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幸福武俠 作者:啃魂(連載中)

 
heaoes 2016-4-18 22:12: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7 263650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1:09
第五十五章辦報是第一步


秦朝笑了。

“我說白話文改革,你們會很震驚反對,可假如說是我要寫一篇白話詩,或者一本白話小說發表呢?你們還會那麼震驚麼?”

高天籟眉一挑,馮小婉咯咯笑了起來:“我說段公子呀,白話詩寡然無味,讀都沒人讀,誰會怦擊?就算有人讀,除非這詩影響極大,才會有人嫉妒說閒話,否則鬼才理你,至於小說,更是不會有人說閒話。”

“秦公子,你自己寫寫白話詩,白話小說,不會觸動天下讀書人的利益,更不會瓦解科舉制度,誰會關注。”高天籟淡淡說道,“可這樣對白話改革又有何益?”

秦朝微笑:“你們忘了一點,真正卓有成效的語言改革,必須從孩子的教育開始。”

高天籟身子一震。

“沒錯,要地裡不長草,最好的方式是種上菜,要拋棄老書,就得有白話文的新書。”高天籟低聲道。 馮小婉也拍了拍手,笑道:“我說段公子,看來你真的想得很充分,沒錯,光是喊口號不行,教育孩子,培養新的讀書人時,必須有著大量的能與那些百家經典媲美的白話文經典作教本,這個改革才算是能進行下去,否則,還是會走上老路,用到古文,看來你的意思是必須先準備好替代文言文經典的白話文經典,可是……你又該如何做?”

憐如玉、明月、王照兒、宇文柔娘也都看著秦朝,文言文經過千年,無數先賢的積累,才有了現今這種規模宏大的經典書庫。

白話文要代替它,豈能成功?

“不知大家可有看過《武林風》?”秦朝躺在地上,一個吊兒郎當的樣子。

馮小婉一笑:“《武林風》如此大名氣,我們豈能沒看過,聽說這也是段公子的傑作,咯咯,段公子腦子裡的壞水倒是不少呀。”

“秦公子。這《武林風》上面可沒有白話文,也不太……”高天籟說道,忽然她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什麼。 “你是說,也辦一個……不對,不對……”

“《武林風》我把它叫報紙,它是用鐵筆在臘紙上刻字,再塗油墨印刷的。”秦朝說道。

“哦?”

高天籟、馮小婉稍一想。 兩人的智慧立時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都眉一挑。 “鐵筆臘紙寫字,紙上產生凹凸,塗墨作印板倒是不錯,秦公子還真是奇思妙想。”馮小婉笑說道。

秦朝說道:“這種方式極為方便,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印刷報紙,人工成本極低,而且速度極快,故而《武林風》才能一期接一期,時間極短的接連出版。蓋因成本低得可憐。”

“成本低?”成本極低,速度極快,這就表明這個很方便,很方便,又不用多少錢,若是用於商業……眾女眼睛裡閃著光。

“你們應該猜到了,我正是要再辦一份報紙。”秦朝沉聲,“這份報紙便是用來向天下徵稿。”

“徵稿?”

“這徵稿,必須都是白話文文章才會被採納。”

“哦?”

高天籟、馮小婉對視一眼,這時的讀書人誰不想揚名天下。 揚名天下最需要的就是有文章,可是連蘇軾等人出書都極為困難,更何況普通人,可假如有一種途徑能讓他們揚名天下。 誰不樂意。

“秦公子倒是打的好主意。”

高天籟眼裡閃過一絲光:“這樣一來,恐怕天下讀書人,怕是人人都爭搶著投稿,想一顯自己名聲。”

“哼!”馮小婉一撇嘴,“高仙子未免太樂觀了,如果是以前那樣古文文章。確實如此。可白話文,可會丟人現眼,未必有人肯投稿。”

高天籟一怔,確實如此,白話文畢竟在人心目中低了一等。

“不,我覺得不一定。”宇文柔娘開口道,“這天下有怕丟臉的,可也有像高仙子所說,以將自己文章登上報紙而得意的,我想秦兄弟大理辦的《武林風》上面的文章未必都是水平很高的吧?”

“不愧是柔娘。”秦朝一豎拇指,“高仙子、馮姐姐,這天下即便有些讀書人覺得寫白話文丟臉,可更多的底層讀書人,本來就沒多少面子,反而會看到這機會,傾力一搏,所以來稿根本不用愁,而且若當真沒人願意來稿,大不了,我自己寫。”

“你自己寫?”

高天籟、憐如玉等一個個面色怪異。

其實對秦朝來說白話文才是真正的老本行,秦朝腦子裡的白話文優秀文章比起文言文來,不知多了幾百倍。

馮小婉咯咯笑著:“段公子就是這種肯擔當的男人氣概讓人著迷,只是由你寫,那可不是一個小數量呀,聽說段公子本身的事就忙得不可開交,真有時間?” “秦公子,你未必……”高天籟也看著秦朝。

“放心。”秦朝二郎腿一翹,“我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

“秦公子。”高天籟臉色一肅,“天籟有一句話必須得說,你要用這白話文替代文言文,有了文章也未必行,因為白話文太鄙薄了,出不了真正的經典,沒人會賣帳,即便勉強推行,一旦壓制不住,終究會反彈,就像王安石變法一樣。”說到這,她瞥了馮小婉一眼。

“白話文出不了真正的經典?”秦朝心中十分好笑。

前世沒進行新文.化運動改革時,這確實是很困擾當時一些有識之士的問題,可是真正做起來了,朱自清、魯迅、徐志摩、聞一多、郭沫若、巴金、冰心、胡適… …無數大師湧現,各種文采飛揚,義理頗佳,或清新、或雋雅,或如道家常,或氣勢磅礴……的文章現世,而且這文章不僅包括散文、小說、評論、更有詩歌,應用文等等……

“拋棄了所謂的古文規矩之後,剩下的是真正的返本還源。”

文言文,格律,韻調有時便如一件商品的包裝一樣,很多人注意於包裝如何精美華麗,只有去掉這些精美包裝,這時貨物的製造者才不得不將心力放於貨物本身上。

去掉古文華麗規則後。 語言和生活對上軌,這時的文章才是真正注重內涵。

“高仙子,馮姐姐,口說無憑。不如我們試一試。”秦朝笑瞇瞇說道,“你們且出一個題,我寫一篇給你們看看,是不是夠經典。”

“哦?”

眾女頓時來興趣了,確實說得再好不如親眼一見。

“高仙子。這一次出題讓給我吧。”馮小婉笑道,“我覺得還是讓段公子寫一首詩吧。”

“詩?”

秦朝眉心一跳,白話文有優點,可缺點也是很明顯的,最大的弱點便是在於詩詞上,詩詞本身用語就極少,若是用白話,還不講究提煉精簡,也不講究押韻,一是冗長。 二是沒人記得住,四是很容易讓詩詞趨於透明,一旦意思透明詩便沒了味,這算什麼詩?

因此現代詩基本沒幾首被人記住的,即便是像郭沫若《女神》,冰心《繁星》等名篇也沒人會背。

現代詩要為人所記住,後來都是融入歌曲中,一首詩便是一首歌的歌詞。

高天籟、宇文柔娘等也笑看著秦朝。 她們也都是文學功底很深厚的,可是用白話來寫詩,都心中暗自嘗試。 可是總忍不住搖頭。

馮小婉笑道:“這首詩得寫得短,嗯,古詩大都是四句的,這詩便定為四句話吧。”

“四句話?”

高天籟、憐妙玉、宇文柔娘臉色怪異。 這難度更是加大了。

秦朝心中也忍不住對馮小婉感到佩服,和古詩不同,四句話的現代詩還真是不容易找到不錯的。

“只能用那一首。”秦朝腦中閃過一首詩《斷章》,一首牛得不能再牛,甚至從不看現代詩的人也耳熟能詳的一首經典之作。

一根斷枝出現在秦朝手中,他直接在地面劃寫起來。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四句簡短的話出現在地面。

“這……”

高天籟目光看完這四行字,便是一怔,眼裡露出驚訝的神色。 《斷章》是現代詩中真正不靠流行歌曲而流行的詩。

這首詩只有短短四句,不同的人能從中體驗,感悟到不同的審美意蘊,沒有白話詩所特有的通透,反而帶上了朦朧,越是讀,便越是餘味無窮,而且雖然不像古詩那樣押韻,卻讓人很朗朗上口,很容易記住。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馮小婉低低吟朗著,眼中充滿著不可思議。

“真是奇怪。”宇文柔娘看著地面,“這首詩明明是白話寫的,可是我感覺不亞於古詩。”

“是啊,好奇怪哦。”王照兒,明月也盯著地面的字看。

“幾位。”秦朝笑說道,“白話文用於文學,確實有缺點,特別是詩詞方面,這首詩也是妙手偶得,醒來再書書不得,所以這報紙上,白話文領域,我不準備革新詩詞……”

“白話詩不如古詩?”五個女子怪異的看了眼秦朝,寫出《斷章》這詩,卻說什麼白話詩不如古詩,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也就是秦朝能寫出,換作她們,怕不是那麼容易。 馮小婉忽然眼睛一亮:“段公子,你要說服我們認為白話文也能出經典,這一首詩可不行,你還得多寫幾首,這一次你必須寫長一點,我想怎麼著也得數十句吧?”

“這白話詩我不在行……”秦朝說道。

王照兒拍著手叫道:“師父說的沒錯,一首哪能夠,而且你能寫一首,必然能再寫出來,反正你要搞什麼白話文運動也定然早有準備的。”秦朝蹙眉。 “秦公子,你不妨再試試?”高天籟也心中好奇,一首是巧合,可如果很多首?

秦朝苦笑一聲,手中斷枝再筆走龍蛇。

“這一個心跳的日子終於來臨,你夜的嘆息似的漸近的足音……”

這一首是何其芳的《預言》,是朦朧詩裡的一首代表作。

“等你,在雨中,在彩虹的雨中……”余光中的代表作。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1:09
第五十六章君如月


看著這一首首意境優美,餘味無窮的現代詩,高天籟深深吸了一口氣:“秦公子,你若是早生千年,這天下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早生千年,那不是春秋戰國?”馮小婉嬌笑道,“秦公子若當真與孔老匹夫同時代,怕是儒法墨道通通只能跟在身後吃灰,對了,顛覆魔王,你連這文言也如此顛覆,下一步是不是連文字都要顛覆?”“看情況吧。”秦朝立起身。

眾女一愣,秦朝這話,難道文字當真也要顛覆?

“如今的繁體字,又是用毛筆寫,對讀書人來說就是個累贅。”秦朝瞇著眼,簡體字在信息時代與繁體字比沒什麼優勢,可在這古代是絕對有優勢的,不過秦朝並不打算做這種事。

“秦公子,你的傷要緊,可否先隨我去洛陽?”

秦朝看向宇文柔娘。 宇文柔娘微微低著頭:“你放心。”秦朝自然明白她意思,登時喜不自禁。 “高仙子,我們動身。”秦朝意氣昂揚。

洛陽城外一處風景優美的小山谷有一座'不窺園'。

“柔娘果然資質極佳,那高天籟的師父'仙玉婷'居然說她的資質不比高天籟弱,這樣我也放心了。嗯,她們也夠下本,給我療傷的女子竟然是君如月?”

園中一清秀少年踏花而行,秦朝明白君如月是慈航靜齋上上代齋主,也是高天籟的師伯,在史傳的資料中她是慈航靜齋唯一一個中了暗算被人下了毒的齋主,而這毒就是'欲果'之毒,與郭媛媛所中的一樣,可就這樣,沒有任何解藥,君如月居然挺過來了,可謂是奇蹟。

“史傳中最後一次點到君如月便是今天的一月份,而後便再無她的消息,後世人猜測,君如月在這一年要么閉了死關。沒有衝破香消玉殞,要么就是沒閉死關,因熬不過欲果之毒而亡。”

秦朝轉過一假山,忽然瞳孔漲大。

不遠處石橋上。 背著手立著一青衣女子。

“這便是'君如月'?”

秦朝痴痴望著玉人,青灰色石橋,高挑的女子立在橋最高處,微微仰頭望著遠處的山影,風吹起女子似青似黛的秀發。 輕輕起伏著,女子似乎有著無窮的心事,眉峰微微蹙著。

“好靈秀的女子?”

即便只是一個側影,可是那種纖塵不染,如大雨洗過的江南青山的感覺,讓秦朝忍不住心靈也為之一洗,泛不起絲毫褻瀆之念,秦朝吸了口氣,緩緩踏步上前。

石橋上。

“來了!”

“那個叫秦盛朝的來了麼?”君如月心中復雜無比,身中欲果之毒。 撐了八年多,已經再也撐不下去了,“玉狐圖為死採,被采之人十有八.九必死無疑,我便要死在他手裡?”

對於秦盛朝這個名字,近幾年,尤其是最近半年來,慈航靜齋中被說得最多,即便君如月清心寡欲,常年累月閉關。 可也聽到了此人的很多傳說。

從那些同門的閒聊中君如月有一種感覺——慈航靜齋大部份門人對這個不足十七歲的少年既佩服,又有擔憂害怕。

“他倒底是魔,還是佛?”

君如月微微轉過身,一雙淡靜的眼睛好奇看過去。 一落到秦朝身上,她眸子便是一亮。 秦朝修煉過古太極,一舉一動三頂三扣三抱,內外合,二十四法俱備,這氣質自然十分出眾。

“這人的身形……”

天下先天門派。 陰癸、花間、無相等魔門擅媚術,可是慈航靜齋在這一方面並不弱於任何魔門,不過慈航靜齋是通過修心養性,再加上註重儀表形體,配合上慈航靜齋獨有的功法才得來的另一種聖潔凜然之氣質。

君如月眼中。

走來的少年彷彿融入了周遭環境,身上散發著一種成年人身上不可能有的蓬勃朝氣。

“可是君仙子?”

秦朝看向君如月眼睛,兩雙眼睛凝視,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兩人心中湧起,數個呼吸後君如月緩緩轉過身,再次側對著秦朝。

“秦公子。”君如月聲音亦如空山鈴聲,清澈明淨。

“如月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秦朝停在石橋前。

“如月猜之,杭州西湖那一次,你與陰癸派應該尚未有交往。”君如月雖然說是自己猜測,語氣卻是無比篤定,“那時你與天籟定下盟約,按理該站在我們這一邊,可為何一回到大理,卻做出性本惡這個成績,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們慈航靜齋及整個白道大體都是支持性本善的。”

秦朝看著君如月:“你真希望我支持性本善?”

“秦公子說笑了,難道我還希望你和我們作對?”君如月微微側過臉。

秦朝微微一笑:“君仙子冰雪聰明,應該能猜得到我的意願。”

“你秦公子也是天下第一等大才,可不是如月能比的,也罷……”君如月嘴邊梨渦輕現,“就讓如月試猜之,你若只是做出性本惡,那定然是內心支持這一性本觀念的,可是你很快又出了性本空,顯然意思不在那裡,我看了你最近寫的《論氣》與《答岳侍仙書》,這裡又是針對一件事給出完全不同的解釋,這就很明顯了,你的想法是攪亂整個武道界,不知我說的可有錯?”

“這……”秦朝眼中露出一絲異色:“君仙子大才。”

“秦公子。”君如月面色一肅,“你能告訴我答案麼?”

“答案?”秦朝微微一笑:“其實沒什麼神秘的,因為我不相信性本善。”“你不信性本善?”君如月眉頭皺起。

“當然,我也不知道性本惡,性本空,哪一個是正確的……”秦朝道。

“你都不知道正確答案?”君如月若有所思。 秦朝說道:“這天下的奧秘誰又能完全肯定自己懂?知道得越多,就越感覺自己的渺小。我希望這方天地是百花齊放,而不是佛、道、儒獨領。”

“原來如此。”君如月沉默。

遠處的閣樓上,五個女子對視一眼。

“你們怎麼看?”

“這個人是個魔鬼,如果讓他成長下去,怕是會成為誰也壓制不住的魔鬼。”

“這天底下向來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層出不窮,這個秦盛朝比任何一人,比我們慈航靜齋歷年來遇到的魔門精英都要讓人看不透。”

……

一個個發言,那東方坐著的女子'秋心淼'看向高天籟:“天籟,你怎麼想?”

“師祖,現在不是我怎麼想,而是找不到比他更聰明的人,如果不改變,我們這艘船必定會沉下去,既然怎麼也是沉船,不如放手一博,若他當真是魔鬼,那我也認了。”高天籟咬牙說道。

一雙雙目光盯著高天籟,許久——

“壓力越大,反彈越大,這天底下從來不缺人才。”秋心淼長嘆一聲,“還有六十年,我們等得起,你又何必,要知道此子非善人,若他得勢,將來我慈航靜齋將萬劫不復……”

“天籟,你是門主,我們總得給你權限,可是一切慎重,若有不對,立即收手。”仙玉婷說道。

“師父,我會小心的。”高天籟沉聲。

秋心淼、仙玉婷等人離去,高天籟臉色有些蒼白:“魔門真的就是錯的麼?”她站起身,看向秦朝方向,那裡秦朝緩緩走上石橋,伸手拉住君如月的一隻手,一絲嫣紅浮起在君如月白玉般的臉頰。

時間流逝,石橋上安靜下來。

“高仙子,出來吧。”秦朝聲音響起,很快一道身影從極遠處飛躍而來。 “我師伯如何?”“我沒事。”君如月聲音響起。 同樣是用玉狐圖,秦朝完事後,不僅沒有陷入龜息,反而心脈徹底被接复,不過秦朝還是從陰癸派得到了道心種魔**。

北宋是整個天下的文化中心,洛陽作為北宋的西京,商業極為繁華,此刻一條街上,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王三,讓開點。”街上行人紛紛避讓,一些人看向那少年,眼露厭惡畏懼,少年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手中搖著把折扇一副高傲公子哥模樣。

“洛陽城的公子哥我都認識,這倒底是哪一位高官的後人?”一些人看著白衣少年心中嘀咕。

秦朝折扇一搖。

“君仙子,你有沒有覺得這條街上人太多了點?”秦朝低聲道。 君如月點頭,自和秦朝春風一渡過,她便被慈航靜齋派出,成了秦朝的貼身保鏢,和憐妙玉一明一暗,而宇文柔娘則是被慈航靜齋帶走,助她凝練道胎。

“嗯?”秦朝目光看向一處。

“大家都排好隊。”

“擠什麼擠,誰讓你不早點來!”

只見一個店鋪,大門上面掛著一張掉漆的牌匾,上面寫著'沈記書局'四個大字,這書局鋪面前一個個穿著長衫的書生,有老有少都往裡面擠去,有些人邊排隊邊說著話。

“只有一千本酒色公子的詩集,不早點動手,怕是被人搶光。”

“酒色公子的詩詞流傳很久,我一直想收集全套收藏,如今總算可以了願了,聽說這一版的字模是以東坡先生的墨法為原型。”

“東坡先生的墨跡我曾有幸見過一鱗半爪,當真是如龍盤虎踞,氣勢雄渾呀,我們看不到真正的東坡先生墨寶,可是弄一本印刷板的也不錯呀。”

“是啊,酒色公子的詩,再加上東坡先生的墨寶,真是絕配。”

……

“酒色公子的詩集?”秦朝眨了眨眼。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1:11
第五十七章自砸場子


“秦公子,是你的詞集吧。”君如月眼神怪異的道,秦朝曾化名酒色公子秦仙傲的事她豈能不知。 秦朝點了點頭,一伸折扇,攔住一個書生:“小子,給本公子說說,酒色公子是什麼人?為何他的詩集人人搶著買?”

那人看了秦朝一眼,見秦朝氣質不凡,相貌凶狠,一看便是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門下子弟,他連陪笑道:“酒色公子姓秦,名仙傲,這人早期名聲不顯,可是這半年來,他的鼎鼎大名早已經傳遍整個大宋,我們讀書人,沒聽過他的詞,都沒臉見人,我讀過他七首詞,當真是驚天地,動鬼神,其詞有東坡之豪邁,卻又不同於東坡,其風格開前人所未見。”

“哦?”秦朝下巴一揚,似乎極為得意洋洋,“此人當真如此厲害?”

君如月忍不住眼裡輕笑。

那書生說道:“秦仙傲厲害不厲害不是我說的,整個天下讀書人誰不服他的詞?此人年紀輕輕便留下這麼多首詞,更難得的是首首經典,可惜的是此人才華過高,竟然想出了飛天之法,攜妾飛天而去,凡人終究是凡人,再驚才絕艷也不是能去窺覷仙神地盤的,他一介凡人,卻飛上天空,自然惹怒仙神,擊毀其飛天裝置,至使其英年早逝,可惜,可惜了!”

“你說酒色公子死了?”秦朝臉色一沉,折扇一收,敲了敲那書生肩膀,“小子,看你還說了本公子幾句好話的份上,這次便饒了你,告訴你,本公子就是秦仙傲。”

那書生渾身一顫,瞪眼看著秦朝,隨即連低下頭,顯然是不信,卻又不敢得罪秦朝。

“讓開。都給本公子讓開!”

秦朝大步朝著人群走去,遇到不長眼攔路的便或雙手一拔,或一腳踢開,秦朝的身手。 先天之下是無敵的,他這一往人群中走,頓時人群被秦朝拔得東倒西歪,被推倒的,被踩在腳下的都有不少。 “誰?”“哪個不長眼的?”“推你奶奶的!”眾人罵了起來。 一些人直接動手,可他們的身手豈是秦朝對手。

很快秦朝一路殺進店舖內。

“這位公子,您要買秦仙傲詞集?小店規矩,一人只限買一本。”店鋪櫃檯內的伙計連說道。

“啪!”

一巴掌重重拍在櫃檯上,秦朝雙眼如電冷瞪著伙計:“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本公子找他。”

“這……”伙計尚有些遲疑。 “快點!”秦朝一聲怒吼,店中彷彿打了個平天霹靂。 四周購書者臉色一變。

“這人好厲害!”

很多擠向秦朝,準備敲打這鬧事者的武林高手連低下頭往後退去。

“什麼人在此搗亂?”

只見後門走出一個四十來歲,一身粗衣的矮漢子,這矮漢子眼一掃。 看到櫃檯最前面的秦朝,眉便一皺:“這位公子,可是我這伙計有何得罪之處?”

“我問你,你可是這家店的主事者?”秦朝瞪著那漢子道。

矮漢子陪著笑道:“不敢,小本生意而已,不知公子……”

“你過來。”秦朝說道。 矮漢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走到秦朝面前,拱著手,正要說話,秦朝手一伸。 那櫃檯內放著的秦仙傲詞集,便憑空飛起,落入他手中。

“隔空取物?”

這一手頓時又震住了一個個圍觀者。

“咔!”

秦朝雙手一撕,將整本詞集撕成兩半。 而後——

“啪!”

聲音響起,這詞集狠狠甩在那矮漢子腳前。

靜!

整個店舖內十分安靜。

君如月眉頭皺起:“這秦公子平時溫文爾雅的,怎麼?”她早就听說秦朝在杭州化妝為酒色公子時十分囂張霸道,可是這一次見,才知道酒色公子的囂張無禮遠比她君如月想像的還要厲害。

君如月瞟了四周人群一眼,臉頰微些有臊紅。

“公子!”那矮漢子眼中起了一絲怒火。 “我沈和哪裡得罪閣下了,還請明說,倘若閣下無理取鬧,我定要拉你見官。”

“哪裡?”

秦朝冷笑:“我問你,你可認識秦仙傲?”

“我一介商人,豈能結識酒色公子這等神人?”沈和說道。

“這便是了。”秦朝'砰'的一腳,將櫃檯給踢了個窟隆,又一巴掌,將半張椅子給打了個粉碎,“你不認識秦仙傲,卻敢賣他詞集,說,誰指使你的?叫你後面的人出來,不然本公子不但要砸了你這鳥鋪子,還要一把火燒了這條街。”他東一腳,西一腳,踢得整個櫃鋪木屑紛飛。 君如月退後一步。 “這秦公子,這店中賣的可是他的詞集,為他揚名,他為何要來砸自己的場子?他這樣下去,我……”君如月滿臉臊紅,又不敢隨意離開。

“洛陽城內藏龍臥虎,我這四周就有一個先天高手……”君如月精神鎖定了一個人。

外面排隊買書的人群後面,一個貌勝潘安的公子皺著眉。

“那打鬧的公子,身邊竟然有先天保護,他倒底是何人?”董嚴泓忍住上前打抱不平的想法。

“退後,快退後!”

“有人鬧事了,大夥快往後退!”

店舖內一個個購書者大呼小叫著往後退去,秦朝的身手如此高,打扮、風度、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又如此肆無顧忌,沒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誰敢阻止?

“快,快去報官,另外你得去通知秦先生過來……”沈和連向伙計低聲道。

麗正書院。

“秦仙傲詞集開售了,婉清,你不去看看嗎?”

“不去。”

“這次秦仙傲詞集的出世,可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我們書院很多人可都去了,這些人有不少是給你面子才去的,你真的不去表示一二? ”

秦盛寶笑說道,看向秦婉清眼裡有一絲嫉妒,一絲愛慕,一絲自卑不甘。 兩人都是秦家寨弟子,都是作為傳經人培養的,齊齊拜入大儒程頤門下,一直以來都是秦盛寶表現得遠遠比秦婉清強,因此那時秦盛寶在秦婉清面前很有成就感,往往以師兄自居,甚至把秦婉清當成自己的女人,可是那一次龍神宮開啟,書院考核後,一切都變了。

他秦盛寶沒通過考核,同門中一個個平時表現極佳的沒通過考核,秦婉清卻通過了。

那一次秦盛寶三天三夜沒吃飯。

那一次秦盛寶第一次感覺到天地不公,對師門的考核充滿著不信任,甚至認為秦婉清走了後門,用了不正常的手段,甚至美色才得到那機會。

數個月後秦婉清歸來。

秦盛寶發現自己和她距離一下子變得極為遙遠,兩人之間總有一層隔閡,這隔閡是他秦盛寶的,也有秦婉清自己的。

“婉清師妹嘴裡經常冒出什麼酒色公子,又說我秦家寨有救了,出了一個真正的高人。”

“她這真正的高人不會是說她自己吧?”

最讓秦盛寶刺激大的是,秦婉清龍神宮歸來後,彷彿整個人突然開竅了一樣,無論學習上,還是領悟上,亦或各種詩會,詞會,甚至智力測驗上,都將他秦盛寶拋得遠遠的,不僅將他秦盛寶拋得遠遠的,也將其他平日高高在上的師兄弟拋得遠遠的,如今秦婉清已算是整個同門中最拔尖的一個。

早先的秦婉清還要向他秦盛寶請教學問。

現在的秦婉清,已被一個個同門眾星捧月,只有她代師解惑,很少有她親自向同門請教,如果她都不懂,那同門更不可能懂。

差距!

去一次龍神宮,便如麻雀變鳳凰。

這種極端的差距能讓人瘋狂,可是……同樣是去龍神宮,所有人中也就秦婉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婉清師姐,不好了!”

只見一個青年書生飛也似的衝了過來。

秦婉清心一忐:“劍平師兄,你不是去沈記書局購書了麼,莫不是書局出事了?”

“師姐神機妙算。”王劍平說道,眼裡對秦婉清產生一絲崇敬,他王劍平比秦婉清小一歲,可是學院有些年紀相差不大,又同時拜入程頤門下的弟子都是按學問高低排檔次,學問高者為兄,弱者為弟,以前秦婉清的學問遠不如他王劍平,故而稱他王劍平為'師兄',可是龍神宮歸來,秦婉清學問已經凌駕於諸雄之上,依然還稱他王劍平為'師兄',這讓王劍平心中很是服氣。

“倒底是怎麼回事?”秦婉清一個閃身來到王劍平身前。

“今天沈記書局開售,那等著購買秦仙傲詞集的可是人山人海,擠得店門口水洩不通,我那麼早去,現在都還買到,可就在我終於擠進店內時,來了一個公子哥,這公子鼻孔長在額頭上,又囂張又霸道。”王劍平說道。

“鼻孔長在額頭,囂張霸道?”秦婉清腦中浮現起當年西湖邊秦朝扮作酒色公子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那公子怎麼啦?”秦婉清問道。

“那公子身懷絕世武功,三兩下便擠入店內,而後便鬧起事來,在店舖內亂砸一通。”

“亂砸一通,他為何鬧事?”秦盛寶也連詢問道。

王劍平微皺眉:“我記得他進店後,叫出掌櫃,而後問過他是否認識酒色公子,秦仙傲早就死了,掌櫃自然說不識,而後那公子便發脾氣了,說你既然不認識酒色公子,何以敢販賣他的詞集,趕快叫出背後指使者,而後便開砸了,現在大夥兒去報官,我這是來通知秦師姐的。”

“有這等事?”秦婉清秀眉一挑。

“走!”秦婉清大步沖向外面。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1:12
第五十八章他叫秦仙傲


沈記書局。

“讓一讓,麻煩大夥讓一讓。”

“咦,婉清師姐來了,大家快讓一讓,讓婉清師姐過來!”這圍在門口準備購書的有很多都是麗正書院的學子,這些學子人人認識秦婉清,甚至很多來買書,除了秦仙傲的詞確實極佳外,也是礙於秦婉清的面子才來的。

在這些書生的幫忙下很快秦婉清便到了門口。

“婉清師姐,那白衣公子極凶狠霸道,身手也很高,嚷著要見《秦仙傲詞集》出版的背後指使者,你還是等等,等衙門裡來人了再進去。”一些書生連勸著。

秦婉清微蹙了蹙眉。

“篷!”

書局內重重一聲響,“怎麼還不來,要讓本公子等多久?”尖利的吼叫聲響起。

秦婉清身子一顫,她在雷峰塔下和假扮秦仙傲的秦朝呆過很久,頗此間很是熟悉,屋內秦朝的聲音她雖然不敢百分百肯定,卻感覺無比耳熟。

秦婉清連沖入書局大門,一入門視線便落到一人身上。 店鋪中央,一把大師椅上大刀金馬的坐著一白衣公子,這公子一把折扇緩緩搖動著,一臉倨傲囂張。 看著這熟悉的倨傲囂張,秦婉清整個人僵住了。

“秦先生。”沈和一見秦婉清,便如找到了救星一樣,連沖過去,朝著秦婉清施著禮,低聲道,“這位公子吵著說要見指使我出售秦仙傲詞集的人。”

“嗯?”

秦朝轉過身看向進來的秦婉清。 秦朝正是長身子模樣,幾年時間快速的竄長,個頭和當年西湖比,已是高了太多,秦婉清不敢相認。

可秦婉清的模樣並無變化。

“婉清姐?原來這背後的人是秦婉清。”秦朝刷的立起。

“婉清姐,好久不見!”秦朝連叫道。

“你是……”秦婉清嘴唇蠕動,如今秦朝模樣和當年酒色公子模樣有九分相似。 “婉清姐,可還記得那個64番的字一色,還有那個等'中'字的'槓上開花'。”秦朝笑說道。

“啊!”

秦婉清叫了起來,她和秦朝、郭媛媛、林素、秦凝在範府打麻將的事。 知道的也就他們幾個,連細節都知道,除了眼前人是秦朝還能有誰? 還會有誰會無聊到冒充酒色公子? 畢竟酒色公子可不是誰都有那個才學冒充的。

“你……你……總算來了。”秦婉清疑惑盡去,她一顆心喜炸了似的。 走上幾步,來到秦朝近前,嬌聲叫道:“你這人也是的,來了洛陽不去找我,偏來這裡砸我場子。太可惡了!”

秦朝陪著笑:“我不是不知道這裡的後台是你麼,若是知道,哪裡還有那個膽子這樣做,好了,婉清姐,我給你陪罪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接受,總可以了吧?”

“哼,我不信。你這麼鬼精靈,我不信你不知道這背後人是我,你是故意的……”秦婉清少有的露出小兒女神態撒嬌道。

“呃……”

四周一個個圍觀者瞪著眼,腦子裡一片混亂。

“婉清師姐這是?”王劍平等麗正書院的學子一個個臉色難看,他們敬愛的師姐遇到這公子哥的神情,就像女人對著情郎撒嬌一樣,那親妮的態度,他們以前從未在秦婉清身上見過。

“秦……秦先生,這一位公子是?”沈和小心翼翼詢問道。

秦婉清反應過來,雙頰飛霞。 她連退後一步,笑說道:“沈掌櫃,我們這一次被他砸了場子,還真沒什麼好說的。這人麼,他姓秦,名仙傲。”

沈和一怔。

“秦……仙傲,你說他叫秦仙傲?”

四周一個個觀者也都愣住了,秦仙傲,酒色公子不就是叫秦仙傲麼。 今天賣的書不就是秦仙傲詞集麼?

酒色公子的名頭是近幾年傳揚開來的,據說此人驚才絕艷,棋琴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他只是隨意露了一手,在蘇軾面前寫下二十首詞,卻是首首經典,無一有瑕疵,蘇東坡、王安石、司馬光……一個個文壇高手都倍盡讚譽。

如今的青樓女子,人人以唱秦詞為榮,這個秦詞指的可不是秦觀,而是秦仙傲。

如果一個讀書人,沒聽過秦詞,會讓人看不起的。

秦仙傲除了才氣外,更有急智,據說他當年在杭州西湖與人打賭,說是人能夠上天,飛行算什麼。

人豈能上天?

千百萬年來,從沒人上過天,可是秦仙傲卻篤定人定能上天,與眾人爭執一怒之下,便製造了一種飛天球,居然真的能夠上天。

這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沒有成仙得道,便飛上天空。

當然——

天空是神仙的故鄉。

秦仙傲沒入仙譜,沒有仙籍,以凡人之軀與愛妾在萬眾矚目下飛往天宮,終究是得罪了仙神。

據說被玉皇大帝下旨,雷公噴出一口三昧真火將其飛天球給燒毀了,從此秦仙傲與其愛妾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民間因此留下傳說無數。

有說他是飛到了天宮,正式位列仙班,也有說他是被神仙看中,認可了他的才智能夠媲美仙神,正式收他入籍仙班,不復人間出現,也有說是飛上高空,吸收了天空中游離的仙氣,故而成仙了……當然官方的說法是——他已經死了,摔死了,只是摔入西湖底內,故而找不到屍體,而這也成為讀書人的大體認識。

“秦師姐,你說他是酒色公子?”王劍平連向秦婉清詢問道。

秦婉清微微一笑:“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不是說酒色公子乘球飛天……”王劍平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秦婉清微笑著:“這一位公子絕對是酒色公子無疑,這一點婉清可以保證,至於他為何還活著,這我也好奇,秦公子,你能否向我解釋一下?”她看向秦朝。

秦朝一笑:“別人若是問起,我懶得理他,不過婉清姐詢問,小弟不得不答。其實很簡單,那一晚我乘球飛天。身上還帶了另一樣東西,那便是巨傘,我稱之為降落傘,我到了空中後。以石子擊毀我所乘飛天球,再打開降落傘便能安穩的飄到陸地。”

“降落傘?”

一個個瞪眼。

秦婉清是早知道此事的,不過她也不解釋。

“秦公子,這《秦仙傲詞集》出售,你可還有意見?”秦婉清笑看著秦朝。 秦朝一聳肩:“哪能,婉清姐想賣多少就賣多少,對了婉清姐,想不到你倒是挺有商業頭腦的,廣告宣傳做得這麼好,今天這裡可是購書者如雲,搶著買書呀。”秦朝確實心中很感慨,大宋雖然出版發達,可是連蘇軾的書市面上都見不到,今天這樣書店門前人山人海爭著搶著購書。 這場面怎麼看都像前世某些名人簽名售書,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合常理。

“我只是讓沈和出版,至於為何有這麼多朋友前來捧場,卻是不知。”秦婉清說道。

“哦?”

秦朝看向一旁的沈和眼睛一亮。

“這個北宋時期,都能造成這種銷售業績,這個是個銷售奇才呀。”秦朝心念一動,連沖沈和道:“你叫沈和是吧?”

沈和連陪著笑:“秦公子,這事……”

“你放心,這打砸爛了多少,婉清姐自會算給你的。不會讓你吃虧的。”秦朝說著,眉一挑:“另外,我給你再指條生財路。 ”

“財路?”沈和眉微微一皺,財路他是喜歡。 可是和囂張霸道的酒色公子打交道。

秦朝冷冷一笑:“沈和,這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秦婉清連一旁說道:“沈和,你放心,有我擔保,不會讓你吃虧的。”

沈和苦笑一聲:“不知公子的財路是?”

“報紙!”

“報紙?”沈和一怔。

秦朝轉身看向四周的人群。 “本公子此次來洛陽。想辦一份報紙。”秦朝聲音朗朗傳出,“此事發行事宜便由沈記書局暫時代理,還請諸位到時捧場。”

“報紙?”

一個個瞪眼,大宋時期自然沒什麼所謂的'報紙',而朝庭類似報紙的東西通俗叫法是'邸報',至於《武林風》,知道的畢竟只是少數人。

人群後面先天高手董嚴泓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報紙,這人也要辦報紙?”

……

秦仙傲詞集開售第一天,不料遇到一白衣公子哥前來砸場子,而這白衣公子哥居然是秦仙傲本人,這事彷彿風暴一樣在洛陽城傳開。

洛陽城麗正書院內。

秦盛寶拿著書本心不在焉的。

“婉清師妹真是鬼迷了心竅,一個已經死了的秦仙傲,值得為此心煩麼,有人砸場子便讓他砸去唄,反正這事由當官的負責。”秦盛寶根本沒和秦婉清一起去沈記書局。 “盛寶師兄,不得了啦!”只見一小個子書生快步跑來。 “不得了?”秦盛寶想到秦婉清,臉色一變。 “利文師弟,莫不是婉清師妹受欺負了?”秦盛寶連叫道。

“倒不是受欺負,那砸場子的公子哥一見婉清師姐,客氣得不得了。”錢利文說道。

“客氣得'不得了'?你說的'不得了'是這個'不得了'?”秦盛寶狠狠瞪了錢利文一眼,“師弟,你倒會開師兄玩笑了。”

“不是這樣!”錢利文連連搖手,“那公子哥是婉清師姐的老熟人,是酒色公子。”

“什麼,你說是酒色公子?”秦盛寶跳了起來,疾聲厲問。

“是,正是酒色公子。”錢利文連說道,彷彿生怕秦盛寶不信,又道,“我若開玩笑騙你,天打雷轟。”

秦盛寶臉色難看,作為把秦婉清當作自己女人看的人,他可是知道秦婉清對酒色公子的感情的。

“荒謬!”秦盛寶斥道,“酒色公子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哪裡可能再冒出一個酒色公子?荒謬,這種事豈能信?一定是假冒的。”

錢利文急了:“盛寶師兄,婉清師姐親自證明那公子就是秦仙傲。”

“婉清師姐?”秦盛寶深吸一口氣。

“婉清師姐不可能不知道酒色公子死了,難道她和酒色公子關係太好,故而?思念成疾,糊塗了?才被假冒者鑽了空子。”秦盛寶想到這笑看向錢利文:“利文師弟,慢慢等吧,假的真不了的,對了,你跟我細細說一下,我記得婉清師妹說過,秦仙傲曾製作飛天球,乘球飛天,在數万米高空時,飛天球出事,他從那麼高的高空摔下,即便是一塊精鐵,也會摔成泥,怎麼可能還活著,這事難道就沒人懷疑?”

“這倒是有人詢問過,可是那公子哥說他乘球飛天后,帶了把'雨傘'上天。”錢利文說到'雨傘'兩字時嘴角露出笑,字咬得特別重,“所以飛天球出事後,他和自己愛妾乘傘落下。”

“傘?”

秦盛寶愕然半響,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

不止秦盛寶,整個洛陽,知道酒色公子傳說的,乍一聽到酒色公子大鬧沈記書局這事,根本沒多少人信那公子真是酒色公子。 至於秦朝所解釋自己沒被摔死的理由是'傘',可是製作一把讓人從數万米高空摔下而不跌死的大傘,其傘骨有多難製作,這樣的傘被帶上飛天球豈能不被當時的旁觀者發現?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1:22
第五十九章火爆王旖


洛陽夫子樓。

這裡是天下儒家最直接的幕後中心之一——董派儒家,從漢傳承至今,董派地位千年不曾衰落多少,這一代的掌權人是一個女子——儒主董汐嚴。

書房內檀香陣陣,雙眉如劍,冷傲如霜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紙箋。

“段海峰這人,每一篇文章即便是隨便寫的,往往都言之有物。”董汐嚴神色間有一絲疲憊,“可我手下這些老頑固,就只知道因循守舊,寫起文章來看似花團錦簇,卻是新瓶裝舊酒,看似新奇,實則都是老生常談,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咚!咚!”

“嚴泓。”董汐嚴精神一震,看向門口,“你買秦仙傲詞集何以去瞭如此之久?”

“姑姑。泓儿這次買書發現了一件怪事。”同樣冷傲的女子走了進來說道。 “哦?”董汐嚴笑看著董嚴泓,眼裡都是溺愛。

“今天我正排隊購書時,來了一位白衣飄飄,搖著折扇的公子哥,這公子麵如美玉,漂亮得不像話,卻十分倨傲囂張,擠開人群衝入書舖內打砸一通,我本待上前阻止,無奈那公子哥身旁有一個先天高手保護,這先天高手十分強悍,我竟然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心顫的感覺,這種感覺即便是上次我見到慈航靜齋的高仙子,也沒有這麼強烈,所以我才停止了上前。”

“你做得不錯。”董汐嚴冷聲道,“這樣的高手不可能無緣無故與一普通書店掌櫃過不去,定然是有內情的,後來如何?”

“那公子嚷著要沈和叫指使他售賣秦仙傲詞集的背後人出來,沒多久來了一個女子,那便是洛派的天才女子秦婉清。”

“嗯,這秦婉清很有些傳奇色彩,聽說她原本資質普通,卻不知為何通過了入龍神宮的考核,從龍神宮後整個人都恍然一變。成為了思維敏捷,記憶過人的天才。”董汐嚴說道。

“嗯,這秦婉清一來後便認出了那公子,姑姑。你倒猜猜那公子是何人?”

董汐嚴好氣的瞪了董嚴泓一眼:“沒頭沒腦的,我豈能猜得出這人身份?快說吧。”

“那公子是秦仙傲。”

“秦仙傲?”

董汐嚴瞪著眼:“你說那公子就是秦仙傲?”

“那公子身邊有先天高手護衛,秦婉清證實他就是秦仙傲,此人就算不是真正的酒色公子也定然有些名堂。”

“這倒也是。”董汐嚴也點頭。

董嚴泓說道:“我懷疑他今天所謂的打砸,只是在演戲。秦婉清是配合他演戲。”

“那他們為何要演戲?”董汐嚴笑看著董嚴泓。

“因為那公子當場宣布了一件事。”

“哦?”

“他說要辦一份報紙,這報紙發行之事便交予沈記書局的掌據沈和。”董嚴泓說道。

“報紙?”

董汐嚴雙眉一挑:“那人當真說是要辦報紙?”

“我絕沒有聽錯。”

“這就奇了。”董汐嚴說道,“大理天龍寺,你師妹主持的《武林風》有一個外號便是報紙,這個不知真假的秦仙傲當真要辦報紙,天龍寺辦報紙是為了討論學術,可他……他能幹什麼?他身份尚未被證實,此時並非武道中人,有什麼條件辦報紙?”

“姑姑,我在想。這個人是不是和天龍寺有關係?師妹辦報紙最大的條件是她從段海峰手裡得到一項技術,才能辦起來,不然人工成本根本發不來,速度也跟不上。”

“也許吧,我們不用多管,報紙出來了,便去買一份不就一切都知道了麼。”

“嗯!”

有人在猜測打砸沈記書局的公子是不是真正的秦仙傲,可也有很多人將注意力放在了白衣公子說的'辦報紙'一事上,報紙這個名字,雖然大部份人不知道。 可也是有一些人知道的。

麗正書院一處院子內。

“轟!”“轟!”“轟!”“轟!”“轟!”

轟鳴聲接連響起,很多學子離得院子遠遠的便感覺​​到一陣陣殺氣,頓時連連變色。 “王先生又在發脾氣了,走。快走遠點!”“嗯,這王旖,脾氣躁,又有些蠻不講理,偏偏身手極高,被她逮住了成了出氣包那可不好! ”一個個學子。 不論毛頭小伙,還是白髮蒼蒼,甚至一些本身是麗正書院講課的大儒,院士們也連一臉怪異的大步往遠處跑開。

王先生是王安石的女兒——王旖。

當年王安石變法,王家一脈人才濟濟,王安石、王安禮、王安國……個個都是人間奇才,而其中最為難得的便是王安石的兒子王雱,此子自幼敏悟,數歲時,客有一獐一鹿同籠詢問王雱:“何者是獐?何者為鹿?”王雱並不知道,卻回答說:“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客人大為驚奇。

王雱20之前便已經著書數万言,一生著敘頗豐,與王安石創立荊公'新學',被時人稱作'小聖人',又叫做'小王相公',總之這個人才華之高,幾不亞於段海峰。

只是王雱才高遭天妒,很早便死了。

王安石變法時,麗正書院有一半的地盤是屬於荊公新學的,由王雱負責傳播,王雱死後,其弟王旁才學不夠,不能擔其重任,王旖才接替王雱的職位,於此麗正書院講荊公新學。

只是隨著變法失敗,式微,荊公新學也隨之大勢已去,儘管王旖才學未必亞于乃兄,可也回天泛力,一者是大勢所趨,二來荊公新學局限太大,王安石光環效應一去,其缺陷自然暴露,三者王旖是女子之身,而學子又都是男兒身,此時社會,沒幾人願意在一個女子門下聽講。

因種種原因,王旖旗下的學子越來越少,學子越少,王旖脾氣便越來越火暴,尤其是近兩年,她門下只有小貓小兩隻,這個女人便能了一碰就爆的火藥包。 麗正書院不僅學生,就連老師也是個個畏懼。

院子中。

銀光閃爍,只見一桿銀槍如蛟龍出水,整個院子彷彿都成了為龍的天地。 驀的光芒一收。

“酒色公子居然還敢回來?”

院子中央一身材火暴的女子持槍而立,女子眼中精光閃閃,讓人一見生畏。

“這酒色公子仗著有點本事,便四處咬人。”

西湖邊秦朝論王安石變法的原話,王旖的身份豈能聽不到? 和王雱一樣。 王旖對於自己的父親那是發自骨子裡的崇拜的,王雱極度支持變法,她王旖更是變法的最大支持者之一,只是他們心血耗盡,變法還是失敗。

失敗的原因很複雜,可在王旖看來,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慈航靜齋的阻撓,使變法一直不順,甚至半途而廢,如果慈航靜齋不阻撓。 變法繼續持續個數十年,未必不能成功。

可酒色公子西湖邊說的——

“仗著一點小聰明,有那麼幾分才學,便目中無人,與我王雱哥比起來,你算什麼?”

有王雱這麼一個兄長,有王安石這麼一個父親,王旖根本不把酒色公看在眼裡,她也有資格不把酒色公子看在眼裡,畢竟王安石也罷、王雱也罷。 兩人的詩詞都是境界極高,不亞於酒色公子的二十首詞,若說比不過,不過是酒色公子一出手就是二十首。 而且開了一些新風氣,可王安石、王雱詩詞的精煉卻不是酒色公子詞作所能比的。

“嗯,現在人人都認為酒色公子是假冒的,可是假冒誰不好,假冒這種混蛋。”王旖手一揚,銀槍射入屋內。

“這假冒貨說用傘。這才從空中不會摔死……我一定要拆穿他。”王旖直接飛身來到一間屋子內,這屋子內有著一把傘,王旖抓起傘,便沖向屋外,可突然她站住了。

“不對……”

王旖腦中彷彿閃過一道電光。

“萬米高空摔下,倘若用傘,還真能夠安然飄地……”彷彿一扇門被打開,王旖腦中浮出各種方案。

……

洛陽城外一窺園。

“高仙子,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秦朝說道,辦報紙不可能沒有編輯,可秦朝向來是甩手掌櫃,做任何事都只是大體規劃,真正水磨工夫,秦朝可不干,因此這編輯的職位必須讓別人來當,而一家報社的編輯,特別是這種開新風氣的報社,引起白話文改革的好事,那對名聲的影響,想想後世新文化運動中的那些發起者胡適、陳獨秀、魯迅、李大釗……等,哪一個不是因此名聲大震,成為世人頂禮膜拜的大師。

這是天大的好事,秦朝自然不想交給什麼阿貓阿狗,讓人平白得便宜。

秦朝的想法是讓司馬光、王安石出來。

可是能說動司馬光的高天籟不干,能說動王安石的馮小婉也不干,秦朝只好退而求其次,讓高天籟、馮小婉自己擔任,可這兩人更是不干。

“高仙子,這是白話文改革。”

秦朝心中無語,明明是個名傳千古的大好事,明明自己是為了他們好,可這些人好像自己在害他們似的,連見識過人的高天籟、馮小婉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這是影響千秋萬代的大事,一旦成功,可能世界便翻開了新篇章,從此與眾不同,其功績遠遠比任何先賢都要偉來,將來是要被後人封神封聖的,這種好事,別人都巴不得,你居然拒絕?我真是服了你們!”秦朝鄙視的看著高天籟,聲音裡盡是恨鐵不成鋼。

“封神封聖?”

高天籟眼中微笑:“秦公子,你說得天花亂墜,也別想掩蓋一個事實,就是白話文未必真那麼好,一旦搞砸了,我們也得背千古罵名。”

“不會是千古罵名,頂多前二十年背罵名罷了。”秦朝說道。

“你找別人吧,你自己身邊女人不是很多麼,這種好事怎麼不給她們?”高天籟淡淡說道。 秦朝不由噎氣:“我這自然也想藉你們的地位,抬高報紙的身份層次,她們若是有你的地位,我早就給她們了。”

“秦公子!”一道人影出現在不遠處。

“剛剛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君如月飄然而來,面色淡淡說道,“王旖在文峰塔上做了一個實驗。”

秦朝自然是知道王旖是王安石的愛女,也是王安石子女中唯一個先天高手,只是王旖並非站在慈航靜齋這一邊,而是陰癸派的高手,據說她早年很溫柔,有宇文柔娘的風範,可晚年卻極為暴躁,脾氣乖戾,成了'滅絕師太'。

“文峰塔傳說離開只有丈七八,她在那塔上做實驗?莫非是……”秦朝詢問。

君如月淡淡點頭:“她做的正是降落傘實驗,她將兩枚同樣重的鐵球,一枚綁上一個布包,另一枚鐵球則是什麼也沒綁,她將兩枚鐵球同時從塔頂扔下,其中綁有布包的鐵球,布包遇風化為傘,結果落下速度變得其慢無比,這事間接證明了你上次說的,從萬米高空摔下不會死這話沒有撒謊,不過……”

“怎麼?”

“那王旖雖然證明了你可能真是酒色公子,可實驗後卻站在塔頂破口大罵,將你罵了個狗血淋頭!”

“呃……”秦朝面色怪異。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8 02:04
第六十章何謂真正的高手!


文峰塔鐵球落地實驗和王旖的那場大罵風一般席捲整個洛陽城,雖然秦仙傲挨了罵,可是那場實驗間接證明了他是有可能從萬米高空逃生的,因此很多人開始相信酒色公子並非假冒,也有更多人關注起酒色公子這一次來洛陽要辦的'報紙'一事上來。

而這時沈和也展開了他奇強的商業才華。

短短時間內一封名叫'雄文帖'的帖子開始流傳在洛陽城,據說只有得到這種帖子才能購買酒色公子所發行的叫'報紙'的玩意兒。

這一天,陽光明媚。

洛陽城一條大街上秦盛寶與錢利文喝著早茶。

“盛寶師兄,今天是報紙首發日,你真的不去買一份報紙?”

“有什麼好買的,不過是那秦仙傲譁眾取寵。”秦盛寶冷哼,錢利文心中暗笑,他當然知道秦盛寶為何如此。 “情之一字害人呀,婉清師姐未必與秦仙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可是……不過盛寶師兄也是的,婉清師姐沒去龍神宮前,他根本不屑婉清師姐,現在卻……”錢利文悠閒的喝著茶。

“賣報,賣報,秦仙傲首發報紙,全城讓利,只需七個銅板便可買一份!”孩童的叫喊聲響起。

錢利文眼睛一亮。

“小孩,你說什麼,這報紙真只要七個銅板?”

那小孩連跑過來:“沒錯,先生,只需要七個銅板,不過你得先有'雄文帖'才可,不然,你就是拿七十個銅板,我也不賣。”

“哦,小娃娃還蠻威風的嘛。”錢利文笑道,雄文帖雖然難得到,不過那是對普通市民,他們麗正書院的只要有心還是很容易得到的。 “這是我的雄文帖,來。拿一份報紙。”錢利文連付過錢。

“小孩,過來,我也要一份。”

“咦,大哥哥你也要?”小孩跑向跑堂伙計。 堂中其他客人也是眼神怪異。

跑堂伙計向小孩一笑:“怎麼,我就不能買報紙?”其實對於秦仙傲弄的東西,定然是讀書人的,他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可是只七文錢。 那隻是比買一張紙貴了一丁點,這點錢他還是完全付得起的。

“跑堂哥哥,你得先給我看你的雄文帖。”

“等一下。”跑堂連沖入後屋。 “掌櫃的,你前些天不是還有一張雄文帖多麼,能不能給我一份?”小二說道。 那掌櫃瞪了小二一眼:“前天給你,你不要,現在怎麼?”“誰讓那報紙才七文錢,這麼便宜,別說一份就是十份百份,我也買得起呀。”小二笑道。

掌櫃點了點頭。 從身上掏出一張帖子扔給他:“走吧,我也去買一份。”

一份報紙只要七文銅板,一下子便引起了轟動,很多本來不准備買的,這時倒處借雄文帖購買這報紙嚐鮮。

一張桌子上,報紙被攤了開來。

“嗯?”

錢利文眼睛便是一亮,一張報紙滿版的都是文字,可是這種文字和他見過的所有印刷書籍都不同。 “這秦仙傲果然有些名堂,這些字線條彷彿鐵筆寫的一樣,而且線條極細。這短短時間怎麼做到的?”報紙上的字比以往任何印刷字都要小,都要密集。

“年青新?”

錢利文看著報紙眉首的三個字,整頁報紙,只有這三個字有方寸大小。 其餘的最大也比拇指大不了多少。 “年青新是什麼意思?”錢利文心中疑惑,又看向報紙上其他字,眉便皺緊了,報紙上每一個字都認識,可加起來,他錢利文居然讀不懂了。

“這怎麼回事?”錢利文有些傻眼了。 “難道秦仙傲的才學高到這種程度,他寫的文章,我都讀不懂了?可這也未免……”

“新青年?”一道聲音響起。

旁邊坐著的秦盛寶雖然對秦仙傲心裡吃味,可錢利文買來了報紙,他也忍不住好奇,這時從旁邊看過去,他所在的位置與錢利文不同,這時落入眼中便是三個大字'新青年'。

“這是什麼,難道是報紙的名字?”秦盛寶嘀咕。

“新青年?”錢利文看向報紙眉首最大的三個字,忽然明白過來,啞然一笑:“原來他這排版的方法不是從右到左,而是從左到右。”錢利文這一發現,再次仔細讀了讀其他文字,便發現了不僅這排版的讀法是從左到右,而且不是正常的一行行豎著讀,而是橫著排版的。

“這秦仙傲,倒是喜歡弄新名堂。”錢利文有些不屑,他眼睛從'新青年'三個大字後面讀起。

“王者以民為天,民者以食為天,孔子說過'食色,性也!',又說……”

一開篇錢利文再次懵住了,這一篇名叫《鄉廚》的文章,文章居然一字一句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白話。

“搞什麼?”

錢利文很想一把撕了這張報紙。

“又是橫版,又是白話,譁眾取寵……不過,終歸是花了七文錢,閒著也是閒著……。”錢利文心頭第一次對酒色公子產生了一絲厭惡,他壓制住心頭厭惡,看了起來,只是讀了十來句便入神了,這一篇文章文字語言雖然是用大白話,可是讀起來清新自然,有一種如飲美茶的雋永感覺,而且沒了讀古文那種生澀感,人的注意力很容易便忽略了文字進入到真正故事中,因此這一刻錢利文的感覺是非常舒適,非常愜意,這是平常讀古文時很少有的。

文章中講敘的是一位技藝達到頂端的神廚,因為乘海船遭遇大風,船被風刮到了一個海邊小鄉鎮,神廚在這鄉鎮中吃到了一個農婦作的東坡肉,其味美無比,比之神廚也只差了三分,神廚大為驚奇,小小的偏僻窮山村中,沒有廚藝高人教導各種技術,竟然能憑天賦達到這般水準的廚藝,他愛惜其才,便收這一位女子為弟子,而後帶著弟子匆匆趕回到京城,不料路途勞頓,一病不起,回京後偏偏又正逢皇上出訪專意來嘗他做的菜。

神廚的弟子雖多,但真正學到他全部手藝的沒有一個,而大家又害怕給皇上做菜出了差錯掉了腦袋,因此商議之下便給這一位神廚新收的女弟子下了套子,讓她主廚,為皇上做菜。

這女弟子雖然拜神廚為師,可一路走得急,其實沒有向神廚學到任何技巧。

可是眾師兄齊齊推她上台,她來自偏僻鄉村,心思單純,自是不懂這些看似和藹的師兄的陰謀算計,興致勃勃操刀主廚,很快弄出一桌飯菜。

就在眾師兄們以為她會被問罪時。

這飯菜出乎意料的受皇帝歡迎,而且其他品嚐過的官員也都認為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味的,一個個齊夸神廚廚藝大進。

神廚醒來後嚐過他這女弟子的菜後,也懵住了,這菜竟然做得比他還要好吃七分,於是乎神廚便疑惑了,為什麼在鄉村時,這女弟子做的菜比自己差了一籌,而現在卻是……

經過仔細調查,神廚才知道在鄉村時,這女弟子給他做的'東坡肉'所用的材料不過是普通的豆腐冬瓜青菜,並非他原先所想的豬肉,而這一次操刀,用的是真正的肉。

……

'能做好'遼漢全席'的廚師未必是真正神廚,而能做好青菜豆腐才是真正的廚師。 '神廚知道真相後發出這樣的感慨。

看到這錢利文以為這篇文章已經結束了,卻不料下面卻寫著。

“真正的神廚,從不拘於材料的限制,廚藝如此,諸般技藝亦如此,學問更是如此。”

“當今的學問界。”

“我們可以用格律,用押韻,以歌合之,寫出的奇文雄篇,便如下廚用肉,用醬,用醋、酒,十三香,蔥、蒜、姜,材料好,則味自美,倘若給你一份青菜豆腐,你能否也做出東坡肉?”

“我辦此'新青年'報。”

“在此盛情向天下高手約戰,亦在此約稿,此稿之要求,絕不能用'肉'作材料,只需以家常聊閒之語,三歲小兒亦能讀懂之大白話為材料……”

看到這。

“用大白話寫文才是最難的?”錢利文心中微顫,是啊,大魚大肉只要技藝不是很爛,就能做出絕佳美味,可青菜豆腐,你再怎麼做也是青菜豆腐味,如何才能將青菜豆腐做出如東坡肉一樣的絕世佳餚? 這才是真正考驗功底的。

錢利文微微吸了一口氣,往下看去,這下面卻是一篇白話詩,詩只有四句,正是秦朝曾寫在地面的那道《斷章》。

“詩?”

錢利文連讀下去,一口氣讀完。

“這……”

錢利文完全懵住了,白話文用在詩上面,完全不講究韻律、押韻、段數、句數、字數、平仄、句式……等等,居然同樣給人以震憾,其意韻之優美,境界之深遠多層,完全不亞於真正的詩。

錢利文再往下看。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

“去的儘管去了,來的儘管來著;去來的中間,又怎樣的匆匆呢?……”

……

這是秦朝抄正朱自清的名篇《匆匆》,看完這篇散文,錢利文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真的,這竟然是真的,青菜豆腐也能做出美味無比的菜式。”拋去了那些古文的規矩之後,所寫的文章看似直白簡單,卻如同一杯清茶一樣,雖然不如糖水的刺激,卻也餘味無窮,在意境上面完全不比古文弱。

錢利文一篇篇看下去,越看額頭便越是汗水津津,一篇篇文章全部都是用的大白話,可是你要說這大白話不好,除非昧著良心。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9 19:56
第六十一章處處有玄機


“嗯?”

忽然錢利文眼睛一亮。

最後一個版面上面寫著“《三國演義》連載,第一回,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字樣。

“這秦仙傲還說什麼都用大白話,這'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怎麼也是白話?”錢利文心中冷哼,又往下去,下面寫著: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看著這一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錢利文嘴都張開了。

這一首《臨江仙》是明代大家楊慎的傑作,終明朝一代,詩詞藝術都極高明,可是真正為後世人人所知的明朝詩詞作品,這一首還真是排在第一位,雖然也有這首詞是放在四大名著《三國演義》的篇首的緣故,可是若不是詞本身太好了,又豈會被後人放在《三國演義》的篇首?

楊慎是明朝三大才子之首,能文,詩、詞、散曲,考證論古……著作達百餘種。

而他只憑這一篇《臨江仙》便能名傳千古,可見此詞的威力。

錢利文長長吐出一口氣:“憑這一首詞,那個公子說自己是酒色公子秦仙傲,便沒人敢懷疑他了,不過他不是說要用白話,怎麼這裡卻寫了一首? ”錢利文連往下去,只見: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週末七國紛爭,併入於秦……”正是經過白話加工,去掉了一些半文言文的羅貫中版《三國演義》,錢利文再一次雙眼睜得大大的。

……

茶樓中。

這報紙只要七個銅板便能買一份,而這連窮人都消費得起,更何況能來茶樓喝茶的,更是有點餘錢的。 因此一個個食客從小孩手中購得報紙,讀了起來。 排版的問題,旁人稍一提點,弄明白了後便沒什麼大礙了。 反而這樣的橫著從左至右讀,稍一適應後便讓眾人感覺特別愜意。

其實橫著排版,比之豎版讀一句時必須腦袋不斷上下移動點頭不同,橫著只需視線稍微移動,便能輕鬆讀完一大行。 因此是極符合人體工程學的,這樣的方式當然讓人覺得舒適。

而文章的內容。

錢利文這樣身正苗紅出正麗正書院的學子尚且如此,其他年輕讀書人更是不用說了,所有看過這一份報紙的一個個都很是震驚,文章還能這樣寫? 甚至連最講究的詩都能用白話寫出味來?

這給人的衝動是極大的。

就像一個看慣了中式家具,古典家具那些繁華複雜漂亮的花紋後,突然遇到後世的簡約風格家具,那種極乾淨、利落居然也是一種極度的美,重要的是這種美居然不下於那些繁複花紋的美,反而更加耐看。

天下從不缺新鮮事。 也從不缺焦點,酒色公子到了洛陽要辦報紙一事,雖然是這一陣子洛陽第一大話題,尤其是沈記書局搞出一個什麼'雄文帖',更是讓這事發酵得很厲害,可終歸很多人並不准備購買報紙,可是——

現在報紙才7文銅板一份,這自然引起了瘋搶。

買到手後,一看居然如此好看,真他媽值。 而且這值不僅僅是讀書人,連普通老百姓,但凡認字的都能讀得懂,讀得快意。

於是乎。 口碑出奇的好,一傳十,十傳百,無數沒有雄文帖的也藉著別人的雄文帖購了一份報紙,一些稍微富裕,講究生活品味的小巷子的居民彷彿誰家沒一份報紙便是丟臉似的。

沈記書局外一開始買報紙的人雖多。 但還算正常,可是越往後,人居然越來越多,甚至開始哄搶起來。

沈記書局後面的屋子中。

“秦盛朝。”高天籟瞪著秦朝,“你把我的名字寫在主編位置上,我是絕不會承認的。”馮小婉也咯咯笑了一聲:“我與高仙子同進退。”這一次報紙的主編,高天籟、馮小婉怎麼也不願意擔任,結果秦朝在主編的名單上寫下了三個名字:“秦仙傲、天竹、小婉。”“二位仙子姐姐,你們以後一定會感謝我的。”秦朝一副你拿我怎樣的無賴樣。 “對了,二位仙子姐姐,你們猜這一次會賣出多少份報紙?”秦朝轉移話題道。

“多少份?”

高天籟、馮小婉當然知道,報紙的銷量很能說明一些東西。

“以秦仙傲的名聲,再加上這些天的宣傳,應該能賣出個三四千份吧。”馮小婉輕說道。 高天籟微微點頭:“四千達不到,二千份頂天了。”“二千份?”秦朝微微皺眉。 馮小婉瞟了秦朝一眼:“你是不是嫌不夠,你一份報紙賺一文,二千份便是二千錢,這已經很賺了。”秦朝吸了口氣,他也知道宋朝不比後世,宋朝一本書出來後,銷量是極低的,而報紙更不可能高到哪裡去。 “等吧!”秦朝沉聲,沒多久。 “秦公子!”沈和興奮的衝了進來。

“沈和這前期報紙銷量怎麼樣?”秦朝連問。

高天籟、馮小婉也死死瞪著沈和,她們巴巴的趕到這不就是想知道銷量麼。

“好!”

沈和滿臉紅光,大聲道:“好,太好了!我從沒想到銷量會這樣驚人。”

“哦!”

秦朝、高天籟、馮小婉眼睛都亮了一下。

“到底多少?”秦朝連詢問。

“秦公子,你絕對想不到,二……二萬份!”沈和激動道。

“二……萬份?”秦朝瞪著眼,高天籟、馮小婉也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這才多久,便銷售了二萬份。 秦朝忽然想起一事:“沈和,我們的存貨還有嗎?”“公子,你當時吩咐一萬份的量,我暗中加五千份,後來見銷量似乎不錯,我又一直叮囑他們在印刷,幸好這種印刷方式速度快,倒是沒太大問題。”

當天。 整個報紙便差點賣斷貨了,而後連夜加工,報紙在前世都是發行當天銷量最高,這裡秦朝以為也是這樣。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銷量更加火爆,居然賣出三萬份,而後第三天,第四天……居然彷彿坐了火箭一樣節節攀升。 十萬,二十萬份,三十萬份!

秦朝懵了。

馮小婉笑得花枝亂顫。

高天籟失去了仙子一慣的優雅淡然。 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從中能得大利的沈和。

儒家董派所在的夫子樓內。

其中一間平日沒人敢隨意進的院子中,一角書房。

書桌上擺著兩份報紙,兩個冷傲如仙的女子閱讀著這兩份報紙,董汐嚴、董嚴泓臉上神情都是變化萬千,可以看到眼中都是極度的震憾。

許久。

“姑姑,怎麼樣?”董嚴泓讀完後長吐著氣息詢問道。

董汐嚴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眼中一絲震憾緩緩退去,而後臉色變得很是嚴肅恐怖。 董嚴泓心中一顫。 姑姑這樣恐怖的表情,她一生只看過七次,最近一次是段海峰發表'性本惡'。

性本惡之所以讓姑姑心情很震憾,是衝擊了他們一直堅持的性本觀,可這一次……

“姑姑,你為何……”董嚴泓詢問。

“嚴泓,說說你的看法。”董汐嚴沉聲道。 董嚴泓點點頭,直話直說:“這辦報紙的人,十有八.九是秦仙傲了,此人當真鬼才。這些大白話,一直是我們寫文章所不屑的,他居然拿著做菜,而且還做得這麼好。我從沒想過這樣也能寫出優美的文章,這些文章讀起來或如飲清泉,或如飲醇酒,而且大部份與我們正常的文章比,有一種驚人的簡練美,我是很喜歡的。也覺得這樣去掉繁文枝節,直指大道的寫法似乎很值得推敲。”

董汐嚴臉色更難看。

“果然連你都這樣……”董汐嚴輕聲感嘆。

“難道姑姑認為不對?”董嚴泓詢問。

“對,對極了,姑姑讀這報紙時也和你一樣是那種感覺。”董汐嚴很是感慨,她一指報紙上一個版塊,“尤其是你看這一篇。”只見那裡寫著:“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條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隻黃狗。……”

那裡是秦朝抄正沈從文的代表作《邊城》,沈從文是可以獲諾貝爾獎的,他的文章,文字的感染力,意境之美已經到了讓人心醉的境界。

董汐嚴低聲感慨:“這文字寫得多好,多美妙,可是你看這文句,又是多麼的直白,通俗,沒一絲講究,便如一個老人向我們緩緩說著家常一樣。可這樣寫出來的文章帶給人的心靈衝擊力,一點也不比我們以前讀過的任何文章弱,反而更加具有張力,及強烈的感染衝擊力。我剛剛……”

董汐嚴心中震憾。

她作為統領天下儒家的董派繼承人竟然看一篇文章看到要流淚,看到完全忘了身在何方,整個人身心皆浸入到其中而不自知。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文字,敘說普通的故事,卻帶來這麼大的張力,這張力從何而來,這是為什麼?

“還有,你看他這首《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這什麼意思?他這報紙取名《新青年》,第三篇文章名字是《匆匆》,你以為秦仙傲辦這報紙是好玩?是輕佻?我看不然,這他這里處處有玄機,有奧妙。”

“姑姑,你的意思是……”董嚴泓身子一顫,驚訝的看向董汐嚴。

“這個人恐怕又是另一個段海峰。”董汐嚴沉聲,“如果可能,多關注他一點,調查一下,他背後是何勢力在支持,你現在去找慈航靜齋報導一下,把這份報紙也帶上。”

“這麼嚴重?”

“比這還嚴重,性本惡是顛覆人性觀,而這裡……這裡是從文字的基礎顛覆……誰知道這事是好還是壞?”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9 19:58
第六十二章他是我們的人


洛陽自古人才薈萃,尤其是北宋時期,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曾在《洛陽名園記》中說“且天下之治亂,候於洛陽之盛衰而知。”意思是說,看天下興亡,先看洛陽興衰。

這個時期洛陽一帶可是臥虎藏龍。

董汐嚴、董嚴泓、麗正書院,各個書院的書生學子,老師都看到了這一份報紙,同樣的洛陽城程頤、李格非、李清照、司馬旦、楊時、羅從彥……一個個大名鼎鼎的也都看到了這一張報紙,同樣一個個震驚於文章還能用如此白得不能再白的白話寫,而且看起來絲毫不賴,可是有著董汐嚴那樣敏銳的見識的畢竟只是少數。

高手看行道,外行看熱鬧。

洛陽城的茶樓酒肆,這些日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寧靜,變得格外熱鬧。

“看了今個的新報了麼?”

“還沒,我派小二子去買了,結果慢了一步,新的都賣完了,聽說在加緊印刷。對了,上一回報上講到了李肅說呂布,你說呂布真那麼厲害? ”

“呂布厲害,可是人家關羽、張飛也不是吃素的,劉備雖然弱一點,可一手雌雄雙劍,也是難逢敵手的,現在將呂布誇到天下,等到遇到關雲長,一刀便能砍了他。”

“哈哈,這你可錯了,最新一期的報紙到了第五回,這一回叫做'發矯詔諸鎮應曹公,破關兵三英戰呂布'這三英就是桃園結義的'劉關張',三人齊戰呂布,都打不過呂布……”

“真的,關羽的春秋偃月刀可是重達……”

……

滿城的人,不管是挑夫走卒,還是長袍書生,見了面打了招呼,往往沒說幾句便扯到報上了。

跑堂的酒倌,茶倌往往忘了添酒加水,嘴巴張得大大的聽著茶客們的議論。 而掌櫃的自己大多時間也都是趴在櫃檯上面豎著耳朵聽,遇到熟人說這事,還會專程湊上去發表一些自己獨到意見。

整個洛陽一時'劉關張'不絕於耳,當然說這些報上連載的《三國演義》的大都是識些字。 卻又懂得不多的普通市民,懂得的多,尤其是一些讀書人,說的是報上連載的《邊城》,說的是報上的白話史評。 白話散文……至於連載的《三國演義》他們也說,因為讀過《三國志》因此說得比普通市民更瘋狂,很多人甚至對後面的劇情作出預測。

洛陽城中一間酒樓西角一桌人六個女子,全都蒙著面紗,但是透過面紗上的眼睛可以看到這六個女子,至少有五個都是絕色。

“阿朱姊姊,那呂布是誰?”

“木姑娘,你知道誰又是關羽,劉備、張飛?”

幾個女子嘀咕著,其中眼睛最勾魂的那個美婦看向一女子:“郭母。你的學問應該是很高的,你知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呂布、關羽、劉備、張飛這些人是漢末三國時期的人物。”郭媛媛才識過人,自然熟知歷史,她輕聲說道,“劉備是蜀國的開國君主,我知道的只是這些,至於他們說的……”

“小二。”阿朱向那跑堂招手,連叫了幾聲,那跑堂才跑過來,“幾位客官有什麼吩咐?”

“我問你。那些人說的什麼三英戰呂布是怎麼回事?”

“我說姑娘。”跑堂連笑道,“這事兒起源於酒色公子。”

“酒色公子?”郭媛媛臉上露出古怪,她們和秦朝才分開幾天,居然秦朝跑到洛陽又弄出這麼一件事來。 而且這事弄得滿城風雨,她們一路走來,劉關張不絕於耳。 阿朱、阿碧、王夫人、木婉清、葉二娘自然是不知道酒色公子的。 阿朱眉微皺:“酒色公子,一定不是個好傢伙。”

郭媛媛嘴角一笑:“那確實不是個好傢伙。”

“二位姑娘。”跑堂笑道,“酒色公子是不是個好人我這等小民無權發表意見,但他前些日子弄出一個'報紙'。大夥如今說的話題都是報紙上的東西。”

“報紙?這報紙都說了些什麼?”阿朱不由好奇。

跑堂笑得更開心:“上面說的可多著呢,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不過姑娘若是想了解,小店倒是有報紙賣,如今這報紙出了五期,姑娘若想看,最好五份一起買,一份我算你五十文,加起來就是二百五十文,不知姑娘是否?”

“二百五十文,不算貴,小二,你……”阿朱正要說購買。

“賣報,賣報,最新一期的報紙出爐,劉關張三英戰呂布,只要七文銅板便可買一份……”孩童的聲音響起。 頓時——

“小孩,快快過來,這裡有買的。”

“小娃娃,我要買一份。”堂中很多食客叫起來。

阿朱一愣,跑堂小二尷尬笑了笑:“姑娘,那小孩賣的是今天的,我這裡有前幾期的,四份算你五十文如何?”“第一期的報紙拿一張來,至於其他的就算了。”郭媛媛說道,她倒不是沒錢,只是知道是秦朝弄出來的東西,就沒必要在這里花冤枉錢。 很快那小二送來了報紙。

“咦?”郭媛媛目光一掃,稍微看了片刻,便心頭震動。

……

報紙銷路出奇的好確實很出乎秦朝的意料的好,其實有這原因也很正常,這個時代不是後世,無論是普通市民還是官紳階級,娛樂項目極為有限,而那些有限的娛樂活動,也都是有錢人,有悠閒時間的人才玩得起的,不怎麼接地氣。 而此刻這報紙一出,只要懂字的都能讀,又兼之沾上'學問'這個高大上的調調,能讓人裝裝逼,偏偏還不貴,不轟動才怪。

當然秦朝也知道這種亢奮不正常,可是至少有一點,以後就算回歸正常,這報紙的銷路也低不到哪裡去。

麗正書院人人敬而遠之的荊公府院子。

一個赤著玉腳的女子笑吟吟的走著。

“王師姐又在發脾氣了。”馮小婉臉上露出俏皮的笑,來到一間書房,推門而入,便是一愣,書房中滿地扔的都是紙張。

一張椅子上王旖癱坐著一臉頹廢,見到馮小婉也只是眼皮子一抬。

“師姐,怎麼一年不見。你這……”馮小婉微微蹙眉,“你這是怎麼啦,不就是荊公新學暫時式微麼,用得著……嗯?”馮小婉看向王旖身旁几上。 那裡一張報紙,馮小婉看得出那是第一期的報紙。

“師姐,你也看了這報紙,覺得如何?”馮小婉連詢問。

“如何?”王旖一下跳了起來,抓起報紙:“馮師妹。你難道沒看,這裡……他這裡寫的分明就是在指責我父親的變法。”

“哦?”馮小婉目光一掃,只見她手指處寫著:

“《史記.六國年表》序秦獲'天助'說值得玩味:'……秦始小國僻遠,諸夏賓之,比於戎翟,至獻公之後常雄諸侯。論秦之德義不如魯、衛之暴戾者,量秦之兵不如三晉之疆也,然卒並天下,非必險固便形勢利也,蓋若天所助焉。'而秦獻公實為任用商鞅變法的秦孝公的父親。《史記》明確自他之後'常雄諸侯'也告訴我們一個事實:秦國的由弱變強並非自商鞅變法而始,反要上推數十年到一直被低估的獻公時代,而他所受到的'天助'自然不該是神蹟。”

這是報紙中的一個欄目'重讀歷史'。

'重讀歷史'是後世歷史學家靜下心來利用現代的歷史學知識對古代的歷史進行數據化,科學化,嚴謹化,理性化的重新解讀。

因此與古代帶著感情,為官方,為自己理念,進行春秋筆法的解讀不同,也與後世教科書上為官方政治服務的歷史不同。 這種現代專業的解讀非常嚴密,可這種嚴密往往會顛覆人正常的歷史觀,讓人看了後一方面心服口服,另一方面又覺得很怪異。 很震憾,怎麼歷史真相會是這樣?

“你這是第一期的重讀歷史,這一篇我覺得寫得很好,讓人耳目一新。”馮小婉笑說道。

“好!沒錯,這裡寫得是好!”王旖眼睛都有些紅了:“可是……可是……”她退後數步,坐在椅子上。 “我這些天來,一直在想著寫一篇反駁這文的文章。”

“結果怎麼樣?你若是寫出來了,只要是白話寫的,我可以擔保它一定能在報紙上發表。”馮小婉笑說道。

王旖沒意識到她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我史書也讀得很多,商秧變法一直是父親極力推崇的,對於這一段歷史我是熟知的,可是看了這篇秦仙傲的文章才知道,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哈哈……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原來真正使秦朝變強的不是商秧變法,而是商秧之前的墨家對秦國的變法,商秧變法反而造成了一系列不該有的悲劇!”王旖聲音低沉。

馮小婉心中搖頭,別說王旖,就連她馮小婉看到這一個重讀歷史,秦朝寫的《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也是嚇了一跳,可是仔細一讀文章的內容,卻又不由自主的被對方所羅例的各種證據,對證據的理性分析所折服,反復觀看了典藏的講敘商秧變法的各種資料後,不得不得出結論,秦朝的分析十分公道。

“這秦仙傲杭州時便說我父親變法的壞話,如今雖然沒明說,可是這重讀歷史一出。”王旖臉色冰冷,“他說變法的壞話,我可以很輕鬆的反駁回去,可是這重讀商秧,我這麼多天,雖然寫了不少文章,看起來如花似錦,可和他的一比後,總感覺差了那麼點,真是急死了人,對了,師妹,你有事麼?”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來看看你麼。”

“沒事就別打擾我,我一定要把這文章寫出來,對了,這報紙是那秦仙傲辦的,看他這模樣,似乎是要和我們陰癸派作對,師妹你也不要閒著,去暗查一下,他背後是什麼勢力,如果沒什麼後台的話,想辦法封了這報紙吧,這種妖言禍眾之物,沒必要留著。”

“封了?”馮小婉嘴角抽了抽。

“師姐,你難道沒看這報紙上的主編名字麼?”馮小婉怪異說道。

“主編,難道不是秦仙傲麼?”王旖一愣,連查看起來,很快找到'主編'兩個字,只見後面寫了三個名字'秦仙傲''天竹''小婉' 。 “天竹,小婉,小婉……”王旖怔住了。

“師妹,小婉不會是……”王旖瞪著馮小婉不敢置信的詢問道。

馮小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這秦仙傲也算是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王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他為何?”

“那上面'天竹'的名字,其實是高天籟。”馮小婉說道。

“啊?”王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他也是……”要知道陰癸派從來不與慈航靜齋合作的,這也是為何司馬光與王安石雖然交情好得很,可一涉及到理念治國等問題上,便處處作對。

“嗯,他也是慈航靜齋的人,所以他這報紙不會特別偏袒誰,他這寫重讀歷史,其實你擔心什麼,最擔心的是司馬光。”

王旖身子一震,忽然眼睛放光:“沒錯,歷史是司馬光的地盤,這秦仙傲卻來一個'重讀歷史'還推翻史書上固有的歷史觀點。”司馬光用了19年來寫《資治通鑑》,王旖又豈能不知道。 “他這是和司馬光打擂呀,對了,師姐,司馬光現今被召到汴京當丞相了,怕是看不到這報紙,我們是不是該寄幾份……”

“沒必要,他一定會看到的。”馮小婉笑說道,“你這些天一直沒出去,不知道如今這報紙火到什麼程度,從官員,士紳,到地主,普通市民幾乎都有閱讀這東西,頂多這兩天司馬光便會看到這一份了,別說他,就連皇上……”

“司馬光是歷史大家。”王旖笑了起來,“我真好奇他看了秦仙傲的這個歷史欄目,這些與他所推崇的觀點不同,甚至完全相異的歷史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

“那一定很精彩!”馮小婉飛身離開。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9 20:00
第六十三章青菜賽羊羔


秦朝的重讀歷史欄目顛覆了所有的正統歷史觀,可你要說是有錯誤,甚至謬誤,除非像後世網上一些牛人一樣以辯論技巧,以春秋筆法來講歪理,所以凡看過這欄目又懂行的,都想知道司馬光看了這欄目會如何想?

《資治通鑑》的協修者劉恕、劉攽、範祖禹會如何看,王安石、蘇軾又做如何想?

汴梁皇宮後花園中。

“上次我讓你們收集的報紙,可曾送達?”身著太后服的女子冷聲道。

“禀太后。”她身後太監連恭敬道,“剛剛送達,正要請示太后。”對這位太皇太后太監可是很敬佩,高太后'高滔滔'是宋英宗的皇后,宋神宗的母親。

王安石變法為何失敗,一個原因,高太后出手了,高太后的才能那是滿朝皆知的,如今宋神宗死了,哲宗繼位,高太后垂簾聽政,大權在手,無所顧忌,其才能更是顯露無疑,短短時日便讓一個個老政治家心驚膽顫。

“給本宮拿來。”高太后淡淡吩咐。

涼亭中,很快報紙送到。 “禀太后,這是八百里快馬送到的,一共四期,都是最新的,這是第一期。”太監介紹道。

高太后點點頭,拿起第一期報紙。

“年青新?”

高太后皺著眉,片刻後弄懂是排版問題,這才微微一笑:“原來是'新青年',連版面都變了,年輕人就是喜歡逆著來,看來這份報紙是面對那些年輕學子的,咦?這怎麼是大白話?”高太后懵了一下,她是慈航靜齋在朝庭的代理,也是高天籟的大姑姑,因此很早便收到了高天籟發來的信件,說是秦盛朝要辦一份報紙,讓她不必多想,不必阻攔。 只需旁觀即可,高太后自然是知道報紙是什麼的,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沒多想。

“大白話的報紙?”

高太后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好奇。 她連觀看起來,忽然'咦'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咦'了一聲,而後整個人完全沉入到報紙中。 就這麼看完一篇又一篇,直到翻看到'重讀歷史'欄目,整個人一震,眼中都是驚駭之色。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將那篇《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讀完,卻沒讀下一篇,而是整個人閉目休息起來,休息了片刻,才拿起報紙把第一期剩下的看完。 看完後也不說話只是報紙放在桌上沉思起來。

“此子又是一個王安石,為何天籟卻讓我不管?”高太后心念轉動,報紙除了一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詞外,全都是大白話,這種大白話居然也能寫得文章具有強烈的感染力,讓人忍不住拍案叫好,這確實是顛覆了高太后一慣的印象,她很觸動,可最觸動的還是那一篇'重讀歷史'欄目的文章。

“我一直以為強秦之所以強,一切起於商秧變法。原來錯了,真正的錯了……”

“這秦盛朝辦這報紙,從文字用法,排版。到歷史,一切盡皆顛覆傳統所有,這是大逆不道,是要翻天,是要推翻現有的一切,天籟為何要支持他?支持這麼一個逆臣賊子。這麼一個要革掉我們慈航靜齋千年以來一直堅持的東西的人有什麼值得支持的?”高太后想不明白,甚至她都懷疑自己上次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

“不行,我得找個時間親自去一趟慈航靜齋。”高太后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與此同時。

司馬光回到府邸。

“禀老爺,洛陽老家派來送來了幾封事物。”那老管家低聲道。 司馬光點點頭:“應該是那叫'報紙'的東西,送到書房來吧,另外把康兒也叫來。”

康兒叫做司馬康,原是司馬光大哥司馬旦的兒子,司馬光無子,因此認繼司馬康為兒子。

其實司馬康歷史上也是個牛人,自幼敏慧,事事通達,更參與了修編《資治通鑑》,不過歷史似乎總喜歡開玩笑,司馬康也與王雱一樣短命。 然而此時司馬康還沒死。

很快書房中。

“父親,你叫兒來,可有甚教誨?”司馬康推門進入書房,司馬光放下手中一封信,點點頭道:“這裡有幾份報紙,是一個不錯的後生弄的東西,我尚未看。”桌子上擺放著疊在一起的三張紙,司馬光拿出上面第一張,其餘推到一旁:“我先看看這報紙,等下你再看。”

“是,父親。”司馬康答道。

司馬光將報紙攤開,目光一掃,他從信中知道這報紙排版是橫著從左至右排的,自然很輕易的便能讀通。

“白話?”司馬光微一蹙眉,一口氣看完《鄉廚》。

“用白話來寫文章,才是真正的高手?”司馬光心中冷笑一聲,目光從第一篇《鄉廚》最後一段移開,落到那道《斷章》的四言詩上,不由'嘻'了一聲,目光異光連連,這首詩的境界之美,司馬光這種大文學家,大詩人豈能看不出。

“康兒,你說白話能不能寫詩?”司馬光放下報紙詢問旁邊司馬康。

“白話?”司馬康一怔,“白居易寫詩務求鄉人亦能聽懂,這應該……”

“白居易那不算是真正的白話,我是說,不講究押韻、對偶、平仄等一切規律,完全的大白話,就像我們現在說話一樣。”司馬光說道。

“就像我們這樣說話一樣,這也能寫詩?”司馬康臉色怪異,“父親為何有此詢問,這不是明擺著的麼,這個問題要回答其實很簡單,我們只需要隨便拿一首好詩,不管是李白的還是杜甫的,只要將它翻譯成大白話,再看便知了。”

“你的意思是大白話不能成詩?”

司馬康苦笑:“父親,這還用說麼,就算李白、杜甫的詩改成白話也氣韻全無,詩不成詩,這是三歲小童都知道的。”

司馬光沉默。

“怎麼啦,父親?”司馬康不由疑惑。

“你說得對,李白杜甫的詩改成白話,連狗都嫌醜,白話又怎能作詩?”司馬光聲音沉凝。 “他放下報紙,在書房中走動。”司馬康不由更加疑惑:“父親,我可以看看這報紙麼?”司馬光沒說話,只是眉頭緊鎖的走來走去。 司馬康只需將眼睛往紙上一瞥。 便能看到上面寫的字,不過他為人向來嚴謹,司馬光沒吩咐,他自是不會如此做,只是心頭極為疑惑。 父親如此大​​才,為何今天問出三歲小孩般的問題。

司馬光房中走了一圈後,又坐到桌前看起報紙下一篇,那是朱自清的散文《匆匆》,他看書很快,可是這一篇文章卻看得很慢。

“康兒,你說大白話能不能寫散文?”司馬光又詢問道。

司馬康苦笑起來,自己這父親今天看了報紙後神神叨叨的。 “父親,大白話自然能寫散文,不過大白話寫的散文和大白話寫的詩一樣。看著又能有什麼趣味?這樣的散文,與其說是散文,不如說是隨便堆砌一些文字語言罷了,不可能有神的。”

“不可能有神?”司馬光微一嘆氣,轉頭看向報紙其他文章,這一次是沈從文的代表作《邊城》,司馬光一篇看罷,長長吐一口氣,再次看向司馬康。

“你說肉好吃,還是青菜豆腐好吃?”

“肉自然是好吃的。”司馬康哭笑不得。 “不過青菜豆腐,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不過總體來說。味道是不如肉的。”

司馬光點頭:“我從前一直笑話世上某些人自小吃肉長大,不知糠頭窩窩,青菜豆腐也是人間美味,如今想來,其實我自己何嘗也不是只以肉好吃,青菜糠頭不能入口?”

“父親。我們幾乎餐餐都是青菜豆腐。”司馬康神情怪異,“論儉樸,整個大宋的官員,沒幾人能和您相比,您怎麼說出這話?”

司馬光微微一笑:“康兒,你來看看這幾篇文章。”手一指報紙上先前他自己看過的《鄉廚》《斷章》《匆匆》《邊城》。

司馬康眼露疑惑,連點頭:“康兒正好奇這報紙寫了什麼。”他上前兩步,看起司馬光所指的文章來,沒看多久便神情一震,“這……這……”司馬康彷彿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沒多久,他將四篇文章看完,心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父親,你說我們只吃肉不吃青菜,原來說的是這個,我們寫的文章,講究押韻,格律,講修詞,講一切規矩,這便是肉,而他這以平淡的白話來寫文章,便如青菜,這青菜雖然味道不如肉好,但也有清淡之味,便如茶水不如糖水好喝,可也有其悠久清淡之味?”

司馬光點了點頭。

“對了,能發現這白話的美,這是哪一個才子?”司馬康好奇道。

“這個人麼。”司馬光臉色複雜,“他就是那個曾說王安石變法錯在神宗的人。”

“秦仙傲?”司馬康驚叫。

幾年前蘇軾主任杭州,正逢龍神宮開啟,蘇軾在之後曾寫了一封《與司馬君實書》寄予司馬光,這信中寫的是秦朝論王安石變法失敗的原因。

其中說變法主要原因是'用人失敗'。

這一個觀點無論司馬光、還是司馬康都是不會反對的,因為王安石用人不當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可是裡面說的用人不當,第一個不當不是指王安石手下的人,而是矛頭直指'神宗'皇帝。

瘋狂! 完全讓人想不到,司馬光、司馬康看到這一點時差點直接將信扔了,可是接著看秦朝的觀點,又不由覺得似乎很有些道理,甚至從某一個角度來講是絕對的高屋建翎,而後看到後面講'異論相攪'的'帝王權術',司馬光、司馬康心頭怪異,這確實是有其事,只是做臣子的誰會指出這一點。

而後秦朝又說到變法實質是神宗攬權等,讓司馬光心中也是很怪異,秦朝所說所講,先不說對錯,可有一點卻不得不讓司馬光對這人很是有一些非同尋常的看中,因為這人講了別人都沒發現,甚至連他司馬光都沒發現的,這種不與凡同的人是最可怕,也可能是真正的人才。

至於之後秦仙傲飛天摔死,司馬光、司馬康知道後,心中更是滋味複雜。

飛天是人類一直以來的夢想,連他司馬光也曾做過這樣的夢想,也想知道天空之上,鶴的故鄉倒底有些什麼,可是這夢想終歸是夢想,人如何能上天?

可是——

秦仙傲卻因和人鬥嘴,便弄出真正飛天的事物,實現了人類的第一次飛行。

可這一次飛行也將人類嚇住了。

第一次飛行飛到高空居然中途出事,墜毀而亡,因此後來的人再也沒人敢製作那種球,當然很多人也不知道如何製作那種飛天球。

這樣一個少年摔死,王安石天才兒子王雱也早死,司馬光不得不感慨,少年人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可現在——

秦仙傲居然沒死,還弄出一份報紙,而這報紙……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29 20:02
第六十四章黃口小兒也說商鞅


報紙這種事凡是一個正常的讀書人便不會去做,因為自古以來,凡是治國者,無論是當年用商鞅變法的秦國,還是一統六國焚書坑儒的秦始皇,再到後來的獨尊儒術的漢朝,歷朝歷代,他們治國思想,不管是法,還是道家,或者最近千年來形成固化的儒家,都持一個觀點,老百姓麼,能蒙則蒙,能騙則騙,騙不過才解釋一二。

中原文化圈如此,大理的佛家亦如此,土番更是變本加厲,而西方,那些教權大於政權國家在這方面只有比東方國家更加厲害。

而報紙。

這種極大的文化傳播利器,做為一個有識的讀書人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去做。

司馬康退後兩步,臉上無盡感慨:“父親,這秦仙傲年紀輕輕,可是二十首詞一出,無論從押韻,還是意境都是開山立派之作,我都自愧不如,沒想到這才幾年的安份,他便弄出這麼一個東西,這個人……這個人就是一個奇才,不過幸好,他的主要能力都在這文學上,才氣再高,說不定就是另一個柳三變。”

“康兒,你真這麼看?”司馬光沉聲。

司馬康一愣,隨即道:“至少他現在就是這麼回事,將來能不能入政壇還難說,而且真正的讀書人,可不止是寫寫這樣的散文,詩詞、小說……那得釋義經典,通歷史,懂國策……可他……”

“不要小看天下任何人,尤其是這秦仙傲。”司馬光心裡也有些贊同司馬康,他淡淡道,“這個人與柳三變有相同,也有不同,相似的是同是以文名傳世,其他才能顯現不多,不同的是柳三變只是善詞,而這秦仙傲除了詞外,現在還弄出這些白話文文學。而且他還是第一個飛上天的,千古以來,人莫不想飛天,為何只有他能夠成功?只此一點。我們就不可小覷他,更何況,柳三變的詞只能在勾欄瓦肆,而他……弄出這一報紙,如果這報紙還不拘於洛陽一城。那影響力之大,連我想想都害怕。”

“這……”司馬康臉色一變,我倒忘了這一點。

“不過你不用擔心,要印刷報紙,豈是那麼容易的事,他現在應該是虧本搞這個,花費的財力、物力、人力,我想他能夠堅持二個月便倒頂了,半年,一個洛陽的半年稅收都不夠他用的。”司馬光冷笑。 為何他司馬光資冶通鑑寫出來,到現在都沒印成書,而是作為手抄本在少數人手中流傳,這還是官方出費用來印刷,一本資治通鑑要成書,不知要多久,更何況秦朝這報紙。

“還是父親想得周到。”司馬康說道,司馬光目光落於報上,開始看下面的內容,很快他翻到了重讀歷史欄目。

“嗯?”

司馬光眉一皺。

“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司馬光心中冷笑,“這秦仙傲果然是個不安份,喜歡跟人擰著來,出新求異的人。你弄出這白話,老夫服你,可這歷史,這商鞅變法也是你能擰著亂來的?”

司馬光寫《資治通鑑》第二卷寫的就是商鞅變法。

每一本書的前一部份都是作者花心力最多的,更何況司馬光寫《資治通鑑》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反對王安石變法,這商鞅變法自然是司馬光花大力寫的。 寫完後甚至還以自己口吻作了一翻評敘,可見司馬光對這的重視。

“黃口小兒也說商鞅。”司馬光頓時激情來了,他連迫不及待的讀下去。

“以商鞅作為'歷史製造'改革家第一人,不得不說有些牽強,無論在歷史書上商鞅變法的地位和意義被如何渲染,它的事實本身並不會超出僅有的幾部文獻範圍……”

看完這話,司馬光心中冷笑,他寫資治通鑑對史籍的收藏是最為全面的,“確實商鞅變法的資料不多,不知這黃口小兒怎麼辯。”司馬光往下看去,可是看到第三段,臉色便刷的鐵青。

這一段用的是《史記》中的資料,說的是秦獲'天助'。 這一段司馬光當初寫《資治通鑑》也是看過的,當時沒怎麼在意,可是在秦朝寫來,這里便成了一個突破口。

“《史記》明確自獻公之後'常雄諸侯'也告訴我們一個事實:秦國的由弱變強並非自商鞅變法而始,反要上推數十年到一直被低估的獻公時代,而他所受到的'天助'自然不該是神蹟……”

司馬光看得心頭怦然。

接下來這文中從各個方面論證秦朝為何在商鞅變法前便已經'常雄諸侯'了,這裡秦朝從三個方面來寫,一、軍事變革;二、社會變革;三、制度變革。 而每一條都寫得十分詳盡,比說軍事變革,講瞭如何進行變革的,有什麼條規改變了,任用了什麼人參與建軍事務,軍事工程與武器製造是如何改進的。 而社會變革,又是如何進行戶籍改革,什伍制度等等……

一旁司馬康疑惑的看著父親。

司馬光此時額頭汗水直冒,按著桌面的手青筋突起,臉色極為難看。

司馬康微微蹙眉:“我父親一生,什麼驚險沒經歷過,他老人家早已是天塌不驚,這一次怎麼看篇文章就?”

司馬光死死盯著這一篇《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時間一點點過去,許久之後,他終於抬起頭。

“康兒,你來看看這一篇文章。”司馬光聲音有些嘶啞。

“是,父親。”司馬康連上前兩步。

“強秦變法另有人?”司馬康臉色也是一變,連細細讀了起來,只是讀了片刻他的臉上便浮起紅色,而後這紅色越來越艷,許久,司馬康抬起頭。

“父親,這一篇……”司馬康低沉著聲音,“我明知道他是歪理邪說,是在無理取鬧,可是讀了過竟然有一種……一種……”司馬康心頭震驚,他這樣學富五車,與司馬光一起寫《資治通鑑》的人,竟然讀了這麼一篇文章後有一種原來如此。 長見識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連他都如此,更遑論其他人?

“我一時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父親,我的心亂了。”司馬康沉聲道。

司馬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樹影,他的背影有些傴僂。

“康兒呀,你還是太年輕。”司馬光淡淡說道。 “這篇'重讀歷史',其實我們何必去反駁他?同一個商鞅,他有他的解法,我們有我們的解法,當年介甫實行變法,王安石的辯論我們誰也辯不過他,他實行變法,我三次寫書與他,他回兩封信,第一封。只是禮貌性的回了話,第二封《答司馬諫議書》雄辯何其了得,我辯不過他,可是他的理卻也說不服我,可是事實如何?”

司馬康全身一震。

“是啊,當年的王伯伯確實雄辯天下無人能及,父親辯不過他,我大伯也辯不過他,可他做的事,會造成什麼後果。每每都被我們預料中。”司馬康眼睛看著司馬光,漸漸的有了神。

“當然,這個秦仙傲與王介甫還是有些不同的。”司馬光沉聲道,“介甫的《答司馬諫議書》雖然寫得很好。這篇文章也很有名氣,我無法辯,可他的理是歪理,並不能說服我,而這一篇《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卻從理上面說服了我。這是秦仙傲比王介甫強的。”

“哦!”司馬康怔怔看著司馬光。

司馬光微微一笑:“這沒什麼,秦仙傲之所以是秦仙傲,而不是王介甫,就在於他的這個……”司馬光一指自己腦袋,“這個很嚴密,他的思索與我大哥一樣,往往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故而才能做出飛天球那樣的事物,那飛天球若是換成王介甫,便不會是飛到萬米高空才毀滅,能飛個三丈便頂天了。”

司馬康點了點頭,司馬光大哥司馬旦是他親生父親,雖然朝野名氣遠不如司馬光,可是做官做事是真正的從無差漏,算得上是真正的能臣,唯其太過剛烈,和包拯一樣,專拿那些有勢力的人開刀,故而得罪人太多,當不了京官,可是司馬家,無論是他司馬康,還是司馬光都對司馬旦最為信服,這一次司馬光原本是不想來當宰相的,也是司馬旦前來說了一句話,司馬光才肯答應出相。

“秦仙傲所思所想,論理再嚴密,也終歸限於歷史,我和他不過都是盲人摸象,他摸到像腿,我摸著象尾,大家誰也別說誰錯,有什麼好比的。”司馬光笑道。

“父親闊達!”司馬康說道,“不過這報紙,若只是寫寫散文,小說也罷,再在連歷史都……這恐怕不是好事,父親,依我之見,此風不可漲,不如把這報紙封了?”

“封?”

司馬光心頭劇跳。

“康兒。”司馬光沉聲道,“王介甫說過'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卹',王安石便不是個安份守己的人,可即便王安石,他的詩,他的詞也變動不大,更不敢從這文字根子上下手,可這秦仙傲,詞開風氣也罷,如今更從文字的根子上下手,推出白話文,此人之大膽,之瘋狂,之大逆不道,比之介甫百倍勝之,此人不死,天下不寧,此子不除,天下不寧!”

“父親,這麼說,你也贊同封禁?”

“這……”司馬光手心直跳。

“康兒,此事急不來。”

“為何?”司馬康疑惑,如今他父親和高太后掌權,先天武林中又有慈航靜齋支持,豈會一個報紙都取締不了?

“這事與你姑媽有關。”司馬光道。

司馬康疑惑看著司馬光,司馬光講的姑媽,就是司馬月,字君如,外人稱她為'君月如'。 司馬一家,司馬光、司馬旦、司馬月都是人中英傑,司馬月是上上代慈航靜齋的齋主,若不是中了毒,那時司馬光便不會被排擠出朝庭核心層,眼看著王安石施行變法而無法完全阻止。

“你姑媽的意思是我不要管這報紙之事,所以,要封禁這報紙,只能慢慢來,總之得和太后那裡商量,還得說通你姑媽那裡才行。”

“這倒是怪了。”司馬康眼中閃過疑惑,司馬月的智慧他是佩服的,不可能看不出這報紙的危害,可為何?

“嗯,這報紙,我且再看看,我司馬光倒想知道這秦仙傲還會弄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司馬光爽朗一笑,又坐到了桌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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