧起來,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揮揮手:「你放心吧,我們師兄妹三人都是自幼學道。你看見這個桃木劍沒有?這都是用血養起來的。你聞聞,這血腥味。」

  男人的眼神中馬上多了幾分敬畏。然後,他領著我們直接向屋子裡走過去了。

  然而,院子裡面那些老太太不樂意了。

  其中一個伸手把無雙拽住了,小聲說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怎麼害插隊?」

  無雙一臉苦笑:「我們還排什麼隊?」

  那老太太一臉嚴肅:「得罪了上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們幾個人走的這麼輕佻,手裡也不敬香,哎哎哎,你看看,身上還這麼髒。而且還想壞規矩。小心上仙罰你們觸黴頭。」

  無雙掙脫開她:「什麼玩意。」然後大踏步向屋子裡面走了。

  那些老太太個個對我們不滿,小聲的嘟嘟囔囔,但是男人在這裡很有權威,只是小聲的說了一句:「別吵。」

  那些人就個個不敢說話了。

  我們三個人跟著男人走到屋子裡面。發現這家人的屋子是農村很常見的樣子。正當中是一個客廳。兩邊各有一個套間,都吊著簾子。

  屋子裡面很安靜,只有左邊那個套間裡面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一個穿戴整齊的中年女人一臉肅穆的坐在椅子上。她的旁邊放著一隻香爐,裡面已經雜七雜八的插了不少香。

  這女人看見男人帶著我們走進來,面色很不快,小聲向那男人說道:「你怎麼回事?這幾個人是幹什麼的?」

  那男人似乎對老婆很畏懼:「這幾位是大師。」

  男人嘴裡剛剛說出這句話。女人像是嚇壞了一樣,謹慎的向左邊套間裡面看了一眼。

  聽見裡面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放下心來,使勁擰了男人一下:「你給我進來。」

  我們跟著女人走到右邊的套間裡面。女人把簾子放下來。然後開始沉默的揍男人。男人拳打腳踢,也沉默的挨著。

  這場面把我們看的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女人打了一會,終於打累了。然後指著男人小聲的罵:「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敢帶著這幾個人來家裡面?把狐仙惹惱了,咱們還過不過了?」

  男人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話。

  我心想:「這男人看著挺帶勁,怎麼一遇見老婆就這麼差勁呢?看來這事得我自己說了。」

  於是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上前一步,說道:「嫂子。」

  沒想到,我這句話剛剛說完,那女人隨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本掛曆,劈頭蓋臉的向我打過來。

  我連忙向後退,心裡想:「乖乖,這潑婦也太厲害了。」

  關鍵時刻,無雙挺身而出。手裡的桃木劍一揮,架在女人的脖子上:「別動,好好聽我們說。」

  女人眼睛裡滿是怒意。但是終於沒有敢再動。

  我只好繼續裝神弄鬼,把之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並且威脅她:「再不把狐狸捉住,他們全家都得死。」

  男人見女人神色緩和,討好似得說道:「這幾位雖然大師,雖然看起來年輕,但是道行高深。你看看他們手裡的桃木劍,都是用血養的,你聞聞……」

  這男人簡直把我那套話原封不動搬過去了。

  女人聽到這些,不耐煩的把男人推開了。

  女人看著我們說:「可是狐仙答應過我,只在我們家孩子身上呆兩天就走。」

  我一臉不屑:「妖怪說的話你也信嗎?」

  這下,女人不說話了。然後,她不放心的說:「你們想捉狐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別傷了我們家的孩子。」

  我練練擺手:「這自然是肯定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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