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幸福武俠 作者:啃魂(連載中)

 
heaoes 2016-4-18 22:12: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7 263649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30 20:51
第六章求其放心


林下空地。

打拳的高大漢子周身風氣激盪,一拳一腳威勢極猛。

陶叔亮眼睛發亮。

“這便是蒙師兄了,他這拳我雖然不懂,可是看這架勢就知是高手,而且'雙槍太鬥'蒙高在江湖上是大名鼎鼎,誰見了都得豎起拇指的。 ”陶叔亮語氣裡有著崇拜之意,“對了,秦師弟對江湖之事可了解?”其實武林中人在普通百姓眼裡是高來高去的強者,不是經常在外奔波的,雖然也聽說過武林高手的傳聞,可都知道不詳細,甚至以訛傳訛的多,畢竟這些人離他們生活太遠了點,陶叔亮本來對武林的事也知道極少,只是近來與蒙高在一起,自然知道的便多了。

秦朝知道陶叔亮的意思。

“聽說過一些吧。”秦朝道。

“那秦師弟可聽過大名鼎鼎的聚賢莊主人遊氏雙雄,可知道少林寺高僧?”

“略知一二。”秦朝說道。

陶叔亮眼睛微亮:“想不到秦師弟見識蠻廣的,我三個月前都只知少林高手,不知遊氏雙雄。”陶叔亮感慨一聲後說道,“蒙師兄是我們河南頂尖高手之一,能與少林高僧鬥得不相上下,像聚賢莊的遊氏雙雄,兩個一起上,蒙師兄也不怕,這身手……我們學院的其他師兄弟都說他離頂尖高手也不遠,可惜我們不是武林中人,不然他這麼在我們面前打拳,我們多少也能從中獲益。”他說著連連搖頭,又向秦朝道,“秦師弟,蒙師兄打拳,我們不便打斷,看又看不懂,不如到那邊說說話?”

“嗯。”秦朝應聲。

這時蒙高舞拳的動作忽然僵了一下,而後一拳打出,他收回拳腳,微微沉思。 又出了一拳,又思索一下……

陶叔亮眉微微一皺:“看來蒙師兄快結束了,我們再等等。”

“結束?”秦朝嘴角微笑,蒙高打的拳陶叔亮不懂。 可是只要稍懂武功的大多都懂,因為那是一套武林中最常見的拳法'太祖長拳'。

“聚賢莊,我大哥以一套人人都會的太祖長拳對戰少林高僧,想必是這蒙高受到刺激了,也想鑽研這普通的太祖長拳。”

“他的資質也不算差。可離喬峰的境界差得太遠。”

喬峰的拳法已經到了返樸歸真,和秦朝的'一招破萬法',與令狐衝的獨孤九劍是一個境界,所以喬峰才能用最基礎的拳法打出上乘拳法的威力。

可是普通人沒到那個境界卻強行去練,只會適得其反。

秦朝、陶叔亮等了一會,蒙高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拳法世界中,一直糾結在那個拳招上。 秦朝心中搖頭,蒙高錯在哪裡秦朝自然是明白的。

“秦師弟,你以前都讀過什麼書?”陶叔亮往旁邊地面一坐,道。 “可有讀過《論語》?”秦朝心中一動,笑道:“我讀過《周易》。”“周易?”陶叔亮疑惑,“這是什麼書?”

秦朝一怔,便明白了,古代其實信息非常閉塞,不是那種文化極繁榮之地,很多讀書人一生都只能讀幾本書,《周易》雖然是古代稍有知識的人必讀的,可未必人人都知。

“是一本含蓋萬有,綱紀群倫。包羅萬象的神書,此書讀通據說能溝通天地鬼神,不過我只讀過其中幾句。”

“溝通天地?”陶叔亮頓時來了興趣。

“不知秦師弟讀過哪幾句,說來我聽聽。”

“我讀的是《周易.蒙》。記得的只有一句,就是'玉鉉在上,剛柔節也。”秦​​朝說道。

“玉鉉在上,剛柔節也?這什麼意思,秦兄弟知道麼?”

“自然,玉鉉。玉制的鼎槓,節,調節,這大意就是:玉制的鼎槓處在鼎的上方,表明剛柔之間是相互調節的。”秦朝說到這,目光看向蒙高,話中意有所指。

“就這麼簡單?”陶叔亮笑了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句話意思看起來是簡單,可天下事說易行難,就像打拳,有幾個能將剛烈的拳練出柔來?”秦朝說道。 這時蒙高心中一跳。

“剛烈的拳練出柔?”蒙高彷彿覺得有一層膜要捅破一樣。

陶叔亮幾天微一皺眉:“秦師弟你這麼一說,確實不易,剛烈的拳如何練出柔?什麼是剛烈的拳,何謂柔?”

蒙高連豎起耳朵。

只聽秦朝淡淡道:“打拳是動的,打坐是靜的,打拳要以動而求靜,打坐以靜而求動,這便叫剛中出柔,柔中出剛!”

“秦師弟你越說越玄乎。”陶叔亮苦笑。

蒙高卻是身子一閃,來到秦朝面前:“這位師弟,如何個以動求靜?”

“蒙師兄,以小弟看來,無非是'求其放心'。”秦朝說道。

“求其放心?”蒙高一愣,陶叔亮也疑惑看著秦朝,“秦師弟,你話我又聽不明白了,何謂求其放心?”

“你可讀過《孟子》?”秦朝道。

立時陶叔亮臉色微微一黯:“我的學識尚未讀到《孟子》,不知蒙高師兄?”蒙高搖了搖頭,瞪著秦朝:“還請師弟明說。”

“孟子的《告子章句上》有一句我正好讀過。”秦朝笑道,“這句話叫做'學問之道,求其放心',意思就是'學問之道沒有別的什麼,不過就是把那失去了的本心找回來罷了。',求其放心,就是求的本心,放心回而後道心生。”

“哦!”

陶叔亮、蒙高恍然大司。

“師弟,那拳法的本心又是什麼?”蒙高連詢問。 秦朝衝蒙高拱了拱手:“蒙高師兄,小弟是新來的,姓秦,名顯豪,還請多多指教。”

“秦顯豪?”蒙高連拱手回禮,“秦師弟,好說好說,嗯,你姓秦,不知與秦家寨,咦。不對,秦家寨並沒有顯字輩。”

“蒙師兄,秦師弟暫時由我領入門。”陶叔亮一臉得意的說道。 蒙高微微一怔,剛才秦朝出口又是《周易》中的句子。 又是《孟子》中的句子,他和陶叔亮的學問都沒讀過這些文章,怎麼反而要陶叔亮這樣學識極低的人領路,不過蒙高心思不在這裡。

“秦師弟,你剛剛說得其本心。不知這拳法的本心是什麼?”

“蒙師兄,你拳法的本心是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秦朝笑說道,“小弟區區一介書生,哪裡懂拳法是什麼。”

“蒙師兄,拳法的事。”陶叔亮也笑了起來,“你怎麼反而詢問起秦師弟來,拳法本心,你這天下難得的武功高手都不知道,我和秦師弟怎麼可能知道?”

“秦師弟只是書生?”蒙高一怔。 心中半信半疑,剛剛秦朝看似不經意的說話讓他感覺拳法上似乎有些什麼欲噴之而出。

“是什麼呢?”蒙高怔怔站著。

陶叔亮眉微微一皺:“蒙師兄,你還忙,我和秦師弟便不打擾了。”

蒙高'嗯'了聲,神思恍惚的。 陶叔亮連拉了拉秦朝衣袖,往書院走去。

“蒙師兄,我雖然不懂什麼是拳法本心,但書中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拳道即天道,天道即人道。”

“人法地,地法天?”蒙高愕然看向離去的秦朝。

“這人。倒底會不會拳?”

……

遠處樹林中。 “陶師兄,小弟還有些事。”秦朝說道,陶叔亮擺了擺手:“你有什麼事,儘管去忙,我有的是時間。”陶叔亮離開後,秦朝身形展動。 幾個閃躍間便是數十丈,悄無聲息的秦朝出現在紅梅書院後面的屋落群中。

一間靜室內,壁上隻掛著一幅簡單的'慧'字。

“嗯?”

一稻草蒲團上,坐著的俏麗人影眼睛猛的睜開,“好厲害的輕身功夫,是誰?”

苗若紅雙手地面一按,整個人穿窗飛過,而後迅速朝著秦朝方向射去。 秦朝雙耳微微一動,臉上露出笑:“可是劉女俠?”

“是你?”苗若紅出現在三丈外,眼裡都是異芒。

秦朝昨天來,她和秦朝是見過面的,秦朝是不是先天她當然知道。 “明明不是先天,居然來得這麼近我才發覺,這……”苗若紅胸脯微微起伏。

秦朝的內家拳,若有心偷襲,落腳比貓兒都輕,這種細膩到極點的功夫,就是一般先天高手也無法做到,苗若紅發現秦朝,並不是從功夫,而是因為秦朝是非先天,洩露了一些氣息。

“秦公子好功夫!”苗若紅冷聲道。

“這位師兄,還未請教?”秦朝道。 “我姓苗。”苗若紅冷聲,“這裡是我師父住處,難道他們沒告訴你,不得允許不能進來麼?”“哦,原來是苗師兄呀。”秦朝連抱拳,“苗師兄有禮了,學弟剛剛一時貪戀風景,迷了路,故而走到此地,沒想到這裡就是老師的住處。”

“迷了路?”苗若紅心中冷哼,紅梅書院結構簡單,要腦子多犯渾的人才能在這種地方迷路。

“既然你現在知道了,趕緊離去。”苗若紅虎著臉。

“這怎麼行?”秦朝一聲尖叫,“苗師兄,相遇既是有緣,既然巧合讓我來到此地,這不是老天給的機會麼?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我們如此有緣,你不請我進去喝……”

“滾!”苗若紅眼神更冷,心頭也是疑惑,她作為先天高手的氣場,換一個普通武者,老早便退下了,可眼前這小子。

“苗師兄太讓師弟心寒了。”秦朝一副霜打茄子模樣,“算了,誰讓師弟我是個新人,師兄,還請讓開,我來了老師的門前,若不去拜訪,豈不是讓人笑話我不知尊師重道。”苗若紅頭痛:“你離開,規矩沒得老師允許,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你離開就是最好的尊敬,你再不走,我可得直接動手。”

“好,我走。”秦朝退後一步,忽然叫道:“劉女俠,我知道是你!”

“滾!”苗若紅暴走,直接一個閃身抓向秦朝。 “哎呦!”秦朝連滾帶爬的接連躲開苗若紅的攻擊。

不遠一間屋子。

劉琴看向秦朝方向,當'劉女俠,我知道是你! '這聲音一出時,劉琴心微微一顫。 “這壞人,他怎麼知道?”劉琴瞪著眼,忽然一笑,“這人胡說八道,一定是詐我的,他可能從昨天我的聲音裡聽著有些熟悉,便來試探,哼!我偏不見你。”

“這劉琴,還不出來,看來是真不願見我。”秦朝躲開苗若紅一抓,心頭嘆息一聲,飛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轉眼三天,這三天秦朝都沒去紅梅書院。

大宋京城汴梁,這一天來了一個搖著折扇的白衣公子哥。

“北宋傳奇商人胡通,我記得是在內城東雞兒巷的'老胡頭布莊',這胡通經商手段很厲害,為人也很不錯,不過他現在還沒完全發跡,真正發跡是三年後,這報紙經營找他倒是不錯……”秦朝搖著折搧風度翩翩。

東雞兒巷'老胡頭布莊'後房內。

“胡老爺,這是最近一期的報紙。”

“放桌上吧。”胡通放下手中茶壺淡淡瞥了那伙計一眼,“三子,你有沒有偷看?”“哪能,老爺,我買到第一時間就送來了,絕沒偷看。”“哦,這一期有什麼新名堂麼?”胡通笑問。 三子眉眼一聳:“倒是有一篇叫《法律之門》的,很有意思。”“法律之門?”胡通咦了聲,瞪著三子,“你小子說沒偷看,沒偷看怎麼知道《法律之門》有意思?”

“啊,老闆,這個……我是聽別人說的!”三子飛一般跑出門去。

胡通起身在屋中做了幾個動作,筋骨活動熱了這才走到放了報紙的桌子上,他又擺了一疊點心。

報紙是洛陽出的,傳到京城後,很快便引起了轟動,不僅讀書人人手一份,連他們這些沒讀過多少書的普通市民,凡是有點錢的,也期期必定,甚至洛陽七文一份的報紙,到了京城賣到十七文,都供不應求。

“這酒色公子秦仙傲,真是個妙人。”胡通看向桌面的報紙,心中感慨,他們這些普通市民,雖然很多人都識字,可對讀書有興趣的畢竟不多。

胡通便是這麼一個看著字便頭痛的人。

這登文章的報紙,原本他是不想買的,可是周圍朋友有人買了,說是讀起來很痛快,很容易,而且這報上的文章是大白話,又寫得極妙。

胡通雖然心裡還是不怎麼在意,可新鮮事物出來,不管喜不喜歡,都得去接觸一下,這是胡通的處世經驗,因此報著捏著鼻子也要讀下去的想法,他花三十文銅板買了一份,沒想到一讀,完全沒有以前讀那些書的頭痛,反而越讀人越精神。

看了第一期後,胡通不僅自己迷上了這報紙,還推薦了不少朋友購買這東西,如今胡通周圍圈子,識字的沒有沒讀過報紙的。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30 20:54
第七章秦師弟上報了


“那些書呆子喜歡的是報上那些短文,小三子他們最喜歡是《三國演義》。”最受他們這些市井中人歡迎的還是《三國演義》,胡通也不例外,每次看完報,心裡都癢癢恨不能立即買到下一期。

“三國讀起來讓人痛快,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這篇《邊城》。”

胡通翻開報,稍微瀏覽了整張報紙,這報紙是橫著排版的,橫版讀起來,尤其是這種白話文,就一個詞舒服,整張報紙有些精彩的,有時只要一眼掠過便能得知。

“法律門前?”胡通目光在《法律門前》上稍微停了一下,還是略過看向其他版塊,很快他翻到《三國演義》這一篇讀了起來。 除了第一期外,每一期報紙胡通都是先讀《三國演義》,再讀《邊城》,讀完《邊城》休息個半盞茶,再讀'重讀歷史'……這三樣他最感興趣的讀完才讀別的。 吃著小點心,喝著茶,胡通極愜意的讀完三個最感興趣的版塊,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邊城》越來越憂傷了,可這才是生活的真諦!”

“秦公子寫商秧變法,寫到現在都沒寫完,變法當真不易。”胡通感慨一聲,心中很有些疑惑,秦仙傲寫商秧變法,為何名字是'千載誤讀商君書,強秦變法另有人'? 難道正統歷史書上寫的商秧變法與秦公子所說的不一樣? 對於這個胡通也詢問過自己在朝當官的姐夫張士仁,張士仁只是笑了笑,道'秦仙傲的想法自是與眾不同的,他若是說的和大夥都一樣,也沒必要搞這報紙,寫這歷史了。 '。

吃了一塊點心後胡通目光在報紙上搜索,很快落在《法律門前》這一篇文章上。

“三子說'法律之門'這篇文章很有意思,不知如何個有意思法。”胡通連看了起來。 “法律之門前站著一個衛士……”這講的是一個鄉下人來到'法律門前'要求見法,法的大門敞開著,但是衛士沒有允許他進去。 鄉下人為了進門,於是一直等待著衛士的允許,直到死亡後,衛士才告訴他。 這門就是為你而設。

故事荒涎變形,從邏輯上來講,衛士不可能說出那些話,鄉下人也不可能一直等著,特別是衛士在鄉下人臨死那一刻所說的話。 尤其荒涎,可正是這荒涎讓人不由自主的去思索。

不知不覺中胡通眼中湧起一抹霧氣,恍恍惚惚中他腦中浮現起十多年前的一幅畫面。

陰暗破爛的小房子中。

“兒啊,我已經沒有辦法了,為今之計,只有把你姐姐賣出去。”面黃肌瘦,一身補丁,五十多歲老者拉著一個十二歲男孩的手說道。

“爹,真的沒辦法了嗎?”男孩叫道,“不是說於大人是青天大老爺麼?他難道不管?”

“孩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去,於大人都公事繁忙,那小吏連讓我敲鼓都阻止,你爹我無能呀。”老者自怨自艾。

……

“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胡通放下報紙走到窗前,那老者是他父親,看起來五十多歲,實際上才三十七,正當壯年。 胡家本就不是富貴人家,那一年天景不好,遭遇旱災,偏偏家裡僅有的一畝田都被村中的惡霸強行奪去。 那是將他胡家往死裡逼。

因此他父親想找地方官作主,可是一天,二天,三天……家裡已經接近斷炊了,官衙真正的大門他父親都沒踏入半步,無奈之下才將他姐姐賣給人家作妾。 便是如今已經七十多歲的張士仁大人,他姐姐很得寵,因此他胡通才漸漸日子好過,胡通本身機靈,再加上有張士仁的'照顧',進入了商場,漸漸混得風生水起,如今更在這汴梁城有了產業。

“如今我的日子好過了,可父親卻在那一次談話後沒過多久便病倒在床,吃了半個月草藥,一天早上便再也沒有醒來,娘早死,父親也去了,只留下我,留下給人作妾的姐姐……”胡通心中彷彿堵著一樣,他恨那強奪他胡家田產的人,可更恨那讓父親一次次徘徊在門外的小吏,可是這麼多年跌摸滾打,胡通早就明白了,最最該恨的是這個大宋王朝,可是這種恨只能埋在心底,甚至無人的時候他都不敢表露出來。

“好一個《法律門前》!”胡通眼裡閃著光,“這個人倒是真的敢寫,雖然他寫的並沒有任何一字一句怦擊這現實社會,甚至故事極為荒涎,可越是荒涎,就越讓人忍不住去弄明白。這篇文章的諷刺,誰看不出?不過那秦仙傲膽子更大,居然也敢登出來。”胡通走到報前,目光落在'作者:秦顯豪'五個字上。

“秦顯豪麼?”胡通心中默記這個名字。

……

《法律門前》這篇文章的登報,因為報紙不僅有著各種讀書人買,也有大量的底層讀眾,而《法律門前》用荒涎、扭曲的故事卻點中了社會,尤其是底層那些求法無門的民眾的痛點,這效應,尤其是在底層讀者中的效應是極為巨大的。

……

老胡頭布莊,胡通還沉浸在《法律門前》文章中。

“老爺,老爺!”急促的叫聲響起,三子風一般衝了進來,滿臉紅光四射,“喜事,大喜事,有一位白衣公子來到咱們店裡,自稱是辦報紙的秦仙傲,說是要見您。”

“秦仙傲?”

“辦這報紙的酒色公子秦仙傲公子?”

胡通跨前兩步,衝到三子麵前:“當真?”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衝出這屋子。

“真是秦仙傲公子駕到?”胡通大嗓門響起,大步如飛的來到前堂的鋪面,鋪面內五六人,胡通一眼便鎖定一個搖著折扇的白衣公子。

“閣下可是胡通?”秦朝淡淡道。

“不敢,正是在下,秦公子大駕光臨,還請後面喫茶。”胡通連幾個大步上前,衝秦朝躬身長揖施著大禮,“秦公子光臨,鄙店篷壁生輝,請,請!”秦朝點了點頭:“本公子事忙,茶就不吃了,我這次來是通知你一件事,本公子很看好你,想讓你代理這汴梁城的報紙生意,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願意,三天后去洛陽這個地方……”秦朝手中飛出一張紙帖,“你找沈記書局的沈和談技術以及合作事宜。”

“讓我代理報紙?”胡通一顆心怦然而跳。

這些年在汴梁做生意,有著張士仁作靠山,他的生意越來越興旺,已經積累了不少錢,生活也安逸下來,最近反而有些靜極思動,只是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報紙可是大傢伙呀!”胡通商場中摸爬滾打幾十年,現在眼光是極為敏銳的,自然意識到報紙的意義,這種意義賺錢還遠在其次。

“你可聽懂了?”秦朝詢問。

胡通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施了個大禮才道:“秦公子,你是說你要在這汴梁也辦一份報紙,而負責銷售的事讓我胡通來做?”

“正是如此,你也不要急著答應,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秦公子,不用考慮了,我願意!”胡通聲音斬釘截鐵。 “哦?”秦朝眼裡露出一絲訝異,“既如此,我便和你談談。”一個時辰後秦朝離開了汴梁城。

第二天。

紅梅書院後面林子中,陶叔亮和往常一樣讀背著手中的書,不遠處一高大漢子打著拳。

“鐺!”“鐺!”“鐺!”“鐺!”“鐺!”

鐘聲響了五響,陶叔亮連合上書。 “蒙師兄,走吧!這一期報紙應該也出來了。”“來了!”陶叔亮、蒙高快步衝到紅梅書院南面的'食堂',這食堂中已經很多留府的學子在吃飯。 兩人拿了自己那一份飯菜,眼睛一掃整個食堂,便落在一人身上。

“崔師兄。”陶叔亮來到一老者不遠處的座位坐下,“這一期報紙,崔師兄能否借我一看?”陶叔亮嘻嘻哈哈說道。

那老者穿著富態,他微笑著瞥了陶叔亮一眼:“陶師弟,怎麼今天還是你和蒙師弟一起來,不見秦師弟?”他從旁邊拿起一疊成方塊的報紙遞向陶叔亮,“這報紙剛到沒久,我也才看完。”

“秦師弟興許是事忙。”陶叔亮笑笑,心裡也鬱悶,好不容易有一個師弟來了讓他領路,偏偏秦朝只是跟著他在學院轉一圈,認識一眾師兄弟便離開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連續四天沒到,陶叔亮心裡都在想,是不是這秦師弟不准備來紅梅書院了。

“崔師兄,今天的報紙可有什麼特殊的?”陶叔亮接過報紙,邊攤開邊詢問。

“秦仙傲的文章,無論是連載的《邊城》、《三國》還是'重讀歷史'都一如既往的高水準,可除了這三樣外,其餘欄目都是新人新文章。”崔祥說著,忽然想一篇文章,連道,“有一篇叫什麼《法律門前》的頗為怪異,而且這篇文章少有的有主編點評。”

“法律門前?”陶叔亮一愣,連將耳朵朝向崔祥,“崔師兄剛剛說什麼?”

“我說秦仙傲的文章,水平一如既往的高……”

“不是這一句,是最後那一句。”陶叔亮說道。

這時隔了三張桌子的一個書生忽然叫了起來:“這一篇不就是上次秦師弟寫的麼?陶叔亮,快過來,你來看看,這一篇報上登的,是那個秦顯豪師弟的文章。”

“萬師兄,可是《法律之門》?”有人詢問。 萬明興連道:“沒錯,正是《法律門前》,而且這上面還寫了作者是秦顯豪,應該就是四天前來我們學院的那個秦師弟。”

“秦師弟的《法律門前》,我真沒聽錯?”陶叔亮有些發懵。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30 21:24
第八章眾生百態


秦顯豪文章上報了!

紅梅書院最小的小師弟秦師弟口敘的一篇文章居然上報了! 這消息一出便龍捲風一般席捲整個紅梅書院。

上報了。

連學識等級都沒有,只能由學識最差的陶叔亮領路的秦師弟口敘的一篇文章,交上去後,居然被老師給糊里糊塗寄給了報社,而後……報社還發表了,甚至以非常高的評語對其進行了點評。

對來稿文章進行點評。

報紙上還是第二次,上一次是李恪非的《環溪園記》,那一次點評很正常,畢竟是第一個上報的好文章,主編不說兩句說不過去。

可這一次……

主編的點評很長,可其中有幾句評語:

“真正的文學,是有趣的,是有思想內涵的,是能通過文字展現深刻的社會現像從而有益於人類的。”

“此文與諸文皆不同。”

“它通過對世界虛擬、變形的誇張與抽象,卻強有力的揭露出社會醜惡現象的內在本質。”

“用'非再現'客觀存在的現實現象,而是一種主觀表現的手法寫作,此文開創了一個新的文學類型,我稱之為'表現主義'”

……

點評的語句很多,可是這四句話卻是讓所有學員都忍不住細細揣摩。 紅梅書院一處所在,劉琴、苗若紅、翁白靈都在。

“對世界虛擬、變形的誇張與抽象,強有力的揭露本質。”

“非再現,而是表現!”

“這便叫做'表現主義'!”

劉琴、苗若紅、翁白靈看著《法律門前》文章後的點評語句,很是感慨,她們雖然也覺得《法律門前》有一種很不錯的味道,卻沒有想得太多。 甚至還以報社不會看上這文章,沒想到不僅看上了,而且還給予了從所未有的待遇,特別是那個評句精確、犀利,直指本質,甚至這三個主編提出一個名詞'表現主義'。

“師父。那個來報個到便消失了的秦公子,還真是讓人意外呀。”翁白靈笑道。

苗若紅也眼中閃著異色,她看向劉琴,當初秦朝第一次來紅梅書院,劉琴的表現便有些不正常,甚至要挾秦朝做學院的學生,此時秦朝的文章居然上報了。

劉琴板著臉,目光落在文章的評語上,看不出她面色變化。

……

《法律門前》擊中了很多人下層百姓的內心。 真正的讀書人反而對主編的評語,尤其是主編稱這種文章為'非再現',用荒涎、變形、抽像等手法表現靈魂的方式為'表現主義'文學的這個說法格外在意。

整個紅梅書院狂歡討論《法律門前》時。 “劉琴這次總該見我了吧!”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踏入了紅梅書院的大門。

“秦師弟是你?”

書院門口的前院,三個書生興高采烈的說著這一期的報紙,其中一個看起來很老氣的三十多歲書生一眼見到秦朝,眼睛便亮了。

這書生跨前幾步,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秦朝,上一次陶叔亮帶著秦朝見他。 雙方只是稍微見了一面,打了個招呼。 便分開了,而後秦朝也未再在這書院出現。

“梁曉師兄好!”秦朝笑了笑。 “啊!你還記得我名字?”這書生驚叫了聲。 秦朝又衝看過來的另外兩個書生道:“黃振才師兄,曾海師兄好!”

那兩個書生也有些驚疑不定,聽到秦朝的招呼,立時明白來的確實是他們的秦顯豪師弟。

“秦師弟,你來得正好。你的文章上報了,你可知道?”

“就那篇《法律門前》,他們說是你口敘的,是不是真的?”

“你怎麼會想到那樣寫的?”

“你不知道報上的主編對你的評價可高著呢,說是開創了一個流派。叫表現主義……”

……

三個書生圍著秦朝連珠炮的詢問。

秦顯豪回紅梅書院了,消息頃刻間便傳遍整個紅梅書院。

書院中少年往後面走去。

“這可是秦師弟,秦顯豪師弟?”

“咦,你不是秦師弟麼,那篇《法律門前》可真是你寫的?”一路上不時有人打招呼,秦朝眉心微蹙著,打招呼的多,​​可也有一些見了秦朝笑臉都沒有,更有一些看向秦朝眼神有些鄙咦,秦朝豎起耳朵,隱約聽到——

“知道麼,這人連字都不會寫,那篇《法律門前》還是別人代他寫的。”

“嗯,他名義上領路人是翁師兄,可實質的領路人是陶叔亮,陶叔亮什麼水平,誰都知道,居然讓陶叔亮來帶他,而且寫一篇白話文,都只能用口敘,這樣的水平居然登報了,不知是不是那幾個主編這一次走眼了,還是另有內情。”

“興許是主編走眼,不過我認為那篇文章不是他寫的。”

“不是,那是誰?”

“還能是誰,翁師兄是他的名義上領路人,一定是翁師兄寫的,翁師兄與他有什麼特殊關係,為了幫他打名聲,故而……”

……

聲音傳入秦朝耳裡,雖然這些說話的師兄弟們一個個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秦朝聽到,可是秦朝的耳力,又豈會聽不到。

“是秦師弟嗎?”

一道身影攔在秦朝面前。

“原來是公孫師兄啊!”秦朝看著身前拉著驢臉的少年,這少年約十五六歲。 十五六歲,一身學問便力壓整個紅梅書院,排在三公子第三的公孫準無疑是紅梅書院的天才。

“不知公孫師兄有什麼事?”

“秦師弟,你的事我聽說了。”公孫準聲音冰寒至極,“雖然翁師兄是你的領路人,可他每天只有半個時辰指點你,而陶叔亮肚子裡那點貨,教你,實在不太妙。本來這些事都無所謂,可現今你的文章登了報,而你的學問也承擔不起這個名譽。”

“我承擔不起?”秦朝心中微微有些怒意,其他師兄弟,甚至包括陶叔亮雖然也覺得秦朝是誤打誤撞才文章登了報,根本不配。 可還顧及秦朝面子,只背後說,沒有當面諷刺。

“沒錯,連字都寫不好,《論語》都沒讀,你憑什麼文章上報?”公孫準沉聲。

“那公孫師兄的意思是?”秦朝壓著心中的火氣。

“以後每天你來書院後,抽出兩個時辰,由我來親自指點你。”公孫準冷聲道,“你學問上去了。真正達到見報程度,我們紅梅書院的人出去才不丟臉,才能拍著胸脯說你秦顯豪是我們紅梅書院的人,當然,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秦朝一愕。

“公孫師兄還不是我的領路人吧?”秦朝嘴角帶著不在意的淺笑。

公孫準哼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服,你也可以不來,可是……”他忽然抬腳往地面一跺。

“轟!”

沉悶聲音響起,彷彿一柄重錘擊在地面。 秦朝彷彿感覺地面都震了一下。 公孫準已經飛身而起,輕飄飄的落在屋頂。

“忘了告訴你。我是文武全才,這身武功走到江湖上,也是能排前三的,你若認為能逃得過我的手心,儘管不來。”公孫準一振衣袖,飛下屋頂。 轉身離去,他剛剛一腳跺下之處,地面青磚已經碎裂,深深凹下去一個五寸深的腳印。

秦朝目中異光一閃:“我倒看走眼了,這公孫準一身功夫。怕接近慕容复的程度了。”

半個時辰後西邊屋落群。

“靠,這劉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秦朝走向陶叔亮所在的宿舍,上次未翁白靈說紅梅書院的規矩要見劉琴,16級以下只要文章登報,就能得到接見,可剛剛秦朝去了後,她卻說規矩改了,劉琴不想見他。

前面屋內。

“一天一個窮人來到了道德門前,道德門前站著十個道德君子,他們正在討論……”陶叔亮等五個書生正寫著文章。

“這《法律門前》看著簡單,可自己要寫起來,還真看易行難。”

“那是你想多了,我這篇《道德門前》我就覺得比那篇《法律門前》更好,等下讓翁師兄寄到報社……”陶叔亮看著自己剛寫的文章興奮的道。

“是麼?我怎麼覺得你這文章,看似與秦師弟的極為相像,可總差了點什麼。”

“你是心裡嫉妒所以才……”

“不是,陶師弟,我也有那種感覺。”

……

門推開。 “各位師兄,好雅興呀!”秦朝跨了進來。

“秦師弟來了。”陶叔亮連打招呼,兩個書生衝秦朝笑笑,另外二個則是一個裝作沒看見,一個眼角冷瞪秦朝一眼。 “幾位師兄在忙什麼?”秦朝目光稍微一掃桌上的紙,心中便暗笑,表現主義文學看似簡單,可要寫好,哪是那麼容易的。 “這不,見你那文章好像很容易寫,所以大夥都試試。”陶叔亮笑道,“對了,秦師弟,你這次回院不會馬上又離開吧?”

“看情況。”秦朝走到陶叔亮身旁,看起陶叔亮寫的那篇《道德門前》,只是一眼掃完整篇,心里便搖頭,這篇文章得了荒涎的形,神韻卻無。

“我這篇《道德門前》如何?”陶叔亮眉飛色舞道。

秦朝不由一笑。

“文章不在於它的描寫如何優美,情節多麼怪,內容是不是夠荒涎,而是對於主題的表現是否與描寫相匹配,從而夠給讀者強烈的衝擊和共鳴,這一點表現得好,則文章加分多。”秦朝說道。

陶叔亮笑容一僵,臉色微有些難看。

“我的文章自然是比不上能夠上報的秦師弟。”陶叔亮說道。 旁邊一個書生陰陽怪氣道,“秦師弟如今可是文章高手,他的話可是金玉良言呀。”

秦朝微微一笑:“陶叔弟,剛才我說的是我對寫文章的一點薄見,至於陶師兄的文章是好是壞,不是師弟能夠揣摩的,你可千萬不要想錯了,諸位師兄也別想差了。”

陶叔亮臉色才明亮起來。

“秦師弟,寫文章我比不上你,不過學問我還是能夠稍微指點你的。”陶叔亮說道,“對了,秦師弟,上次你走得急,我沒教你一點東西,如今我也有空,不如趁著現在。”

秦朝微一皺眉。

陶叔亮自顧說道:“要傳你知識,按慣例還是得先摸摸你的底子,秦師弟,不知道你都學過……這樣吧,我帶你去測試一下學識等級如何?”

秦朝眉一挑。

“甚好,這等級測試可有規定幾號才能測試,或者測試一次必須等多少天才能測試下一次?”秦朝詢問。 陶叔亮頓時笑了起來:“測試沒通過才必須隔三天,通過了便沒規則了。”“也就是說,如果我學識夠高,可以一天之內從一級考到七十二級?”秦朝眼睛發亮道。

“文章見報了,你劉琴還躲著我,如果我一口氣沖到七十二級……”秦朝心中冷笑,他來這紅梅書院是幫劉琴的,可沒時間在這里和人磨時間。

“唷,一天沖到七十二級?”屋內五個書生都笑了起來。

“秦師弟,規則是可以,但是你得先肚子有足夠的存貨才行呀。”陶叔亮笑道,秦朝右手邊書生也道:“如今最高的記錄是公孫準師弟,他剛來學院時,一天之內連過二十一級,莫不是秦師弟想打破他的記錄?”

“難道不行?”秦朝笑道,五個書生笑得前仰後合:“那師兄們便拭目以待,看秦師弟的精彩表演了。”很快——

“一級的測驗得找王師兄。”五個師生湊擁著秦朝往一間屋子走去。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30 21:26
第九章測試等級


一間平房前。

“王師兄這人出的題向來很難,一級測試,我已經十三次沒過關了。”陶叔亮低聲叮囑著秦朝,“等下你態度一定要客氣,免得他故意出難題下暗手。”“下暗手?”秦朝心中暗笑,他現在的學識還怕什麼暗手。 “知道了,陶師兄。”秦朝說道。 眾人上前幾步推開門,這房中一條大漢正赤著胳膊,左手拿著只筆在紙上划划寫寫,右手一把大蒲扇一晃一晃的。

“王師兄。”陶叔亮陪笑叫道。

大漢轉頭瞪了陶叔亮一眼,臉色很是不悅:“陶師弟,我記得你前天才進行測試吧,上一次你失敗了,這一次還得等過了明天再來吧。”

“王師兄,這一次不是我來測試,是秦師弟……”陶叔亮一指秦朝,大漢目光落在秦朝身上,忽然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指著秦朝道:“你就是那個秦顯豪? ”

“王即師兄,秦顯豪正是區區小弟。”秦朝微笑道。

“你來測試?”王即看著秦朝眼裡似笑非笑,“秦師弟你現在的大名可是院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來測試,我可擔當不起。”

秦朝眉微微一皺:“王師兄說笑了。”

“我不是說笑。”王即臉一沉,“你是文章能上報的大才子,一[ 身學問恐怕早到了七十二級,我不過區區十級而已,何德何能給你做測試? ”

眾人臉色微變,陶叔亮退後一步:“王師兄,秦師弟的學問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這樣……”

“陶叔亮,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王即沉聲。

秦朝臉色也有些難看,他轉頭看向陶叔亮:“陶師兄。我這做測試必須得找他麼?”“嗯。”陶叔亮點頭,“這測試都是從一級開始,而你現在測試必須找他。”“王師兄,請給我測試吧。”秦朝淡淡道。

“好!”王即沉聲,走到先前座位坐下,“你們先都出去。”秦朝、陶叔亮、四個書生連出了門。 過了約盞茶功夫。 “秦顯豪進來測試吧。”“秦師弟,你自己去吧。”陶叔亮嘆息的看了秦朝一眼。

秦朝推門入內,第一間桌子上擺著文房四寶,以及一張寫著字的紙。

“這便是試卷,自己動筆完成。”王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雙手叉胸站在一旁。 秦朝目光一掃紙上,哭笑不得,裡面都是一些填空題,這些填空題別說他秦朝。 當年十歲的秦樹、秦啟等一班小孩都能輕易過關。

秦朝坐下,拿過毛筆,忽然心中一皺眉。

“我的書法是館閣體楷書,就算寫成行書字體也擺脫不了那種味道,可現在我扮作的是叫秦顯豪的人,而非秦仙傲,更不是段海峰,再寫館閣體便不合適了。可是其他書法字體……”秦朝雖然見多識廣,前世見過不少名家字帖。 可真正有研究,能完整寫出來的還真只有館閣體。

“有了,我和宇文柔娘的關係反正劉琴知道,我不如模仿花間派的筆跡。”

到了秦朝現在的書法境界,幾乎能'手寫腦想',即腦中出現的字是什麼樣。 手下便能寫過八九不離十,要模仿一個字體,只要稍微用心,便能勉強寫出神韻,花間派一些上乘字體。 特別是郭媛媛所寫的,秦朝常年與她呆在一起,自然早學會了。

“快寫呀,秦師弟不會連這都做不出吧?”王即見秦朝坐著發楞,嘴角冷笑更甚,他倒是沒做手腳,所出的題都是真正的一級題。 “秦師弟不會又是要口敘,讓人代筆吧?”王即冷聲道。

“你急什麼!”秦朝哼了聲,而後筆尖舔了舔墨,在紙下寫下一字。

“嗯?”王即連看過去,便是一怔。

“這是什麼字……”

秦朝雖然刻意讓自己寫得更醜一點,可大師級的水平在那,秦朝也沒想過太過自污,再加上郭媛媛的字本身就是美到極點的,秦朝這一落筆,這字落在見識本就不多的王即眼裡。

“怎麼這麼漂亮?”

好的書法能讓不識字的人都感覺到美,秦朝的書法便達到了這程度,雖然這次只寫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可是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種極度的美。

“他這一筆字,點、劃、橫、豎、轉折無一不流暢自如,恰到好處,這種功底,我記得上次看過的蔡大家的字便是這種味道,他不是連字都不會寫麼?”王即一時間有些懵了。

秦朝筆下飛快,一個個字跳躍般出現在紙上,個個完美無比。

王即臉色越發難看。

秦朝寫得很快,幾乎不加思索,字落下也很快,只是寫到一半,王即便知道了,眼前這個被傳聞為連字都不會寫的秦顯豪師弟,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很快秦朝停下筆。

“王師兄,請評級!”秦朝淡淡道。

“這第一級。”王即聲音有些低沉,“你過了,是否還要接著過第二級?”

“這是自然。”秦朝淡淡道。

“興許這秦顯豪只是字寫得好。”王即嘴角冷笑,抓過一張空紙,寫起二級題來。 秦朝出了屋子。 “秦師弟,如何?”陶叔亮連問,四個書生也都看著秦朝,一臉好奇,剛剛屋內的對話他們倒是聽到了,似乎是秦朝已經過了關,可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若秦朝當真能過一級,為何還讓一級都過不了陶叔亮來教他?

“僥倖!”秦朝笑道。

“這麼說……。”其中一個書生驚叫道,“你真的過了一級?是自己動筆寫的?”

秦朝笑了笑:“莫非這測試也可以口敘?”

陶叔亮、四個書生對視一眼,陶叔亮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秦師……秦師兄,我這……我……”陶叔亮是學識一級,秦朝也是一級,這時陶叔亮再做秦朝的領路人便不合適了。

“陶師兄這些日子幫我夠多的,師弟記在心上。”秦朝說道。

陶叔亮很快調整好了心情:“秦師兄不用安慰我。我這都被打擊慣了,只是好不容易以為找到一個比我還差的,還沒開心幾天,便……不甘心呀,我一定得努力,爭取早日趕上秦師兄。”

“陶師弟一定能成功的。”秦朝慎重說道。 眾書生也連安慰,他們知道秦朝在等著過二級,也都好奇,這個原本眾人眼中可能一級都過不了的,如今學識是幾級?

沒多久。

“進來吧!”聲音響起,秦朝連推門進屋,坐在桌前提筆答起二級試卷,同樣如同行雲流水,這二級題和一級題一樣。 整張卷子的題只要答出二成便足夠過關了,可是秦朝根本不知道這一點,他一口氣依舊是不假思索的全部答完。

“怕是有四級的水準……”

王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眼看著秦朝寫完最後一題。 “你還要接著過?”王即沉聲。 “有勞師兄了。”秦朝轉身出了門,而後——

三級!

四級!

五級測驗,秦朝落下最後一筆立起身來。

“秦師弟。”王即聲音沙啞,“你明明有五級之上的學識,為何寫一篇白話文還讓別人代筆。好玩么,我們讀書人。學識可以差一點,可為人品性必須誠實,你這樣,學識再高,我王即也不佩服。”“小弟學識淺陋,哪敢擔得王師兄佩服。對了,王師兄不知聽過蘇東坡與佛印論佛的故事沒,有空多看看。”秦朝笑道。

王即臉色難看,以他原本的身份按理說是不可能聽到蘇東坡與佛印的故事的,可是來了這紅梅書院。 兩天前恰巧聽到翁白靈向公孫準講到這故事,故事中蘇東坡對佛印說:“以大師慧眼看來,吾乃何物?”佛印說:“貧僧眼中,施主乃我佛如來金身。”蘇東坡很高興,打趣佛印道:“然以吾觀之,大師乃牛屎一堆。”

這故事本意就是講,相由心生,自己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

秦朝讓他王即多讀讀這故事,其意思無非是說他王即以小人之心度秦朝君子之腹,自己心裡陰暗,所以認為秦朝不誠實,故意耍弄他們。

“好,好一個牙尖嘴利。”王即雙眼如噴火。

“王師兄,準備下一份試卷吧。”秦朝淡淡道。 王即壓下心中怒火:“五級之上不歸我測試,你可以去找顏師兄,他負責六到十級的測試。”“多謝王師兄了。”秦朝轉身離去。 “這秦顯豪,一幅目中無人模樣,我倒要看看他能考到幾級。”王即將桌上卷子收入櫃中。

外面。

“秦師兄,你五級又過了?”陶叔亮瞪著秦朝眼神彷彿要吃人。

其餘四個書生也是眼色怪異。

秦朝微笑:“我不是說過了麼,興許我一不小心,能連過七十二級也說不定。”

“你……”

陶叔成無語,四個書生忍不住嘴角又露出笑,“那就祝秦師兄好運了。”這一次他們倒是沒笑得前仰後合,畢竟秦朝的學識等級已經過了五級,雖然最後未必能夠七十二級,甚至連三十六級都過不了,可至少有一點,比他們學識高。

“秦師兄,走這邊。”

很快陶叔成等人帶著秦朝到了負責測試六級至十級的顏匯師兄處,顏匯是一個溫和的老者,看起來沒五十也有六十。

“秦師弟過了五級?”顏匯瞪著秦朝,木然的點了點頭,“那好,我馬上準備好六級卷,你出外稍等。”而後——

六級過!

七級過!

……

陶叔亮帶著秦朝闖級,自然有其他書生看到,見秦朝居然跑到顏匯處來測試,一個個很驚訝,其中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書生眼珠子一轉飛奔離開這裡。

“秦師弟,秦顯豪師弟到顏匯師兄處測試學識等級了!”

這十多歲少年奔走相告。

秦顯豪一字不識,來紅梅書院就學,卻用口敘的方式寫了一篇文章居然上了報,可如今秦顯豪不是不識字,而且還學識不凡,測試闖關已經闖到顏匯那裡。

立時——

一個個書生放下手中事,直奔顏匯處而來,都想知道,這個文章見報,據說一肚子草包的秦師弟倒底能闖到哪一關?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0-30 21:27
第十章只是運氣?


內院一間房內。

健美高挑的白衣女子看著翁白靈:“靈兒,你說他在測試學識,已經到了顏匯處?”“師父,這有什麼不對麼?”翁白靈眉心微皺,秦朝那天在學院大門前寫下的幾首《卜算子.詠梅》,即便那些詞是秦朝抄自別人的,也至少能看出這人是識字的,第一次測試一口氣沖過五級,並不算什麼了不得,因為前面的等級真的很簡單。

“有什麼不對?”劉琴胸口微微起伏,秦朝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可是滿嘴粗話,連一個普通成語都說不好的。

劉琴轉過身,手微微放在桌面上。

“沒什麼,只是驚訝他居然還讀了點書。”劉琴笑說道。

“讀了點書?”

翁白靈眨了眨眼:“師父,你和這個人倒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丫頭。”劉琴輕笑,“在想什麼,我和他能有甚麼?我不過上次在九嶷山見了這人頗有意思,一時心血來潮,想提點他而已。”

“是麼?”翁白靈、苗若紅對視一眼。

“師父,我們去看看吧,看他能衝到幾級?”苗若紅拉著劉琴手臂笑道。

劉琴心中一動,她咬了咬唇,忽然一笑:“你們自己去看看吧,他的學識能有多高?我就不去了。”

劉琴終究沒去,苗若紅、翁白靈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顏匯處陶叔亮、王即等數十個書生等候著。

八級,秦朝過!

九級,十級,秦朝一氣呵成,而後另一個師兄處,十一,十二,十三……十五,五個等級秦朝也是沒多久便過關了,接下來是秦朝來紅梅書府後認識的第一個師兄吳順之處。

“秦師弟。你這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吳順之很是感慨,他出好試卷,十六級,十七。 十八……二十,秦朝也是一氣而過。

公孫準處。

二十一級過,二十二級,二十三……二十五級也是一氣完成。

紅梅書院第一天才公孫準第一次測試是連過二十一級。

顯然秦朝已經破了他的記錄,而後蕭太厚處。 二十六,二十七……三十,秦朝闖過三十級。

轟動了!

第一次,一口氣闖過三十級的大關。

過了二十四級,便有中進士的能力,而破了三十級,這學問便已經非常非常的了不得了,屬於真正的鳳毛鱗角,在紅梅書院是能夠追得上三大才子的角色。 整個紅梅書院,即便是那些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也紛紛放下手頭的攻讀。 湊擁著秦朝來到了翁白靈常在的'辦公室'。

過了三十級,後面的所有測試都由翁白靈來負責。

很快三十一級,過關!

三十二級,過關!

三十三級,過!

測試室外整個書院的書生幾乎都在,廊下靠著柱子的公孫準冷著臉,他身旁蕭太厚、王明堯都在與人閒聊。

“三十四級了,秦公子若是這一關也過了,那便追平了公孫師兄,蕭師兄。你認為他能不能過?”

“能的。”蕭太厚笑笑。

“憑什麼這麼認定。只憑他的文章能上報?”王明堯笑道,“我看了那《法律門前》這文章能上報那是他運氣比較好,其實論文筆,這些文章還真離上報差遠了。這文章靠的是出其不意。”

“真是運氣?”蕭太厚笑笑,沒有說話,旁人問起,也只是或'嗯'或搖頭。 眾人也不以為意,蕭太厚為人憨直,不喜得罪人。 不管什麼人測試,旁人詢問他意見,他都點頭說能過,可實際上,很多時間都是錯的。

“文章寫出來了,上報了便是運氣?王師兄​​,你這話我可不認同。”

“他那文章以荒涎、扭曲、抽象來表現內在的思想衝突,不過是湊巧讓主編看中了,以為很不錯,這難道不是運氣?從描寫,用詞造句等等,他那篇文章與秦仙傲的文章比,差太遠了。我想當初那篇文章他寫出來,沒人會以為能上報吧,就算將文章寄出去的翁師兄,心中也不肯定吧!”

“你說他是運氣,那你自己是不是現在也能寫出登報的文章?”

“還是得看運氣,我的文章絕對夠水平,可運氣夠不夠就難說了。”王明堯說道。 王明堯的話代表著這裡很多人的心聲,即便秦朝如今一路闖關,學識等級已經到了三十三級,可是對那篇文章能上報,大多都認為是運氣。

忽然門吱咔一聲開了,秦朝走了出來。

“如何?”一個個看向秦朝詢問,那公孫準也瞪向秦朝,眼神明顯有緊張。

三十四級,難度可不小。

“不好意思,又僥倖過關了。”秦朝笑道。

立時一個個心情複雜起來。

“恭喜!秦師兄一定要請大夥喝酒呀!”

“秦師兄好樣的!”

“秦師兄,你接下來是三十五級了,過了三十五怕是……”一些人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過了三十五,原本的三大公子蕭太厚、王明堯、公孫準便會變成蕭太厚、王明堯、秦顯豪,公孫準不再成為三人之一。

一些人連看向公孫準,公孫準靠著柱子,低垂著眼皮,臉有些青。

不久前他還攔著秦朝,說是他雖然文章上了報,本身學問卻給學府丟臉,讓他來接自己的指點,轉眼……雖然公孫準當時是好心,可這會就是被直接打臉,誰讓別人只是背後說說,他卻直接找上秦朝。

“秦師弟,進來吧。”屋內聲音響起,秦朝連進屋。

“這是考三十五級,大家猜猜,秦師兄還能不能接著過?”“哈哈,這種事最有發言權的便是公孫師兄,蕭師兄、王明兄了,他們可是親自考過的,知道題目難度。”“公孫師兄,你怎麼看?”……很快半盞茶功夫過去。

“秦師弟,這三十五級你已經過了,是不是接著過三十六級?”屋內傳出一道淡淡的聲音。

噝! 一陣陣吸氣聲響起。

“三十五!”

“這三十五級他也一下衝過去了,這不是說?”一雙雙目光看向蕭太厚、王明堯。 蕭太厚憨厚的笑了笑:“秦師弟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來以後得叫他秦師兄了。”王明堯尷尬笑了笑:“看這架式,秦師弟是要連三十六級也衝過去呀。”

“哼!三十六算什麼,這人可是親自說要衝過七十二級。”王即冷嗖嗖的聲音響起。

頓時眾人都關注過去。

“王師弟,你可別亂說,秦師弟怎麼會說那種大話?”“秦師兄什麼時候說的,我們怎麼沒聽到?”一個個質疑。 王即冷笑兩聲:“我可沒編排他,我是親自聽到秦師兄說的,不信你們問問陶師弟便知道了。”眾人連又看向陶叔亮。

陶叔亮眉微微一皺,王即的齷齪心思他當然明白。

“秦師兄是說過這話,不過他只是開玩笑。”陶叔亮沉聲說道。

“開玩笑?”王即冷笑,“我可不覺得他是開玩笑,你看著吧,這三十六級他馬上便能過了。”

“王師兄,秦師兄並沒有得罪你,你怎麼?”陶叔亮沉聲。

“陶師弟,你別怪王師兄,當時秦師兄說那話時,我和古師兄等人也都在場,我感覺他真不像是開玩笑。”

“孫師兄,你怎麼也……”

爭論聲響起,通過七十二級難度有多大,這裡越是學識等級高的就越明白,翁白靈為了激勵他們這些進步快,學識高的人,曾經私底下召集二十級之上的人,給他們公開了一份三十七級的測試題,那些題目,他們現在都沒找全答案。

因此不管秦朝是不是開玩笑,凡是等級二十級之上的沒人認為他能通過三十七級測試。

忽然屋內再次傳出聲音:“這一次秦師弟……”

立時外面一片安靜,屋內聲音稍一停頓:“三十六級也通過了,不知還要不要繼續三十七級?”

過了!

三十六級,這紅梅書院自開創以來,真正的學子,不包括苗若紅、翁白靈後的其他人便沒人能過的,如今也被闖過了?

王即嘴角的冷笑消失,臉色有些僵硬,他心中看不秦朝不爽快,覺得這人虛偽,甚至故意說他要一氣沖過七十二級,可現在……

“那可是三十六級呀,不是都說三十六級之難難於上青天麼?”

王即瞪向四周,整個屋廊下的書生不論少年還是青年,亦或老者都似乎被震驚到了,這一刻集體失聲,稍一沉寂才嗡嗡議論聲響起。

可是還沒片刻——

“三十七級你也過了,是不是還繼續下去!”眾人懵神了,這麼快三十七級也過了? 而後——

“三十八級過了!”

“三十九級過了!”

“四十級過了!”

……

時間這一刻變得極為漫長,一個個書院學子震驚之下也都疑惑了,四十級都能過,按理說這樣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特別是這信陽地帶巴掌大一塊地方,怎麼會以前沒聽過? 而且有這學問,年紀看起來也極為年輕,這樣的人才無論放在哪裡都是真正的天才人物,怎麼會來到這紅梅書院入學? 眾人倒沒懷疑翁白靈和秦朝造假,畢竟今後秦朝還得在這裡混的,還得給他們這些師弟們講解學問。

如果造假,到時一下便漏餡了。

天色漸晚。

可是沒一個書生離開,王即臉色越發難看,嘴角也不再冷笑,公孫準靠著柱子閉目養神,臉上看不出喜樂,蕭太厚笑呵呵的,王明堯和眾人說著話卻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眾人隱隱約約都有些疑惑,《法律門前》能上報,真的只是運氣?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1 00:50
第十一章真盡力了?


內院書房中。

劉琴看著筆下有些歪扭的字,微微一嘆,放下毛筆。

“天都快黑了,這兩個丫頭居然?”苗若紅、翁白靈去看秦朝測試,按理說早該回來了,可是一刻鐘沒回,二刻鐘依然沒回,一個時辰,二個時辰……什麼測試會測試到現在還沒回來,除非一點,就是測試的人在一次次闖關。

“識字也罷,有七八級學識也沒什麼……”

“如果他一直在闖關,到現在至少也該闖到三十級了吧?”

“闖到三十級,都能考進士了!”劉琴心中搖頭,她蓋上硯池出了屋子。

測試處。

五十級,秦朝通過!

六十級,過!

七十級,亦通過! 而後七十一級也已經過了。 一個角落,劉琴背手淡淡而立,雙耳中隱約聽到前面學子的討論。

“秦師兄的《法律門前》文章,我先前一直以為不過如此,聽了陶叔亮等人的話,真以為這秦師兄是個肚裡沒貨的草包,只是靠運氣才登報了,以為這白話文沒含金量,現在看來未必如此呀。。”

“嗯,白話文比文言文更難,更要有真材實學,秦仙傲寫在上的文章,先前幾期我們看時,哪一個不覺得很容易,很簡單,可自己寫來,便不是那個味?為什麼,還不是學識不夠。”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白話文就是這樣,好的白話文我們讀著覺得太簡單了,以為很容易寫。結果自己寫的,別人看著很難懂……”

……

劉琴一愣,這些學子的話雖然沒說秦朝測試到了什麼級別,可語氣裡的感慨似乎秦朝真的學問很高。

“我們先前誤會了,可這也不能怪我們,誰讓翁師兄讓陶叔亮帶他。”

“翁師兄雖然說讓陶叔亮帶他,可並沒有說他的領路人是陶叔亮,而是自己當他的領路人。能讓翁師兄破例當領路人的,學識能差麼,誰讓你們都沒注意到這一點,我可是早就覺得不對。”

“馬師兄。你又吹……”

“什麼吹,先前你們都不信他能過七十二級,我說他能過,你們也嘲笑我,可現在。看,我說中了吧,秦師兄剛過了七十一級,這架式現在誰不認為他能過七十二級?……”

聽到這劉琴懵了一下,她連將耳朵側了側,朝向眾人說話的方向。

“秦師兄過了七十一級,可這七十二級,我認為過不過還在兩可之間。”聲音響起,顯然她剛剛聽到的絕不是錯覺。

劉琴眼裡閃著光,七十一級需要什麼程度的學識劉琴心裡清楚的得很。 而這些學子的話中,秦朝確實已經通過了七十一級的測試,正在進行著七十二級測試。

劉琴抬頭看著天空,她的呼吸比正常略微急促。

此刻屋內秦朝看著桌上最後一張試卷,這一張試卷上的題他自然是百分百能做出的。

“我現在的身份是秦顯豪。”秦朝瞇著眼,“秦顯豪不是秦仙傲,如今七十二級,已經過了七十一級,已經夠了……”

秦朝答起題來,只是這一次答題與以往都不同。 答答停停,似乎很有些頭痛。

“嗯?”

翁白靈、苗若紅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疑惑,從先前七十級。 七十一級來看,秦朝答這七十二級也應該能夠得了的,可怎麼?

時間過去。

忽然秦朝一擱筆:“二位師兄,我已經盡力了。”

“真盡力了?”苗若紅、翁白靈看著紙上的答題疑惑道,這第七十二級,秦朝只答了一道半題。 其餘的都是空白。

“二位師兄,這七十二級,我有沒有通過?”秦朝希翼的詢問。

“有沒有過?”翁白靈、苗若紅對視一眼,一張測試卷,只答了一道半題,要是這都能過,未免也太兒戲了。 兩人對視一眼,翁白靈轉頭衝秦朝笑道:“你先前說,這次一定要見到我師父,那好吧,你跟我來……”

“多謝師兄。”秦朝連道。

“諸位,你們可以散去了!”翁白靈的聲音傳出屋外,屋外眾書生都不由一愣。

“翁師兄,你還沒宣布秦師兄有沒有過七十二級?”

“翁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秦師兄過了七十二級沒有,大夥可是專為這等在這裡的。”一個個叫道。

翁白靈微一沉默。

“秦師弟或許有所保留,他沒做完這最後一個測試試卷,所以……從卷面上看他沒有通過這最後一個學識級別。”翁白靈說道。

“沒有?”

外面微一靜,響起一片嘆息聲。

“怎麼會沒有?”

“我剛剛還信誓旦旦說他一定能通過!”

“秦師兄怎麼就偏偏差了一點,未盡全功……不過還是好樣的,興許真如翁師兄所說,秦師兄有所保留,故意不通過的。”

“對,一定是這樣,秦師兄也真是……”

……

翁白靈領著秦朝從後門往劉琴住處走去。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疑惑,你第一次來這裡時,我出題考你,你寫的那幾首《卜算子.梅》倒底是不是你自己的傑作?”翁白靈詢問道。 “翁師兄,這事還不簡單,你若能找到第二個寫那幾首詞的,那詞便不是我作的,否則你就認為是我作的吧。”秦朝笑道,說著話苗若紅、翁白靈、秦朝很快來到了劉琴院子前。

“讓秦顯豪一個人進來。”低沉聲音響起。

翁白靈、苗若紅微微對視一眼,停住腳:“秦師弟,請進吧。”

一間屋子內長簾隔成兩半,秦朝出現在這屋內,微一瞥屋內的長簾,便走了過去。

“你站在那便是。”聲音從簾子內傳出,“你很好,能一口氣沖過七十一級,很不錯,不過學識七十二級在紅梅書院只是起步……”這聲音依然低沉而怪異,聽著根本不像是劉琴的聲音。

秦朝停在簾子前,心中好笑。 這劉琴還真當自己不知她是誰。

“也罷,你玩神秘,我也跟你一起玩。”

“這我早看出來了。”秦朝一挺胸脯,朗聲道。 “今天那些測試太也簡單,哎,本來我還想著,是不是能找點樂子,結果。半分力都沒拿出,真是無趣至極,老師如果有更難的題,不妨出幾道,讓我過過癮。”

劉琴一噎,一愣之下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我還道這人來了這里後,學識也這麼高,一定能有些長勁,沒想到見了'老師'還是這麼滿嘴胡說八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七十二級考核劉琴說只是入門,是誇張了的,可是秦朝說半分力都沒拿出,那就更不可能。

“哼,你說得自己好像很厲害似的,怎麼才過了七十一級?”劉琴冷哼。

“老師這可不能怪我呀,任誰做那些三歲小孩級別的題做了這麼久,也得心裡不耐煩,我已經過了七十一級,再過七十二又能有什麼大的不同呢?不是過不了。而是不想過,唉,高手寂寞,總得給後人一個希望。不然我一口氣連沖到七十二級,以後的學子誰來破我的記錄……”

“好了!別廢話!”劉琴連打斷。

“我來問你,你以前的老師是誰?”劉琴沉聲詢問,一口氣通過七十一級的,普通的私塾老師不可能培養得出這樣的人才。

“老師?我沒老師呀,我這樣骨骼清奇。卓爾不凡,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伶牙利齒,能說會道,滿腹經綸,生而知之,上知天文,下明地理,通曉古今,生下來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資橫溢,才華過人……”

“閉嘴!”劉琴怒道,“說人話。”她心中又氣又無奈,這小子上次九嶷山見到她時,閉月羞花,說成沈月落花,兔死狐悲說成狗死貓哭,滿嘴成語都說錯,這會兒一個個成語倒是沒說錯,可形容起來卻是亂套了,哪有用骨骼清奇、老謀深算、老奸巨滑來形容自己聰明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本公子這樣老奸臣滑,陰險奸詐,刁鑽狡猾……”

“你是說你的老師是天地萬物?”劉琴似笑非笑的打斷道。

“咦?你怎麼知道?”秦朝驚叫道。 劉琴不由牙根癢癢:“天地萬物自然還能教你讀書識字,這倒是奇了。”

“這也沒什麼,本公子聰明得連我他媽自己都害怕……”

“你再不說人話,我可得生氣了。”劉琴沉喝,可嘴角卻帶著忍不住的笑。

“那個讀書識字,拙荊比我大,我年幼時便由她帶著讀書。”秦朝腦中浮現出當年私塾中,秦凝、秦雪、秦雨三姐妹帶他們讀書的場景。 “不過她沒什麼學問,只知道帶著人死背書。”秦朝壓住心中對佳人的思念笑說道,“這書中的道理是本公子足智多謀,膽大心細,出奇制勝……”

“是你妻子帶你入門?”劉琴微微一沉吟,心中有些驚訝,“你沒騙我?”

“本公子如此驚才絕艷,英偉不凡卻由一個女人帶著入門。”秦朝長長一嘆,“本公子也覺得丟人,不過本公子向來誠實,在別人面前也許胡說八道,可在老師您面前,豈會說假話?”

劉琴微一皺眉。

“女人怎麼啦?女人就不能教你?”劉琴聲音有絲火氣。

秦朝眉一挑:“這劉琴如此火大,莫不是她有女權傾向?”心中想著。

“哪能,老師你誤會了。”秦朝嘻皮笑臉道,“我這不是為了表明我說的是實話麼,我這人,讀書破萬卷,平生所看書中最不喜歡就是那一句話,'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簡直就是放屁!”

劉琴臉色好看多了,對孔聖人說的那句話她也是很反感,可又無可奈何。

秦朝說道:“在我看來,說這話的人就該千刀萬剮,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其他話也沒什麼道理,偏偏還很多人把他捧到天上,真是…… ”

劉琴一愕,如今天下,孔子是至聖先師,讀書人兒時開蒙第一件事,便是向孔子行禮,因此孔子的地位之高,不言而喻,一個讀書人即便是因為學問長勁了,對儒家學說中的某些觀點有看法,也只能針對這些觀點來講。

辱罵孔子……連想都不敢想。

“這人……”

劉琴瞪著眼,半天才反應過來。

“住嘴!孔聖人也是你能污辱的?這話你以後人前可千萬別說起。”劉琴沉聲道,聲音有些焦急。

“是,老師既然吩咐了,以後別人打死我,我也不說了。”秦朝說道,其實秦朝倒不是特別針對儒家,只是道統之爭,這個時代儒家佔據了太多上風,若不將儒家打壓下去,別的流派如何能上來? 因此心裡有些悶氣,再加上前世社會,什麼不可罵,故而漏了嘴。

劉琴吸了一口氣:“我問你,諸子百家中,你最為看重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儒家學說。”秦朝聳聳肩膀說道。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1 00:51
第十二章劉琴的為難


劉琴很有些驚訝,秦朝先前大力批判孔子,她還以為秦朝並非支持儒家學派的人。

“為什麼?”劉琴興致勃勃詢問。

秦朝一笑:“以孔子為第一代領導核心創立起來的孔子學說,以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仁為中心,是孔子研究了百家學說,上古學說,對天地萬物之理進行深刻的摸索、歸納、總結,進而提出的包含了整個世界的普通真理和天地至理,它的具有無可爭議的正確性和普適性,能夠適應時代的發展,能夠給整個天下百姓,我炎黃子孫帶來世代幸福,其他學說拍馬不及,只能仰之彌高,鑽之彌堅。”

“當然儒家思想一開始,眾人並不認為它就是很偉大的,當年春秋戰國,百家學說爭雄,可是之後千年的發展,只有儒家學說被實踐驗證了是唯一一個能夠拯救整個華夏民族的至高無上,戰無不勝的思想。”

“任何學說不經過實踐檢驗,是無法成為偉大的學說的,而儒家學說經過千年以來無數驚才絕豔的先賢……”

劉琴嘴角微微翹著,眼裡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說簡單點!”劉琴喝叫道。

“那就是儒家拳頭最大,其他百家學說加起來,都不夠他一拳打的,傻子都知道抱大腿,本公子英明神武……”

劉琴輕笑打斷:“好了,知道你聰明。”心中也是無奈,這秦朝選擇儒家只是因為儒家實力最強,可是另一方面一想,也很正常,其他學說無論是人數,還是典籍,和儒家都不是一個檔次。

“你的學識等級既然已經達到了七十一級,普通的學習對你沒什麼用了。”劉琴沉聲道,“今後你便跟在你翁師兄、苗師兄身邊學習,另外和他們一起給我們這學院其他後學師弟講課。”

“啊?”秦朝尖叫一聲。

“怎麼?有問題?”

“跟著翁師兄和苗師兄學習。給眾師弟們講課倒是無妨,不過本公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歲小兒,中間還有一大堆等著本公子……”

“扑哧!”

劉琴忍不住一聲笑:“我倒奇了。你家甚麼小兒八歲大了還嗷嗷待哺?你倒底想怎樣?直接說,再羅嗦,別怪我以後都不見你。”

“我沒時間。”秦朝說道。

“沒時間?你會沒時間?”劉琴聲音陡然提高,“你能有什麼事,會沒時間?”“我上有八十……”秦朝一開口。 劉琴皺眉:“直說,你一天之內,能來多久?”“一天?老師你饒了我吧,我一個月能來個二三天,便求神拜佛了。”“一個月二三天?”劉琴冷笑,“你當是來這裡游玩散心?”

“我是個成年人,我還有我的事業。”

“你有什麼事業?”劉琴冷哼。

“這個……我的事業關乎社稷民生,大得很,你真要聽?”

劉琴知道若是讓這小子說開了,一定又是胡說八道。 信口開河。

“你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吧,講不講課隨你,這樣吧。”劉琴微微皺眉,想到自己最近很頭痛的那個東西,稍一沉吟便道,“我在寫一些東西,你便跟在我身邊,來了就幫幫忙。”

“我最樂於助人。”秦朝道。

“我這旁邊房中是我最近寫的一些東西,你拿回去仔細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好想法。下次來了再和我說,不對,你有想法寫在紙上,放到我房中吧。別跟我說,跟你說話太累。”劉琴說到這,嫣然一笑,喝斥道:“你不是事忙麼,去旁邊房中拿了那些東西趕緊給我滾。 ”

“謹遵師命!”秦朝見旁邊有一個小門,連走過去。 裡面是個書房,大桌子上擺著一疊寫著字的紙。

“這劉琴字倒是蠻漂亮的。”

劉琴的字是一種類似顏體的字體,骨肉十分豐滿大氣,落眼也是很舒服。

“咦,這不是……”

秦朝驚訝的看著那稿紙上。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尹氏曰:'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己知。不知人,則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故以為患也。'”一行行四書五經的註解整齊排列。

秦朝嘴角露出笑。

“果然是理學。”

秦朝拿著稿紙稍微翻了一下,心中更加篤定,這不僅是理學,還是朱程的理學。

“史傳中劉琴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促進理學的發展,尤其是朱程理學。”秦朝明白,劉琴雖然是十七家學派的掌控者,可是這十七家中,她真正認可的只有一個'二程理學'也就是後世的'朱程理學',當然不止劉琴如此重視這個學派,慈航靜齋,玉清靜齋也是對這學派最重視。

“朱程理學,經過數代努力,看似已經很完備了,可是裡面能做的文章還多著,真正的達到完善是數十年後出生的朱熹手中完成的,達到那種巔峰,是百年之後。”

“現在劉琴居然就在註解四書。”

朱程理學達到巔峰,形成穩固的至高影響力是朱熹寫成《四書章句集注》這一本集《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與'五經'於一體的鉅作。

儒家學說中,四書五經是最為重要的。

可以說要統治儒家,首先便是統治這四書五經,而對四書五經進行註解便是釜底抽薪的最好辦法。

“這劉琴厲害。”

朱熹註解四書五經,從而讓他的理學真正為天下所重視,自此成為宋、元、明、清的官學,若不是西方的堅船大砲打過來,恐怕就算清朝滅亡,被另一個封建王朝所替代,也會以這些書為官學。

“不過她也是逼急了。”

劉琴的稿紙,上面對四書的註解,在這時的大儒看起來當真是深刻博大。 如果秦朝沒前世的經歷,沒有受到現代文明的衝擊,看了這些註解也不得不五體拜服。

甚至就現在,秦朝一句句的觀看,心裡也佩服不已。

“她這想的已經夠周到的,可惜時間太少,她也太急,別說和後世的比,就與朱熹的比……”秦朝是知道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部份內容,劉琴寫的與朱熹的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火候。

“咳!我說秦大才子,你磨磨蹭蹭幹什麼,趕快拿了稿子走人,別在這裡礙眼。”劉琴催促道。

秦朝連收回視線:“原來老師在註解四書呀,好主意,這四書一旦註解得好,天下讀書人盡入你手,好手段,好謀劃!”

“咦?”

劉琴驚咦了一聲,臉色微微有些嚴肅,“你看出來了?”

“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儒家四書五經最為重要,天下讀書人,要入道,莫不由此啟,這些書若是奠定了地位,則老師天下大家的地位定矣。”秦朝吊兒郎當道。

劉琴微微沉默。

“沒錯,我是有這想法,不過這四書五經註解極麻煩,我也是……”劉琴說到這心裡苦笑,四書五經的註解是一項超級大工程,更是超級做不好的事。

只因一點,這些書太普遍了。

像四書中的《論語》,歷朝歷代著名經學家對《論語》作了很多註釋,而且只要是讀書人,對這《論語》便最為熟悉,甚至每一個句子中的每一個字,該如何解釋,有幾種解釋,幾個版本的解釋優缺點都瞭如指掌。

你要對這些書進行註解。

必須出新,必須研究深入到骨子裡,必須寫人所不知,同時又能真正自洽圓滿,還要融入儒家思想體係不與之相衝突,而且還能在文章上下完整,前後連貫,從細節到整體都合理挑不出瑕疵毛病,這難度之高……簡直能把人逼瘋。

秦朝自然明白劉琴寫這些註解的為難之處。

真正的理學是一代代大儒積累,直到朱熹才算是完備,而朱熹用了一輩子研究四書,為了使《四書章句集注》不出紕漏,前後用了數十年,反復修,反復改,一次次完善,甚至死前三天都在修改這本書。

劉琴即便才華高於朱熹,要想真正完善這些,沒有數十年是不成的,更何況四十年後的朱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有那樣成就的。

而此時劉琴只可能為將來的朱熹鋪石。

“嗯。”秦朝點頭,“這些確實有點難度,比那些七十二級考核要有意思多了,老師,要不要我這老謀深算,老奸巨滑,陰險狡詐,刁鑽……”

劉琴輕聲一笑。

“我倒忘了,有你這秦大才子在,秦大才子,那你且說說,我這寫在稿上的可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

“咳!這個……確實不少。”秦朝說道。

劉琴一怔,她放在那的稿紙,至少在她現在看來已經寫得很完備了,找不出紕漏。

劉琴眼中疑惑不定。

“哦,那我倒要請教秦大才子,有何處要改進?”劉琴似笑非笑道。

“像這裡,'子貢曰:夫子自道也。'”秦朝說道,“你這裡寫的是刑昺注曰:'子貢言夫子實有仁、知、勇,而謙稱我無,故曰夫子自道說也。',而後你自己也注到:'道,言也,自道,猶云謙辭。'”

“沒錯。”劉琴沉聲,秦朝說的正是她稿中的內容,而且這一處劉琴印像很深,她覺得自己的注已經非常完善了,不可能錯,也不可能找出不同的註釋。

只聽秦朝說道:“本大才子認為,這兩個註釋都錯了。”

“啊!”劉琴驚呼。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1 00:52
第十三章不亦悅乎


'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這句話劉琴在稿中作了兩個注,一是引用前人,一是自註。 她自己的注且不說,前人刑昺的注算是非常深入人心,並且被公認為正確的,怎麼這自大貨卻說錯了。

“那我倒要聽聽秦大才子的高見!”劉琴冷哼。

“本公子認為這裡的斷句有誤。”秦朝說道,“'夫子自道也',應於'子'後斷句,讀為'夫子,自道也。''夫子'是尊稱,孔門弟子以'夫子'稱孔子,有'老師'、'導師'之意,此處意思是'夫子之所以為夫子'。”

劉琴心中一動,秦朝這樣的解釋確實能夠說得通。

“那'自道也',又作何解釋?”劉琴沉聲。

秦一笑:“'自',是由、從、因為、來自的意思;'道',是方法、真理的意思,此處作'有方法'解。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子貢說:'導師之所以是導師,是因其有道啊。'老師認為如何?”

劉琴眉心微微一顫。

其實秦朝所講的這一句,劉琴的註釋根本無可厚非,當年朱熹也是如她那般解釋的,秦朝的這個註釋是來自後世的。

劉琴沉思了片刻,她緩緩開口:“你這樣解釋倒是尚可,我確實可以將此條添入註釋之中,不過我的秦大才子,你這也是瞎貓​​撞死耗子,蒙中了一條,算不得本事。”

“本公子天縱英才,驚才絕艷,不是你說蒙便是蒙的。”秦朝哧的一笑,哼聲道,“也罷,讓你看看本才子的能力,你這些書,從《論語》開始,本才子給你逐一批註。”

“哦?”劉琴心中暗笑。

“那我倒是要聽聽秦大才子如何逐條批點。”劉琴說道。

“《論語》第一篇,第一句。你便注錯了。”秦朝朗聲道。

“扑哧!”劉琴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

《論語》作為儒家真正深入人心的經典,而且還是第一句話,這句話不知多少高人鑽研過,她這裡不僅寫了前人的註釋。 通常正確的註釋,更將自己認為正確的註釋寫在了裡面,已經完備到就算是孔孟先賢復活都不可能說錯的地步,這自大貨居然說第一句便是錯了。

先前'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劉琴對秦朝頗有些觀感改變。 以為他很有些才學,可現在……

“還請秦大才子指教。”劉琴忍著笑,聲音變調的說道。

秦朝一副高人模樣:“指教不敢當,我便略表意見,這一句'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是一個整體。但是你這裡所有的解釋都把它割裂開來。你這裡將'時',解釋為'時常',不錯,頗有新意,而且也能行得通。”

秦朝讚了一句,劉琴眉一挑,這解釋確實是她得意之作。

只聽秦朝道:“我也贊同你這一字的解釋,但是我問你,天下有幾個人是'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劉琴一愣。

秦朝道:“本公子所見者。都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苦乎,不亦罵娘乎!',學習是如此痛苦的事。哪裡還能夠快樂得起來?”

劉琴臉色難看,學習對某些人來說確實是一件快樂的事,可是普遍的情形卻是讓人頭痛,這也是為何家長、老師要逼著年輕的學子學習的緣故。

“休得胡言。”劉琴沉聲,“孔聖人難道就不能說他自己?”

“若是如此。”秦朝冷笑,“這句話就沒必要記載下來。太廢話了,放在別的地方可以,放在論語中太出格了。”

“好,算你說的有點道理。”劉琴沉聲,“你繼續說你的觀點。”

“第一句你這解釋錯了,第二句自然也錯,這'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謬,大謬,家藏萬金這世上畢竟只是少數,天下百姓,窮人居多,自己尚且吃不飽,朋友要來家裡吃飯,當褲子都來不及,那是操祖宗八代,痛苦萬分的事,所以這句話要么寫錯了,應該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慘乎,不亦操祖宗乎!',絕非不亦樂乎。”

劉琴臉色更難看。

照秦朝這樣一說,歷朝歷代都錯了,那又該如何解釋。

她沉默不語。

只聽秦朝說道:“'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句話解釋得更無語,哼,你對我不起,我不報復,不打你,不騙你已經極為難得,居然連心裡難過一下都不行,否則便不是君,這樣君子,恐怕整個天下也就孔聖人做得到了,不知老師能做到否。”

劉琴心中微微發顫,最後一句,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不那樣解釋又該如何解釋?

只聽秦朝在那裡洋洋得意說道:“你肯定在想,既然我說你這些解釋都錯了,那你又該如何解釋才對?本公子當然有本公子的解釋,你聽好了,這'學而時習之',首先要弄懂一點,就是這個'學問'指的是什麼,本公子認為,這'學問並不是指的是讀書',不是文學,不是文章,而是泛指天下一切能夠被我們弄懂並鑽研的,諸如人情練達,世事洞明,做人,做事,三十六行,天文地理等等。”

劉琴眉一挑,眼中閃出一絲訝色。

“那麼這個'學問'從哪裡來呢?”秦朝說道,“既可從書本上得知,從旁人身上學到,也可從人生經驗,做人做事上去體會,所以我們應當將生活當成我們的書本,當成我們的教育,所以'學而時習之',就是要隨時隨進的學習,這個學習不是指讀書做學問,而是生活中有了體驗,有了反省,有了進步,這時無論是誰都會發自內心的興奮,自然便會有'不亦悅乎'而高興了。”

“沒錯。”劉琴抬起頭,看向秦朝所在方向,大部分人也許會厭惡讀書,卻絕不可能厭惡'學問'的增長,絕不會因自己懂了什麼以前不懂的而不快樂。

“你先前說。'學而時習,有朋自遠方來,人不知而不慍'這三句話是一個整體。”劉琴詢問,“那接下來'有朋自遠方來'這話如何與'學而時習'連成一體?”

“孺子可教。”秦朝頭一昂。 “你能問出這話,看來對本公子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語氣裡的得意洋洋,劉琴豈會聽不出。

“快說!”劉琴心中好笑。

“聽好了,做學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本公子這樣老奸巨滑、老謀深算的人。本公子做的學問,天下能有幾人知道?有幾個能懂?高手寂寞,沒有人懂無疑是很痛苦的,但是沒關係,孔聖人在這裡告訴我們,只要有學問,自然有知己,不過就是比較少而已。”秦朝手舞足蹈說道,“所以他這句話其實是形容知己難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個自遠方來,不是空間,更指時間,來,不是朋友來你家裡作客,而是有人懂了你的學問,你的思想,像本公子的思想,很可能現在天下的人沒一個能懂。可是數百年,數千年後,未必沒有人讚揚,一旦有人讚揚。即便是千年之後,也是不亦樂乎的事。”

劉琴心中一怔,原來這話是這意思?

秦朝的話中雖然自吹自擂,可表達的意思劉琴豈能聽不懂。

“自己鑽研出來的學問受人所理解而開心,這才是真正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真意。”劉琴微微吸了一口氣。

“秦大才子。你這張嘴皮倒真是……”劉琴無限感慨,“你接著說,'人不知而不慍',又該如何與前面連上?”

“本公子才高九鬥,尚高曹子建一斗,可是天下又有幾人知道?領先一步是天才,領先二步是瘋子,我們真正做學問的人,尤其是做大學問的,往往很難得到天下人的理解,所以'人不知而不慍',就是我們這些做大學問的人,不被人所理解,但是這時我們不能'怨天尤人',而是要反省,反而求之於自己的學問、修養、做法是不是有什麼不對,該如何改進,這才是真正的'不亦君子乎',用一句來講,就是心理健康才是君子。”

“如何?本公子的解釋可還過得去?”秦朝得意洋洋。

劉琴心頭巨震,原來還能這樣解。

孔子說的'學而時習之'這一句《論語》開篇之句,歷來的解釋大體是'孔子說: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 有朋友從遠方來,不是很令人高興的嗎? 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惱怒,不也是一個有德的君子嗎? ',三句一句一個意思。

孔子說的一句話裡,竟然說了三個不同的意思,這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當然也不是沒人懷疑過,只是就算有人心頭起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更以為這才是孔子的高深之處,因此才一直用原來的解釋,更何況原本的解釋已經夠好了,為什麼還用想其他?

可是……

秦朝這樣一解釋,劉琴再拿著與原本各個版本,以及自己的解釋來比較便發現秦朝的更合理,更圓滿,更符合真正事實。

“你這解釋就是……”劉琴沉聲道,“就是說明讀書作學問的修養,自始至終,無非是先能自得其樂,然後才'後天下之樂而樂'。”

“孺子可教!”秦朝老氣橫秋道。

劉琴不由一樂:“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我剛才說了什麼,啊,我忘了。”秦朝叫道。 劉琴一笑:“好了,別耍寶了,這一句算你批點得過關,你這解釋應該已經算是最好的。”她可不想過多稱讚這自大狂,免得對方太得意忘形。

“最好的?”秦朝嘿嘿冷笑起來。

劉琴一愣。

“怎麼,我的秦大才子又有高見了?”劉琴笑道。

秦朝眉一挑:“沒錯。'學而'這一句,我剛剛的註解,雖然也算不錯,大體已經接近了原意,但其實還是有些錯誤,因為還有另一種解釋,一種更加圓滿的解釋。”

“什麼?”劉琴懵了。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1 01:02
第十四章儒者之擂!


《論語》不是一本生僻的書,而是一本凡是讀書人,幾乎都要讀到,不是讀書人,也有人能背的。 這《論語》第一篇第一句,就是一些普通只認識幾個字,甚至不識字的人都聽過,甚至揣摩,背誦過。 千年積累下來,不說那些市井小民,普通讀書人,就是經學大家,宗師級,頂尖大儒揣摩過這句話本義不知有多少。

千年註解,此時要再出新,而且還能自圓其說,拿出一個已經是很難得。

劉琴眉一挑,嘴角閃過冷笑:“那好,秦大才子,你倒是再說說。”

“聽好了,這第一句'學而時習之'的'學'不是指學習,而是指學說或主張。”秦朝說道,“而'時'也不能解釋為時常,而是時代,或者社會的意思,'習'不是溫習,而是使用,引申為採用。”

“還可以這樣?”劉琴吸了口氣,這種解釋雖然離字義稍遠,但也不能說不對,畢竟古話一個字往往表示的意思很豐富。

秦朝道:“既然這三句話不是孤立的,而是前後連貫的,那他們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學說,要是被社會採用了,那就太高興了,退一步說,要是沒有被社會所採用,可是很多朋友贊同我的學說,紛紛到我這裡來討論問題,我也感到快樂,再退一步說,即使社會不採用,人們也不理解我,我也不怨恨,這樣做,不也就是君子嗎?老師以為如何?”

劉琴微微沉默,心中卻是大震,秦朝拿出的這第二種解釋,從整個意思上看,比第一種還要圓滿。

“你這除了'時習'兩字的解釋稍顯牽強。”劉琴說道,“整體看來倒也能夠自圓其說。”說到這她輕輕一笑:“你倒是有些詭辯能力。”

“本公子這可不是什麼詭辯。”秦朝一背手。 聲音欲發得意,“老師,這還不算什麼,我還有第三種!”

劉琴一個趔趄。

“你且說說看。”劉琴幾乎咬著牙說道。

“這最後一句'人不知,而不慍'的解釋中,'人不知'後面沒有說明人家不知道的是什麼呢?本公子認為。這一句是接上一句說的,從遠方來的朋友向本公子求教,我告訴他,他木頭木腦的還是不懂,我卻不怨恨,這便是君子。”秦朝說道。

劉琴心中輕笑:“好,也算你過關,不知秦大才子還有什麼賜教?”

“自然有,這《論語》第二句雖然你的解釋無可爭議。但是……”秦朝說到這,肚子忽然咕嚕一聲響,這聲音雖然極輕,可劉琴是什麼身手,她一聲笑:“好了,你把稿子帶走,將你的主張寫在稿紙上,下次再帶過來。”

“本公子辦事。你放心!”

“就是你辦事,我才不放心。對了,你可知道程頤?”劉琴沉聲道。

“程頤?”

秦朝疑惑看向劉琴方向,這個時代,除了司馬光、王安石、蘇軾外,另一個真正的大佬便是二程,程顥已然作古。 程頤卻還活著。

而這程頤開創的洛學,為朱熹理學的成功所起的作用無可估量。

因此後世稱理學都是叫做'程朱理學',程,是程頤、程顥,朱。 便是朱熹,理學真正的基礎便是程頤、程顥所奠立的。

“存天理,滅人欲,二程的大名鼎鼎婦孺皆知,本公子豈能沒聽說過。”秦朝笑瞇瞇的。

劉琴聲音微有些沉重:“這一次我註解四書,他們得到消息,也在註解四書,他們的為首者便是程頤。”

“什麼?”秦朝一驚。

歷史上程頤雖然著述頗豐,奠定了理學的基礎和輪廓,可註四書卻是由朱熹來完成的。

“看來程頤應該是被這劉琴刺激到了,所以……”秦朝心中明白,靈氣消散之禍來臨,武道界悠緩的步調已經被打亂了,很多事都不能以歷史作參考。

劉琴看向秦朝方向。

“這一次註解四書,是爭奪生源,奠定地位之戰,我……”劉琴說到這,聲音低了下去,心中輕輕一嘆,這一戰,是劉琴拿手下十七家門派,拿理學程頤等人沒辦法,賭氣之下才開啟的,劉琴創紅梅書院,註解四書,她作為十七門派的領袖,只許勝,不許敗,不然劉琴自覺臉面無存,也沒心思再當這個玉清靜齋的齋主。

“這些話,和他說又有何用?”劉琴心中一嘆。

“老師,你說'我'什麼?”秦朝詢問。

劉琴微一沉吟,輕聲道:“我希望你能用心點幫我,這些稿子,如果可能,先修改《論語》,其他倒可先放一放。”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

秦朝一拍胸脯:“有本公子這老奸巨滑……”

劉琴扑哧一笑:“滾!”

“老師,您作為一個大學者,為人師表,怎麼能罵出這種話?就算你真想看我'滾',也得用詞文雅一點,比如說,請閣下團成一團,圓圓潤潤的離開……”

“滾!”劉琴怒喝。

“好,好,本公子立馬便滾。”秦朝收好稿子,哼著歌出了門。

“這人……”劉琴看著秦朝離去的方向,心中起伏莫明,她又看向手中一份情報。 “程頤《論語集注》已經較稿了三萬字。”劉琴手一搓,手中紙條化為齏粉,“這程頤一身學問已經入化,在這《四書章句集注》上,我能壓得下他麼?”

作為一個掌管大局的人,其實劉琴也知道,即便這一次雙方暗鬥自己輸得很慘,情理上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可是劉琴向來是要強的,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失敗,在下手面前慘敗的結局。

“不過這秦顯豪,今天倒是給了我一些驚喜。”劉琴腦中閃過剛剛秦朝的話,嘴角不由出現恬然笑意,“他對《論語》的解釋,完全不受歷朝歷代大儒的影響,而且還解釋得如此圓滿……這是運氣,還是實力?”

“可惜,他資質雖然不錯,卻也幫不了我多少,時間不等人呀!”

劉琴明白,秦朝即便再聰明,可是年紀太小。

程頤是與王安石、司馬光、蘇軾等同一個級別的人物,這些人物哪一個打小不是神童中的神童,哪一個年輕時沒有秦朝的聰明?

而現在他們一個個都讀了數十年書,都已經人書俱老。

秦朝再怎麼努力,也是不可能幾十年內追得上他們的。

……

十天一晃而過。

“扑棱!”

一隻鴿子落向紅梅書院後面一間房,一隻玉手從窗口橫著伸出,鴿子落於這玉手上,劉琴解下鴿腿上紙條,攤了開來。

“伊川先生定稿萬二千字!”一行秀麗蠅頭小楷出現在這小紙條上。

“十天又增加了二千字。”劉琴臉色有些難看,“這程頤好快的速度,是故意給我壓力麼?”劉琴走入房中,這桌面上一大疊寫滿字的稿紙。

“我這《論語集注》也寫完了,可是……這上面的大都沒有脫出前人巢臼,豈能拿出亮世?”劉琴對自己的工作很有些不滿,其實她所寫的,倒不是真的很差,可是劉琴對自己要出的第一本書,要求很高,特別是一想到對手是大名鼎鼎的伊川先生程頤,心頭便沉甸甸的。

程頤可以輸,她不想輸!

“那人……”劉琴腦中浮現出秦朝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忽然眉一皺,“他上次說什麼'本公子辦事,你放心!'現在都十天。”自上一次秦朝離開,整整十天,秦朝一直都沒出現。

一天,二天……轉眼又是十天。

“程頤又新定稿三千字!”劉琴將手中紙條搓成粉,目光看向一個方向,“二十天了,這秦顯豪是不是不來了?”

光陰似箭,轉眼便是一個月,秦朝始終沒有出現在紅梅書院。

“我太大意了,這秦顯豪說不准就是程頤的弟子。”劉琴放下筆,走到院中,“他來這裡是專程剌探我的情報的,我太大意了,把自己的稿子交給了他,他又交給了程頤,所以這程頤才寫得這麼快。”

“嗒!”“嗒!”“嗒!”

腳步聲急促響起,翁白靈衝了進來:“師父,剛剛外面有人送來一個包裹,說是送給你的。”

“哦,有沒有說是誰送的?”劉琴上前接過包裹,連打開,包裹裡整整齊齊的一大打紙。 “這是……”劉琴心中一跳,這上面的字她豈能不認識,“這是我的手稿。”

“咦,原來是秦師弟送來的。”翁白靈看著稿紙上的字,這稿紙上大多的數字是劉琴的,可也有一些字風格完全不同,她測試過秦朝的學識,現在一眼便認出這字和那次測試時秦朝所書一模一樣。

“咦,這字倒是寫得不錯。”

劉琴目光也落在秦朝的手筆上,她見多識廣,稍一辯認。 “這字是花間派一脈風格,這秦顯豪和宇文柔娘之間……難道他和花間派有關係?”劉琴微微垂下頭,也顧不得進屋,當即看起稿紙上秦朝的修改,只是看了一會兒,她臉上的憂色便散開了,再看了片刻,眼裡都是明亮得如星辰般的光芒。

“咦?”

旁邊翁白靈看著稿紙上秦朝的修改,眼睛瞪得滾圓,驚叫了起來:“師父,這註釋見解獨到,解釋圓融自如,我從未看過如此如金科玉律般,讓人不得不服的註解,真是秦師弟寫的?”

“除了那小皮猴,還能有誰?”劉琴嘴角露出笑。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1 01:03
第十五章秦郭媛


劉琴抱著包裹進入書房仔細觀看了起來,翁白靈也一旁觀看,兩人越看便越是眼睛發亮。

沒多久一打紙全部看完。

“師父!”翁白靈看向劉琴。

“這秦顯豪當真是送了一份大禮呀。”翁白靈說道。 劉琴咬唇輕笑:“這小皮猴,也就有這麼點小本事。”她面容平靜,心頭卻是波瀾起伏,那一天秦朝在劉琴面前侃侃而談,劉琴雖然很有些震驚,但對秦朝並沒抱多大期望,畢竟,秦朝的學識才過紅梅書院所定的七十一級,這個層次看起來很高,可是在劉琴心目中遠遠不夠。

而且她也想過,即便秦朝有所保留。

可是秦朝的年紀擺在那,與翁白靈、苗若紅差不多的年紀,就算秦朝也受到最頂尖的大學問家的培養,也頂多不過苗若紅、翁白靈的水平。

而她劉琴,受過玉清靜齋的系統訓練,她雖然在某些方面的學問精深度不如手下如程頤、程顥等高手,但在廣博上卻是完全力壓這些人的。

而且她的職位,手下十七個門派中的頂尖名士,大儒,經學家在學問上受她的監督、考核、詢問,所以這些人每每在學問上有什麼新的進展,是不可能瞞得過她的,一旦有什麼新作出現,也是第一時間送到得她手中,因此,她即便不如程頤等人,也相差不遠。

再加上她的年紀,她的學識按理說是遠遠在秦朝之上的。

她對這《論語》釋義的稿紙,秦朝能做出多少改變? 秦朝這些日子消失,劉琴只是心中不爽秦朝無聲無息消失,對這《論語集注》倒沒抱太大的希望。

“這小皮猴子,我倒是看走眼了。”劉琴心中輕笑。

秦朝的這一份修改稿,並沒有像上次秦朝在這裡說的那麼'出格',像《論語》第一句'學而時習之……',秦朝並沒有將那天講的寫上,卻依然改出了新意,而且不僅新意。 所改之後的釋義,看著劉琴便有一種感覺,就是這樣,論語的釋義就該是這樣。 增一分則太肥,少一分則太瘦,一種極度舒適,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自然是秦朝只是將後世朱熹版的《論語集注》寫了下來,並沒有將朱熹之後明清大學問家的註釋。 更不可能將後世現代文明出現的像南懷瑾、錢穆、楊伯峻、李澤厚等等寫入。

朱熹本身就是繼承了二程理學一脈,著《四書章句集注》本就是為了自己的學說理學服務。

劉琴寫這《論語》也是為了宣揚自己所看重的理學。

秦朝倘若在修改中加上那天所說的,雖然秦朝那天的解釋很合《論語》,卻不合劉琴的主張,因此,劉琴注定是會將那些刪除了,現在秦朝現在這樣改,劉琴便感覺一句都不可刪。

符合劉琴宣揚的學說。

再加上朱熹又是這宋朝的人,所說的話,所用的語句。 一切都最合宋人的口味,自然十分可劉琴的意。

“師父。”翁白靈嘖嘖道,“你打下的整體框架,寫下的各種註釋,整體意思,他沒有做什麼改變,卻將你的一些漏洞完全補上,並且更改得更加圓融自如,讓人一讀便覺得很合口,想不到那個看起來不像好人的秦顯豪師弟還有這種才華。難怪師父你即便用卑劣手段也要要挾他來我們紅梅書院。”

“你這孩子,說什麼話,有這麼說你師父的麼?”劉琴笑罵。

翁白靈眼珠子一轉:“師父,我總覺得你和他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能不能和我說說?”

“滾!”劉琴喝斥著。

翁白靈笑了兩聲:“他這雖然改得好。可惜太少了。”

“已經很不錯了。”劉琴眼裡也閃過一絲憾色,秦朝送來的,只是她劉琴稿紙的一半,而這一點,只是表示著《論語集注》的二成,也就是還有八成要改。

……

劉琴原本以為。 秦朝寄來的修改稿是他所有的存貨,可是……自這一天后,隔了三天,秦朝親自來了學院,再次遞上一堆稿紙,並帶走了劉琴一堆稿紙。

而後或三五天,或十多天,或一個月才來。 每次交上的手稿,都有新增的內容,而且這些內容一個個如那天一樣,讓劉琴頗感滿意,兩人合作下,這《論語集注》的進度火箭一般非常快。

而書院講課,秦朝也上過幾堂,回答了不少學弟們的疑惑,不過相比翁白靈、苗若紅,秦朝的講課少得簡直讓人罵娘,來一次學院講一堂課,講不了一二個時辰便閃人,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若不是那幾次露面顯露出真材實學,眾學院弟子都懷疑秦朝一次通過七十一級是不是滲了假。

對此學院弟子雖然心中偶有怨氣,卻也無奈,畢竟秦朝的身份和他們一樣,都是學院弟子,來這裡是鑽研學問的,不是來給他們當老師的。

光陰似箭,這一天陽光明媚。

“東坡先生在《赤壁懷古》中寫到'談笑間,牆櫓灰飛煙滅',這個'談笑間牆櫓灰飛煙滅'的大英雄是周瑜,我看來,諸葛亮才應該是談笑間,牆櫓灰飛煙滅。”

“不對,歷史上赤壁確實是周瑜指揮的。”

“你看這報上連載的《三國演義》上,如果沒有諸葛亮,周郎的赤壁之戰還打得起來麼?”

“《三國演義》才連載到'諸葛亮舌戰群儒',後面的會怎麼變化誰說得準?”

……

一家茶樓上十分熱鬧,能來這茶樓的不是雅士,便是有錢人,其中東角窗旁坐著一老者,這老者一臉威嚴,正悠閒的喝著茶。

“這三國演義,是對三國志的歪寫……”老者心中搖頭,自秦朝發行報紙以來,滿城盡是說三國的人,尤其是報上連載的《三國演義》已經到了三國中第一牛人'諸葛亮'出場,更是將這股論三國的風氣推到了極高。

老者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疊好的紙,放在桌上攤了開來,他觀看起來,這紙乍一看也是一張報紙。 可如果有人近看的話,便發現這張報紙與時下洛陽城流行的報紙都不同。 因為上面顯眼處寫著的三個大字:“武林風。”

“這'秦郭媛'又向段海峰開砲了。”老者喝著茶,他的視線落在報紙一篇文章上。

作為'商容'派的大佬,老者從大理髮表第一期《武林風》便在關注。 之後每一期,老者都有弄到。

“段海峰辯才無雙,他的《論氣》說得很通透,他的《理氣渾一》更是直接向著洛學開砲,可是他的'理氣渾一'寫得太好了。洛學居然被打懵了,幸虧一個叫'陳思遠'的出來反擊,可是段海峰一篇文章將陳思遠也給打臉了,自此後陳思遠的反駁便無力了,段海峰甚至不屑於辯駁。”

“幸虧有這'秦郭媛'。”

對段海峰'理氣渾一'的反駁,陳思遠火力疲軟之後,其他人一時也找不到好的切入點,這時一個人橫空出世,那便是叫'秦郭媛'的神秘人物,此人一出手。 無人不為她那篇文章喝彩,而後洛學門人一個個因秦郭媛的那篇文章受到啟發,彷彿打了雞血一樣,開始群起攻擊段海峰的'理氣渾一'理論。

當然,段海峰就是段海峰,別人認為無懈可擊,感覺驚豔的'秦郭媛'文章,在他的反擊下頓時支離破碎。

這時所有人都有些擔心了。

上一次陳思遠也是這樣被段海峰一篇反駁文章壓下的。

可這一次不同。

誰也沒想到'秦郭媛'竟然猛烈到了極點。

第一篇文章被段海峰壓下去後,時隔一個多月,第二篇火力更猛的文章又出現了。 這一篇也是讓人覺得驚艷,可是她的對手是段海峰,約隔了四十天,段海峰出手了。 一篇長文將秦郭媛的第二篇壓下,這時秦郭媛第三篇又到……

秦郭媛的文章觀點十分犀利,論理能深入到骨子裡,便如一把鋒利至極的匕首,把'理氣渾一'理論中一些在常人看起來似乎很合理,沒有絲毫破綻的地方。 輕易的挑開一條縫,一刀捅入,並撕裂開來,這讓洛學的人看得直呼痛快,旁人看得也大呼精彩,不得不對她的敏銳眼光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老者雖然不是洛學擁躉者,可作為武道中人,看到秦郭媛如此犀利的文章,心裡也不禁服氣。

因此每次《武林風》一到,他第一眼便是尋找秦郭媛的文章,每每一篇文章到了,他都要反复揣摩學習其中的手法。

悠閒喝著茶,老者細細揣摩著手中這份《武林風》,這上面是秦郭媛的第四篇文章,這篇文章繼承了秦郭媛一慣的犀利,深入。 老者研究了一遍,茶早已經喝乾。

“茶倌兒!”老者正準備叫茶倌添茶。

“賣報!賣報!”清脆童聲傳來。

老者眼睛一亮,這幾個月來,不僅《武林風》報紙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份,《新青年》更是如此,《新青年》與《武林風》不同,讀起來很輕鬆提神。

“小孩,來一份報紙!”不遠處聲音響起。

“好咧!先生,五文銅板。”

“五文?不是七文麼?”那人道。

“早降價了,二個月前便是六文,今天報社說又降一文,只要五文一份。”賣報小男孩脆聲說道。

“五文,嘖嘖,這連買一張紙的錢都不夠,這報紙,難道酒色公子不賺錢么?”那人詢問,茶樓裡很多人也眼露疑惑,買一張和報紙差不多大的紙張也得六文錢,而現在報紙只要五文,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小孩,真的只要五文,你是不是聽錯了?”旁邊也有人連詢問。

整個茶樓所有人都不明白,五文來賣報,不是賠本賺吆喝麼,若是別的事,還說得通,報紙,如今已成流行,只要稍有點餘錢的人都會偶爾買一下,哪裡還用得著賠本賺吆喝? 再說,這幾個月秦仙傲四處奔波,《新青年》報紙不僅在洛陽有銷售,更以洛陽、汴梁,杭州、長安為中心,向四周城市幅射,整個大宋不少大中城市都有專門的銷售點,都是他秦仙傲的產業,他這樣賠本賣,以報紙如今在整個大宋的銷量,金山銀山也得虧空。

“沒有。”小男孩急了,“沈叔三番五次交待說是降價了,我絕沒記錯。”

“這倒是奇了。”

一個個茶客眼露疑惑,這樣賣報,酒色公子腦袋被驢踢了不成?

東角老者眼睛微微瞇起:“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酒色公子才華不亞於段海峰、秦郭媛,他不是蠢人,這樣做,倒底是為何?難道他想通過這樣來收買人心?”老者眉一挑,“一定是了,他倒是打的好算盤。”老者心中哼了聲,向那小孩一招手:“孩子,過來,爺爺買你一份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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