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101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5 22:40
第九百九十七章舊友重逢

無心真君本是修無情道的,想要提升心境,需要對人情看得淡漠。

所以,他能說出這話來,並不奇怪。

李永生甚至有點懷疑,這位是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完善一下自己的道心。

於是他又點點頭,繼續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你看得慣看不慣某人,那是你的事,跟我說這個有意思嗎?

無心真君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自己也覺得無趣,只得郁悶地發話,“你若是能想辦法將襄王引入幽州,我可以將此人解決掉。”

李永生本待拒絕,不過想一想之後,終於正面回答,“此事我無法答應你,不過,你若是想對付襄王的話,我要提醒你一句,襄王府就有真君,還是昔年的排幫余孽。”

“排幫真君在襄王府?”無心真君聽到這話之後,也是有點小小的吃驚。

不過很快地,他就調整過來了心態,無奈地笑一笑,“你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喜,但是這種違禁的事情,可不止一個親王在做。”

李永生聽到這話,是越發地失望了,“也就是說,這樣的消息,也不能讓你們占據大義?”

無心真君一攤雙手,“你說一說簡單,但是……證據呢?你不會告訴我,你有證據吧?沒有證據就信口開河的話,很容易激怒其他親王。”

想要證明真君跟某人勾結,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不信對方找到了證據。

李永生的嘴角抽動一下,“所以說……真君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對吧?”

無心真君聽到這樣的回答,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頓了一頓才繼續發問,“你發現了這個秘密,居然能安然無事?”

“這也不是很難做到吧?”李永生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可還是忍不住泄露一點秘密,“不器真君證真之時,曾經遇到此人的偷襲,好在有玄後在場,化解了這一劫。”

無心真君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頷首,“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終究是心懷大善之人。”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竟然沒有繼續問下去,對方打算如何對待那個真君。

他倆這番談話,其他人渾然不覺,倒是一些來聽講道的修者,興奮不已地談論著。

一晚上竟然遇到了兩個真君,實在是太榮幸了,哪怕其中一個真君,來的僅僅是神識。

第二天,風真人繼續講道,李永生帶著血奴,在京城里轉悠了一圈,然後去遠遠地看了一下吳小女。

吳媽媽最近的日子還算不錯,雖然京城里的糧價飛漲,但是她有房子,安心地做收租婆就是了,跟她相比,那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房客,倒是大多愁容滿面。

知道她生活安定,李永生也放下心來,轉身就離開了。

他在街上正走著,猛地前面有人招呼他一聲,“永生,你什麽時候來京城了?”

李永生擡頭一看,發現竟然是湯師姑的弟弟湯昊田,他一臉欣喜地看著自己。

他笑著點頭,“前天到的,不過這次是路過,馬上就走。”

湯昊田的氣色並不怎麽樣,看得出來,他最近的日子過得不好,不過這也正常,他就是做個中介,還是做圖書這一塊的,主要是靠著教化部,向修生們銷售配套的書籍。

可是這種兵荒馬亂的時代,姑且不論修生們能不能靜下心來讀書,只說順天府已經跟下面各郡聯系不暢,他的生意好壞真的不問可知。

不過他見到李永生,還是非常開心的,興沖沖地發話,“著什麽急走?今天就住城里吧,我給你接風。”

“不用了,”李永生搖頭拒絕,“此次是赴東北辦事,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拒絕的話說到一半,他就想起了葉院長對真君的點評,心說我不能身份發生了變化,就無視了以前的這些朋友。

正好,他也想了解一下京城的動態,於是表示,“我就借住在玄天觀客舍,你若想跟我喝酒,只管來就是了……別再跟別人說了。”

“好的,沒問題,”湯昊田笑著點點頭,然後看一眼血奴,笑著發話,“永生你果然沒變,還是那麽喜歡小女孩。”

我去!李永生聽得直翻白眼,什麽叫我喜歡小女孩?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嘛。

不過,血奴對這話,可是有一些敏感,在回去的路上,選個沒人的時候,它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發話,“仙使大人,您喜歡小女孩?我可是雄性……是男的,你知道的。”

“你腦子進水了吧?”李永生狠狠地瞪它一眼,“我是人類,你是血魔。”

“那就好,”血奴長出一口氣,然而,頓了一頓之後,它又低聲嘀咕,“不過,跨越了種族的愛戀,也不稀奇吧?比如說方真人的那位先祖……”

李永生面無表情地看它一眼,陰森森地發話,“你是希望有一種愛戀,在跨越種族的同時……還跨越性別嗎?”

血奴嚇得一哆嗦,頓時不敢吱聲了。

不過血魔這個種族,實在沒有長性兒,過了一陣之後,它又興奮地發話,“中土的京城,真的好多人啊,跟你們相比,布瑞藤、佛朗斯和伊萬國這些地方,根本是不毛之地。”

“呦呵,居然學會使用成語了?”李永生看它一眼,然後面容一整,正色發話,“我警告你啊,你再忍不住口水,小心我收拾你!”

原來,京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血奴看到那麽多的小姑娘,一個個鮮美多汁的樣子,嗜血為生的它,一個勁兒地猛咽口水。

聽到李永生的呵斥,它也不敢辯駁,只能選個他不註意的時候,低聲嘀咕一句,“我不吸血,她們每個月也要流血……這不是浪費嗎?”

三個時辰之後,它終於沒有頂住誘惑,再次流下了口水。

湯昊田還是沒有聽從李永生的話,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他同行的還有三人,正是任家三姐妹。

永玢就是他嘴里的“小女孩”,此前在跟李永生的接觸中,他非常清楚,永生很喜歡永玢這娃娃,今天知道李永生來了京城,他就跑到朱塔任家,告知了這一消息。

跟湯昊田不同的是,任家終究是在規劃部討生活,體制里的人特別多,這個號稱“小政務院”的副部級機構,消息一向是特別靈通的,他們對李永生的動態比較清楚。

更別說任家也是奉旨勾連道宮的,所以聽說李永生來了,姐妹三個一齊出動。

李永生第一個過問的,還是任永馨,“你不是要入十方叢林的嗎?怎麽還在京城?”

數年沒見,永馨出落得越發動人了,褪去了一分青澀,卻增加了不止三分嫵媚,實實在在的大姑娘了,而且是中土國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任永馨微笑著回答,“我已經是氤氳洞記名弟子了,不過目前的並州,情況不是很好,氤氳洞建議我在京城上研修生,順便了解時局動向……我終究是順天府本地人。”

“不錯,”李永生笑著點點頭,他很為永馨這一世的有緣人高興,“已經身入道宮,還能在紅塵修行,很多人會羨慕你的。”

“他們是羨慕,我心里卻未必好受,”任永馨幽幽地嘆口氣,美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的雷谷,現在還需要人嗎?”

很顯然,她已經意識到了,當初她不怎麽看得上眼的李永生,現在已經成長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而她曾經心動不已的十方叢林,如今看起來,誘惑力就小了很多。

如果當初,她選擇了這個人,而不是什麽道宮系統,前景顯然會更可觀。

法院的葉副院長,不是很清楚雷谷的動向,可是任永馨是十方叢林氤氳洞的弟子,對那里相當清楚,事實上,氤氳洞的都管知道她跟李永生相識之後,都曾經專程找過她,希望她能幫著引見一下李大師。

不過,她終究是驚艷了整個京城的美女,被人呵護和仰慕習慣了,心氣兒不是一般地高——天下的美女,年輕時誰不是這麽過來的?

所以她沒有主動去聯系李永生,不過當她知道,他來了京城,當然就要過來看看,順便鼓起勇氣問一句——我能不能去雷谷?

李永生對她,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想起那個正牌永馨的醋勁兒,他有心拒絕,不過最後還是決定,讓永馨來對待她的“有緣人”好了。

於是他搖搖頭,“現在肯定不合適,兵荒馬亂的,路途上極不安全,雷谷谷主有言,希望能盡可能多地接待災民……你若是想去,我還得問谷主一聲。”

任永馨的臉上,掠過一抹失望之色,然後若無其事地問一句,“對了,你說的雷谷谷主,可就是那英王殿下的九公主?”

李永生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微微地頷首,“沒錯,她做的很多事,深得黎庶的喜愛。”

看到他那壓抑不住的笑容,任永馨的心里,沒由來地生出一絲不服氣,“聽說她是一夜之間晉階司修的,確實是難得的修煉奇才。”

比修煉的話,我可能不如她,但是其他嘛,哼哼……

就在這時,李永生的身側,傳來“咕嚕”一聲,非常地響亮。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5 22:41
第九百九十八章名額沖突

李永生並沒有意識到,任永馨是吃醋了,不過憑著直覺,他認為不接這話的好。

下一刻,他聽到身側傳來“咕嚕”一聲,側頭一看,眼神頓時就變得不善了。

發出聲響的不是別人,正是血奴。

它看到三位美少女,早就有些食指大動了,尤其那最小的女孩兒,圓乎乎的身體里散發出的鮮血味道,竟有一種奇異的誘惑之力,簡直都快令它迷失神智了。

當然,有李永生的警告在前,它又是跟在他身邊,無論如何,它也不敢亂打主意,但是想要壓下去那股嗜血的欲望,也真的是很難啊。

它光顧忙著壓制來自體內的沖動了,卻忘了控制口中的唾液。

永玢現在已經接近十歲了,個頭長了一些,嬰兒肥的小臉卻還沒多大變化,她指著血奴叫了起來,“永生哥,這小妹妹對我流口水!”

李永生沖著血奴,面無表情地發話,“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不用!”還是永玢叫了起來,她笑嘻嘻地盯著紅衣小女孩,興致勃勃地發話,“誰沒有年少的時候呢?我小的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小妹妹,來,告訴姐姐,你想吃什麽?”

血奴幽幽地看著她,緩緩地搖頭:我很想吃你,但是不敢說……估計你也不能答應。

任永玢見到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女孩,本來是很有溝通欲望的,但是對方一副木訥的樣子,她就失了興趣。

於是繼續將目光投向李永生,“永生哥哥,你去遼西,是不是參加公孫家族的證真慶典?”

李永生笑著點點頭,“不簡單啊,竟然知道證真,看來長進了不少。”

永玢頓時跳下座位,跑到他的身邊,抱著他的胳膊搖一搖,“我也要去看看。”

李永生臉一沈,“這可不行,你才多大年紀?現在外面亂的很。”

“我跟著你,肯定會很安全的,”永玢嘟起了小嘴,“人家也想證真嘛,永生哥哥……”

李永生擡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松開我的胳膊,我要夾菜……聽話,不許瞎折騰,想證真是好事,但是你現在,最好先打牢基礎,這次我給你十兩靈谷,去遼西就算了。”

在他印象中,永玢是個小財迷,小小年紀就知道給人斟茶賺取見面禮,這十兩靈谷出手,應該能打動她了。

哪曾想,小姑娘竟然變了性子,她很幹脆地搖搖頭,“不嘛,我就是要去遼西……永生哥哥,永馨姐也想去。”

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看她一眼,半開玩笑半當真地發話,“聽話,再不松手的話,可就是九兩靈谷了啊。”

就在此刻,任永馨也出聲了,“李大師,我是真的想去見識一下。”

“她胡鬧,你也胡鬧?”李永生不滿意地看她一眼,“現在外面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老實實在研修院修行!”

“永生哥你真笨,現在研修院是夏季休沐時間,”任永玢叫了起來,還咯咯地笑著,“我們初修院也是休沐時間。”

“那也不行!”李永生沒好氣地瞪著她,“最後一次警告,再胡鬧就真的只有九兩靈谷了。”

一邊說,他一邊摸出一個袋子,是個十兩裝的靈谷袋子。

他將袋子在她的面前晃一晃,作勢要打開,取出部分靈谷。

任永玢眼巴巴地看著靈谷袋子,情不自禁地咽一口唾沫。

“哼,”血奴見狀,忍不住哼了一聲,心里非常地不平衡,大家都是咽唾沫,憑什麽她就可以,我卻不行?

然而,永玢真的是長大了不少,她雖然很垂涎靈谷,但是最終還是幹脆地一扭頭,不看那靈谷了,“永生哥哥,我永馨姐必須要去,這關系到她的面子。”

“少跟我來這套,”李永生笑著發話,不過下一刻,他就是一楞,“什麽面子?”

這是永馨仙子的有緣人,他可以不去理會,但也不能讓她輕易被人掃了面子。

“永馨姐本來已經爭取到機會了,”永玢嘰嘰喳喳地說,“可恨的是……”

“你先別說,”李永生一擺手制止了她,然後看向任永馨,“這個陳述,應該由你來……氤氳洞難道也接到了請柬?”

任永馨先是臉一紅,然後才緩緩點頭,“不器真君昔年遊歷時,見過老監院,此次發來了請柬,容許老監院帶四人前往觀禮。”

氤氳洞在十方叢林里不算弱,但是他們還真不夠資格接真君的請柬,公孫不器是將請柬發給了老監院,算是他個人的交情,也是他昔年遊歷天下的記憶。

至於說限定人數,這更是正常了,不限定人數的話,誰知道會來多少人?

這不是公孫家有沒有接待能力的問題,而是證真慶典,原本是一樁隆重的大事,不怕來的人多,就怕來的人不合適。

公孫不器跟老監院的交情,那就是帶四個人的交情——這可不是勢利,而是真正的關系有遠近。

比如說,他對二郎廟主持朱爾寰發出邀請,就根本沒有限制人數。

老監院得了請柬,當然非常開心,但是緊接著問題就來了,想去的人太多!

三都五主十八頭這個級別里,三都表示自己機會比較多,最後從五主里選擇了靜主。

剩下三個名額,原則上講,就該是敕牌弟子和隨從了,雖然級別低了一點,但是能顯得氤氳洞後繼有人。

兩個敕牌弟子的名額,氤氳洞商議了很久,對司修而言,這是難得的開眼界的時候。

十方叢林的司修,其實比較幸福,經常就有機會聽真人們論道或者講道,比外面野路子的靈修,強出了很多——這算是道宮體系的福利,連這點好處都沒有,憑什麽吸引人?

但是近距離接觸真君……道宮體系也給不起這種福利,只能是各憑緣分。

兩個敕牌弟子名額競爭得很激烈,但是制修隨從的名額,卻是早早就定下了——順天府的記名弟子任永馨。

她的入選,跟她姣好的容貌有一些關系——美好的東西是大家都喜歡的,氤氳洞也願意借此美化一下自家的形象。

但是更重要的是,任永馨的來歷不凡,是上宮真人張木子推薦的,據說早晚要回上宮去。

引薦的人有面子,自身又長得漂亮,而且……十方叢林里,敕牌弟子之下,沒有誰算得上是重要人物,大家的地位相差無幾,上面一旦選定了人,下面也沒誰敢反對。

事情原本已經定下來了,然而就在六天前,靜主在閉關修煉之際,猛地遭遇心魔,雖然沒有走火入魔,但是心神和肉體都有所損傷,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沒法參加慶典了。

所以靜主的名額,就轉給了化主。

化主在入選之後,馬上就表示:我認為任永馨去參與慶典並不合適,她雖然很漂亮,但終究是個才晉階的初階制修,我堂堂的氤氳洞,連個高階制修都拿不出來了嗎?

其實這話有點扯淡,老監院一共帶了四個人,一個夠份量的真人,兩個敕牌弟子,這僅剩的隨從名額,明顯就是個服侍人的差事,別說初階制修了,未入制修都是可以的。

但是化主就這麽說了,老監院也不問此事,受傷的靜主有點氣不過,找他去問,結果卻被化主回了一句:她雖然是上宮引薦進來的,但這里終究是氤氳洞,不是北極宮。

任永馨對於去參加慶典,有一些期盼,但是也沒有必得之心,她並不認為,自己能競爭過其他同門——這次被選中,算是僥幸了。

不過得知自己被臨時換下,她是真的無法接受,“李大師,不是我舍不得,若是當初沒有選我,我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既然選中我了,臨時卻又要換掉,這算怎麽回事?”

“是呀,真的太欺負人了,”永玢的童聲,在一邊響起,“你不給我糖吃,我不生氣,但是你給了我糖,然後又搶走,這不是玩弄女孩子嗎?”

玩弄……女孩子?李永生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初修院里,到底都學了些什麽?

永玢沖他扮個鬼臉,“永生哥,我們就指望你幫著出氣了。”

李永生沈吟一下,然後才發問,“你確定一開始就選了你?”

“靜主當著大家的面,親自宣布的,”任永馨氣呼呼地回答。

這就過分了!李永生本來是不想管這件事的,畢竟是氤氳洞自家的事。

但是這姐妹倆說得沒錯,不給是一回事,給了之後又收回,就太侮辱人了。

反正李某人也不是氤氳洞的人,又不受人數上的限制,多帶一個人算多大點事?

於是他點點頭,“那好吧,你跟你家人說一聲,後天一大早啟程,會騎馬吧?”

任永馨點點頭才要說話,旁邊的永玢叫了起來,“我也要去,你要一碗水端平了!”

“老實回家待著,”李永生黑著臉發話,“路上可是有吸血鬼,專吸小女孩的血!”

接著他手一揚,手中的靈谷袋子,準確地落到了永玢的小手上,“喏,給你的補償。”

旁邊的血奴無語地翻個白眼——吸她的血,我敢嗎?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6 21:46
第九百九十九章慶典排場

李永生的隊伍在兩日後的卯初時分,準時開拔了。

他們起身的時間比較早,但是沒辦法,時值盛夏,雖然幽州郡地處中土北部,夏天也是酷熱難當,只能在一早一晚趕路,正當午的時候必須找地方避暑。

任永馨來得更早,幾乎是在寅末的時候就到了玄天觀,跟她隨行的,還有兩個健壯的僕婦,以及一名清秀的侍女。

李永生也沒在意,眾人一直趕路,到了午初時候,來到了一處山林里,歇息到酉初,日頭不那麽毒了,才繼續前行。

再歇下來的時候,就是亥初了,眾人迅速生火做飯,想盡早吃完,趁著涼快的時候休息。

李永生對吃飯沒什麽興趣,於是起身四下查看,順便布置幾個示警的小陣法。

忽然間,他覺得哪里有什麽不對,扭頭看去,發現一個小家夥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手里拿著一個水囊,“永生哥,要喝點水嗎?”

李永生臉一沈,很不高興地發問,“你怎麽來了?”

來的正是永玢,她也不怕他生氣,而是得意洋洋地回答,“我昨天就藏在中午那片樹林里了,然後就偷偷跟上你們了。”

“胡鬧,”李永生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看向不遠處的任永馨,“然後是你給她打的掩護?”

任永馨尷尬地抽動一下嘴角,“她就是想跟著見一下世面,我負責保護她好了。”

這可是得寸進尺啊,李永生心里有點無奈,“她才多大?派人送她回家!”

“可是……”任永馨猶豫一下,還是決定,按照既定的劇本說話,“回去的路上,不是很太平,我帶的人修為都不行。”

很顯然,這姐妹倆早就商量好了,打定主意要永馨蹭著去遼西了。

當然,在這件事里,任家不知情是不可能的,只說他們中午休息的那片樹林,距離京城也有近百里,永玢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提前藏到這麽遠的地方?

李永生很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事態,他才要繼續發話,永玢卻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永生哥哥,我昨天在樹林里,可是被蚊子叮了幾十個疙瘩……”

一邊說,她一邊指一指自己的小圓臉,“你看,光是左臉上就是八個。”

又是“咕嚕”一聲響,還是血奴發出的,此刻的它,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蚊子吸得,我吸不得?

李永生無奈地翻一個白眼,此刻專程著人送她回去的話,也是有點浪費人力了。

所以他只是冷著臉一伸手,“那麽,把我送你的靈谷拿來。”

永玢的眼珠子一轉,“吃……吃完啦,都在肚子里。”

以她現在的修為和身體,十兩靈谷絕對能讓她爆體而亡,這小財迷是舍不得到手的好東西。

“小無賴!”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我告訴你啊……下次再敢這麽胡鬧,小心我把你賣了!”

永玢的兩只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狀,喜眉笑眼地回答,“好啊,把我賣到雷谷吧……對了永生哥哥,你快喝水呀。”

李永生警惕地看她一眼,很堅定地搖搖頭,“這水我可不敢喝,又要給你見面禮了。”

永玢咯咯地笑了起來,“免費的,不收見面禮,我請你喝,快喝啊……”

血奴實在忍無可忍了,嗖地一聲飛走了,這話實在太刺激它的神智了。

不行,我得去抓點野物,猛猛地喝些血……

因為風真人打著玄女宮的旗號,一路上沒什麽人招惹,眾人很快就來到了遼西郡。

公孫家擺出的陣勢也非常足,遼西郡界的官道處,足足有數百名子弟在界迎,他們負責一路護送客人們前往家族。

風真人等人亮明身份,又有人認出了李永生和雷谷的其他人,子弟們在熱情接待的同時,飛報家族——來貴客了!

約莫半個時辰,有真人裹著十余人,從遠處電射而至,卻是公孫未明來了。

現在的公孫家,真君公孫不器之下,未明準證算是最頂尖的人物,論資格可能比大長老略差一點,但是他的風頭更勁,隱隱是不器真君之下第一人。

他能來界迎,足以證明公孫家對李永生的態度,而且他竟然非常歉然地發話,“不器真君沒想到你來得這麽快,他在西北幫呼延家搭建秘境,估計晚上能到。”

李永生笑著擺一擺手,“不用客氣,隨意就好……書生真君家都開始著手建秘境了?”

“說是著手,我看沒個十來二十年的,建不起來,”公孫未明不以為意地回答,“他家斷檔實在太久了,族中的後輩子弟,也沒有多少傑出的。”

大家一邊說笑,一邊就上了公孫家的華麗大車,這車刻畫得有飛行陣法,雖然不能高飛,但是離地三尺總是能做到的,不受道路崎嶇的影響。

馬車上掛著玄女宮和公孫家的旗幟,有十六匹龍馬拖曳著馬車,輕松地馳騁著。

因為有誇耀的考慮,龍馬跑得不是很快,但就算如此,華麗的大車也是速度極快,再加上馬車兩側的眾多騎士,一行人馬卷起的滾滾煙塵,眨眼就消失在遠方了。

到了地方之後,大家才發現,周遭數百里方圓,全被公孫家族裝點了起來,各處大大小小的山頭,都見得到公孫家族的子弟在忙碌和巡邏。

祭強見狀,忍不住嘀咕一句,“好家夥,這得花多少錢?”

公孫未明心情不錯,側頭看他一眼,笑瞇瞇地發話,“衛國戰爭之後,公孫家再無這麽盛大的場面,這還是三長老要求從簡,否則以他的七殺異象,裝點萬里方圓,也不算過分。”

“萬里方圓……”天姥雙殺兄弟齊齊一楞,面現羨慕之色。

風真人和杜晶晶等人卻是見怪不怪了,一個隱世家族面臨斷檔的時候,猛地出了一個真君,真的是再怎麽慶祝也不為過。

接待賓客的地方,距離公孫家的宗祠不遠,是一片不小的谷地,寬七八里,長約十余里,青石建成的房舍逶迤連綿,起碼是經歷了千年的風霜。

這里是公孫家舉辦大型典禮的地方,上次李永生來,都沒有進入這里。

公孫未明不無自豪地介紹,“每年的春秋祭,我們只在宗祠祭祀,三年一次的大祭,才會在北坡舉行,只有每次的證真慶典,才會開放全谷。”

“每次”的證真慶典?祭強和杜晶晶忍不住交換個眼神:我們知道公孫家厲害,但是……也用不著這麽刺激人吧?

公孫家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也是北坡上一等一的好位置,他們的鄰居,一邊是白虎廟,一邊是宗正院。

他甚至表示,如果雷谷想單獨住的話,也可以安排一個不錯的住處。

李永生婉拒了,他並不想那麽高調,而且聽趙欣欣的意思,也是不希望他跟玄女宮分開。

清微廟的郭真人倒是問了一句,得知清微廟若是想要駐地,會安排到東南角,就熄了那份心思——那里基本上算是三流位置了。

事實上,每一次真君的證真慶典,排座次都有講究,這里面固然是有跟主家親厚的因素,但是很多時候,也是對該勢力在修者中地位的評價。

甚至經常會因為排座次的緣故,引發爭吵,大打出手的例子也不鮮見。

然而,郭真人不能因此動怒,雖然清微廟是南七廟里第一廟,但是看一看有資格待在北坡的,都是什麽樣的存在?

四大宮,那不用說,玄女宮雖然只來了一名中階真人,也能穩穩地在北坡占據個位子。

宗正院更不用說——誰敢跟他們別苗頭?

呼延家……或者差了一點,但那也是有真君的家族,而且人家跟不器準證關系好,據說真君會親自來道賀,公孫家這麽安排,誰敢說個不字?

據說隴右丁家也會有真君前來道賀,但是公孫家硬生生將他們安排到了南坡,雖然也是正面,但比北坡要差一點,丁家也不能說什麽。

——其實真君不要紮堆坐在一起,也是好事。

總之,南七廟之首清微廟位處南方,距離遼西極遠,又跟公孫家沒什麽交集,是主動上門的,被安排這麽一個位置,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其時為八月初一,距離初五尚遠,不過賓客們已經到了一多半,一來是目前治安狀況不好,路上很可能耽擱了時間,再有就是,大家都希望借此機會,淘換一些寶物回去。

沒錯,這種類似場合,主家一般都會開辟一個集市,供賓客們交易物品。

夠資格跟真君們交往的勢力,所掌握的寶物,肯定都不是大路貨,他們迫切需要的東西,等閑在市面上也見不到。

打個比方說,朱雀城是中土大名鼎鼎的修者交易市場,什麽樣的寶物都可能出現,但是平心而論,那里出好東西的概率,比真君慶典的集市,差得太多了。

原因很簡單,目標銷售人群不一樣,朱雀城的客戶群體,是面對整個中土的修者,高端貨能賣,低端貨也能賣,最高端的貨,甚至都不在那里賣——終究還是窮人多。

真君慶典的集市就不同了,一水兒的高端客戶,供貨者也是高階修者,更有人有好東西並不指望賣錢,而是希望能以貨易貨,換取那些同樣是市面上買不到的東西。

對大多數修者而言,真君慶典的集市,是極其難得的淘換寶物的機會。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6 21:49
第一千章惹厭之物

李永生對於在集市上淘寶,並不是很感興趣。

原因很簡單,身為曾經的仙君,他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凡幾,怎麽會對下界的寶物有興趣?

玄青位面不是沒有特產的好東西,但是那些特產,是相對仙界而言,看在玄青土著的眼里,卻又未必是那麽回事了。

比如說青龍廟的椥草,是鼎鼎有名的道草,在中土國算得上是好東西,但也就那麽回事。

而仙界那里,它的價位卻是高得嚇人,哪怕大家只將它當作一種味道特殊的零食。

原因很簡單,仙界不出產這個東西,還偏有人愛吃它。

永馨仙子就很喜愛這種零食,李永生也有計劃在回去的時候,去青龍廟搜刮一番,但是現在,他沒有必要為了尋椥草,就去集市上轉悠——那樣才能買幾顆?

至於那些玄青土著視為天地間罕見奇珍的寶物,李永生估計,能令自己心動的屈指可數。

所以他懶得去轉悠,打算平息一下心情,找個機會晉個階。

但是架不住他不去,別人想去,杜晶晶就跟著風真人去了,她倆起了帶頭作用,玄女宮和雷谷的人去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也不是不想去,但是他們住的院子,也得有人看家,倒不是擔心丟了東西,而是萬一有人拜訪,總得接待一二吧?

別說,集市上的好東西確實不少,就連風真人都交易到了一塊萬年玄鐵——經歷了罡風侵蝕的那種,這是她一直遍尋不到的。

任家姐妹倆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見識有限得很,而她們的修為也極差,看到漫山遍野的真人和司修,卻是不敢輕易地去逛集市。

有心跟著玄女宮的道姑們一起吧,人家真的懶得搭理她倆,首先是修為差得太遠,其次是身份差得遠——任永馨不過是一個十方叢林的記名弟子,如何能入得了上宮弟子的法眼?

更別說她還長得美艷絕倫,要知道,玄女宮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女性。

漂亮到沒朋友,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任永馨打算等張木子來了,再跟上她去逛集市,但是永玢是小孩子性情,忍耐不住,於是就又去找李永生,要他陪著自家姐妹去逛街。

這要求就有點過分了,觀風使雖然比較喜歡這小女娃娃,但是還沒溺愛她到這種程度,所以直接召喚了血奴過來,“讓她陪你倆吧,應該沒問題的。”

任家姐妹並不知道血奴的根腳,不過這一路下來,她倆已經知道,這紅衣小女娃娃其實是真人修為,看著年紀不大,正經是出名的心狠手辣。

永玢打心眼里有點怵她,尤其是她經常對著自己咽唾沫,仿佛挺想吃了自己一樣——她並沒有意識到,其實她的感覺是正確的。

總之,因為血奴看起來是個小女孩,任家姐妹也不排斥跟她一起逛街。

事實上,這里的集市規矩得很,雖然隨意性很大,有人甚至支起涼棚喝茶,茶碗旁邊就擺著要賣的東西,但是真的沒誰敢隨便壞規矩。

即將舉行的是真君慶典,誰敢在集市上搗亂,那就是不給真君面子,若是公孫家子弟協調不過來的話,公孫不器甚至可以悍然出手。

這可不叫大欺小,而是叫維護真君體面。

所以說,這集市真的很安全,別看大家的攤位都是胡亂擺設的,巡查的公孫家子弟也不過問,但是事實上,甚至沒人敢在這里賣假貨。

銷售假貨,也是對真君的不敬——平日里你怎麽賣,沒人管你,但是在真君慶典的集市上,夠膽你就試著賣一賣假貨?

任家姐妹倆沒來過這種地方,但是在離京之前,家族里有人告訴了她倆,這種只存在傳說中的集市,到底是什麽章法——一般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然而,既然有“一般來說”,就肯定會有不一般的時候,而且她倆不敢隨意逛街,還存在著一個很大的原因,擔心發生對上位者不敬的情況。

要知道,擺攤的人可不是小商小販,起碼都是司修起步,真人也隨處可見。

一個制修顧客,面對一個真人攤主,該不該討價還價呢?

當然,現在她倆身邊有了真人隨行,一顆心就放在了肚子里。

事實證明,真人攤主,一般也是很好說話的,任家姐妹倆問了兩次價錢,沒有購買東西,真人攤主都是笑瞇瞇地表示——那你就再回去考慮考慮。

不過,若是沒有血奴在身邊的話,會是什麽結果,那就難說了。

反正任家姐妹也聽家里說過,有制修在這種集市上,問了價錢沒有買,那真人擡手一彈指,直接將對方打殺了——麻痹的,一個小小制修,也敢消遣真人?

總之,她倆逛街逛得很嗨皮,雖然絕大多數的東西,都是她們買不起的,但是姐妹倆並不在意,女孩子都是這樣,哪怕不能痛快地買買買,逛街本身,也是一種享受。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任永馨還是太漂亮了一點,不少攤主甚至表示:只要你願意跟我結成雙修伴侶,你看上的東西,隨便拿。

面對這種坦坦蕩蕩的追求——或者說交易,任永馨通常就笑一笑走人,對方也不會糾纏。

大家都是來參加真君慶典的,誰強誰弱,那真的不能單純看修為,事實上,美艷到任永馨這種禍國殃民的級別,要說她身後沒靠山,別人也得信不是?

逛了好一陣,任永馨終於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那是一把青玉做成的折扇,攤主似乎是個職業商人,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亂七八糟很多東西,甚至還有破碎的瓷片。

然而這職業商人,竟然也是一名真人,長得瘦瘦高高的,坐在一張躺椅上,嘴里嚼著什麽東西,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任永馨指一指折扇,“掌櫃的,請問這把扇子怎麽賣?”

瘦高真人眼皮都不帶擡一下,有氣無力地發話,“三塊靈石。”

“三塊靈石?”任永馨愕然地張大了眼睛,“我是問這把青玉折扇,它不是道器呀。”

瘦高真人看她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了,那意思很明顯,買得起就買,買不起你就走。

他確實沒必要說話,問價的只是一個制修,誰聽說過,制修花得起靈石的?

好吧……制修身邊,還有一個詭異的真人,但是……那又如何?

任永馨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出聲發話,“掌櫃的,能便宜點嗎?”

掌櫃的還是不出聲,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來,“任永馨……你怎麽來了?”

說話的是一名道人,初階真人的修為,眉清目秀個頭不高,一雙眼睛有微微的肉泡,不顯臃腫倒是有些輕浮,正是傳說中的桃花眼。

任永馨看他一眼,擡手一拱,“見過余化主。”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氤氳洞的化主余化龍,他眉頭一皺,輕聲呵斥,“我不是說了,不許你來嗎?”

任永馨心里極為厭惡此人,不過十方叢林還是相當講究上下尊卑的,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回答,“我此來是朋友帶挈來的,並沒有占用廟里的名額。”

“胡鬧!”余化主冷哼一聲,沈著臉發話,“我不管是誰帶挈你來的,你終究是我氤氳洞的弟子,你現在老老實實地離開,我可以當做此事沒有發生。”

“這是什麽道理?”任永馨終於忍不住了,她在氤氳洞沒有加入任何陣營,只是廟里的經主、靜主都比較喜歡她,大致她也就是做這兩方面的事情。

她從來沒接受過化主的管理,當然也就可以不買化主的面子,“我不歸化主您管。”

“一派胡言,”余化龍沈聲發話,臉色非常難看,“敕牌弟子之下,廟里真人都可以隨便指派的,你最好仔細研讀一下十方常住的規則。”

他說的不算錯,敕牌弟子之下的制修,在十方叢林里存在感很差,誰都能吆喝指使。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制修投靠了某些陣營,上面有人罩著,那就只需要完成自己人交待的任務,別人不能輕易使喚。

但是任永馨還真沒加入任何陣營,她是張木子引薦的,不怕別人欺負,而且她的目標可是北極宮,早晚要入上宮的,在下面的十方叢林里投靠什麽人的話,將來說起來也不好聽。

不過這個時候,掰扯這些很沒必要,只是讓別人看笑話。

所以她又丟出一個話題來,“我已經說了,是別人帶挈我來的,用的是我朋友的名額,我來了之後再離開,這種反復無常的小人行徑,如何向朋友交待?”

余化主聞言,不以為意輕笑一聲,眉毛也向上挑一挑,“你這是在影射嗎?可惜,沒用的……據我所知,北極上宮的弟子還沒到吧?”

北極宮距離公孫家很近,路上遇到意外的概率極低,沒必要來得太早——事實上,來得太早的話,有點過於擡舉公孫家了。

任永馨卻是淡淡地回答,“好教余化主知曉,我不是跟著北極宮的朋友來的。”

他們在這里爭吵,早就驚動了公孫家的巡查子弟,不過他們過來旁聽了一下,就沒了過問的興趣——氤氳洞的弟子自家搞內訌,大家看個熱鬧就好。 本帖最後由 hsutc55 於 2017-7-18 19:40 編輯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7 21:45
第一千零一章 有意刁難
聽到任永馨的回答,余化主的臉再度沈了下來,“是嗎?你跟著什麼樣的朋友來的?”

    “這是我的私事,”任永馨面無表情地回答,“余化主,我並沒有佔用廟里的名額,你揪著我這麼一個小制修不放,實在沒有必要。”

    “這卻是難說,”余化主冷笑一聲,“誰知道你是真的有朋友,還是冒用氤氳洞名義進來的?為了氤氳洞的名聲,我必須要問一下……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旁邊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地附和,也有人說余化主如此威逼一個小姑娘,實在有失身份。

    任永馨被擠兌得沒辦法了,才出聲回答,“我們是跟著玄女宮的人來的。”

    漂亮女孩兒大多都擅長挖坑,這似乎是一種天賦技能,任永馨也不例外,她才不會說自己是走了李永生的門路。

    一聽說她是跟另一個道宮的人來的,起哄的人頓時就少了很多。

    四大宮的赫赫威名,那真不是吹出來的,強勢霸道人所共知。

    余化龍卻是笑了起來,“哈哈,你在玄女宮有朋友?真是……”

    話說到一半,他終於發現了站在記名弟子旁邊的紅衣小女孩,臉色頓時就是一變——這是真人嗎?

    他看不清對方的修為,但人家是真人,這個沒有疑問,而且很詭異地長得跟個女孩似的。

    而全天下的修者都知道,玄女宮是出女修的地方。

    “余化主,您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就在這時,一名女修走了出來,才是區區的高階制修,卻是生得妖艷無比,顧盼之間,竟然有無限的風情。

    此人正是頂替了任永馨的氤氳洞弟子,旁人都說,她跟余化主有點不清不楚,反正有權力的地方,就少不了齷齪,倒也不算多麼稀奇的事情。

    更有人私下說,余化主看上了任永馨,想要她主動表示一下,怎奈任家大小姐出身京城富貴家庭,又有上宮的真人撐腰,早晚必然會登臨龍門,眼高無比,看不上區區的氤氳洞化主。

    這樣的傳言,任永馨也聽說了,但是這傳言沒頭沒尾來歷可疑,又沒有什麼證據,她都不好向李永生告狀。

    話題再轉回來,這女修平日里就看任永馨不順眼,現在得了機會,少不得嬌滴滴地發話,“余化主,您不是正要買一柄扇子的嗎?”

    余化龍早就將剛才的事情看到了眼里,聞言就走上前,沖著那名瘦高真人一拱手,“這位道友請了,敢問這柄扇子,可是有什麼說法?”

    瘦高真人看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回答,“沒什麼說法,就是前朝畫怪遺墨,貨賣識家,不感興趣的就不要問了。”

    余化龍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低聲嘟囔一句,“前朝畫怪?”

    “咦,是畫怪之作?”那嬌艷的女修眉頭一揚,一臉的興奮,走上前去細細看一看,才扭頭看向余化主,神情激動地發話,“化主,確實是畫怪遺作。”

    畫怪是前朝一名赫赫有名的畫家,修的是以畫入道,畫畫的風格極為詭異。

    此人在畫技上,是自學成才,在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悟真了,堪稱驚才絕艷之輩。

    不過,他在晉階中階真人之後,當天就神智錯亂,飛到了東海上空,最終被雷電擊中,墮入東海而亡,死時年僅三十二歲。

    他為人癲狂,存世作品不多,很多人對他的作品評價不高,但是喜歡他的,則是瘋狂追捧。

    也有修者弄了他的畫來,想感悟他以畫入道的獨到精髓,但是無人能有所得。

    畫怪的作品極少流落在市面,算是有價無市,但是憑良心說,哪怕真的售賣,也是以黃金計價,用靈石計價的,還真是不多。

    余化主聽說過畫怪,但是對此人不甚了了,於是微微頷首,“三塊靈石的價格,高還是不高?”

    女修猶豫一下,終究還是苦笑一聲,“貨賣識家,我第一次聽說,畫怪還有扇面的作品,若是踫上真正喜愛的,這價格未始不能商量。”

    這時她也明白了,對方為何要在這里擺攤售賣,人家針對的就是有靈石的高端修者。

    此扇擺到紅塵中的商鋪,肯定也能賣出一個驚人的天價,但是價格再怎麼驚人,終究是用黃金交易,反倒是錯過了最願意花大錢的主顧。

    三塊靈石,對在場的大多數人,也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了,不過沒關系——真人買不起,不是還有真君嗎?

    事實上,高階和中階的真人,花得起靈石的,也未必就少多少,關鍵是看是否喜好。

    余化主也聽明白了,這個東西無價,用靈石買了也未必不劃算,於是他看向那瘦高真人,笑著發話,“廖真人,能否便宜點?”

    合著他還認識擺攤的這名真人。

    廖真人看他一眼,微微搖頭,卻是不肯再說話。

    尼瑪,勞資好歹也是氤氳洞的化主呢,余化龍只覺得頭腦一熱,想也不想地大聲發話,“好,三塊靈石就三塊,不過你得饒我一點東西。”

    他其實是個不缺錢的,化主是十方叢林里負責跟黎庶溝通的,他生性好色,又頗有手段,迷住了好些個有錢的女性,從她們身上獲得了大量的財貨。

    饒是如此,三塊靈石,他出起來也很肉疼,不過再想一想,這東西如此罕見,又極有特色,倒也不怕砸在手里。

    正經是能搶了任永馨看好的物品,這令他心里充滿了成就感——你不是牛嗎?你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嗎?我就讓你看看,真人和制修之間,有多麼大的差距。

    但是待他決定買的時候,又有點心疼,所以就讓對方饒他點東西。

    廖真人看他一眼,微微搖頭,卻也不說話。

    余化龍卻是有點惱火了,“老廖,我是余化龍,氤氳洞的化主,你不會連我也不認識了吧?”

    廖真人索性耷拉下了眼皮,有氣無力地發話,“你既然知道我是老廖,總知道我的綽號。”

    原來此人真的是職業商人,修的是經濟之道,除了自己做買賣,還是東南商盟的供奉,至於他的外號,卻是糖稀竹竿。

    形容一個人摳門,大家會說他是鐵公雞,一毛不拔,更過分的形容,就是糖稀公雞,不但不拔毛,還要粘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糖稀竹竿就更過分了,中土的孩子們會用竹竿粘知了,就是說連空中飛過的蟲子都不放過。

    廖真人長得瘦瘦高高像一根竹竿,又是只佔便宜不吃虧,就得了這麼個綽號。

    現場有人認出了他,低聲跟其他人科普一下這個綽號。

    余化龍怒了,咬牙切齒地發話,“好,三塊靈石是吧?真以為我出不起?”

    一邊說,他就探手去摸儲物袋。

    “慢著,”就在這時,圍觀的人中走出一人來,中階真人的修為,他面無表情地發話,“先來後到……你不懂嗎?”

    “切,”余化龍白他一眼,很不屑地發話,“不管怎麼說,閣下來的似乎也比我晚吧?”

    “我又沒說是我自己,”那位看一眼他,扭頭看向任永馨,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來,“永馨,你看上這畫怪的扇子了?要我幫你買下來嗎?”

    任永馨耷拉下眼皮,微微搖搖頭,然後一拱手低聲發話,“謝過……真人,還是不用了。”

    “呵呵,你這又是何必呢?”中階真人笑著搖搖頭,略帶一點無奈地發話,“我先幫你買下,等你以後有了靈石,慢慢還我即可。”

    任永馨咬一咬嘴唇,心里很是為難,她知道這名真人是誰,更知道他看上自己了——嚴格來說,是他想為家中的嫡子迎娶一房媳婦。

    但是她此刻已經身入道宮,根本就看不上紅塵這點事,當然不想嫁人,也不想欠人情,所以她本能地不想答應下來。

    這時,余化龍可就不滿意了,馬勒戈壁的,任永馨都放棄了,你丫又站出來攛掇,這是打誰的臉呢?

    於是他冷笑一聲,“還沒請教這位朋友,是何許人?如此逼迫我氤氳洞弟子,是何緣故?”

    中階真人淡淡地看他一眼,沒錯,非常平淡的眼光,說話也是輕描淡寫,“我姓趙,來自宗正院,其他你也無須知道。”

    “宗……宗正院就很大嗎?”余化龍先是一楞,然後硬著頭皮發話,“我氤氳洞只是一個小小的十方叢林,也有保護自己弟子的決心!”

    宗正院的勢力是很可怕,但是十方叢林是正兒八經的道宮二級體系,比子孫廟的血統純正多了,他也不怕對方能把自己怎麼樣了。

    趙真人漠然地看他一眼,“你是在保護弟子嗎?怎麼我看到的,是你在逼迫她?”

    余化龍心一橫,脖子一梗,直著嗓子發話,“她已經身入道宮,跟紅塵無關了,我道宮如何行事,用不著宗正院的高人來教。”

    “嗯?”趙真人的眉頭一皺,冷冷地看著他。

    “好了趙真人,”任永馨咬一咬紅唇,出聲發話,“我只是問問價,並無必得之心。”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可怕。

    挑起道宮和皇族爭鬥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7 21:46
第一千零二章交易原則

見到任永馨如此表態,趙真人的眉頭微微一皺,“永馨,你”

任永馨堅定地搖搖頭,緊咬著嘴唇,臉色卻是越發地蒼白了。

圍觀者看到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都忍不住心腸一軟。

余化龍卻是哈哈大笑,異常得意的樣子,任永馨越是難受,他心里就越高興讓你再傲氣沖天,讓你再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原本就是個色中惡魔,早就惦記上了任永馨,被**沖昏了頭腦之後,甚至都不怕得罪上宮的張木子。

張真人又如何不過是跟我一樣的初階真人,上宮真人雖然地位高,但是我十方叢林內部的事情,還是要自己做主的

只要我不犯什麽大錯,上宮也無奈我何。

而且他此次出面,還是打擊了宗正院的氣焰,不單不應該受到責備,沒準還能得到嘉許。

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從儲物袋里摸出三塊靈石,拍在桌上,大笑著去抓那柄青玉扇。

然而就在此時,他只覺得一股大力擊上他的手臂,整個身子都是踉蹌了一下。

他只當是趙真人發起了偷襲,想也不想直接激發了一張防禦符,身子下意識地向後暴退。

然而,當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時,瞳孔猛地就是一縮:出手的竟然是她

只見一個紅衣小女孩虛懸在空中,雙腳離地約摸有尺半高,居高臨下地看著廖真人,目光冰冷,沒有任何感情。

余化主氣得渾身直哆嗦:尼瑪,你打了我,竟然都不看我一眼

見過氣人的,真沒見過這麽氣人的,他大喊一聲,“你竟然敢在這里動手”

不過這時候,根本沒人理會他,甚至看熱鬧的人群,都沒興趣關註他,大家都在期待,糖稀竹竿廖真人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廖真人的勢力肯定比不上氤氳洞,但是此人異常難纏,聽說過他的都知道,那可是寧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果不其然,面對冷冰冰的紅衣小女孩,廖真人的眉頭一皺,那雙似乎永遠睜不開的眼中,一道精光掠過,整個人的氣勢也為之一變,從休閑模式直接跳到了對戰模式。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對方,而血奴也不含糊,依舊毫無表情地看著他。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就那麽站在那里對峙著。

良久,廖真人才勉力擠出一個笑容,輕笑一聲,“這位朋友,你們是先來的,但是你們不肯出錢,現在破壞我和別人的交易,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血奴二話不說,白皙的小手往儲物袋上一抹,直接摸出三塊靈石來,她的手是如此地小,甚至只抓住了三塊靈石的一個角,靈石的大部分都露在外面。

她將靈石往桌上一拍,也不說話,繼續那麽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好險廖真人心里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忍了一時之氣,先問了因果。

要不然,對方這是依舊不肯罷休的樣子人家說了,我們不是沒靈石,你為什麽要先賣給別人

要不說,做生意還是和氣生財的好。

廖真人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熱情了,“咳咳,這個不好意思哈,我還以為你們不要了,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要不,再饒您點兒什麽”

血奴依舊不說話,倒是永玢眼珠一轉,“再饒十兩靈谷好了。”

小姑奶奶你還真敢要廖真人心疼得一呲牙,十兩靈谷,那是幾十兩黃金呢。

他正要婉轉而不失和氣地拒絕,猛地一皺眉頭,這紅衣小女孩我似乎在哪里聽說過

就在這時,余化龍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廖,我出四塊靈石”

他是真生氣了,尼瑪,你打了我,連看我一眼都沒興趣,咱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其實,他是想沖上去打回來的,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我打不過對方。

而且人家終究是先來的,出了靈石,當然有資格拿走東西。

廖真人聞言,頓時怦然心動,以他財迷的性格,能多賺一塊靈石,當然好了。

嚴格來說,中土國的人比較註重道德,售賣貨物都是非常講規矩的,不但有先到先得的說法,一般人也不會說什麽“價高者得”。

想一想就可以知道,這時候交通不便,甚至還有路引之類的約束,商家售賣貨物的對象,大多是當地居民。

若是圖了一時的利益,被人視為“唯利是圖”之輩,敗壞了名聲,接下來還怎麽做買賣

流動人口少的地方,短期行為就少,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很愛護自己的名聲。

可是廖真人不同,他是滿天下做生意的,又將利潤看得格外重,倒是不介意把貨賣個高價。

然而,就在他打算答應下來的時候,眉頭又微微一皺這小女孩兒,到底是誰來著

余化主見到他皺眉,只當嫌自己加價少了,忍不住勃然大怒,大聲喊道,“老廖,想一想咱倆的交情。”

他實在不能再加價了,雖然此次,他也帶了不少靈石,打算購買可能的好東西,但是四塊靈石購買一柄沒有什麽用處的扇子,已經是他的極致了。

若不是為了讓任永馨難堪,兩塊靈石他都舍不得出。

廖真人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心說我跟你有個屁的交情

不過很顯然,余化龍嘴上說的是交情,暗指的卻是你可要想好了,我是什麽身份。

十方叢林的五主之一,也算號人物了,一般真人可以不去巴結,但是真沒必要去開罪。

廖真人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再也顧不得考慮紅衣小女孩兒的身份了,於是點點頭笑著發話,“好吧,難得老余你如此喜愛這位真人,你若不再加價,我就將扇子賣給他了”

血奴的眼睛一瞇,依舊不說話,不過一股殺氣從她體內透出。

“咦”廖真人的臉也是微微一變,心說你還敢殺人不成

就在這時,那趙姓真人又冷冷地出口發話了,“真是稀奇,三塊靈石是你約定的,人家也拿出了靈石,你竟然要出爾反爾”

“這可不算出爾反爾,”廖真人一攤雙手,神色自若地發話,“我是商人,追求的就是利益最大化,要不然,我何必拿這扇子到此處來賣”

那趙姓真人撇一撇嘴,不屑地發話,“哼,唯利是圖的小人”

廖真人只當沒聽見了,他雖然視財如命,但是如非必要,也不想去招惹一個宗正院的真人。

他看著空中的小女孩,正色發話,“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否加價”

血奴指一指桌上的三塊靈石,又一拍儲物袋,摸出了一只爪套,緩緩地帶在了右手上。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我就這麽三塊靈石,你不識趣的話,我就要動手了

“呵呵,”廖真人笑了起來,一指周圍的公孫家子弟,“你確定要在這里動手”

“誰敢在這里動手”一聲大喝傳來,兩名真人電射而至,都是公孫家的族人。

原來他倆聽說,有真人在集市上對峙,直接趕了過來。

下一刻,兩人就齊齊地瞪著血奴,楞在了那里竟然是它

須知公孫不器和公孫未明,對李永生相當地推崇,早就將他身邊幾人的圖像秘密傳了下去,公孫家的真人都曾經見過。

任永馨的圖像沒有被列在其中,但是紅衣小女孩的圖像,絕對有資格位居其中。

事實上,兩名真人甚至心里都清楚,這家夥就是那只被從伊萬國擒回來的血魔。

只不過這種消息,也就只能傳到真人這個層面,絕對不可能再往下傳了。

見到是血魔即將發飆,兩名真人頭都是大的,其中一人忙不叠地一拱手,“閣下先別動手誰能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旁邊圍觀的公孫家子弟不少,紛紛出聲發話,很快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事實上,兩名真人聽到一半,就想起來那個美艷絕倫的女子是誰了好像確實是跟著雷谷的人來的。

於是兩人一側頭,齊齊看向元兇,那氤氳洞的余化主。

其中一名真人沈吟著發問,“氤氳洞咱們此番給他們下了請柬了嗎”

另一名真人回想一下,出聲發話,“好像是給氤氳洞的監院下了請柬,允許帶隨從。”

“老監院確實是真君的故交,”另一名真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然後他又看向余化龍,沈聲發話,“既然是跟著真君好友而來,這次就算了,奉勸閣下一句,不要隨便在集市上生事。”

余化主直聽得睚眥欲裂,“兩位真人,我不過是高價求購心愛之物,如何就是生事了”

這個問題問得比較那啥,兩名真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總不能說,你們找雷谷的碴兒,就算生事。

就在這時,永玢高聲喊了起來,脆生生的童音響起,“我們先到的,也給靈石了,你為何要奪我姐姐所好”

余化龍根本不在意她說話,倒是廖真人似乎想到了什麽,賠著笑臉對她發話,“價高者得,這原本就是生意場上的原則。” 本帖最後由 hsutc55 於 2017-6-28 22:46 編輯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8 22:39
第一千零三章紅魔之名

“這才不是原則!”永玢大聲喊了起來,

她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胖乎乎的小臉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約定了價格,就該按約定的價錢成交……你究竟會不會做生意?”

圍觀的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都感覺是童言無忌——天下的事,哪里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廖真人也笑著搖搖頭,奇怪的是,他居然耐心地對她解釋,“一般的貨物呢,確實是應該按約定的價錢成交,做生意要講信用,但是我賣的東西,是獨一無二的,中土只有這麽一件……所以,價高者得也正常。”

“就是不正常,”永玢繼續大聲發話,“你事先已經約定了價格,那就是你已經覺得滿意了,也沒提前說,允許臨時加價……還是你貪得無厭,見風使舵,不夠誠信!”

這話說出來,有人還在笑,有人卻是陷入了沈思里。

是啊,什麽時候起,我們就默認,見風使舵是正常的行為了呢?

要是按地球界的邏輯,永玢的話是不符合經濟規律,違背市場經濟認知的。

然而在中土國並不是這樣,這里的商人也重利,但是同時,他們將名聲也看得很重。

廖真人也被這話噎住了,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其實有很多理由和借口,來駁斥這種理論,然而,當他面對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的指責,他竟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這是誰家的孩子?”就在這時,有人高聲叫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臉色鐵青的氤氳洞余化龍,他一邊四下看著,一邊高聲發話,“再任由她放肆的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盡管對我不客氣好了,”永玢怒視著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貓一般,“你自己做事齷齪,說不過就要動手?”

血奴聞言,側過身子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余化主,冰冷且無情。

“這是……”有人終於認出了它,倒吸一口涼氣,大聲發話,“這是雷谷的小紅魔?”

“雷谷小紅魔?”余化主聞言,也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了一步,一臉的駭然。

這兩年來,雷谷在中土的名聲極盛,尤其是在道宮系統內,簡直快成了傳說,風頭蓋過了任何一家子孫廟和十方叢林。

余化龍聽說任永馨是跟著玄女宮來的,心里還不怎麽以為然,因為他首先懷疑這件事情不可能——任永馨可是北極宮看好的,家也在順天,怎麽會跟南方的玄女宮扯上關系?

其次,就算扯上關系,他也不怕,玄女宮那是什麽樣的存在?區區的一個北地制修,請得動玄女宮的人出面找場子嗎?

還指不定任永馨是如何求懇,才得到了這張入場券。

不過,當他聽說,對方可能是走了雷谷的門路,心里就忍不住一揪。

若真是雷谷,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通了,有雷谷的撐腰,任永馨真的可以無懼任何人。

“既然你知道是雷谷了,這件事可就不能這麽算了,”就在此刻,人群中走出一人來,此人的臉上帶著面具,手臂上纏著一條透明的小蛇,不是別人,正是北極宮的佘供奉。

北極宮的大部隊還沒到,但是佘供奉為了替自己的小寶貝尋找五行寶物,先趕了過來,在集市上亂逛,反正他是供奉,不算北極宮的正經編制,倒也不需要太循規蹈矩。

待他聽說,有人在為難雷谷的人,馬上就趕了過來。

余化主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引出了一名高階真人,忍不住頭皮一麻。

不過這個時候,他還試圖通過自己的身份,嚇退對方,所以輕咳一聲,“這位準證,這是我們氤氳洞的事情,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還真巧了,”佘供奉獰笑一聲,“本人是北極宮供奉,這件事我還就管定了!”

“是誰在刁難雷谷的人?”就在這時,又走過來一人,依舊是高階真人,他冷冷地發話,“本人執掌的摩天嶺雖然是小廟,但是也容不得別人欺負我朋友!”

“是邵真人!”周圍又有人認出了這個傳奇人物。

余化龍的臉都白了,他是十方叢林的人,對中土的十方叢林和子孫廟,都是相當了解,摩天嶺的邵真人,被青龍廟放逐的憨真君之徒,他又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邵真人並不認識余化龍,卻認識廖真人,他冷冷地發話,“糖稀竹竿,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欺負小女娃娃,有意思嗎?”

別說,這天底下,還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廖真人雖然是號稱要錢不要命,但是大多時候,他還是能確定,對方是不會要了自己的命,所以才敢放肆。

當然,若是遇上天姥雙殺這種兇人,廖真人也不怕硬扛——對方都打算下手了,客氣也沒用。

他最頭痛的,就是邵真人這種人,喜怒無常不說,誰的面子也不賣,是不靠著任何勢力的孤魂野鬼。

惹火了對方,就是滅頂之災,不留任何情面,但若是應對得當,就沒有任何風險。

說到底,做生意是求財的,廖真人也不例外,聞言他苦笑一聲,“邵準證,我正接受雷谷小姑娘的批評呢,怎麽敢欺負她?”

邵真人一擺手,淡淡地發話,“隨風漲價,就是你糖稀竹竿的接受批評?”

“好了,我不漲價了還不成嗎?”廖真人無奈地一攤雙手,“漲價一說,原本就是氤氳洞的人提出的,真當我廖某人那麽沒底線嗎?”

“你的底線,就算有也不多,”邵真人一擺手,大喇喇地發話,“不管怎麽說,你隨意欺負小女娃娃,而且欺負的還是雷谷的朋友,這事兒你得給我個交待。”

廖真人的臉色,頓時就苦得不能再苦了,事實上,他剛才就想起來了,這紅衣服的小女娃,是來自哪里,由此他就猜到,對方姐妹倆,沒準是跟著雷谷的人來的。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反常態,和顏悅色地沖永玢解釋,以求獲得對方的理解。

待此事經過眾多人確定,他的心就沈到海底了——不器真君,可是在雷谷證真的。

他敢在這里擺攤,最大的倚仗就是公孫家的真君,真君慶典不容別人搗亂。

結果倒好,他直接招惹了真君的恩人。

想一想之後,他一咬牙,“那這樣吧,這扇子我兩塊靈石賣了,邵真人你看如何?”

“小氣鬼,要我就白送了,”邵真人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看一眼血魔,又看一眼任家姐妹,似笑非笑地發話,“這事兒你不該問我……這麽些年沒見,糖稀竹竿你連買賣都不會做了?”

廖真人暗暗地撇一撇嘴嘴,我會不會做買賣,可不是你有資格評價的——你雖然是高階真人了,但是論身家,怕是不及我的百分之一,玩的不過是窮橫。

當然,這個時候,他是不會招惹邵真人的,而是笑瞇瞇地看向了任永玢,“小囡囡,我兩塊靈石賣給你,總可以了吧?”

永玢搖搖頭,很堅定地回答,“不!”

旁人聽得就是一楞,不過緊接著,她就大聲發話,“說好三塊,就是三塊,我才不做那見風使舵的小人!”

一言既出,周遭竟然沒人說話,這些人里,肯定有人覺得她傻,但是還真沒誰敢這麽說。

好半天之後,才有人嘆口氣,艷羨地低聲發話,“這是誰家孩子?怎麽教出來的?”

一個小小的、不到十歲的女娃娃,竟然給這麽多高階修者上了一課——什麽叫守信!

擱在地球界,怕也算得上一碗濃濃的雞湯,可以刷爆朋友圈了。

廖真人縱然是走南闖北做慣了生意,這一刻也有點無地自容,被一個小女娃娃教做人了啊。

他勉力笑一笑,“這不算你不講信用,是我主動讓利的,別人不會笑話你的,不信你問大家。”

永玢卻是搖搖頭,很幹脆地表示,“我不占你的便宜,我才說了你不講信用,你就想讓我也不講信用,咱倆一起被嘲笑,你這麽做……真的好嗎?”

周圍的人哄地一聲大笑起來,更有人驚訝地看著永玢,目現異色。

廖真人的嘴角抽動一下,訕訕地一笑,“你說笑了,我真的是想補償剛才的失禮,現在,你還是決定要三塊靈石購買嗎?”

永玢小心地看血奴一眼——畢竟靈石是她的。

見她沒有反應,永玢才點點頭,“我確定……對了,你還答應饒我十兩靈谷來的。”

周圍的人聞言,再次哄堂大笑了起來,心說孩子就是孩子,一塊靈石不要,反倒是要什麽靈谷——你搞清楚這賬該怎麽算了嗎?

然而在笑過之後,還是有人忍不住贊嘆,“有理有據有節,卻還不迂腐,這孩子若是能成長起來,肯定是號人物。”

永玢當然也感覺得到,旁人都是很欣賞地看著自己,一時間,她的小心臟有點膨脹,得意洋洋地四下看一眼,然後才驚呼一聲,“呀,永馨姐,你們氤氳洞的化主走了。”

余化龍當然要走了,不走等什麽?等人家接著虐自己嗎?

佘供奉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離得開此處,還離得開十方叢林嗎?看來北極宮也該整頓一下秩序了。”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8 22:48
第一千零四章真君胸襟

任家姐妹買下了青玉扇之後,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倆也顧不得逛街,趕緊離開了。

走在路上,血奴將青玉扇交給了永玢。

永玢為難地搖搖頭,“永馨姐不是要看畫,而是想把扇子帶回家,我伯父可喜歡啦。”

血奴無所謂地一擺手,那意思很明顯,拿走好了。

“我買不起,”永馨幽幽地發話,“不過,還是多謝真人幫我出了一口惡氣。”

血奴又是一擺手,指一指任永玢: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出手買的。

任永馨看懂了她的意思,眉頭一皺,疑惑地發問,“你想要永玢做什麽?”

她並不知道,這名才幫了自己的小女娃真人,竟然是在西方被傳得極為恐怖的血魔,否則的話,她可以在瞬間判斷出對方的用意。

血奴並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走著,看起來酷酷的。

任永馨心中疑惑,卻是也沒有再問,回來之後,就去找李永生。

非常遺憾的是,李永生不在,連天姥雙殺也不見人影,據說他是閉關了,雙殺是護法。

任永馨聽得非常意外:有沒有搞錯,兩天之後,就是證真慶典了,你這時候閉關?

她一向不習慣白收別人的東西,尤其是價值三塊靈石的物品,雖然她心里決定,將來一定要還靈石給對方,但是說句良心話,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賺到這麽多錢。

也許得等到悟真之後了吧?

她越想越不心安,頻頻來找李永生,到最後竟然坐在他的門口等了起來。

正好杜晶晶在集市上買了一塊罕見的石頭,想麻煩李永生在上面刻畫一個陣法,看在她守在李永生門口,忍不住出聲發問。

待她弄明白情況之後,不以為然地笑一笑,“放心好了,它不敢對永玢做什麽,不過……它的東西你倆也敢要?呵呵。”

與此同時,南坡東側的半腰上,一名老道士正在呵斥余化龍四人。

他就是氤氳洞的老監院,雖然是高階真人,但是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也卸掉了監院的職責,北極宮特許他去上宮養老,不過他跟大多數老去的監院一樣,選擇在十方叢林終老。

聽說余化主在此地惹了禍,他將人喊過來一頓痛罵——那個任永馨明明是得罪不得的,又是咱氤氳洞的弟子,你吃多了撐的去難為她?

余化主心里很委屈,“我聽都管說,她沒什麽背景的嘛。”

任永馨若是在此處,聽了怕是要跳起來,要知道,氤氳洞的都管還曾經找過她,希望能通過她,接觸一下李永生。

老監院氣得擡手就打,“就算她真沒什麽背景,也是氤氳洞弟子,你怎麽能當眾為難她?”

余化龍老老實實地挨打,不住地出口求饒,“還望老監院回護弟子啊。”

老監院狠狠揍了他一頓,才停下來悻悻地發話,“好了,接下來你老實一點,別再出什麽亂子,若是別人找你麻煩……哼,不器真君面前,我還是有點老臉的。”

余化龍得了這個承諾,才長出了一口氣,老監院與人為善一聲,面子確實相當大。

接下來,他就有機會仔細思考另一個問題了:都管說任永馨沒什麽背景,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有意陰我?

他跟都管的關系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在他被提拔為化主的過程中,都管是支持了別人,但是一旦大局初定,都管對他也表示出了支持。

想到頭疼之處,他忍不住嘆口氣,咬牙切齒地發話,“若是你有意陰我,哼,別怪我對不住你!”

如果都管聽到這句話,肯定會大呼冤枉的——他是真沒有陰余化龍的意思。

此刻他已經身為三都的老大,下一個目標是監院或者入上宮了,吃多了撐的,去設計一個五主級別的真人?

化主在五主里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他是不怕得罪的,但是沒有啥大仇,為啥要得罪?

說起來事情也挺寸的,余化龍看上了任永馨,又不摸她的底,知道都管消息靈通,就側面打聽著問了一下。

都管當然知道任永馨的一些事情,但是他正值關鍵時候,需要四處借力,好不容易手下有一個可能出得上力的弟子,他當然不可能跟別人分享這個資源。

所以他就含糊地說,據我所知,任永馨似乎沒啥大背景,也就是個“朱塔任家”的名頭。

結果余化龍就放心了,開始打任永馨的主意。

到現在,余化主碰了一個大大的釘子,反倒要懷疑,是都管想要設計陷害他。

都管要是知道這番因果,肯定一個大耳光子就抽了過去:尼瑪,我說她可能沒啥大背景,又不是說讓你去欺負人家!

余化主正咬牙切齒地琢磨呢,就聽到身邊那美艷女修輕聲發話,“化主可是問過了,那面具供奉的事情?”

“問過了,老監院也不知情,”余化龍悶悶地回答,“上宮的真人那麽多,他遮遮掩掩的,誰能知道他是誰?”

美艷女修遲疑一下,還是出聲發話,“但是我覺得,他應該是真的供奉……公孫家跟北極宮關系好得很,若他是假冒的,公孫家怎麽可能上當?”

“這個我當然知道,”余化龍不耐煩地發話,不過下一刻,他就是一楞,“你想說什麽?”

“我說的是,化主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了,”美艷女修幽幽地嘆口氣,“那供奉可是說了,要讓上宮重新整頓秩序,老監院就算在不器真君那里有些面子,他攔得住上宮的整頓嗎?”

余化龍頓時就楞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後,才狠狠地一跺腳,厲喝一聲,“匹夫誤我!”

他罵的當然是氤氳洞的都管。

他不會考慮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會想到,是別人隱瞞任永馨的根腳,惡意算計自己。

“而且……”美艷女修猶豫一下,才又發話,“就算不器真君礙於老監院的面子,不公開難為你,可是毫無疑問,他跟雷谷淵源更深,沒準會側面推動北極宮整頓秩序。”

聽到這話,余化龍是徹底地楞住了,好半天之後,他又問出了同樣一句話,“你想說什麽?”

“我哪里能想說什麽?”美艷女修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只是奉勸化主,不要太掉以輕心,須得為自己考慮條後路……你能安定了,我才能安定啊。”

余化主的沈吟了半天,臉色陰晴不定好一陣,眼中掠過一絲冷厲,才微微地頷首,“唔,我知道了,這話莫要再跟別人說。”

他不知道的是,十余里外的一處庭院里,有人正在感知著他。

感知者不是別人,正是新進的真君公孫不器。

他正在跟呼延書生喝茶聊天,不過對於家族領地內發生的事情,他也沒有放棄關註。

監視來賀喜的賓客,這種事有點丟人,一般來說,他是不屑為之的,但是這一次,終究是公孫家五十年多以來,重開真君慶典,高度重視也是必須的。

所以,對於某些可能不安定的因素,公孫不器還是要暗暗關註的,哪怕是有點跌份兒,他都認了,公孫家真的經不起折騰了。

而今天發生的氤氳洞內訌一幕,就引起了他的註意,所以他悄悄用神識監視著余化龍一行人——這人對我公孫家,似乎有點怨念。

當然,余化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居然會使得真君自降身份偷窺,所以他還是有啥說啥。

公孫不器卻是眉頭一皺——這小子有搞事的可能?

呼延書生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麽,但兩人都是才剛剛證真,家里都是一大攤子事,都知道對方的不容易,監視賓客真不算什麽大事,大哥別笑話二哥。

見到對方皺眉,呼延書生就就笑一笑,“你這神識之強,我可是望塵莫及……怎麽,發現什麽不妥了?”

“一只小小螻蟻罷了,”公孫不器一擺手,輕描淡寫地發話,然後端起茶杯來輕啜一口,才感觸頗深地嘆口氣,“有些昔年的舊識,真的是老了啊。”

呼延書生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反正需要我出手的話,你只管說話就是了。”

公孫不器收回思緒,緩緩地搖頭,“沒什麽,目前還看不太出來,就是有人對李大師不太友善……他倒是走到哪里,都能惹到仇家。”

呼延書生聽得就笑,“這是話本里,主角一般的存在啊……你覺得他晉階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多大?”公孫不器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若是換了別人,我可以斷定可能性是零……二十歲出頭就想晉階高階真人,想啥呢?不過若是他,我還真不敢說。”

呼延書生笑一笑,“我倒是覺得,他晉階的可能性極大……你見他做過什麽不靠譜的事嗎?我是沒見過。”

公孫不器沈吟一下,搖搖頭低聲發話,“我就奇怪了,什麽樣的傳承,才能培養出來他這樣的妖孽,都說他是得了北極宮瘸真君的衣缽,我看未必……那瘸子怕是自己也做不到。”

“你只看到他妖孽嗎?”呼延書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然後沖著南方揚一揚下巴,“雷谷那位……可也不遜色於他。”。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9 21:57
第一千零五章真君慶典

李永生是在慶典開始前一天出關的,他的掩飾或者可以瞞得過別人,但是絕對瞞不過一直關註他的兩名真君。

他才一出關,就感受到了兩名真君的關註,於是憑空拱一拱手:兩位,別盯著了成不?

“呵呵,”公孫不器將神識收回來,看一眼對面,“這家夥總是喜歡掩飾修為。”

“換了是咱們,也得掩飾修為,”呼延書生倒不覺得有什麽,他一攤雙手,坦坦蕩蕩地發話,“這種神奇的傳承,你說誰能不動心?”

公孫不器笑著搖搖頭,“我原本還打算送他一份晉階的賀禮呢,聽你這麽一說……得了,他想低調,咱們就配合他低調。”

呼延書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沒錯,咱們只許對他保持尊敬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若是余化龍聽到這話,估計能把眼珠子嚇得掉出來——一名真君向另一名真君建議,對一個真人保持尊敬?

李永生晉階高階真人可以低調,但是不器真君的慶典,那是無論如何不能低調的。

慶典在第二天辰時正式開始,到場恭賀的賓客,足有三萬人之多。

這還是公孫不器盡量少邀請外人,堂堂的十方叢林氤氳洞,不過才來了五人。

至於到場的真君,也有五名之多,除了呼延書生和丁相實,竟然還有上黨楊家的真君——就是那名在柔然證真的真君。

這三人能來很正常,呼延書生是戰友,隴右丁家是有兩名真君,楊家的真君來得古怪了點,但是在歷史上,遼西公孫和上黨楊家都是強勢家族,長期保持著相對友善的關系。

不過李永生更願意相信,楊家是意識到了,自家的真君遮遮掩掩了很久,最終還是躲不過去京城解釋的結果。

眼下既然在朝廷跟前過了明路,那楊家高調冒頭,宣布家族強勢回歸,也是正常的。

北極宮的三宮主也來了,這多少讓大家感到一些意外。

事實上,她本來沒想好來不來,但是最後,還是覺得來一趟好——公孫家的活動範圍,跟北極宮有極高的重合。

她此來,既是表示對公孫家的看重,也是間接地彰顯北極宮在此處活動的法理性。

不過讓人感到有趣的是,在她現身後不久,因果殿的幽思真君也突然出現了。

公孫家接待賓客,並沒有刻意地分開因果、天機兩殿,他們將兩殿和宗正院合做了一處——就像將玄女宮和雷谷合並在一起一樣。

很顯然,原本趙家人是沒打算派出真君的,畢竟此刻戰事緊張,每一個真君都是極為寶貴的,但是見到道宮出現了真君,宗正院就不能坐視了——我們也有真君前來。

這些因果就不用再提了,不管怎麽說,有五名真君能前來捧場,公孫家的面子真不算小,很多不能來的真君也表示:時局艱難,實在有點不克分身。

恭賀典禮過後,不器真君開始發放另一個福利:真君講道。

這也是慶典該有的一項內容,具體講道的時間不定,大致就是七到十五天。

公孫不器宣布,自己講道七天,每天上午講一個時辰,至於其他時間,賓客們自由安排,想要離去的也隨意。

三宮主只聽了一天講道就離開了,公孫不器是在講道而不是論道,以她積年真君的身份,實在沒必要聽太多類似的東西。

修者最重要的就是堅定本心,別人的東西聽得太多,未必不是好事。

當然,若是坐而論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宮主一走,幽思真君馬上也告辭了,接著楊真君受不器真君所邀,也講了一天的道,然後飄然離開,最後就只剩下了呼延書生。

講道到了最後兩天的時候,賓客們開始逐漸離去,到了這個時候,真君不會再拿出什麽硬貨了,甚至連集市上,各種珍稀物品也少了很多。

十天很快就過去了,李永生和風真人也來告辭,公孫不器不肯放他離開,說你再待幾天,我還想著要出去遊歷一番。

真君做到他這個樣子,也是沒誰了,一般人家的真君,等閑是不願意離開大本營的,就算出去辦事,也是來去由心,根本不會出去長期閑逛。

李永生聽得就笑,“我還以為,你會考慮去海岱報仇呢。”

聽到這話,不等公孫不器表態,呼延書生就先出聲了,“排幫的那廝,是吧?找他動手的話,算我一個。”

公孫不器卻是訝然發問,“你也註意到氤氳洞的那廝了?”

“氤氳洞?”李永生聽得有些不摸頭腦,“他們又做什麽了?”

一邊發問,他一邊狠狠地瞪了不遠處的血奴一眼。

他出關之後,遇到了正在等他的任永馨,所以他也知道了,發生在集市里的事情。

不過他第一反應不是去找氤氳洞的什麽余化主,而是去看永玢。

不知道血奴使了什麽招數,竟然獲得了永玢的信賴,小丫頭竟然主動地替它打掩護。

李永生虛言恫嚇了好一陣,終於探聽到了其中內情。

原來血魔對永玢表示,說我要祭煉一件法寶,需要人血溫養,不過呢,我這人有點貧血,血不太夠,你看怎麽辦才好?

永玢也沒想那麽多,就說血不夠好說,去集市上買啊,只要你給的價錢夠,修者誰還差點鮮血?

血奴很為難地表示,這是我自己要用的法寶,不想讓那麽多人的血沾染——可能你不知道,我這人有點潔癖。

永玢就為難了,好半天才表示,我倒是能給你一些血,但是我個子小,又是長身體的年紀,不能給得你太多。

不用太多,每天十滴就行,血奴興奮得都要撞樹去了,你給我三年,那三塊靈石,就不用你還了,你看怎麽樣?

永玢當然不肯答應,她是守信的人,但是沒做好約定前,砍價錢的時候,她也不會手軟。

她認為一天一滴,持續一個月,是個比較好的交換條件。

於是血奴開始教育她,說“咱們”身為女人,血這東西不值錢的,每個月都白流那麽多。

永玢雖然不到十歲,對這些事也隱約有了解,於是兩人商定,每天三滴血,供應一年之後,三塊靈石不用還了。

李永生知道此事之後,就想狠狠地發落血奴——你倒能耐了,居然學會騙人了?

但是血奴這次不答應了,它說那三塊靈石是我戰鬥所得,來路光明正大,而且我花錢買血,她又肯賣——這兩廂情願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懲罰我?

李永生被頂得特別無語,他倒是有心幫永玢還了這三塊靈石,但是一來人家未必願意接受,二來則是——他憑什麽要給任永馨買高價奢侈品?

而且這高價奢侈品,還是買給任永馨老爹的,萬一趙欣欣問起來,這個……解釋不清啊。

反正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到最後,他警告血奴,這血你現在不能要,等回去問過九公主,她答應了,你才能動手。

然後血奴吞吞吐吐地告訴他,我已經提前支取了三天,九滴血——退不了貨啦。

一邊說,它還一邊意猶未盡地咂巴一下嘴巴。

李永生承認,當時他真的很想打殺了這只血魔。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說起氤氳洞,他有點好奇,那廝又做什麽了?

公孫不器笑著回答,“倒也沒什麽,他似乎打算派人,去松峰觀走一趟。”

松峰觀?李永生沈吟一下,不以為然地笑一笑,“倒是都想到一塊去了。”

松峰觀就是前一陣發起“北七廟”爭奪的子孫廟,但是在去摩天嶺挑戰的時候,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後來又遭遇了一些其他的幹預,不得不放棄了計劃。

在摩天嶺下打擊松峰觀氣焰的,就是來自三湘雷谷的勢力。

不過李永生關註的,卻是松峰觀位於海岱嶗山,是新近崛起的子孫廟,要是說他們跟襄王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是不信的。

公孫不器見他沒什麽好奇,又饒有興致地發問,“你就不想一想,他派人去做什麽?”

“這個沒什麽可想的吧?”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發話,“左右不過就是那點事,聯系松峰觀,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

這又是自由心證,子孫廟和十方叢林有聯系,是相當正常的,但是這子孫廟叫做松峰觀的話,他就認定里面有貓膩。

公孫不器卻是欣賞他這種只看現象,不問因由的態度,他笑著點點頭,“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還當你也知道此事,提醒我去海岱報仇……可恨的是,不知道那廝現在何處。”

“恰好我知道他在哪里,”李永生笑著回答,“我在來的路上,正好遇到這廝在豫州境內橫行……靠近海岱的位置,真的是不知道死活。”

“哦?”公孫不器一揚眉毛,他近來一直在忙著迎來送往,雖然身為真君了,但是舉辦這麽大的慶典,哪怕他端著架子,應酬也是多得不克分身,竟然沒有時間去打聽這種事。

聽到李永生這麽說,他也感到十分震驚,“這廝竟然如此地悍不畏死?
hsutc55 發表於 2017-6-29 21:58
第一千零六章興師問罪

面對公孫不器的提問,李永生一攤雙手,“這我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了,按說他應該知道,你要舉辦證真慶典。”

“這也不算什麽,”呼延書生在一邊出聲了,“當時他在豫州,現在卻是未必在了……也許是聲東擊西之策?”

“聲東擊西?我也不怕,”公孫不器冷冷一哼,“李大師你們先等一等,我去跟北極宮打個招呼,請他們幫我看護一下家族,然後咱們一起去尋那廝的晦氣。”

做為公孫家的人,他心里是相當看不起排幫的,哪怕對方可能是積年的真君,而他是新晉的,但是他還真不怕跟對方放對。

不過,擊敗對方或者不難,可是想留下對方,那就不是一般的難了,真人對戰,殺死對方都很難,就別說真君對戰了。

他有信心取勝,但是阻人向道之仇,卻不僅僅是取勝就可以抹平的,所以他除了留下了呼延書生,甚至還邀請李永生一起參與。

正好李永生心里也恨那廝張揚,於是笑著點點頭,“那我就多勾留幾日。”

風真人本來是要離開了,聽到這話,也插一句嘴,“此人在雷谷放肆,也是我玄女宮的仇人,我向宮里匯報一下,看宮中是個什麽意思。”

過了一日,玄女宮就有了回信,說既然不器真君和書生真君願意出手,玄女宮也不會後人,會派出人手,協助捉拿排幫真君。

於是,公孫家在剛舉辦完真君慶典之後,馬上又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起來,打算南下為不器真君報仇。

這時候,在前些日子的戰鬥中結下的友情,就充分體現出來了,甚至連二郎廟的主持朱爾寰,都表示願意共襄盛舉。

“你就算了吧,”公孫不器很幹脆地拒絕,“你的戰力……還是治療傷患去吧。”

又過兩日,兩名高階真人悄然而至,是玄女宮經主丁青瑤和都廚紫嫣,這就算準備妥當了,於是大家整頓行裝,悄然南下。

這次他們還是取道順天府,公孫家除了公孫不器,還出動了公孫未明,以及三個初階真人和十八個高階司修。

他們偽裝成普通黎庶,通關進入了幽州,而他們身後不遠處,就是玄女宮的儀仗。

一路無話,走到京城近郊的時候,李永生要任家姐妹倆回家。

永玢是非常不想回家,任永馨也是一臉的幽怨,甚至就連血奴都繃著臉。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李永生決定的事情,容不得別人反對。

大家原本是打算在京城附近休息一下,順便打探一下那排幫真君的下落。

哪曾想前方傳來戰報,說襄王的軍隊水陸配合,大敗彭澤水師,俘獲無數。

才有一點眉目的海運,又陷入了停頓中,京城馬上再度告急,盤查也瞬間嚴厲了起來。

大家商量一下,索性直接推進到了大名府一線,這里距離海岱就相當地近了。

緊接著,從並州傳來了新的消息,氤氳洞化主余化龍向都管建議,追問松峰觀挑起北七廟之爭的責任,要求他們做出解釋。

按說,十方叢林可以過問子孫廟的事,子孫廟雖然沒有必須解釋的義務,不過真不解釋的話,很容易招來道宮的問詢,關系也會搞糟。

然而這種情況,多是發生在鄰近的十方叢林和子孫廟之間,像氤氳洞和松峰觀之間,隔著幽州郡和豫州郡,這麽做,手伸得實在太遠了。

而且,人家子孫廟之間相互競爭,你十方叢林多的什麽事?

可氤氳洞的都管,還真的就同意了,並且派出余化龍為代表,前往松峰觀。

從派出的人選來看,都管其實不傻,知道此事有蹊蹺,但是他還不能駁回這種要求——做為四大宮下屬的二級機構,他們是有權力知道子孫廟的一些情況的。

所以他索性就將余化龍派了出去——你不是想知道嗎?那自己去了解吧。

李永生聽說了這消息之後,也是一臉的古怪,“這種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不怕青龍廟的人跳腳嗎?”

四大宮之一的青龍廟,可就是在海岱的。

緊接著,又有新的消息傳來,余化龍帶著氤氳洞的幾個弟子,直接傳送到了海岱郡的旋昊觀——這也是一家十方叢林。

然後他說動了旋昊觀的堂主,也帶了幾名弟子,一同前往松峰觀問罪。

然而,就在距離松峰觀百里的地方,他們遭到了襲擊,襲擊者布下了禁空大陣,差點將他們一網打盡。

所幸的是,旋昊觀的堂主非常了得,不但救出兩個旋昊觀弟子,還順手將重傷的余化主也搶了出來,然後一路亡命奔逃,終於逃脫。

消息傳來之後,氤氳洞大怒,將事情上報給了青龍北極二宮,希望上宮能調查清楚。

李永生越發地不明白了,“這家夥……是想玩苦肉計嗎?”

“這卻是難說,”公孫不器也有點疑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這麽一受傷,北極宮想整頓氤氳洞,還真得放過他了。”

呼延書生想得最多,“我發現青龍廟在海岱的存在感,十分微妙啊。”

公孫不器昔年走遍天下,卻是知道原因,聞言他笑著發話,“海岱民風彪悍,青龍廟更願意向南經營,還有就是……青龍廟在海岱,少一個雷谷。”

最後一句話是點睛之筆,道宮終究是不能幹涉紅塵的,若是三湘沒有出現一個雷谷,玄女宮也一樣,只能坐看荊王在三湘肆虐。

李永生卻是不滿意地皺一皺眉頭,“沒有雷谷,可以自己搞個風谷火谷什麽的,青龍廟就沒有意識到,這普天下的黎庶,才是道宮的基礎嗎?”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來報,說有朝安局的人求見。

他們來到大名府後,就待在英王的領地內,周圍服侍的人,也基本上都是英王府的。

一名瘦小的朝安局密諜,被英王府的人帶了過來,見到李永生之後,他趕忙遞上一面玉符,“京中急報,給您的。”

李永生拿著玉符,往額頭上一貼,臉色頓時一變,“混蛋,他們怎麽敢這麽做?”

順天府昨天發生了一起綁架未遂案,這是相當惡劣的事件,尤其案件發生是在城區里,影響也極大。

但是對李永生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令他感到的吃驚是:被綁架的目標,竟然是任家姐妹倆。

當時辰正剛過,姐妹倆出門去看望一名生病的老教諭,不成想就在規劃司的門口,有人悍然出手襲擊她倆。

不過好死不死的是,正好軍役部有人喬裝前來,要拿一份陳年的京城規劃圖,因為軍人的戒備心極高,看到有蒙面人當街動手,想也不想,直接就是弩箭齊飛軍陣伺候。

動手的一共是七個人,當場死了四人,剩下的三人眼見逃不脫,也紛紛服毒自盡。

這些人里,修為最高的只是一名中階司修,但是軍役部的人不敢小看此事——規劃司可是掌握著順天府各種地形圖。

於是他們火速找了專家來,在自殺者意識尚未消散之前,強行搜魂。

搜魂的結果,令他們目瞪口呆——這七人雖然確實是來自海岱,但是他們的目標,竟然是……綁架兩個小女孩?

為什麽綁架兩個女孩,這些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是海岱某個大人物的意思。

事實上,就憑他們七個,綁架了人也未必走得了——在不遠處,還有人等著接應。

軍役部和捕房的人匆匆趕過去,那接應的地方,已經是人去樓空。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就打算將任永馨和任永玢帶走了解情況——雖然她們是被綁架者,遭遇這樣的待遇,實在有點冤枉,但是沒辦法,誰讓現在是非常時期呢?

還好任永馨的反應夠快,直接報出了朱塔任家的名號,見這名號似乎不太頂用,又報出了李清明的名號。

軍役部的人一聽,越發地不敢放她們走了——被綁架的人認識李部長,這還了得?

最後他們還是聯系了任家的家主,由軍役部和捕房共同訊問任家姐妹,然後通過她們最近的遭遇,推斷出這些人嘗試綁架她倆,應該是沖著雷谷去的。

雷谷的人為了保護她倆,願意付出相當的代價,更別說她倆還是李永生的舊識。

知道原因之後,軍役部的人也不敢怠慢,因為他們目前跟雷谷的關系有點微妙,所以就通過朝安局的渠道,向雷谷示警。

呼延書生聽說這消息之後,不屑地冷哼一聲,“這種事情,十有**是那氤氳洞化主搞出的幺蛾子……自己跑到海岱去避嫌,真是欲蓋彌彰。”

丁青瑤卻是表示,十方叢林應該沒這麽大的膽子,“這女娃娃怎麽說也是北極宮看好的,我覺得……沒準是別人泄露出去的,畢竟不器真君的證真慶典,參與的人實在太多了。”

“管他是不是呢?”李永生冷冷地發話,“現在很明顯,對方是打算逼著雷谷盡快進入海岱了……十有**還想逼著咱們跟襄王放對。”

他的猜測應該沒有錯,事實上,各方勢力都想將雷谷拖進諸王對江山的爭奪中。

不過這個猜測,對玄女宮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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