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國醫 作者:美味羅宋湯 (連載中)

 
mk2258 2016-5-13 21:11: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22071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4
大國醫50、意外

  徐小樂最終還是叫胡媚娘制服了。↑

  胡媚娘雖然是成年人,為了制服小樂這隻皮猴子,還是費了一番功夫。她好不容易才翻過身,壓住了小樂的雙腿,夾住了小樂的雙臂。皮皮也頗為幫忙地抱住了小樂的腦袋,高興地嘎嘎直叫。

  徐小樂掙扎了一番,終究是沒能掙脫出來。

  胡媚娘突然手上一輕,徐小樂出於意料地不再鬧騰了。

  胡媚娘心道:咦?他這是欲擒故縱,想叫我放鬆警惕麼?

  又過了一會兒,胡媚娘也放輕了了手上的力氣,卻發現徐小樂竟然沒有多餘的動作。她鬆開鎖住徐小樂的手腳,湊了過去,輕聲試探道:「小樂?」

  徐小樂雙目緊閉,鼻息綿長,隱約可以看到眼皮之下飛速轉動的眼球。

  胡媚娘總算鬆了口氣,靜靜看著這個剛萌生男女情事的大男孩,幫他撥攏被微汗黏在額頭的散發,也回到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一時間天地清靜,只有窗外蛙鳴遠遠傳來。

  這一覺睡得並不很踏實,胡媚娘夢到了遠在北京的丈夫徐珵。

  徐珵七竅流血,在一間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她就隔著木柵欄喚他,可是怎麼叫都沒有迴應。就在這時,來了幾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各個都是凶神惡煞一般。

  他們說皇帝下了聖旨,要就送徐翰林上路,於是便抱出了幾個大麻袋,裡面裝滿了泥土,叫徐珵揚天躺好,一袋袋往上壓。

  這時候胡媚娘又看不見丈夫了,一個晃神,卻是自己在麻袋下面,氣也透不過,喊也喊不出。

  胡媚娘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想坐起身,身子卻不聽使喚,好像被魘住了似的。用力一抖,方才發現原來身上雖然沒有壓麻袋,卻趴了個徐小樂。

  不知道什麼時候,徐小樂竟然爬到了她身上,睡得無比香甜,晶瑩透亮的口水拉成了絲,滴落在她胸前。

  胡媚娘長舒一口氣,只覺得心臟怦怦跳動,竟是心有餘悸。她擔心這個夢不吉利,卻又不敢想象丈夫真的被殺之後自己該怎麼辦。她到底只是個侍妾,不是正妻,徐珵一死,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流落到哪裡去。

  外面星月無光,天色濛濛發亮。胡媚娘撥開徐小樂的雙手,誰知這小鬼頭竟然在夢中略略抵抗了一下,然後才被他的美人姐姐甩下身去。

  徐小樂落在床上之後反倒老實了,身體不自覺地蜷曲起來,又變成了一隻乖巧的小貓咪。

  胡媚娘簡直無語,見天色太早,便重又躺下,突然覺得腿上透來冰冷黏溼一塊。她連忙坐起身,心中暗道:那小冤家可別是尿床了!

  胡媚娘又從床邊翻出一條紗巾,先胡亂擦了一下,發現床上並沒有沁溼,若說尿床,斷然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她終究是經歷過人事的,當即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看著睡成一團的徐小樂,心中暗道:你倒是做了個好夢!

  徐小樂很冤枉。

  從穹窿山一路回家,並不比平日在街頭巷尾胡跑輕鬆。他原本的確想等胡媚娘睡著之後大展宏圖,但是被制住之後,一天的疲憊就跟山洪暴發似的湧上來,眼皮一耷下來就睡著了。

  徐小樂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胡媚娘如今暫代佟晚晴成了家裡的支柱,肯定不會還賴在床上。他嗅著枕頭上美人姐姐的香氣,頗有些遺憾:以後可不能就這麼睡過去了,昨晚多好的機會啊!

  想想今天師叔祖和師父就要回城裡了,晚上肯定得回書房睡了,徐小樂不由有些懊惱。他正要跳下床,卻突然發覺屁股一涼,心中一驚:我褲子呢!他連忙低頭檢查,發現自己的小小樂安然無恙方才定下心。

  ——胡姐姐脫我褲子幹嘛?

  徐小樂心中按捺不住狂喜:莫非美人姐姐對我也是很有意思?卻可恨我昨晚睡得太熟,叫她沒能如願以償,只好脫了我的褲子自娛自樂?

  他正這邊胡思亂想,只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輕響,連忙蓋好了被子,藏起了小小樂。

  胡媚娘端著銅水盆進來,臂彎上掛著一條布巾,見徐小樂已經醒了,臉上似笑非笑:「你昨晚倒是做了個美夢呀。」

  徐小樂哈哈大笑一聲,跳下床:「美人姐姐怎麼知道我做了個美夢,莫非你與我心心相印,也做了一個?」

  胡媚娘見徐小樂就這麼直挺挺地跳出來,眼睛在他的小弟弟上面轉了轉,嘴角輕抿:「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大早上就敢來調戲我?」話雖這麼說,她卻不見惱,將臉盆放在了架子上,打溼了布巾:「快來洗臉,唔,不對,先去穿條褲子。」

  徐小樂叉著腰,道:「姐姐把我褲子藏到哪裡去了?」

  胡媚娘心道:這真是孩子,睡覺睡得死沉,昨晚的事全然不知道了。

  她故意斜眼看小樂,羞他道:「你昨晚尿了床,我便幫你把褲子拿去洗了。你師叔祖和師父早就下樓了,自己去找條褲子換上。」

  徐小樂絲毫不覺得羞恥,嘻嘻哈哈招呼皮皮過來,這才光著屁股往門外走去。

  胡媚娘看著那個白嫩嫩光溜溜的屁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突然想到樓上還有其他人呢,正要叫住他,卻已經晚了。

  樓道里傳來桃花的尖叫聲。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5
大國醫51、腎氣丸

  胡媚娘心中一緊,旋即又放鬆下來,心中頗有些得意,甚至有種徐小樂幫她出了口氣的爽快感。

  這桃花作為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總是對她這個妾室冷嘲熱諷,百般不對付,這回無意間倒讓徐小樂欺負了,若能長個針眼出來才好呢。

  徐小樂一出門正好碰到桃花從老夫人的房門裡出來,手裡抱著皮皮,還沒來得及蹲下身子用衣服蓋住小小樂,桃花已經尖叫起來。

  他到底閱歷不多,被這尖叫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跑,卻想起自己若是一轉身,屁股蛋可就要被看光了。

  徐小樂連忙將皮皮往小小樂前面一擋,叫了一聲:「別看我的猴子!」

  桃花已經別過臉去,又羞又怒道:「大早上的,你又作什麼妖?!」

  徐小樂嘿嘿一笑:「天機不可洩露。」說罷,三兩步連跑帶跳回了書房。

  回到書房之後,徐小樂方才定下心,讓皮皮乖乖坐在書桌上,自己翻出褲子換上,心中尋思:真是奇了怪了。若是叫胡姐姐看到我的小兄弟,我只覺得心裡好玩。剛才叫桃花瞄到一眼,卻總有些被人佔了便宜的感覺。莫非是我這小兄弟跟胡姐姐有緣?唔,嫂嫂也見過,我也沒有吃虧的感覺……那看來就是跟桃花一個人不投緣了。

  徐小樂換好了衣裳,人模狗樣地走出去一看,二樓已經沒人了。

  他去胡媚娘屋裡洗了臉,梳了頭髮,對著磨得錚亮的銅鏡左照右照,突然咧嘴一笑:「小樂呀小樂,你如此英俊瀟灑,只有別人能看到,偏偏自己看不到,真是虧大啦。」

  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犯傻,又是哈哈大笑一聲,吸了滿滿一肺的脂粉香,下樓去吃早飯了。

  孫玉峰和李西牆已經吃了飯,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城。

  徐小樂本來想多送他們一程,孫玉峰卻道:「這些虛禮就算了,你現在背書、練琴的時間都不夠用呢。」

  李西牆一旁蔫蔫道:「背書嘛,弄些腎氣丸吃不就行了。」

  孫玉峰瞪了李西牆一眼。

  徐小樂奇怪道:「腎氣丸?那不是腎陽不足才吃的麼?我沒有不足呀?」

  李西牆就說:「師叔呀,這小子日後肯定也會知道,別到時候怨咱們不給他捷徑走呢。」

  徐小樂聽李西牆這麼說,更加好奇了:「什麼什麼?什麼捷徑?」

  孫玉峰只好道:「你師父說的腎氣丸,不是《金匱》裡的腎氣丸。」

  徐小樂直著脖子,連連點頭,好奇心已經熊熊燃燒了。

  孫玉峰只好繼續道:「其實是本門祖師傳下來丹藥,能夠幫助修士提升腎氣,還精補腦。」

  徐小樂暗道:本門看來真是醫道不分,好多道士的本事。

  他現在每天早晚揉腹七度,腹內中氣漸漸充足,腸鳴如雷,始終暖暖的。大便更是通暢無比,只要一張手紙就能擦得乾乾淨淨。有這般效驗,更讓他對道士們的東西頗有信心。

  李西牆見徐小樂這懵懂的模樣,嘲笑道:「你是不知道什麼叫『還精補腦』吧?」

  徐小樂自度不恥下問,連連點頭。

  李西牆道:「跟你說那麼多也沒用,反正吃了本門的腎氣丸,過目不忘,心目如電,一目十行,簡直就跟成仙也差不多。」

  孫玉峰乾咳一聲,見徐小樂兩眼放光,上前把李西牆擠開,沒好氣道:「有你這樣做師父的?真是害人害己!」

  徐小樂湊到孫玉峰身邊:「師叔祖,這不是挺好麼?怎麼就是害人害己?」

  孫玉峰腦中捋了捋,道:「我全真修行次第共有四層,便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凡人養生只在第一層,將體內精氣煉化為元氣,不叫它逸散。能做到這點,便能祛老保形,得享天年了。」

  徐小樂聽了,暗道:師叔祖肯定是做到了的。看來我便是當不了神仙,長命百歲是沒問題的。

  孫玉峰又道:「本門的腎氣丸並不是用來治病的。是祖師為了彌補一些弟子先天不足,幫助他們煉精化氣的丹藥。」

  「那真能過目不忘?」徐小樂最近背書,最怕的就是一個「忘」字。

  孫玉峰點了點頭:「腎氣充沛,自然生精。元精上行補腦,腦髓就能充盈。腦髓充盈,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也是正常。」

  他話鋒一轉:「不過你恐怕不知道,有些神童會得侏儒病往往就是因為幼年時腎氣過度,生長緩慢,終身矮小,甚至骨骼畸形,嚴重些的不到二十就會早夭。」

  徐小樂嚇得嘴巴都合不攏,怒視李西牆:「你這老頭就是想害我殘疾啊!居心真是惡毒。」

  李西牆辯道:「你個沒腦子的!師叔說的那是『病』!咱們祖師傳出來的靈丹怎麼可能這樣!」

  徐小樂冷靜下來,心中暗道:這倒也是。若是吃了這丹藥會畸形早夭,祖師肯定不會做出來。

  孫玉峰道:「腎氣丸雖然不會造成你骨骼畸形、英年早逝,但也有兩個弊端。」

  徐小樂看了看李西牆,見李西牆啞然偷笑,很是猥瑣。

  孫玉峰道:「第一個弊端就是隻能十六歲之前服用。因為過了十六歲,天葵一至,精氣滋生便慢了。若是行了男女之事,元精不足以上提,一旦服用了這靈丹,腦子固然好了,但是腎陽卻被抽空了,輕則陽痿不舉,重則脫陽而死。」

  徐小樂樂道:「我還沒有十六歲呢,豈不是正好可以服用!」

  孫玉峰道:「這就是第二個弊端了。十六歲之前,男子本來就血氣未定,精氣充沛,就如一堆乾柴,一個火星就能點起來。再服用了這腎氣丸,就好比爐裡添柴,欲求極盛。一旦把持不住,破了童子身,便又墮落上面那條路去了。」

  徐小樂還沒說話,李西牆已經叫起來了:「我可沒坑你啊!這第二個弊端,可是有辦法解決的。」

  徐小樂當即陪上笑臉:「師徒如父子,虎毒不食子,師父當然是不會坑徒弟的。師父快說說,怎麼個解決的方法。」

  李西牆正要解說,孫玉峰卻已經搖頭走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6
大國醫52、尋跡

  孫玉峰不肯說,李西牆自然不敢說。徐小樂卻被勾起了念頭,心中癢癢難耐。他最近讀書頗有心得,但是要按照孫玉峰的要求,一字不漏地背下來,這就有些頭痛了。

  更何況孫玉峰在抽查功課的時候,說是要效仿古人,每一卷只提前面三個字,叫徐小樂順著背下去。徐小樂又不是蘇東坡,哪有這個本事。又因為讀書少,並不知道這是蘇東坡的成名利器,只以為所有古人都是如此,自信心頗受打擊。

  一聽說有這種靈丹妙藥,可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徐小樂怎麼還能按捺得住?若是能夠找來吃一些,每日裡背書的時間也能減少不少,便有閒暇去街上逛逛。

  自從學醫以來,徐小樂已經很久沒有上街了。

  孫玉峰卻是不管徐小樂怎麼軟磨硬蹭,都不肯透露半分。李西牆本來就沒什麼教導徐小樂的心思,只說等自己死了,自然會將藥方配伍、煉製手法傳給他。不過就李西牆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起碼還能活個二三十歲。

  徐小樂卻是沒耐心等那麼久。

  孫玉峰和李西牆一時大意,以為自己不說,徐小樂就沒辦法了。卻沒想起來,徐家的醫術傳承的確是斷了,但是白紙黑字的書本可沒有斷。徐小樂從孫玉峰、李西牆嘴裡掏不出來東西,但是太爺爺的筆記、文稿可都好好藏在樟木箱子裡呢!

  ……

  佟晚晴聽桃花抱怨了徐小樂,只能滿懷不好意思地道歉。她內心裡卻是有些起疑:徐小樂若是好端端跟著胡媚娘睡覺倒也罷了,卻怎會光著屁股?

  還好今天是六月初一,徐老安人帶著兩個丫鬟去還帶寺燒香,祈求徐翰林徐珵能夠早日脫離牢獄之災。若是老安人在家,聽了桃花的抱怨,天知道會鬧出什麼誤會來。

  佟晚晴一邊安撫了桃花,一邊又暗帶威脅道:「這事我自然會去教訓那個小賊,但是說出去就不好了。若是老安人一怒之下氣出個好歹,大家都擔不起這個罪過。就算老安人沒有生氣,誤會小樂這是要趕你們走,硬要搬去廟子裡怎麼辦?那種地方是能住人的麼?」

  桃花無論是年紀還是閱歷,從智商到情商,無一不被佟晚晴碾壓。她想想廟子裡的髒亂差,想想那些整日出入的流浪漢,想想那些蒼蠅般的叫花子……不由打了個哆嗦,對佟晚晴道:「姐姐也別怪罪小樂。他是……有些不拘小節,到底年紀也不大。我倒不覺得受了什麼冒犯,只是突然之間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桃花怕佟晚晴不放心,又表白一句:「這事也只跟姐姐說了,其他人那邊我是絕不會說的。」

  佟晚晴這才放心下來,又安慰了桃花兩句,提起齊眉棍就往樓上去了。

  胡媚娘正好從後院出來,看到佟晚晴撩起了衣袖,扎綁了頭帶,手提棍棒,眼含殺氣,若不是上陣殺敵就是要去教訓小樂了。她可不捨得小樂皮肉吃苦,連忙追了上去:「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佟晚晴還在暗惱胡媚娘偏袒小樂,甚至是勾引小樂,也不理她,蹬蹬蹬跑上樓,推開書房的門便豎起了棍子,只等看清小樂的位置,便先來一招橫掃千軍,再來一招當頭棒喝,最後黑龍出洞。

  想來徐小樂也逃不過這三招,接下去便是百姓們喜聞樂見的「竹筍拷肉」了。

  徐小樂正伏案認真看書,見嫂嫂氣勢洶洶衝進來,第一反應就是雙手蓋住了桌上的書本。

  佟晚晴眉毛一挑:「好啊!又在看那些齷齪東西!」

  徐小樂意識到自己這麼做實在太有些惹人誤會,連忙將書高高舉起,遮住了面孔:「青天大嫂嫂明鑑:這是太爺爺的筆記心得!」

  佟晚晴目力極好,遠遠也看出這本書上都是文字,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圖畫。仔細讀了兩行,都是脾腎、鉛汞、龍虎之類的文字,不知道在說什麼,但是看著挺一本正經的。

  她眉頭鬆了鬆道:「那你做賊一樣幹什麼!」

  徐小樂的確是做賊心虛。因為師叔祖和師父都不肯告訴他本門腎氣丸的配伍,他只有從太爺爺的筆記裡找尋蛛絲馬跡。雖然他這麼做了,但也隱約知道這樣不對,所以佟晚晴一闖進來,他首先要遮住這些筆記。

  直到緩過神來,他才定下了心:嫂嫂又不知道腎氣丸的事,連告狀都告不出個子醜寅卯,怕什麼?

  胡媚娘氣喘吁吁追了上來,見佟晚晴還沒有下手,慶幸來得及時:「哎呀呀,有事好好說嘛,何必一來就上傢伙呢。」她說著便站在了佟晚晴和徐小樂中間,以免佟晚晴一言不合又衝上去打人。

  佟晚晴病過一場之後,倒是理智了許多,不再是怒氣上來就抑制不住。她先回身關了門——家裡其實也就只剩下桃花和楓香兩人了,然後才橫棍身前,擺了個門戶,道:「小樂,你若是乖乖過來捱打,我還可以少打你兩棍子。」

  徐小樂只好道:「好吧好吧,嫂子打快些,我還要背書。」他說著放下書,扯著腰帶就要上來捱打。

  佟晚晴和胡媚娘都有些訝異。

  佟晚晴心說:幾年了都沒見你這麼乖過,看來昨晚真是出了什麼事!

  胡媚娘心說:這孩子被打壞了腦子麼?連自己犯了什麼錯都不問,就要捱打?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6
大國醫53、書信

  胡媚娘連忙道:「小樂,你犯了什麼事,就要捱打。」

  徐小樂滿不在乎道:「誰理會那麼多,反正快些打完,我還要看書呢。」

  佟晚晴冷笑一聲:「說得好委屈吶,是我打你上癮麼!你今早光著屁股滿樓竄,非禮桃花,看來是全無悔意了。少不得要多打兩棍子!」

  胡媚娘連忙搶在徐小樂前面,道:「這事真是冤枉了小樂。」

  佟晚晴心說:你別替他求情,你自己也是有問題的。我只是不好來問你,你倒要撞上來!她道:「我倒不信是桃花汙衊他。」佟晚晴又轉向徐小樂:「你說,大早上的,你光著屁股到處跑什麼!」

  徐小樂一聽要多打兩棍子,就有些猶豫了。

  胡媚娘替他辯解道:「小樂也是昨天一路趕回來太累,恐怕晚上又喝多了水,尿了床。我幫他收拾的,卻因為兩位老師在書房,不方便進去拿乾淨褲子。」

  徐小樂連忙道:「我也沒有滿樓亂竄,就從客房到書房那麼兩步,而且皮皮也幫我擋著的。」他拉起皮皮,湊過去問道:「皮皮,你說對不對啊!」

  皮皮叫道:「嘎嘎!」

  徐小樂把皮皮往肩上一放,朝嫂子攤手:「看,他也證明我是清白的。」

  佟晚晴這才猶豫起來,也懷疑桃花恐怕有些言過其實。

  胡媚娘又道:「話說回來,桃花的話就能全聽麼?她自己能幹淨到什麼地方去?恐怕光是小樂,還驚不到她呢。」

  佟晚晴嚇了一跳:這是在說桃花不清白了!

  胡媚娘見佟晚晴臉上有些精彩,眉毛一挑,道:「不是我背後說人壞話,只是桃花那丫頭自己平日裡逮著機會就跟男人眉來眼去,言語輕佻,怎麼都不像是自尊自愛的人。晚晴妹妹,你別以為掛個詩禮傳家匾額的大戶人家就各個都乾淨,那些傷風敗俗的事常常出自這樣的門第呢!」

  佟晚晴慢慢放下棍子,生怕胡媚娘越說越露骨,瞪了皮皮一眼:「下回仔細些!再敢給我惹事,非得打得你長記性。」

  小樂頓時鬆了口氣,知道這回算是揭過去了,連聲道:「好好好,以後我到處都放一套乾淨衣褲,無論走到哪裡發生了什麼事,都能穿戴妥當。」

  佟晚晴又瞪了小樂一眼:「快去讀書吧!又來胡攪蠻纏!」

  胡媚娘見佟晚晴殺氣盡消,這才上前挽了佟晚晴的手臂,跟她往外走去,一邊悉悉索索說著徐小樂不宜的悄悄話。

  佟晚晴聽得那些隱祕的八卦,大開眼界,不可思議道:「怎麼會有那種事!」雖然這麼說,腳步卻快了,可見胡媚娘的確勾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徐小樂莫名其妙,撓了撓頭,又將心思投入到了太爺爺的筆記裡。

  他太爺爺徐子陵與孫玉峰是摯交好友,又都是安真人的徒孫。而且李西牆也知道腎氣丸,可見這東西在門內並不算祕密,沒有道理說孫、李兩支都知道,唯獨不叫徐氏這一支知道。

  現在徐小樂雖然還沒有開始正式學醫,但是人體經脈已經能看懂了。加上他本來就聰明,光從孫玉峰講的「還精補腦」裡,就推導出腎氣上行必定跟督脈有關,說不定要牽扯到其它六陽經。

  凡是徐子陵留下關於督脈與腎、膀胱相關的論述文稿,徐小樂都翻出來細細讀一遍。他這人雖然平時沒什麼正行,可只要認準了做一件事,就很容易沉浸進去。

  佟晚晴和胡媚娘說了好一會兒的私房話,出來看小樂,卻見他仍舊在專心看書,心中頗為欣慰。等她端了一碗綠豆湯過去,小樂竟然連頭都沒抬,簡直叫她感動得想哭。

  到了晚上,天色漸暗,胡媚娘過去給徐小樂點燈,小樂頗有些廢寢忘食的姿態。她低聲喚道:「要吃飯了,歇會吧。」

  徐小樂嘴裡應著,眼睛卻不離開書。

  胡媚娘湊了過去,打趣道:「莫非在讀《**經》麼?這般用功。」

  徐小樂還是支吾敷衍。倒不是因為胡媚娘對他沒了吸引力,而是他正看到一個緊要關竅上。

  那是一封孫玉峰寫給太爺爺的書信,信裡說他在湖廣、廣西的十萬大山之中閉關,意外發現兩株異草,乃是補陰壯陽的極品,正適合煉成腎氣丹。於是他苦守二十年,生怕這異草被****意外毀去。等異草長成,正合入藥,他又花了一年時間炮製,收集配藥,終於煉成了一爐。

  這一爐腎氣丹足有三十粒,他自己留了五粒,送了五粒給一位故友。剩下的二十粒,送給徐、李兩位師兄各十粒。後面又說這些腎氣丹雖然效仿祖方,但是因為加入了異草,效力更甚,給子侄服用時一定要小心看顧,以免走火。

  徐小樂看到這裡,猛然一拍桌子:師叔祖信裡說的腎氣丹,必然就是腎氣丸無疑了!

  胡媚娘被徐小樂嚇了一跳,手掩胸口:「你魔障了!這麼嚇人。」

  徐小樂這才發現胡姐姐就在身邊,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他兩手叉腰,仰頭大笑:「終於叫我找著了!」

  胡媚娘滿臉疑惑:「你找著什麼了?」

  徐小樂只是傻笑,並不肯跟胡媚娘直說。他還指望吃下了腎氣丹之後,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以神童之姿震懾一下嫂嫂、姐姐呢。

  佟晚晴見胡媚娘久久不下來,之前那點疑心更大了些。她放了手下的事,也不敢驚動桃花她們,自己悄悄往主樓樓上摸去。

  走到門口,佟晚晴就聽到裡面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一顆心倒是放下來了:這動靜顯然不是在做難以啟齒的事。不過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小樂又在鬧什麼麼蛾子?

  她趴在門縫往裡繼續偷看:見胡媚娘站在書房中間,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小樂在書櫃下面不知道在翻找什麼,腳邊七零八落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7
大國醫54、傳家寶

  佟晚晴看了一會兒,方才推門進去,叫道:「你要拆屋子麼!」

  徐小樂見嫂嫂來了,反倒鬆了口氣,上前拉住嫂嫂的胳膊:「嫂子嫂子,太爺爺留下的東西都在這裡了麼?」

  佟晚晴白了徐小樂一眼:「當然不會。家裡的好東西得等你成了親才給你。你要找什麼?」

  徐小樂對家裡的「好東西」沒什麼興趣,只關心腎氣丹。

  他眼珠子一轉,道:「師叔祖說他當年給了太爺爺一盒丹藥,是給子弟打底子用的。我現在背書背得腰痠背痛,正是底子不夠厚呀?便想著翻出來看看,若是有用,也算是事半功倍。」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大體事實並沒吹牛,只是把自己翻找出來的書信內容,說得好像孫玉峰親口關照的一般。

  佟晚晴從小養大徐小樂,對他並不是全然相信,不過這些話卻是絲絲入扣,沒有半分疑點。

  她知道孫玉峰才是真正教導小樂的老師,也知道孫玉峰與徐家老太爺關係好,又都是醫道同修的高人,有這麼一盒丹藥相贈,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是好東西,可不就是給自家子孫用的麼?

  佟晚晴腦中過了一遍,沒找出疑點來,便上了徐小樂的當,道:「家裡傳世的東西在我那兒收著,具體有些什麼,我也說不清,你跟我來看吧。」

  徐小樂樂嗬嗬地拉著佟晚晴的胳膊就走,胡媚娘想想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便道:「我去下面幫著擺桌,你們快些吧。」

  佟晚晴聽了臉上一紅,卻發現是自己想歪了,支吾兩聲埋著頭就走。胡媚娘感覺到了佟晚晴的異常,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十分納悶。

  佟晚晴剛過門的時候,徐家可就只有一個身高三尺的徐小樂。哪些東西可以傳世,哪些東西只是一時值錢,她全然沒有概念。因為娘家氣她死腦筋,不願與她往來,開頭兩年著實艱難。

  佟晚晴一彎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大樟木箱子,大得能將徐小樂裝進去。這是她過門時候帶的嫁妝箱子,後來嫁妝用盡,便用來收納徐家的傳家寶了。

  徐小樂湊過頭去,只覺得香樟氣味撲鼻,十分好聞。等佟晚晴打開箱子,徐小樂不由「呀」了一聲:「我家寶貝還真不少啊,裝滿了半箱子!」

  佟晚晴並不滿足,道:「就指望你把剩下那半填滿了。」她說著撥拉了一下箱子,道:「你要找的是丸藥?我以前好像見過。」她便將箱子裡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拿。

  徐小樂少年心性,已經被這些奇怪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首先便看到一個三尺高的銅人,身上還是金燦燦的,可見在箱子裡也沒受潮生鏽。銅人身上密密麻麻刻著經脈穴位,正合徐小樂當前的學習進度。

  徐小樂就說:「嫂嫂,我現在正在學十二正經和周身腧穴,這銅人就拿出來給我用吧。」

  佟晚晴當初將銅人收起來,主要是因為這東西值錢——黃銅是鑄錢的材料,工藝如此精巧的銅器,價值更是遠勝等重的銅錢。她道:「你若是要用便用,但這是祖宗們一代代傳下來的,萬萬不可弄丟弄壞。」

  徐小樂對此愛不釋手,哪裡會不答應,小心翼翼將銅人放在一旁,又開始看家裡的寶貝。

  除了銅人之外,佟晚晴還收藏了整套的藥具、藥稱、砝碼……無一例外都是精銅所鑄——很值錢。

  除了這些用具之外,便是歷代先人留下的名章,這就有銅有鐵、有牙有玉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子子孫孫永寶之」印,乃是兩斤重的大田黃石章。姑且不說田黃石的價值日增,只要蓋了這方印,就算尋常事物也成了徐家的寶貝,得子子孫孫傳下去。

  佟晚晴再往下拿,就是一些絹本的古書了。所謂紙壽千年絹八百,這些絹本本就是祖先收藏的古董,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歲了,所以佟晚晴統統收在樟木箱裡,免得毀損——絹肯定比紙值錢。

  徐小樂對這些全然沒有興趣,連看都懶得看,直到更下面露出一疊烏木盒子。

  佟晚晴道:「這些盒子裡都是家中收藏的名貴藥材。那個丹藥應該也在其中,你別著急,我慢慢給你找。」

  她剛過門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有些黑心藥商用低價買走了不少徐家收藏的藥材。想想徐父寧可賣地也不捨得賣藥,便知道這些藥材的貴重程度了。現在佟晚晴想起當時這些事,都還心痛不已。

  徐小樂全不在意,只在乎腎氣丹,屏氣凝神,湊在佟晚晴旁邊支著腦袋看。

  佟晚晴開了兩個都不是,直開到第三個,方才道:「就是這個了。」

  徐小樂連忙接過烏木盒,嘴角都咧到耳朵邊去了。他捧著盒子到桌前坐下,按捺住激盪的心情,抽開盒蓋。

  首先入眼的是一張已經發黃的信箋,只看它在空氣中顫顫巍巍的模樣,便叫徐小樂擔心它太過於年高德厚,遇風而碎。

  小心翼翼取出信箋,徐小樂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張丸藥的配方。他已經看了太爺爺跟師叔祖之間的通信,再看這配方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佟晚晴走到徐小樂身後,探身看了一眼,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祕方,據說可以固本培元,養益氣血。」

  徐小樂心裡有了底,擺出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道:「這就是了,是補腎的。」

  他心中暗道:這方子裡的不少藥材都是太爺爺與師叔祖討論過的,顯然他們在腎氣丹上多有交流。後來師叔祖鑽研腎氣丹,太爺爺弄出了固本培元的藥丸。如此看來,源流倒是清晰可見。

  佟晚晴見小樂貌似懂行,心中欣慰不少。

  她最難過的就是自己因為不懂行,被外人騙了不少徐家的寶貝。若說她肝鬱的根子,恐怕是從這上面就結下來的。

  現在家裡有了個懂的人,總算不用擔心再把黃金賣成豆腐了,多少叫佟晚晴多了一份安全感。

  徐小樂將方子放在一旁,下面便是用蠟封好的丸藥。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8
大國醫55、祕辛

  醫家叫藥丸,道家說丹丸,其實就是名字的差別罷。

  徐小樂第一反應就是:這多半是師叔祖送的腎氣丹。第二個念頭卻是:這或許是太爺爺自己煉製的固本培元丸——放在太爺爺的方子下面,太可疑了點。

  佟晚晴見徐小樂在這兒愣著,忍不住催問道:「到底是不是這個?」

  徐小樂哪裡能夠分辨得出。

  他心中盤算:這藥丸如果不是師叔祖送的腎氣丹,那就是太爺爺做的大補丸。不管是什麼,終究不會是有毒的東西。我吃下去,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有效果罷了。

  他數了數盒子裡的藥丸,一共是八顆,便對嫂嫂道:「就是這個,那我便拿走了。」

  佟晚晴連忙按住她:「你知道怎麼服用麼?」

  徐小樂不耐煩道:「丸藥嘛,無非就是吞下去,還能吃出花來不成?」

  佟晚晴想想也是,就說:「你把這方子再抄一遍吧,這紙都要壞了。」

  徐小樂自然應允,將方子放回烏木盒,蓋上蓋子,抱回了書房。

  幻想著自己服了藥丸之後變成過目不忘的神童,徐小樂特意洗了手,抱拳胸前,暗暗祝禱:

  太爺爺在上,您老的孝順曾孫小樂在下。如今為了早日學會醫術,懸壺濟世、發家致富,特意找出了您留下的腎氣丹,但願您老在天之靈,保佑我旗開得勝,一丸見效!

  祝禱完畢,徐小樂方才撚出一丸,捏碎了蠟封,登時一股異香撲鼻。他生怕走了藥效,連忙將這丸藥扔進嘴裡。丸藥雖然沒有入口即化,但也是滿口香甜,不知道里面用了什麼藥材。

  這種丸藥大多都是用蜂蜜摶成,並不叫徐小樂意外。

  徐小樂蓋上了烏木盒,學著師叔祖的樣子,盤腿坐在床上,微微閉目,體會身體裡的反應。

  這丸藥入口時候還有些異樣,等滑進食道、落入胃袋,便在沒有半分奇異。

  徐小樂盤坐了好久,直到胡媚娘上來催他下去吃飯,也不見有什麼反應。他心中不免失望:若是真的腎氣丹,恐怕現在就應該有一股熱流直衝後腦了吧。看來真是太爺爺改過的西貝貨。

  ——唉,太爺爺啊太爺爺,你跟師叔祖都是一時高人,師叔祖卻把你比下去了呀!

  徐小樂想著,始終有些失望,跟著胡媚娘下樓吃飯去了。

  ……

  徐老安人在還帶寺上香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住了七天,吃齋為兒子徐珵平安歸來祈福。因為廟裡房間有限,四個丫鬟外加胡媚娘得輪流過去伺候她,家裡一時冷清了許多。

  徐小樂斷了突變神童的念想,倒也是安下心來繼續背書。可惜他本來就對史記裡的東西看得一知半解,別說微言大義,就連章句能斷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背書進度也越來越慢,日子變得有些枯燥。

  等六月初七徐老安人要回來的時候,徐小樂又見到了師父李西牆。

  這回李西牆是一個人來木瀆,一方面出診,另一方面也是給徐小樂帶了一封書信。

  書信是孫玉峰寫的,原來皮皮的父親突發重病,江南這邊的草藥只能略加緩解,要想根治就得到它們祖居之地去尋找對症的草藥。

  孫玉峰對烏猿簡直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便急急忙忙西行,連招呼都顧不上跟徐小樂打。

  徐小樂讀了信,著實有些難過:師叔祖走得這麼急,我可是連地基還沒打好呢。他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一身髒兮兮道袍的師父李西牆,怎麼都不敢指望他能正兒八經教自己。

  李西牆又拿出一張紙,拍在桌上,道:「你師叔祖走前還是給你開了一張書單,恐怕你還沒看完他就回來了。」

  徐小樂拿起書單掃了一眼:「原來史書看完了還要看諸子百家啊!我什麼時候才能看醫書?」

  李西牆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顧自倒了一杯水:「等你把這些書背得滾瓜爛熟,自然就能背書了。不過你師父我作為過來人,不得不跟你說一句:背書其實沒用。」

  徐小樂不信:「這話得師叔祖說了我才信。」

  李西牆嘆了口氣站起身:「算了,信不信由你。我還得去給人看病,否則又要餓肚子啦。唉……現在的徒弟真是好做,什麼都不用操心。我們以前學藝的時候,師父就跟親爹一樣,端茶倒水伺候起居,更別說賺錢養活師父了。」

  徐小樂眼珠子一轉,嘿嘿笑著朝李西牆走去。

  李西牆嚇得一縮身子,警惕叫道:「你想幹嘛!」

  徐小樂嬉皮笑臉叫道:「師父,你那天說的腎氣丹……」

  李西牆見徐小樂有求於自己,立刻舒展了身子,雙手叉腰:「哈哈哈……」

  徐小樂搓著手:「嘿嘿嘿。」

  李西牆面孔一板:「沒有!」

  徐小樂早料到了李西牆的反應,攔在他面前:「一頓滷大腸!」

  李西牆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一頓?你打發叫花子呢!」

  徐小樂只好又道:「那就兩頓。」

  李西牆道:「你給我五兩銀子,我便將腎氣丸……咦,腎氣丹這個名字你是哪裡聽來的?」

  徐小樂沒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支吾道:「這兩個有什麼不一樣麼?」

  李西牆盯著徐小樂,原本混濁的眼珠竟然迸射出了精光。他恍然大悟:「是了,你一定是找了你爺爺太爺爺的書稿!看到了腎氣丹這個名字。」

  徐小樂不置可否,道:「這名字有什麼稀奇麼?腎氣丸、腎氣丹,不都一樣麼。」

  李西牆乾笑一聲:「當然不一樣!這一字之差鬧得本門支離破碎,兄弟反目,怎麼會一樣!」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8
大國醫56、有毒

  徐小樂嚇了一跳,沒想到師門竟然還有這樣的祕辛。他連忙扯著李西牆重又坐下,端茶倒水,賠上笑臉道:「師父師父,你給我說說唄。」

  李西牆擺足了架子,喝了徐小樂倒的茶,長舒一口氣:「今日才嚐到做師父的滋味。」

  徐小樂偷偷磨了磨後槽牙。

  李西牆悠悠道:「本門的腎氣丸吶,最早是給出家的師兄弟們彌補先天不足的,的確叫做『丹』。那些師兄弟出家修行,跳出紅塵,整日抄經修煉,能夠化解腎氣充沛帶來的影響。後來俗家弟子知道這東西太好用,忍不住也跟著吃,可吃了之後又禁不住要行男女之事,結果就很糟糕了。」

  徐小樂聽了微微點頭,卻覺得這是那些俗家弟子的問題:沒有金剛鑽你攔什麼瓷器活?這不是自己作死麼!

  李西牆道:「於是有人就提出來,可以把腎氣丹的方子改一改,藥力減弱。雖然效果要弱許多,但是吃了還能補益身子呢。你太爺爺就是這一派的。」

  徐小樂道:「太爺爺果然不愧是名醫。」

  李西牆嘿嘿冷笑,笑得徐小樂心裡發怵。

  李西牆繼續說:「於是他跟另外幾位師兄弄了個腎氣丸出來,雖然藥效的確弱了,但是上次我說的兩個弊端,一個都沒解決。」

  徐小樂奇怪道:「這是為何呢?」

  李西牆不耐煩道:「這裡面的道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為了這事,有一年同門相聚,有師兄弟覺得你太爺爺那幫人離經叛道,而且還搞砸了,少不得要說些風涼話。你太爺爺那幫人肯定不樂意呀,說另外一幫墨守成規,遲早要砸了祖師爺的招牌。吵得凶了,日後自然也就不往來了。大家四散,再沒人倡議同門聚會了。」

  徐小樂微微點頭,忍不住道:「都是一大把歲數的人了,跟小孩子似的。」

  李西牆嘿然道:「那時候他們可沒一大把歲數。」他又道:「我也是不贊同用腎氣丹的。我有個同門小師弟就是吃了腎氣丹吃壞的。他那時候還不到十六歲,但是天葵已至,元精有了虧損,服下腎氣丹之後,嘖嘖,那叫一個慘啊……最後不到二十就夭折了。」

  徐小樂聽了心中一緊,想起自己吃的那丸藥,便問道:「那吃了腎氣丸呢?」

  李西牆道:「也是一樣,只是損害略小些,能多熬幾年。這東西說起來也真有些雞肋,年紀小的人經脈不夠堅韌,吃了就要受傷;年紀大了卻又遺了精,還是要受傷。我那天也就是隨口一說,你還是把這事忘了吧。」

  徐小樂突然咧嘴笑道:「師叔祖回去之後罵過你了吧。」

  李西牆一怔:這小子腦子還真好!這都叫他猜到了。

  徐小樂見了李西牆這個表情,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難怪你改了口風。」他又繞到李西牆背後作勢給他捶背:「師父師父,你那天不是說有法子麼?你看,我元精還沒洩過呢,身體又好,經脈堅韌,不吃這個實在對不起祖師爺啊!」

  李西牆道:「我那法子雖然簡單,你卻未必能做到。」徐小樂纏著不放,定要李西牆說出來。李西牆拿足了腔調,方才道:「斷絕塵緣,出家當道士去就行了。」

  徐小樂暗道:又被這老無賴騙了!當道士就能解決問題麼?要是一當道士就身心清淨了,那為何還有道士要還俗!

  李西牆嘿嘿一笑,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不管怎麼說,你師叔祖是不准我給你這藥,你還是別想了。」

  徐小樂把李西牆送到了門口,轉身抓著書單回書房。看看書單上的書目,徐小樂就有些頭痛。又是這麼一堆要背的東西,自己悟性雖好,記性卻是一般般,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擺脫這累人的功課。

  他回到書桌旁,鼻子裡又嗅到了一絲香甜。這氣味自從他開了蠟丸之後,數日不散,也不知道是什麼道理。

  徐小樂不由自主又從烏木盒裡夾了一粒,撚在指尖,心中暗道:我皮厚肉糙,又天天揉腹練氣,經脈應該是能承受得住的。而且我又不曾走了精,這藥跟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可惜的是這藥完全沒有效力。

  徐小樂懷疑這藥放的時間太久,效力已經沒了。他胡思亂想中,情不自禁地指尖用力,把外面的蠟封捏破了。頓時香甜之氣瀰漫出來,勾引著徐小樂扔進了嘴裡。

  這回他沒有急急忙忙吞嚥下去,在口中仔細品味,只覺得香甜之中還帶了微微的辛辣,並沒有許多藥物都有的苦澀——味道真的很不錯。

  因為味道不錯,徐小樂就跟吃糖豆似的又吃了一粒。

  徐小樂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糖了,對這入口香甜,略帶刺激的口味十分滿意。

  於是,他又吃了一粒。

  等他捏開第四粒的時候,徐小樂突然覺得不對:我這是腦子進水了麼!怎麼能把藥當糖吃!

  不過這藥丸散發的香味,就好像一個絕世美女朝他招手,令他不自覺地就想將它吞服下去。

  徐小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左手抓住了右手,右手卻不可抑制地捏著藥丸往嘴裡送。

  皮皮本來抱著個梨子在一旁啃食,見徐小樂左手抓著右手腕,嘴巴張得老大,脖子青筋暴起,不由瞪大了眼睛。它從來沒見過徐小樂這般模樣,既有些狼狽,又有些猙獰。

  皮皮扔下梨子,三兩下蹦到徐小樂面前,瞪著大眼睛,看徐小樂自個跟自個角力。它覺得挺有意思,也學起了徐小樂的模樣,高興地吱吱亂叫起來。

  徐小樂苦不堪言,好像有兩個人在爭奪這具身體似的。

  理智上知道自己絕對不該把藥當糖吃,就算藥力失效,也肯定不能這麼吃。而感情上卻對這藥丸頗有些上癮,總有個聲音在他腦中說:吃吧吃吧,就這一粒,最後一粒……

  皮皮樂了半天,終於也發現了徐小樂手裡的藥丸。它一把勾住徐小樂的手臂,翻躍上去,伸手將這藥丸掏了出來。

  藥丸離手,徐小樂好像被抽乾了全身力氣,趴在桌子上直喘。他道:「皮皮,這回你可是救了我啦!」話沒說話,小樂的一顆心又提起來了。

  皮皮嘎嘎叫了兩聲,將藥丸扔進了自己嘴裡。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2:59
大國醫57、意外

  這可怎麼辦!

  姑且不說猴子體內生理是否跟人一樣,只說皮皮的體型這麼小,換成人而言就是攝入了數十倍的藥量。

  別說藥,就是水灌多了也能害死人啊!

  徐小樂急忙去抓皮皮,要掰開它的嘴把藥丸挖出來。皮皮卻不知道小樂想幹嘛,還以為要與它玩耍,嘎嘎叫著就跳到了一旁的書架上,手舞足蹈。

  徐小樂在嫂嫂棍棒之下練出來的身手雖然敏捷,終究不是猴子的對手,每每撲過去,皮皮已經飛快的跑開了。然後還不忘大叫一通,嘲笑小樂。

  徐小樂抓不住皮皮,急中生智,轉身跑到外面:「嫂子!嫂子快來幫我抓住皮皮,他亂吃藥!」

  沒一會兒,佟晚晴從臥室裡出來,邊走邊抱怨道:「你離了我就不活了?什麼事都要找我。」她嘴裡這麼說,卻已經撩起了袖子,露出兩截藕白的小臂。

  皮皮見徐小樂不來抓他,便蹲在書架隔板上,好像安靜下來。

  徐小樂見嫂嫂進來,心中大定:「嫂子,咱們一人一邊……」他話音未落,皮皮突然發出一聲奇怪的叫聲,張口嘔吐起來。

  徐小樂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查看。

  皮皮是食草動物,嘔吐物裡有酸臭氣味,卻不算太叫人覺得噁心。

  徐小樂隨手取了一支毛筆,倒轉過來撥拉,果然發現了還沒徹底消化的藥丸。

  皮皮出生以來頭一回嘔吐,還有些發懵,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佟晚晴湊近了些,皺著眉頭道:「你給他吃了什麼?」

  徐小樂辯解道:「是他自己奪過去吃的。」他又道:「嫂嫂,幫我把桌上的藥丸收起來吧。」

  佟晚晴就瞪他:「現在越長越回去了,這點小事也要我做,是怕累不死我!」

  徐小樂擺出一臉可憐相:「我也不知道怎地,只要拿了那藥丸,就想往嘴裡放,好像吃上了癮似的……」

  佟晚晴果然被嚇到了。她知道有人喝酒上癮,有人吃肉上癮,有人看戲上癮……這些都還算好的,要是吃藥上癮那得多悲慘——是藥三分毒啊!

  佟晚晴過去收起了烏木盒,裡面的丸藥被蠟封住,也不知道是什麼氣味口感,更不知道為什麼會叫人吃了上癮。不過既然小樂如此鄭重,看來還是收起來不要示人比較好。

  徐小樂見嫂嫂收了藥丸,輕鬆之餘又有些期待,只想再吃一粒。不過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趕了出去。

  解決完了皮皮的嘔吐物,徐小樂總算徹底鬆了口氣。他坐回書桌前,又嗅到了藥丸的香氣,口中津液如同泉水一般從舌下湧了出來,心裡癢癢得恨不得這就去找嫂嫂,把藥丸拿回來——最後吃一粒。

  不過徐小樂終究還有一份清明存在腦中,知道自己一旦起身去拿那藥丸,恐怕就不是吃最後一粒的問題,而是吃完最後一粒才能罷手。現在是因為還有存貨,若是徹底吃完之後自己的癮頭更大呢?

  徐小樂想想有些後怕,腦中雜念紛紜。他捧起書,強迫自己讀了兩段,還是無法靜心,便又跑去琴桌旁,逼著自己彈了一首《仙翁操》。

  這首曲子本是入門曲,指法難度不高,緩急皆可。徐小樂對此曲頗有所感,所以即便學了新曲,還是喜歡彈它。等他一曲彈罷,閉目凝思,仍舊能夠聽到琴聲在腦中繚繞,許久方才散去。

  徐小樂睜開眼睛的時候,總算是擺脫了內心的紛亂,再坐回書桌聞到了藥香,也沒之前那種抓心撓肺的刺癢了。

  ——看來彈琴果然可以修養身心,我剛才背到哪裡了?

  徐小樂心中一動,腦中卻自然浮現出剛才讀過的那兩段話。不同於以往他從腦中抽取背誦的內容,這回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乃是一張「紙」,紙上文字印得清清楚楚。

  徐小樂合起眼簾,非但「看」清了紙上的文字,還看到了紙上的墨點、宣紙的紋路……他睜開眼睛再看時,驚恐地發現紙上的紋路果然與腦中的一模一樣。

  徐小樂深吸了口,將《史記》放得遠些,並不去讀上面文字,只是將眼睛想象成了窗戶,紙面上的文字就是窗外的風景,在腦中不加思索地「印」了下來。

  他仰起頭,自然「想」起這紙上的文字。

  喜悅、驚恐同時湧上徐小樂心頭。

  喜悅自然不必說。那烏木盒裡的藥丸果然起了作用,自己現在恐怕真的是可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了。非但可以冒充神童,說不定還能冒充神仙呢!

  驚恐的卻是自己一口氣吃了三粒下去,算上之前的那粒,藥效會不會太強?照師父說的,這藥吃了之後恐怕會對男女之事格外熱衷,而一旦破身,又有脫陽而死的危險……

  徐小樂最大的長處,就是不叫自己陷入負面情緒之中太久。即便中午開鍘問斬,早飯也得吃個舒坦。

  他一甩頭,就開始「印」《史記》。隨著手下越翻越快,他的心情也是越來越開朗:有了這樣的神技,些許危險算什麼?再說了,萬一不幸出了問題,就算師父幫不上忙,不還有師叔祖麼?

  照師父說的,腎氣丹即便對人產生了負面影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怕什麼?

  徐小樂心性豁達,想通之後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他飛快地「印」完了一冊《史記》,起身邊往樓下走邊在腦中回憶,果然是歷歷在目。

  徐小樂生怕腦中記憶的文字睡一覺就忘了,當然要第一時間找嫂嫂和胡姐姐炫耀一下。哪怕明天真的忘了,總也是當過神童了。

  他一撫掌,心中想著:是了,就算明天又打回了原形,卻也沒人知道,但凡要我演示的,我就要收他銀子,肯定就沒人捨得看了。

  佟晚晴和胡媚娘正在後廚摘菜,準備做飯。

  四個大丫鬟連點火都不會,更別提做飯了。胡媚娘在給徐翰林做妾室之前,曾是太湖畫舫上的船家女,還算能做些活。佟晚晴生病的時候,就是她負責家中飲食。

  兩人一邊摘菜,一邊聊天,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閨誼。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3:00
大國醫58、本事

  今日的廚房卻有些尷尬。

  接連發生的事讓佟晚晴對胡媚娘充滿了疑忌。

  大明可不是一個君子之國。

  唐宋遺風雖然還在,但是距離胡風北逝不過百年,士子講程朱講天理,老百姓可還是隻管眼前的吃喝拉撒。市井中時不時就有些不堪入耳、不堪入目的事滋生出來。

  老牛吃嫩草,據說在大戶人家還很流行呢!

  胡媚娘卻不知道閨蜜對自己起了疑心,只是奇怪今天晚晴妹妹為何如此沉默,跟她說話也有些愛理不理,難道又病了?還是上回沒有好透?

  胡媚娘就試探地聊起了天氣,說道:「晚晴妹妹呀,這幾日真是悶熱,晚上睡都睡不著。」

  五月端午在民間也叫「五毒日」,又有大五毒、小五毒之分,說的就是天氣燥熱,毒蟲四出,乃是一年中最難熬的時節。如今進了六月,眼看著就是長夏,悶熱潮溼,江南尤其難熬。

  佟晚晴卻誤會了胡媚娘的意思,心中暗道:好你個娼婦,這是要為勾引我家小樂開脫麼!竟然有臉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她就道:「真要耐不住熱,就在冷水裡面浸一浸,總不能熱昏了頭。」

  胡媚娘一個激靈:這是話裡有話呀!我哪裡招惹她了?是了,孫神醫說她肝氣不舒,容易脾氣暴躁,想來氣候不好正是她發病的誘因。

  相通了這點,胡媚娘便也不撩撥佟晚晴說話了,怕她再度發病。

  佟晚晴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火,又存了探問實情的心思,就緩了口吻說:「胡姐姐,徐老爺離家多少年了?」

  胡媚娘立刻想起了昨晚的噩夢,腦子裡只有徐珵那張七竅流血的臉,沒再想到其他,木木答道:「我家老爺是宣德八年中的進士,從那以後就沒回來過。已經七年了,唉!」

  佟晚晴聽出了胡媚娘言語中的哀怨,頓時心下一軟,暗道:她這七年恐怕也不好受……不對,她要真是苦熬七年,怎麼可能去勾引小樂?

  胡媚娘回過神,心中納悶:晚晴問我這個幹嗎?莫非是一個人時間久了,有些守不住了?是了,她青春年盛的,如今小樂又有了師父有了師叔祖,也算是有人照顧教養了,恐怕是想找個人託付終身又不好意思直說。

  她就說:「紅顏易老,人生能有幾個七年八年?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她知道佟晚晴守了八年寡,把小樂帶大,十分不易,表示支持。

  佟晚晴聽起來就更不是滋味了:這不是明白說偷人有理麼!她就說:「總難免心中有愧吧……」

  胡媚娘就說:「守了這麼久,還欠人什麼?」她以為佟晚晴是捨不得徐小樂,又說:「再說,這事又不是非得一刀兩斷?情歸情,義歸義,憑本心做事,更不用在乎長舌鬼在背後嚼舌根。」

  佟晚晴不知道胡媚娘是在勸她改嫁,只以為這個「狐媚子」說的是偷人的事,聽得面孔都紅了:胡姐姐今日真是太喪心病狂了,竟然一點遮羞布都不留!

  胡媚娘見佟晚晴霞飛雙頰,小臉通紅,就跟抹足了胭脂似的,忍不住嬌笑起來:「這男女之事本來就是天地間早就有的,害羞個什麼勁?你我年紀相近,又都是苦守空房、飽受煎熬的人,更加沒什麼好忌諱的了。」

  佟晚晴急忙道:「聖人制定倫常,終究還是有用的。我們又不是野人,豈能亂來?」

  胡媚娘不以為然道:「自然是不能亂來的,要找也得找個有本事的。」

  佟晚晴以為胡媚娘說的是床上的本事,驚得扔下手裡的菜,雙手捂了臉,只覺得燙得像是發燒。她就道:「總不能圖那點本事就、就、就葷素不忌呀!」

  胡媚娘一時沒明白過來,眨巴眨巴大眼睛,恍然大悟道:「是了,好妹妹你說的對,男人的本事得看兩個:一個是白天能餵飽老婆孩子;二個是夜裡能餵飽老婆。這才是真有本事的。」

  佟晚晴正要說話,卻見小樂的身影在廚房門口一閃,下一眼就已經衝到她面前了。

  ……

  徐小樂雖然不喜歡後廚,但是為了炫耀自己新得的本事,也顧不得了。他闖進廚房,咧嘴就笑:「哈哈哈,嫂子和姐姐都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佟晚晴眉毛一挑:「警告你別來搗亂,我現在忙得很,沒空教訓你!」

  徐小樂嘿嘿一笑,就說:「你要是見了我的本事,恐怕再也不捨得打我了。」

  佟晚晴跟胡媚娘說了半天「本事」,「本事」這個詞早就無辜遭殃,歪到天邊去了。此刻徐小樂又湊趣似的來炫耀「本事」,叫胡媚娘笑得前仰後合。

  徐小樂滿臉茫然,摸不著頭腦,暗道:奇了怪了,我還沒顯露本事呢,胡姐姐就笑成這樣?

  他見胡媚娘笑得這麼詭譎,猛然想起自己尿床的事,以為胡媚娘正跟嫂嫂在背後取笑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姐姐出賣我!」

  佟晚晴剛埋怨地看了一眼胡媚娘,聽徐小樂這麼一說,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隨手抄起一根燒火棍,劈頭蓋臉打了過去:「你做的好事!真不如早早打死你乾淨!」

  徐小樂心中大駭:無非就是尿個床而已,罵我兩句也就夠了,至於下狠手麼!

  胡媚娘徹底傻眼了:我出賣他什麼了?是說夢遺的事麼?天地良心,我真沒跟第二個人說過啊!再者說了,這種事不就跟女子來月事一樣麼?至於這麼打麼?晚晴怕是瘋了吧!

  徐小樂本能地躲過一記「力劈華山」,抱頭鼠竄,口中高聲叫道:「嫂子我錯了!以後睡覺一定留一隻眼睛盯著小兄弟,萬萬不叫他亂來……哎呦哎呦,這事拍我兩巴掌也就夠了,你用棍子打實在是不講道理!」

  佟晚晴也不嫌燒火棍不順手,追了上去:「這回你倒是招得爽快,看我不打死你個偷嘴的貓!」

  胡媚娘就要去勸,剛伸出手,倒吸一口冷氣:偷嘴?小樂偷了誰?難道小樂他偷了……嘶……難怪她魂不守舍想改嫁呢!什麼時候的事?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8-22 13:00
大國醫59、親事

  徐小樂足下生風,跑出了廚房,跑過了主樓,跑過了天井,在堂屋與圍牆之間的夾道盡頭,騰身而起,右腳蹬牆,身形又拔高了足足兩尺。眼看就要撞到堂屋的外牆,右腳凌厲蹬出,在外牆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灰印,又是拔高兩尺有餘。

  兩次借力下來,徐小樂的雙手已經攀到了圍牆頂端,蜷縮回來的雙腳在碰觸圍牆的剎那,再次發力,乾淨利索地爬上了圍牆。

  佟晚晴差了一步追上徐小樂,氣得拿燒火棍敲牆:「你給我下來!」

  徐小樂在圍牆上站起身,拍了拍雙手,大笑道:「嫂子息怒,我出去轉一圈就回來。那時候你氣也消了,咱們這事就可以一筆揭過了。」

  佟晚晴氣得臉上發白。

  胡媚娘也追了出來,正好聽到徐小樂的話,心中暗道:這麼看來,晚晴並不答應,大約是小樂偷了巧。是了,晚晴生病的時候,小樂好像在她屋裡睡了一夜……不過以晚晴的性子,怎麼可能現在才爆發呢?

  佟晚晴就叫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被打死都不冤!還想就此揭過,我告訴你,這輩子都揭不過去!」

  她氣小樂偷了胡媚娘,那可是族裡長輩的妾室啊!更氣小樂完全沒有認錯之心,還妄想就此揭過,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胡媚娘聽了佟晚晴的話,卻暗暗心道:小樂鑄下大錯看來是鐵打的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

  她又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的作息,總覺得小樂未必有時間有機會。

  徐小樂偏偏又道:「嫂子彆氣出病來,我保證沒有下回就行了。好啦,我這些天讀書也累了,出去轉轉,嫂子給我把晚飯留在鍋裡就是了。」他看了一眼唐家的院子,大黃被鐵鏈拴著,正圍著樁子打轉。

  逃生之路通暢!

  徐小樂張開雙臂縱身一躍,如同展翅的大鵬鳥,咚地跳落在唐家的小苗圃裡。為了徐小樂方便逃生,唐家媽媽原本在這裡種的青菜都拔掉了——若是不拔掉,也都被徐小樂踩爛了。

  佟晚晴只好隔著牆叫罵兩聲,無非就是「有種一輩子別回來」。

  徐小樂充耳不聞,抬頭就見唐笑笑站在屋簷下笑。

  唐笑笑就說:「你又惹了什麼禍,再氣壞了晚晴姐看你怎麼辦。」

  徐小樂哈哈一聲,就說:「其實也沒什麼,嫂子肝氣鬱結,滴點大的小事就要發怒。叫你賤笑啦。」

  笑笑沒聽出徐小樂說的是「賤」不是「見」,說道:「你又要去哪裡玩?」

  徐小樂就說:「要不咱們去逛街吧。」

  笑笑心中小鹿亂撞,臉不自覺就紅了,聲音都細了不少:「好,我也很久沒去了。」她說著就要往外走。

  徐小樂就拉住她:「別走正門,萬一我嫂嫂堵在那兒,我是能逃掉,你可怎麼辦?」

  笑笑不屑道:「晚晴姐又不會打我。」

  徐小樂一聽也是,看來腎氣丹只增加了他的記性,沒給他帶來智力上的昇華。他不爽道:「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笑笑心裡很開心,暗道:日後我嫁進了徐家,跟晚晴姐就是妯娌,可不就是一夥的麼?

  她嘴上卻說:「你想得美!」

  徐小樂一愣:我想什麼就美了?女人真是奇怪,見不得人尿床也就罷了,連說話都是這麼沒頭沒腦的。

  唐家媽媽早聽見外面的動靜了,慢慢收拾了手下的活方才出來,見了小樂就笑吟吟說:「你又惹了什麼禍?」

  徐小樂見了唐家媽媽就想笑。

  他總覺得唐家媽媽像是土地廟裡供著的土地奶奶,白白胖胖,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比嫂子不知道和善到哪裡去了。更難得的是,唐家媽媽會做所有的蘇樣點心,一年四季都吃不重樣。

  唐家媽媽也不理徐小樂傻笑,對女兒道:「你要上街?正好去布行幫你爹帶兩匹布回來,要絲綿的,別太豔。你進來,我給你拿錢。」

  唐家是開南北貨鋪子的,做街坊們的生意,大賺賺不到,一年二三十兩的出息,算是小康人家。兼之一直沒有兒子,所以也就不甚看重家產了——女兒一出嫁,就全都便宜了外人。

  當然,除非運氣好,能碰到個肯入贅的。只是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誰肯當贅婿呢?攤上個沒本事的,豈不是叫女兒吃苦?

  所以唐家兩口子就挺滿意小樂的。一則兩家做了二十年鄰居,看著小樂出生長大,知根知底;二則小樂沒有父母,跟他們又不見外,兩家結親之後,雖然沒有入贅之名,卻跟自己兒子也相差不多。

  只是有一點比較麻煩,他們知道小樂是訂了婚事的。

  看著小樂和笑笑嘻嘻哈哈出了門,唐家媽媽倚著門框,心裡就想:這樣看看,還真有些金童玉女的模樣呢。等小樂再大些,就可以跟晚晴說一聲,叫他上鋪子裡幫忙,日後說不定就是他的鋪子了。

  唐三叔正巧回來,見了妻子就埋怨:「你怎麼叫他們去取布,不怕累著孩子。」

  唐家媽就說:「總要叫他們跟布行打打交道,再說了,兩匹布就能累壞了?真當小樂是紙糊的。」

  唐三叔只是溺愛孩子,知道妻子說的不錯,便也不說話了,徑自洗手洗臉換衣服。

  唐家媽追了過去,道:「我看著兩個孩子倒是有些緣分呢。」

  唐三叔只是嗯了兩聲。

  唐家媽只好直說:「你說跟徐家結親,豈不是正好?」

  唐三叔捧了一捧水抹了抹臉,扯下面巾擦乾,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小樂他爹給他訂了娃娃親。咱們還是見證呢。」

  唐家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個高先生去了哪裡,這十幾年了都沒個音訊。」她頓了頓,又道:「要不咱們就當忘了?人家恐怕都忘了。」

  唐三叔不悅道:「這是昧良心!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說不定高先生的閨女夭折了呢?」

  唐家媽知道丈夫這是開玩笑,就笑著拍他:「你倒是有良心,就是黑得厲害!」

  老夫妻笑了一陣,唐家媽媽又嘆氣:「話說回來了,這高先生的確有些疏忽。咱們只知道他是松江府華亭縣人氏,卻不知道具體家在哪裡。我也從沒聽晚晴提過,你說隔壁那兩孩子會不會壓根不知道這事?」

  唐三叔想了想,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否則逢年過節總該走動一下吧。」

  唐家媽就說:「且靜靜看著。高家那姑娘比笑笑大兩歲吧?等笑笑該出嫁了,想必高家姑娘更該出嫁了。他們若是不來找徐家,多半這樁婚事也就黃了,咱們就跟晚晴透個話,把事定了。」

  唐三叔昂起鼻孔,就說:「那也得咱們家笑笑樂意。」

  唐家媽知道丈夫這又是開玩笑了:笑笑會不樂意?女兒的一顆春心早就飛隔壁去啦!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7-9 17: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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