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914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章 他鄉遇故知

  大貓虛弱的搖了搖頭:「已經開始了,不能停止。」

  一定要把招魂進行下去,直到把小玉救回來不可。

  大貓向小玉媽解釋了一通,小玉媽才知道,原來出殯之後,大貓並沒有走,而是藏在附近。等天黑之後,偷偷地把屍體背了回來。

  大貓把小玉媽拉到院子裡面,指著小玉的身體說:「我跟了一個師父,師父告訴我,人死了之後,魂魄會飄出來。死人之所以不能復活,是因為身體和靈魂之間的通道關閉了。如果想要小玉復活,就要把身體重新打開。」

  然後,大貓咬破手指,塗在小玉的嘴唇上。從懷裡面鄭重的取出來一張黃色的符紙,點著了,繞著小玉的腦袋,慢慢的燒著。

  小玉媽緊張的看了看小玉。小玉雙目緊閉,面容平和。

  小玉媽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看到小玉睜開眼,怒目而視,是不是眼花了?

  小玉媽正盯著小玉看,忽然,她分明看到,小玉的兩個嘴角向上勾,像是在笑。

  這笑容實在是太滲人了,小玉媽不由得大叫了一聲。

  大貓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小玉媽緊張的指著小玉:「你看,她在笑。」

  大貓喜道:「那是不是要活了?」

  然而,等他回頭的時候,卻發現小玉面色如常,沒有任何的變化。

  大貓失望的搖搖頭:「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小玉媽搖搖頭,滿臉苦澀的說:「大貓,我剛才真的看到她笑了,而且,我感覺那笑容特別嚇人,不像你妹妹平時的樣子。大貓,咱們別招魂了,別等小玉沒有救回來,把咱們也害死了。」

  大貓咬咬牙:「我再試一次。」

  然後,他又開始在小玉身子周圍燒紙,一邊燒,還一邊輕輕的叫小玉的名字。

  忽然,小玉媽心裡一陣緊張,那種感覺又來了。家裡好像有很多人的樣子。擠擠挨挨,吵吵鬧鬧。

  可是,眼睛裡看到的明明是空空蕩蕩的院子,耳朵裡聽到的明明是兒子低低的呼喚聲。可是這種感覺怎麼解釋?

  小玉媽不敢怠慢,把自己的感覺告訴大貓了。

  大貓聽完之後,原本就很蒼白的臉更加白了,滿眼都是驚恐。

  小玉媽看見他這幅樣子,已經嚇得腿軟了,哆嗦著說:「大貓到底怎麼了?你可別嚇唬媽啊。」

  大貓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媽,你還記得嗎?小玉還活著的時候,經常說咱們家有鬼。我剛剛才想起來,我把她的屍體打開了。如果,別的鬼乘機進去怎麼辦?」

  大貓剛剛說完這話,小玉忽然睜開眼,張著嘴巴,仰天嚎叫了一聲。

  這一聲並不大,但是足以把大貓和小玉媽嚇得倒在地上。

  小玉媽抱著一線希望叫道:「小玉,小玉,是你嗎?」

  實際上,她自己都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小玉了,因為這個人面相兇惡,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兩個。

  大貓從地上爬起來,把小玉媽護在身後,喝道:「我跟你拼了。」

  然而,「小玉」並沒有打算和他們兩個拼命。

  「小玉」看了看他們兩個,然後轉身跑了。

  小玉媽膽戰心驚的站起來:「大貓,小玉走了,咱們沒事了。」

  大貓搖搖頭:「得把她的身體找回來。媽,你在家裡好好等著,我想辦法去找小玉。」

  小玉媽擔心地問:「找到了又怎麼樣呢?你打得過她嗎?她現在已經被鬼占了身子。」

  大貓想了想:「沒關係,我聯繫一下師父。讓師父幫我。」

  說完這些話,大貓轉身就要走,小玉媽一把拽住他:「孩子,你這一走,還會來嗎?」

  大貓點了點頭:「回來,肯定會回來。在小玉的七七之前,我必須把她的魂魄找回來,不然的話,就沒辦法復活了。」

  說完這些話,大貓轉身就走了。小玉媽在家裡苦等了一個多月,始終沒有見到大貓的影子。

  小玉媽講完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她的家裡面了。我們幾個或者坐在椅子上,或者坐在床上,全都默不作聲。

  我滿腦子都是大貓的影子,雖然素未謀面,但是我感覺他是個悲劇英雄,像是武俠小說裡的人物,背井離鄉,闖蕩江湖,用一生來實現一個夢想,只不過,他失敗了。又或者說,在現階段,他失敗了。

  支書顯然也被小玉媽的話觸動了,之前的那些嚴肅全都沒有了。他指著桌子上放著的一個相框說:「你看,這就是大貓和小玉的照片。這還是今年過年的時候,大貓那孩子回來照的。」

  我拿起那照片看了看,發現上面有一個清瘦的女孩,分明是那天見到的鬼娘子。除此之外,還有個胖乎乎的男生。只不過,這男生,怎麼看都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似得。

  無雙見我看得出神,啪的一聲把我手裡的相框奪走了,她看了看相冊,然後瞟了我一眼,嘴角含笑問道:「怎麼的?看上這小姑娘了?」

  我搖搖頭,指著那男生說:「不是女孩,是這個男孩,看著很面熟。但是我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無雙漫不經心地說:「大貓不是道士嘛,你認識幾個道士?」

  道士?我腦子裡忽然一陣閃電劃過去。是了是了,道士。這個小胖墩,看眉目分明是宗教班的瘦道士啊。

  我忽然明白過來了,瘦道士為什麼要一心學道術,甚至以身犯險去招水鬼。結果,惹得水鬼上身,本來胖乎乎的身材變得乾瘦。

  無雙見我神色有異,連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許由,你怎麼了?傻了?」

  我搖搖頭,看著她,慢慢的說:「我認識大貓。或者說,他曾經救過我,沒有他的話,我可能已經得了銅錢癍死了。」

  剩下的幾個人顯然吃了一驚,問我:「你認識大貓?」

  我點了點頭。沒錯,我認識大貓。

  然後,我把大貓也就是瘦道士在太原的事說了一遍。至於他是怎麼進的宗教班,又怎麼去的大學上學,就沒有人知道了。

  眾人聽了之後,都唏噓不已。一邊感歎瘦道士是個人物,一邊安慰小玉媽。

  我們說了一會,太陽已經偏西了。支書歎了口氣說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小玉媽站起來擺擺手說:「都在我這吃吧,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然而,說完這句話的之後,她又哽咽道:「要是小玉和大貓都好好地多好……」

  我們大家都被悲傷的情緒所左右,這時候最理智的莫過於小王了,他看了看手裡的表,問了一聲:「大貓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還要等多久?」

  小玉媽歎了口氣:「今天就是小玉的七七,按理說,大貓肯定要回來的。我早上也是因為七七,和鄰家嫂子給小玉燒紙,才發現山洞被弄得一團糟。」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給我們準備飯。我們幾個人都坐在椅子上等著。

  忽然,無雙吸了吸鼻子:「好重的鬼氣。」

  我心中一凜:「你感覺到了?」

  無雙點了點頭:「不止有一隻鬼。簡直是密密麻麻。我感覺小玉家被人下了手腳,不然的話,不應該有這麼重的鬼氣。」

  支書緊張的看著無雙,顯然把她當做了大師:「怎麼辦?會不會危害到鄰居?」

  無雙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會,不過,以後就不一定了。因為鬼氣越來越重,這裡也就越來越聚鬼,久而久之,十里八鄉的孤魂野鬼都會趕過來,形成一個惡性循環,恐怕十幾年之後,你們村就沒辦法住人了。」

  一番話說得支書心驚肉跳,連呼救命。

  然而,無雙卻搖了搖頭,遺憾地說:「我只是能感覺到鬼氣而已,實際上,我並沒有學過道術,所以,不懂怎麼破解。」

  說到這裡,她忽然狡黠的一笑,指著我說:「這一位是貨真價實的道士。沒准,他能幫你。」

  於是村長調轉方向,又開始求我。

  我的頭一下就大了,惡狠狠地瞪了無雙一眼。但是她根本不怕我,又示威似得盯了回來。

  我想了想,問無雙說:「哪裡鬼氣最重,帶我去看看。」

  無雙抬了抬下巴:「我找到那個地方,你就能破解是嗎?」

  我硬著頭皮說:「你先找找看。」

  無雙慢慢的站起來,閉上眼睛,然後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有些鄭重的說:「我向哪裡指,你就帶我往哪裡走,我可警告你啊,看著點腳下,你要是讓我摔倒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時候,我忽然覺得,無雙不像是在開玩笑,她似乎真的要幫助小玉家找到鬼氣的根源。

  然後,她指揮者我,開始在屋子裡面左左右右的亂走。幾步之後,我走到一面牆前面。

  無雙說:「前面,往前走。」

  我搖搖頭:「前面是牆,難道我有穿牆術嗎?」

  無雙脾氣上來了,使勁擰了我一把:「笨啊你,牆後面不就是了?」

  我看了一眼:「啊,這邊還有個門。」然後我繞了一段路,把閉著眼睛的無雙領到了一間屋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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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一章 瘦道士的謀劃

  我和無雙剛剛走到房間裡面,忽然外面一聲呐喊,緊接著是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喝罵聲,已經掙扎聲,撕咬聲,碗碟掉在地上的碎裂聲。

  好像在一秒鐘之內,突然爆發了世界大戰。

  這時候,無雙也沒有心思找鬼了。睜開眼,一下抽出懷裡的桃木劍,對我招呼一聲:「快看看怎麼回事。」

  我們兩個跑出來的時候,看見小王,村支書,小玉媽,幾個人擠在狹小的廚房裡面,糾纏在一塊,在地上翻滾著。

  小玉媽又是哭又是撓,村支書又是打又是罵。

  無雙怒氣衝衝喝道:「幹什麼?耍流氓嗎你們兩個?」

  然而下一秒鐘我們看明白了。小王和村支書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因為在他們身子下面,露出一個人來。這人,正是瘦道士。

  這時候戰局很明朗了。瘦道士和自己媽是一派,小王和村支書是一派。小玉媽想協助瘦道士逃跑,而村支書和小王則想把他抓捕歸案。

  倆夥人打得不可開交,倒在地上。

  我和無雙把桃木劍收起來,然後出手幫忙,把瘦道士給抓了。

  我看著瘦道士,心裡複雜得很。

  而瘦道士顯然也認出我來了,低著頭,始終不肯和我面對著面。

  我看著他說:「瘦道士,你還記得我嗎?」

  瘦道士抬頭看了看我,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不由得說道:「你是個好哥哥。」

  瘦道士咧了咧嘴,臉上盡是悲戚之色:「好哥哥?我連自己妹妹都救不了。」然後,他像是放棄了一樣,不再掙扎,身子軟軟的滑下來,靠在牆上,然後滿是遺憾的歎了口氣:「當初,你師父肯收我為徒就好了,可能也鬧不出這麼多事來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瘦道士苦笑一聲:「當初我眼看著小玉病成那樣,可是家裡卻沒有辦法給他治病,一氣之下,決定憑自己的努力把她救了。結果到了外面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當初太年輕了,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接連找了很多道士,全都是騙子。最後,稀裡糊塗進了道觀,拜了個師父,這師父念經倒不錯,對我也好,然而,卻不會捉鬼。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我去宗教班學習,拿到進修證明,然後回來當觀主,繼承他的衣缽,而不是把道觀的家業落到和他向來不和的師叔手裡去。」

  這番話聽得我頭大,我問他:「所以你就去了我們學校的宗教班?」

  瘦道士點點頭:「因為師父告訴我,他曾經見過會捉鬼的道士。我們練的是修身養性,人家練的是神鬼五行。雖然都是道士,但是其實是不一樣的。只要我肯去宗教班,天大地大,而且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同門混在一塊,沒准就能打聽出來一位這樣的高人。所以,我就到了宗教班。」

  我點了點頭:「你就是那時候回家的?告訴你媽,說你妹妹有救了?」

  瘦道士點了點頭:「確切的說,是我到了太原之後,機緣巧合,真的認識了一位能通鬼的道士,所以,我過年的時候回家一趟,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好讓他們高興高興。」

  小玉媽在旁邊已經哭成了淚人:「我的孩子,你這麼多年,怎麼就狠下心來,不肯回來看看?」

  瘦道士一臉的不忍之色,他也很痛苦的說:「當初臨走的時候,我答應了小玉,不找到真的高人,就不回來。結果,連續幾年一無所獲,到後來的時候,我已經沒臉回來了,實際上,我也害怕,回來之後聽到小玉已經沒了的消息。所以,我寧可不聯繫你們。」

  瘦道士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過完年回到太原,我拜訪了那位通鬼的道士,這道士倒也爽快,教了我一些捉鬼的法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隱隱約約的,我總覺得他教我的,不是很光明正大,有點陰損。」

  我忽然明白了:「你去河邊招水鬼,就是他教的?」

  瘦道士點了點頭:「就是招水鬼那一次,我見到了你師父的風采,心裡隱隱約約覺得,這才是名門正派,所以就生出了改投明師的想法。」

  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聲:「可惜,你師父看不上我,所以,我就只好跟著原來的師父鬼混,我們幹的那些事,簡直沒有辦法說,挖墳掘墓,勾魂捉魄。」

  說道這裡,我心中一動:「你師父也是鬼差?」

  瘦道士瞪了瞪眼,一臉茫然:「鬼差?沒有啊,我們都是把無主的孤魂抓過來,然後研究一番。有的時候從墳裡面挖出一具屍體,師父就嘗試著把那些魂魄放到屍體裡面養著,驅使著屍體做事。」

  這話把我聽的目瞪口呆,我不由得說道:「你們兩個,可真夠缺德的。」

  瘦道士也點點頭:「誰說不是呢。結果,我正學的起勁,家裡給我捎信了,說小玉已經死了。那時候,我已經幫著師父做過無數次,怎麼把魂魄弄到屍體裡面去,所以,想嘗試著把小玉救活,沒想到,弄巧成拙,把小玉給害了,而她的屍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想回太原找師父幫忙,結果師父也走得乾乾淨淨,再也聯繫不上了。」

  無雙一直沒有開頭說話,這時候幽幽的說:「小道士,我感覺你被你師父騙了,他好像是在利用你。」

  瘦道士點點頭:「其實不用你們說,我自己也能感覺到我師父不正派,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找到他這麼一個人,就算他利用我又怎麼樣呢?我也在利用他。」

  說道這裡,小王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話:「那天我們在山洞裡面,遇到的是不是你?」

  瘦道士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小玉媽神情很吃驚問道:「真的是你?你在山洞裡面幹什麼?連祖宗都顧不得了嗎?」

  瘦道士歎了口氣:「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找不到師父,但是這幾天小玉的七七就到了。我再不救她,她就再也活不了了,思前想後,我偷偷溜到山洞裡面,打算自己練習,萬一這幾天能有所成就,把小玉給救回來呢,而且,我平時見師父把魂魄裝到屍體裡面,看起來很輕鬆。我就想著,不如偷回去一具屍體,萬一成功了,先讓小玉的魂魄有個安身的地方也好。」

  我聽完瘦道士的謀劃,不由得歎道:「匪夷所思,異想天開。」

  這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瘦道士動了動嘴唇,忽然熱切的看著我,低低的叫了一聲:「許由。」

  這一聲裡面包含著哀求的感情,我不由得心頭有些異樣,連忙說道:「怎麼了?」

  瘦道士一臉可憐的樣子:「當初你得了銅錢癍,我是不是幫過你?」

  我點點頭,說道:「你當時傾盡全力的幫我,我很感激你,沒有你,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瘦道士聽完我這句話,像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實,在山洞裡面我雖然認出你來了,但是當時完全慌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只想著逃走,所以才會讓那些屍體圍攻你們,說實話,我能成功操控他們,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見他滿臉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我明白。」

  瘦道士接著說道:「後來我在山裡面躲了一天,也想了一天。許由,你跟著師父學了這麼久,不用說,道術比我深厚多了。我想請你幫幫我,能不能把我妹妹救活?」

  瘦道士的要求聽起來合情合理,村支書,小玉媽,全都熱切的看著我,甚至於小王都忍不住說:「許由,如果能幫得話,你就幫幫人家吧。」

  這裡知道我幾斤幾兩的,也就無雙,我尷尬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無雙這時候不再揶揄我了,反而正色道:「許由,要不然,咱倆一塊試試?」

  我心中大喜:「怎麼試?咱們一塊商量商量。」

  無雙想了想:「現在當務之急,莫過於找到小玉的魂魄。」然後她指了指剛才我們走進去的房間:「我感覺那裡面鬼氣最重,反正有點問題。」

  我點點頭:「咱們去看看。」

  無雙快步走到屋子裡面,這屋子陳設很簡單,只有兩張床,分別靠著兩邊的牆,中間留著過道。

  無雙站在屋子中央,閉上眼睛,慢慢的感覺,摸索,然後,她摸到一張床前,坐在上面,伸手敲了敲,隨後向我們說道:「這床下面有問題。」

  這話一出口,瘦道士和小玉媽全都驚呼道:「這就是小玉的床。」

  聽見他們這麼說,我們更加懷疑,這張床有問題了。

  瘦道士挽起袖子來,默默地嘀咕了一聲:「小玉,哥哥來救你。」然後,他招呼著我,想把床搬出來。

  然而,屋子很窄,這張床如果要抬出來,非得費一番力氣不可。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她豎起來,靠在一邊。

  然而,床被豎起來之後,小王一眼看到了不尋常之處。指著那張床一聲驚呼。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1:25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罐子

  我和瘦道士剛剛把床豎起來,小王就發現床板下面不對勁了。

  我們全都看過去,發現在床板的另一面,畫著一個栩栩如生的人。雙目緊蹙,長髮飄飄,看樣子,分明是已經死掉的小玉。

  而且,這個人的顏色是血紅的,很鮮豔,甚至可以說,充滿了妖氣。

  這一下,我們全都猶豫了,很顯然,這屋子裡面不對勁。

  我看了看那張床,又看了看床下的地面,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床下面經常會積累很多灰塵,這並不奇怪,然而沒奇怪的是,這些灰塵分佈的並不均勻。

  我蹲下來,仔細的看就,發現地上的灰塵,東一道,西一道,隱隱約約,好像形成了一個八卦陣的樣子。

  這下我有點懵了:「這些灰塵還成精了不成?」

  我的這個發現惹來大家的關注,一堆人圍成一圈蹲在地上,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地上的灰塵看。

  忽然,不知道誰歎了口氣,把那些灰塵吹得飛了起來。然而,緊接著一件怪事出現了。

  這些灰塵並沒有在空中飄,反而很快的落下來,然後在地上移動,一直到慢慢的拼成一個八卦的樣子。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正在我們的注視下,用手把這些灰塵拼成一個圖案。

  在灰塵移動的過程中,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陣陰風。這不是真正的風,或者說,是陰氣。

  張元督促我練了一個月的陰陽二氣,並非一點用都沒有。

  這時候,無雙也抬起頭來,對我說:「這下面好像有東西,咱們挖出來嗎?」

  我回頭看看小玉媽:「挖嗎?」

  小玉媽點了點頭。

  這間屋子都是青磚鋪地,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我們很快把其中一塊磚摳了出來,然後把周圍的磚也撬下來了。

  青磚撬下來之後,下面就是泥土地,我們開始小心翼翼的挖下去。很快,挖出來一個罐子。封著口,顯得很神秘的樣子。

  村支書看看小玉媽:「你們家祖先留下來的寶貝?」

  小玉媽一臉茫然:「從來沒聽說過啊。」

  我看了看那罐子,不由得啞然失笑:「什麼寶貝。這玩意根本沒幾年。」我把外面的泥擦去了,看見這罐子外面畫著油彩,上面分明是一對紅金魚,寫著年年有餘慶豐收之類的。根本就是這幾年的東西。

  然而,這罐子在手裡拿了一會。我漸漸感覺到越來越冰涼,到後來,甚至兩手凍得發麻。

  我不得不把罐子放下來,把手放在臉上。饒是這樣,仍然凍得直打哆嗦。

  其餘的人都沒有接觸這個罐子,不由得奇怪的看著我:「你怎麼了?」

  我指著罐子說:「冰涼,不知道零下多少度。這裡面裝的什麼東西。」

  小王辦案講究證據,這時候當了考據派。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現在是春末夏初,氣溫並不低,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這罐子外面應該結一層水汽才對。不過你現在看看,它很乾燥。」

  我有點不爽:「你這話說的,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來來來,到底涼不涼你自己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把小王拉過來,然後把他的手放在罐子上,開始的時候,小王一臉堅定:「沒什麼感覺啊,普通的罐子。」

  然而,幾秒鐘之後,他開始全身打哆嗦,連忙把手抽回來:「冷,真冷。」

  而那個罐子,如他所說,仍然很乾燥得放在地上。

  無雙皺著眉頭說:「這罐子問題不小啊。我看,應該是個邪物,陰森森的鬼氣,好像都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支書很殷切的問我:「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瘦道士也很殷切的看著我和無雙:「找到我妹妹的魂魄了嗎?」

  我愁眉苦臉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剛剛說了這麼一句話,小玉家的掛鐘響起來了。當,當,當。一連響了十幾聲,我抬頭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

  無雙忽然拿手肘捅了捅我,滿臉笑意:「哎,笨蛋,有辦法了。」

  我對這個稱呼很不滿,瞪著她說:「你能對我有點禮貌嗎?」

  無雙又把桃木劍拔出來了:「我就這麼個人,你把我怎麼樣?」

  我擺擺手:「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你有什麼辦法?」

  無雙指了指我手裡的桃木劍:「紙紮吳不是在裡面嗎?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道士,應該有辦法。」無雙特地加重了「貨真價實」四個字,眼睛裡面全是帶著嘲諷的笑意。

  我厚著臉皮佯裝不知。拿起桃木劍來,打算把紙紮吳找出來。

  然而,我想了想,又對其餘的人說:「你們先到外面等一會。不然這屋子裡面人太多,陽氣太重,我那朋友不方便出來。」

  小王幾個雖然聽不太明白什麼意思,不過,也都點點頭,退了出去。

  我伸出中指,在桃木劍上輕輕劃了一道。鮮血流在劍刃上,慢慢的津了進去。

  我對著桃木劍輕輕地喊道:「紙紮吳,紙紮吳。」

  我喊了兩聲,屋子裡的電燈忽然發出一陣茲茲的輕響,緊接著,亮度比之前減弱了兩三倍。屋子裡變成一團昏黑。然後,我看到我身前多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分明就是紙紮吳。

  我鬆了一口氣:「吳老頭,你可算出來了。」

  紙紮吳吸了吸鼻子:「你從哪找了這麼個地方,充滿兇氣。怎麼活膩歪了?」

  我聽了一愣,問他:「什麼兇氣?」

  紙紮吳回答的簡明扼要:「惡鬼,怨靈。通常亂葬崗,或者是戰場上會有。哎?這好像是一間屋子啊,怎麼在屋子裡面,會有這麼強的兇氣?」

  無雙指了指地上的罐子:「吳老頭,你看看是不是因為這個罐子?」

  紙紮吳疑惑的蹲下去,嘴裡嘀嘀咕咕:「罐子?這個罐子怎麼了?」

  忽然,他臉色大變,哎喲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遠遠地躲開,對我大叫:「許由,你誠心害我是不是?」

  這話聽得我摸不著頭腦,我奇怪的問:「我怎麼害你了?」

  紙紮吳伸手指著那罐子說:「你別給我裝傻,這玩意能吸人魂魄。你是不是想把我裝到裡面去?」

  我連忙擺擺手:「吳老頭,你真是誤會了。」

  然後,我和無雙雜七雜八的解釋了一通,怎麼找到這個罐子,這個罐子又怎麼奇怪。

  紙紮吳聽了之後暗暗皺眉。他看了看床上的人影。又看了看罐子,揪著鬍子茬說道:「這紅色的人,不是畫上去的,是這個姑娘的魂魄,被罐子一點點的吸走。在床上留下來的痕跡。」

  我點了點頭:「怪不得小玉整天看見鬼,每天睡覺的時候魂魄都被吸走一點。身子自然弱的要命,這時候看見鬼,也就不足為奇了,我在醫院經歷過這事。真是深有感觸。」

  紙紮吳點了點頭:「那些灰塵,並不是自己布成八卦的樣子,而是這罐子上面畫了咒語。把魂魄吸進來,所以,那些陰魂的陰氣,帶起來的一點點灰塵,慢慢的積成八卦的樣子。許由,你把罐子拿起來,看看罐子底上是不是畫著一個八卦?」

  我連連搖頭:「這罐子不能碰,涼的要命。」

  紙紮吳搖搖頭:「這罐子不是涼,它是在吸你的魂魄,所以你感覺涼。幻覺,幻覺,別害怕。」

  我急了:「都吸我的魂魄了,你還讓我別害怕?」

  紙紮吳賤笑了一聲:「反正你年輕力壯的,魂魄也不少,吸一點也沒關係嘛。」

  我搖搖頭:「門都沒有。」

  然後,我用手裡的桃木劍頂著罐子,讓它慢慢的傾斜,然後彎下腰去,實際的向下面瞟。

  果然,罐子底上畫著一道血紅的符咒。張牙舞爪,給我的感覺很是猙獰。

  我輕輕的把罐子放下:「吳老頭,咱們現在怎麼辦?這個罐子,怎麼處置?打碎嗎?」

  紙紮吳搖搖頭:「不能打碎,方圓幾里的怨魂都受這個罐子的牽制,不能走出院子,你現在把罐子打碎,他們全都獲得自由,在裡面憋屈了這麼久,忽然逃出來,會有什麼後果?我們幾個首當其衝。」

  我歎了口氣:「那你說吧,怎麼辦?」

  紙紮吳想了想說:「我教你畫一道符,把這些怨魂全都打得魂飛魄散。」

  我連連搖頭:「絕對不行,小玉的魂魄還在裡面。這麼一來,不把她也害了嗎?」

  我正和紙紮吳爭論。

  忽然,紙紮吳臉色大變,驚慌失措的叫道:「完了完了,棺材鋪的人追來了,我感覺到了,完了完了,快讓我躲躲。」

  然後我感覺手裡的桃木劍一沉。紙紮吳已經藏到裡面去了。

  我和無雙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一陣恐慌:棺材鋪的人追到這裡來了?那我們兩個怎麼辦?要被抓回去了嗎?師父呢?已經被發現了嗎?

  我腦子裡亂紛紛的,根本就是下意識地把桃木劍拿起來,走到門口禦敵。實際上心裡也明白,這麼做根本就是徒勞。

  棺材鋪的實力,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遠遠地,傳來了一陣嘯聲。這聲音像是在示威。很快,由遠及近,已經來到小玉家附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1:49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三章 妖道

  來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和無雙從房間裡面沖出去。這時候才發現,外面的屋子黑乎乎的,不知道誰把燈關了。

  我在門口站了幾秒鐘,慢慢的適應了外面的光線,這時候發現,屋子裡面空無一人。

  我和無雙面面相覷,不由得齊聲問道:「人呢?」

  我剛要去院子裡面查看一番,忽然腳下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我根本沒有防備,向前趔趄了一步,差點摔倒。

  我嚇了一跳,蹲下去用手摸索,結果一下摸到一張臉。我心裡一驚,連忙把手縮回來。

  這時候,無雙已經把燈打開了。我發現,小玉媽就躺在地上,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我和無雙都緊握著手裡的桃木劍,在屋子裡面四處查看。

  很快,發現了躺在角落裡面的支書和小王,還有躺在地上的瘦道士。

  我拍拍瘦道士的臉:「哎?你怎麼了?」

  瘦道士的體溫摸起來有點低,但是至少還算正常,也有呼吸,不像是要死的樣子。

  無雙催促我說:「別在這磨蹭了,咱們趕快跑吧,你沒聽見紙紮吳說嗎?棺材鋪裡的人來了。」

  我點點頭:「走,現在就走。」然而,心裡面卻湧出一陣絕望:「剛才那嘯聲就已經停到小玉家門口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分鐘,難道他會任由我們逃跑?」

  我剛要站起來,忽然瘦道士伸出手,一下攥住了我的腳脖子。

  我有點慌了,問道:「瘦道士,你這是幹嘛啊?」

  瘦道士雙目圓睜,死死地瞪著我,滿臉都是驚恐之色,像是害怕到了極點。他的嘴巴努力的開合,但是始終發不出聲音來。

  我緊張的問:「瘦道士,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害怕我?」

  瘦道士全身都開始哆嗦,那隻手更加用力的握著我的腳腕。

  忽然,無雙說道:「不對,他不像是在看你。」

  我心裡一動:「不是在看我?那麼他這個方向……」我不由得抬了抬頭。

  這一抬頭不要緊,我看見一個人倒掛在房梁上,一張蒼白的臉正好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嚇得一身冷汗,忍不住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嚮往外面逃。

  然而,我只是走了兩步而已,就感覺腦後一陣陰風向我沖過來。我不敢怠慢,連忙撲倒在地,然後迅速的轉過身子來,把桃木劍舉在身前。

  然而,還沒等我把劍豎起來。一個人從後面忽然撲過來,一張蒼白的臉距離我不過五六釐米。

  這麼近距離,我已經能夠完完全全能夠看清楚。這人是小玉,確切的說,是鬼娘子。

  她雙目圓睜,直勾勾的盯著我,我被她看的有點害怕。正想說一句什麼。忽然,她朝我吹了一口寒氣。

  頓時,我覺得腦子都被凍住了,全身開始不自覺的抽搐。

  我心中大駭,不由得想:「這又是什麼?」

  然而,鬼娘子並沒有放過我,仍然對著我一口口的吹寒氣。我感覺那種寒意越來越重,相信再過幾秒鐘,就被凍得不能動彈了。

  我一顆心砰砰亂跳:「怎麼回事?這女鬼對我吹寒氣做什麼?要把我凍住嗎?」

  忽然,我腦子裡一道閃電劃過。壞了,完了。她不是在吹寒氣,她是在吸我的魂魄,和屋子裡的罐子一樣,魂魄被吸走的瞬間,感覺很冷。

  我忽然又想起來,鬼娘子在旅館裡面就曾經吸過別人的魂魄,她又在故技重施?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莫名的湧起一股悲哀。

  我張張嘴想要求救,然而,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一些很細微的,模糊不清的怪叫。

  正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頭頂上一聲怒喝。隨後,鬼娘子臉色大變,一張蒼白的臉變得鐵青,同時,仰天哀嚎起來。

  這時候,我看見無雙站在鬼娘子身邊,一把桃木劍已經插到她的背上了。

  鬼娘子沒有死,反而勃然大怒,回過頭來,伸手向無雙抓去。

  無雙沒想到只是隔了幾天而已,鬼娘子居然變得這麼強大,連忙把劍拔出來,掉頭就逃。

  無雙身子敏捷,在屋子裡面東逃西竄,甚至時不時找機會刺上一劍。而鬼娘子力大無窮,跑的跌得撞撞,把椅子凳子桌子櫃子,撞得滿地亂滾。

  我躺在地上,依然動彈不得。看著無雙來回逃竄,心裡暗暗著急。

  忽然,我一眼瞥見手邊上的桃木劍。我艱難的把手指挪過去,在劍刃上蹭了一把。

  鮮血流出來,桃木劍瞬間發出一陣暖流,我的身子漸漸地恢復了知覺。

  我慢慢地爬起來,舉起桃木劍,說了聲:「吳老頭,謝你了。」

  然後,趁鬼娘子不備,我的劍向她的脖子上削過去。

  這時候,原本躺在地上,口不能言瘦道士居然大喊了一聲:「別,我妹妹的身體。」

  我的劍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腦子裡飛快的想:「對啊,這身體是小玉的,我給人家砍壞了,她還怎麼復活?」

  我剛剛想到這裡,鬼娘子的頭忽然向後轉了個彎,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然而,這時候已經晚了,鬼娘子一伸手,一拳把我打出去老遠。

  我心口疼得要命,根本爬不起來。

  然後,鬼娘子又和無雙糾纏在一塊。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個人爽朗的笑道:「今天這裡好熱鬧啊。」

  然後,門口大踏步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穿著道袍,留著鬍鬚,和古代的那些道士一樣。只不過,他滿臉幸災樂禍的笑容,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倒像是個妖道。

  瘦道士躺在地上,艱難的喊了一聲:「師父,你來了?我找了你很久。」

  妖道冷笑一聲:「徒弟,不辭而別的也是你,找我的也是你,你倒是會做人。」

  然後,他向鬼娘子揮揮手:「趕快將她制住,磨磨蹭蹭,看著礙眼。」然後,他一揚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無雙忽然腳下一趔趄,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然後,妖道悠悠然走到屋子裡面,把我們挖出來的罐子抱了出來。

  他一邊拿著罐子看,嘴裡邊嘖嘖有聲:「好東西,這可是好東西啊。嗯,這麼多冤魂,夠我養一陣子了。」

  躺在地上的瘦道士滿臉痛苦的看著妖道:「是你把這個罐子放在我們家的?」

  妖道嘴裡嘖嘖有聲:「不對不對,是我先埋下這個罐子,然後你們家正好在上面蓋了房子。徒弟啊,這事可不能怪我。是你們自找的。」

  然後,他朝鬼娘子揮揮手:「這些魂魄夠用了,放他們一馬吧,咱們走。」

  鬼娘子顯然被妖道控制了,面無表情的跟著他走。

  這時候,瘦道士哭道:「別走,求你救救我妹妹,讓她活過來。」

  妖道眨眨眼,像是在玩弄瘦道士一樣微笑道:「怎麼救?」

  瘦道士咬著牙說:「你教我的,只要在七七之前,把她的魂魄放回到身體裡面,就能救活。」

  妖道像是剛剛知道這個辦法一樣,恍然大悟得說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不過,現在距離七七結束好像沒多少時間了吧?」

  妖道剛剛說完這句話,牆上的掛鐘又開始響了。當,當,當。不過不少,正好敲了十二下。

  已經夜裡十二點了。

  瘦道士面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攤在地上,再也不說話了。

  妖道好像並沒有打算放過他。他蹲下來,仔仔細細看著瘦道士說:「你妹妹,人是救不回來了。魂魄你要嗎?就在這罐子裡面。」

  瘦道士眼睛發亮,從喉嚨裡發出來一個聲音:「要。」然後,他伸手想拿那個罐子。

  然而,妖道躲開了。隨後,一伸手,將他提了起來:「想要你妹妹的魂魄很簡單,跟我走,當我的徒弟。不然的話,她就別想投胎了。」

  瘦道士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了。然而,幾秒鐘之後,他低下頭去,輕輕地說了聲:「好,我當你的徒弟。」

  妖道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朝鬼娘子招了招手:「走啊。」

  鬼娘子慢慢的向門口走過去。

  然而,無雙忽然一躍而起,從後面一把將鬼娘子拽倒了。

  妖道大怒,大踏步的趕過去。然後伸手揪住無雙的頭髮,把無雙提了起來。

  就在此時,無雙忽然一回頭,嘴裡噴出一口鮮血,不偏不倚,正好噴了妖道一臉。

  那妖道哀嚎了一聲,放開無雙,踉踉蹌蹌向外逃去。鬼娘子也顧不得了,一手抱著罐子,一手拉著瘦道士,轉眼之間,走的無影無蹤。

  我詫異的看著無雙:「你還有這個本事?」

  無雙面色蒼白的點點頭:「小時候跟著我爸學的。這是我對他唯一的一點記憶了。他說我的體質很特殊,舌尖上的血能對付妖物。」

  我看看外面的夜色:「這妖道算是妖物嗎?」

  無雙也狐疑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他做事妖裡妖氣的,可能也就怕了我的血吧。」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靠著牆喘粗氣,心想:「妖道總算走了。這下安全了。」

  然而,我剛剛這樣想,屋子裡的燈又黯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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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四章 道符

  我被鬼娘子打了一拳,氣血翻湧,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而無雙用舌尖血逼走了妖道,可是整個人臉色蒼白,虛弱無比,甚至比我還要弱上幾分。

  而其餘的人,則躺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可以說,我們這群人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了。

  然而,偏偏這時候,頭頂上的燈光黯淡下來。屋子裡瞬間黑了。

  我們都意識到,可能有什麼變故。

  於是誰也不敢說話,都瞪大了四處亂瞟。

  正看著,忽然有人在我腦後陰慘慘的喊了一聲:「許由。」

  這一聲嚇得我一哆嗦,忍著疼死命的在地上向前爬。

  這是胡,無雙在對面虛弱的說了一聲:「別害怕,是吳老頭,你靠點譜行嗎?」

  我回頭,果然是紙紮吳在我身後站著。

  我放下心來,對紙紮吳罵道:「你個糟老頭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不怕棺材鋪的人抓你了嗎?」

  紙紮吳一臉淡然:「他們已經走了,看來,不是來抓我的。」然後,他悠悠然走過去,開始檢查無雙身上的傷。

  我有點不明白了:「走了?剛才沒看見棺材鋪來人啊?」忽然我明白過來了,難道,剛才的妖道是棺材鋪的人?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紙紮吳點了點頭。

  這下,我驚詫不已:「怎麼可能?這妖道簡直無惡不作。怎麼會是棺材鋪的人?掌管著一方鬼差?」

  紙紮吳歎了口氣:「你問我,我去問誰?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是屬於棺材鋪,屬於冥界沒有錯。」

  我心裡暗暗的想:「如果棺材鋪只是這種實力,我們攻進去把師父救出來,好像也不是太難。」

  紙紮吳現身之後,過了一會,屋子裡的燈光漸漸地恢復正常了。我和無雙幾個人自然不怕紙紮吳,而其餘的小玉媽,村支書,大概都是平生第一次見鬼,仍然心有餘悸,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幾分鐘之後,我最先站了起來,然後是無雙。我們兩個不約而同的抽出桃木劍,走到鬼娘子身邊,對她形成前後夾擊之勢,生怕她暴起發難,對我們不利。

  然而,鬼娘子一直木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像沒有要對付我們的意思。

  我看了看紙紮吳:「她這是什麼意思?」

  紙紮吳指著鬼娘子的腦袋說:「拽一下她的衣服,把她的後脖頸露出來。」

  這個動作有點猥瑣。我不由得問:「你想幹嘛?」

  紙紮吳不耐煩的揮揮手:「快點的。」

  我對無雙說:「你幫我看著她點,要是她有什麼動作就用桃木劍砍。」

  無雙一臉不屑:「我為什麼要幫你看著點啊,那我不成了配合你耍流氓了嗎?」

  我擺擺手:「這怎麼是耍流氓呢?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

  我歎了口氣,慢慢走到鬼娘子的身後,一隻手提著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隻手迅速的把她的衣領向下拽了拽。

  這一拽,露出她脖子後面的東西來了。

  通紅通紅的一片線條。分明是一個道符的樣子。

  紙紮吳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剛才的妖道用這道符在控制她。」

  紙紮吳這話嚇了我一跳:「那咱們危險了,萬一那妖道再來一次怎麼辦?」

  紙紮吳搖搖頭:「不會,你看看這裡,這道符已經被破掉了。」

  我沿著紙紮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之間一道血跡,從符咒的最上面,一直流下來。形成一道血線,正好把這道符一劈兩半。

  紙紮吳說:「剛才無雙的血濺在她的脖子裡面,把這張符毀了,所以,理論上說,她已經擺脫了妖道的控制。」

  「至於其他的人」,紙紮吳看了一圈:「他們或多或少被鬼娘子吸走了些魂魄,不過,沒有什麼大礙。鬼娘子身上的道符已經壞了,在這裡睡一覺,基本上就沒事了。」

  說完這些,紙紮吳歎了口氣,看看天,說道:「也不早了,許由啊,你還是趕快想辦法把張老頭救出來吧。別再在這裡耽擱了。」說完這些,他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我感覺手裡的桃木劍一沉,他又回到劍裡面去了。

  紙紮吳的話無疑給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和無雙也懶得管其他人了,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沉沉的睡過去,打算休息一下,等精力充沛了,早點離開這裡。

  我閉上眼,腦子裡亂亂的想著:「我們這一趟是為了幫所長破案,現在犯人總算抓住了。雖然鬼娘子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不過,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我正這麼想著,忽然感覺有人在我耳邊說:「許由。」

  我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只不過陰沉沉的,沒有太陽。

  我四處看了看,其餘的人還在昏睡。而我周圍明明沒有人。那麼,剛才是誰在叫我?難道我幻聽了?

  我走到無雙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哎,醒醒,差不多該走了。」

  無雙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神很奇怪的看著我。我被她盯得發毛,不由得說道:「你要幹嘛?這是什麼表情?」

  無雙張張嘴,發出陰慘慘的一聲:「許由,救救我。」

  我嚇了一跳,因為這個聲音很陌生,根本不是無雙所能發出來的。

  我著急的拍拍她的臉:「你怎麼了?鬼上身了嗎?」

  忽然,從無雙眼睛裡面流出血來,兩行紅色的血像是兩條紅線,慢慢的滑落下來,一直流到我的手指上。

  我驚慌不已,連連後退。這一退,不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我回頭,原來是小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

  我心中大喜,說道:「小王,你醒了?你看看無雙,他這是怎麼了?」

  小王並不答話,直挺挺的站在地上。而臉上的表情,悲傷中透著絕望,簡直和無雙一模一樣。

  我見這苗頭不對,有點心驚膽戰的說:「小王,你該不會也……」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小王張了張嘴,同樣發出一聲陰慘慘的呼聲:「許由,救救我。」

  我看了看門口,想逃出去。然而,門口一暗,已經有兩個人擋在那裡了。分明是小玉媽和村支書。

  他們兩個臉色蒼白,眼睛裡面流著血淚,也是同樣的表情,哀求著說:「許由救救我。」

  我心驚膽戰,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我的兩條腿軟了下來,我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

  這時候,我發現我的手,我的胳膊,全都不聽使喚了。

  像是有另一個人在操縱我的身體。我只覺得我的手慢慢的抬起來,使勁捧著自己的臉,用力的向中間擠。生疼。

  然後,我仰天哀嚎了一聲:「許由,救救我。」

  我被自己的聲音嚇得不輕,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忽然,我心裡一激靈:「糟了,難道是妖道的道符?」我現在的行為,太像是被人控制住了。難道剛才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妖道去而複返,在我們每個人的脖子後面,都畫上了道符不成?

  我越想越害怕,伸手想去摸摸脖子,可是偏偏身子不受控制。

  桃木劍呢?我的劍呢?紙紮吳快出來救我。可是我根本不可能再拔劍了。

  無雙呢?無雙的舌尖血可以破了妖道的邪術。可是無雙只顧在地上哀嚎,根本不理會我。

  這時候,我忽然腦子一激靈:「無雙的血管用,我的呢?」

  想到這裡,我努力的把舌頭伸到牙齒中間。不幸中的萬幸,我還有這樣一點點自主能力。然後,我拼命的咬了下去。

  舌尖一陣劇痛,像是針紮一樣,從舌頭傳遍整個大腦,再沿著神經傳遍全身。我甚至能感覺出來,那一陣疼痛沿著網狀的神經擴散到皮肉當中去。

  我全身像是被火烤,火辣辣的一陣劇痛。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而這一聲,讓我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發現我仍然躺在地上,額頭上,脊背上,已經滿是汗水。

  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剛才的一切是一個夢。這也太嚇人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外面的天已經亮了。而無雙正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睛裡面全是嘲笑。

  我有點心虛,看著她:「你笑什麼?」

  無雙嘴角上鉤:「做噩夢了?我看你都快嚇得尿褲子了。」

  我擺擺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後脖頸,上面除了一層冷汗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異樣,然而,我仍然不放心,開始滿屋子找鏡子。

  我正這麼張望的時候,一眼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鬼娘子。

  鬼娘子後脖頸上的道符被破了之後,就一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雖然有呼吸心跳,但是動彈不得。

  然而,真正讓我動容的,是她臉上的表情。悲傷中透著絕望,分明是夢中無雙和小王等人的樣子。

  我心裡一跳:「難道,昨天晚上的夢不是空穴來風?」

  我正盯著鬼娘子出神,忽然有人在我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大聲說道:「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2:01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五章 誰在求救

  這一巴掌打得我腦袋一陣嗡嗡響,下手太重了。而且在耳邊喊上一嗓子,實在是突如其來,差點嚇得我坐倒在地上。

  我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就升起來了。轉身打算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這麼欠揍。

  我回頭一看,是無雙。笑嘻嘻地站在我身後看著我。

  我心中雖然惱火,但是實在沒辦法動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還是個女人。如果是醜女也就算了,偏偏又是美女。

  我只好瞪了瞪眼:「你想幹嘛?一驚一乍的?」

  無雙伸著脖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鬼娘子:「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想幹嘛?在這盯著她?難不成對屍體也有興趣?」

  我擺擺手,指著鬼娘子說:「你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沒有?我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咱們幾個人臉上全都是和她一樣的表情,而且哭著喊救命。」

  無雙狐疑的看著我:「許由,該不會是這兩天的事把你給嚇破膽了吧?」

  我也懶的和她爭辯,把頭低下去,對她說:「你幫我看看,脖子後面有沒有畫著道符?」

  無雙把我的衣服拽了拽,然後說:「道符沒有,泥倒有不少。」

  我一聽這話,馬上大為尷尬,這兩天忙裡忙外,來回奔波,連洗臉的工夫都沒有,難免髒了點。

  不過,脖子後面沒有道符,這實在是個好消息。

  過了一會,小王,小玉媽等幾個人已經爬起來了。他們的身子仍然有點虛弱,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小玉媽一直和支書嘀嘀咕咕,在廚房裡忙活。

  過了一會,兩人滿滿的做了一桌子菜。支書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瓶白酒,招呼我們三個坐下,然後頻頻的勸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們都覺得這兩個人心裡有鬼,所以一直虛意客氣。

  過了一會,支書先灌了自己一杯,然後對小王說:「民警同志。」

  小王連忙答應了一聲:「您說。」

  支書抹了一把臉,指著小玉媽說:「她不容易呀,這兩天的事你也看見了。我們這些鄉親們,能幫的都儘量幫她。我看你也是個好人,所以替她求你一件事。」

  小王連忙說:「您說,別客氣,只要我幫得上。」

  支書說:「之前我也聽你說了。這小玉啊,別管是有心也好,無意也好,還是被鬼控制也好。總之她是害死人了。我就想問問你,你要是回城裡,是不是要把她帶走?」

  小王點了點頭。

  支書直截了當的問:「看我的面子,能不能把她留下來,給小玉媽一個念想。」

  小王搖了搖頭:「支書,我必須把她帶走。這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得帶她回去結案。第二,她身體裡面還有鬼的魂魄,萬一哪天鬧起來,你們整個村子都不安全。」

  小王說的入情入理。支書歎了口氣,還想再說話,小玉媽卻把她攔住了。

  小玉媽擺擺手:「算了,算了。別難為人家了。可能,這就是我們家的命吧。」

  小王面露不忍之色,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我們幾個人吃完飯之後,就準備出發回城了。

  經過李洪家的時候,隔著老遠就能聽見老闆娘正和李洪吵架。

  我們也沒有驚動這姐弟倆,在村子裡面找了一輛驢車,把鬼娘子搬上去,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來的時候坐的是汽車,回去的時候坐的是驢車,這速度慢了幾十倍有餘。

  當我們終於攔到一輛車的時候,這天已經是黃昏了。

  汽車在路上飛快的行駛著,而我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我合上眼睛,剛剛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耳邊一聲慘叫:「許由,救救我。」

  我嚇了一跳,再睜開眼,發現小王和無雙都在東倒西歪的睡著,而身邊的鬼娘子也沒有任何反常。

  這時候,我已經很確定這件事有鬼了。但是我不知道鬼在哪裡。耳邊總是有人喊救命,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誰在求救。奇怪啊,為什麼一直是我在聽見鬼聲,其餘的人就沒有任何感覺?

  我正抓耳撓腮的想辦法,忽然,一道燈光從車床裡面照了進來。

  我扭頭向外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到郊區了。而這裡,有三五家紙紮店,聚在一起。

  和太原的一家獨大相比,西安的紙紮店就有點喜歡紮堆了。我想了想,對司機說:「師傅,你等等我。我買點東西。」

  司機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把車停了。

  十分鐘之後,等我再回來的時候,無雙和小王已經醒了。他們兩個睡眼朦朧的看著我:「你去幹嘛了?」

  我撓撓頭:「沒幹什麼。師傅,快開車。啊對了,鬼娘子今晚上放在哪啊。」

  小王想了想:「回局裡是來不及了,不行的話,先放我家吧,反正有你們兩位大師在這裡,我也不用擔心。」

  我們在這神神鬼鬼的說。司機可不淡定了。他回頭看了看鬼娘子:「這位是活的死的?幹我們這一行都有忌諱,不拉死人。」

  我一拍大腿:「當然是活的啊。不信你摸摸。」

  司機擺擺手:「摸什麼啊,摸了不更晦氣了嗎?上次我一個哥們,不小心拉了個死人,你猜怎麼著?沾上髒東西了。晚上都不敢跑活。總覺得前面有人在攔車,開過去又沒有。一天天的,嚇個半死。」

  無雙捅捅我:「你不給人家畫道符,消消災?」

  我沒好氣的說:「我不會。」

  這話顯然也讓司機聽到耳朵裡面了,他歎了口氣;「要是道符管用,我肯定買,只可惜,這年頭,真東西太少了。」

  我向司機說:「道符我不會畫,但是我會賣保險,你有興趣嗎?」

  司機裝沒聽見。

  我只好訕笑著把名片收回去了。

  過了一會,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口。

  這小區破得要命,破到什麼程度呢。司機抬頭看了一眼,歎口氣:「這裡怎麼破成這樣?」

  我和無雙下了車,也歎一口氣:「這裡怎麼破成這樣?」

  小王一邊把鬼娘子抱下來,一邊歎了口氣,說:「再破也不是我的,這房子是租的。」

  我們幾個人跟著小王上樓,一邊上一邊驚歎。這樓從外面看挺破,沒想到進了裡面,更破。

  終於,小王推開一扇門,把我們領了進去。一進門,我就聞到一股微微的黴味,看來,小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小王自己一個人住,也沒什麼家具,這屋子顯然有點空蕩。我們隨便把鬼娘子放到了一個角落。然後,連飯都顧不上吃,紛紛打著哈欠去睡覺了。

  半個小時之後,我睜開眼,慢慢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我輕輕地喊了喊身邊的小王。

  小王沒有回答我。

  我又走到另一件臥室,輕輕喊了喊無雙,無雙也沒有搭理我。看來,他們兩個都已經睡熟了。

  我輕輕打開門,走到了樓道裡面。

  樓道裡黑乎乎的,根本沒有燈。我扶著牆,一步步慢慢的走下去。腳步聲在樓道裡來回的碰撞,聽起來像是有好幾個人在走一樣。

  我把桃木劍拿出來,給自己壯膽,一步步的摸到樓下。

  樓下有個垃圾桶,我在裡面掏了掏,掏出來一個塑料袋。這是下車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藏起來的。

  我提著塑料袋,又心驚膽戰的走了回去。

  塑料袋裡面有一小束香,一套壽衣,一遝紙錢,一對白蠟燭,一盒火柴。

  我回到屋子裡面,坐在客廳裡出神。

  既然這個鬼只給我一個人托夢,估計是只想讓我幫他吧。

  我側著耳朵聽了聽臥室裡面,沒有任何聲音。歎了口氣,三下五除二,把壽衣穿上了。

  穿上壽衣的那一刹那,我感覺心裡有點異樣,好像已經不再是世間的人,而是冥界的鬼。

  我在塑料袋裡掏了掏,先把兩隻蠟燭點上,然後開始一張一張的燒紙錢。

  燒到差不多的時候,我把香點上了,兩手夾住它。然後,閉上眼睛,默默地等著。

  雖然是閉著眼,但是我能感覺到眼前的兩支蠟燭,迅速的滅了下去。

  我睜開眼,看見燭光縮小成了兩個綠豆。

  緊接著,身子周圍響起一聲悠悠的慘呼:「許由救救我。」聽聲音,像是一個女鬼。

  這一次,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輕輕地問道:「你是誰?」

  那個聲音說:「我找不到我的身體了,求你幫幫我。」

  我舉著香在屋子裡面四處張望,一邊張望一邊問:「你在哪?」

  忽然,我看見一個人影從牆角坐起來了。

  借著青幽幽的燭光,我能分辨出來,鬼娘子就坐在門邊。然而有另一個影子,正在她身上亂動,然後,從她身體裡面鑽了出來。

  我極力壓制著跳動的心臟:「不能害怕,不能害怕,這是老子第一次主動和鬼交流,千萬別怯場。」我一邊給自己打氣,額頭上的冷汗開始冒了出來。

  然而,當我發現那個影子試圖靠近我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驚呼一聲:「別過來,你要幹嘛?」

  那個影子果然停住了,不再靠近,只是幽幽的說:「幫幫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2:08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六十六章 溫玉

  我長籲了一口氣,在心裡暗暗地想:「我就把我自己當成張元好了,他遇到這種事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藏在懷裡的桃木劍,警惕的看著那道人影,防備著她,以免著了道。

  然後,我儘量沉著的問:「你是誰?」

  那個人人影幽幽的說:「我叫溫玉。」

  一聽這個名字,我第一反應是小玉,可是我想了想,不對啊,我記得小玉一家姓李,怎麼她姓溫呢?

  那女鬼像是知道我在疑惑什麼一樣。慢慢的說:「我不是你們口中的小玉。我是被妖道拘來的魂魄,強行放在這具身體裡面,然後幫他攝人魂魄的。」

  我點了點頭,心裡的恐懼漸漸減緩了幾分,我心裡想,既然這個女鬼這麼害怕妖道,那倒不如我嚇嚇她,免得一會她起什麼歹心。

  於是我聲音低沉的嗯了一聲,然後大言不慚的說:「原來是那個妖道搞的鬼,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昨天晚上我不是已經把他打跑了嗎?」

  我這麼說,意思自然是妖道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最好給我識相點。

  那女鬼答應了一聲,然後說道:「所以我才求你幫我。」

  我點點頭:「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女鬼直截了當:「把我的身體找回來。」

  我撓撓頭:「這個不難啊,你告訴我,你的身體在哪?」

  女鬼說:「在一座山裡面。」

  我放下心來,不是在妖道手裡就好。我向她擺擺手:「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吧,過兩天我就幫你去找。」

  那女鬼居然很客氣,朝我盈盈一拜:「有勞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那女鬼仍然不走。

  我看了看身前的兩支蠟燭。試探著說:「你還有什麼事嗎?」

  女鬼躊躇了一會,說道:「還有,我不想再待在這具身體裡面了,我擔心妖道找到我,把我抓回去。」

  我松了一口氣:「這個好辦,我認識一個老頭,人稱紙紮吳,手藝沒的說,他可以幫你做一個紙人,到時候你先附在紙人上面,等我們幫你找到身體之後,你再……哎,你要幹什麼,臥槽,別再往前走了啊。」

  趁我說話的工夫,那女鬼居然飄飄然想走過來,幸好我及時發現,馬上把桃木劍從懷裡抽出來,指著她:「看見沒有?桃木劍,專門對付妖魔鬼怪。每天我都用血養,法力無邊。」

  那女鬼果然站在那裡,不再向前一步。過了一會,她悠悠的說道:「我不想做紙人。」

  我心裡煩得要命,心想,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要不是老子怕鬼,肯定一劍把你劈了。

  我長歎了一口氣:「說吧,你想怎麼樣?」

  女鬼說:「那個姓吳的老頭,還有那個無雙,我已經見過了,但是我有點害怕他們,所以才找你。雖然你本事不怎麼樣,但是為人應該很厚道。」

  這話說的我尷尬不已,剛才還自吹自擂說把妖道打跑了,哪知道人家早就看出來了我連半吊子都不算。真是丟人啊。

  我正在這懊惱,忽然感覺一陣陰風吹過來。

  我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舉著桃木劍紮過去。

  然而,已經晚了。

  這股陰風已經貼近了我的身子。凍得我打了個機靈。

  然後,我聽見女鬼的聲音說道:「我以前也曾修習過道術,知道怎麼把魂魄附在其他的東西上面。希望你不要丟了這件衣服,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這話說完,她就再也沒有聲音了。而我眼前的蠟燭,也漸漸明亮起來。

  看來,那個鬼已經走了。

  我長歎一口氣,擦了一汗,把身上的壽衣一下拽了下來。

  我正打算把它團成一團扔掉的時候,忽然發現,壽衣上面有一片紅色。

  我心裡頓時疑惑起來了。這壽衣應該是白色的啊。怎麼會有紅色?而且,這顏色也太像是血了。

  想到這裡,我把衣服展開了。然後,我驚訝的發現,在壽衣的背上,畫著一副美人圖。

  這美人穿著宮裝,長袖飄飄,一雙美目,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我心裡又是好奇又是驚訝:「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大一張圖,我買壽衣的時候不可能沒發現。」

  而且,這人畫的也太逼真了。甚至不像是畫上去的,而像是照片。

  我盯著這圖案看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心裡一哆嗦,甩手把它扔到了地上。

  我剛起剛才那陣陰風來了,以及女鬼說的最後一句話:「希望你不要丟了這件衣服,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難道,這美人圖,是那個女鬼不成?

  我心裡暗暗打鼓,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我想起來之前在小玉家。紙紮吳曾經指著床板上的紅色人形跟我說,那是小玉的魂魄穿過床板的時候留下的印記。

  那種紅色,和今天在壽衣上的紅色簡直一模一樣。看來,那女鬼的魂魄附在這件壽衣上面了。

  我站在屋子中間想了一會,歎了口氣,彎腰把衣服撿起來了。這時候,我恰好看見衣服上的人,慢慢張開嘴,說了一句:「謝謝。」

  這一句話,差點把我的魂都嚇飛了。

  我捏著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然後吹熄了蠟燭,手腳麻利的逃回臥室。

  小王睡得像個死豬一樣,而我心驚膽戰,聽著外面夜風吹大樹,嗚嗚得響。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小王家的味道變了。

  本來我們剛剛進門的時候,是有一點黴味。但是現在,像是變成了泥土味。

  我睜開眼四處看,卻發現周圍漆黑一片,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到。

  我心裡暗暗納悶:「不對勁啊,我之前睡的時候,屋子裡雖然很黑,但是有一點亮光,絕對不像現在這樣。」

  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砰地一聲,一道火光閃了出來。

  我的眼睛根本適應不了這麼強的光線,馬上就給晃得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拿手捂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這才發現,我在一個房間裡面。而這房間裡點著很多火把。

  我猶豫不決的四處張望,這一望,就發現前面放著一張床,而床上躺著一個人。

  我輕輕地叫了一聲:「你是誰啊?」

  那個人慢慢的坐了起來,然後對我微微一笑。

  這張臉,分明和壽衣上的美人圖一模一樣。

  完了,是女鬼。

  我馬上就想逃。然而,這時候我才發現,這間屋子根本沒有門,只有四面牆。

  在我著急的時候,那女鬼已經走到我身邊,然後含笑說道:「不用怕,你現在只是在做夢。」

  我欲哭無淚:「誰說做夢就不用害怕了?」

  我開始掐大腿,拽頭髮,努力的想從夢裡醒過來。

  然而,我始終做不到。

  女鬼看見我一直在折騰自己,微微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放心吧,我不害你。」

  我使勁的抓了抓頭髮:「好,我相信你,你不害我。那麼你告訴我,你想要幹什麼?」

  女鬼說道:「我是想讓你答應我,幫我一把。」

  我向後退了一步,儘量離她遠點:「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幫你把身體找回來?這件事很簡單,舉手之勞,扛著鐵鍬挖個坑而已。」

  女鬼猶豫了一會,說道:「剛才我求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有點害怕。我不想你是因為恐懼才幫我。不然的話,等你有一天不再害怕我的時候,就不會做這件事了。」

  我兩隻手背在身後,劇烈的打著哆嗦:「誰說我是因為害怕幫你的啊?我人稱許大膽。膽大妄為,色膽包天……」

  女鬼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我戰戰兢兢的問:「現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我剛問完這句話,女鬼的笑臉馬上變成了哭臉,蹙著眉頭,一臉失望的說:「你還是害怕我。」

  我連連擺手:「沒有啊。」

  女鬼看著我問道:「真的沒有?」

  我鄭重的點點頭:「真的沒有。」

  女鬼想了想:「那我的事,就託付給你了。」

  我度日如年,連連答應,只求早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然而,那女鬼卻沒有放我走的意思,看了看我,低著頭小聲說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你能留下來我和聊聊天嗎?」

  我不想點頭,但是又不敢不點頭。如果我不同意,她讓我永遠留在這裡都有可能。

  女鬼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而我則嗯嗯啊啊的應付。

  我一邊搭話,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地面沒有鋪磚,直接是泥土,四面牆沒有門,也同樣是泥土砌成。而房頂是半圓,倒扣下來。

  我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猜到這裡是哪了。這是一座墳墓。

  我一眼又瞥見了女鬼的床。窄窄的,分明是棺材的大小。

  女鬼見我一直東張西望,有些不滿的說:「你不想和我說話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而女鬼看著我,忽然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我心裡亂得要命,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頭頂上傳來轟然一聲巨響。那些泥土撲簌撲簌的掉下來。這座墳,從上面開始,塌下來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2:13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1
第六十七章 敵友難辨

  墳墓塌了,我的心中一陣喜悅。看來終於可以從這裡逃出去了。我向頭頂上望去,上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沒有亮光。不過,總比呆在墳墓裡面好。

  我正計劃著逃跑,身邊的女鬼卻一把抓住了我。

  我心裡一驚,不知道她想怎麼樣。我努力地掙扎,卻發現身子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氣。

  正在這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喝:「放手。」

  然後一道紅光向那女鬼斬過去。

  女鬼神色大變,連忙把我放開,向後急退。然而,劍芒已到,刷的一聲,把她的袖子削下來一片。

  然後,我看見一個器宇軒昂的人提劍站在我身旁。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然而,下一秒卻呆住了。

  這個人,分明是紙紮吳啊。

  紙紮吳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之前的頹廢之態,雖然頭髮仍然是花白的,但是整個人像是年輕了不少。原來一身血跡斑斑的白衣也換做了勁裝。提著桃木劍,殺氣騰騰。而且,他手裡的劍,怎麼看都像是我的那把。

  紙紮吳見我看他,回過頭來朝我咧嘴一笑:「許由,別來無恙啊。」

  這一聲賤笑把他出賣了。我心想:「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這傢伙就算是穿上龍袍也不像皇上啊。」

  我對他說:「你最近看起來氣色不錯啊。」

  紙紮吳嘿嘿笑了一聲:「整天在桃木劍裡面休養生息,而且被你的血養著,自然氣色不錯了。」

  我們兩個看起來像是在拉家常,實際上,都沒有忘記,在幾步開外,還有一個女鬼。

  女鬼幽幽的說道:「紙紮吳,你這是什麼意思?」

  紙紮吳收斂起之前的嬉皮笑臉,正色道:「你不應該把他困到夢裡面。」

  女鬼一副很柔弱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說道:「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並不是想害他。」

  紙紮吳忽然又換了一副樣子,滿臉淫色說道:「找人聊天?可以啊,要不然我陪你聊?」

  女鬼勃然變色:「吳老頭,你別欺人太甚。」

  紙紮吳晃了晃手裡的桃木劍:「怎麼樣,你想對付我?我敢保證,你在我這,討不了什麼好去。」

  女鬼咬了咬嘴唇,瞪著紙紮吳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只剩下半片魂魄。在夢裡面,你可以跟我勢均力敵,但是出了這個夢,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

  紙紮吳不以為然的撓撓頭:「如果加上無雙呢?不知道能不能鬥得過你?」

  女鬼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接連倒退了幾步:「你想怎麼樣?」

  紙紮吳淡淡的說:「今天這種事,不要再發生了。老子是靠他的血養著的。休戚相關,他的事,我肯定會管。」

  女鬼點了點頭,無奈的答應了。然後她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我。

  我被她看的心裡發毛,問道:「你還想怎麼樣啊?」

  女鬼咬著牙說:「我不是壞人。」

  我連連點頭:「我知道啊。」

  女鬼歎了口氣:「希望你早點找到我的身體。別騙我。」說完這句話,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

  這裡,只剩下我和紙紮吳。

  紙紮吳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她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我惴惴不安的說:「我和她聊了一會天,算嗎?」

  紙紮吳忽然抓起我的手,看了看:「你有沒有碰她?」

  我更惶恐了:「怎麼樣算是碰?你來之前我想逃跑,她抓住過我兩次,算碰嗎?」

  紙紮吳搖搖頭:「我指的是意亂情迷,你主動碰她。」

  我連連擺手:「這個沒有。她可是鬼啊。我哪敢。」然後我擔心的看著紙紮吳:「這裡邊有什麼問題嗎?」

  紙紮吳點點頭:「我懷疑她是想和你訂血契。牽制住你,讓你幫她找回身體。既然你沒有碰她,那是最好不過了。」

  我歎了口氣:「我已經答應幫忙了啊,她為什麼還不放心?」

  紙紮吳笑了笑:「可能她已經求過很多人,而那些人,無一例外都食言了吧。」

  我撓撓頭:「這也有可能。不過,她三番五次的說不是壞人,不想害我,我看著倒挺真誠的。」

  紙紮吳忽然勃然大怒,對我喝道:「鬼的話也能信嗎?」然後不由分說,一劍砍下來。

  我想躲開,可是哪裡來得及,眼看著劍刃已經到眼前了。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猛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我坐起來,發現天已經亮了。不過,房間裡拉著厚厚的窗簾,陽光並沒有透進來。

  我從夢中回過神來,看見床邊站著小王和無雙。他們兩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神情很古怪。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懷裡抱著那一件壽衣,上面的宮裝美女若隱若現的露在外面。

  我搖了搖頭:「我記得昨天把它放到桌子上了啊,怎麼一覺醒來,抱在懷裡了?」

  我拿著壽衣一直猶豫,這玩意畢竟是鬼物,我想扔了,可是夢裡面那女鬼似乎很可憐。既然答應她了,就幫她把身體找到吧。

  無雙伸手把壽衣從我手裡拽走了,她把衣服展開,仔細看了看上面的人:「哎喲,這是什麼調調?」

  我把衣服奪回來:「別鬧了,咱們還是趕快找那位奇才吧。早點把師父救出來。」

  無雙歎了口氣:「虧你還知道找奇才。你看看你都睡到幾點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了。

  小王告訴我說:「早上的時候,我把小玉送到局裡了,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而且無雙說,她身上的鬼魂應該已經不見了。所以,我打算把屍體給送回去。」

  我點了點頭:「你想送就送唄。」

  小王說:「在送屍體之前,我得把你們送到所長家。他之前交代過,讓我留意一下,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會捉鬼。現在看來,你們確實挺有道行的。」

  我警惕地問:「所長想怎麼樣?」

  小王搖搖頭:「我來這裡上班沒有多久。只知道所長讓你們去一趟。具體的事,還是等他來說吧。」

  無雙急道:「我們還得找人呢,哪有那麼多時間跟著你們東跑西顛的?」

  小王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所長是什麼人物?只要跟他攀上了交情,想找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我和無雙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下樓,一路直奔所長家。

  在路上,我用手壽衣把桃木劍裹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為了拿在手裡方便,又或許,我想讓他們兩鬼相鬥……

  我問小王:「你知不知道所長家裡都出過什麼事?」

  小王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那天晚上我和所長的對話,於是問他:「你知不知道,所長有幾個孩子?是男是女?」

  小王一臉茫然的搖搖頭:「好像沒聽說所長有孩子啊。」

  說話的工夫,我們已經來到所長家了。不怎麼起眼的一條街,走進去,裡面居然有很多擺攤的。有賣零食的,有賣水果的,買菜的,賣糧油米麵的,根本就是個菜市場,行人來來往往的,顯得很是熱鬧。

  而小王指了指臨街的一戶說:「所長就住在這裡。」

  我心裡不由得微微詫異:「這所長挺另類啊,怎麼說他也算是官,怎麼住在菜市場旁邊?」

  小王領著我們上樓。即使在樓道裡都能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討價還價聲。

  我們在二樓停下來,敲了敲門。然後小王恭恭敬敬的說:「所長,許由和無雙來了。」聽這兩個名字,我就能感覺出來,帶我們來之前,所長應該已經和小王交流過了,對我們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比較瞭解。

  幾秒鐘之後,門開了,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對我們說:「請進來吧。」

  一進門,我忽然感覺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我感覺這裡很冷清。

  實際上,如果認真聽的話,仍然能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說話聲,但是只要稍微走神,那些聲音就像是跑掉了一樣。

  無雙在我身邊嘀咕了一句:「這裡怎麼有點冷?」

  現在是春末,今天又是晴天,溫度怎麼也在二十多度,而所長家的窗戶也開著。屋子裡這麼冷,完全沒有道理。

  我們在沙發上等了一會。所長走出來了,滿面春風的對我和無雙說:「兩位貴客好啊。」

  他雖然神態和藹,一臉笑意,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疲憊,眼睛裡面一點快樂的樣子都沒有。

  我和無雙向他問了好,然後坐了下來。

  所長並沒有直奔主題,而是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這期間,剛才開門的中年婦女又走過來幾趟,無非是擦擦桌子,倒倒垃圾,應該是保姆。

  所長指著保姆說:「這是我請來的月嫂,李嫂。」

  李嫂拘謹的笑了笑,操著略帶方言的普通話說:「客氣了。」

  李嫂走了,小王也駛去的站起來:「所長,我去把那具屍體送回到山村裡面去了。」

  所長擺了擺手。

  客廳裡面只剩下我們三個。而所長重重的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垮掉了一樣,先前的精神頭變得蕩然無存。

  他的脖子枕在靠背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兩位,你們是真有本事的,我也不瞞你們了,我們家遇到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2:17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1
第六十八章 產婦

  所長的樣子很頹廢,和之前的英姿颯爽,英明幹練,完全沾不上邊。

  他的身子現在沙發裡面,點上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唉聲歎氣。

  這時候李嫂走過來,輕輕的提醒他:「哎,別抽了,對孩子不好。」

  這話說完之後,所長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把手裡的煙掐滅,使勁的揉了揉臉,吸了吸鼻子,看著李嫂,聲音裡滿是悲傷,他無奈的說:「不抽煙,孩子就能好了嗎?」

  李嫂指指我和無雙:「你這不是請了兩位大師嗎?有他們在,這一次肯定沒事了。雖然他們年輕,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有本事的人。」

  無雙看著李嫂微微一笑:「你怎麼看出來的?我們兩個是有本事的人?」

  這一下倒把李嫂問住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感覺唄。」然後,她在地上掃了兩下,走開了。

  我問所長:「你們家到底遇上什麼事了?」

  所長聽見我問話,又抽出來了一支煙,塞在嘴裡,然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道:「我現在四十多了,快五十了,還沒有孩子。」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所長把吸了半截的煙摁滅,然後重新拿出來一支:「我沒有孩子,倒也不是不能生。你看我快五十了,但是照樣龍精虎猛,不比你們年輕人差……」

  我連忙擺擺手,把他後面的話攔住:「後來呢?找我們來是怎麼回事?」

  所長歎了口氣:「我老婆,從結婚到現在,已經懷了四五次了。但是每次都生不下來。剛剛快到預產期的時候,就流產了。」

  我厚著臉皮幫他分析:「是不是你老婆那邊有問題?」

  所長搖搖頭:「去過無數次醫院了,什麼都查不出來。各種藥吃了個遍,一點用都沒有。」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那你是怎麼就想起來,覺得是髒東西鬧得呢?」

  所長歎了口氣:「所有的辦法都試了一個遍,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讓我乾脆也不住醫院了,每天在家養著,時不時找個人來看看。說實話,在你們之前,我也請過不少高人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冤枉錢倒花了不少。所以,我在請你們兩位之前,先讓小王做了一番調查,希望你們不要介意。現在我老婆又懷上了,我們兩個年紀也大了,如果再不成的話,是真的生不了了,這一份家業,也只能捐出去了。」

  說到這裡,所長又點了一支煙,發出一陣苦笑。短短的一場談話,他抽了四五支,看得出來,他很焦慮。

  無雙想了想:「我們能看看孕婦嗎?」

  所長點了點頭,說道:「李嫂,你把他們帶過去,看一下。」

  我和無雙跟著李嫂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我回頭看了看,所長仍然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

  李嫂敲了敲房門,把我們領了進去。

  我和無雙進去之後,發現一個女的,長得很端莊,但是頭髮亂蓬蓬的。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

  但是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她睜開眼看了看我們兩個,什麼話都沒有說,又把眼睛合上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已經絕望了一樣。

  李嫂指著我和無雙說:「這是給你請的大師,讓他們看看,這次肯定能生了。」

  床上的女人閉著眼青,輕輕地歎了口氣:「又是大師。有用嗎?」

  我什麼話也沒有說,站在屋子當中打量這裡。

  說實話,我只是沾了一點道術的邊。要說到信心,我是真的沒有。但是有無雙在這裡。無雙的水平要比我高一點。

  她閉上眼睛,開始在屋子裡面感覺,然後一步步的向床上的女人走去。

  所長老婆露出一點驚異的神色:「小姑娘,你有把握?」

  無雙沒有理她,一直走到床前,然後睜開眼睛,向我招招手:「許由,你慢慢走過來,我擔心我的感覺不準確。」

  我雖然不知道她感覺到什麼了,但是我學著她的樣子,閉上眼睛,慢慢的走過去。

  當我眼睛閉上的那一刹那,窗外的菜市場,忽然安靜下來,那些討價還價聲,吆喝聲,人聲鼎沸……忽然間好像距離我很遠。

  我試探著,朝那張床的位置走過去。每走一步,就感覺腳下的寒意重了一分,走到最後的時候,感覺兩隻腳要凍掉了。

  然後,我感覺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輕的說:「到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我走在床邊。而無雙,一臉凝重的站在我身邊。

  她問我:「什麼感覺?」

  我彎腰摸了摸兩隻腳:「冷。」

  無雙點點頭:「我也覺得冷。」

  躺在床上的所長老婆疑惑的看著我們兩個:「冷?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無雙微微笑了一聲:「你好好睡吧,過一會我們再來看你。」

  等我和無雙從房間裡走出去的時候,所長正站在大廳裡面,垂頭喪氣的踱步。

  等我們兩個走過去的時候,他問我們:「怎麼樣?」

  無雙點了點頭:「有點眉目了。」

  所長大喜:「怎麼回事?真的有髒東西?」

  無雙想了想:「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兩個得觀察一晚上。明天給你結果。」

  所長興奮的搓搓手:「好,好。」然後,他又謹慎的問:「兩位大師,你們有把握將這髒東西趕走嗎?」

  無雙坐下來說道:「這要等晚上看看才能知道。」

  我和無雙在所長家好吃好喝的坐了一下午。等到天黑的時候,所長催促道:「兩位大師,是不是現在抓鬼?」

  無雙說道:「這樣,所長啊,你先帶著李嫂在門外等著。等我們兩個什麼時候叫你,你再進來。」

  所長有些狐疑:「我也要出去?」

  無雙點了點頭:「怎麼?信不過我們?」

  所長擺擺手:「那倒沒有,李嫂,走,跟我到外面等一會。」

  等他們兩個出去之後,我問無雙:「你都感覺到什麼了?」

  無雙淡淡的說:「鬼氣,這屋子裡面肯定有鬼。但是我還沒有想到辦法,該怎麼把他們救出來。畢竟,我雖然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但是看不到他們。」

  說到這裡,我忽然眼前一亮:「你看不見,我能看見啊。」

  無雙狐疑的看著我:「你?」

  我點點頭:「我跟你爸學的唯一的一招。」

  然後,我把壽衣拿出來了。壽衣裹在桃木劍上,捆得死死地,我在衣服上仔細摸了摸,找到一捆已經壓斷的,一節一節的香。然後,我把壽衣展開了。

  壽衣展開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見了衣服上的宮裝女子。她居然笑盈盈的看著我,把我嚇了一跳,因為我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無雙看我對著衣服出神,踹了我一腳,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磨磨蹭蹭的?等把事情弄完了,你想看多少年都行。」

  我點點頭:「是是是,應該幹正事。」

  我把壽衣披在身上,慢吞吞的伸袖子,系腰帶。而我的心裡在默默地想著:「鬼娘子啊,鬼娘子,咱們兩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今天晚上你可千萬別來找我了。」

  我對無雙解釋說:「穿上壽衣,在手裡夾一枝香,就等於從陽世間的人,變成了陰世間的鬼。所以,就可以看到那些髒東西了。」

  無雙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而我關了燈,點上香。撚著它,朝四方拜了一拜。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屋子裡面黑乎乎的,只有外面的路燈從窗戶裡透出來。

  我四處張望了一番,什麼也沒有看到。我不由得嘀咕了一聲:「不應該啊。」

  我正打算把燈打開的時候,忽然感覺後心一痛,有什麼東西紮到我了。

  我緊張的站在那裡,然後慢慢的轉過頭來。

  在我身後的,是無雙,她一臉嚴肅,兩隻眼睛直勾勾,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緊張的看著她:「無雙,你沒事吧?」

  無雙不答話,手裡的桃木劍向下劃下來。這時候,我腦子裡傳來一聲慘叫。嚇得我一哆嗦。

  緊接著,手裡的香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剛才靜悄悄的夜裡什麼聲音都沒有。但是我的大腦告訴我,絕對有人在哭嚎。

  我連忙向後退了兩步,把燈打開:「無雙,你怎麼了?是不是鬼上身?」

  無雙手裡安著桃木劍指著我,慢慢的繞著我看了一圈。然後說道:「我沒有鬼上身,但是我覺得,你好像要鬼上身了。」

  我擺擺手:「別鬧了,咱們還有活要幹呢。」

  無雙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我沒有跟你鬧,你背上這個圖案不對勁。」

  我吃了一驚:「這圖案怎麼了?」

  無雙說:「我剛才看見她動了。你這圖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正要說話,外面響起來敲門聲。

  然後,李嫂推門,把腦袋探了進來,問道:「好了嗎?」

  無雙看了看我:「問你呢,好了嗎?你這套把戲好要不要進行下去?」

  我想了想背後的鬼娘子在衣服上亂竄的樣子,不由得一陣發涼,連忙把衣服脫下來,連連搖頭:「不來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2:21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1
第六十九章 小兒

  我麻利的把壽衣脫了下來,再也不敢穿它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這件事有點扯,我一個大好青年,總帶著一件壽衣招搖過市幹什麼?也就是在這時候,我下定決定,把這件衣服給扔了。去他的鬼娘子,去他的找屍體。

  我想把這件衣服扔了,但不是現在扔。為了避免其他人的懷疑,我把壽衣重新綁在桃木劍上。

  所長看著我們兩個,問道:「兩位大師,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無雙有點煩躁的擺擺手:「先看看再說,別催。」

  所長的官架子蕩然無存,這時候真正做到了人命公僕。俯首帖耳的答應下來了。

  然後,他謹慎的問:「現在,我們能去睡覺了嗎?」

  無雙點了點頭。

  所長殷勤地說:「兩位是外地來的吧?就在我這裡住下怎麼樣?等我的孩子順利生下來。你們就是我的恩人。對了,聽小王說,你們好像要找人來著。你們想找誰?我派人幫你打聽。」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兩個想找道士,有真本事的那種。」

  所長臉色微微一變:「怎麼?你們兩個解決不了這件事?」

  我搖搖頭:「我們想找一些同門而已。就像同學會,老鄉會一樣。同門之間互相認識一下,交流一下。」

  所長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不瞞你們說,會道術的人實在不好找。如果容易找的話,我的事也不會耽擱到現在了。」

  他見我和無雙一臉失望,又斬釘截鐵的說:「好,這件事我答應下來了。明天我就派人出去找人,只要沾點邊的,都請過來認人,怎麼樣?咱們廣撒網,多撈魚。」

  我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所長殷勤的看著我和無雙:「你們兩位什麼時候睡覺?讓李嫂帶你們去。我這空房比較多。」

  我正要答話,無雙搖了搖頭:「我們兩個在客廳坐著就行。」

  所長一臉詫異:「好好地,為什麼在客廳坐著啊。」然而,幾秒鐘之後他反應過來了:「兩位大師,今天晚上就計劃著除鬼了嗎?」

  無雙點了點頭,囑咐所長:「聽到什麼聲音,最好不要出來。免得有什麼打擾。」

  所長連連點頭。

  雖然之前所長自誇,到現在依然龍精虎猛。不過,老了就是老了,他根本熬不了夜,稍微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哈欠連天。

  然後,他交代李嫂好好招呼我們兩個,至於他自己,則回房睡覺了。

  李嫂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一樣。一直擦桌子,抹凳子,一遍一遍的打掃,收拾,根本不存在半點偷懶的情況。可以說,所長真是請對人了,李嫂幹的活,很對得起她的工資。

  無雙打了個哈欠,對李嫂說道:「我想洗個澡。」

  李嫂殷勤的點點頭,把她領到浴室去了。

  李嫂回來之後,客廳裡面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李嫂倒挺健談,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和我拉家常。

  我問她:「你在所長家幹了多長時間了?」

  李嫂掐指算了算:「怎麼也得有七八年了,從她第一次生孩子就是請的我。那時候孕婦還住在醫院,把我請過去,打算是先當護工,再當月嫂。反正他們家也不缺錢,想著就是多熟悉一段時間,以後照顧起來順手。後來他們家見我幹活勤快,又盡職盡責,所以之後幾次,都是找的我。哎,只可惜他們家命不好,接連幾個孩子都沒有活下來。到後來啊,所長越來越疑神疑鬼,乾脆醫院也不住了,弄過來一般道士和尚,隔三差五就來家裡念經頌咒。我這個月嫂,也就應著個虛名。你看看,現在倒像是個保姆了。」

  李嫂這番話,頗有些懷才不遇的意思。然後,她想了想,憨厚的對我笑了笑:「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是沒有生養過的,以後你們要是有了孩子,可一定要請我啊,我這技術可沒的說,保證給你媳婦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現實驚訝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無雙。

  我尷尬的笑著:「她可不是我媳婦,人家那麼漂亮,我哪成,哈哈……」

  我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想著那幅畫面,無雙躺在床上,脾氣暴躁的大喊一聲:「李嫂,扶我起來洗澡。」

  然後,李嫂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喘著粗氣把她拉了起來。

  從穿上爬起來的無雙像是一坨肥肉,一走一顫的向浴室挪,一邊抱怨:「李嫂,都怪你,說什麼坐月子多吃,你看看我現在,胖成這樣怎麼辦?」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一隻手啪的一下拍在我的後腦勺上。把我嚇得一激靈。

  我回頭,看見無雙站在我旁邊,瞪著我說:「你想什麼呢?一臉淫笑。」

  我含著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去洗個澡。」

  在浴室的時候,我繼續在腦子裡面編排無雙。開始的時候,思路很好玩。然而,想到後來,我總是不知不覺的,帶出一些神神鬼鬼的情節來。而且,越來越恐怖。

  我搖了搖頭,心想,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和鬼打交道多了,滿腦子都是這種事了不成?

  我擦了兩把,套上衣服走出來了。接連幾天的奔波,身上已經髒的要命了,現在終於洗了一個澡,感覺舒服多了。

  我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那裡只剩下無雙了。

  我問她:「李嫂呢?」

  無雙一臉疲倦:「去睡了。哎,我也睏了,但是還不能睡。」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無雙躺在對面的沙發上,聲音有點迷糊:「我記得所長家有問題,好像是紙紮吳告訴你的。」

  我忽然明白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把紙紮吳請出來?」

  無雙在對面淡淡一笑:「你總算反應快了一次,有時候我都奇怪,你是不是弱智。」

  我沒有理會她的這些話。興沖沖的把桃木劍拿了出來。

  桃木劍上仍然捆著壽衣。我一邊把壽衣解開,一邊小聲的嘀咕:「今晚就扔了你。」

  我剛說道這裡,忽然看見壽衣上的女人動了。原來是一臉微笑的站著,忽然變成了跪姿,而且兩道紅色的淚水從眼睛裡面流出來。

  這圖,真的動了。

  我嚇了一跳,甩手把它扔在了地上。然後舉著桃木劍向後退了幾步。

  然而,等這時候再看。我發現壽衣上的女人並沒有變動。仍然站在那裡,笑吟吟的。

  我拿著桃木劍拍了拍腦袋。難道剛才眼花了?沒有道理啊。

  我心懷鬼胎的看了無雙一眼,生怕她再冷嘲熱諷我兩句。然而,無雙根本就沒有注意我,她閉著眼睛,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歎了口氣,默默地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輕地叫了兩聲:「紙紮吳?紙紮吳?」

  叫完了之後,我想周圍看了兩眼。然而,紙紮吳並沒有出現。

  我看了看表,晚上十一點。

  我想了想,難道是因為不到午夜,陰氣不夠重?看來我得再等一會了。

  這棟房子裡面,所有的人都睡了,只剩下我自己,孤零零的坐在房間裡面。這種感覺真是度日如年。

  我靠在沙發上,開始胡思亂想。過了一會,覺得不舒服,乾脆躺了下來。然後,越來越困,眼睛開始朦朧……

  我心裡有個念頭:「不能睡啊,我還要起床捉鬼呢。」可是我現在太睏了。我從兜裡掏出手機,定了一個十二點的鬧鐘。然後,眼睛一閉,就睡過去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忽然,耳朵裡面聽見一陣哭聲。

  這時候我睡意正濃,雖然醒過來了,但是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可是那哭聲越來越真切,而且距離我越來越近,幾乎就是在我耳邊哭的。

  我的意識慢慢的清醒過來。忽然,我意識到不對勁。這好像是嬰兒的聲音。

  難道,所長的老婆已經生了嗎?不對啊,白天的時候所長已經說了,預產期不是還有大概半個月嗎?難道是早產?

  我想爬起來看看。

  然而,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地上。

  我摔得全身疼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我是睡在沙發上的。

  我睜開眼睛,看見客廳裡的燈不知道被誰關了。這裡黑乎乎的。我站起來,忽然,一陣嬰兒的笑聲在我耳邊炸響,清晰無比。

  我嚇得一哆嗦,連忙向身後看。根本什麼都沒有。外面的路燈把屋子裡照的朦朦朧朧的,這裡只有家具,形成一團一團的暗影。

  我想去開燈,但是剛剛走了一步。就感覺有人在盯著我。不,是很多人在盯著我。

  我緊張的站在地上,腦門上開始冒汗。神經像是發條一樣,繃到了最頂點。

  就在這時候,又一聲怪笑,在頭頂響了起來。

  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然後猛地抬頭。

  這次我看到了,天花板是暗紅色的。上面一條條的,像是絲絲縷縷的脈絡與血管。而就在天花板上,垂下來幾根臍帶,上面無一例外掛著一個胎兒。他們睜著眼,咧著嘴,全都對我嘿嘿的笑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5 13: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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