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1630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章 逃走

  張元的魂魄漸漸變得虛無起來,而紙紮吳手裡的紙人卻慢慢變得靈動。我們知道,張元已經附在上面了。

  我怔怔的看著紙人,輕輕叫了聲:「師父。」

  張元卻沒有回答我。

  紙紮吳把紙人放在棺材裡面,然後,伸手把那美女拽出來了。

  美女仍然昏昏沉沉的睡覺,像是沒有什麼知覺一樣。紙紮吳把美女遞給我,然後,伸手把棺材蓋蓋上了。

  我們三個人知道這裡兇險異常,不可久留,連忙向外面跑去。

  外面那些棺材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動,這是個好現象。然而,我們走到院子正中的時候,幾乎同時發現有點不對勁。

  剛才老頭和啞巴一直在打鬥,呼聲時大時小,但是一直沒有停過。然而,現在卻靜悄悄的。

  這只有一個可能,老頭已經被啞巴殺了。這也意味著,啞巴馬上就要回來,把我們堵在棺材鋪。

  紙紮吳低呼了一聲:「快走。」然後就要從大門口沖出去。

  關鍵時刻,方丈伸出大手,一把將他拉住了,嘴裡急道:「你傻啊,啞巴回來肯定走正門,和咱們撞個對臉。趕快翻牆吧。」

  紙紮吳拍了拍額頭:「糊塗了,我真是急糊塗了。快走,咱們翻牆。」

  然而,這句話剛剛說完,棺材鋪的大門響了一聲,緊接著,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傳了過來。

  完了,啞巴已經回來了。

  這時候再跳牆,已然來不及了。我們幾個人一彎腰,藏在一具棺材後面,想要躲過去。

  啞巴的腳步聲很輕,但是在我聽來,像是一隻大錘子砸在心口上。我咽了口吐沫,緊張的聽著那聲音。幸好,這聲音越來越遠,估計是要進屋了。

  我心中一陣喜悅:「得救了?」

  然而,沒想到樂極生悲。一直在我背上沉睡的美女恰恰在這時候醒了,她像是在囈語一樣,輕輕說了聲:「這是在哪?」

  這嗓音,如果是在平時我肯定認為是天籟之音。然而,此情此景,這一句話像是判了我的死刑一樣。

  美女說完這句話,又昏睡過去了。然而,啞巴的腳步聲,已經朝這裡過來了。顯然,剛才的聲音已經把他驚動了。

  我,方丈,紙紮吳。我們三個人臉色煞白,個個一副死到臨頭的樣子。

  我急得要哭了,兩手緊握在一塊,不知道怎麼辦好。

  眼看啞巴要過來了,這時候,紙紮吳忽然跳了起來,呐喊一聲,沖出去了。

  我和方丈又是詫異又是感激,根本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只是靜靜的聽著。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廝打起來了,總之紙紮吳一直在哀嚎,而且聲音越來越微弱。

  方丈面如死灰,不敢出聲,用口型沖我比劃說:「他堅持不了多久。」

  我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幾秒鐘後,聲音戛然而止。我小心翼翼的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後拽了拽方丈,說道:「咱們走吧。」

  方丈面色驚恐:「你不要命了?」

  我把他拽起來:「放心吧,雞叫了。」

  我們兩個站起來,院子裡面果然沒有人了。

  方丈還有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雞一叫,就代表天亮了。所有的小鬼都要回避。張元那老傢伙在的時候,每天這個時候叫我起床,感受陰陽二氣,我已經有生物鐘了。」

  我和方丈沒有耽擱,背著美女馬不停蹄的趕到大聖廟了。

  理論上說,沒有哪個鬼敢在大白天在廟裡抓人,所以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逃走。

  我和方丈這一夜又累又嚇,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我們兩個歪倒在大殿上,靠著蒲團喘氣。

  方丈說:「真沒想到,吳老頭平時膽子那麼小,事到臨頭,居然真講義氣。」

  我點點頭:「是啊,真是沒想到。不過,方丈你也不錯啊。雖然這一趟沒起什麼作用,不過你肯來,已經很給面子了。」

  方丈一臉不屑:「好像你起什麼好作用了似得。」

  然後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美女:「這姑娘怎麼回事?怎麼一直睡覺?要不然咱們試試,把她叫醒?」

  我點點頭:「當然要叫醒了,不然一會背著她去西安嗎?」

  方丈歎了口氣:「許由,咱們還真的去西安?你師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咱們就顛顛跑西安,去找什麼幾百年前就死了的人物。我怎麼覺得有點扯呢?」

  我們兩個正說著,忽然角落裡傳來悠悠的一聲:「想死的話就別去。」

  這聲音距離我們很近,把我和方丈嚇了一跳。

  本來這一路上我們倆就擔驚受怕,猛地聽見這麼一聲,頓時嚇得跳了起來。

  方丈一邊跌得撞撞向外面跑一邊喊:「有鬼。」

  我比他稍微理智一點,雖然也嚇得不輕,但是好在沒有逃走,而是把桃木劍拔了出來,喝道:「是誰在說話?」

  然後,我聽見那聲音又傳了出來:「我在供台下面。」

  這時候天已經微明瞭。我給自己打氣:「大白天的,能讓鬼給嚇住嗎?我要是連這個膽子都沒有,也就不用去西安了。」想到這裡,我用桃木劍把供臺上的桌布挑了起來。下面一層灰塵,而就在這灰塵中,躺著一個沾滿鮮血的紙人。

  我看著供台下面的紙人,不由得有些錯愕。

  這時候,紙人幽幽說道:「我是紙紮吳。」

  我連連搖頭:「不可能,紙紮吳讓啞巴弄死了。」

  那紙人嘿嘿笑了一聲,聲音裡面透著得意:「萬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我紙紮吳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生死關頭能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嗎?昨天晚上跟著你們去棺材鋪的,是我的一部分魂魄,剩下的都在紙人裡面。」

  紙紮吳這麼說,我不由得信了。怪不得緊要關頭,平時膽小如鼠的紙紮吳那麼英勇,原來有後手啊。

  我正這樣想著,那紙人忽然發出一聲輕響,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現在,它完完全全變成紅人了。

  雖然對道術不算精通,但是這時候我也能感覺出來,紙紮吳的情況不大妙。

  果然,紙紮吳聲音很微弱的說:「啞巴太厲害了,他知道我陽壽已盡,我再呆在紙人裡面,肯定會被他順藤摸瓜抓回去。」

  我緊張的問:「那怎麼辦?」

  紙紮吳沉默了一會,問我:「你有沒有桃木劍?」

  我指了指手裡的桃木劍:「在這。」

  紙紮吳猶豫了一下,說道:「許由,我幫了你這麼大忙,如果想把魂魄寄存在你的劍上,你沒有問題吧。」

  我很爽快的答應了:「當然沒問題,這有什麼問題?哎?等等。」

  我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從剛才紙紮吳的語氣來看,他好像擔心我不同意。我為什麼要不同意?難道這件事會對我不利?

  我忽然想起來了,張元曾經囑咐過我,每天要用鮮血祭這把劍,只有這樣,隨著道術的提高,這把劍也會越來越厲害。難不成,和這件事有關係?

  我把我想到的事和紙紮吳說了。沒想到,他很坦誠:「如果是別人,我坑蒙拐騙就糊弄過去了。但是咱們不一樣,畢竟出生入死,有點感情。我也不瞞你,如果你讓我附在桃木劍上,咱們倆就相當於訂了血契。」

  這句話把我驚到了。因為我想起李小星一家來了。當初紙紮吳就是和他們訂了血契,結果給人家折騰的雞飛狗跳。

  紙紮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一樣,語氣很平淡的說:「訂了血契之後,我們兩個榮辱與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你有什麼危難,我肯定會全力幫你。更不會害你了。現在只看你願不願意和一個糟老頭子的半片魂魄糾纏在一塊了。」

  我還在沉吟。而紙紮吳終於忍不住催了一句:「你最好快點,我有點堅持不住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這句話剛剛說完,躺在地上的紙人轟然燃燒起來。隨後,那團火漸漸上升,把桃木劍引燃了。

  我聽到一個疲憊的聲音說:「天黑之前,一定要逃離太原。」

  然後,火光漸漸熄滅了。而我的桃木劍,比之前似乎鮮豔了幾分。

  我看著桃木劍,沉吟不語。一轉身,發現方丈就在我身後。他驚訝地看著我:「紙紮吳,在這把劍裡面?」

  我點點頭:「好像是。」

  方丈歎了口氣:「咱們在天黑之前,就要逃走嗎?我真捨不得這座廟。」

  方丈話音未落,紙紮吳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方丈不用走,你畢竟不是我們這一派的人,只要你陽壽未盡,就沒有人動你。」

  方丈咧嘴笑了:「不用走就好,不用走就好。」

  然後,紙紮吳輕輕說道:「我受傷很重,先在這把劍裡面修養一會。如果你成功逃出來了,就在半夜叫我。我們好好商量接下來的事。」

  說完這句話,紙紮吳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我看了看方丈:「看來,咱們得道別了。」

  方丈落寞的擺擺手,轉身向禪房走去:「走吧走吧,以後廟裡的香火都是我的了。」然後他重重的關上門,半分出來相送的意思也沒有。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一章 逃跑路上

  我撓了撓頭,看看躲在屋子裡面的方丈,又看看躺在院子裡面的美女。

  我沖方丈喊:「方丈,你真的不走啊?」

  方丈的聲音有點悶:「不走,我好好的沒事瞎跑什麼?」

  我歎了口氣:「你就算不走,也應該給我點錢啊。我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

  方丈罵了一聲,吼道:「自己去功德箱裡拿。」

  大聖廟有一個功德箱,放在大聖像面前。捐錢就是捐功德,多少不限,但是大聖爺都看在眼裡。

  這功德箱像是一個存錢罐,錢塞進去拿不出來。但是我知道,箱子背面有個暗門,被鐵鎖鎖著。我從香爐裡面把鑰匙摸出來。然後打開功德箱,數了幾百塊錢,估摸著差不多了,然後,我看著那美女犯了難。

  眼看已經九點多了。再不走,晚上的時候根本逃不出去。於是我蹲在地上,又是拍又是喊,過了一會,美女總算搖搖頭,揉著睡眼坐起來了。

  睜開眼睛,第一句話還是:「這是在哪?」

  我淡淡的說:「這裡是大聖廟。」

  美女一臉茫然:「我怎麼在這?你是誰?」

  我歎了口氣:「我是你爹的徒弟。」

  美女疑惑的看著我:「我爹是誰?」

  我無奈的說:「你爹就是我師父。哎,我說咱們別繞了行嗎?你不知道你爹是誰?」

  美女茫然的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我經常半睡半醒,醒來的時候,有時候是在棺材裡面,有時候是在不知名的地方。我經常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哎?我現在是醒著嗎?」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咧了咧嘴:「反正我是醒著的。」

  然後我拉著她站起來:「我叫許由,你叫什麼?」

  美女想了想:「我叫無雙。不過我不知道我姓什麼,我只有一個名字。」

  我撓撓頭:「無雙啊,你現在得跟我走,不然有點危險。」

  無雙忽然奇怪的看了我兩眼,然後疑惑的說:「你長得有點面熟啊,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然後,她開始歪著腦袋想。

  我歎了口氣:「這什麼記性啊。你一共見過我兩次,一次是在鬼市,一次是在棺材鋪。兩次你都沒幹什麼好事,全都是裝鬼嚇我。」

  美女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我漫不經心地說:「不記得就算了,現在咱們走,別磨蹭了。」然後我沖禪房喊了一嗓子:「方丈,我們可走了,辦完事就回來。」

  方丈沒有回答,不知道在幹什麼。

  美女一臉茫然的跟上來:「帶我去幹什麼?找我的親人嗎?」

  我敷衍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拉著她向火車站趕去。

  在路上,把我她的桃木劍還給她了,幸好,她對這把劍還很熟悉,很珍重的收起來了。

  我們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才想起來買票需要身份證,不僅我沒帶身份證,無雙乾脆就是黑戶。正坐在臺階上發愁的時候,一個大媽笑眯眯的走過來:「兩位,你們去哪啊?」

  我看看她手裡舉著個紙牌子,上面寫著上海天津無錫廣州蘭州西安,一大串的地名。

  我眼前一亮:「長途車?」

  大媽笑眯眯的說:「沒錯,長途汽車,臥鋪。安全舒適。走不走?」

  我連連點頭:「去西安。」

  大媽也爽快,一人二百塊錢,領著我們向一輛客車走過去了。

  這輛車外面看起來還不錯,上面寫著豪華大巴,安全舒適。我拽著無雙走上去。

  我的媽,那個味差點把我熏死。腳臭加汗味,一下我就想吐了。

  我看著大媽說:「你這車倒是通通風啊,這都什麼玩意?你自己聞聞?」

  大媽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來:「這車都是臥鋪,難免碰上兩個汗腳的。不能開窗,風一吹進來,有睡覺的不就感冒了嗎?咱們得為乘客的健康著想是不是?」

  我把手伸出來:「算了,我們不坐了,把錢給我。」

  大媽歎了口氣,然後在兜裡掏:「年輕人,你不坐我的車你自己走著去嗎?來來來,我給你點好東西,你拿上這個就不臭了。」

  我接過來一看:「臥槽,兩塊薄荷糖?」

  正在爭論的時候,那司機從車裡面探出頭來:「你們兩個走不走?馬上發車了,一天一班啊。」

  我看看太陽已經過了頭頂,無奈的看看無雙:「你怎麼樣?受得了這個味嗎?」

  無雙皺了皺眉:「我試試。」

  然後我們兩個咬牙切齒的上車了。

  車上只剩下幾個上鋪,而那臥鋪已經髒的看不清楚原來的顏色了,我閉著眼爬上去,躺在上面,心急火燎的把薄荷糖含在嘴裡了。幾秒鐘之後,一陣隆隆聲響起,汽車開了。

  我忙了一晚上,又困又累,很快睡著了。

  剛進入夢鄉不久,我感覺有人拽我的衣服,我睜開眼一看,正是無雙。我揉揉睡眼問她:「怎麼了?」

  她滿臉緊張:「這麼高,我害怕。萬一睡著了掉下去怎麼辦?」

  我想了想,探下頭去和下鋪那些人商量:「哥幾個,我朋友恐高,你們能不能跟她換換?」

  剛才還在聊天說話的人忽然一瞬間全睡著了。

  我憤憤的罵了一聲,打了個哈欠說:「要不然你在床上坐著吧。坐著掉不下去。」

  說完這句話,我又睡著了。

  可我剛剛睡了沒多久,又被無雙叫醒了。

  我痛苦的問她:「你又怎麼了?」

  無雙眉頭緊皺:「太臭了,受不了。」

  我使勁撓了撓頭發:「不是有薄荷糖嗎?」

  無雙捂著鼻子:「早吃完了。」

  我欲哭無淚:「要不然我再給你買幾塊?」其實客車在高速公路上走的飛快,去哪買糖啊,我也就哄哄她,好早點睡覺罷了。

  無雙忽然指了指我床鋪上面的通風口:「你那有風,我要跟你換。」

  我太困了,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抱著姑妄聽之的態度,磨磨蹭蹭的爬起來,剛剛爬到一半,又睡過去了。

  不知道睡了過久,我翻了個身,忽然覺得身子下面一空,馬上就要掉下去,我瞬間清醒過來,馬上嚇了一身冷汗,我兩手亂抓,好容易抓住一根欄杆,把身子穩住了。

  這時候我發現天已經黑了,而客車仍然在路上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太原逃出來了。

  而無雙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我床上來了,捂著鼻子正睡得昏天暗地,而我剛才就是讓她給擠下去的。

  我歎了口氣,推了推她:「無雙,你在這睡,我去哪啊。」

  無雙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說了句:「你愛去哪去哪。」然後一歪頭又睡著了。我歎了口氣,翻身正想走。

  沒想到她又一把將我拽回來了:「不成,太臭了,你身上的味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比車上好多了。我告訴你啊,別動手動腳的,老實呆著。」

  然後,她鑽到我懷裡睡著了。我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半空中。我使勁擠了擠她,總算把整個人擱到床上了,然後伸手抓著欄杆,開始苦熬。

  剛才困得半死倒沒發現什麼,現在醒過來了,一陣陣的臭氣熏得我頭昏腦漲。

  無雙雖然長得不錯,但是說實話,這種情況下我也起不了什麼心思了,臭氣一陣陣蒸騰上來,我只求早點下車,好逃出生天。

  一路上我都在盤算,從功德箱裡拿出來的那點錢全交了車費了,剩下的零頭也就夠吃頓飯。一會到了西安,人生地不熟,可怎麼活?

  我正在發愁,車忽然停了。然後司機開始喊:「到服務區了啊。上廁所的上廁所,吃飯的吃飯。四個小時之後接著走。」

  恰恰就在這時候,無雙醒過來了,看著我說:「餓了。」

  我摸了摸兜裡,還剩三十塊錢,歎了口氣:「走吧。」

  服務區有個小超市,裡面的東西比別的地方貴幾倍,我唉聲歎氣的買了點吃的。然後坐在臺階上發愁。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本來就沒有什麼人。

  我正在那絮絮叨叨的數錢,忽然感覺脖子一涼,有人在我腦後說道:「哥們,別動。」

  我心裡一涼:「完了,還是沒逃出去。棺材鋪的人追來了。」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棺材鋪裡面的人不是啞巴嗎?怎麼忽然開口說話了?」

  我剛剛想到這裡,忽然身邊人影一閃,緊接著一聲慘叫,然後,有東西掉在地上了。

  我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把小刀。

  我疑惑的回了回頭,看見一個男人緊張的站在地上。而無雙一手握著桃木劍,抵著他的喉嚨,另一隻手正在掏他的兜,把裡面的錢全都找出來,在我面前亮了亮:「現在不用發愁沒錢了。」

  我目瞪口呆看著他們兩個。然後問那男的:「搶劫?」

  那男的一臉緊張,不敢說話。

  我擺擺手,問他:「現在幾點了?」

  男的掏出手錶。而無雙直接把表也拿走了,看了看,告訴我說:「十點半。」

  我想了想,對那人說:「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那人連滾帶爬的逃了。

  無雙不解的看著我:「怎麼讓他走了?」

  我指了指她手裡的表:「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我要見一個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二章 招魂

  無雙把玩著手裡的桃木劍:「你要見誰?」

  我把我的劍抽出來:「我要見一個老頭,他的魂魄受了傷,所以……」

  我說到一半,無雙忽然把劍奪了過去,疑惑的看了兩眼:「鬼氣陰森,難道那個魂魄在這把劍裡面?」

  這話把我聽得一愣一愣,我不由得問她:「你能感覺到這裡面鬼氣陰森?」

  無雙點了點頭,反問道:「很難嗎?」

  我心想:難道就因為她是鬼差的女兒,所以基因上面比較特殊?

  我們兩個說了一會話,漸漸沉默下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我們兩個蹲在黑暗的牆角,不由得有點沉默。

  過了一會,無雙問我:「你不是要帶我去找我的親人嗎?他們在哪?」

  我含糊其辭:「在西安。」

  無雙刨根問底:「西安哪?」

  我開始支支吾吾了,心裡躊躇,要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她?無雙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我根本不知道她對現實世界瞭解多少,萬一說得太多接受不了,弄個精神分裂什麼的,那就麻煩大了。

  我正在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無雙忽然一抬手,桃木劍指住我的脖子了。

  我嚇了一跳,叫道:「你要幹嘛?」

  無雙神情怪異的看著我,然後說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人販子?想把我賣到哪去?」

  我頓時啞口無言,苦笑兩聲說:「你還知道人販子?你不是在棺材裡躺了二十年嗎?」

  無雙冷哼一聲:「有時候我也會出來,在人間遊蕩,大千世界早就看遍了,不過像是做夢一樣,等醒了又在棺材裡面了。哎,你別打岔,你先說你的事,你到底是不是人販子?」

  我連連擺手:「我要是人販子,我也不拐你啊,動不動就拔劍,誰敢買?」

  無雙想了一會,把劍放下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已經到十二點了。然後我把桃木劍拔出來,長出了一口氣:「幸好有紙紮吳在,至少多了個商量的人。」

  我咬破中指,先在桃木劍上滴了一滴。借著遠處的燈光,我看見那一滴血正在慢慢的擴散,覆蓋在劍身上。

  我輕輕喊了一聲:「紙紮吳?」

  可能是氣氛太過詭異,我這一聲哆哆嗦嗦,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無雙像是看熱鬧一樣,蹲在旁邊,一眼不眨的盯著我,看我笨拙的招鬼。

  我知道張元會畫招魂符,只要點燃了就能把鬼招出來,但是這個功夫他根本沒有教我,所以我只好在這腆著臉試人品,一遍一遍的喊紙紮吳的名字。

  一直喊了十來聲,手裡的桃木劍沒有任何變化,紙紮吳也沒有出現。

  無雙幽幽的說:「再喊就天亮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水:「別著急,我再試試。」

  無雙滿臉笑意,嘴角上勾。這笑容馬上讓我想起張元來了。赤裸裸的嘲笑。我有點不爽,瞪著她:「你笑什麼?」

  無雙含笑問我:「你真是我爸的徒弟?」

  我自信的拍拍胸口:「這還有假?」

  無雙歎了口氣,搖搖頭站起來:「我爸眼光也太差了,怎麼收了這麼個笨徒弟?你本身沒什麼道術,想要招鬼不應該去一個陰氣重的地方嗎?」

  我聽她前半句,不由得火冒三丈,聽到後面,又只得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找個陰氣重的地方。」

  哪裡陰氣重?我第一個念頭想到了廁所。

  大晚上的,反正收費站也沒人,我和無雙閃身進了女廁所,然後把門鎖上了。廁所裡面的燈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暗的要命,陰森的氣氛倒是十足十。

  我把桃木劍拿出來,輕輕喊道:「紙紮吳?」

  隨後,有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後答道:「來了。」

  我沒料到聲音會在後面,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來。

  只見身後站著一個瘦小的老者,全身白衣,上面沾著斑斑血跡。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紙紮吳了,然而忽然看見他這幅樣子,仍然嚇了一跳。

  紙紮吳見我神情有異,擺擺手說:「別害怕。魂魄受傷了,免不了難看點。」

  我長籲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一臉淡然的無雙:「你還認得她嗎?這是我師父的女兒,無雙。」

  紙紮吳朝無雙點點頭:「當然認識。」

  我向紙紮吳說:「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從太原逃出來了,正在往西安的路上,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紙紮吳想了想:「傳說中,奇才最後出現的地方在西安一帶,但是具體在哪,沒有人知道。你們到了西安之後,不要著急,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我眨眨眼:「然後呢?」

  紙紮吳沉吟了一會:「我猜,想找奇才的絕對不止我們這一夥人。沒准那裡的修道之人已經有點眉目了,所以,你們應該和那裡的道士取得聯繫。」

  我興奮起來:「怎麼取得聯繫?有地址嗎?」

  紙紮吳搖了搖頭:「幹我們這一行的,常年漂泊,根本沒有固定的住處。遇到了,互相報一下師門,沒准能攀上淵源,遇不到的話,就沒辦法了。」

  我頓時苦惱起來:「吳老頭,你就直接告訴我,有沒有辦法找到他們?」

  吳老頭點點頭:「有辦法。你去了之後,從兩方面著手。第一個,四處找人打聽,有沒有會捉鬼的大師,然後去拜訪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騙子,但是沒准也能碰上一個真的。」

  我點點頭,不由得想起大聖廟的方丈來。

  紙紮吳接著說:「如果你打聽一圈,沒有眉目,那就去火車站,那裡一般有很多擺攤算命的道士,你就挨個試探。那裡面沒准就有高人。」

  我疑惑的問:「火車站?高人?在那擺攤的會有高人嗎?」

  紙紮吳點點頭:「昨天幫咱們擋住啞巴的那個老頭,就曾經在火車站擺攤。而且他算卦有個特點,有些卦,明明能算准,卻故意算錯。以免名氣太大,惹來麻煩。」

  我聽得頭大:「這樣一來,真真假假的,我去哪找?」

  吳老頭神秘的說:「這裡面有個訣竅。如果他告訴你說‘保證准’那一般就是故意算錯的。如果他告訴你說‘不准不要錢’那一般就是真的。當然也有渾水摸魚的,所有的卦都說不準不要錢,這就要靠你仔細分辨了。」

  我只好點了點頭,歎道:「我試試吧。」

  然後,我看了看一直含笑不語的無雙,然後小聲的對紙紮吳說:「我師父的事,要不要告訴她?」

  紙紮吳沉吟了一會:「早點告訴她也好,免得他心中不安。猜疑咱們。」

  我點點頭:「剛才她就差點把我當成人販子了。」

  紙紮吳說:「你們兩個早點找到奇才,如果他真的像傳說中一樣,擁有那麼大的能力,小小的棺材鋪自然不在話下。你師父也就能救出來了。」

  我喜道:「這麼說,我師父還有救出來的可能?」

  紙紮吳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有可能。不過你們得抓緊,現在距離中元節還有幾個月。到時候棺材鋪的人會開棺,如果發現裡面的人換了,事情就麻煩了。」

  我點了點頭,記下了。

  我和紙紮吳說了兩句,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扯著嗓子喊:「還有兩個人呢,去哪了?要開車了啊。」

  我連忙招呼無雙:「走了走了,要開車了。」

  紙紮吳繼續回到桃木劍裡面休養了。而我拉著無雙從女廁所跑出來。

  一拉門,正好看見司機站在廁所門口找人。他上下打量了我們倆兩眼:「這些年輕人……快點上車。」

  我也懶得解釋,捏著鼻子登上那趟臭烘烘的車。

  上半夜在昏昏欲睡熬過來了,現在我們倆都睡醒了,精神了。臭氣一陣陣湧過來,只得面對面坐在床上,捂著鼻子犯噁心。

  趁著這個工夫,我斷斷續續把張元的事向無雙講了。

  無雙的反應還算正常,舉著桃木劍發誓要想方設法把人救出來。並沒有失去理智,大哭大鬧之類的。她的反應,和張元太像了。

  等我們終於到站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連續做了十個小時的車,我兩腿像是軟綿綿的麵條一樣,踩在地上一直晃。

  無雙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勁的喊困,三句話有兩句話是要洗澡。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正迷迷糊糊在街上走。忽然跑過來一個老太太,一把拽住我了:「小夥子,住店要不要?便宜的旅館。」

  我腦子都快鏽住了,點點頭:「好啊。」

  老太太又神秘的笑了笑:「年輕漂亮的小妹妹,要不要來一個?」

  我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啥意思?」

  老太太如獲至寶:「第一次來?」

  我點點頭:「是啊。」

  老太太滿臉淫笑拉著我向一家旅館走:「加一百塊錢,我給你找個年輕漂亮的。包你滿意。」

  我忽然一下明白過來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這時候老太太似乎也看出來點什麼,指著無雙說:「你和這姑娘是一塊的啊?」

  我點點頭:「是啊,一塊的。快點給我來兩個房間,睏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28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三章 人命官司

  老太太聽說我和無雙是一塊來的,眼神已經慢慢的暗淡下去了。這時候,忽然又聽見我說要兩間房,頓時喜道:「你們倆什麼關係?怎麼分開住啊?」

  我不耐煩的揮揮手:「你管得著嗎?」

  老太太連連點頭:「我多嘴了,我多嘴了,別見怪。」

  然後,我們兩個打著哈欠被領走了。

  曾經尿急過的朋友肯定有體會,距離廁所越近,就感覺越急。尤其是解褲帶的那一刹那,簡直要憋不住了。這是什麼原理我暫且沒有研究出來,但是我知道,它適用於很多情況。

  比如現在我跟著老太太在街上走,越走越困,隨著距離旅館越來越近,腦子裡全是一張張的床,當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已經困得站不住了。

  然後,我撲倒在上面,一下沉睡過去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見一開一合的開門關門聲。

  我揉揉眼睛爬起來,發現天已經黑了,而房門半掩著,窗戶裡的風吹進來,吹得那扇木門一直晃動。

  我心裡有點害怕,想開燈,但是不知道開關在哪,我盯著那扇門看了一會,然後慢慢的爬下床來,想把門關上。

  我一步步的走到門口,然後摸索著關門。沒想到,手搭到門上,居然摸到了另一隻手。

  我嚇了一跳,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強忍著沒有發出尖叫,然後一步步倒退。

  沒想到,那隻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隨後,我感覺一個人跳了進來,一下撲到我的懷裡了。

  這人身子很軟,帶著濃郁的香味,一腦袋長頭髮鑽到我的脖子裡面,很癢。

  難道是無雙?

  我正要開口問什麼,忽然她伸出手堵住了我的嘴,另一隻手開始摸索著脫我的衣服。

  我坐在床上,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見一張陌生的臉,長得還算可以……

  我心裡有點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誰?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那美女戳了我的胸口一下:「沒錯,就是你。」

  我腦子裡一陣竊喜:「難道西安地界還有人暗戀我不成?」

  然而,緊接著美女來了一句話,把我的夢想打碎了,她說:「一次八十,包夜一百。帥哥,你想要哪種?」

  我連連搖頭,馬上想把她推開。這種事不是誰都願意嘗試的。

  然而,她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柔聲說道:「來都來了,你還要拒絕嗎?」

  我頓時覺得如墜雲裡霧裡,全身軟綿綿的,木愣愣的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只覺得骨頭都酥了,躺在床上茫然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候,我覺得指尖一痛,這陣疼痛從手指一直沖向大腦,我馬上清醒了。

  一把將她推開,向後退了兩步,正義凜然說道:「你要幹嘛?」

  那美女詫異的看了我兩眼,然後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我關上房門,摸索了一陣,總算把燈打開。這時候發現,手指被割破了。我看了看床上,只有一柄桃木劍,看來是剛才不小心按在劍刃上,把手指割破了。這樣也好,反正也該給它喂血了。

  我把桃木劍拿起來,把玩了一會,心中暗暗驚歎:「我這把劍不錯啊,養了一段時間,居然這麼鋒利。今天幸虧了它,不然名節不保了。」

  我看了看表,已經淩晨三點了,我又躺在床上,想繼續睡過去。

  然而,這一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隱隱約約的,我總覺得剛才的感覺很熟悉,像是對我有什麼威脅一樣。我仔細的思考了很久,始終沒有想出什麼來。然後就這樣輾轉反側,一直到天亮。

  我正打算洗漱一番起床的時候,忽然外面警笛聲大作。緊接著,一陣亂紛紛的腳步聲出現在走廊裡。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有人在外面粗魯的拍房門。大聲說道:「警察辦案,請配合一下。」

  我心裡一陣緊張,仔細回憶了一下:「最近好像沒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啊。難道是鬼市下面,陳婆的屍體被發現了?千里追凶,打算來西安抓我?」

  我越想越不對勁,猶豫著要不要翻窗逃出去,然而只是向外面看了一眼,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警察已經把這裡圍起來了。

  我正坐在床上想什麼托詞。就在這時候,敲門聲停止了。

  我心中一喜:「難道走了?」

  可是緊接著,咣當一聲巨響,房門被踹開了。然後有個警察對我喝道:「別動。」順手把我從床上揪下來,拽到走廊去了。

  這時候我發現,走廊裡面擠擠挨挨都是人。而無雙也在這裡面。

  我擠過去問她:「出什麼事了?」

  無雙搖搖頭:「不知道。」然後她又看了看我:「你臉色有點不對勁啊。」

  我連忙揉揉臉:「還沒來得及洗臉呢,就被這些人叫起來了。」

  無雙搖搖頭:「不是髒。是印堂發黑,像是撞見髒東西了。」

  我心中一動,指了指桃木劍:「難道吳老頭在害我?」

  無雙歎了口氣:「應該不是他。」

  這時候我發現大家都在伸著脖子向一個房間裡面看。

  這房間的門半掩著,幾個警察在床邊討論著什麼。而床上躺著一個人,散發著一陣陣惡臭,從房間裡飄出來,熏得我想吐。

  我正在那看的時候,過來兩個警察,把我帶到一個房間裡面,然後錄口供。

  這時候我才知道,隔壁房間死了人,我們這些住戶都有嫌疑,所以警察要逐個排查。

  警察的問題無非是問我:哪的人,來西安幹什麼,有沒有身份證之類的。

  對於這些問題,我信口胡編,說是來旅遊的大學生,身份證剛剛丟了。警察可能見我談吐像個上學的,也就信了。

  本以為一切沒事的時候,無雙卻惹來麻煩了。她根本沒有編瞎話,直接告訴人家,她爸爸讓棺材鋪裡的老妖怪抓走了,然後我陪她來找幾千年前的老道士,好殺到陰曹地府救人。人家問她身份證,她乾脆回答沒有,是黑戶。

  這些大實話怎麼聽都像是在騙人,所以人家把她扣住了,而且根據她的口供認為我和她是同夥,把我也扣住了。

  現在我們倆是重點嫌疑犯,連同旅館老闆娘,押到警車上運到局子裡了。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坐警車,一路上我又是好笑又是生氣,稍微說了無雙兩句。沒想到她惱了,拔出桃木劍來要捅了我。幸好旁邊的警察身手敏捷,把她的劍奪下來了。

  我在路上一路顛簸,顛來顛去,心裡隱隱約約有點害怕:沒准這事真是無雙幹的。這傢伙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出來走動的時間不長,沒准真能一言不合,把人給殺了。

  我看了看無雙,小聲的問她:「那個人是不是你殺的?」

  無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看過那個人的屍體了。他是被鬼吸走了魂魄死的。而且那個鬼的氣息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我吃了一驚:「鬼?吸走了魂魄?」

  無雙忽然看了我一眼,說道:「沒錯,這個鬼你也應該見過,你身上有一點鬼氣,應該是和這個鬼接觸的時候染上的。」

  我心裡嘀咕:「我就認識倆鬼,一個是吳老頭,一個是你。」

  押送我們倆的警察喝道:「別在這宣傳封建迷信啊,給我老實點。」

  無雙冷笑一聲:「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個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而且昨晚上死了,今天早上就開始爛了,正常人哪有爛這麼快的?我在棺材鋪躺了二十年,這種事最清楚了。你憑什麼說是我們倆殺的?憑什麼抓我們?」

  警察被她一句句頂得直翻白眼,想了想,喝道:「就憑你沒身份證,還這麼囂張,估計是有案底,我們得回去查查。」

  一路上無雙都在吵吵嚷嚷,而旅館老闆,也就是昨天領我們去的老太太,一直默不作聲。

  到了公安局之後,我們又被盤問了一遍。盤問歸盤問,警察辦案到底是要靠證據說話的。我和無雙很快洗清了嫌疑,只不過無雙因為沒有身份證的問題,被暫時扣留在這裡。而我和旅館老闆則被放回去了。

  隔壁住戶的死,也排除了兇殺的可能,開始通知家屬。

  無雙被扣在這裡,我很著急,跟所長軟磨硬泡。所長倒是不驕不躁,可是一直跟我講政策,就是不肯鬆口。

  我從早上到天黑,一口水沒喝。說的口乾舌燥,嘴唇上都起了泡了,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天黑之後,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決定先去吃點東西,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吃飽了接著回來磨。

  夜色中,我從警察局走出來,正在東張西望,尋找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以吃飯的地方。忽然看見前面有個人像是在對我招手。

  我有點奇怪,加快腳步跟上去。然而,那個人卻沒有站在原地等我,反而一閃身,走到一條小巷子裡面去了。

  我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大晚上的,這是什麼情況?」

  我握了握手裡的桃木劍,慢慢的走了過去。

  這條巷子黑乎乎的,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我正在奇怪,剛才的人去哪了。忽然,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許由,我可救了你一命啊。」

  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正好看見紙紮吳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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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四章 鬼娘子

  我看見是紙紮吳在身後,不由得放下心來,埋怨道:「吳老頭,你有病啊,沒事嚇我幹嘛?剛才向我招手的是不是你?」

  紙紮吳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對我說道:「許由,我救了你一命你不謝我,反而恩將仇報罵我啊?」

  我擺擺手:「你什麼時候救我一命了?說來聽聽。」

  紙紮吳湊過來,神秘的說:「昨天晚上有個鬼要害你。你還記得嗎?」

  紙紮吳這麼一說,我忽然聯想到隔壁房客的死,連忙著急的問:「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無雙說這人是鬼殺的。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紙紮吳點點頭:「的確是鬼殺的,昨天晚上你不是已經見到它了嗎?」

  我心中一動:「昨天晚上?我見到它了?」

  紙紮吳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古怪的淫笑:「怎麼樣?想起來沒?昨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有個女鬼來找你,要和你成就一段好事……」

  我心裡一驚:「昨晚那個妓女?是女鬼?」

  紙紮吳點點頭:「這種鬼叫做鬼娘子,天生一副柔情似水的媚骨,能夠通過魅惑接近男人,在人欲火上升,最不防備的時候,忽然把魂魄吸出來。哎,一般的人,根本抵受不住,只要沾上了他們,十個裡面有九個都得死。」

  我聽得後心發涼,不由得歎道:「還好我定力高,不然這條命就沒了。」

  吳老頭呸了一聲:「你算了吧。你當時已經被魅惑了。要不是我暗中用桃木劍紮你一下,你現在早就死了。」

  我不由得尷尬:「原來是吳老爺子救了我啊。」

  紙紮吳擺擺手:「我今天找你不是來邀功的,我說許由啊,你小子怎麼也是大學生,讓你辦點事怎麼這麼難呢?咱們來西安是為了找奇才。你呢?在公安局浪費什麼時間?」

  一說這個我就火大:「你當我願意在公安局?所長把無雙扣住了,我能怎麼辦?」

  紙紮吳歎了口氣,鄭重的說:「許由,為了幫你們,我今天可是豁出命去了。明明知道棺材鋪的啞巴在通緝我,還分出去一縷殘魂,幫你查到一點東西。」

  我問他:「什麼東西?」

  紙紮吳很得意的說:「你只要跟所長說這麼一句話『所長,你們家的事,我和無雙能幫你解決。保證你們家添個大胖小子』。」

  我聽這話不倫不類,問紙紮吳:「什麼意思?」

  紙紮吳正要解釋,忽然向外面看了一眼,急道:「所長出來了,快跟上他。」然後,人影一閃,不見了。估計是躲到桃木劍裡面了。

  我只得把桃木劍揣到懷裡,疾步走出來。果然,所長已經拉開車門,正要上車。

  我一邊跑一邊高聲喊:「所長,你先別走,我有急事找你。」

  所長一見是我,動作更快了。估計被我磨了一整天,煩也煩死了。只見他動作敏捷的鑽進去,關車門,打火,一氣呵成,眨眼間汽車就動起來了。

  我咬咬牙:「這時候就比膽量了。我打賭你不敢撞。」然後,我斜刺裡衝了過去。趁著汽車剛剛起步,速度還不算太快,一下攔在路中間。

  所長一個急刹車,在我身前停下來了。然後車窗搖下來,我看見一張含著怒氣的臉。

  所長看著我說:「現在下班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按照紙紮吳說的,大聲說道:「所長,你們家的事,我和無雙能幫你解決,保證你們家添個大胖小子。」

  果然,我這句話說完,所長臉色大變,他死死地盯著我不說話。

  我心裡緊張的要命,心裡有點打鼓:「紙紮吳這句話什麼意思啊?該不會是所長的什麼把柄吧,萬一把他惹惱了,拔出槍來給我來上一下,怎麼辦?」

  我正在胡思亂想,所長終於開口說話了:「你怎麼知道我家的事?」

  我張口結舌,心裡正在飛速的盤算:「我怎麼知道?我該怎麼說?反正不能說是紙紮吳告訴我的……」

  忽然,我腦海中閃出一個人影來,不是大聖廟的方丈是誰?

  我揣摩了一下他騙人時候的神態動作,略微咳嗽了一下,儘量裝出高深莫測的神秘感:「這個,天機不可洩露。」

  所長居然一副了然的樣子,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小聲說道:「照這麼說,你懂那個?」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所長怎麼喜歡打啞謎?誰知道他說的是哪個。生大胖小子?難道這所長不行,想借精生子?」

  我心裡亂紛紛的,但是情況緊急,也來不及多想了,我閉著眼睛胡亂答道:「是啊,我懂那個。」

  所長眼神一亮,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又疑惑的嘀咕:「這麼年輕?」

  我擺擺手,儘量自信的說:「你別看我年輕,我有經驗啊。」

  所長想了想,說:「既然這樣,讓我看看你的東西,證明一下。」

  這下我沒辦法裝下去了,詫異道:「看東西?這算什麼?」

  所長理所當然的說:「幹你們這一行的,不是都有法器嗎?拿出來證明一下。」

  我忽然恍然大悟:「所長家估計是遇見髒東西了。」我連忙把懷裡的桃木劍拿出來,在他眼前亮了亮:「怎麼樣?」

  所長點點頭:「像是真東西。」

  我理直氣壯的說:「當然了,我和無雙幹這一行可是有年頭了。大小陣仗經歷了百餘場。我跟你說啊,就今天那案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一個女鬼幹的,要不然為什麼那死者腐爛的那麼快?那都是讓鬼氣給侵蝕的。」

  反正這時候我已經把所長的話套出來了,開始三分真七分假的瞎編。

  恍惚間我發現我騙人也挺有一套的,估計是跟方丈在一塊呆久了。

  所長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讓你們試試,你們先把旅館的這件案子給我破了。如果你們有真本事,兩個星期之後是我老婆的預產期,到時候你們來我家幫忙,要是這件事辦成了,在我的轄區,你可以橫著走。」

  所長說完,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小王啊,你把今天那姑娘放了,對,就是那個沒戶口的。然後你跟著他們倆,寸步不離,看著他們,讓他們倆試試能不能破案。你別管那個,我讓你接著查你就接著查。」

  然後所長沖我點點頭:「年輕人好好幹。」隨後,開車走了。

  我把桃木劍收起來,向公安局走去,遠遠地,看見無雙跟一個警察已經走出來了。

  我看看那警察:「你就是小王?」

  那警察一臉嚴肅:「別叫我小王。」

  我咧咧嘴,心裡暗罵了一聲。問無雙:「怎麼樣?」

  無雙一臉疲憊:「餓。」

  我點點頭:「我也餓,走,咱們去吃飯。」

  小王沒說什麼,也跟著來了。

  飯桌上,無雙狼吞虎嚥,把飯店老闆嚇得夠嗆。

  我一邊吃一邊說:「無雙,你說的沒錯,那個人是女鬼害死的。」

  無雙滿嘴塞滿了東西,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一聲。倒是旁邊的小王,神色有點震驚。

  然後我告訴她:「所長讓咱們倆幫他破案,如果這案子破了,就把咱們倆放了。」

  無雙神情激動,支支吾吾,又是翻白眼,又是張牙舞爪的說話。甚至抓起身邊的桃木劍比劃。

  我連忙躲了躲,唯恐誤傷到我,問她:「你說什麼呢?」

  她把嘴裡的飯咽下去,大叫道:「就這些臭警察能攔住我嗎?再不放我,我直接把警察局砸爛。」一邊說著,一邊躍躍欲試的拿小王比劃。

  小王的眼神很忌憚,不過,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我們倆吃晚飯之後,開始慢慢的向那個旅館走。一路上,我們都在討論怎麼抓那個鬼。

  跟在後面的小王忍不住說了句:「你們兩個真的能捉鬼?」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大晚上鬧著玩呢?」

  小王低聲嘀咕了一句:「就算能捉也沒用。就算真是鬼幹的,也不能寫到報告裡面。」

  我想了想,說道:「至少免得別人再被鬼給害了。」

  一邊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旅館門口。

  那個老太太正在門口攬客,看見我們三個,神情有點緊張自然而然的轉身向屋子裡走。但是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來似得,又轉身回來,向我們打招呼說:「你們好。」

  小王在我耳邊輕輕說:「以我的辦案經驗,這老太太心裡有鬼。」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老太太已經走到我們三個身前,滿面春風的說:「你們三位在一塊,這是要查案還是要住店?」

  我掏掏耳朵,很有氣派的說:「連查案帶住店。」

  老太太的笑容明顯有點僵,但是她仍然笑著說:「歡迎,歡迎。三間?」

  小王搖搖頭:「兩間吧,我不用了。過一會我看看現場,就不睡了。」

  老太太詫異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笑道:「這位警察愛崗敬業,哪天有空送個錦旗表揚表揚你。」然後她向我們招招手:「跟我來吧。」

  老太太領著我們在走廊裡面找房間,而無雙在後面輕輕的說:「她身上也有鬼氣,和那個死人身上的一模一樣。你說的那個女鬼,她應該也接觸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36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39
第五十五章 捉鬼

  老太太雖然開了兩間房,但是實際上,我們全都待在了其中一間。

  小王看著我們兩個:「你們打算怎麼破案?」

  我喝了一杯水,整理了一下思路,對他們說:「我大概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無雙和小王都奇怪的看著我:「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猶豫了一下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的時候,有個女的來我房間了。」

  無雙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個女的?」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說她是出來賣的……」

  無雙別過頭去,呸了一聲:「不要臉。」

  我連忙擺手:「我可什麼都沒幹啊,我一身浩然正氣,當場拒絕了。」

  小王不耐煩的擺擺手:「先說正事。誰有空聽你的風流債?」

  我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是正事,那個女的就是鬼。就是她害死隔壁房客的,如果我當時意志力不堅定,也就跟他一樣了。」

  無雙一臉笑意的看著我:「不錯啊,你連陰陽二氣都感受的不利索,居然能看出來她是鬼?」

  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桃木劍:「紙紮吳告訴我的。」

  對於我和無雙的話,他可能聽得不大明白,但是大概意思能理解,他問我:「你的意思是說,有一個女鬼,謊稱是失足婦女,來這裡和租客發生不正當關係,趁機將他們害了?」

  我點了點頭。

  小王看了看我手裡的桃木劍:「所以,你們把這個女鬼抓住,這件事就算完了是吧?不過,你們能保證這女鬼還會出現?萬一她跑到別的地方,咱們去哪抓?」

  我點點頭:「如果不出意外,這女鬼還會再出現。因為昨天我來租房子的時候,老太太曾經向我暗示,她這裡能提供特殊服務。剛才無雙也說了,這老太太身上,有女鬼的氣息,我懷疑她認識這個女鬼。」

  小王點點頭:「這就好辦了,我現在就把她抓回去問話。」

  我連忙攔住她:「你現在抓她,她肯定不承認,咱們不都是講究人贓並獲嗎?今天晚上我和無雙守在這裡,如果那個女鬼再來,我們就把她抓住。」

  小王有點疑惑了:「你們兩個守在這裡?我呢?」

  我指著他一身筆挺的警服說:「你在這守著,老太太還敢拉皮條嗎?你去隨便問幾句話,就說我們倆的嫌疑已經洗清了,然後你們警方照顧我們兩個外地人,所以來這裡辦案之餘給我們安排個住處。最好能以為人民服務的名義讓老太太免了我們倆的房費。然後馬上離開,這樣的話,她就不會懷疑了。」

  小王想了想,點頭同意了。然後記下了我的電話。並且警告我說:「我會在附近監視你們的,別想著逃跑啊。」

  我擺擺手:「我犯得著逃跑嗎?你可得藏好了,別讓老太太發現你。」

  小王去找老太太問話了。無雙問我:「咱們現在怎麼辦?」

  我看看表:「現在還早,先睡一覺,等夜深了再起床守著。」

  然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睡了。

  這一覺我睡得並不踏實,在夢裡面,我夢見了所長家。他把我和無雙綁了進去,要我們交出大胖小子。見我們不從,他又把自己老婆拽了出來,一個其醜無比的女人,然後要我借精生子。我噁心的想吐,堅決不從,忽然,那女子又變得妖豔無比,一身鬼氣……

  我正夢的熱鬧,忽然聽見幾聲輕輕地敲門聲。

  我心中一動:「來了?」我心中暗暗讚歎:「這個女鬼還真是執著啊,上次沒有把我弄到手,今天又來了。」

  我摸出桃木劍,一步步走到門口。

  這時候,敲門聲忽然停了。

  我躲在門後面,心裡有點疑惑:「難道走了?早知道今天就不關門了,直接給她開著。」

  我正這麼想,忽然耳邊一聲炸響,緊接著屋門被一腳踹開了。我本來站在門後,正好被門給拍個正著。

  我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

  然後我聽見無雙的聲音:「死哪去了?」

  我痛苦的捂著臉:「我在這裡。」

  無雙打開燈,詫異的看著我:「你怎麼流鼻血了?」

  我蹲在地上,緊皺著眉頭:「還不是你幹的好事?沒事踹我的房門幹嘛?」

  無雙淡淡的說:「我感覺到那個女鬼了,她正朝這邊走過來。」

  一聽這個,我連忙擦了兩把鼻子,身手把燈關了,然後對無雙說:「咱們走。」

  這家旅館不大,只有一層,我們靜悄悄的從七扭八拐的走廊穿過去,來到大廳。

  前臺空無一人,但是隔著老遠就能聽到老太太在外面招攬客人的聲音:「住店不?安全舒適,想要什麼服務都有。」

  老太太吆喝了一會,忽然聲音低了下去。我和無雙藏在門口向外面張望,只見她面前站著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正是昨天的鬼娘子。

  無雙滿臉嘲諷的看了我一眼:「這就是你那個姘頭?」

  我擺擺手:「別鬧,仔細聽。」

  只見老太太又是擺手又是跺腳,一臉緊張的說:「你怎麼又來了?這兩天風聲正緊。你說說你啊,怎麼就把人給弄死了呢?你去別家看看吧,我這不收留你了。」

  鬼娘子一言不發,居然直挺挺朝旅館走過來。

  我和無雙連忙躲躲藏藏的跑回去,身後還能聽見老太太正在追著鬼娘子說:「最後一次啊,以後不許再來了,我這死過人很影響生意。哎,去走廊最頂頭那一間吧,那裡面住的是個單身租客。」

  我和無雙藏在自己的房間裡面,聽著走廊的腳步聲,慢慢的走近,然後停留在我們門口。

  我心裡一陣緊張:「難道她發現我們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打算除掉她。」

  然而,那腳步聲遲疑了一會,還是繼續向前走了。

  我仔細的聽著,然後聽見開門聲。隨後,是關門聲。鬼娘子應該已經進去了。

  我給小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女鬼已經來了,讓他馬上趕過來,不過,不要驚動老闆娘,悄悄的上來。

  然後,我和無雙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個人扶著門框,一個人打開房門,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我們來到走廊頂頭那間房,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無雙低呼一聲:「不管了。」然後一腳把房門踹開了。

  我們兩個揮舞著桃木劍張牙舞爪的闖進去。

  裡面一個赤裸上身的胖子大叫一聲,戰戰兢兢蹲在地上,整個一塊肥肉,帶著哭腔說:「警官,我啥也沒幹啊。」

  我的桃木劍指著床上的鬼娘子,淡淡的說:「別害怕,我們不是掃黃辦的。」

  我這話一出口,原本戰戰兢兢的胖子氣焰頓時囂張起來,指著我罵道:「你不是掃黃辦你進來幹嘛?你腦子有病啊。」

  我沒有時間搭理他,因為原本坐在床上的鬼娘子已經站了起來,或者說,是飄了起來。

  屋子裡的燈忽然熄滅了,房間裡只剩下青幽幽的光芒。而這光芒,正是鬼娘子身上發出來的。

  她張了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上次我已經放你一馬了,這可是你逼我的。」

  然後,她朝我一伸手,那隻手忽然從手腕處脫離開來,直直的朝我飛過來。

  我心中大駭,連忙舉起桃木劍,打算把那隻手打落。然而,那手在空中拐了一個彎,居然轉向無雙身上飛過去了。

  我大叫一聲:「小心。」

  剛喊出這一嗓子,我全身一陣冰冷,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動作都慢了好幾拍,我艱難的轉過頭來,發現鬼娘子就在我身前站著,幾乎是臉貼著臉。

  我看著那張青幽幽的臉,嚇得頭皮發麻。這時候鑽到鼻子裡面的也不是香味了,而是腐爛的泥土味。

  她兩眼直勾勾盯著我:「原來是個道士。」

  然後她的嘴湊了上來。

  我猛然想起紙紮吳的話,她會把人的魂魄吸走。

  我心裡一陣冰涼,死死的咬緊牙關。

  正在這時候,我手裡的桃木劍發出一陣暖流,我的身子頓時恢復了正常,我連忙把頭一偏,然後舉起桃木劍朝她的脖子上削去。

  鬼娘子痛苦的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也就在這時候,無雙已經把那隻手砍成了幾段。

  我們兩個人舉著劍一步步向鬼娘子逼近。

  鬼娘子看了我們兩眼,忽然身子向後一縱,整扇窗戶被撞碎了,與此同時,她的身子也逃了出去。

  我和無雙跑到窗前的時候,看見她整個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逃去,幾個起縱,已經不見人了。

  鬼娘子走後,屋子裡的燈恢復正常了。忽然,我問道一股臭味。循著這味道望去,我看見剛才的胖男坐在地上,已經失禁了。

  無雙捂著鼻子罵:「你怎麼這麼噁心?隨地大小便,還有沒有公德心?」

  我拽了拽她:「行了,趕快走吧,臭死了。」

  我們兩個剛剛走到門外,忽然腳下一絆,差點把我摔倒,我低頭一看,是小王趴在地上,正在臉色蒼白的喘氣。

  我把他扶起來:「怎麼了這是?羊癲瘋犯了?」

  小王哆哆嗦嗦的說:「鬼,嚇死我了,腿軟,站不住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38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五十六章 西山村

  小王辦案的時候器宇軒昂,沒想到一個鬼娘子把他嚇得站不起來了。

  無雙看了看小王,又看了看我,滿臉笑意的拍拍我的肩膀:「不容易啊,總算找到個比你還膽小的人了。」

  我被這一句話噎的喘不過氣來,忍不住瞪瞪眼:「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無雙晃了晃手裡的桃木劍:「怎麼?想打架?」

  我無奈的揮揮手:「懶得搭理你。」

  我對驚魂甫定的小王說:「別害怕,那隻鬼已經跑了。」

  沒想到,小王一聽這話更著急了:「跑了?那可怎麼辦?它在這吃了這麼大虧,還肯來嗎?萬一它來了再害人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旅館老闆娘好像認識這個女鬼,該審審她了,哎?老闆娘呢?這麼大動靜,她怎麼也不過來看看?」

  小王說:「你不是說別讓我驚動她嗎?我把她打暈了。」

  我和無雙不由得歎道:「你要是把對付人的勇氣放在對付鬼上,至於嚇得腿軟嗎?」

  我們三個人找到老闆娘的時候,她仍然軟軟的躺在椅子上。

  我正要把老闆娘弄醒,無雙伸手把我攔住了:「等一下,你說,既然老闆娘認識鬼娘子,那麼她知不知道鬼娘子是鬼?」

  我猶豫地看了無雙一眼:「這有什麼關係嗎?」

  無雙神色有點嚴肅:「如果她知道鬼娘子是鬼,我擔心,她可能有一定道行,咱們把她惹急了,萬一狗急跳牆,咱們打得過嗎?」

  我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去找繩子把她捆上。」

  自從昨天這裡出了命案之後,旅館的生意一落千丈。實際上,這裡的租客都跑光了,整棟房子裡面,也就走廊頂頭的那個胖男剛下車,人生地不熟,所以來這住宿而已。

  剛才鬼娘子一幕已經結結實實把胖男給嚇壞了,他已經把行李收拾好,打算來前臺退房,結果一眼看見我們三個人正在綁老闆娘。根本連靠近都不敢了,貼著牆戰戰兢兢溜走了。

  這樣也好,房子裡面只剩下我們三個。大門一關,為所欲為了。

  無雙把桃木劍架在老闆娘脖子上,然後把她弄醒了。

  老闆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我們三個這架勢,扯著脖子就開始喊:「救命啊,綁架……」

  無雙的桃木劍在她的脖子上面來回磨了磨:「想在這裡開個口子就接著喊。」

  這下老闆娘閉上嘴了。

  我慢慢的走到她面前,問她:「今天那個鬼,和你什麼關係?」

  老闆娘一臉茫然:「什麼鬼?」

  我冷笑一聲:「你裝什麼傻?你不是拉皮條的嗎?」

  老闆娘大呼冤枉:「我可不是拉皮條的,我開旅館方便旅客,做的都是正經生意。」

  我指了指小王:「別扯了,警察都看見了。」

  老闆娘頓時慌了,眼珠轉了兩轉,過了一會低著頭說了句:「她叫小玉。是我的老鄉,不過,我可沒有逼她啊,是她自願的,而且是她主動求我的,我也是看在老鄉的面子上給她提供個場地,就收了四成的場地費而已……」

  看老闆娘的意思,好像不知道鬼娘子是只鬼。於是我問她:「你沒覺得什麼不對勁?她是怎麼來求得你?」

  老闆娘想了想:「我是西山村的,年輕的時候來西安闖蕩,盤下這個店,在這開旅館。前幾天,小玉忽然來我店裡了。她說家裡有人病了,想在城裡掙點錢。但是她既沒有學歷,又沒有技術,累死累活幹幾天也掙不到錢。但是家裡催的又緊,所以她合計了合計,就打算在我這接客人。我當時也猶豫了一下,可是想想,既能收場地費,又能賺回頭客,於是也就答應了。」

  說到這裡,老闆娘那眼睛瞟了瞟小王:「我這算坦白從寬不?能不能少判我幾年?」

  小王點點頭:「你接著說。」

  老闆娘答應了一聲,說:「沒想到啊,這小妮子不知道怎麼搞的,第一次接客就死人了。我就趕快把她打發回老家了,讓她去避避風頭。警察同志,害死人的事可不賴我啊。」

  小王不耐煩的說:「先把你的情況交代清楚再說。」

  老闆娘答應了一聲,接著說:「後來的事你們大概也知道了。小玉躲了一天,等到了晚上又回來了。我本來想把她趕走的,但是又覺得她可憐,畢竟家裡有病人,所以就讓她去最頂頭的那一間……哎?怎麼只有我被捆在這?小玉跑了嗎?」

  我看了看無雙和小王:「看來她還不知道。」

  老闆娘滿臉緊張:「什麼不知道?」

  小王把手機掏出來:「給你老家打個電話,問問小玉的情況。」

  老闆娘掙扎著接過來,一臉諂媚的笑意:「我懂,我懂,揭發同夥能減刑對不對?我這就給您問問,萬一小玉逃回去了咱們就把她抓住。」

  老闆娘撥了一個號碼,大著嗓門和對方講了幾句,說的都是方言,我聽不太懂,不過能大概猜出來是向對方問好。

  說了兩分鐘之後,老闆娘忽然雙目圓睜,大呼一聲:「啥?」

  我看了無雙一眼:「說到正題上了。」

  幾秒鐘之後,老闆娘吼了兩嗓子,忽然臉色煞白,手機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如果不是有繩子捆著,估計她已經摔倒在地上了。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我仍然問了一句:「怎麼了?」

  老闆娘面色死灰看著我:「他們說,小玉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

  我和無雙點了點頭:「你這兩天見到的,是鬼。」

  老闆娘聽了這話,直接嚇暈過去了。

  無雙搖搖頭:「死了一個月的鬼,知道吸人的魂魄,有點蹊蹺啊。我猜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我看了看小王:「咱們是不是得去老闆娘老家去看看?」

  小王點點頭。

  我們把老闆娘搖醒了,問她:「從西安到你老家,要多久?」

  老闆娘想了想:「坐汽車也就兩個小時。」

  小王一臉疲憊的揮揮手:「帶我們去。」

  老闆娘緊張的問:「現在啊?這黑燈瞎火的。」

  我把老闆娘的繩子解開:「不想以後你這旅館天天鬧鬼就快點帶我們去。」

  一聽見鬼,老闆娘明顯的緊張了,連連點頭,答應帶路。

  我們攔了一輛出租車。在夜色中飛速的行駛起來。

  老闆娘所說的村子司機並沒有聽說過,所以一路上她都在東拐西拐的指揮。出租車漸漸地出了市區,越走越偏僻,到後來,甚至上了盤山路。

  這時候司機有點不淡定了,一會說油不太夠了,一會說家裡孩子該餵奶了,總是想盡辦法推脫,意思是讓我們下車,不拉這趟活了。

  司機的心思我們已經猜到了。小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傅,你怕什麼?我是警察。」

  小王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司機更害怕了,面色蒼白的說:「警察同志,你們辦案怎麼也不開警車啊。」這語氣裡面透著不信任,我估計他是在想,這夥人連警察都敢冒充,指不定犯了多大的事。

  一路顛簸,借著月光,遠遠地我看見一片起起伏伏的暗影,像是一片村落的樣子,而老闆娘也終於說了句:「到了。」

  司機把出租車停在村口,小王掏出錢來付了帳,然後對司機說:「師傅,你在這等我們一會別走,一會我們離開的時候還坐你的車。」

  司機唯唯諾諾,連連答應。

  然而,等我們剛剛下車,走了沒兩步,司機忽然掉轉車頭,加大油門逃跑了。

  小王一臉苦笑:「這小子跑了,咱們怎麼回西安?」

  老闆娘滿臉討好的意味:「村子裡有驢車,咱們走的時候坐車走。」

  在我和無雙的催促下,老闆娘帶著我們向村子裡面走去了。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村子裡面黑乎乎的,很安靜。偶爾有被我們的腳步聲驚醒的狗,不滿的叫兩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老闆娘走到一戶人家跟前,伸手在院門上拍了拍。

  然後,我看見屋子裡的燈亮起來了,通過那亮光判斷,應該是電燈。我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這村子至少有電,比我想的要現代化一點。

  裡面有人粗聲粗氣的問了一句話。

  然後老闆娘答應了一聲。

  緊接著,院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男人,面色很黑,鬍子拉碴,看不太清楚具體的年紀。

  這兩個人神情激動的說了幾句話,然後把我們讓進去了。

  我們走到屋子裡面之後,老闆娘指著那男的說:「這是我弟弟,叫李洪。」

  我們朝李洪點了點頭。

  李洪疑惑的看著我們三個,目光在小王身上轉了轉,然後臉色很不好的向老闆娘問了一句話,他們的方言聽得多了,我基本上能辨認出來,他是埋怨老闆娘在外面犯了事,把警察招來,連累親人了。

  老闆娘也沒好氣:「這次回來是找小玉的。」

  李洪有點不耐煩:「不是告訴你了嗎?上個月小玉就死了。」

  老闆娘對他嚷道:「我幾個鐘頭前還見過她。這事怎麼說?」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41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五十七章 祖墳

  顯而易見,老闆娘和他李洪的關係並不怎麼樣。兩個人越說越激動,到後來破口大駡起來。

  老闆娘罵弟弟好吃懶做,這麼大了還是光棍一個。李洪則罵姐姐為富不仁,整天在西安拉皮條禍害鄉親。

  這話聽得我們大搖其頭,看來老闆娘拉皮條不是一天兩天了。

  小王不耐煩的咳嗽了一聲:「別吵了,查案要緊。」

  警察的話到底有些威懾力,姐弟倆嘀咕了兩聲,終於安靜下來。

  然後李洪斬釘截鐵的說:「小玉絕對是死了。我還幫忙抬棺材來著。」

  無雙擊了一下掌:「那就對了。」

  我有點奇怪:「這還對了?」

  無雙點點頭:「許由,你以前跟著我爸抓過鬼吧?」

  我挺挺胸脯:「那當然,我可是手拿一柄桃木劍,大殺四方……」

  無雙問我:「那麼,昨天對付鬼娘子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和以前不太一樣?」

  我想了想,我遇見過很多次鬼。在醫院,在夜市,在吳安家。那些鬼大多很陰冷,因為他們根本就是一團陰氣。

  可是昨天的鬼娘子卻不同,我能感覺到她的溫度。好像,她有身體一般。

  無雙點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來,遞到我手裡面。」

  我疑惑的把紙包打開,裡面赫然是一隻剁碎了的手掌,個別的手指一段一段,雜七雜八躺在裡面。

  我嚇了一跳,頭髮差點豎起來。一把將紙包塞到無雙懷裡,忍不住想吐。嘴裡噁心道:「無雙你是不是有病?懷裡揣著這玩意幹嘛?」

  無雙很無辜的說:「一隻手而已,你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

  我無奈的抓了抓頭髮:「我知道你是棺材鋪出來的,每天看死人,可就算這樣,也沒必要把屍體揣在懷裡啊。你帶著這東西幹嘛?路上餓了當零食嗎?」

  無雙瞪了我一眼:「這是鬼娘子的手。昨天晚上被我砍碎了留在屋子裡的。」

  我又看了看那只手:「照這麼說,昨天的鬼娘子確實有身體?小玉的屍體復活了?」

  無雙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小王:「咱們估計得去小玉的墳頭看看,她的屍體可能已經不見了。」

  小王點了點頭,對李洪說:「勞駕你幫忙帶路。」

  大晚上的,李洪不想出門,但是又不敢不出門,只好唉聲歎氣的帶著我們走出來了。

  在路上,李洪向我們介紹說:「山裡面耕地本來就少,所以這裡的風俗有點特殊,死了人棺材一般不會埋在土裡面,而是放在山洞裡。一個大家族用一個洞,就當是祖墳了。」

  我在後面聽得連連點頭,心想:「這樣也好,省的刨墳了。我們雖然有個警察跟著,但是這裡畢竟山高皇帝遠,我們真要是把別人的墳刨了,這些村民能把我們活埋到坑裡。」

  李洪提著手電走在最前面,領著我們漸漸地走出村子,然後慢慢的向山上走去。這山並不陡,但是苦於沒有臺階,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純粹是由人踩出來的小路。

  老闆娘和李洪從小生長在這裡,走起來如履平地。而我和無雙,小王三個人則有點吃力,不得不用手扶著路旁的小樹借力。

  走了一會,我一抬頭,看見山腰上隱隱約約有跳動的火光,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問道:「前面那片火光就是洞口嗎?」

  李洪抬頭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疑惑道:「大晚上的,怎麼有人在裡面點火?」

  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讓我們加快了腳步,幾個人在山上沙沙的走著。

  然而,就在我們靠近洞口的那一刻,洞裡的火光,忽然毫無徵兆的熄滅了。

  我們幾個人站在洞口面面相覷。無雙小聲的嘀咕:「怎麼感覺這火光像是在故意躲著我們似得?」

  小王的膽量不濟,這時候有點猶豫地問我們:「咱們還進去嗎?不然的話,等天亮再去也可以啊。」

  我想了想,把李洪手裡的手電接過來,向裡面照了照。

  這個洞很深,手電的亮光不足以把它照亮,裡面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楚。

  李洪向洞裡面喊了一聲:「剛才誰在裡面?」

  他的聲音在山洞裡面來回飄蕩,回聲和原聲混在一塊,像是很多人在說話。大晚上的,聽起來很是滲人。

  這一嗓子喊出去之後,周圍靜悄悄的,並沒有人回答他。

  李洪打了個哈欠:「咱們剛才看見的可能是鬼火。沒啥,不害人,有人走近他們就滅了。咱們早點進去看看,然後回家接著睡覺吧。」

  李洪一說鬼火,小王明顯放鬆了不少。他畢竟上過學,知道鬼火只不過是自然現象,和鬼無關。於是點頭答應進洞。

  我們一行人舉著手電慢慢的走了進去。

  洞口附近有很多黑色的灰塵,隨著腳步被撲騰起來,飄得到處都是。這些估計是紙灰,成年累月的燒紙留下來的。

  再往深處走,慢慢的出現了一排一排的棺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低聲問無雙:「我聽說有的地方陰氣重,屍體常年不腐,有可能詐屍還魂,這裡怎麼樣?」

  無雙搖了搖頭:「這個山洞很乾燥,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裡有點危險。」

  無雙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於是把桃木劍抽出來,然後舉著手電向四周照了照。洞裡面有很多石頭,在手電光下投著長長的影子,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特別的。

  小王催促我們:「咱們是不是早點開棺?看看屍體還在不在,然後回去?」

  我點點頭,問李洪:「小玉的棺材在哪?」

  李洪指著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具:「這個就是。」

  我湊過去看了看,棺材蓋上的長釘已經崩出來了。這也就是說,這棺材應該被打開過。

  我心裡已經有八九成把握了,小玉的屍體絕對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雙舉著桃木劍站在棺材一旁,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然後我和李洪一人一邊,把棺材蓋掀了下來。

  裡面一股黴味撲了上來。我和李洪捂著鼻子向後退了兩步。

  等黴味消散,我們再向棺材裡面看的時候,果然沒有人,只有一床長了綠毛的破棉被。

  看來,她的屍體真的從這裡逃走了。然後,她居然像是一個活人一樣去了西安,找到老闆娘,甚至去接客人。這件事真是有點匪夷所思。

  忽然,老闆娘說道:「怎麼這些棺材都沒有釘釘子?咱們這絕對沒有這個風俗啊。」

  我舉著手電一個個看過去。果然,這些棺材都是虛掩著的。釘痕猶在,只不過釘子卻不見了。

  我沖李洪招招手:「來,咱們把這個棺材蓋也掀開。」

  棺材掀開之後,裡面赫然躺著一具半腐爛的死屍,面貌雖然有些模糊,不過胳膊腿還都算完好。

  我不由得嘀咕了一句:「看來只有小玉的屍體不見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剛剛轉身要離開,旁邊的李洪卻把我拉住了。然後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我不明所以的問他:「怎麼了?」

  李洪不答話,只是伸出手來,向棺材裡面指了指。我看他那隻手哆哆嗦嗦,顯然害怕到了極點。

  我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具屍體,居然有三隻手。

  除了兩隻正常長在胳膊上之外,另有一隻手隱隱約約從脊背下面露出來一半。

  我疑惑的小聲問李洪:「你們村裡面,有後背上長手的殘疾人嗎?」

  李洪很肯定的搖了搖頭。

  我沖一邊的無雙招了招手,然後舉起桃木劍,示意要向下紮。

  別管死人下面躺著的是人是鬼,我們兩個的桃木劍紮下去,保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正要動手的時候,那具死屍忽然坐了起來,兩隻手猛地一揮,一下卡住了我的脖子。

  這一場變故突如其來,我手裡的桃木劍差點都嚇掉了。幸好旁邊的無雙當機立斷,一劍斬下去,把死屍的兩隻胳膊斬斷了。

  也就在這時候,從棺材裡面竄出來一個人影,看樣子正是要向洞外跑去。

  無雙低呼一聲,桃木劍脫手而出,一下紮在那人大腿上。那個人本來正在狂奔,忽然腳下一趔趄,馬上摔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他掙扎了兩下沒有爬起來。

  我把脖子上的兩隻死人手拽下來,然後舉著手電去照這小子。想看看他是人是鬼。

  然後,就在燈光一閃的瞬間,我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我和無雙,還有李洪姐弟,再加上小王。一共也就五個人。但是剛才,我怎麼好像看見十來個人影呢?

  想到這裡,我舉著手電在洞裡面飛快的照了一圈。

  這時候忽然發現,在我們五個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很多人。他們隱隱約約圍城了一個圈,把我們圍在正中間。

  李洪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詐屍了,全都詐屍了。」

  我心中驚懼不已,正在這時候,身邊撲通一聲。

  我嚇了一哆嗦,回頭一看,小王又嚇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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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五十八章 控屍人

  這時候情況不對勁,已經沒有人再關心小王了。

  我們全都盯著周圍的那些人。他們的動作很緩慢,像是在原地打晃。手電一個一個的照過去,可以看出來,他們全都是死人,而且身體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爛。

  小王坐在地上,顫抖的聲音透著絕望:「咱們還是快點走吧。」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不遠處傳來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響動。

  我連忙用手電照過去,只見遠處的棺材蓋全都被推開了,從裡面伸出來一隻隻的手臂。

  這景象太熟悉了。當初我和方丈在棺材鋪就看到無數死屍爬出來的景象。

  只不過幾秒鐘的工夫,周圍那些緩慢的屍體忽然加快了十幾倍,一擁而上,把我們圍在中間。

  小王和李洪姐弟嚇得哇哇亂叫。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逃竄。然而,周圍都是死屍,他根本無處可逃。

  我對無雙喊了一聲:「咱們倆開路,快點走。」

  我和無雙一人一把桃木劍,在死屍堆裡面不停的砍殺,那些死屍感覺到我們兩個是個威脅。漸漸地,全都向我們聚攏過來了。

  我心中一動:「這些死屍明顯是被人操縱的,難道棺材鋪的啞巴來了?這手法實在太相似了。」想到這裡,我一邊躲避著那些屍體,一邊抻著脖子向周圍張望。

  這一張望不要緊,我一眼看見剛才從棺材裡逃出來的人,遠遠地坐在地上,正從懷裡一張張的掏出來黃符,不停地燒著。顯然,他在操控這些死屍。

  我瞬間有了主意,想把這些屍體趕走,就要擒賊先擒王,把這個做法的人滅掉。

  然而,周圍的屍體圍了三四層,我和無雙都沒有能力沖出去。

  我急的滿頭大汗,眼看那些屍體越來越多,不由得大聲向無雙說:「得想辦法出去。」

  無雙正把桃木劍從一具屍體胸口上面拔出來,沒好氣回答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生死關頭,我也懶得跟她計較,然後我沖她喊:「看見外面那個點火的人了嗎?把他幹掉。」

  然後,我也不等她回答,把腰彎下去,側著身子一下撞在身前的死屍身上。

  本來一波波向前湧的屍體被我撞的向後一趔趄。

  這時候,我和無雙的默契體現出來了。她一聲沒吭,手掌在我背上撐了一下,身子輕巧的彈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閃身落地,整個人已經跳到包圍圈外面了。

  這動作麻利無比,把我看呆了。現在打死我也不信她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

  無雙落地之後,沒有絲毫的停留,提著劍向點火的人沖去。

  那人也看出來事情不妙,手腳並用,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跑。他的腳本來就已經受傷了,無雙動作又迅速,眼看就要把他追上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人忽然回過頭來,伸手一揚,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無雙大叫了一聲,身子猛地停下來,手裡的桃木劍在身前亂舞。

  而那人,則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洞裡的火光漸漸熄滅了,身前的死屍也慢慢的停了下來。我俯身撿起遺落在地上的手電。跑到無雙身邊。

  她的身子緊貼著牆壁,手裡的桃木劍仍然在身前亂舞。

  我緊張的問:「無雙,你怎麼了?那個人已經逃走了。」

  這時候,無雙的桃木劍才慢慢放下來了,她的左手一個勁的揉眼睛,嘴裡憤憤地說:「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用。剛才那小子不知道撒了一把什麼東西,把我的眼睛迷住了。」

  我舉著手電照過去,無雙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是剛從煙筒裡鑽出來一樣,看起來很滑稽。

  我仔細看了看她臉上的東西,放心下心來:「沒關係,是紙灰。估計這小子看你向他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抓在手裡了。」

  說話的工夫,無雙已經把眼睛裡面的灰土揉了出來,然後氣衝衝走到那些死屍跟前,一腳一個,全都踹倒在地了。

  小王身子靠在棺材上,臉色蒼白,不停地打哆嗦。而李洪蹲在地上,身子死死地護住老闆娘,他自己的脊背倒被抓破了,觸目驚心的幾道口子,裡面的鮮血滲了出來。

  我和無雙安慰了他們很久,才把這三個人的情緒安撫下來。

  我問無雙:「你看清剛才那個人的樣子了嗎?」

  無雙點點頭:「長得挺瘦小,我還以為是隻大猴子。可惜沒抓到他。」

  小王害怕歸害怕,不過頭腦還很清楚,歎了口氣說:「看來這件事有幕後主使啊。那小玉的屍體就是被剛才那個人操縱的吧。」

  然後他像是如釋重負一樣:「這下可以破案了,先前我還發愁,小玉已經死了,我該怎麼把人抓回去。如今既然是有人操縱的,那就好辦多了。」

  李洪把她姐姐拽起來,兩個人低聲說了幾句廢話。忽然間又一言不合,然後吐沫橫飛的吵了起來。

  我們一邊勸架,一邊拉拉扯扯的和他們走出山洞。

  出來之後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微微有些發亮了。山民起床很早,我們回到村子裡的時候,路上已經遇到了不少人。

  那些村民全都一臉驚異的看著我們幾個。這也不難理解,山村很小,村民抬頭不見低頭見,誰是從外面來的,一眼就能認出來,更何況,我們幾個在山洞裡面折騰了一夜,狼狽的要命。

  我們回到李洪家,湊合著吃了早飯,就橫七豎八的睡著了。這一夜,太累了,太睏了。

  話說我睡得正香,忽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砸門聲,我揉揉眼睛爬起來,聽見外面有一夥人,一邊砸門一邊駡街。

  其餘的人顯然都聽到了,紛紛爬起來。

  李洪罵罵咧咧的走到大門口,一邊開門一邊罵:「別他娘的砸了,這大門花了好幾百呢。」

  等大門一打開,外面的陣勢把我嚇了一跳,足足有一百多人,手裡拿著鋤錛斧鑿,氣勢洶洶。

  看見鬼我都沒這麼害怕,我問身前的李洪:「你是不是借高利貸了?」

  李洪疑惑的搖搖頭:「沒有啊。」

  然後他沖那些村民喊:「大家鄉里鄉親的,這是要幹什麼?」

  這時候,人群中走出來一個老頭,看著李洪淡淡的說:「李老二,你吃裡扒外啊。」

  李洪氣得臉紅脖子粗,又不敢發作,高聲喊道:「支書,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麼吃裡扒外了?你帶這麼多人來?」

  支書還沒有說話,人群中走出個頭髮亂蓬蓬的女人來,大著嗓門喊:「你怎麼吃裡扒外了?你帶著外鄉人把我們家的祖墳都刨了。你算不算吃裡扒外。」

  這女人一說這話,我心裡暗暗叫苦:「這可壞了,昨天晚上我們在山洞裡面一場大戰,把那些屍體砍得支離破碎,簡直是證據確鑿啊,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發現了。」

  這時候,老闆娘走到我身邊,偷偷指著那女的說:「她就是小玉的媽。」

  外面那些人群情激奮,要把我們幾個帶走,然後舉行全村公審,說白了就是批鬥大會。

  我們當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我和無雙拿出了桃木劍,小王身上沒有配槍,但是仔細整理了一下穿髒了的警服,希望震懾住村民。

  一場大戰就要爆發,我已經開始琢磨逃跑的路線。

  這時候,老闆娘擠到前面,對著那些人說:「你們消消氣,昨晚上的事情是有原因的,誰也不會沒事跑到你們家祖墳瞎鬧。」

  小玉媽只是罵,然而支書畢竟有些見識,擺了擺手,讓人群安靜下來,然後他淡淡地說:「先別著急,看看他們怎麼說。」

  李洪回過頭來,著急的對我們三個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給人家說清楚啊。」

  無雙上前一步,舉起桃木劍,怒氣衝衝地說:「你們這群人就是欠削,不知道好歹……」

  我連忙把她拉回來了。

  支書年紀大了,還算有涵養,他冷笑一聲,沒有計較,然後指著小王說:「這個小警察說。」

  小王簡明扼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小玉媽聽了之後破口大駡,說小王胡說八道。

  支書不耐煩的揮揮手,看著小玉媽說:「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你們家小玉的屍體呢?」

  小玉媽氣焰有些下降,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沒這回事,他們瞎編。」

  支書瞪了她一眼,問道:「沒有?如果真的沒有,你們家老大上過月回來幹嘛了?他可是懂這個。」

  小玉媽連連點頭:「不懂,他不懂。」忽然,她又放聲大哭:「支書你這話都能問出來,我們小玉死了,那是他親妹妹,他能不回來嗎?」

  我聽見支書和小玉媽在爭論什麼「老大」,不由得問:「怎麼回事?什麼老大?」

  支書指了指小玉媽:「她還有個兒子,當了道士。成年累月不回家,上個月小玉死了,然後他兒子趕回來了,在家裡一連燒了一個星期的紙。大家都說是道士在做法。本來就當是鄰居間說閒話,誰也沒當回事。不過,今天聽你們這麼一說,估計這事是真的了。你們在山洞裡面看見的人,估計是小玉的哥哥。」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47 編輯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40
第五十九章 大貓

  村長說完之後,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義憤填膺,跟著小玉一家討伐我們的村民,紛紛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小玉媽。

  終於,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小玉媽,你們家大貓把死人都弄詐屍了,該不會把我們也給害了吧。」

  老闆娘在我身邊輕輕說了句:「大貓就是小玉媽的大兒子。」我點了點頭。

  漸漸地,指責小玉媽的人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小玉媽沒想到剛才的盟友紛紛倒戈,站在了對立面,而她自己居然成了眾矢之的。

  無雙當機立斷,順勢提出:「咱們得趕快把那個什麼大貓找出來,也得把小玉的屍體找出來,不然的話,是一個禍害。」

  眾人紛紛點頭,全都舉手贊成。唯有小玉媽暗自垂淚。

  支書很威嚴的問了一聲:「有誰見過那孩子?」

  眾人全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過了一會,大家的目光集中到小玉媽身上。別人不知道,她肯定知道。

  小玉媽哭哭啼啼,始終不肯說話。周圍開始站出來幾個好心人勸她:「你不要護著你們家大貓了。你想想,他弄出這麼大的事來,你還瞞著大家,你這不是幫他,是害他啊。」

  小玉媽搖搖頭:「現在都出了人命了,把他交出去,他不是死定了嗎?」

  這時候支書斬釘截鐵的說:「有我在,沒人敢來咱們村抓人。」

  小玉媽只是低著頭,不肯說話。

  又有人站出來勸說道:「你看,支書都保證了,沒人敢抓他,再說了,現在講政策,只要是自首,就不槍斃。」

  小王聽見這話忍不住動了動嘴,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說。

  那些人利誘之後又開始威逼:「你想想,你兒子有這個本事,以後咱們村的人還敢跟你們家來往嗎?你們家在這裡還混得下去嗎?你現在告訴我們他在哪。咱們把他找出來,和和氣氣的勸勸他,多好?」

  小玉媽終於熬不住了,坐倒在地上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大貓也不是故意的啊,他是想救自己的妹妹啊。這孩子一輩子苦的很,你們別為難他。」

  小玉媽哭的悲悲切切,一時間,我甚至覺得剛才是我們過分了。

  最後村支書揮揮手讓眾人散了,他自己留下來,攙著小玉媽,領著我,無雙,小王,向小玉家走去。

  小玉媽一路哭,一路說,斷斷續續的,我似乎聽明白了他們家的事。

  原來,小玉小的時候,有一次去山上玩,不小心走丟了,在山上過了一夜。等第二天大家把她找到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不醒了。

  小玉媽把她抱回來,結果她開始連夜的發燒。嘴裡胡言亂語。說屋子裡有鬼,張牙舞爪的嚇唬她。

  小玉的家人又是燒香又是磕頭,始終沒有用。然而,幾天之後,小玉的病離奇的好了。

  不過,好了是好了,從此以後,她就不怎麼出門了。整天跟家人說,到處都是鬼,不僅屋子裡有,街上也有。日日夜夜要人陪著,一閉眼就做噩夢。

  就這樣,本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活生生被鬼嚇得身子一日弱似一日。

  家裡沒辦法,去了醫院不管用,就開始請道士,結果那些道士個個都是大聖廟裡邊方丈那一號人,騙錢拿手,捉鬼根本不會。

  小玉家接連請了幾次,也就作罷了。畢竟是女孩,萬一傳出去,以後不用嫁人了。

  實際上,小玉身子虛常見鬼的傳聞早就傳出去了。也就旅館老闆娘這種十幾年前就離開家的人不知道罷了。

  大貓的父親死得早,他是這家裡面唯一的男孩,從小就比較自立自強,這時候眼看著妹妹瘦的皮包著骨頭,心一橫,乾脆學也不上了,給家裡留了個條,說要去拜師學藝,學成之後把鬼趕跑。

  這一走就是十幾年,杳無音訊,小玉媽甚至以為他已經死在外面了。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他才回來,告訴家裡說,已經拜了師,馬上就能給妹妹驅鬼治病了。

  只可惜,還沒等他學成,小玉就死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玉媽的哭聲變小了,臉上反而忽然露出一絲驚恐。

  這表情,自然沒有逃過我和無雙的眼睛。

  我問小玉媽:「後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小玉的屍體有什麼狀況?」

  小玉媽含著淚點了點頭。聲音也變得有些絕望:「那天,正是小玉下葬的日子。大貓回來了,一直抱著棺材哭。哭了一會,他忽然對我說,要給小玉招魂,讓小玉重新活過來。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哭糊塗了。誰知道,那天晚上我真的看見鬼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玉媽面色一陣蒼白,顯然對於那天的事,仍然心有餘悸。

  在我和無雙的追問下,小玉媽終於把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原來,那天出殯的時候,大貓又是哭又是笑,著實把大家嚇了一跳,親朋好友們紛紛搖頭,說小玉媽命苦,剛剛死了一個女兒,兒子又瘋了。

  小玉媽何嘗不是心如刀絞,本來想等小玉的喪事完了,好好地和兒子過日子,誰想到,小玉剛剛下葬,大貓又不見了。小玉媽剛剛經歷了死別,又經歷生離,一連串的打擊換誰也受不了,她傷心的要命,昏昏沉沉走回家,也懶得吃飯了,和衣躺在床上,就那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待著。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耳朵裡面隱隱約約聽見有很多人在說話,等仔細聽的時候,卻又聽不到了。

  小玉媽想起來一家幾口熱熱鬧鬧,這時候變成她自己,冷冷清清,不由得又哭了起來。

  她正小聲的抽噎,忽然耳朵裡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因為,屋子裡面好像不止她一個人在哭,還有另外的哭聲,夾在這中間,雖然聲音很輕,但是能讓人真真切切的感覺到。

  小玉媽心裡一暖,心想:「難道是大貓回來了?」可是仔細想想又不對,這哭聲,不像是大貓的聲音。

  小玉媽抬起頭來,向外面輕輕地問:「誰呀?」

  沒有人回答,那哭聲也停止了。屋子裡面黑乎乎的,靜悄悄的。

  她心裡覺得奇怪,於是從床上爬起來,就在這時候,感覺自己家有點不對勁。屋子裡面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家裡忽然來了很多客人一樣,顯得擁擠,熱鬧。

  可是屋子裡面明明沒有人,幫忙料理小玉後事的人也都走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小玉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可是,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莫名其妙的,她感覺到有點緊張。於是想把燈打開。

  就在這時候,她發現院子裡面有一團火光。

  小玉媽心裡亂紛紛的,悲傷夾雜著恐懼,一步步走到窗前,然後向外面望了一眼,她不看這一眼還好,一眼望過去,幾乎嚇把魂都嚇飛了。

  只見小玉的屍體,赫然出現在院子裡。她身上仍然穿著那一身壽衣。直挺挺的站著。而在她身旁,多了一個白髮蒼蒼的人,正蹲在地上,一張一張的燒紙錢。

  小玉媽的心咯噔咯噔的一跳,身子一趔趄,差點摔倒,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抓了那窗戶一把。

  這窗戶已經用了很多年了,根本受不了小玉媽的重量,只聽哢嚓一聲,就裂開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候,小玉忽然動了,在院子裡那火光照映下,兩隻眼睛猛然睜開了,然後直勾勾的盯著小玉媽。

  小玉媽嚇得身子一軟,就倒在屋子裡面。那個眼神,絕對不是自己女兒的。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詐屍。」

  小玉媽靠著牆,躲在屋子裡面喘粗氣。她心裡亂極了,不知道怎麼辦好。出去叫人嗎?恐怕還沒等走到院子裡面就被小玉抓住了。在這裡等著嗎?誰知道小玉會不會進來?

  剛剛想到這裡,小玉媽就聽見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完了,該來的該是來了。小玉媽摸索著,把笤帚拿在手裡了。藏在門後,躍躍欲試,打算拼個魚死網破。

  然而,外面的腳步聲像是知道小玉媽在打什麼主意一樣,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靜止不動了。

  小玉媽戰戰兢兢的等著。忽然間,一聲輕響,屋子瞬間亮了起來。

  小玉媽猝不及防,忍不住低呼一聲,掄起掃帚就砸了下來去。這時候,一個急切的聲音喊道:「我是大貓。」

  這時候小玉媽才發現,面前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兒子,大貓。

  小玉媽剛想說話,忽然發現大貓身上穿著一件壽衣。而且面色蒼白,不僅如此,頭髮也是白的,臉上出現了細小的皺紋,這感覺,就像是在一天的時間內,忽然蒼老了幾十歲。

  小玉媽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擔心,看著兒子問:「大貓,你這是怎麼了?」

  大貓擺擺手:「我在給小玉招魂。我道行還不夠,強行幹這件事,就只能縮減陽壽。」

  小玉媽大哭:「兒子,小玉已經死了,死了就死了,你好好地就行了。咱不招魂了,行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4-14 18: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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