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108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4 22:46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誰輸不得

李清明聞言勃然大怒,“什麽叫忙於內鬥?攘外必先安內……你身上一直在流血,不包紮好傷口,如何打仗?”

仲輔一攤雙手,“問題就在這里了,傷口已經不流血了……襄王全面回縮防守了。”

李清明不屑地笑一笑,“他說了一直會防守嗎?我跟你說個軍事常識,由進攻轉為防守不容易,因為你要建城、架設陣法,這需要時間,但是由防守轉為進攻……不需要時間!”

事實上,他身為衛國戰爭後唯一的名將,呼延書生能想到的問題,他也想得到,“襄王甚至不需要進攻,他派遊騎騷擾就足夠了。”

坤帥和離帥同時點頭,兩人都是衛國老帥,這里面的軍事邏輯太簡單了,一聽就明白。

可是這時候,仲輔又發言了,“就怕襄王會作怪,他可以說……為了國戰,我都不進攻了,官府反而沒命地打我,置西疆的黎庶於何地?”

聽到這話,孟輔難得地表一下態,“治國的話,確實是要註意民心大義,失了民心,很容易動搖治國的基礎。”

這話卻也不假,中土國是個異常看重道德的社會,朝廷必須要考慮輿論的影響。

其實嚴格來說,升鬥小民如何看待此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掌握了部分話語權,又心懷叵測的家夥,這些人很擅長綁架輿論的。

李清明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幽幽一嘆,“襄王這一招,確實妙啊,以退為進,朝廷不管怎麽做,他都實落了好處。”

這一招確實狠,他往後一退,朝廷打他不好,不打也不好。

朝廷打他,那就證明天家不在意西疆黎庶的生死,還不如他這個親王明事理。

朝廷不打他,他正好可以安心地休整,坐看朝廷和新月國狠鬥,如果時機成熟了,可以果斷地轉守為攻,端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咱們也可以跟他鬥民心,”坤帥提出個建議來,“用廣播電臺通知,若是襄王肯回心轉意,並且派兵去打新月人的話,他此前的舊賬,一筆勾銷……看他肯不肯答應。”

姜還是老的辣,她不愧是殺伐果斷之輩,迅速提出的解決方案,比一般人強太多了,而表面看起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動腦子的跡象。

“一筆勾銷,這不太好吧?”李清明提出了異議,“謀反是大罪,留他一命就不錯了……起碼比鄭王強很多了。”

仲輔卻是一梗脖子,倔強地發話,“侄弒叔……寫進史書里也不光彩。”

年輕天子聽得頭都大了,看一眼靜悄悄的內廷中人,輕咳一聲,“內廷怎麽看?”

內廷怎麽看?簡單……內廷就沒人說話。

天家無奈,只能點將了,“魏公公,說說你的看法,我需要合適我的建議。”

魏嶽沈吟一下,緩緩發話,“我是不懂軍事的,所以就隨便說一說……若是襄王真的在意民心,他應該放棄封鎖海域才對。”

孟輔和仲輔聞言,眼睛齊齊一亮,緩緩點頭,“此策甚妙!”

妙個屁,李清明心里冷哼一聲,才待發話,坤帥已經表態了,“這個沒用。”

為什麽沒用,她沒解釋,但是她說得非常篤定,仿佛是天經地義一般,聽不明白的人,都不好意思出聲發問。

年輕天子頓了一頓,發現沒人解釋,只能再次點將,“寧禦馬……你來說說。”

寧致遠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奇怪的表情,他支支吾吾地發話,“我的一些粗淺見識,會向天家您匯報的,不過這種場合……我還是不露醜了。”

孟輔淡淡地發話,“沒人會笑話你粗淺,你只是內廷的人,又不是朝臣。”

這就是不帶臟字的罵人了——對我們朝臣來說,內廷的人素質不行,這是正常的。

其實這話不對,能在內廷出人頭地的,很少粗鄙不文之人,很多小太監,都是從小重點培養出來的——要跟天家朝夕相處作伴,怎麽可能用一些莽漢?

說起來,孟輔跟寧禦馬的關系,雖然談不上好,也絕對糟糕不到眼下這種程度。

關鍵是剛才寧致遠的話里,說明他不是沒想法,而是想私下跟天家說,這就是孟輔不能忍的了——有話當面不說,背後亂說,這是想提防誰?又是想詆毀誰?

寧致遠聽到這話,忍不住暗暗地咬牙,他現在紅得發紫,也不怕跟孟輔叫一叫板——你要搞明白,我是不願意招惹你,並不是怕你。

少年天家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家夥被激怒了,於是下巴一揚,“你說。”

寧致遠左右掃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猙獰,“那我就說了。”

他頓了一頓,發現沒人阻止,於是冷笑一聲,“本朝太祖兵圍金陵之際,前朝大臣爭議該不該抵抗,紛紛贊同投降,只有禦馬大哭,說天家啊,我們都降得,就你降不得。”

仲輔聽到這里,不滿意冷哼一聲,“這算什麽比方?真是莫名其妙……寧禦馬你還是多用些心思在馬場上吧。”

這話也是很陰損的,暗指對方只懂得養馬,果然是粗淺之輩。

天家卻是聽出了點名堂,於是一擺手,饒有興致地發話,“仲輔,你容他把話講完,隨便打斷人說話……是非常不禮貌的。”

你說別人粗淺,自家的行為,也沒高貴到哪里去。

仲輔聞言,瞪了寧禦馬一眼,悻悻地閉嘴。

寧致遠卻是一咬牙,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頭,然後大聲發話,“小臣請天家斬那些倡導西進者的頭顱,他們想要陷天家於險地,可謂貳臣!”

“無知!”孟輔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竟然不再多說什麽,臉上也是一臉的“我懶得跟你解釋”的樣子。

仲輔也冷笑一聲,“失了民心,天家就不在險地了嗎?”

少年天子有點不高興了,尼瑪,你倆等寧致遠說完成不?到底你倆是天家,還是我是天家?

可是他終究不能對德高望重的老臣發作,只得輕咳一聲,又微微一笑,“無知之言,可以博大家一笑,輕松一下氣氛,讓他講完又何妨?”

仲輔和孟輔心里就不想讓寧致遠講完,事實上,他們已經猜到這廝要說什麽了——都是玩心眼的高手,還能讀不出這點內涵?

但是天家發話了,仲輔也只能悻悻地忍了,少年天家也是天家,要註意分寸。

然而,孟輔不在意這個,論地位,他是朝臣之首;論資歷,朝中無人能及,想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他都敢犯顏直諫,對上更加年輕的天子,他更是敢有什麽說什麽。

於是他輕咳一聲,語氣里帶有明顯的不悅,“天家,此刻是在談正事,軍情如火,玩笑之類的話,可以回頭慢慢說。”

不等年輕的天子發話,寧致遠就冷笑一聲,“孟輔這話奇怪了,剛才要我說話的是你,現在不讓我說的還是你,怕被我說中嗎?”

“小子狂妄!”仲輔大喝一聲,“須知這里是朝臣議事的地方,你能旁聽,就已經是邀天之幸了,現在竟然還要誣陷閣臣?”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知道我要誣陷了?”寧禦馬冷哼一聲,一臉的不屑。

“好了!”李清明厲喝一聲,“不管怎麽樣,總得讓人把話說完不是?”

他跟寧致遠的關系很一般,但是對方支持他的建議,他自然是要聲援,這跟陣營無關,只是兩人的立場相同。

李部長這麽一出聲,連孟輔都只能皺一皺眉頭,論資歷他當然不怕對方,但是誰不知道,李清明是有了名的狂人和瘋子?

這廝急了眼,真敢就在此處揪住孟輔暴打一頓,反正天家不可能因此殺了他。

至於說免職,李清明會在意嗎?現在這個軍役部長的位子,就是個火藥桶。

事實上,除了一幫參加過衛國戰爭的宿老之外,現在的軍隊中,能有赫赫戰功可以服眾,又能被天家充分信賴的將領,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李清明。

孟輔認為,自己還是不宜跟對方叫真,否則白挨一頓打都是可能的。

“沒人說話了?”寧致遠掃視一眼四周,又冷笑一聲,“不怕我說中你們的痛處?”

依舊沒人接他的話,大家多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倒是天家見狀,面上露出一絲怫然,拉長了聲音,不悅地吐出三個字來,“寧致遠。”

“好吧,”寧禦馬立刻就收起了狂態,沖著少年天子微微一拱手,恭恭敬敬地發話,“這些人所謂的西線攻擊,是救黎庶於水火,不過是想博取聲譽,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過天家的感受!”

“只要向西攻擊,哪怕東線的順天府陷落於反賊之手,對他們也毫無損害,即便是反王登了基,將來朝廷里議事的,還是這幫人,他們的權力絲毫無損,甚至聲譽還可能更佳。”

“只有天家你,是輸不起也不能輸的,別人都無所謂,”寧致遠盯著少年天子的臉,一字一句地發話,“選擇西線攻擊,冒險的只有您一個人……只有您一個!”

“呵呵,”李清明在一邊笑了起來,他饒有興致地發話,“寧禦馬,加上你,就是兩個人。”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4 22:46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我意已決
寧致遠的話,可謂是誅心之言,怪不得他打算背著大家。

但是既然撕破臉了,他也不怕到明處:你們這些贊成西線攻擊的,都是站著話不腰疼。

這便是他的前朝那個典故的由來——旁人都降得,只有天家降不得。

這話不局勢,不那邊好打哪邊難打,更不戰略戰術什麽的,寧致遠就抓住了一點:別人都可以同意這麽打,只有天家你不能同意。

天家聽得嘿然不語,不管寧禦馬的眼光和軍事才能如何,只這一份忠心,無人可及。

他不話,別人也不便話,原因無他,寧致遠這番話,真的是太誅心了。

李清明等了一等,見大家都不話,於是又笑著出聲,“看來我的建議是被通過了?”

坤帥率先表示支持,“我還是那句話,西線交給我了,清明你在東線想怎麽打,我不管了……呵呵,起來,西疆也是塊埋骨的好地方,我很多同袍姐妹都葬在了那里,正好相伴。”

兩人完,現場又陷入了一片沈寂中。

年輕天子終於緩緩開口,“內閣也一吧,反正當個笑話聽一聽也無妨。”

“老臣疏忽了,”孟輔一拱手,淡淡地吐出五個字,然後就閉嘴,再也不肯話了。

次輔卻是一梗脖子,“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天地間有大道,難道因為畏懼艱險,我們就不去做了嗎?人生一世,何處沒有艱險……敢迎難而上的,才是大丈夫。”

李清明聞言,冷冷一笑,“嘗聞仲輔幼子聰慧無雙,可願來軍中效力?我保他三年內做到旅帥,仲輔可願意?”

“這……這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仲輔的眼睛一瞪,有心發作吧,還沒膽子,只能耐心解釋,“他喜厭武,讓他進入軍中,怕是要壞了李部長的大事。”

李清明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家九,他兵策極好,修為也高,這就是你的厭武?”

“這個,”仲輔張口結舌,好半天才回答,“他的選擇很多,未必要從軍……”

對中土普通黎庶來,從軍不是壞事,基本上可以保證晉階為制修,萬一沙場上建功立業,混個一官半職,就可以光宗耀祖。

但是對仲輔的兒子來,顯然可以有更好的途徑。

不過,不等仲輔完,李清明就冷冷地發話,“原來你也知道,天家現在沒別的選擇了?”

尼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斷章取義?仲輔怒視著對方。

李清明卻是不在意,他執意攻打襄王,也不是要忽視西疆那邊,而是他有別的想法:新月國你敢做得過分了,待我平叛之後,直接提百萬雄師,滅了你丫的。

身為軍人,他期望的就是打仗,期望的就是開疆拓土,這是職業需求,不是不體恤黎庶。

反正他是不會放棄支持天家的,別的不,賞識之心和起復之恩,就值得他以一生相報。

仲輔實在無法辯論下去,最後只能低聲嘟囔一句,“兄弟鬩於墻外禦其侮……不該這樣嗎?”

又等了一會兒,再沒人開口,年輕天子才緩緩發話,“孟輔現在的建議是?”

孟輔想一想,沈聲答話,“老臣支持坤帥的建議,西邊積極防禦……這是最起碼的。”

他終究是不能馬上轉變立場,支持李清明。

至此,意見就差不多統一了,同時采納了李清明和坤帥的方案,大司馬在西邊抵擋,而李部長則是要忽視補給上的不足,盡快拿下襄王。

其實一旦東邊打大仗,西邊的供給就不能保證了,考慮到坤帥年事已高,甚至發出了“埋骨西疆也不錯”的言論,大家有理由不太看好西線戰事。

當然,坤帥在西疆的名頭,可以支持她多挺一些時日。

離帥見大局已定,沖坤帥一拱手,“老姐姐,要保重了。”

坤帥爽朗一笑,“你管好你的禦林軍就是了,不要我在西疆撐住了,你反倒弄出什麽紕漏,待再見面時,我會笑話你的。”

離帥笑著點點頭,心里卻是在暗嘆:那也得有能再見面的一天呢。

就在此刻,少年天子輕咳一聲,擡手輕拍兩下,笑著發話,“關於戰事,我已經有了決斷……西攻東守,大司馬坐鎮關隴指揮,清明部長做好後勤支援,就這麽決定了。”

眾人一聽,齊齊地楞在了那里,須臾,寧致遠尖叫一聲,“天家,您不能這麽做啊……”

年輕天子冷冷地看他一眼,吐出兩個字來,“閉嘴!”

他要壓下去反對意見,那就不能給寧禦馬好臉色,當然,他不會為此而疏遠對方。

寧致遠頓時噤聲,這廝雖然平日里目無余子膽大妄為,但是天家的話,他是半點不敢打折扣。

“天家,不必如此,”第二個出聲的是坤帥,她長了一張白皙富態的臉,保養得還極好,乍一看就似一個中年貴婦,實在不像是南征北戰的女軍人,還是中土國唯一的女性大帥。

但是現在她雍容的面容上,是滿滿的堅定之色,“無非幾個跳梁醜,不足為慮……我會無恙,西疆亦無恙!”

“此事我已經決定了,”年輕天子笑著回答,“大司馬當然會無恙,等你凱旋歸來之日,我當遠出三舍相迎!”

坤帥楞了一楞,看著這張過於年輕的臉,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堅持。

事實上,大司馬做為軍方最高的首腦,從來都不會堅定地反對戰事,也很少反駁天家在開戰方面的訴求,反駁這種事的,通常是孟輔仲輔。

可是孟輔仲輔的本意,就是主戰西線,兼顧東線,這時候,就算孟輔已經改變了一些主意,也不會出面反對。

這時候,倒是魏嶽跳了出來,他大聲呼喊,“天家,您不能受奸人蒙蔽,一時沖動,將自身置於險地!”

年輕天子淡淡地看他一眼,“我雖然年輕,但是很少沖動,你放心,我比你更愛惜自己的生命,再了,此刻眾正盈朝,何來奸人一?”

話雖然是這麽的,但是他心里暗暗補充一句——不算孟輔仲輔的話,確實奸人不多。

魏嶽還是不依不饒,他大聲叫著,“天家,他們就是欺你年輕氣盛,什麽民心大義,其實都是糊弄人的,想誆得你頭腦發熱……有些人啊,都不讓自己的兒子從軍!”

仲輔的嘴角抽動一下,也厲聲發話,“姓魏的,我講的民心大義,那都是天道規則,欺君從來是內廷的傳統,我內閣不敢冒領!”

就連離帥都出聲相勸,“天家,此事一定要慎重,若是一旦東線不順,反王又不可能倉促獲得民心支持,西疆若是再有失,中土就面臨土崩瓦解的局面……天家,那時您就是肇禍者。”

少年天子不以為然地笑一笑,看一眼坤帥,“西疆會有失嗎?”

“不會!”坤帥搖搖頭,很堅定地回答,“西線主攻,可以便宜行事的話,我要考慮的,是打到哪里才算結束!”

離帥聞言,狠狠地瞪她一眼,少兩句會死嗎?

“坤帥這麽有信心,我找不到理由沒有信心,”年輕天子笑著一攤手,“至於我的安危……不是有離帥你在嗎?你對自己沒信心?”

“我……我已經老了,死不足惜,”離帥的眼睛有些發紅,“但是天家,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身系整個中土國運,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的。”

“沒點意氣,還能叫年輕人嗎?”年輕天子放聲大笑,“這好像是李永生的吧……我要民心,也要社稷,沒有民心哪里來的社稷?你們老帥都肯冒險,我難道差嗎?”

李清明苦惱地撓一撓頭,完蛋,天家還是被人忽悠了。

“其實我想得很明白,”年輕天子正色發話,“如果不是擔心京城騷亂,我都有心禦駕親征,現在,固守京城還要提心吊膽的話,倒不如把這個位子讓給別人!”

他這話得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余地。

事實上,除了孟輔和仲輔,基本上沒有人能強行改變他的主意。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宗正院族老發話了,他一臉欣慰地表示,“天家為了大義民心,勇於承擔責任,我心甚慰,不過……也要註意不要冒進的好。”

按道理,宗正院負責的是皇族事務,根本沒資格對這種軍國大事發言。

然而,要跟異國開戰了,無論如何,這也是中土國最頂尖的大事,宗正院可以不表態,但是有資格了解一下動向,這時候列席旁聽,也是刷一下存在感。

不過他的發言,令寧致遠大怒,你閉嘴不話就挺好,這時候忽悠天家,是什麽意思?

他氣血一上頭,就顧不得那許多了,於是當場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淚流滿面地大喊,“天家,您三思啊,此事可以從長計議的。”

年輕的天子微微一皺眉頭,這一刻,他是真的有點不喜歡寧致遠了,我都了“我意已決”,也警告過你了,你還跳出來作甚?

於是他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發話,“君前失儀,拖出去,重責二十大板。”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5 22:21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少年意氣

關於戰事的內會,內容很快就傳了出去,年輕天子甚至下令廣播電臺公告給廣大黎庶。

他做出了這麼大的冒險,若是不趁機刷一波聲望,也實在太傻了。

對於這個消息,京城里眾說紛紜,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天家在面對內亂的時候,還能如此重視西疆黎庶,我大中土看來又要出一位明君了。

但是也有不少人表示,天家這個決定,做得實在是太冒昧,經歷了四十多年的休養,中土現在已經恢復了大部分元氣,但是就算如此,依舊沒有達到衛國戰爭之前的盛世。

四十多年都沒徹底恢復?還真是這樣,這並不僅僅是生產力的問題,先皇要負相當的責任。

他在世的時候,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衛國戰爭一戰中,湧出的大量驕兵悍將。

這場戰爭一開始極為被動,最終艱難地勝利了,很多人打得特別漂亮,百年以來,還沒有如此多的功臣待賞。

當然,這也難怪了,戰爭在最艱難的時候,號稱是“關系中土存續”的一戰,可見情勢到了如何緊急的地步。

大批功臣和團體出現,可是中土國沒有得到戰爭紅利,如何安頓這些驕兵悍將,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光宗在的時候,這問題並不嚴重,畢竟他是率領大家取勝的核心,是中土的精神支柱。

但是光宗一去,先皇登基,就有點彈壓不住這群人了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還抱團。

於是接下來,就發生了持續了十來年的大清洗。

先皇的心思,很多都用在了這件事上,算是給後代留下了一個相對不算復雜的局面起碼沒有什麼軍事勢力尾大不掉,在地方上隱隱形成割據之事。

別說,這個可能性是真切存在的,大多的開國皇帝,都會屠戮功臣,這未必是他們嗜殺,關鍵是有些人的功勞和影響,大到足以威脅朝廷的統治。

這些扯遠了,總之,在那樣人心惶惶的情況下,中土就不可能一心一意地發展生產。

現在的中土,物資還不夠豐富,這些人認為,朝廷的實力,不足以支持同時打贏兩場戰爭,所以天家將主戰場選在西線,是一個錯誤。

說來說去,天家還是太年輕啊,都是沖動惹的禍。

哪一個社會,都不會缺少嘴炮,這些人意氣風發地指點江山,想要彰顯自己的不凡。

事實上,如果天家將主戰場選在東線,放嘴炮的依舊會是這些人,不過那時,他們要攻擊的,會是年輕天子的冷血。

總之,這事兒在京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甚至不少軍中耋老都出聲,認為朝廷在這件事上,做得有點太過光明正大,失去了行動的突然性,會被敵手知曉。

既然決定了,直接行動即可,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地宣傳?

只有遠在海岱的襄王,聽到消息之後,又殺了兩名犯了小錯的僕人,“瑪德,小兔崽子倒是會擠兌人。”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民心都站到了天家那一邊。

甚至可以想像,襄王府的軍士們在戰鬥時,沒準都會失去一些動力朝廷正在跟新月人打仗,咱們何必給朝廷施加那麼大的壓力呢?

所以襄王只能痛罵天家狡猾至於說少年天子是不是真的想到了這一點,那就難說了。

襄王知道消息的時候,李永生他們也知道了,趙欣欣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下了,“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有點骨氣。”

李永生笑一笑,並不發表意見。

這一下,趙欣欣不答應了,她嘟著厚厚的小嘴唇,“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無視自身的安危,優先選擇抗擊異族,都換不來你一聲稱贊嗎?”

“好吧,稱贊,”李永生又笑一笑,有氣無力地發話,“不管怎麼說,勇氣可嘉,令人不得不感嘆。”

“年輕就是好啊,”清微廟郭真人也加入了感嘆的隊伍里,“敢想敢做。”

邵真人不答應了,他是在知道雷谷鏟除了松峰觀之後,從摩天嶺趕來的,“不年少輕狂,還能叫年輕人嗎?”

在座的眾人,都知道他的過往,倒也無意說什麼,反倒是公孫未明出聲,為年輕的天子打抱不平,“看看,你們終於還是認為,他做事不靠譜,有點血性難道不好嗎?”

他自己就是個跳脫的性子,一點不覺得天家做得有什麼不對,居然一反常態地為趙家說話。

“這可未必是單純的血性,”呼延書生搖搖頭,若有所思地發話。

他的話不算多,而且以思維縝密而著稱,公孫未明就問他緣故。

呼延書生淡淡地回答,“能做了天家的,有幾個簡單的?此事不僅僅是影響戰局,也會影響到皇權和相權的爭奪,天子這番冒險,若是真能成功,此後內閣再也無法掣肘。”

眾人聞言嘿然不語,哪怕是光宗和先皇時期,軍權和相權爭奪得也很激烈。

天家希望萬事盡在掌握中,但是朝臣們卻希望,天下的事情,還是我們讀書人來管理,沒錯,天下是你們趙家的,不過天家安心做個吉祥物就好了。

年輕天子就深受朝臣的掣肘,換了先皇時期,軍役部的具體戰略布置,何須經過內閣商討?這壓根兒就是欺負天家年少,內閣要行使“監護人”的權力。

李永生聽得就笑,謹慎是好的,但是萬事不可過頭,呼延書生居然成了陰謀論者?

趙欣欣不喜歡呼延書生的論調,見他發笑,就出聲發問,“你也這麼認為嗎?”

李永生其實對天家的決斷不置可否,不過想一想之後,他還是搖搖頭,“書生準證猜的,可能是實情,但是我更願意相信,天家目前還保有年輕人的心態……我認為這是好事。”

紫嫣準證側頭看過來,“年輕心態……這個好嗎?多是說人不穩重吧?”

中土國的傳統認知里,還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那一套,年輕並不值得誇耀。

李永生笑一笑,“我曾看到過這麼一篇文章,《少年中土說》……”

《少年中國說》出自梁啟超,李永生對作者的一系列行為,並沒有多少贊同,但是獨獨對這一篇文章,他的評價不低。

與少年相對的是“老邁”,人老了會守舊,朝代老了會腐朽,這是客觀規律,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越來越健全的制度,只會扼殺更多的想象力,不遺余力地維護既得利益團體。

所以,他將《少年中國說》的大致內容說一遍。

最後他強調,“少年人會犯錯,這是他們的特權,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改正錯誤,但是少年人的沖勁和血性,只會體現在那個時期,一旦失去了,永遠不會回來……”

趙欣欣眨巴一下眼睛,“這《少年中土說》,你是在哪兒看的?”

李永生心中微微一震,臉上卻笑容依舊,“我也忘了是在哪兒看的,當時就是覺得,這觀點很是新穎,不落俗套,而且很有些道理。”

丁青瑤點點頭,“沒錯,其中蘊含了大道至理,別的不說,只說這中土的王朝興替,豈不是正符合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

經主不愧是經主,隨便就說到點子上了。

呼延書生的身體,猛地一震,然後沖李永生一拱手,笑著發話,“李大師的見地,果然不同凡響,我卻是有點落於窠臼,思維方式有些老邁了。”

公孫不器也笑著點點頭,“與李大師溝通,每每能有意外的收獲,令人驚喜連連。”

眾人又說了幾句,還是趙欣欣出聲發問,“永生,咱們能幫天家做一些什麼?”

很顯然,少年天子的選擇,不但獲得了民心,也得到了很多修者的認可趙家人的內戰有啥意思?跟外國人對著幹,那才算好漢。

甚至雷谷這幫桀驁之輩,眼中一向沒朝廷的,竟然也因此對天家也生出了點好感。

趙欣欣深明這些修者的性格,所以不加掩飾地問出來,根本不在意“不得幹涉紅塵事”之類的說法。

李永生微微一笑,說良心話,連他自己都有點佩服此人的魄力,“不要說幫他這種話……在道宮這是忌諱,你若真想幫他,可以去找英王借兵。”

“借兵?”趙欣欣聽得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道宮想要插手正面戰場,實在力有不逮,但是英王執掌的,是精銳的東北邊軍和屯田軍,連伊萬人都能死磕,打新月人當然也不會含糊。

“我可以陪九公主一行,”公孫不器很幹脆地發話,“來回數千里,一日一夜足矣。”

成就了真君,這口氣就是不一樣了。

眾人興致都很高,覺得這年輕天子雖然在內戰上打得束手束腳,不成個體統,但是對外的態度上,還是很符合大家的心意的。

就連紫嫣都廚都表示,趙欣欣你雖然入了道宮,但是紅塵有未了之事,宮中也不欲過多幹預反正你別太過分就行了。

公孫不器當即就起身,裹著趙欣欣,直接奔著北方去了。

他們去得快,回來得也快,第二天傍晚,兩人就回來了。

不過看上去,兩人的臉色不是很好,公孫不器有些疲倦和懶散,趙欣欣卻是陰著臉。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5 22:23
第一千零四十章沒誰是聖人

趙欣欣的東北之行,碰了釘子。

英王見到公孫不器帶著九公主來,本來是很高興的,口口聲聲恭賀公孫不器證真。

說起來也可憐,英王本就鎮守東北,跟公孫不器也認識,但是在遼西的不器真君慶賀證真,近在咫尺的他卻是不能親臨,只能派人送了一份賀禮去。

沒辦法,瓜田李下要避嫌疑,更別說他是中土目前唯一世襲罔替的親王,有多少人盯著。

現在公孫不器親臨軍營,還伴著他已入道宮的女兒,他不怕人說閑話,當然要熱情接待。

趙欣欣沒想那麽多,開門見山就問,父王你可知道,西疆有新月人大舉入寇?

英王當即就憂心忡忡地表示,新月人來勢洶洶,中土又正值內亂,可謂是內憂外患。

他曾經在西疆待過一段時間,對那里的黎庶也有一定的感情,說起此事,他有些愁眉不展,新月人是相當野蠻的,殘忍而冷血,尤其那些狂信徒,都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所以,西疆的黎庶要做好打惡仗的準備,而且他希望朝廷能盡快出兵。

不過同時,他也對坤帥的出征,表示謹慎的樂觀,坤帥在西疆,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總之,該說的話他都說了,該有的態度他也都有,非常符合人們對他的認知。

然而,當趙欣欣提出,希望他能派出大軍西進,對西疆做出支援的時候,英王的臉明顯地拉了下來,說我坐鎮東北,你真以為我手下的兵,都是招的私兵?

這個問題,趙欣欣當然想過,她表示說,父王你若是有意出兵,我願意找人去朝中活動,你手下雖然都是朝廷軍隊,但這不是什麽難事。

胡鬧!英王索性直接呵斥她了,說這些軍隊都是邊軍和常備軍,布設在這里,是為了防伊萬人的南下,你把兵都調走了,伊萬人打過來怎麽辦?

趙欣欣趕忙解釋,說我又不是要把兵全部調走——那樣的話,朝廷也不會答應。

她只希望能調一半的兵走,反正目前伊萬國正跟柔然發生沖突,應該無暇招惹中土,否則的話,中土和柔然夾攻,伊萬人也得跪。

說到這個,她心里忍不住要佩服自家的夫君,若不是在去年冬天,他帶著北地遊俠兒,蹂躪了柔然和伊萬,並且成功挑起了雙方的矛盾,眼下的中土,局面只會更糟。

以伊萬人的貪婪,以及柔然人愛貪小便宜的性子,絕對不會放棄這種敲詐的好時機。

事實上,中土國去年跟柔然起摩擦,導致李永生帶領遊俠兒進入柔然,起因可不就是柔然人見中土內亂,想要占點小便宜?

由此也可見,柔然人見利忘義,貪婪而鼠目寸光,真的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趙欣欣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李永生當時進入柔然,並且還北上伊萬,這決定是多麽富有遠見。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英王告訴自己的女兒:你的消息不正確,伊萬和柔然之間,雖然戰雲密布,雙方都調集了重兵,但是目前看起來,雙方只是發生了一點小摩擦,都還算克制。

至於說能不能打起來,那還是兩說呢,沒準下一刻,兩家就能商量好,一起瓜分中土。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人別太一廂情願。

趙欣欣聞言,求助地看向公孫不器,她對伊萬的情況真的不熟,而公孫家就是東北的。

不器真君也很疑惑,他出聲發問:伊萬那邊可是吃了大虧的,其中還有大公的人,以他們貪婪而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麽會忍住不發作?

英王的表情有點怪異,說似乎是涉及到了鐵勒王的藏寶,伊萬人想要尋找寶庫,若是能找到藏寶的話,願意以藏寶折抵柔然人所犯的罪行。

這又是李永生幹的好事了,鐵勒王藏寶的傳說,在柔然已經流傳了千年,但是最近提出來,炒這一鍋冷飯的,卻是觀風使大人。

公孫不器見英王說得符合認知,於是就又提醒他,揶教伏爾加大區的主教說了,不會入寇中土,就算伊萬和柔然和解了,有軍隊南下,沒了揶教的支援,也不過是一幫土雞瓦狗。

他特意強調一點,這是穆桐大主教當著北極宮三宮主,許下的承諾——有真君的背書。

但是英王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伊萬人慣於出爾反爾,就算是大主教的承諾,也未必就可靠,他既然坐鎮東北,就要對朝廷負責,對東北的父老鄉親負責。

這話就有點擡杠了,公孫不器覺得英王的態度不太正常,放出真君的感知感受一下,才發現不少的屯田兵正在興高采烈地種地,紛紛說今年風調雨順,會有一個好收成。

英王的士兵在種地!公孫不器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將消息告訴了九公主,九公主怒了,找到她的父王,問這是怎麽回事。

英王輕描淡寫地回答,說我的士兵總要吃飯,今年既有內亂,南方的產糧區又有大災,我們不種地,餓著肚皮保衛國土嗎?

趙欣欣憤怒地問她老爸:今年的收成如何?

收成很差!英王毫不猶豫地回答,朝廷不給撥糧的話,我的士兵吃不飽的。

趙欣欣氣得笑了,我怎麽聽說,今年的收成很不錯呢?

那是你聽錯了!英王非常肯定地告訴她。

不過,他終究不想跟自己的女兒太生分,所以補充一句:我說收成不好,那就是收成不好,就算收成很好,也還是要以我的意思為主。

你怎麽能這樣呢?趙欣欣有點接受不了,中土多少黎庶食不果腹,你怎麽還跟他們爭糧?

英王淡淡地看著她,好半天才嘆口氣,問她一句:中土的黎庶食不果腹……是我導致的嗎?

趙欣欣當然不能這麽認為,事實上,英王一直很註重勸農,又沒有參與造反,中土的糧荒,確實跟英王無關。

大名府英王的封地,黎庶們不差吃喝,這是中土數得著的幾個地方之一。

英王很幹脆地表示,我的士兵種出來的糧食,只有他們有資格吃,別人休想惦記。

他也同情那些餓死的黎庶,但是這跟他毫無關系,而且中土的黎庶那麽多,他的士兵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種不出那麽多糧食,能讓大家都吃上飯。

趙欣欣聞言,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出聲問一句:你是不是也等著襄王打破順天府?

英王的神色有點怪異,他嘆口氣反問,我坐鎮東北,能保證抵禦了外敵,不給中土添亂,這還不夠嗎?我並不負責拱衛京師,那是離帥的職責。

趙欣欣心里,算是徹底明白了,她這個父王在此刻,也生出了別的心思。

素有賢名,並不代表就是聖人,而且他說得也沒錯,在這樣的亂世里,做好本職工作還不夠嗎?

趙欣欣心里這個郁悶,也就別提了,最後她問一句:你控制糧食豐產的消息,是不是想借此跟襄王一爭天下?

英王淡淡地回答,我首先得考慮,朝廷的糧食供應斷了之後,士兵們該如何生存,這個時候,誰想讓我交出去糧食,那都是休想,我的人種的糧食,我就有義務幫他們保護好。

至於說中土黎庶的生存?對不起,我顧不了那麽多,坐在金鑾殿當中位子的,並不是我。

他倒沒有說爭不爭天下,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年輕天子賭贏了就算了,賭輸的話,別人爭得,他為什麽爭不得?

趙欣欣的心里,真的是五味雜陳,良久才嘆口氣:父王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英王淡淡地反問,若是你在生日宴會上遇襲,自己家人也被人施術陷害,以及經歷數不清的屈辱,你會怎麽想?

“我都要回封地了,走到半路上被人兒戲一般地召回,不得不棲身於玄天觀,這段經歷,是你親眼目睹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有點賢名,不該是趙家所有子孫的追求嗎?”

簡而言之,九公主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原本以為,自己父王的工作,是最容易做通的,哪曾想,英王硬生生地給她上了一課,什麽叫做無情最是帝王家。

跟李永生說起這些,她真的是一肚子的委屈,“我發現自己忙來忙去,所有人都不領情,當時我真想要回顯達真君的傀儡,轉借給坤帥護身。”

不得不說,永馨的心思,有時候赤誠得像個孩童,連這話都說得出來。

“那成什麽了?怎麽也是你這一世的父親,”李永生不以為然地笑一笑,“他在這個時候,能說出保護好東北,已經很難得了。”

趙欣欣聽他這麽說,就又開心了起來,事實上,她從東北無功而返,最擔心的就是夫君笑話她幼稚,他不出言調笑,她基本上就沒什麽壓力了。

就在她回來的第二天,紫嫣都廚將大家召集了起來,宣布了一樁事情:有鑒於真神教再次入侵中土,在白虎廟的呼籲下,玄女宮將組織精兵強將,遠赴西疆作戰。

這一次,玄女宮將由玄後真君親自帶隊,並且攜帶了五百名道兵。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6 22:08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青龍的承諾

作者:陳風笑分類:

玄後這真君出動,又非一般道宮中人出行,沿途動靜大得很。

按說真君出行,未必一定要擺多大的場面,比如說顯達真君之所以被中土人煉制為傀儡,就是因為輕裝出行,連隨從都沒有一個。

公孫不器攜著趙欣欣,一日一夜往返東北,也就只帶了她一個人。

具體到道宮身上,像上次在西疆懲治馬盟,然後去新月國搶靈石,北極宮的三宮主也趕來接應了,她也沒擺什麽排場。

但是玄後這次出行不同,她帶著弟子們去對戰死敵真神教,這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很有必要廣而告之,表示出道宮的擔當來。

她所行的速度不慢,通告各方之後,直接帶著龍馬飛舟淩空飛行,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白線,所過之處,地方官員眾生黎庶,都無不肅然而立,目視著這一行人。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玄後帶著的人馬,直接從荊王的地盤上飛過,差一點點就是從荊王府上空跨過。

而荊王不但不敢阻攔,還得矗立在空地上,表示出相應的禮節來。

哪怕他心里恨得癢癢的,該有的禮數必須做到——玄女宮此番出擊,是履行自己的守護職責,是為了中土蒼生,在此大是大非面前,所有其他的恩怨,在此刻都不值得一提。

其實玄後並不是要專門羞辱他——雖然有點順勢而為的意思,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她要前往海岱一行,穿行荊王控制的地盤,那是必須的。

她不是不能繞路,但是……憑什麽繞路?

至於說她為什麽去海岱?那是明擺著的,青龍真君跟玄女宮的人起了一點小齟齬,雖然事情沒有搞大,很快就揭過了,但是真君之間溝通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尚未抵達海岱,襄王就得知了消息,這時候別說他在全面防守,就算擱在兩月前,他正處在進攻狀態時,也必須選擇低調。

至於說對嶗山玄女宮的敵意,他更是完全收了起來,才派到附近的五千軍士,也老老實實地縮在軍營里,不敢做出任何的舉動。

玄後在青龍廟里待了一天的時間,然後兩大道宮同時發出通告,在海岱的範圍內,兩宮將會展開更積極的配合——包括但不限於嶗山一地。

也就是說,玄女宮對嶗山松峰觀的整合,獲得了青龍廟的認可,一旦十方叢林建設完畢,有極大的概率是直接轉交給青龍廟。

事實上,除了青龍廟,旋昊觀也對這個建設中的十方叢林,也起了濃厚的興趣,他們有意將此地當作旋昊觀名下的小十方。

他們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也是對松峰觀有不小的怨念,通過對松峰觀高層的拷問,他們已經確定,自家的堂主之所以遇襲,是松峰觀的人向襄王的人泄露了情報。

發動偷襲的人,九成九就是襄王的人,不過目前的情況太過微妙,中土的大敵新月國再次寇邊,國內實在不能再亂了。

所以,在沒有得的切實的證據之前,旋昊觀不能對襄王做什麽。

正是因為如此,旋昊觀很渴望得到松峰觀遺留下來的產業,也算是狠狠地惡心一下對手。

這些因果暫時揭開不表,因為得了青龍廟的認可,玄女宮和雷谷在松峰觀,都沒必要留那麽多人手了——一旦有外人騷擾的話,青龍廟會直接出面庇護。

這種情況下,玄後在離開的時候,將丁經主和紫嫣都廚也帶走了,她倆在玄女宮也是數得著的戰力,此去西疆,肯定要有足夠的好手,才能狠狠地教訓新月人。

公孫不器和呼延書生商議一下,決定也一起去西疆,書生真君需要關照一下族人,順便加快對秘境的建設。

公孫不器之所以跟著去,一來是兩人的關系不錯,二來也是伺機回報一下玄女宮的跨境之緣,但是必須指出的是,對於同樣可能面臨襲擊的東北,他竟然沒有出力的意思。

不得不說,英王的反應,令他有點微微的不爽——反正有你守衛東北,我就不瞎操心了。

所以玄後的離開,帶走了嶗山不少的戰力,但是同時,她也留下了一個人——化主栗娘。

栗化主是跟著玄後來的,考慮到她跟趙欣欣關系極好,玄後特意將她留在此地,協助趙欣欣,將十方叢林建好。

玄後真君倒是沒對雷谷的人提什麽要求,不過李永生一看這架勢,知道這里不會再有太大的問題,於是打算帶上自己的人回雷谷。

離開之前,他還是有點事情要做,就在玄後離開海岱的當天夜里,他和趙欣欣悄然來到了摩天嶺附近,距離青龍廟也不過三百里左右。

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李永生搭建一個陣法,然後摸出仙使令牌,輕輕激發一下,然後就收了起來。

不多時,一陣清風吹過,青龍真君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畢恭畢敬地一拱手,“小龍見過仙君和仙子,未知兩位大人相召,有什麽吩咐?”

李永生看他一眼,很隨意地問一句,“你見過我?”

“小龍有幸,曾經遠距離聽過仙君講道,”青龍真君畢恭畢敬地回答,“是經歷了羅剎之變之後,上界仙君集中講道的那一次。”

“哦,羅剎之變,”李永生點點頭,這件事情他是對得上號的,雖然他並不認為,羅剎之變是多大點事,“原來是那件小事……我還當是朱雀分身跟你講的。”

“那老鳥就不是好東西,”青龍真君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冒出無數的怒火,“它才不會好心告知我,那廝樂得看熱鬧……有時候我真想響應玄女宮的號召,誅殺了這野祀!”

“好了,不說這個了,”趙欣欣一擺手,出聲發話,“我且問你,你是被什麽術法禁錮了活動範圍,能否離開青龍廟,去西疆作戰?”

“術法……沒有術法,”青龍真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只是口頭的承諾,可是我哪里敢不照辦?”

“承諾……”趙欣欣的臉上,也現出一絲怪異來,若是對方是承受了術法的禁錮,她倒是不怕伸手解除禁錮,但僅僅是承諾的話,她都有點不便攛掇對方違背了。

要不說,這世上就沒有破解不了的禁錮,只有心理上的禁錮,才是最讓人無計可施的。

李永生倒是沒有指望,對方能參與下界的戰爭,所以他只是問一句,“那你在這段時間內,庇護好嶗山的這些人,沒有問題吧?”

“這個當然沒問題,”青龍真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雖然我承諾不輕易出手,但是此前不小心開罪了仙君,哪怕是為了贖罪,我出手也毫無壓力。”

李永生點點頭,才要發話,哪曾想趙欣欣不悅地出聲了,“你這小龍,眼力倒是犀利得緊,合著仙君不能開罪,我就可以隨便開罪?”

青龍真君聞言大駭,忙不叠拱手,“仙子恕罪,我的意思是……您有什麽吩咐只管提。”

趙欣欣所說的不過是玩笑話,見他誠惶誠恐,心說我要是承認是玩笑,倒顯得我自家做事輕率了,所以她又是冷冷一哼,“你若早有賠罪之心,何必等到仙君召你,才姍姍來遲?”

這還真是冤枉!青龍真君苦笑著回答,“我想的是,仙君此次下界,是仙使的身份,定然不欲人知曉,所以才沒有去貿然打擾。”

他的話說得不錯,但是趙欣欣聽了,又難免生出計較之心來,女人嘛,就是這樣,“合著仙使不能讓人知曉,就可以忽略我的感受了?”

這尼瑪真是有口難辯了!青龍真君的心里,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

他只能賠著笑臉發話,“您和仙君的恩愛,仙界也是數得著的,我想您兩位是一體的,卻不是有意對仙子不敬……好吧仙子,我認罰。”

他這番話,卻是說得趙欣欣心花怒放,於是看向李永生,“倒是說得一番花言巧語,永生你看該怎麽處置他?”

李永生本來沒想著處置對方,但是永馨這麽說了,他若是沒有一點反應,似乎也有點不給愛侶面子,他想一想之後,才出聲發話,“這樣吧,你不是還差栗化主一個證真機緣?”

趙欣欣一聽,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少不得輕哼一聲,“證真機緣……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給他這個表現機會?”

她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誇張,對她這曾經的上界大能來說,助人證真算多大點事?

青龍真君聽了,卻是忙不叠賠著笑臉發話,“要的,要的,栗化主是吧?她的證真,包在我身上了……這個月還是下個月?”

別看他現在唯唯諾諾的,那是因為對著的是仙君和仙子,身為上界青龍,助人證真還真不算難事——哪怕對本位面的那些存在來說,這是不啻於登天的難事。

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你自己看著辦,要我定日子就沒意思了。”

青龍默默地點點頭,暗暗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一天之後,李永生帶著雷谷的主力,自嶗山回返,這一次雖然沒有玄女宮的儀仗,但是官府和反王們的註意力,都被西疆即將爆發的大戰吸引住了,也沒人敢制造任何的爭端。

九天之後,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回了雷谷。 本帖最後由 hsutc55 於 2017-7-17 22:08 編輯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7 22:10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冷厲老帥
雷谷是少見的一派祥和景象,沒有多少人關註到西疆的大戰。
在他們看來,相對目前動蕩不安的中土,雷谷是少見的人間凈土,至於說新月國會打過來?別開玩笑了,真神教徒能打到這里的話,中土也就可以宣布完蛋了。

有雷谷谷主、李大師等人在,又有玄女宮的庇護,真神教就算想迂回進攻,也不可能選擇這麽一條路線——雷谷對外的威懾力,可是比荊王府還大得多。

正經是雷谷風調雨順,今年糧食的產量也大增——事實上,周邊幾個縣的糧食全部豐產,又引得不少災民前來投奔。

現在的雷谷里,流民數量已經接近了三十萬,對小小的雷谷來說,已經有點不堪重負了,所幸的是,忠義縣糧食喜獲豐收,又有修建城墻的需求,消化了一部分的流民。

就算是這樣,在秋糧下來之前,雷谷還是要動用九公主留下的一些糧食儲備。

不過對李永生來說,這不是什麽問題,九公主留下的人手,將賬目管理得很清楚,而他的儲物袋里,還有不少的糧草,雷谷從外面購買糧食,渠道也很通暢。

他最關心的還是毀滅道意,這道道意在沈寂了三個月之後,稍微有所恢復,而他在它周邊布設的陣法顯示,沒有人擅自打過它的主意。

然而這依舊不是一件可以忽視的事情,李永生心里非常清楚,這道意不被泄露出去則罷,一旦消息走漏,雷谷將要面臨的,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所以,除了在有限的時間里,他過問一下谷中的事務,大多時候,他都在小心保護毀滅道意,同時時不時地了解一下西疆戰事。

新月人在一開始,似乎是以穩紮穩打為主,雖然進入了中土,但是推進的速度並不快,每天也不過就是三四十里的樣子,行軍和紮營頗有章法,還放出了大量的斥候遮蔽戰場。

有些西疆的遊俠兒,在大軍旁邊不懷好意地遊走,打算借機收割一波人頭。

不過遺憾的是,大多時候,他們並不能如願,新月人戒備得實在太緊了,斥候隊伍之間的相互聯系,非常地緊密,反應也相當地快捷。

反倒是有些遊俠兒,因為對距離掌控得不是很好,不小心遭受了一些損失。

朝廷在做出全力對付西線的決定之後,坤帥的反應很快捷,兩天之後就誓師西進,通過八天的急行軍,前鋒已經抵達關隴。

關隴軍役使雖然是可以跟軍役部副部長比肩的存在,論及掌控的兵力,甚至還要強出副部長,但是面對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帥,也只能乖乖地聽從調派。

坤帥並沒有像天家要求的那樣,在關隴坐鎮指揮,而是在迅速派出三萬精銳之後,自己整頓了一下大軍,重點是理順了後勤之後,攜帶部分糧草,帥旗西移,向烏孫郡進發。

坤帥的西進,明顯地刺激了新月人,他們開始大肆分兵,分出三千到一萬人不等的部隊,在西疆大肆擄掠,並且對抵抗者展開了血腥的屠殺。

尤其令人感到吃驚的是,在新月人的隊伍里,有不少熟知中土風情的家夥,在這些人的帶領下,他們能夠比較輕松地找到一些大的聚居地。

種種跡象表明,這些帶路黨多來自前馬盟成員,因為雷谷對馬盟里親新月勢力的打擊,導致他們紛紛出逃,現在他們自以為找到了機會,當然要帶人前來報復。

這也幸虧是雷谷提前展開了清洗,若是當初李永生不對馬盟發起清洗,任由地方官們放縱地方勢力的話,局面肯定比現在要崩壞很多。

事實上,因為邊軍的堅決抵抗,為邊境地區的居民們,爭取了寶貴的撤離時間,絕大部分人躲過了這一劫。

但是有些心存僥幸、不肯離開的黎庶,還是遭到了洗劫和殺戮。

當然,因為真神教在西疆,還有一些生存土壤,所以一些居民直接投奔新月國的軍隊,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總體來說,投敵的西疆人,比大家所料想的要少一些——其實並不僅僅是少了一些,而是少了很多,但是朝廷官員們習慣高估自己的影響力,以為就算沒有那場清洗,投敵者也不會很多。

直到一個五千人小部族,舉族投靠了新月人,並且殺死了部族里堅決反對投靠的百余人,這消息震動了整個西疆。

坤帥聽說這消息之後大怒,號令兩萬大軍窮追不舍,並且非常明確地表態:這五千人,我不要一個活口,全部斬殺——中土雖大,卻沒有恩將仇報者的容身之地。

關隴軍役使聽到這個命令,私下來見坤帥:老弱婦孺全部殺掉,好不好呢?須知他們當中的多數人,應該是被少數人裹脅了。

這個猜測相當接地氣,在大部分時候,一個群體中,中立的人往往是最多的,既不是非常支持朝廷的統治,也不是很認可新月國的那一套。

為什麽不認可?很簡單,新月國實在太窮了啊,若是信了真神,就要過那樣的日子,想一想還是很憋屈的。

所以這個小部族的叛逃,真相應該是這樣的:有人支持朝廷,但也有狂信徒想要投靠新月國,雙方立場對立得很兇,在無法調和的情況下,狂信徒們殺掉了百余名最激烈的反對者。

剩下的中立者們別無選擇,只能被這些狂信徒裹脅著,投靠了新月人。

關隴軍役使認為,殺掉那些狂信徒沒有問題,但是大多數被裹脅的黎庶是無辜的,他們只是沒有主見,隨波逐流罷了,懲治他們是必須的,可全部誅殺就過分了。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坤帥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冷厲,她很幹脆地拒絕了這個建議——這些人既然沒有反對投靠新月人,那就應該承受被裹脅的後果。

與此同時,她不無鄙夷地表示,關隴軍役使你這是婦人之仁,還好你僅僅是關隴的軍役使,而不是軍役部長。

坤帥是戰爭年代成長起來的老帥,有著職業軍人應有的冷酷和無情。

在平日里,她可以是一個柔情的妻子、和藹的母親以及寬厚的上司,但是一旦走上戰場,她只會是一名令人膽顫心寒的統帥,而不會將日常的情緒代入進去。

事實上,坤帥對於戰後成長起來的國內將領,很多時候都會有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若是論帶兵之術,也只有李清明能讓她略略高看一點。

不過她這一次發火,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一直以來,她都非常反感先皇對少數邊民們的優待,她認為朝廷能夠一視同仁,這些少民已經該感動得淚流滿面了。

但是沒辦法,先皇在坐穩皇位之後,一直在努力消除光宗留下的影響,在對待少民的問題上,先皇做出如此改變,其實也是否定光宗對少民又拉又打的態度。

沒錯,對先皇來說,如何對待少民,根本不重要,嚴厲也好寬松也罷,這種小事都不會影響到他的位子,他只是很單純地想“去光宗化”,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坤帥就是這麽看待這個問題的,不過當時她已經乞骸骨榮養了,也就懶得趟這趟渾水,

正是因為如此,現在關隴軍役使的言辭,很容易讓她生出憤怒之心來:你們這些毛孩子懂什麽?整天說什麽寬容之類的,你們壓根兒沒有意識到,人的毛病都是被慣出來的!

事實上,關隴軍役使也是參加過衛國戰爭的,不過當時年紀尚幼,也僅僅是禦林軍里一名負責文書的高階制修,雖然參加過幾次戰役,可個人的戰果很是一般。

不管怎麽說,坤帥如此訓斥他,他也只能硬生生地忍著,還得感謝坤帥指點迷津。

因為坤帥發火了,所以兩萬精銳銜尾直追那五千叛變的胡族。

這胡族的叛逃,是得了新月國的支援的,與他們同行的,有一萬名新月**士。

他們的叛逃,因為是裹脅了老弱婦孺,所以逃跑的速度快不起來,那一萬名新月士兵,為了阻擋身後的追兵,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關隴軍役使和烏孫軍役使對坤帥的命令,很是有點頭大——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五千叛逃的胡族,正是新月國最最急需的“馬骨”,哪怕是為了樹立一個榜樣,他們也必須保護好這些人,以便爭取中土的民心。

仗打成這個樣子,想要追殺這五千人,必須要面對新月國的瘋狂阻擋,這一波下來,也不知道己方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完成這個任務。

恐怕完不成任務的可能性,會更大吧?

不過令兩人感到不解的是,追了三天三夜之後,那一萬名新月士兵眼見己方損失慘重,竟然直接潰散四逃了,而遷移途中的小部落,五千人里,跑掉的不過區區二十余人。

兩名軍役使還真沒想到,任務就這麽完成了,於是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命令軍士們:留下幾個重要的,其他人全部殺了。

跟這五千人同時被抓的,還有新月國四百多名軍士,其中傷者占了大半,但是也有人是在撤退的時候,有點不辨東南西北,稀里糊塗被抓的。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7 22:11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精明老帥

從對俘虜的審訊中,中土官兵終於知道,為什麽那些新月人沒有抵抗到底了。

合著這些人來的時候就接到了指示:保護真神的信徒,我們義不容辭,但是戰鬥一旦陷入殘酷爭奪,那可以視情況脫離戰場。

沒錯,真神的信徒是一家,但是要搞明白,這些叛逃的家夥,原本是中土人來的,不是很值得信賴,更不值得大家為保護他們而犧牲一個萬人隊。

等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就讓這些中土人狗咬狗去好了。

這個消息,有個別的部族高層也知道,但是他們不可能泄露給族人,更不會讓朝廷官軍知曉——那樣會讓人嘲笑他們的智商。

所以,這個消息……竟然是由新月**隊的俘虜交待出來的。

消息一經傳出,連關隴軍役使和烏孫軍役使都目瞪口呆,“這新月人也太不講究了吧?”

倒是坤帥對此毫不意外,她冷笑著表示,“在新月人的眼里,國內胡族就算是信徒,也是血統不潔的,犧牲起來毫無壓力可言……這些人只會看重眼前利弊,毫無誠心信義可言,投降和背叛跟喝涼水一般輕松,真神教的式微,不是偶然。”

不愧是四十多年前就被拜為大帥,看待事物的眼光,果然不俗。

旁人都驚嘆坤帥的眼力,贊她狠狠地殺了一回賣國者,漲了自家的士氣,只有隨同坤帥出征的曲勝男感慨一句,“若不是永生事先整頓了馬盟,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情來。”

“李永生嗎?”坤帥的腦中,浮現出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孔。

不知不覺中,這個年輕人已經留給了她極為深刻的印象,不過可惜的是,此人雖然是本修院出身,還有官府的編制在身,但是非常遺憾的是,此人跟道宮走得太近了。

想到可惜之處,她輕喟一聲,“如此人才,竟不能為朝廷所用……他跟玄女宮在一起嗎?”

玄女宮的玄後已經來到了西疆,跟白虎廟有了接觸,不過他們並不對一般的新月**士出手,而是主要針對新月人中的神職人員下手,同時也獵殺一些斥候、傳令兵和後勤人員。

這一次坤帥能誅殺那五千叛逆,跟道宮的高手在一邊策應,很有些關系。

“他不在西疆,”曲勝男搖搖頭,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她也不可能去特地打聽一個不在場的修者,“他此刻應該在海岱吧,前一陣雷谷將襄王逼得很狼狽……還殺了一名真君。”

頓了一頓之後,她又說一句,“沒準正是因為這個,才有了新月國寇邊一事。”

關於襄王和新月國之間的關系,有很多的風言風語,雖然誰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天底下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了,那點事兒,真的經不起大家琢磨。

中土國的高層幾乎可以肯定,襄王和新月人有貓膩,曲勝男這麽攻擊趙家的親王,倒也沒什麽壓力。

坤帥也沒有在意她說的話,而是搖搖頭,“斬殺真君,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道宮的威名果然不是吹出來的,不過此番新月人入寇,主要原因,卻還不在斬殺真君上……”

既然都談到如此私密的問題了,曲勝男當然要向自家主帥請教,“那主要原因是什麽?”

“是雷谷對鄭王的攻擊,”坤帥毫不猶豫地回答,“鄭王之死,對襄王的沖擊肯定非常大。”

曲勝男眨巴一下眼睛,“這個我卻不是很懂,鄭王不是自殺的嗎?”

坤帥看她一眼,方始緩緩發話,“鄭王的自殺,只是一個偶然的結果,雷谷在此事中,最可怕的表現是,直接攻擊趙家親王的軍隊……”

“鄭王不是親王,”曲勝男忍不住出聲糾正一下,“他只是個郡王,享受親王待遇罷了。”

“那又如何?”坤帥不以為然地反問一句,然後才又解說,“重要的是,雷谷敢對趙家的軍隊動手,今天能對付準親王,明天為什麽不能直接對付親王?”

“雷谷的存在,已經讓襄王甚至其他親王不安了,他們又去了海岱,換你是襄王,你會怎麽想?”

不得不說,坤帥看問題,真的是眼神透亮,襄王若是聽到這一席話,十有**也會將她引為知己,她唯一猜錯一點,不是雷谷主動找到海岱,而是襄王設計,勾了雷谷的人來海岱。

襄王原本以為,能讓雷谷吃一個大大的虧,以後別那麽囂張,哪曾想對方直接將他的埋伏碾壓了,連竇真君都被擒下,最後身隕。

曲勝男聽到自家主帥這麽說,心里沒的又增添了一些憂慮,“那他現在海岱,豈不是很危險?”

坤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雷谷其勢已成,慢說那李永生未必容易被殺,就算他被害了,玄女宮也能接下雷谷勢力,多一個少一個李永生,無礙雷谷大局。”

說到此處,她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東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也不知道那小家夥此刻在海岱,能給咱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撇開靈修和運修的陣營不談的話,坤帥對這個小家夥的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尤其是她現在前線,直面新月人的威脅,當然希望後方能傳來什麽利好消息。

而雷谷在制造利好消息方面,一向表現得不錯,也讓人很期待他們的後續行動。

而曲勝男聽得卻是目瞪口呆,“老帥您的意思是……他還敢繼續對襄王出手嗎?”

坤帥搖搖頭,“我倒是很希望他對襄王出手,如此一來,咱們面臨的壓力要小很多……”

看到曲勝男瞠目結舌的樣子,她笑著解釋兩句,“你知道為什麽咱們一來,新月人的攻擊反而瘋狂了起來嗎?因為……他們其實是不想打的。”

“不想打?”曲勝男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麽。

“沒錯,真神教一向就是這種德性,”坤帥皺一皺眉,略帶一點厭惡地發話,“若是能夠不打仗就占便宜,他們絕對不會選擇打仗……”

“一開始進入中土的時候,他們推進得很慢,就是想讓咱們把精力全部用在對付襄王上,等到咱們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他們再發起一點攻勢,然後再敲詐咱們一番,就可以滿意了。”

“當然,若是中土被諸王打爛的話,他們賴著不走,也能借機占據大片領土,而那時的中土人,對他們也就無可奈何了……”

曲勝男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發話,“原來如此,怪不得您並不支持李清明猛攻襄王軍隊,原來是有這一層擔憂。”

“我還是信得過李清明的手段的,”坤帥輕嘆一聲,“若是沒有其他因素,他取勝不難,但是朝中有些心懷叵測的家夥,他的攻擊只要略略受阻,事情馬上會生出無數變數……”

“若是因為這些外界因素,影響了李清明的攻擊力度,到最後很可能是勞民傷財,沒打垮襄王,朝廷的物資反倒不足了,新月人豈不是要笑死?”

頓了一頓之後,她又再次發話,“我也不主張西線大力攻擊,只要朝廷顯示有這麽個意思,新月人哪怕是為了自己不被小看,也要展示出強大的戰力,和不可阻擋的攻擊**……”

“所謂能戰始能言和,他們也很清楚這一點,只有打痛了咱們,才能爭取到好的條件。”

曲勝男聽到這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怪不得您主張的是積極防禦,而咱們一來,新月人就瘋一樣地進攻……合著是想打疼咱們。”

“打疼我?想得確實是很美,”坤帥冷冷一笑,很不屑地發話,“我胡某人從來就沒怕過新月人,再有,此番道宮的支援也很及時……到底是誰打疼誰,那還是兩說呢。”

曲勝男點點頭,她對老帥還是很有信心的,不過她的心里,還是有點不解,“照您這麽說,天家這次的決定,明顯是個錯誤,您堅持拖住新月人就是了……您當時怎麽不說?”

坤帥無奈地嘆口氣,“你不知道,當時的天家,已經是相當為難和迷惑了,我再說那麽多,他未必聽得進去,而且打仗這種事,哪里有什麽算無遺策?”

“天家喜好武功心氣兒高,願意冒一把險,我老婆子也不是怕死的,趁眼下還騎得動馬,為他打下幾十年的太平。”

頓了一頓之後,她又說一句,“其實,這些也都是我的猜測,準確率不過六七分,現在看起來是應驗了,但是當時,天家、內閣和李清明跟我要證據的話,我是拿不出來的……”

她有靈敏的戰爭嗅覺,能做出精準的判斷,但是讓她拿出證據的話,那真是難為人。

曲勝男這才明白,在那場爭論中,老帥是處於怎樣一種左右為難的境地。

她沈默一陣,才出聲安慰老帥,“那麽,照您的說法,現在襄王也正處在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步,所以您才希望李永生對他出手?”

“正是如此,”坤帥點點頭,“雷谷一旦對襄王動手,新月人的攻擊烈度,馬上就會降低,他們最希望的,還是坐看中土人內亂,他們不用付出多少代價,就能得到最大收獲……”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7 22:12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青龍的面子

“他們想得倒美,”曲勝男聞言,氣呼呼地發話,不過,在楞了一楞之後,她又憂心忡忡地表示,“永生這家夥還年輕,千萬不要上當的好。”

“你還替他操心?”坤帥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他比你腦瓜好用,雷谷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內里應當有高人的,說句實話……我倒是很期待,他們還能做出什麽來。”

她倆並不知道,被討論的那個家夥已經回了三湘,留在海岱的,不過是趙欣欣和栗娘。

李永生此番坐鎮雷谷,不但看護了毀滅道意,更派出精悍的修者小隊,在周邊幾縣來回巡查,一旦發現什麽不妥,直接大打出手,哪怕對方是荊王府的軍隊,也照打不誤。

他心里很清楚,自打鄭王自殺那時起,他跟反王們的關系,就不可能緩和得了。

而襄王對雷度的算計,也說明他的行為,已經對諸王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已經成了反王們急於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既然這樣,他在三湘也沒必要對荊王客氣。

荊王府的軍士們,一開始還不是很習慣這個變化,心說以往我們這麽行事的時候,也不見雷谷出面來管啊,所以他們竟然要跟雷谷據理力爭。

然而很不幸,雷谷現在行事,竟然都不怎麽講理了,直接就動手。

總算還好,荊王府的軍士們對上雷谷,從來都是底氣不足,倒也沒釀成什麽大禍。

荊王聞聽消息之後,沈默良久,要軍士們從雷谷周邊四個縣撤兵,並且那些相鄰的縣,軍士們也直接進了軍營,除了留少數斥候在外刺探消息,一般都不出軍營大門。

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就在這一日,李永生正在調整淬體雷池的陣法,猛地心中一動,站起身來看向東北方。

東北方向,傳來一陣極其晦澀的靈氣變動,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玄奧,而且這變動雖然微弱,可是其中蘊含的威勢極為不俗,隱含著些微欣喜之意,又有帶有一縷延綿不絕的雋永。

李永生楞了一楞,就微微一笑,心說這青龍做事,倒還講規矩,說助栗娘證真,就幹脆利索地下手。

話說他離開海岱,也不過才月余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內,栗娘要收束氣息,要整理感悟,直到最後證真,時間真的是緊趕緊。

也就是說,青龍在他離開之後,就積極地著手辦此事了。

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就是微微一皺,忍不住輕咦了一聲,“咦,是東方甲乙木的功法?”

栗娘是玄女宮化主院的院主,主修的當然是南方丙丁火,就算有東方甲乙木的輔助功法,但是證真的時候,總不能拿輔助功法來替代主修。

尤其是她此刻所處的位置,就是東方甲乙木,木能生火這不假,不過有了甲乙木的地利,她就算自身修了甲乙木的輔助功法,這一刻也根本不需要再調用。

所以,這就意味著另一種可能……有人證真了,但不是栗娘。

這又是出了什麽事?李永生眨巴一下眼睛,最終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

又過一日,從玄女宮傳來消息,昨日青龍廟的都管靜恒準證證真了。

李永生忍不住輕聲嘟囔一句,“這青龍真君搞的是什麽飛機?”

一天之後,他感應到了什麽,悄悄飛出雷谷,在距離雷谷四十多里的山中,等到了鬼頭鬼腦的朱雀。

老鳥兒的表情有點怪異,“見過真君,那小龍托我轉告您,他本想幫玄女宮化主證真的,但是青龍廟式微已久,也該出個真君了。”

青龍廟的真君,這幾百年來都不是很多,此前在衛國戰爭中,又有兩名真君隕落,其中之一就是憨真君,他原本可以不死的。

此刻青龍廟,就只有一名真君,還是處於衰弱狀態,正是廟里的主持,等閑不肯見人,他現在的戰力,勉強可以庇護青龍廟,主動出擊卻是力有不逮。

靜恒準證身為都管,近十年來也不怎麽理事,而是一門心思沖擊證真門檻。

不過他消失的時間越久,大家對他證真就越不報希望,甚至有傳言說,青龍廟下一個最可能證真的,應該是都講徐真人。

青龍被貶下界,要說他心里沒點怨恨,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要守護的青龍廟,只是一個稱呼,實則跟青龍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青龍雖然被奉為護廟神獸,但是他對廟中之人的修煉,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修成什麽樣,是你們自己的事兒,跟我沒有任何的關系。

直到這一次,他答應了給栗娘一個機緣,才說要操作,然後就想起來:青龍廟也好久沒有人證真了呢。

他對青龍廟沒啥感情,但終究是他守護的廟宇,栗化主此番證真之後,玄女宮就會擁有起碼三名真君了——玄後、太上和栗娘。

而他看護的青龍廟,竟然只有一名真君,還是那種不太方便見人的。

青龍不琢磨這事兒還好,一琢磨,就覺得也有點傷自尊——青龍廟可以差一點,但是這尼瑪……差得有點多了啊。

正好他心里清楚,都管靜恒已經到達了準證的巔峰,半只腳已經踏入了真君的境界,現在的他,是真的只差一個機緣了。

所以青龍索性自作主張一次,先給閉關的靜恒發送過去一道道意,看他能不能抓住這道機緣。

靜恒正在不上不下的當口,只當自己又快要沖擊瓶頸失敗了,哪曾想自己面前的虛空中,憑空多出一道道意來,瞬間就水到渠成。

所謂厚積薄發便是如此,他證真的過程,真的是太順利了,而靜恒心中明白,憑空多出的道意,正是本源的甲乙木,而且是非常精純的本源。

所以他心里隱隱有一種明悟:此番證真,是得自於護廟神獸之助。

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情況,護廟神獸可是從不過問這些的。

是以,就算他證真之後,已經感應到了這一份因果,也不會多說什麽,只是站起身,沖著護廟神獸所在的方向默默地深施一禮,然後就繼續打坐,鞏固真君修為。

然而,雖然他想低調,但是青龍廟的人不可能低調,證真異象一旦顯現,整個青龍廟徹底轟動了——廟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真君了啊。

大肆宣傳之類的行為,那是必須的,第一時間昭告天下道友。

甚至連不怎麽露頭的主持,也在青龍廟上空顯化神念,欣慰地宣布:本宮又有新人證真,稍微休整兩年,就可以西進對抗真神邪教。

此前白虎廟向四大宮發出了邀請,邀請四方道友同來西疆抵禦邪教,卻只有玄女宮的玄後響應了,北方的北極宮因為要戒備伊萬和柔然人,並沒有什麽行動,只是表示等到大決戰的時候,我北極宮自然不會錯過。

最郁悶的,就是青龍廟了,他們擁有兩名真君級別的戰力,但是其中主持已經不宜四處作戰,另一位卻是護廟神獸,這位雖然很牛,但只負責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兒。

他們若是派人前往,最高修為的,也就是高階真人。

這讓青龍廟的人有點掛不住,所以他們借口要防備海上的威脅,暫時抽不出人手,等西疆大決戰的時候,他們也會派出人手,共襄盛舉。

來自海上的威脅?別說,這個還真可能有,四大道宮設立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從四個方向上,防備外敵進犯中土。

東邊的青龍廟是臨海的,沒有接壤的國家,但是依舊有外敵。

海岱附近都是一些小國家,哪怕延伸到南方,也是一些小島國,但是布瑞藤、邁瑞肯之類的大國,也可以從海上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比較古怪的威脅,比如說三千年前的海族入侵。

而且海岱這里,經常還遇到海嘯或者臺風襲擊什麽的,這種自然災害看起來影響不大,但是每過幾十年,總要有那麽一兩次足以讓人傷筋動骨的天災。

青龍廟的道長,是四大宮里對付天災最有經驗的。

簡而言之,青龍廟又出真君了,廟里的人都很高興,所以玄女宮才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事實上,栗娘證真的消息,也沒過了多久,差不多也就是半個月。

這天,李永生正在秋雨中散步,猛地心有所感,擡頭向東北方看一眼,心里卻是已經確定,這次是栗娘證真了。

栗化主證真,稍微勉強了一點,所以用的時間長一點,鞏固修為的話,用的時間也不會短——起碼三個月內,她是不便跟人交手作戰的。

海岱郡連連有人證真,這架勢甚至快趕上雷谷了,所以在栗娘出現證真異象的時候,嶗山上空,驀地多出了幾股真君的氣息。

趙欣欣直接搬出了栗娘的守護令旗,往地上一插,對著空中微微一拱手,面無表情地發話,“玄女宮五主修煉,諸位真君大德,諸位還是散去吧。”

“玄女宮五主又如何?”空中一道神念,很不屑地表示,“我是想看一看,這到底是什麽異象……本人因果殿掌令使。”

他一邊說著,空中就出現了一只白色的大手,不住地掐著法訣,肯定是在算這一場證真的相關細節。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8 21:39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平衡問題
  來的這位,雖然非常強勢,玄女宮弟子卻不好說什麼,因果殿掌令使,其實就是殿主,還得是正職才這麼稱呼,否則就是掌令副使。

    這是兩殿之一的因果殿殿主,可謂是皇家最最頂級的戰力,他真要端起架子來,玄後都是他的晚輩,旁觀一個更晚的晚輩證真,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趙欣欣見狀,臉刷地就拉了下來,她沈聲發話,“掌令使還請自重,這里是玄女宮暫時居停之所,實在不方便。”

    “咦?”掌令使不高興了,“你也是趙家後輩,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再說了,這里可是青龍廟的道場範圍,還輪不到玄女宮在這里指手畫腳。”

    “這話你可是說錯了,”空中又顯出一道真君神念,“四大宮同氣連枝,既然是青龍廟的道場,當然也可以是玄女宮的道場。”

    “咦,老主持果然老當益壯,”掌令使的嘴角,泛起一絲不無嘲弄的笑容,“海岱靈修連續證真,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處?咱官府和道宮,可也是一體兩面。”

    他跟老主持是素識,不過不管論身份還是論戰力,他都比老主持強,所以他對上這個半截入土的真君,沒有太多的敬意。

    當然,要說得罪,他也是不敢,就算他是因果殿殿主,也負不起跟四大宮開戰的罪名。

    不過他這次來,還真的是刻意為之,他就是想知道,道宮這是又有了什麼機緣,竟然能讓人接連證真?

    要說起來,雷谷那里,連續出現了兩個真君,就已經頗令朝廷意外了,所幸的是,這倆真君都是家族的人,對朝廷的威脅還不算太大,所以無心真君才會嘗試去拉攏公孫不器。

    但是連續兩個道宮中人證真,這就讓兩殿無法忍受了——有沒有搞錯,你們的真君這麼增加下去,會破壞兩家的平衡的。

    事實上,平衡已經開始被破壞了,最近幾年證真的真君,有兩個是隱世家族的,兩個是道宮的,偏偏官府里,一個真君都沒增加。

    若是再加上上黨楊家的那名真君,就是說近年證真的五人中,沒有官府中人。

    所以,掌令使雖然知道,自己神念來到這里,有點犯忌諱,但是也不能不來,他不能看著對方優勢大漲而無動於衷——萬一有好處,我們也要分潤一二。

    這麼做,當然有點不講理,但是雙方現正在合作對付新月國,倒也不算非常過分的要求。

    反正他是吃定老主持了,知道對方不如自己。

    若是讓他去青龍廟砸場子,他沒那個膽子——畢竟是四大宮的根基之地,但是在嶗山,他還真不怕對方。

    老主持有點生氣了,“我家靜恆真君,是水到渠成,沒什麼好處,至於說這玄女宮的五主是什麼原因證真的,我也不知情,不過,她既然在青龍廟道場,我自然要護得她周全。”

    掌令使的神念微微顫動一下,才又笑著發話,“聽說青龍和玄女結盟了?”

    “我四大宮合作,何須盟誓?”老主持不滿意地哼一聲,“你若無事,還是速速離開的好。”

    “咦,你這麼跟我說話,可不是待客之道,”掌令使有點不滿意,“我無非是好奇心起,過來問一問,你又何必惡語相向?”

    他仗著自己修為高一點,對方雖有兩個真君,但是其中一個才剛剛證真,另一個也是半殘廢,所以他肆無忌憚地打趣對方。

    哪曾想,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這兒是你該好奇的地方嗎?”

    “中土之大,我在哪里好奇,你管得著嗎?”掌令使毫不客氣地反駁,他這話原本不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兩殿殿主,想在哪里好奇,還不是隨心所欲?

    然而,當他發現來人的身份的時候,頓時傻眼了,“是……青龍大人?您怎麼來了?”

    做為官府最高級別的暴力機構,因果殿的殿主當然知道青龍廟里有這麼一尊存在,就連他見了,也不敢拿大,甚至他都不敢用“真君”來稱呼對方。

    不過這條來自上界的青龍,不是一直在鎮守青龍廟嗎?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青龍真君從雲中露出上半個身子,淡淡地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發問,“這里我來不得嗎?”

    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掌令使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一條被貶下界的青龍,得瑟什麼?

    他的心里,是相當畏懼對方的,但是身為官府中頂尖的存在,他知道很多位面辛秘,甚至清楚這青龍是不能隨便對人出手的。

    掌令使心里清楚,大概是剛才自己的話語,對青龍廟的主持有點不敬,引起了青龍的不滿,不過他真心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嶗山也是中土的地盤,我有說錯嗎?

    心里有了這麼個想法,又知道對方不可能輕易出手,掌令使的面容一整,正色發話,“我聽說您守護青龍廟,卻沒想到您會來這里。”

    前文說過,青龍可不是個心眼大的主兒,他本來就有點惱火,對方居然敢調笑廟中主持,見這廝竟然還敢給自己使臉色,他的臉一沈,“你欺負我青龍廟的人,我能不來嗎?”

    掌令使聞言,頓時嚇了一大跳,“青龍大人你這是哪兒的話,我哪里欺負青龍廟的人了?我是來看玄女宮五主證真的。”

    青龍冷笑一聲,“你剛才不是還羨慕,我道宮有兩人連續證真嗎?想奪機緣是吧?我青龍廟大把機緣,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掌令使頓時語塞,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能把這位存在引出來。

    這時候要否認,實在有點丟人,而且他不認為,對方有膽子對自己出手——運修負責管理江山社稷,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代表了位面意誌。

    所以他淡淡地回答,“青龍大人說笑了,我想的是,值此風雨飄搖時期……”

    “少跟我扯這些,”青龍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玄女宮道友在這里證真,請你來了嗎?你此來又抱了什麼目的?”

    “我能抱什麼目的?就是旁觀一下,”掌令使被他的咄咄逼人搞得有點火了,已經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了?“這是玄女宮的人在證真,我又沒去青龍廟看靜恆真君證真。”

    “你閉嘴!”青龍毫不猶豫地呵斥他,“這里是我青龍廟守護的地盤,誰請你來了?”

    掌令使氣得身子直發抖,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氣息變得平穩之後,才緩緩回答,“沒人請我來,但是也沒人不讓我來,這里也是中土的地盤……我因果殿不能來嗎?”

    “沒人不讓你來?”青龍獰笑一聲,“剛才廟里主持屢屢勸你離開,你卻充耳不聞,現在你告訴我說,沒人不讓你來,真當我耳目失聰嗎?”

    壞了!掌令使心里咯 一下,心說我還真是把這個碴兒忘了。

    他當時欺青龍廟無人,又覺得自家代表了運修,天下哪里去不得?眼前這塊地方,以前勉強還算個子孫廟,現在連子孫廟都不是了,他何須有半點顧忌?

    他哪里想得到,卻是被道宮的護廟神獸抓了一個現行?

    這時候再否認,也有點沒擔當,掌令使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只是念在官府和道宮一體兩面,所以前來看個究竟,並無冒犯道宮之意。”

    “你少扯淡,”青龍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家主持屢次三番勸你離開,你為何不走?”

    “我為何要走?這里也是中土!”掌令使屢屢被他打斷,火氣也發泄了出來,他高聲發話,“我並不知道,玄女宮和青龍廟有了約定。”

    “你並不知道?”青龍冷笑一聲,然後吐出一口唾沫,“我呸,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兩家有什麼約定,還要告訴你不成?”

    掌令使來此的,不過是一道神念,但饒是如此,他也氣得不輕,“我尊重你,這才稱你一聲大人,你再三辱我,真當我運修是軟柿子嗎?”

    “咦,這時候還敢嘴硬?”青龍也大怒,一探手抓向了那道神念,“給我留下……勞資不發威,你當我病危?”

    掌令使雖然有了動手的心理準備,但是他真沒想到,對方還真敢直接動手,倉促之間,他連跑路都來不及,神念頓時被對方擒了過去。

    一時間,他心里忍不住大駭,對方竟然能囚禁神念!來自上界的存在,果真是不俗!

    他忍不住釋放出濃濃的威脅,“青龍,你可想清楚,你現在可不是在守護青龍廟!”

    “去尼瑪的,”青龍出口成髒,他很不屑地表示,“該不該出手,是我的事兒,憑你一只小小的螻蟻,也敢教我做事?”

    掌令使的那道神念,在青龍的手上不住地掙動著,“青龍,你可想好後果了?現在放開我,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

    真君的神念損失之後,是可以重新修回來的,但是有這麼一縷神念被人拿著,終究是不完整了,還會涉及很多因果。

    事實上,掌令使都舍不得重修神念,人生苦短,總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所以他現在的話,看似是威脅,其實已經是在求懇了。
hsutc55 發表於 2017-7-18 21:40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青龍發威
  青龍若是脾氣很好,怎麼可能被罰到下界服刑?

    他根本不吃對方的威脅,將那一縷神念捏在手里,冷笑一聲,“天下之大,你哪里都能去?來,有種就肉身來海岱一趟,我還你神念!”

    堂堂的因果殿殿主,被人拿住了神念,竟然走不脫,旁邊圍觀的真君神念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就想悄悄遁走。小說

    “我看誰敢走!”青龍厲喝一聲,“敢走的人,不要怪我不客氣!”

    能來旁觀的,都是中土國頂級的存在,當然知道青龍廟護廟神獸的可怕。

    所以沒誰敢不聽這警告,其中一名真君更是主動表示,“見過青龍大人,我是隴右丁家丁曜星,族中有弟子,身為玄女宮經主,我此來除了好奇,還有回護之意。”

    “隴右丁家?”青龍真君沈吟一下,然後出聲發問,“可曾接了觀禮的請柬?是否經過青龍廟的許可了?”

    丁曜星沈吟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都沒有。”

    “都沒有?”青龍氣得笑了,“你可曾感受到了,周遭都是我青龍廟弟子?”

    真君的感知能力,是相當強的,周遭護法的青龍廟弟子,大都是修了甲乙木的功法,任何一名真君只要略略用點心,就能感受得到。

    丁曜星沈吟一下,最終還是不敢欺騙對方,只能老老實實地承認,“感受到了。”

    “那你這就是明知故犯,顯然是沒把我青龍廟放在眼里,”青龍冷冷地發話,“你這神念,要為我勞役三年,你可服氣?”

    “服氣,”丁曜星的心里,終於長出一口氣,總算不用冒險逃走了。

    一名玄女宮的弟子忍不住嘀咕一聲,“丁經主確實是出身於隴右丁家的。”

    青龍看她一眼,面皮頓時松緩了下來,和顏悅色地發話,“這個我當然曉得,正是因為如此,他暗算栗化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如若不然,我怎麼可能輕輕地放過?”

    看到他有若換了一個人似的態度,周圍的真君神念都是微微一動︰玄女宮和青龍廟之間,關系竟然如此地和諧?

    趙欣欣對丁曜星有所了解,知道是丁家比較低調的真君,跟喜歡四處走動的丁相實相比,曜星真君簡直就是個宅男,甚至在丁家內部都很低調。

    不過丁家人對他的評價,普遍都不低,外邊見過他的人,也異口同聲地說,此人有一顆赤子之心——其實就是不諳世事。

    大約也正是因為這個性格,才會讓他跑來看熱鬧吧?

    趙欣欣猶豫一下,還是出聲發話,“青龍大人,丁經主在宮中……也是很德高望重。”

    青龍猶豫一下,面現為難之色,“這些真君貿然來到海岱,不向青龍廟昭告,本身就有失禮的嫌疑,然後還公然圍觀青龍弟子護法的真君證真,我若放過他們,別人都道青龍廟好欺了。”

    趙欣欣一聽,這話在理——這幾位真君的圍觀,不但是對玄女宮的不敬,也是在冒犯青龍廟的威嚴。

    對玄女宮的不敬,這個好說,她拿出守護令旗之後,除了掌令使,其他人都沒敢再說什麼,證明玄女宮的威名還是很管用的,不存在不敬的問題。

    但是青龍廟不能忍受冒犯,這就不是她能隨便開口求情的了。

    而且她跟丁曜星也不熟,對他的了解,僅僅是限於傳言和丁青瑤的一言半語,她已經求過情了,對丁經主也算有了交待。

    於是她微微頷首,面無表情地發話,“青龍大人說得有理,是我冒昧了。”

    青龍頓時就楞在了那里︰餵餵,永馨仙子,咱不帶這麼玩人的!

    難道不該是我做惡人,你苦苦相求,然後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你收獲他們的感激?

    青龍認為,這樣才能凸顯出趙欣欣的功勞,甚至他也做好了準備,積極地配合,哪曾想,她就這麼放棄了?

    放棄了……這可絕對不行,他之所以冒頭,還強行出手,就是為了討好永馨仙子和永生仙君,雖然在這個位面的恩怨已經揭過了,但是,等到了上界呢?

    誰又會嫌自己認識的大人物少呢?

    而且,他並不能保證,永馨仙子說的是不是反話,萬一嘴上說“是我冒昧了”,心里卻記上一筆小賬,他就冤枉透了!

    想一想之後,他出聲發話,“曜星真君,你是否考慮過參加對真神教的戰鬥?”

    丁曜星的性子有點爛漫,但是並不傻,聞言忙不叠地點頭,“參加,當然要參加,青瑤……也就是玄女宮丁經主,已經去了西疆,我們當然要並肩作戰,共禦外侮。”

    “那我暫時放過你這道神念,”青龍一擺手,淡淡地發話,“你若參戰了,我饒你這一遭,記得庇護一下我青龍廟參戰弟子。”

    丁曜星聞言大喜,“這個沒有問題,青龍大人你看我的表現好了。”

    跟真神教戰鬥,雖然可能死人,但是這個概率極低,而他的神念一旦不完整,需要很久才能修回來,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此一來,跟青龍就結了因果。

    他一點都不想選擇這條路,相較而言,參戰就簡單得多了。

    而且這些年來,代表丁家參加對外戰鬥的,通常都是丁相實,輪也輪到他一次了。

    其他圍觀的真君,也多沒什麼惡意——看到青龍廟弟子護法,證真的是玄女宮準證,還敢在一邊旁觀的,大多都是不擔心別人誤會的。

    只有海右蒲家的真君,也被青龍將神念扣下了,蒲家本不是中土人,而且這個時候,西南沿海的蒲家,跑到海岱來圍觀玄女宮準證證真,形跡太過詭異了。

    蒲家真君連連解釋,說自己是無心路過,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兩大道宮中的弟子,沒有人為他說情,青龍當然要拿他開刀——要怪就怪你自家人緣不好吧。

    又過八日,栗娘勉強收功,修為已經穩定在真君,不過暫時還是不能隨便跟人動手。

    對於自己證真時遭遇的麻煩,她也都看到了眼里,為此她悄悄地問趙欣欣,“我是否該去感謝一下青龍真君?”

    永馨仙子在大多時候,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雖然她並不認為,栗娘有必要感謝青龍——這本來是上界仙子的因果,但是不管怎麼說,青龍在此事里,還是出了力。

    而且下位者對上位者恭敬一點,也是應該的,尤其是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上位者。

    於是她微微頷首,“想去就去好了,不過,適可而止就好,他看的是我的面子。”

    這時候,她也已經知道,丁經主和栗化主清楚了自家身份,無人的時候,她並不遮掩。

    栗娘只能點點頭,低聲發話,“好的,多謝仙子成全。”

    她去青龍廟旁的青龍石走了一趟,並沒有直接去廟里拜會其他人。

    嚴格來說,她這次跟青龍廟,並沒有結下跨境之緣,嶗山雖然在海岱,但是此刻的嶗山,是掌握在玄女宮手里的,而且是經過了青龍廟的認可,在此地修建十方叢林。

    至於說後來老主持和青龍現身,對她雖然幫助很大,卻也只算是護法之恩,這樣的恩情,還起來要容易一些。

    她是得了青龍的幫助,才證真成功的,但那是趙欣欣的因果,她特地前來拜謝一下青龍,這因果就差不多了,當然,她若是願意多還一些,也不是不行,那就要另說了。

    簡而言之,她只是去了青龍石一趟,沒有進青龍廟,畢竟她現在也是真君了,貿然登門,不符合真君的體面。

    然而,她是這樣想的,青龍廟卻不可能對一個近在咫尺的真君無動於衷。

    待她跟護廟神獸溝通過之後,廟里主持和新晉的靜恆真君齊出,還帶著都講徐準證等人,在青龍廟門口,擺了一桌茶水,跟她一起品茗聊天。

    談話的時間不長,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然後栗娘匆忙回了嶗山,找到趙欣欣,“新月國組織了大批的邪教狂信徒,進入了西疆,青龍廟也打算派出三十名真人和千名道兵西行。”

    趙欣欣的眉頭微微一揚,“莫非需要栗娘真君你護衛前往?”

    “仙子如此稱呼,我卻擔當不起,”栗娘趕忙表個態,然後才嫣然一笑,“以後在公開場合,您稱我西木便是。”

    修者證真之後,不少人要起個名號,像呼延書生和公孫不器,名字比較特殊,被人直接叫也無妨,但是栗娘還是為自己起了一個名號,省得別人直呼名字,引起她的感應。

    趙欣欣笑了起來,“這個名字……你已經準備好久了吧?”

    栗娘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後才又發話,“我不會西行的,宮里太上已經要求,讓我盡快回宮,將自身的感悟沈澱一下。”

    這要求是非常正常的,畢竟她是新晉真君,什麼都不成熟,此刻最好的靜修之地,就是玄女宮,每一個勢力保護自家真君,都是不遺余力的。

    頓了一頓之後,她又出聲發問,“關於真神邪教大舉入境,要不要通知一下李大師?畢竟雷谷那里,是有……那個道意的。”

    趙欣欣想一想,微微頷首,“把局勢也跟他說一下,要他幫著分析一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kguy

LV:7 大臣

追蹤
  • 27

    主題

  • 10951

    回文

  • 5

    粉絲

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