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異世明皇 作者:半介過客(連載中)

 
dneidnei 2016-5-23 19:25: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 22829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12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章  北国恩怨       

尽管开国公等人的奏报说林丹汗已经暂时停止了攻击,然而在大明的北面的烽烟还此起彼伏。蒙古人部落众多,本来就难以管束。众多汗王在一起,总闹出些事来。有赌气攻城的,也有利欲熏心想占点便宜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骚扰的后果虽然不严重,却让大同城内人心惶惶。林丹汗乐得有人不停的去骚扰明军,也就放任不理。

    大同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战火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城内的街道上四处摆着兵士的尸体。这些都是因为来不及掩埋而放在街上的,经常是刚搬走,又有新的抬过来。大同城内的壮丁全给征调到了城墙上,只留下一群妇孺老少来做善后的活儿。

    开国公常炎林带着徐子文一干将领方巡视完城墙下来,见此情景却也只是眉头稍皱了一下。战场上不是杀敌就是被杀,死人的事情早已经习惯,他们一行人沿着被尸体摆挤得不宽的街道走去。

    “大哥可是心烦林丹汗派兵四处骚扰的事?”走在后边的徐子文知道常炎林的心思。

    常炎林道:“二弟,这战事拖得越久,死伤的弟兄就越多。真不明白林丹汗那混人在做什么,有本事正面硬碰硬的打一战。他这样不停骚扰想做什么?”

    徐子文思虑了一下道:“这事情倒也蹊跷,对于林丹汗而言,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但是这半个多月来蒙古人的主力丝毫不见什么行动,可就有些古怪了。让人想不透!”

    常炎林回头瞪着眼睛道:“二弟向来料事如神,今儿怎么也会不知道!”

    徐子文却是苦笑着摇摇头,常炎林本欲再问,只见一个校尉跑了过来禀报道:

    “报~,代王请两位将军过府说话!”

    常炎林一听脸色就冷了下来,哼声道:“这个时候能有什么破事?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们兄弟还在巡城,没空去见他这个王爷!”

    那个校尉哪敢应声,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又不敢走!徐子文温言道:“你下去吧,就回禀王爷,说我哥俩知道了,忙完公事就前去拜望王爷!”

    常炎林不满意徐子文这么好说话,径自向前走道:“二弟,以咱们的爵位还有必要巴结他这个藩王嘛?咱们不去,他代王爷又能如何?”

    徐子文笑了笑,追上前去:“大哥,我知道你是怨代王不肯出粮捐饷,所以不肯搭理他!”

    “那是,整一个守财奴,还是堂堂王爷!将士们在城墙上奋勇杀敌,他拿出点银两来犒军那是应该的。”

    “将士们的军饷户部很快就会送过来,大哥不必着急。皇上登基这几年,边镇的军饷粮食就没有拖欠过……”

    常炎林打断道:“这我知道!我就是不忿他这个王爷!现在咱们虽然守的是大明的疆土,可也是他代王的封国。他除了搂着他的银子在府里瑟瑟抖还会作什么!”

    “大哥禁言!”徐子文赶紧上前说道。

    常炎林刚想出声反驳,徐子文就接着说:“大哥,皇上虽然没有给我们派什么监军,但是大同人马混杂,城里又还有个大同巡抚等一干官员,恐怕不只咱们两个有密折的权力。这代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宗室,若是让人觉得咱们两位总督对王爷不敬,恐怕是非就要来了,‘骄纵不法’可是在外将领的死**!”

    常炎林停下脚步,狠狠吐了口痰才道:“那好吧,就一起去看看他又有什么话要说!”

    到了代王王府,常炎林倒没有了原先厌恶的表情,只是板着脸一声不吭,徐子文笑嘻嘻的打量着坐在堂上喝茶的代王。代王四十上下年纪,穿着青质青缘,前后方龙补的亲王服,倒也有几分气派。只是两眼映着深色的眼圈,明显中气不足。

    徐子文拉着常炎林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代王爷千岁!”

    代王抬头望了一眼他二人道:“两位都督不必多礼,来人啊,看座上茶!”

    常炎林跟徐子文不禁对望了一眼,原先他们刚到大同的时候,第一次来拜望代王。这个代王可是冷面相待,话都不多说几句,只是要他们确保大同无忧,其他的一概没有理会,然后就让管家送客了!今天客气许多,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

    主宾三人分座次坐下后,代王指着桌上的茶道:“两位尝尝这茶如何?这可是本王大老远弄来的的杭州美人茶。真是喝上一口都觉得香艳璇旎。”

    常炎林跟徐子文都稍有些意外的望着碗盖里上下沉浮的剑片状龙井,想不到这居然是闻名遐尔的美人茶。两人都属世家,对于这些稀罕玩意多有耳闻。只是没有见过实物,不想今天在代王府可以见到。

    这美人茶是来自杭州趵突泉旁的几棵百年龙井,其采摘,炒制要求极为严格。采茶之人必须是貌美水灵的处子,采摘的时间一定要在清明后第一天,而且是要略微小雨的天气。若那日无雨,则这一年就只能断产。而采摘的也只专采一心一叶的嫩尖,摘尖后,要先含于少女的口舌之中,一日方能取出摊晒。后边的杀青、揉捻又又讲究。是以,美人茶每年产量极少,渐渐成了一种身份象征,只有王公贵戚才有这样的财力。

    不过两人却没有什么心思在这品茶,常炎林长身而起道:“王爷,本督君命在身,守卫大同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营中尚有许多事待本督打理,实在无心享乐。若王爷只是请本督跟定国公来用茶,那本督就此谢过了。”说完便是要走人的模样。

    常炎林如此不客气拒绝,代王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开国公不用急着走,营中的事自然有人料理。本王找你们有要事相商,既然你开国公心急,本王也不兜***就直说了。”

    “王爷请说!”

    代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方道:“孤的母妃杨太妃年事已高,本王担心太妃留在大同城内遭受惊吓,是以本王想把太妃送到太原!”

    “哦,这是王爷的家事,只要王爷不离开大同,相信皇上是不会怪罪下来!不知这与我们有何贵干?”

    代王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太妃到太原路途遥远,现在大同地面不是这么安全,本王想跟两位都督借用五千兵丁用以护送太妃南下!”

    “五千?”

    “正是,只要开国公给本王五千人马,先前二位提出让王府捐粮的事就毫无问题,本王捐……捐一千石,另外还可以给你们两人一些好处,你们若帮本王做好这件事,本王不会亏待你们……”

    徐子文微微叹息:在这个关头,代王没有想怎样保住大同,反而是想着怎样保住他的万贯身家。若是普通的护送,哪需要五千人马,就用他王府的侍卫就够了。他另外调兵,自然是让人守护他堆积如山的家财。这样的王爷,要来何用?!

    代王还在兀自说着,常炎林彷佛看小丑般的盯着他,怒极反笑道:“哈哈~~”

    “放肆,你笑什么!”代王毕竟不是白痴,看得出常炎林眼里都是轻蔑的神色。

    “王爷府中屯有几十万石的粮食,王爷居然捐了一千石,真是好大方。”

    代王哼声道:“那国公可答允借调兵丁了?”

    常炎林笑声一收,面色冷俊道:“一千石米粮还不够我大军三天的用度,王爷就想调走我五千人马。告诉你,本督镇守大同关系到数十万条性命,你一外藩王爷凭什么要本督调兵给你,不要说五千,就是五人也没有商量。王爷若是不服,可以上奏折参劾我们两个。告辞!”说完拉着徐子文就走,留下个暴跳如雷的代王。

    出了王府,两人沉默的骑着马走了一阵。常炎林突然道:

    “二弟,大哥的性子是不是急躁了些,代王要是参劾我们,少不了一身臊,倒是大哥连累了你!”

    徐子文呵呵道:“大哥哪的话,要不是大哥先出声,小弟还要好好数落他呢。这种酒囊饭袋的王爷,得罪了又如何?!”

    常炎林听了徐子文的宽慰之言顿生豪气,哈哈笑道:“管他呢,等把蒙古鞑子打跑了,再跟皇上请罪!”

    徐子文微笑道:“大哥,这倒无需担心。小弟相信代王必然不敢把这件事上奏给皇上,他若讲了,只怕皇上第一个降罪的就是他!”

    “哈哈,也是,也是!!就让代王看看你我兄弟的手段,怎样让林丹汗灰溜溜退回草原!”

    徐子文没有接话,过了半会却顿了一顿道:“大哥,以咱们的兵力来看,守住大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这里边却有一个隐忧?”

    “二弟是指……”

    “大同原有的驻兵还剩下四万,黄得功带过来两万,卢象升领着一万来人,大同城高墙厚,七万的兵力对付没有红夷大炮的蒙古人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在这七万人中,卢象升部虽然不错,但他要在大同,宣府两地之间驰援。大同内真正的主力是黄得功领着咱们御马监的勇士。”

    “二弟,你想说什么?”

    徐子文摇摇头:“是小弟多心吧,这黄得功是皇上提拔上来,这些兵他在皇城司也带了四年。小弟是怕一旦指挥不灵,让蒙古人钻了空子。”

    常炎林大笑道:“二弟,这可真是多虑了。这个月来,黄得功不是很听咱们的将令嘛!再者御马监的勇士可是在咱们辖下多年,那些老兵哪个不认识我们。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勇士营,那些家伙见到我还跟以前一样!哈哈!”

    “大哥说得是!”徐子文想想那是自己多年**来的兵,心里也安心了不少!黄得功的表现确实无可厚非,随着蒙古兵的骚扰,他率着勇士营不但要驻守大同左卫城,还要驱逐从其他地方越过长城的散骑。每次应命而去都没有丝毫的怨言,回来复命也不诉苦。若不是因为彼此对勇士营的关系微妙,说不定还会成为莫逆之交。

    过了两日,北疆形势又再生了改变,原本平静了大半月的大同城再次燃起战火。蒙古主力分兵三路,一路走三坌、崞县,一路攻浑源州,林丹汗自己提兵六万来攻大同。常徐两人商量下,只好分兵抵御,让张宗衡领着两万人马去崞县防守,卢象升部救援浑源州,剩余的两万人马跟黄得功的勇士营防守大同城。

    也许是经过一番休整,蒙古人的进攻比以往犀利了很多。即使面对大同城这样的高墙,蒙古骑兵也开始想方设法的攻城。冲到城下的骑兵甚至下马架起了云梯,开始攀墙而上;也有士兵推着裹了厚厚牛皮的冲撞车在撞击城门;还有的在地底下挖起了地道。这些都是蒙古人惯用的攻城招数,当年成吉思汗就是靠着这样灭了西域数十国。

    但大同的守军长期面对蒙古人的进攻,一早就准备了物事对付蒙古人!一锅锅热油从城墙泼天而降,烫得推撞车的蒙古兵满地打滚,继而一阵火把丢下,城门前的蒙古兵全葬身在火海里。大同城内早准备好的工兵,一现地底有人挖地道,就直接挖垮它,将里边的人困死。城墙上的守军还不断的射将军炮,轰炸远处的蒙古骑兵。

    一连攻了数日,蒙古人仍旧勇不惧死的来攻城!常炎林刚从城墙上下来,进了大帐把头盔一脱就叫道:

    “这一战打得就是爽,我看那林丹汗吃了大亏,恐怕已经不敢来了!”

    后面跟着的徐子文跟黄得功几个将领也进了帐,按着次序在帐内坐下。徐子文笑道:“那可未必,吃了这么大的亏,林丹汗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更好,林丹汗再来攻,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得功,你说是不是?”

    黄得功面无表情的应道:“蒙古人并不可怕,完全不及女真人!不过总督大人,现在大同城内开始缺粮了,今儿将士们只吃了一顿。”

    黄得功的话一下把常炎林的兴头打了下去,前几天一场雨雪把到大同的路给堵了,原来定下的粮草送不过来,只能重新绕路。但大同城内的粮食就算是一天吃一顿也只能支撑五天,而粮草运到还需八天,总不能让将士在三天内不吃饭去跟蒙古人拼命吧!

    常炎林皱着眉头道:“那能不能让袁继咸想想办法送点粮食来?”

    黄得功道:“大同往东南的路都给堵了,剩下的崎岖小路恐怕更慢!”

    “那陕西那边呢?”

    徐子文苦笑着道:“唉,那边更加不要说了。听说陕西出了乱子,巡抚杨鹤跟总兵周遇吉又闹了矛盾,现在他们是自顾不暇。”

    常炎林疑惑道:“出了乱子?”

    徐子文点头道:“我也是听延绥那边的人说的,是百姓闹事,去年延安一带遭了大灾,没有吃的就跟着些马贼闹了起来。”

    常炎林没有言语了,大同东南西三面都要不到粮食,总不可能去北面取吧!

    大伙正在思虑怎么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一个兵士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道:“大人,不好了!”

    常炎林正在心烦,不禁大喝道:“慌张什么?是不是蒙古人来了!”

    那兵士给吓得跪在地上抖道:“不……不是……是卫里的兵士抢了王府的粮仓?”

    “什么!”所有的将领的站了起来,只有徐子文一人还在低着头想着什么。

    “这些王八羔子翻了天!来人啊,给我把这些抢粮的人抓回来。”常炎林大声喝道。

    外边的亲兵马上接令而去,不一会帐外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自然是抢粮的士兵给带了回来。常炎林听了禀报,虎着脸只说了一个字:“斩!”

    传令官转身就要走,徐子文站起身来阻止道:“慢!”

    “二弟这是作什么?这些没有军纪的兵还是我手下的兵,若不严惩就跟土匪有何区别?”

    “大哥,小弟不是说不要惩治他们,只是他们刚好帮我们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反正大军缺粮,既然士兵们已经抢了王府的粮食,何不凑够数。待户部送粮来,咱们再还给王府就成了!否则城内将士若支撑不到粮饷来,他这个王爷恐怕也没有命享受了。”

    “那些抢粮的兵士就不处置了?”

    徐子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说道:“大哥,小弟方才由粮食思得一个法子对付林丹汗!”

    听到有法子破敌,常炎林忘了原先的问题,喜出望外的问道:“是何办法?”

    “若是咱们借得王府的粮食没有后顾之忧后,可以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朝廷的军粮经保安县送往大同。大哥你说,林丹汗要是知道了后,他会怎么样做呢?”

    “林丹汗在大同耗了两个多月,只怕也快没有粮食储备了。听到消息后,还不来抢?常炎林突然停了下来:……啊,不对,蒙古人都是以牛羊为食,应该不会来抢!”

    徐子文道:“大哥再想想?”

    常炎林恍然大悟的一拍膝盖道:“对啊,尽管他们不吃米粮,林丹汗也会派兵来截我军的粮草。二弟,你打算怎么办?”

    徐子文胸有成竹的说道:“可以让人装作运粮的人马,把林丹汗的骑兵吸引到保安县的大峡谷,咱们只要堵住两边,用火炮轰击就行了。这去运粮的人就可以用到今天抢粮的人,只要他们不死,那么就免了他们的责罚就是!”

    “二弟好计策!”

    徐子文继续缓缓说道:“不过此事还需劳烦黄总兵!大同原有的驻兵恐怕不能胜任围猎蒙古骑兵,所以想劳烦黄总兵率勇士营担任主攻。”

    出乎帐内所有人的意外,黄得功站起身道:“恕末将不能遵从总督大人得将令!”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14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一章-兵部渎职       

“你什么意思?!”常炎林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黄得功居然不听将令,几乎大声喝道!

    黄得功面色不改道:“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能出兵。”

    常炎林这时才想起徐子文那日说的话,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杀意:“你虽是皇上钦封的总兵,但现在本总督帐下听用,你敢抗命?!”

    军中将令为大,军令中第一条便是不遵将令者杀!开国公这么说,意思就很明显,只要你黄得功不听令行事,我就将你押出辕门斩了!

    帐中其他的将领心中满是担心,他们大多是勇士营的,上边两个一个是老上司,一个是现任上司。一旦争斗起来他们又听谁的呢?!但黄得功并没有在意常炎林话语中的威胁,仍旧道:“大人所言极是,末将是皇上钦封的总兵,本该听大人的差遣。但总督大人的将令虽大,可也没有皇命大。末将率师来大同前,皇上曾给予末将口谕。只要末将守城应战,不许末将主动杀敌。是以末将只好违了大人的将令!”

    黄得功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惊讶了半天,没想到皇上居然给了他旨意。常炎林疑惑的向徐子文望了一眼,想询问下这是怎么回事?

    徐子文也是心中纳闷,黄得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用不着以皇命为借口。何况假传旨意是杀头的罪名,黄得功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可皇上为什么会给这样的口谕给黄得功呢?皇上在给他们的诏书中也没有提及此事,而偏偏单独给了黄得功一人!难道皇上是怕黄得功血气方刚,才刻意告诫他!

    嗯,一定是这样。皇上见蒙古人势大,才特意强调让黄得功守住城池先。

    徐子文既然想到这口谕是真有此事,便暗暗向常炎林摇摇头。常炎林心中明白,便呵呵一笑道:“既然黄老弟有圣上的旨意在身,那本督也不好多说了。只是现今用粮草诱敌乃一大良策,若能在此击败林丹汗,便可解决我大明数十年的北国边患。这样放林丹汗回去,委实可惜了!黄老弟,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帐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即时缓和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常炎林说的道理黄得功心里也明白,可有皇命在身由不得他自己作主!他躬身道:“总督大人的为国之心,末将明白。末将建议,总督大人何不六百里加急上奏皇上,有了皇上的旨意,末将第一个接下差事。”

    徐子文道:“嗯,这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希望蒙古人不要退得太快!”

    常炎林问道:“那折子走兵部还是直接密折上奏?”

    徐子文想了一下道:“以我之见,直接密奏的好!咱们把这里的事详细上奏给皇上,再者,兵士们抢了代王府的粮食,多少也要给皇上交代一声。不要让人先回奏说大同士兵毫无军纪,悍然骚扰地方。”

    常炎林一锤定音道:“那好,这事就交给二弟了,只待皇上旨意一来,咱们就动手!”

    帐内众将都轰然答应!

    大明的驿站经过崇祯二年整顿后,已经从地方剥离出来,直接交由兵部管理。来往的奏折地方各级官员不得干预,驿站的用度也由户部统一放。这样做虽然有些繁琐,但确保了大明的信息渠道畅通无阻。

    是以大同的密折很快由驿站快马送往京师。

    华殿内,我正跟群工商议南方建粮仓的事情,刚将事情定下来,就有侍卫报大同有紧急奏折到。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好!这个时候,若是林丹汗退兵,其他各处必早有捷报传来,现在却是大同自己送六百里加急过来,难道是常炎林他们支持不住了?!不可能吧!

    虽然我心里焦急,但没有在大臣们面前表现出来。我故作镇定的宣道:“传上来!”

    声音刚由值门侍卫传下去,就有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殿来,方正华马上下去将折子递了上来给我。

    殿内安静得没有丁点声音,大臣们都紧张的望着我手上的这份奏折。

    我摊开略微看了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要请旨诱敌林丹汗,我扬扬手里的奏折道:

    “嗯,这是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的联名奏折。他们不负朕望,已经守住了大同城,现在特来请旨进剿。各位臣工以为如何啊?”

    这虽不是捷报,但也算件喜事。按例,大臣们少不了歌功颂德的,只是我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们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我说下文。

    辅韩鑛出班道:“皇上遽然言及此事,臣等尚不知悉大同情况,不敢贸然进言。还请皇上宣示奏折,大臣们才好参详!”

    “嗯!”我顺手将奏折给了方正华,方正华摊开奏折念了起来。

    听着这份奏折,心里不禁多了份自得。还好我先给了黄得功一份口谕,不然只怕到手上的就是真正的捷报了。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一文一武,我是相信他们的实力,对付林丹汗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这个林丹汗我还要好好留着。所以出战的奏议我自然是不会准的,让林丹汗安安份份的退回草原就是他们的功劳。

    不少大臣一边听着常炎林他们的计划,一边点头。不曾想,接着却念出一件令大臣们变色的事情:开国公的人居然敢抢代王府的粮食。

    这代王可是本朝太祖时候封下的藩国,地位尊崇。抢劫王府,按大明律例可都是死罪。尽管开国公他们不知情,可管教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偏他们又是守卫大同的柱石,等下皇上问话,怎么处置才妥当呢?!刑部尚书张致开始头头转了,其他大臣也在相互交耳。

    “盖因道路遇阻,户部军粮尚未按时交割,将士浴血奋战一天一夜,饥寒交加,故……”方正华念着念着也觉得不对劲,就停下来望着我。

    我见大臣们着急,心中不禁暗笑。尽管都是宗亲,但我对这些藩王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各个都是霸占一个地方作威作福,府中的钱财富可敌国也不见他们拿出点银子来救济地方。若不是我跟他们这些王爷有约在先,少不了拿他们几个来开刀。

    “嗯,怎么不念了?”

    “皇上,这……”方正华为难的望了下朝堂上的大臣。

    “你们是指有士兵抢粮的事情吧!朕相信开国公他们不会徇私。民以食为天!何况将士们还守着边疆,若不吃饭哪能守卫他代王的封国。这件事虽罪已致死,但情有可原。咱们还是先听听开国公他们后面怎么说的?”

    “遵旨!”

    方正华继续念道:“故向代王府借粮三万石。抢粮军士共八百三十一人,原本当斩,念此时乃用人之际,悉数充为死士做饵诱敌,大战后无论生死皆免其罪。臣领三边总督,致使王府遭劫,臣等有失察之罪,请皇上降旨惩罚。又及,无论是否诱敌,大同城内已缺衣少粮;现今东南道路崎岖南行,陕西又遭逢动乱。微臣以为,当务之急请皇上着户部……”

    “等等!”我陡然听得不对劲,便道:“你再把前一句念一遍!”

    “现今东南道路崎岖南行,陕西又遭逢动乱,微……”

    我立马打断道:“陕西动乱?怎么朕不知道!你们知道嘛?!”

    见我语气严厉,下边的大臣都不敢出来应话!

    兵部尚书王永光硬着头皮站出来回道:“臣等不知,可能奏折还在路上!”

    听了他这话,我顿时大怒:“陕西出了动乱,大同这么远都知道。现在开国公的折子上到了朕手里,杨鹤他们的折子了?难道这么大的事情,杨鹤他们敢不报上来!什么还在路上!昏聩!”

    众大臣见我火,全都跪了下来。

    “跪着有什么用,还不给朕带人去查,看杨鹤他们的折子在哪!”

    王永光马上带着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下边的臣子大气都不敢多出的跪着。我看着这群跪着的大臣,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登基伊始就注重陕西的局势,尽量的缓和,就是不想那里成为点燃大明内乱的火药桶。这班大臣我一向优待他们,我提他们的俸禄,改善他们的待遇,没想到把我交代的国策全然不当一回事,难怪历史上的崇祯会垮台!真是文臣尽皆可杀!

    就这样,满朝的大臣黑压压的跪着。我重新看了下开国公的奏折,总算里边没有讲到陕西动乱到了什么地步。若是真的有大乱,徐子文管着延绥,应该也有所举动。想到这里,我心里镇定不少。看着下边战战兢兢的臣子,心中一软,便冷然道:

    “都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

    过了两刻钟,王永光捧着两份奏折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我不待他说话,就道:“快点拿上来!”

    方正华忙小跑着下了殿阶去取奏折,我接过方正华手中的折子一看,两份奏折,一份是杨鹤的,另一份却是周遇吉的。摊开一看,我当时就心凉了。

    陕西去年十一月,延安庆阳地区就大雪不止,受灾百姓多得十来万。陕西原本就还不足以自给,哪来粮食赈灾。偏此时蒙古人来袭,所有粮食都先供应大同守军,致使灾情延漫。结果安塞有马匪高迎祥,率众蛊惑百姓,最终闹了起来。现在已经攻占了安塞县,号称闯王!

    两份奏折禀报的情况都差不多,只是处理的方法就完全不同。杨鹤认为,应该以安抚为主,不应用武力解决;周遇吉则主张剿灭群匪。两人相持不下,竟然开始攻讦起来。

    高迎祥可是崇祯朝前期的流贼主力,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还好事前把李自成调了进三营,否则又多一个对手。这个高迎祥绝不能留,得让周遇吉乘他还没有展起来之前,赶快斩草除根!我心意一动,就想着马上下旨,我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着殿外有侍卫跑进来道:

    “启禀皇上,陕西有急奏!”

    怎么会这么巧?!看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看完一份急报,陕西又来一份。我努力使自己尽量平静。

    “呈上来!”

    很快,值门的太监立刻把一份奏章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这份奏折是周遇吉单独上的,奏折上说安塞流贼一个月间四处骚扰附近州县,延安府渐成乱象。同时商南县有名叫张献忠的,带领十八寨的土匪反了。周遇吉为此特地请旨剿匪!

    看到这份奏折我彻底无语了,上天居然让两个对大明极度有威胁的人物同时出现,这不是玩我吗!张献忠不是在米脂县造反的吗?怎么跑到商南?商南县又是什么地方?看来历史上不少东西都生了改变,这个张献忠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还很难预料。就算他象历史上那般祸害四川,那也有得受!我得赶快有所动作才行!

    我扫了一眼殿内的大臣,却现王永光还跪在堂下。我心中又不由恼怒了起来:这第一份奏报,居然是一个月前的,也就是说陕西来的奏折在兵部放了一个月。要不是我问起,恐怕还不知要放多久。

    我寒声问道:“这奏折是在哪找到的?怎么现在就找到了!你这个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你知不知道这奏折有多重要,这关系到我大明的天下!”说到最后我忍不住拍案而起,所有的大臣又跪下听我训斥!

    “朕登基以来,辽东,陕西,海贸是朕的三大国策,你们食君之禄,难道就不能替朕分忧吗?!”我把三份奏折往堂下一丢,喝道:

    “方正华你来念,让他们知道陕西生了什么事!”

    方正华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奏章捡起来,然后把三份奏折都念了一遍。王永光面如死灰的跪在堂下,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请罪。

    我现在十分不待见他,皱着眉头道:“你这兵部尚书做成这样,跪在这有什么用!下去先给朕查清楚,陕西的奏折怎么会放了一个月都没人知道,查明再来回奏!渎职者,朕一定严惩不怠!下去!”

    “罪臣遵旨!”王永光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张惟贤出言道:“微臣请皇上息怒,此时陕西已经出现动乱,臣以为要尽快善后才是!”

    总算有个合心意的人!我点点头道:“英国公有何奏议?”

    “微臣以为,商南,安塞两县地处陕西南北,为了避免流贼互相照应,应该分兵两路讨伐。”

    我点了点头道:“嗯,不过陕西只有周遇吉善战,还得再找一人才是!”

    “皇上,微臣以为,周总兵现在西安,兵贵神!商南地处三省交界,若是不小心让流贼四处乱窜,恐遗祸给其他各省。故,臣以为应该先行讨伐张献忠。”

    看来这个张惟贤还是提拔对了,若孙承宗在此,所提的意见也不过如此!我示意他继续,张惟贤略一思考说道:

    “安塞靠近延绥,西面有宁夏各卫,南面是西安。所以高迎祥虽然起事,但也不足虑。只要遣一总兵由东面进兵便可瓮中捉鳖。”

    “好!周遇吉立即剿除张献忠,那安塞那边又派谁人去好呢?”现在大同也有战事,开国公他们是调不开,就是卢象升也要守在宣府,曹文诏又去了朝鲜。我手上能用的大将已经全派出去了,难不成又要用三营前去?!

    张惟贤道:“皇上,微臣保奏一人,若不能胜,臣甘愿领罪!”

    “何人?”

    “微臣保举辽东车右营都司,现任山海关协守左良玉前去平叛。左良玉虽目不知书,但武艺群,又多智谋,甚得士卒军心,每战都多有斩获。臣以为可以封其为副将,领一卫人马前去平叛。”

    “左良玉?”我心里嘀咕着:这也是位列明史中的人物,但说白了他就是明末的一个大军阀。若非他争权夺利率兵反戈一击,也许南明也不会这么快垮台。这样拥兵跋扈的人还要用嘛?!

    “正是!臣以为此人乃将才也!”

    “好吧,就让他率本部人马前去安塞,一应用度由杨鹤负责供给。朕要最快得到捷报!”毕竟我不是原来的崇祯,左良玉只怕还跋扈不起来。现在放着人才不用,那就实在是浪费了。

    “微臣遵旨!”

    “记着,给他们的旨意中,告诉他们:高迎祥,张献忠二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擅自应允他们投降,尽一切可能在陕西剿杀他们!”

    “是!”张惟贤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不敢问我,只是低头应道。

    今天的朝会实在太郁闷,我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冷冰冰的说道:“今日朝议到此,粮仓的事情就按原先说的办。朕养着你们为官,就是要你们替大明做事。今后若再有这奏折之事,朕必不轻饶。

    兵科给事史可法,呆会代朕去看看兵部的事查成什么样子,有了眉目就来回报。“

    史可法连声应旨!我转身就回了内宫,后边的太监忙喊着:“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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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孰是孰非       

从早朝上下来,各大臣表情不一。不过他们都知道,王永光这个兵部尚书是做到头了。如果说这件事情犯在万历爷手上,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当今的崇祯爷就不那么好说话了,瞧今天的架势,削籍回家算是轻的,搞不好就要配到边疆去。

    但如果从六部尚书来看,他这个兵部尚书算是久的了。崇祯元年任命的六部尚书,还在位子上的只还有王永光跟曹珖两人。工部属于清水衙门,暂且不说它。兵部在五年中出了多少大事,王永光居然能够稳坐堂官不倒,多少都沾了孙承宗的光!这不,孙承宗刚走没有多久,兵部就出了问题。

    这日下朝,张惟贤回到府上还没有坐热凳子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大人来拜访!张惟贤皱着眉头道:

    “就说……老夫尚未回府,让他们先行回去!今日所有来客一律挡住,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放一个人进来。”

    下人应声下去,世子张亮在门口等张惟贤完话,才进来道:“父亲,今日早朝生了什么事吗?!外头来了很多大人!”

    张惟贤看到是自己儿子,先回到太师椅上坐下才道:“别理他们!你是世子,也该了解下朝政了,张家以后还得你支撑下去!”

    张亮规规距距的回道:“孩儿知道!”

    张惟贤长叹了口气道:“我张家人丁也算兴旺,各房都有好几十口人,咱们长房也有你们几兄弟,但总瞧着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

    每到这个时候张亮只能默不作声的听老爹训斥,张惟贤又继续道:“你爹虽已经是当朝阁臣,一品太师,但张家若要富贵永存,就得开枝散叶,多些咱们自己的人在朝廷上。你们兄弟几个,除了你,其他都是些糊涂人,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争些闲气!”

    “父亲不必太着急,弟弟们还小,现在进了国子监,多读几年书后都会明白事理的。几个堂兄弟也快从一心学堂肆业了,去大堂兄那历练一阵也是可以用的。”

    张惟贤想起这件事,思考一会才缓缓道:“承翼那还是不要去了,让他们就在京师附近历练吧!还有你二弟辉儿,已经二十岁的人了,让他到府前军去侍侯皇上。”

    张亮垂答应着,他想了一会,鼓起勇气道:“父亲,孩儿觉得把堂兄们留在京师,又让二弟去禁军,这样容易让人猜疑?!”

    “猜疑?”张惟贤霍然来回打量了下自己的儿子,冷声喝道:“猜疑什么!”

    张亮吓得浑身一阵,唯诺道:“以为咱家要布局结党……”

    一瞬间,张惟贤恢复了原先的面色,温言问道:“你知道别苑的事情了?”

    “上个月,李大人来拜访父亲,一起去了书房。孩儿本不敢打搅的,后来下人捎来大堂兄的书信,孩儿才大胆去书房。结果却……”

    张惟贤接着帮他说道:“没有看见我们是吗?”

    “是!这事请父亲大人责罚!”

    张惟贤用难得的亲切语气道:“你是世子,以后要当这个家,我迟早会告诉你的。既然你先知道,那就算了。只是此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你那几个弟弟!”

    “孩儿知道!”

    张惟贤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爹将本家子弟的安排,若是有什么想法的人,自然会如你所说那般;否则一般人看来,爹这么做,不过是世家普通的做法,都是不想自己的子弟到外边去受苦。

    刻意把子弟们放到地方权位上,而非京中,那才让人怀疑!“

    张亮豁然想通,连忙道:“父亲大人远虑,孩儿想明白了。”

    “嗯,以后你就把张家子弟的事情管起来。我若不在家,府里就你作主管事。另外把门风管严点,不要收人的东西!这些若是让御史们查到,少不得要参奏几本!千里之堤溃于蚁**,如今皇上对张家圣眷正隆,少不得许多人嫉妒着。”

    “孩儿记下了!”张亮想起今天门外的不寻常又问道:“父亲,今天是何事让大人们云集在咱们府外?”

    张惟贤轻蔑的哼了一声道:“这些人不外乎是来找我说项而已,想让我在圣上面前进言,保举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

    “兵部出了大纰漏,将紧急公文搁置了一个月,王永光做不住了,以皇上的性子,自然是要换人。这不,刚有点动静,就有人来府上撞门钟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张亮心中顿时明白。上个月他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点滴。这兵部尚书可是位高权重,若能将他收入掌中,很多事情都好办很多。

    “父亲以为,接任的会是哪位大人?”

    张惟贤想着该让他的世子学着点朝廷上的事情,就捋着下巴的胡须耐心说道:“谁人接任,都是看皇上的旨意。兵部的陈奇俞,梁廷栋只怕还不够格做上主堂倌的位子。接任之人,自然不能象以往这般不熟悉兵事。皇上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是袁崇焕,可惜啊,袁崇焕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所以,这人啊,只能是在以往有过领兵经验的里头挑选。亮儿,你以为这样的话,谁的可能性最大?”

    张亮见父亲考自己,忙凝思起来。想了一会,陡然想到个人物:“父亲,可是熊明遇大人?”

    张惟贤满意的赞许道:“嗯,不错,能想到熊良孺也算你平日没有荒度时日。他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当过兵科给事,守过边关,又在南京练过兵。是个上上人选!”

    “王在晋也有可能!”

    “王在晋是万历二十年进士,资格够老,在天启年间又一直掌任兵部事,经验也足。不过他跟魏忠贤关系密切,又是皇上拉他下台的,自然不会再用他。”

    张亮小心问道:“那父亲也认为是熊大人嘛?”

    张惟贤不知可否道:“现在皇上还没有征询意见,谁知道呢!皇上在人事上向来辰纲独断,臣子只是建议罢了!”

    张亮知道父亲见识自然不止于此,就问道:“那父亲以为何人最有机会?”

    张惟贤眯着眼没有出声,张亮知道父亲正在思考,就静静的在一旁待着。过了一会,张惟贤才缓缓道:“皇上是年少天子,老臣们虽然经验足,但皇上未必会全部起用。毕竟在万历爷手上过来的大臣们多少都有那么点傲骨,资格又深,皇上也怕这些人倚老卖老。当今皇上独断独往,许多破坏祖宗规矩的事情也靠着皇权强硬的做了下去,皇上身边自然要些听话的人。

    道这,张惟贤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听话的人自然有,但老资格的就少了。太年轻的没有办过差,没有威性,皇上也不敢把他放到六部中枢来。象陈文一这些人,是皇上的亲信门生,可也得往扬州去磨炼。”

    “老的不行,年轻的又不够资格,那皇上要用何人?”

    “供皇上选择的还有一批人,那就是万历四十一年后的进士们!他们在万历年末才中的进士,对于万历朝的老臣来说,他们只是新进的小子,受到的影响也最小。到了天启年间,有了几年资格,他们本该一展弘图的时候,却给魏忠贤打压。皇上启用这些人,他们还不感恩戴德?”

    张亮哪能想到这么多,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就是说,皇上要任用的兵部尚书也是从那些人里选了?”

    张惟贤摇摇头道:“这只是最大可能。兵部尚书的人选,说到最后还要看看各大臣们的举荐。若是皇上看中的人选,众大臣都反对,那么皇上也会考虑更换。”

    张亮给说得糊涂了,他继续问道:“那岂非现在还看不出来?”

    张惟贤傲然道:“或许他们都有机会,不过你爹报奏的话,可就有七成机会!这个人……哼,就姓张吧!”

    “姓张……姓张的……”张亮念叨着,过了一会他才醒悟过来:“孩儿明白了!”

    张惟贤微笑的点点头!

    当满京师的人都在议论下一任兵部尚书是何人时,王永光的日子算是难过到了极点。他怎么都搞不明白,地方上来的奏折,怎么会在兵部搁置,而且有一个月之久!这只怪自己那时太过关注大同北面的情况,若是每天找人核对一下通政司那边的奏折单数,也决不会落下折子。不过,更离奇的是,这奏折若是给人拿走了,又怎么会在一个月后现身呢?!偏偏是皇上要用的时候,就出现了。王永光纠集兵部在值人员两百多人都未查出各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得面圣请罪。

    王永光在乾清宫外求见的时候,我正在宫内召见贺逢圣。

    贺逢圣是来请罪的,我开始诧异了许久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兵部出乱子,跟他这个阁臣有什么关系呢?直到他述说在去年末,他跟侯恂他们的一番话我才明白怎么回事!

    陕西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好治理,到了崇祯五年,由于灾害不断,陕西只是维持住形势不恶化罢了。杨鹤每次上折子,也不敢实言,又或者保住大部分地方就算了。没想到去年末,陕西大雪,大同又遭到兵锋,我还下旨让陕西调些粮食到大同应急。

    贺逢圣叩道:“微臣当初若是据实禀报,绝不致于陕西出现动乱。微臣该死!”

    我下宝座扶起这个心腹之人道:“算了,这事若要怪,最终还是要怪在朕的头上。大明数百年的积弊岂是数年可以理清的,是朕太心急了。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当初爱卿要提及此事的时候,就接连出了广宁兵败,蒙古人入侵的急报,朕也是顾此失彼。”

    贺逢圣没有想到皇上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自责起来,他有些哽咽道:“皇上……都是微臣没有办好差事。”

    我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吧,事情都已经如此了,还是多想想怎么补救!去年至今,真是多事之秋。现在兵部又出了这样的事,只有大伙齐心才能度过难关。”

    贺逢圣想起外边的议论,忙道:“回禀皇上,现在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说王尚书会被陛下免职,众人都在讨论谁会是下一任的尚书?”

    “有这事?”

    “微臣不敢乱言,”贺逢圣沉吟了一下道:“微臣斗胆保奏王尚书,皇上方才说要君臣共济,兵部此番出错,也不能全怪尚书。毕竟兵部事情繁忙,尚书总不能事事俱到。”

    听了贺逢圣的话,我心里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王永光在我登基五年来,虽没有什么大的贡献,但也兢兢业业,没有什么行差踏错。只是他做兵部尚书水平不够,我原想着借此机会,换下他来。现在倒不好说出口了。

    “这事,朕会考虑的!你先下去吧!”

    “微臣遵旨!” 贺逢圣躬身退下!接着我让内侍传了王永光进来,只见王永光才不到一天,像是老了几岁。他跪在廷下,低声奏道:

    “回禀皇上,罪臣办事不力,先失奏折在前,后又无法查明原委,罪臣特来领罪,请皇上落!”

    听了这话,我疑惑起来,不就是件奏折的事情嘛,怎么会查不清楚?

    “你先讲所查到的事情据实禀奏,若是有罪,朕自然会按律处置!”

    王永光忙叩头道:“臣领旨回到兵部,将在值人员都召集了。核对了一个月前的值房人员名单,但都无人知晓,也没有人见过这一份折子。向来紧急文书,都是在通政司备过案就送到兵部来,放奏折的司房日夜有兵丁把守,能够进去的只有微臣跟两位侍郎及四司的郎中。几位大人都是皇上登基时就任命的,这么久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臣敢担保绝非臣等几个拿了奏折。”

    我不由思索起这单悬案来,继续问道:“奏折到了兵部,是谁收的?”

    “微臣有罪,这事微臣问了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而且事情久远,兵部每日都有不少折子上来,即使收到奏折也是检查份数。月前,恰巧调兵大同,兵部人员忙不过来,对此就放松了。”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就算有哪个执事接了奏折,现在也不敢出言承认。难道是哪个人忙中出错,把奏折给搞混了?

    “朕问你,最后这折子是在哪找到的?”

    王永光老实回道:“是在旧年的奏折上,皇上说有折子落在兵部,臣不敢轻心,就带人彻查了司房内的所有折子,又将旧年的折子出来,结果在里边现了陕西的急报!”

    那时才一月,折子跟旧年的混在一起是有可能的。

    “往年的折子都是放在司库里边嘛?”

    “回皇上,兵部历年余留的奏折都是五品以下将官报上来的奏报。为了区分,以往用过的奏折都是另外找库房放置,那里只是作为普通堆置物品的地方!”

    “那就是说人人都可以去得了?!”

    “微臣看护不力,微臣有罪!”

    这下倒好,没有现奏折什么时候到了兵部,也没有人现奏折什么时候去了旧折的库房,整一个无头公案!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做的还是无心之失呢?能有能力作案的只有七个人,除去王永光他自己,还剩下六个。他们做这件事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整个兵部都遭到我的训斥,谁也占不了便宜。难道是陈奇谕他们两个侍郎搞得鬼,王永光给我免职后,好把他们提升上来。

    刚有这个想法,我又随即否定掉了。兵部尚书一职事关重大,不会按着职务大小替补的,陈奇谕跟梁廷栋不可能不知道。就是现在,连我这皇帝都还没有决定谁做这兵部尚书,谁敢说自己就是受益的那个人呢!如果不能利己,那有什么人要做这件事呢?将陕西紧急文书藏匿,最终导致的两个结果是,一是兵部失职,二是陕西动乱加剧;出现这样的局面对谁有利呢?!

    福尔摩斯不是这么好当的,我放弃了推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兵部的事情总要有个处理。王永光这个尚书是做不下去了,我原有的一点恻隐之心,也让他查案的能力破坏干净。

    “既然是请罪,那你自己说,朕该如何处置你们兵部的一干人等啊?”

    见我说到正题上,王永光俯道:“微臣管理不严,致使丢失奏折。此事全赖罪臣一人,请求皇上法外开恩,饶过其他大人。”

    我点了点头道:“好,敢承当责任总算还不错,不枉贺逢圣在朕面前保你。”

    王永光疑惑的抬起头道:“皇上,……贺学士保微臣?”

    “嗯,他说这事怪不得你,你是尚书,细琐的事只怕你也顾不到!这些话,可是你心底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是不是怕说了,朕还怪你推诿责任?!”

    王永光哽咽道:“皇上圣鉴!”

    我起身想了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才拿定主意道:“这事闹出来了总要有个说法,你是本部堂官,管制不严总是有的,朕想让你致休归里,你可认?”

    王永光没有想到我处理的如此轻,愣了一会才磕头谢恩道:“微臣认罪,微臣虽忠心耿耿,但为人才疏学浅,更不擅兵事。皇上留用至今已是幸事。这尚书一职授予有用之才辅佐皇上,微臣死也甘心!”

    我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走了,总要有人接任。你在兵部这么多年,你看,谁接任好一点。”王永光正要答话,我又打断道:“我只是问问,你给个意见罢了。至于让谁接任兵部尚书一职,朕会思虑清楚了再旨意。”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17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畅所欲言

王永光知道自己的处罚后,反而定下心来。关于举荐接自己位子的人,他想了会回奏道:“皇上询问微臣,微臣就据实禀奏!”

    我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说话。

    王永光颤巍巍的站起后出声道:“万历年间经过国本之争,泰昌年间的红丸案,移宫案,天启年间的魏忠贤专权,不少有兵事经验的老臣都遭到罢黜。皇上若要启用昔年旧臣,那微臣也不在这多言了,吏部李大人比微臣熟悉得多。”

    “你就朝现在的人物吧!”

    “是,皇上!”王永光开始斟字酌句得说道:“微臣以为,本朝新进的人选中有几个可以供皇上留意。第一个是霸州右参政杨嗣昌,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其父乃陕西巡抚杨鹤。此人虽未办过兵事实差,但博涉文籍,多识先朝故事;他给臣的书信中对边事多有规画,所言胜微臣十倍,若皇上历练其一阵,便是可用之人。”

    杨嗣昌?!在我心中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历史上好像能力也有限。大概他是在矮子里边挑高个,再高也是有限。只是在普遍文官不知兵事的年代,杨嗣昌也算可以。听他说完第一个,我示意他继续。

    “第二个是陈新甲,他是万历年间的举人,现任宁前兵备佥事,宁前乃关外要地,陈新甲能够治理井井有条,不仅将士心服,就连袁督师在辽东时也是赞赏有嘉。臣以为此人有才!”

    “第三个是现任兵部右侍郎梁廷栋,此人有才知兵,每每奏对明爽,微臣与其共事多年,知其之能。”

    我认真的听他说举荐的人选,他们都是万历四十年左右的进士出身,在年纪上是合我心意,不会太年轻又不会太老。杨嗣昌呢,没办过差;陈新甲官职太低,遽然提拔只怕坐不稳;梁廷栋呢,还算符合条件,若是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还有嘛?”

    王永光道:“皇上若是选兵部尚书,还有一人比前边的几位都合适,而且无需再历练。那就是一心学堂的副院使傅宗龙大人。傅大人的学识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不必多说。”

    王永光这个时候倒是真心实意的帮我选兵部尚书,从现在朝中的大臣来看,傅宗龙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调走他,就把我原有在一心堂的布置给打破了。梅之焕虽然年纪大了,但学堂的子弟都出自他手下,还是要考虑考虑。

    “嗯,你提到的人,朕会注意,若是真有才能,朕总不会埋没他们。你下去吧!过两天朕会给你旨意回乡,就好好在家颐养天年。”

    王永光走后,我现自己的六部尚书已经差不多换完了。才刚换过内阁,现在又换兵部尚书。看来我这一朝跟原先的崇祯朝还真有得比,不知道我又会换多少内阁大学士?

    想着这乱糟糟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处理政事的心思。我抬脚就往外走,只想着出去透透气。出了乾清宫,我毫无目的的在皇城内走着,方正华知道我心烦,只是在静悄悄的后边跟住。

    整个皇城都显得很庄严静穆,禁卫们穿戴整齐的守卫在广场上。高耸的红色大墙不仅划开了皇宫的地界,也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我知道我的大明开始出现了危机,这个端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将大明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皇太极造出了红夷大炮,导致广宁失守。若不是广宁失守,我的中枢大臣不需要换,林丹汗也不敢来进攻,陕西的情况也不会恶劣,王永光也不用下台。皇太极真是崇祯命中的障碍,不过是一件事,引的后遗症却让我忙活了几个月。

    我不能重走崇祯的老路!内乱是根本,不但要花钱派兵围剿,也使得税源少了,恶性循环下,大明不完也完!还是多花点银子给杨鹤,让他把陕西的事情搞好再说。至于女真人,一时间应该不会向大明出兵,再者我已经伏了一枝奇兵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打定主意,我便往回走,却现自己走到了承天门附近。今儿路可真走远了,难得自己出来一趟,心思一动,我便打算去下铭心堂。因为大明三处出现不利的消息,有些事情或许可以明报,把它贴在城门口,供国人议论;但有的只会引起恐慌,不如稍做修改。所以我不得不关照下明刊的那帮编辑,不要热血得误了我的事。

    等我进了铭心堂,里边有三人在,曹文衡,李邦华,黄宗羲。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傍晚的时候来这里,惊讶之下连忙行礼。

    “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其他人呢?”我笑嘻嘻的问道。

    傅山走后,曹文衡在铭心堂已是主编,他出声回奏道:“启禀皇上,揭暄去了一心学院,他想着读读兵书,大伙看他年纪还小,也就应了,不过他每天也要写篇稿子回来交差。朱舜水跟张岱去参观天工学院去了,只怕要明日才能回来。”

    “有你们三个坐镇也可以了,这几个月大明生了不少事情,朕先前也说过,明刊还是要在朝廷允许的控制范围之内文。不要擅自危言耸听,引起百姓们的混乱。”

    “臣等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堂上坐下道:“给朕看看这个月的明刊,朕要检查下你们有没有偷懒?”

    “臣等不敢。”曹文衡马上从桌上拿起一份眷抄好的明刊递了过来。

    我摊开一看,先让我最深印象的就是毛笔字写得好,真是让我羡慕,我练了那么久,水平还是一般。仔细瞧里边的内容,三月份的主题主要是在火器司制造新型的瞄准仪上挥,外加了朝廷的一些任命和政令。副版上还有大篇的学术争论及各地名士投的稿子。我翻便全文,才在下脚现一则小小的新闻,说是陕西出现小规模的饥荒,朝廷已派员救济,饥荒中闹事的人也遭官兵围捕。看来真是大题小作了,我知道这肯定是曹文衡的手笔。

    “不错,写得还不错,就照这个吧!”我将这事定了个基调,以后他们不用我说,也懂得照着规矩办了。

    “臣等遵旨!”几人规矩的应道。

    要办的事情已了,我的心情放松起来:“你们不用这么规矩,来,坐下跟朕说话。”

    几人没有想到我会让他们坐下谈话,在大明中,除了设宴,向来皇上在场,臣子们都一律不敢坐下。“皇上……”曹文衡有些惶恐的问道,“臣等还是站着回奏!”

    “今日难得朕来你们这里一趟,又没有外人在,不必那么多规矩。方正华,你到外边侍侯着。”

    方正华应声出去了,曹李黄三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黄宗羲大胆,率先坐在后边一点的位子上,其他二人也就顺着做了下来。

    “你们在明心堂也有四年了,明心堂虽然重要,但朕不想你们一辈子都呆在这,同时也是埋没了你们的才华。你们该有更高的目标。朕已经想好了,朝廷需要你们,朕也需要你们,需要你们能够独当一面。所以朕打算放你们到下边去一段时间历连一番!陈文一已经让朕放下去了,你们是朕的第一批门生,朕对你们抱以很大的期望。”

    我说出了这原在心里盘算的事情,今天索性都说了。选拔人才的难处,让我动了这番心思。我要为自己几年后构建跟自己一条心的人马打下基础。

    曹文衡他们听了皇上说的话都一愣,外放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是渴望已久,特别是陈文一到扬州后的一切作为都让羡慕不已。没想到,自己马上就有了这个机会。虽说外放地方就得离开繁华的京城,离开相处日久的朋友,但出到外任,就有施展才华的地方。即便想呆在京城的官员,若没有地方政绩,也是无法提拔的,晚外放还不如乘早出去。何况皇上如此交心推腹的说是到下边历练,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三人面色一喜,曹文衡道:“皇上有旨,臣等安敢推辞!不知皇上要任命臣等到何处历练?”

    “好吧,今日朕就一并和你们说了。曹文衡你呢,就到河南去吧,在黄道周手下做个知府,熟悉下地方官员的政务,这对你以后都有极大的帮助。朕的户部还等着你来打理呢!”

    曹文衡忙跪下道:“微臣遵旨!皇上之言臣不敢当,臣只想着一心为皇上办差,不敢妄求高官厚禄。”

    我摆摆手道:“你若是有才,朕擢你任户部尚书有何不可。朕这不是许诺,而是给你们一个目标,也让你们知道,朕心里对你们的期望有多高!”

    “臣一定努力不让皇上失望!”

    我扭头对坐在我右边的李邦华道:“上次朕训斥你,心里可还有意见?”

    “臣……臣不敢!”李邦华没有想到我马上转过来跟他说话,他忙应道。

    “朕知你率直,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这些等你到了地方做点实事就知道了。朕打算让你到扬州去,陈文一走了后,那边还没有人接手,吏部请了几次旨都让朕驳了回去。朕便想着这个知府的位子给你。你到扬州后,好好做出一番事来。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陈文一,不要耻于问人。文人相轻就是一个很大的陋习,你要慎之!”

    “皇上教诲,臣谨记于心!”李邦华说的甚是诚心,我赞许的点头。

    “皇上,那我呢?”一旁的黄宗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去作什么,“是不是让我也去做一任知府?”

    想不到黄宗羲这么心急,我不禁哈哈一笑。不过想想也是,才二十岁的年纪,整一个毛头小伙。

    “你急什么,朕对你也有安排!曹文衡走后,这明刊总要人负责,朕就想好让你跟朱舜水张岱三人做好这件事。”

    “皇上不是说外放嘛,怎么将我内放了?”黄宗羲听我这么一说,差点就蔫了,连忙反问道。

    我听着觉得好笑,便道:“不是朕不放你,他们两个有功名在身,朕放他们出去,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但你现在还是个举人,放出去做县官还不如在朕这打理明刊!”

    一听这话,黄宗羲顿时没了底气。当初大家劝他参加崇祯四年科考的时候,他还说自己年纪小,不跟举人们争名额。若早知如此,中进士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你年纪尚小,等下一回科考,朕赐你同进士及第,就放你出去!”

    “皇上可要记得今日之约!”黄宗羲听到这话又兴奋起来。

    “君无戏言!”

    铭心堂的人算是全部分配了事情,黄宗羲想了想又道:“那皇上给宋先生安排了什么啊?”黄宗羲毕竟年幼,对走南串北的宋献策自然兴趣极大,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现在皇上是给众人恩典,他自然记得要帮自己的好友问问!

    我卖了个关子道:“朕一早就宋献策事情做,朕不会亏待对朕忠心的人。你们到时就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我顿了顿又道:“今日朕跟你说的还未旨给吏部,你们就别到处说了。不然大臣们可就讲朕偏心了。”

    “臣等不敢!”

    “嗯!你们到了地方要多学多用!朕对学问一事从来就没有什么限制门派,朕也不管学什么的,只要对我大明有利,朕便会允许。大明现在的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经济一门是半点不懂。朕不需要那么多书呆子,朕要的是济世之才。别看着下边官员每次递上自己的捷报,喜报,但有多少是自己出力,还不是抢了下边人的功劳。这样的人,吏部的考功司往往也称之为能,按着这样提拔上来的大臣更祸国殃民。朕不想你们下去后也变成那样。术业有专攻,这是朕一直在提倡的。象曹文衡,朕就想你专门负责搞户部的事情,李邦华呢,就专门负责吏部的事情。这不仅跟你们的学识有关,也跟你们的性子有关。你们到了下边,也要把朕的这份心思象星星之火一样的点燃下去。实用是检验对错的基本,朕希望你们记住,不要沾了空谈的风气!”

    “臣等记住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朕若不从你们开始分部门培训,只怕以后选个像样的官员都难!象这次兵部选尚书人选,朕便想了许久。”

    曹李两人知道皇上说的是机密,现在朝廷毕竟还没有正式下文说免除王尚书的职务,现在皇上说出来,他们哪敢搭话。只有黄宗羲道:“现在外边的大臣也在议论这件事,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在推举人选了?”

    王永光被我免任不算什么秘密的事,稍有点见识的人都会这么想。听他一说,我倒想听听外边的人是怎么议论的,便问道:“哦,那他们推举了些什么人!?”

    黄宗羲道:“臣听说第一个最有希望被大臣们推举的就是熊明遇老大人!”

    我点点头道:“本朝中不少人都与他共事过,又是万历年间的老人,朝中老臣举荐他也不为过!”

    “还有王在晋大人也在其中!”

    我冷笑道:“他跟熊明遇是一样,看来这些老大人们还不服老啊!若是他们真有点本事,朕会考虑用他们,只可惜都是剩下一张嘴。朝中大臣们这么举荐就很有问题!”

    黄宗羲见我有些变色,小心道:“还有一位张凤翼大人也有不少人举荐。”

    张凤翼?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个名字,隐约中记得他曾任过大明的兵部尚书。具体就不太清楚了。我便道:

    “这张凤翼怎么样?你们说说看!”

    李邦华是专注人事的,自然有印象,他出声道:“张大人,是代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初授授户部主事,后任过历广宁兵备副使,因为丁忧回家守制。天启年曾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因与马世龙,孙承宗大人不和遭解去,天启六年起故官,移任保定巡抚!”

    与孙承宗不和?!这人我到是平日疏忽了,登基后竟没有半点印象。

    “那他兵事见识如何?”

    “张大人在遵化整饬兵备三年便升右佥都御史,想必兵事上也有过人之处。巡抚辽东不足一年而解职,又与孙大人相异,这倒难以考究了!”

    曹文衡接着李邦华的话道:“这五年来巡抚保定,倒也能够将保定官兵治理得不错。崇祯二年,他派保定总兵张其平出兵围剿来犯的女真八旗,便是第一个主动交战!吏部考功司上的考评也相当不错,上边写着‘知兵善任’!”

    这人要是能用也不错,毕竟朝中多一个不同派别的人也好。我又有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三人,我故作笑骂道:

    “你们是不是收了张凤翼的好处啊,朕怎么一直听你们一个劲的说他的好话?”

    “臣等不敢,臣是据实禀奏!”曹李二人连忙奏辨。

    我笑道:“朕不过说句玩笑话罢了,朕的兵部尚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才的朕自然不会埋没他。这个张凤翼嘛,等大臣们举荐的时候再说吧!”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打定主意,准备将他召进京来考一考,看他是不是脑袋里真的有料!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18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预设奇兵

兵部的案件虽然连史可法呈上来的报告也是虎头蛇尾,但总要给个了结。最后刑部只是定了个监管不力的罪责给兵部尚书,然后又念其老迈,顺理成章的让王永光回家养老去了。这是一笔糊涂帐,连督察院都没有了深究的意思,也就没有人再提起来。相对而言,大臣们更关心下一任的兵部尚书人选。可惜皇上丝毫没有透露出什么讯息,甚至连吏部提出的廷推也给皇上留中不。正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终于有人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皇上派侍卫去宣保定巡抚张凤翼进京。朝中登时传言张凤翼将入主兵部,不少大臣更是写好保举奏折迎合圣心。

    保定离京城不是太远,还不足三百里路程。在我出旨意的第六天,就有内侍来报说保定巡抚张凤翼已到宫门外求见。这张凤翼倒来得很快,不知道他一个文官是不是也可以象卢象升一样骑着快马赶路呢?否则怎么可以这么快到京师。我从奏折里探出头来道:

    “方正华!”

    “奴才在!”方正华适时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去内阁宣旨给张惟贤,就说朕有事在忙,让他先领张凤翼到兵部坐坐,顺便考较一下他的兵事见识如何。有了结果再来回报朕!”

    “奴才这就去。”方正华复述了一遍才去宣旨。

    我要张惟贤先去考较张凤翼倒没有别的意思。一来对于行军打战的东西,我自己也知道得不多,若是问得幼稚岂不贻笑大方。还不如让张惟贤去探个底,好让我心中有数。再者我现在手头上有份紧要的奏折需要批复,先要将它解决了再说。

    这份奏折是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写来的。至从我上次驳回他们的请求,让他们死守大同城后,林丹汗又进攻了大同几次。但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在耗了三个月后终于顶不住要撤兵走了。常炎林他们刚探到蒙古人撤兵的迹象就六百里加急来,想请旨追袭林丹汗。

    蒙古人虽然是骑兵,追袭战最终也会在野外进行。但蒙古兵锐气已经耗尽,又面对缺衣少食的境地,战斗力至少降了几个台阶。而大同的守军士气高昂,常徐二人又是带兵的好手,只要他们用好手中的王牌勇士营,在追袭战中,林丹汗肯定要吃大亏。

    这不是我想见到的局面,因为最终只会便宜皇太极。可我怎么回绝这份奏折呢?!体恤士兵的借口在上回已经用过了,我若留中不,或者强行命令他们停止追击,只怕以他们独挡一面的大将性格,肯定会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常炎林他们要追袭林丹汗,一个黄得功只怕阻止不了他们,勇士营说到底还是他们的旧部。

    苦思良久,我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放过林丹汗的意义所在。明蒙之战不仅是明蒙数百年的恩怨,也关系到明蒙金三家的平衡。所以我要求不要追袭林丹汗,让其保留实力,相信以他们的战略眼光是会明白我的用心。

    我批复完奏折马上让人快马出去,否则要是晚了,说不定常炎林他们就已经捷报传来。

    办完这件事,刚批了几份奏折没多久,张惟贤已经考较过张凤翼,正在殿外候着等进来回报。我示意方正华去传了进来。

    “结果如何?”不待张惟贤行礼我便劈头问道。

    张惟贤行过礼后才回奏:“回皇上,臣与之交谈,现张凤翼对行军布阵倒也熟悉。不过他给微臣最大的感觉却是变化甚大!”

    “变化甚大?什么意思,难道爱卿跟他共事过嘛?”

    “微臣虽不曾与他共过事,但以前听人传闻,张凤翼在巡抚辽东时,对边事柔糜而无所区画,工于趋利,巧于避患,内外事务都是靠着孙大人主持着。他二人同在辽东,但政见不一,常上奏折自辩。当时阉党还未专权,内阁便是叶向高,韩鑛两位大人主持,后来张大人便自己上书辞去了。今日微臣与张凤翼交谈之下,与传闻大不相同,而且还对现在朝廷边事多有惊人之言。”

    嗯,张惟贤这话说的虽有些含糊,但也不难听得出来。张凤翼恐怕跟东林人不合,跟孙承宗更是不妥。两下相争,输的自然是张凤翼了。孙承宗跟韩鑛他们关系默契,又都是我的内阁大学士,是以张惟贤也不敢明说。想到此处,我笑道:“那如此说来,张凤翼是一个人才罗!”

    张惟贤躬身道:“张凤翼虽然不错,但是否真有才学,微臣学识有限,不敢妄言。皇上圣鉴万里,一试便知!”

    “爱卿既然说不错,那就九成是可以了。张爱卿是不是怕人说你的闲话,才不敢跟朕举荐啊?”

    张惟贤连忙惶恐的跪倒道:“皇上明鉴,外边传言张凤翼极有可能接任兵部尚书,皇上又命臣前去考较。此事事关重大,微臣有点私心,是怕人说微臣收了张凤翼的好处才极力推荐。而且事关部院大臣任命,应由皇上独断,微臣不敢多言!”

    “嗯,好,就照你所说。反正朕也要见见他,宣他进来吧!”

    “是!”

    一会后,内侍领着一个人进来,只见他身材高大,穿着从二品的官服,一张脸黝黑,留着三捋长须,大约五十岁上下。他进了殿,端端正正的行礼道:

    “保定巡抚张凤翼叩见我皇,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和蔼的笑道:“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张凤翼起身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张惟贤后边等我说话。

    虽然是我要考较他,可还没有想到问什么,而且也不能一上来就问他,所以我只好扯些其他的东西先:“张爱卿任保定巡抚五年了,崇祯二年京畿围猎女真人也是立过功的,这些朕心里记得清楚。”

    “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份,不敢居功!”张凤翼谦逊的回奏。

    我随口道:“嗯,能把保定驻兵练得兵强马壮,爱卿可是文武双全。爱卿这一路是不是骑快马而来,朕都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张凤翼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些,沉默了一下才道:“微臣久在军营,为便于跟将士们演练,都习惯骑马行走。皇上召见微臣,臣不敢怠慢,是以接到旨意后,将政务交接给总兵张其平后,就立即赶来。”

    “那好啊,文官能够骑快马的不多,朕印象中袁崇焕,卢象升几个人会, 现在又多了你一个。”我拿起手中的一份奏折道:“爱卿既熟悉兵事,朕这里恰巧有本奏折,想跟爱卿参详参详!”

    “微臣不敢当,皇上请说!”

    “北边林丹汗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从去年末到现在,一直在大同闹事。朕已经命开国公他们守住大同,这蒙古人一连攻了三个月,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常炎林他们估计着林丹汗要退兵了,特地来请旨问要不要追袭。朕心里也是为难,所以今日就乘着这个机会问问爱卿方略。”

    张凤翼偏着头听完后便道:“敢问皇上蒙古人还余多少?”

    “不足七万!”

    “大同又余兵丁多少?”

    “大约六万间!”

    听完我的回答,张凤翼沉思起来。一旁的张惟贤也皱起眉头,仿佛也在思量这件事。过了一会,张凤翼才回奏道:

    “微臣以为不应该派兵追袭?”

    “哦,为什么?”

    张凤翼舔了一下嘴唇,说道:“眼下看来,虽然蒙古人在大同锐气尽失,但毕竟仍有七万之众。我大同士兵惯于守城而不熟野战,一旦进入草原,胜负难料。况且即便占优,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蒙古人肆虐大同一线,周围也损失惨重。无论是抚恤士兵,还是战后救济都需要银两。如今大明四处都有灾情,要用银两的地方颇多。因此,微臣以为不必再生是非。况且,微臣以为,蒙古乘我大明广宁之败来袭,其中必有内幕。蒙古人与我大明交恶,受益的乃是辽东的女真人。大明若是重创林丹汗,皇太极要入北方草原,则毫无阻挡。我大明也将万里烽烟防不甚防!蒙古人虽好利无信,但也好过女真人。臣以为就此放过最好。”

    我赞许的点点头道:“英国公以为如何啊?”

    张惟贤笑着道:“张大人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微臣恭喜皇上又选中一人才!”

    我也很是满意,没有想到张凤翼居然在这件事情上跟我的想法一样。有这样的见识,让他任兵部尚书是可以的。不过我倒不急着现在就表态。

    “嗯,说的是不错。张爱卿赶了几天的路,就到驿馆歇下吧。朕过两日再召见你!”

    听到我的表扬,张凤翼激动不已,叩头谢恩,辞了出去。我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喝了几口茶。

    冷不丁,张惟贤突然出言道:“微臣孟浪,但皇上先前问的奏折,微臣以为要极快出去才是!”

    “为什么?”

    “怕是只要蒙古大军一动,臣恐开国公就会先行拿主意出击了。是以,微臣以为还是加六百里快马给开国公下旨稳妥些。”

    我哈哈一笑道:“爱卿说的是,朕早就将奏折出去了,这个奏折不过是朕随手拿起来的。”我又接着问道:“张爱卿,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朕问你,你觉得放林丹汗回去可是妥当?”

    “皇上觉得还不妥当嘛?”

    “你说呢?”

    张惟贤见我这么说幡然省悟道:“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蒙古人退回草原后,即便我大明不去进攻,女真人也会乘此机会剿灭林丹汗!?是了,此时我大明辽东人马都在锦州,刚遭逢新败,自然不敢有什么举动。蒙古人又与我大明交恶,他们此时出战最为有利。放走的蒙古人极有可能成为女真人的俘虏,不久就会成为进攻我大明的士卒,这倒大大的不妙啊!”

    “朕也是这般想法,大明是不能坐视不理北边出现这种情况啊,可笑林丹汗现在还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居然擅自动起兵戈!”

    张惟贤道:“皇上,此事只怕……毕竟蒙古人率先毁约,我大明边境连遭兵祸,恐怕孙大人那边不肯出兵。况且我大明出力御敌,蒙古人却未必这么想。战场上不能配合已是危险之极,若再生什么事端反而不如不理。”

    我叹了口气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朕也是顾忌这个!林丹汗毕竟心虚,刚打完我们,朕就派兵帮他,只怕换了别人也不相信。朕说不作壁上观,并非说要大明出兵,辽东的军马也最多只是一个牵制的作用。你估计一下,若是皇太极要远征蒙古,会出兵多少?”

    张惟贤思忖了一下道:“皇太极在广宁虽有损失但计上补充的,军马兵额应该在九万之间。为了防备我大明以及地方驻防,若是出征蒙古应该可以抽调四万人马出来。加上辽东蒙古的兵马,兵力应该会在七万左右!”

    我心底松了口气:“估算很合理,朕也是这么想。皇太极肯定要防备着我大军偷袭,所以不会派出全部人马。不过就是这样,两边的兵力已经相近,女真人彪悍,又经年作战,蒙古人连我大同都攻不下,肯定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啊!”

    此事帮也不是,不帮更不是,着实让人左右为难。张惟贤想了一会都无头绪便请罪道:“那如何是好?此事棘手异常,微臣愚钝,一时想不到策略应对。还请皇上恕罪!”

    我不禁有些得意的站起身来道:“这事不怪你,朕已经想好怎么处置了!”

    “微臣恭听皇上明示!”

    “蒙古人不够女真人打,朕还是要出兵的,只不过,这兵不是我大明的人马!先前在遵化跟女真人对决的时候,曾经有一批依附我大明的蒙古部落前来护驾,人数在万人间。朕便想着以这支人马作为奇兵,让女真人无功而返。他们虽与林丹汗决裂了,但同为蒙古人,朕只要他突袭女真人便可,相信应该不成问题,我大明只要费些武器装备给他们就可以了。”

    听我这么一说,张惟贤如我所预料的说道:“皇上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微臣佩服万分!”

    “这不算什么,朕也是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们,现在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出兵了!即便林丹汗知晓,也会以为是蒙古部落来驰援他这个蒙古共主。”

    “皇上说得是!”张惟贤转而问道:“那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去接洽他们?此事不宜拖得太久,微臣以为可以派扶夷总兵王世忠前去。此人久历边事,又跟辽东蒙古人相熟,相信他必不辱使命!”

    “不用了,朕早已经派宋献策前去。他拿了满桂的书信,又有朕的诏书,这件事应该办得下来。其余的事情,我已经让遵化巡抚王元雅配合。成品的铁器可以优先供应给他们,就是盔甲也给他们一批。只要女真人一出兵,他们就在后边尾随。”

    张惟贤没有想到我已经悄悄的将事情办了,愣了一下才道:“皇上匠心独运的用这一手布局,女真人肯定想不到提防……”

    我打断道:“你可别尽夸朕,朕跟你说这件事情,可不是要听夸奖的。朕是想让你参详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洞。大明对着女真人兵败过一次,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张惟贤恭敬的回道:“微臣不敢!他们兵力相当,只要他们相持一段时间,我大明在传言出去要攻打沈阳,女真人势必退兵。皇上圣心独运,自然没有什么漏洞,只是微臣担心这里边蒙古人不好控制,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微臣是担心给以后留下什么!”

    张惟贤这话说得在理,即使我支持依附大明的蒙古诸部,也要能够控制得住他们才行。否则对大明就会是一对双刃剑,搞不好就会割伤自己。

    “你说的朕心里记下了,现在还不足以要制衡。这件事朕办得机密,你也无需跟其他人说起。朝中那帮老臣若是知道朕要帮林丹汗,还不来朕这里闹翻天,朕还想清净几日。王元雅奏请的折子你就帮忙批一下,现在兵部还没有尚书,你先管起来。朕过几日再下旨意!”

    “微臣知道!”

    张惟贤走后,我心中又将张凤翼跟傅宗龙比较了下。虽然经过今日的交谈,张凤翼见识不凡,但缺就缺在他办过的实差中还没有让人心服的功绩。而傅宗龙可是在贵州战功赫赫,对我又极为忠心,我把他拉到京师来,只是作个小小的副院使,他也未有丝毫怨言。这样的官员也是难求!

    这兵部尚书的人选我不得不慎重点,现在大明兵事将起,只怕在一段时间内都停不下来。兵部尚书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兵部的运转如何。若是再出些奏折都丢失的事,我那点内库银子可没有多少了!

    他们两个用谁好呢?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19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亏买卖

见过张凤翼后,一连又忙了几天。宋献策那边给了他旨意,让他将蒙古诸部出兵的事宜办好后再回来,至于具体的事情就到内阁,让他跟张惟贤商量。曹文衡李邦华按照原先说的,给他们放了外任。开国公他们也有守城退兵的捷报传来,少不得让户部拨些银两去犒赏三军。接着马上就到了四月,户部开始忙活着夏税,哪里请旨免征,哪里要就地屯粮,少不得来请旨。好在毕自严是多年的尚书,事情虽然繁忙但是没有乱了场。

    刚得闲,徐光启又来请旨,要我去看看他铸的大炮。偏我一时兴奋就答应了,可到了第二天我又后悔了。昨日睡得晚,好容易想着睡个懒觉,可每当我一赖床,在旁侯着的方正华就去请皇后来。婉琴大着个肚子,我怎么忍心她生气,小手一拖,我就乖乖起来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换了件常色的衣服,带着方正华以及谷刚等几个侍卫一起去了火器司。徐光启他们几个火器司的官员一早就在那等候,可能看到我脸色不好,他们都小心翼翼的迎驾。

    “怎么今日没有开炉啊?”我看到四周静悄悄的,一干工匠都不见了。

    徐光启连忙答道:“今日皇上要来,微臣就放了他们一天的假,若太多闲杂人等,不利于皇上的出入禁防。”

    “那今日你要朕来就是看你的成品吗?”

    “皇上想看铸造过程?那样太危险,臣不敢让皇上犯险,微臣担当不起啊!”徐光启满脸忠诚的望着我直谏。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搞得下边的官员都不自在。我缓和了下语气,笑着道:“那好吧,朕就看看你们的大炮造得如何?”

    听到我话,徐光启连忙将我引到库房,那边有许多已经铸成的火炮,一尊尊都披着红头盖。我一到,在旁的官员已经将红巾揭开。徐光启指着这些火炮道:

    “自从皇上下了旨意后,臣一直在职督造。这是新近出产的一批,共有十门。”

    “十门?”

    徐光启面有惭色道:“这造炮之术大明工匠已经不及西洋人多矣,大明铸炮十门只有一二门可以用,又要内径大抵一致,臣等合全司之力,也就造得十门。”

    “哦!”没有想到这大炮的产能这么低,这么一算,整个火炮的造价就翻了几番!我蹲下身来看了下大炮的内壁。里边虽看起来还算光滑,但一摸便能感觉到有些微的凹凸感。

    徐光启在一旁解释道:“这里用来做模的沙粉已经是最细的了,但作出来还是不够光滑。微臣请教过佛朗机人,他们说这是因为我们用黑石炼铁,所以铸出来就会是这样!”

    黑石?我一想才知道他说的是煤块,煤中还有大量的其他化学物,特别是硫的存在,使得铁冷却收缩的时候产生变化,铸出来的大炮质量更加不能保证。

    “佛朗机人可是建议你用木炭来炼钢啊?”

    徐光启惊愕了一会才道:“皇上明鉴,正是如此!”

    我拍了拍火炮的炮身道:“徐爱卿今日让朕来这,不单是为了看这几尊大炮吧,有什么想法就径直说出来!”

    “是,是!微臣是想着大明停止铸炮,就连遵化的铸炮厂也改为铸枪厂,清一色的铸造火枪,弹药!”

    这个徐老头还真大胆,连我钦定的策略也要改。我让他们铸炮,他们居然想到去铸火枪弹药了!我冷声问道:“哦,朕还指望着建立一只炮兵到战场杀敌,停止铸炮,那朕的大炮从哪里来?那朕的炮队就靠这十门大炮吗?”

    “皇上息怒!”见我话语中带着骨头,徐光启慌的连忙解释:“微臣并非说不要大炮,而是由我大明铸造,委实费时费力。所以微臣想着是不是从佛朗机人那里购进大炮,那样就更为快捷。”

    “购炮?朕已经让红毛人去办了,孙元化不也去了买炮嘛?”

    “正是因为这样,微臣才觉得大明可以停止铸炮,而把精力放在其他更为实在的方面!佛朗机人才西澳设有铸炮厂,只要由我大明出面订购火炮。他们那边的钢铁又可从佛山运过去,大明只需给他们加工费用。这相对由我大明来铸炮,不仅节约时间,也省下不少银两。”

    进口?没想到徐光启居然能有这个意识,看来明末西风东渐的先驱者不是白叫的。若要是真能够从葡萄牙人那里订火炮回来,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佛朗机人那边可答应全力帮我大明生产火炮?”

    徐光启见皇上这么问,自然是心底已经同意,他便大胆的回道:“澳门的教会人士6若汉曾经来书信给微臣,他在信中说,佛朗机人愿意将波加劳铸炮厂用来为我大明铸造红夷大炮,他们只希望大明能够废除禁教令,让耶稣会的教士们进入我大明。”

    “允许传教士在我大明传教?”我对这个条件有点反感,这不就是想文化侵略吗?!

    “是的!皇上,历朝来虽然是独尊儒术,但也没有贬低佛道两家,这教会如同昔年的佛教,臣以为,教士们传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也许是因为徐光启本身就信奉基督教,所以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积极的想要说服我。

    我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主意,就笑道:“佛朗机人倒也异想天开,他若全送我大明一百门优质的大炮,朕倒可以考虑!就这样让朕允许他们进来,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皇上……”徐光启见我狮子大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见他尴尬的卡在那,便笑呵呵的对徐光启道:“这事既然是徐爱卿提出的,朕自然心里有计较。大明要买炮,佛朗机人要卖大炮,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们佛朗机人要想在大明传教,只怕满朝文武都会反对。当然了,若他佛朗机人真的想在大明传教也行,对大明的订购也够诚意,朕的底线是到时开放一省给他们,你看如何?”

    徐光启见我有了松动,心头也很是高兴:“既然皇上说了,臣便再跟他们交涉,尽量把这件事商定下来。”

    我想了一下,让徐光启跟孙元化去签这个合约还是不行,让他们核对下技术上的事情就可以。得,我还要在派一人去跟澳门的葡萄牙人谈判,以争取最大利益。现在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在南京的李原吉了,嗯,我可以密旨给他,让他相机行事!

    “这是国家大事,若让爱卿在书信中来往,恐惹人口舌。朕想过了,就派一名专员去跟佛朗机人谈妥这件事,孙元化就作为副手,验收大炮。”

    “是,是!”徐光启连声应道,他又问:“微臣斗胆相问,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去?臣以为此人得是谨慎之人才好。”

    “嗯,这朕心里有数,朕打算让李原吉去,他毕竟出使过安南,为人又精明。爱卿可以放心,不是还有孙元化吗!”

    见我这么一说,徐光启除了点头称是还能干什么!这事拿定主意,我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奸笑。看完火炮,离开火器司后我还一直乐着。

    我让李原吉去跟葡萄牙人谈判,告诉他加大火炮的订单,至少要多到几年才能完工。然后在谈判条件时需说明,所有附加条件要等大炮完工交货了才能实现。几年以后开放一省,呵呵,谁知道那时是什么情况。说不定大明已经将女真人征服,我就顺理成章的让这些教士们去开北大荒,跟东北虎作作朋友。如果没有机会去辽东,那就让他们到云贵高原欣赏下风景都可以,那边少数民族兄弟的信仰忠诚度我还是很信得过的!总之我是说话算数,不会食言而肥的。

    当然我决不是把葡萄牙人想笨了,他们也不笨否则铸炮技术怎么会比大明高呢!我敢这样让李原吉去办,是因为就看准了耶稣教会的人想在大明打开传教的局面。从那利马窦来华到现在的汤若望,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不遗余力的向朝廷鼓吹传教。可除了澳门,除了京师还有一座象征性的教堂,他们三十年毫无一点收获。而我呢,将要给他们一个省的希望,即使让他们等上十年八年,我相信他们也有足够的耐性!

    哈哈,毕竟现在大明跟他们相比,处于强势的地位。欺负一下他们又如何?想起中国的近代屈辱史,我心中还有气呢!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给前边一阵吵闹声给打断。省过神来一看,原来是前边有人不知因为什么事争吵起来。

    “方正华,去看看怎么回事?”

    方正华连忙挤到前边人群,听了一会跑回来道:“皇上,前边有两人要买自鸣钟,互不相让就吵了起来。”

    自鸣钟!虽然是在现代社会很普及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一座自鸣钟可是值钱的玩意。因为是从西洋进口,澳门附近也没有制作这东西的行业,只能是从他们本土运过来,所以才显得金贵。即使是我的皇宫里边也只有几座,最大的一座给我拿到钟鼓楼作为报时。可以说,自鸣钟是一种财富的象征。难道前边两个老财在争不成?

    我不禁起了好奇心道:“前边争钟的是些什么人?”

    方正华回道:“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哥们,另一个是位姑娘,这人皇上还见过呢!”

    我疑惑道:“朕见过?朕很久都没有出来了,怎么见过什么姑娘啊?你就不要兜***了,是谁?”

    “是徐大人的孙小姐!”

    “是她?!看看去!”我心中不由一动,便向前边走去。

    方正华却是一脸早知就会这样跟在后边,谷刚他们连忙四处警戒。等我走到里三圈外三圈的场子里的时候,争吵还在继续。我听了一会就知道生了什么事:这位徐小姐恰巧来京中最大的珍宝店,看中了这座自鸣钟。刚要付银子,偏偏‘凑巧’又来了这位公子,也看中了这自鸣钟,当下两不相让。

    “本姑娘看中先,你出钱多又如何?我就是不让,你又奈我何?就是告到顺天府,姑奶奶也不怕你!”想不到娇滴滴的徐小姐居然很有雌威。

    那富家公子傲慢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妞好不识时务,小爷看中的东西还能跑了不成?何掌柜,你是卖给她还是卖给我啊?不要说本少不提醒你,今年收到的可是上等皮毛,你还想不想要?”

    珍宝店的何掌柜急得不行,低头哈腰道:“要,要!这钟自然是卖给少爷,我这就跟她说。”

    富家公子轻蔑的哼了一声,何掌柜只好涎着脸对徐小姐道:“这位小姐,你行行好,这钟就让给这位公子吧,他可是田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啊!”

    徐小姐听了这话可不干了:“田家人又怎么样?本小姐还是徐府的人呢?是不是你怕他田家,就不怕我徐府呢?!”

    何掌柜才知道自己今天走霉运了,居然两家都是官宦子弟。他一个小掌柜哪敢得罪谁,哭丧着脸只能干望着。

    那富家公子听了这话神色一动,收起了面上的傲慢,出言问道:“哦,是徐府的人,这京师徐府可多了,不知小姐是哪家徐府?可是定国公府上?”

    徐小姐哼了一声道:“自然不是,本姑娘乃天工学院院使徐大人府上!”

    富家公子听后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哦,是这个徐大人!本少爷还以为是哪家呢?!跟你说吧,就是本少爷今天抢了你的自鸣钟,也没有关系。当今田妃娘娘是我堂妹,你说顺天府帮你还是帮我?你还是乖乖的把自鸣钟让给我,大家都好方便!”

    徐小姐没想到这纨绔子弟居然是皇亲国戚,若是别的物事,或许她会退让,可这自鸣钟她还容易才找到一座,怎可轻易放弃!

    “你是皇亲又以为如何?当今圣上最很官宦子弟跋扈,昔年横行的张四知就是给皇上斩了脑袋,你莫不是想学他吧?!”

    我听到这话不禁哑然,想不到这徐小姐居然还会用我来打压这个堂国舅爷。

    果然那田公子对这话似乎挺忌惮,忍了半天,他横了何掌柜一眼。何掌柜哪能不明白,只要硬着头皮向徐小姐道:

    “姑娘,你就放过小老儿吧。他是皇亲国戚,得罪不起啊!这自鸣钟我不卖了。”

    徐小姐没想到何掌柜给她来个釜底抽薪,只能眼睁睁看着掌柜从她手里拿走自鸣钟。看着田公子得意劲,她似乎下定决心咬牙道:

    “慢着,是不是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

    “当然!”田公子还没有等何掌柜话便回答道。田家富可敌国,他自然不信她可以出的银子比自己多,所以给了一个‘公平’的机会给她,也免得众人说他霸道。

    “你能出多少?”徐小姐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又能出多少?”田公子猫戏老鼠似的问道。

    “一千两!”徐小姐心底合计一番后才出价。

    “一千二!”田公子轻描淡写的吐出三个字!

    “一千五!”

    “两千!”

    ……

    ……

    与徐小姐慢腾腾拿捏合计,田公子显得轻松异常,丝毫没有把每次加价放在心上。很明显就知道这个出价攀比中谁赢谁输。何掌柜此时心中一片空白,两只脚也不知道往哪放。如果真出到这个价位,那他就赚大了。自鸣钟虽然金贵,可卖出来也最多值一千两,现在居然卖到五千,赚了四番,睡到梦里也会笑!

    此时徐小姐停止了出价,虽然他们是意气之争,但也不能漫天出价,要是到时拿不出银子可就把丑丢大了。那田公子知自己得胜,笑嘻嘻的去拿自鸣钟。徐小姐见自己看中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忍不住一声叹息,那神情甚是寂寥,惋惜!

    我看到她这么失落,心头一热,开口喊道:“我出一万!”

    霎时,所有人都看向我,眼中全透着惊讶!徐小姐先是满脸惊奇看着我,后来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她也认出我来了。

    “怎么我出一万不可以吗?不是说价高者得吗?”我呵呵一笑。

    田公子面色一冷,敌视的看着我这半路杀出来得‘程咬金’。这下他可没有那么轻松了,价码喊到了一万。一万两什么概念?就是大明七品县官不吃不喝,积累十年俸禄才有那么多,当时普通农家才一年用度才不过十几两。

    “一万五”他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两万”我张口就道。

    田家再富,也不能把几万两不当一回事。何况这位堂国舅不是田家的嫡系子弟,手中的钱财也有限。他做了最后一次挣扎:“两万二”

    “两万五”我丝毫不给他机会。

    这时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开始找寻他带来的小厮。我知道他说不定就要‘烂揸’,想来强抢!我给了谷刚他有个眼色。谷刚识趣的走向前去,把刀套一拉,还想跃跃欲试的人立刻老实起来。田公子见占不到便宜,只好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其他在旁的人都是京城的老北京了,能带着刀在北京城里走的人,岂是善茬!各个都不敢再围观,散了去。

    谷刚把何掌柜手中的自鸣钟拿了过来,这玩意对我而言,丝毫没有什么吸引力。徐小姐却是一直盯着它,虽然她跟我有一面之缘,只是我出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她自然不好开口。

    我托着自鸣钟走过去,微微笑道:“送给你!”

    她给我这句话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的?”

    “自然!”

    她高兴的一跳,尽显小女儿心态:“你可不能反悔啊!”

    呃,难道我还会骗她小女孩不成?!“你这么喜欢,送给你自然就送给你,还反悔什么!我说话向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就多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欢喜的抚摸这个自鸣钟。

    “对了,这个自鸣钟这么贵,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做什么?”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我是买来拆的!”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20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后人选

听到姓徐的小丫头这么说,何掌柜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花了几万两银子买来的自鸣钟居然要拿来拆开,这一拆开不就没了!我指了指这钟道:

    “怎么,你想知道它是怎么做的嘛?”

    徐小姐郑重的点点头:“先前听爷爷说,有个西洋来的传教士,他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曾经带来过这自鸣钟,后来进贡给了皇上。我爷爷将自鸣钟写得很详细的记录在书中,可是我没有见过实物,所以一直想看看里边怎么回事。今天终于可以如愿所尝了!”

    真是一个求知心重的女孩!

    “我开始看到你出价到两千两,徐府能有这么多钱嘛?”我问了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嘻嘻,我自然没有这么多,不过……”她可能现在有些兴奋过头,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若是将我爷爷,爹娘给我存的嫁妆算起来的话,再找陈大哥借一些,问爷爷要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我听了不禁哑然,她要是真的在两千价位买下来,徐光启可就有得哭了。我开始还担心徐光启这家伙说不定有贪污的行为,毕竟铸炮的支出,过他手头上的银两可有几十万那么多。而他的孙女又出手豪爽的竞价自鸣钟,我不怀疑才怪。没想到,这位徐mm居然是把自己的嫁妆,徐府阖家上下都算进去了。

    我强忍着笑道:“嗯,那徐小姐就好生回家吧,这个自鸣钟你回去小心拆开,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你爷爷。若是我大明工匠也能仿做就最好了,小姐不妨多往这方面试一试。要是能做出来,小姐可就赚大钱了。”

    徐小姐点头应允:“好啊,要是我能做出来,赚了钱再来还你,那我回家了!” 她看我身边有这么多护卫自然是有钱人家,便放心的走了。我摇头一笑回到店里,珍宝店的掌柜还在等我付银子,满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银子一分也不会少你的。找个地方让我们坐下来,我好让人去拿银子。”

    何掌柜哪敢怠慢,很快就将我们迎进里间,又上了一壶好茶。我坐下后便问道:

    “掌柜的,方才那姓田的公子怎么肯出大价买这自鸣钟呢?这只不过是一玩意罢了!”

    珍宝店里人来客往,何掌柜消息自然颇为灵通,他见我相问便道:“哎呀,公子不知嘛?田国丈家今日乔迁大喜,将原来的田府改造一通,又将旁边的房子买下,现在差不多整条街都是田国舅家的了。里边雕栏画栋玉砌楼台,咱们虽没有进去过,但听在里头做事的工匠讲,田府富丽得整个京城都是属头一份,只有当年的福王府才有得比,银子可花到海去了。”

    “方才那位田少爷是田国丈分了家的亲侄子,管着田家在南边的铺面,最近才调来京城。这次他伯父乔迁,他自然要送份大礼。原先他定下的是珊瑚石雕,今日来取。刚好本店新到了部自鸣钟,他们二位都看中,这不就争起来了。”

    “今天那边可就热闹了,恰巧皇上休朝,京城不少官员都去了道贺。啧啧,一般的皇亲国戚真是没得比啊!要不是小老儿要顾着生意,我也去瞧了……”

    这掌柜滔滔不绝的讲了下去,也把我想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我截口道:“原来如此,掌柜说得够清楚了。这样吧,我这就让人去拿银子给你。到时咱们就两讫了。”

    “是,是,是!”何掌柜满脸堆笑。

    “既然有这么多银子,方正华,你就去把田老爷请来,就说我在这买了东西,等他给钱呢!”方才田公子报出家门摆阔气,我就已经打算让田弘遇来出这个钱了,否则我也不会把价钱报得这么豪爽!

    “是!”

    方正华应声去了,谷刚他们都是笑非笑的站在那,等着看好戏!那何掌柜见我让人去拿银子,高兴得昏昏钝钝,也没留心我说什么。方正华一走,他更是热情的招呼我们,连每个侍卫都亲手端上一杯茶。又跟我攀交情,打听家世,极力想拉拢我这大主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好在他这掌柜见识颇广,给我说些各地奇谈怪论倒也极为有趣。

    没有过多久,外边一阵骚动,随着方正华后头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正是田弘遇!几个月不见,他又肥了一圈。看样子来之前,方正华已经给他交代清楚,要不然一来他就会跪在地上求饶了。他耷着个头,手脚无措的站在那。

    “银子带来了吗?”

    田弘遇没想到我第一句话是问他这个,他一愣之下忙慌手慌脚的应道:“带来了,带来了!”说着从兜里拿了三张银票。

    “那就给掌柜吧,东西我已经拿了。”

    “是,是!”田弘遇忙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何掌柜。

    何掌柜一接银票,他这时才看出是谁来。今天他看到的奇事够多了,先是一位小姐出大价买自鸣钟,再来就是田家堂少爷竞价,再后边就是上边这位天大的主顾出了两万五的巨款买下自鸣钟,眼都不眨又送给了头先那位小姐。这小姐拿了也就罢了,没想到是拿来拆开看!我的老天爷啊,现在来付银子的又居然是田家老爷-  田国丈,混乱的关系让他瞠目结舌,连银子都忘了接。田弘遇也不理会他,顺手塞在他手里。

    我见给了银子,便示意谷刚一眼。谷刚知道我有话跟国丈爷讲,马上带着众侍卫把店里连着何掌柜在内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田弘遇见没有外人,连忙跪倒:

    “微臣田弘遇叩见皇上!臣不知道皇上在这,小侄冲撞圣驾,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说着连连叩头。

    “你也不用请罪了,不过是他们买个自鸣钟的玩意而已,算不上什么冲撞。朕听说你今天乔迁,可是真的?”

    “是,是!微臣今天搬府。”

    “那朕还没有给你道喜呢?!朕还听说你的府邸可是差不多占了一条街,好阔气啊!”我慢条斯理的说道。

    见皇上这么说,田弘遇自然不是傻子。很明显就是皇上对他这么奢侈产生不满。他建那座田家府邸舍得下本,也是想威风给那些原先看不起他田弘遇的人看,不想却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登基以来,一再强调节俭,就连宫中用度也大规模裁减。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撞到枪口去了。田家的一切能有今日,全靠皇上给的,收回去也不过一句话。想到这,田弘遇脸色都白了。

    “微臣不敢,微臣,微臣建这府邸是为了做娘娘省亲用的……啊,臣这就搬出来……皇上恕罪!”

    “算了,既然已经建好,放着不就浪费了!你住着就是了,要不朕的田妃回家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我见他挺上道的,也就不再吓他。告诫完,自然还要给点果子他吃,毕竟我在辽东的贸易还要靠他来做。

    “不是朕不讲理,你是朕的国丈,也要起表率作用。你花这么多银子建府邸,御史们是要参劾的。银子哪来的?你总不能说是朕给的吧?即使有钱,你也低调点。惹人嫉妒不是一件好事。再者从辽东做买卖这件事,朕还不想人知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朕怎么保你?你自己要悠着点!”

    “微臣听从皇上教诲,以后再不敢招摇!”

    “嗯,知道这点就好,该给你的,朕也会给你!管好自家子弟,不要仗着几个钱就盛气凌人。你们是田妃的娘家人,朕可不想拿你们出来做榜样!”

    “是,是。多谢皇上点醒,微臣记下了!”

    到这我想起何掌柜说的话,就转了个话题道:“现在你家可是宾客满门,朝中不少大臣都来道贺吧?你请了些什么人啊?又有什么人来了?”

    我虽问得随便,但田弘遇却犯难了,送礼上门给皇亲外戚,说得重就是大罪,说得轻也就是人情往来。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只是眼前轮不到他拖延,他思索了一会道:

    “臣建好府邸,原本不过想请几个亲朋好友,可又不敢失礼于大臣们,所以几乎能送到的,都送了帖子过去。来不来的人,臣没有记数。不少人都是让管家送了份薄礼过来,人就没到!”

    “内阁有人来吗?”我接着问。

    “没……没有,都是托人送了份礼过来,礼品都是些他们自己写的字画!”

    “那外边的巡抚,都御史们呢,可有人来道贺?”

    “这……臣不敢违抗祖宗家法,不敢结交地方官员。只有最近召进京城的张凤翼,微臣听人讲,他是兵部尚书的热门人选。微臣不愿得罪人,就派了请贴过去。”

    “他来了?”

    “来……了!不少官员都围着他转,微臣被召来也是正陪着他说话!”田弘遇抹了抹头上的细汗。

    听田弘遇一说,张凤翼在我心里的印象就减了一分。不管怎么说,召他进京师,他就该好好在驿馆呆着。现在才一会,就给我问出事来了。我打定主意,决定回去找王承恩来问问,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长身而起,笑道:“好了,朕也没有什么事,买这东西不过是凑巧罢了。朕出来没有带钱只好找你了。你也别在这跪着,回去招呼你的客人。朕回宫了,有空去看看田妃,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微臣知道了,娘娘身体可大安?”

    “身体还好,就是挑食了点。这样吧,让她娘亲进宫陪一阵也好,如此朕也放心。”

    “微臣遵旨!”田弘遇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当下我们一行人离开珍宝店,后边的人马上围了过来,不少人都凑到何掌柜那问:那个贵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居然可以让田国丈来付钱?不待何掌柜开口,旁边就有人说上了。

    “不用说,肯定是开国公府上。听过大明英烈传没有?那常老国公爷在我大明可是战功赫赫,谁人不敬啊!”

    “张二,你又***  胡说了,开国公府上那是尊贵,可也跟田家没关系。难不成田家还欠人银子不成?!”

    那张二明显不服,就嚷道:“你说不是开国公府上的,那会是谁?”

    “依我看啊,肯定是一个王爷。”

    “对,肯定是个王爷。田家再是皇亲,但也比不上王爷大。”

    ……

    ……

    外边还在争论,何掌柜心里早盘算开了:“我呸,真是没见识,还王爷呢?王爷可以有带兵的禁卫吗?就算是王爷,能把田国丈吓成那样?也不算算京城里有几个王爷!那位贵公子只能是当今的圣上,年纪也跟听说的差不多。啊,我居然能跟皇上说话,真是祖上烧高香了。那个茶杯,可是皇上用过的,我要天天供在香案作为传家之宝。”

    得了彩头,何掌柜也没有心思做生意,早早就关门,去整弄那个茶杯去了。

    我一回到宫中,就让人去把王承恩找来。我要问下他关于最近京中的情况,以及女真人有红夷大炮的事。

    “你先说下朕要你查女真人有红夷大炮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王承恩一进来我便开口问话。

    “回皇上,奴才四处派人打探,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奴才收到辽东的探子回报,说辽东的女真人都在传颂红夷大炮的威力,靠着它打破了我大明的坚城。据他们说,这红夷大炮是从外边请来的夷人铸的!”

    “红夷人?他们怎么找到红夷人的?”

    “是范文程去倭国找来的,也因为这样,范文程又重新受到敌酋的重用。听说,上次进攻广宁也是他的建议。”

    我听了不由一惊,看来我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历史。范文程什么时候去过倭国呢?但是他现在居然从倭国找来夷人铸炮。范文程一受到重用,马上就给了我大明一击。这人我决不能放过!好在,现在经过我改良后的大炮,在打击精度上肯定比女真人的强,以后大军相遇,先就轰掉他的大炮,让他知道我大明的厉害。

    “还打探到什么?”

    “女真人上次攻下广宁后,得到大批粮食,使得境内的饥荒顿解。不少汉民都投向女真人,在里头当兵卒。而且敌酋强制每个女真人打战都要带一个奴隶入伍效力,使得他们兵力大增!”

    原来如此,难怪上回辽东来报说有十几万女真人来攻,我还以为他们夸大了战情,没有想到女真人来了这一手。这可以说是变异的汉军八旗,而且还更好控制。汉兵都在自己主人旁作战,哪敢不努力向前,就算有刀砍来,也要去挡,否则家中的老幼可就有麻烦了。女真人可是有殉葬的习俗,要是主人家死了,奴隶们可就要殉葬几个了,为了保全家人,汉兵奴隶就算死自己一人也不愿主人命丧。这一招,果然厉害!不仅可以提高兵力,又可以保证听从指挥,还可以让汉人去做炮灰。

    “恩,做得不错,继续打探。特别是关于女真人的动向,可能他们又要出兵了。情况有了变化,你就马上回报给朕。”

    “奴才知道了!”

    完这个,我继而问道:“京中官员最近情况怎么样?”

    王承恩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只要硬着头皮问道:“皇上说的情况是指……”

    “朕问你,保定巡抚张凤翼在京中可安份,最近他曾经到过什么官员家拜访啊?”

    王承恩想了一会道:“回皇上,张凤翼进京七天,先后拜会了内阁及各部大臣。除去贺逢圣,其他内阁大臣都是纳门不见。”

    “是吗?英国公也没有见客吗?”

    “奴才不敢欺瞒,张惟贤没有出来见客!”

    我点了点头,虽不知道贺逢圣见张凤翼说些什么,但贺逢圣是我信得过的人,对我绝对忠诚。所以我也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王承恩的禀报来看,这张凤翼就不如傅宗龙了。我还没有让他当兵部尚书,他就开始四处活动,攀关系。看来让他上任兵部还是不够理想,我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将用傅宗龙吧!至于这个张凤翼,让他任保定巡抚也不好,何况保定一地有知府总兵就够了。我看还是另外派一个职位给他!

    兵部尚书缺了这么久后,终于我颁下旨意。这一次令所有人都意外,原本还准备廷议的也免了,新任的兵部尚书是一心学院副院使傅宗龙。而开头在京城里传得有眉有眼的张凤翼却意外落选。当然,也没有亏待他,让他做了蓟州佥都督,跟张鹤鸣做搭档,专管京畿一带驻防。张鹤鸣呢,就专门负责延长城一带,负责边事。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9 07:20
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未雨绸缪

如我所料一般,皇太极终于纳不住性子要出兵拉。换作是我,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少他们都以为大明根本就不理会林丹汗的死活,可以放心的吞并漠南蒙古。然而我已经布下了一个棋子,将会不断的在草原上找女真人的麻烦。

    “知道由谁帅领,大约有多少兵力嘛?”

    王承恩道:“镶黄,镶蓝,正白三旗都集结了,由谁统领还不得知!”

    镶黄?镶蓝?正白?豪格!济尔哈朗!多尔滚!我大概知道是谁任统领了,豪格跟多尔滚才不过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豪格应该又视多尔滚为皇位的竞争人选,两人能和睦相处才怪。皇太极为了能够平衡他二人,自然会让年长的济尔哈朗统率全军。三旗兵力,大概有四万人,这跟原先张惟贤估计的差不多。

    “那蒙古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蒙古人撤回归化城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听人传言,林丹汗回城后大怒,下令草原上的人追捕一个人,并且下重金悬赏。”

    追捕?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这被追捕的人怂恿了林丹汗破坏结盟来大同胁赏?否则林丹汗兵败回去后怎么会大怒,又怎么会命人追捕他?!再说,既然是追捕,说明那人已经逃了,而且还可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那人能在草原逃走,显然是早就作了准备。这么一来,他接近林丹汗恐怕就是不怀好意。这个人是谁呢?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宋献策跟我说起的一个人来。在明蒙结盟的大会上,有个汉人甚是古怪。如果王承恩打探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在逃的那人肯定是这汉人!

    “可曾打探到林丹汗追捕的是何人?”

    “据草原上的人讲,林丹汗要追捕的人叫做宁采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人!”

    “宁采臣?”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正是!”

    我晕,叫什么不好居然叫宁采臣,那还是不是要搞个小倩姑娘来啊?!呵呵,虽然他这个名字叫得让人觉得滑稽,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了,既然女真人已经出兵,很快就会经过老河一带进入草原,你派人带朕的旨意给宋献策,让他早作准备。嗯,过多一个月草原上就会有一场大战,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皇上算无遗策,奴才这就去办!”

    王承恩刚下去,方正华就跑了进来禀报道:“禀报皇上,傅大人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喜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在哪?是不是正在宫外啊?”

    “傅大人进京没有多久,暂住在贺大人家。现在去了铭心堂!”

    这个傅山终于回来了,先前留他在铭心堂做主笔,不想居然跟我辞职到处游历天下。老实说我还真羡慕他,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的,我虽管着大明天下,可是去过的地方就屈指可数。

    不过我欢喜他回来,我是想知道现在江南一带情况如何,而且我还想着让他去治疗袁崇焕的病呢!我甚至有些等不急了:

    “既然在铭心堂,那就让人传他进来!啊,不,还是朕去看看吧!”

    方正华见我这么着急,不禁笑道:“皇上,傅大人既然在铭心堂,何不召他到平台。皇上这样急匆匆出去,惹得外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岂不是吓坏他们。再说,到时起居注上也要添一笔,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会怪奴才们把规矩给丢了。”

    我知道方正华的意思是让我按着规矩来行事,若这样兴冲冲去见一个臣下,就失了皇上的威仪。我一想也是,就道:“嗯,说的也是,那就快快传旨召他进来。”

    “奴才遵旨!”方正华连忙传旨去了。

    等我到了平台,傅山已经在那等着了。只看他较以往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人也显得成熟了几分。他一见我,忙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爱卿快快平身,朕可是一直念着你回京啊,是不是在外逍遥惯了,就把朕给忘了!”

    傅山自然知道我在说笑:“微臣不敢,微臣这两年一直在长江沿线的省份巡查,接到皇上的手谕后便即刻回京。”

    我见他扯上正题便问道:“哦,既然爱卿一直都在江南,可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朕一直都不放心江淮一带,若是此地出了什么差错,朕的赋税可就有三分之一打了水漂!”

    傅山面色一正回奏道:“微臣替皇上巡视江南,据微臣看,皇上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那就是有了?”我有些紧张的问道。

    “如今还尚未出现疫疾的苗头,不过据微臣今年的观察,恐怕大明江南一带有异!”

    “哦,爱卿说详细点!”

    “今年清明前后,本是梅雨时节,但江淮一带数日阴天,春雨之日也未下点滴。但是一江之隔的淮北却是暴雨连连,使得粮田被淹。现在又将近端午,但不少地方都还大雨连连,河涨大水。微臣问过当地百姓,他们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据老一辈人讲,今年不是大雨便是干旱。但江淮连年扩大种植桑茶,粮食在正常年份,除去皇粮,剩下的也是勉强不用粜米。如今无论何种情况生,都将会出现饥荒。”

    傅山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早做了准备。原先记得明史也曾讲大约就是在崇祯五年,大明四处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灾害,特别是灾害后又轮着出现瘟疫。这个时代瘟疫的可怕,比现代的沙士都还厉害。惹上瘟疫的地方几乎是方圆数十里毫无人烟,全部死光光。

    我甚至怀疑大明之所以被灭国,李自成之所以会失败,女真人能够入主北京城,都是因为崇祯十六到十七年的那场瘟疫。是瘟疫使得明军三大营毫无一点战斗力,一人鞭起,又一人倒下。是瘟疫使得李自成的人马进京后,战斗力直线下降,几十万大军一战即溃,再无翻身之日。是瘟疫使得女真人轻松的就占据了北京城,而且一占就是差不多三百年。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

    “那依爱卿看,最有可能是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会有瘟疫出现嘛?”

    “回禀皇上,臣以为江淮一带有可能干旱,而其他地方则可能会出现大雨。若是有灾,只要各地官府救济及时,便不会出现瘟疫。”

    傅山说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虽然我有心在江南建立储备粮仓,奈何大明总是边事不断,要粮的地方不在少数。特别是广宁城失守,大明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兵士,同时也损失了几十万石的粮食。这些损失,都是要关内再补上的。陕西出现饥荒,那边的粮食也不能少,剩下在江南的就不多了!

    “若有灾害,朕自然会让当地官府全力赈灾。只不过要辛苦爱卿,一旦江南出现灾情,爱卿便要奔赴当地防范疫情。”

    “臣自当效力!”

    我这样借重他,怕他有什么想法,又道:“朕一直来都是认为术业有专攻,大明做官都是要走科举,这是祖宗的规矩。但朕对各部大臣都是要求熟悉本部事务,绝不再六部乱调官员,为的就是专业两个字!爱卿擅长医术,朕才委以防疫的重任。勿要有世俗偏见,官员们落力办事的,朕决不会亏待。”

    傅山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臣能上尊圣命,下救百姓,此微臣夙愿!微臣一定尽力办差,不让皇上失望。微臣请旨,臣即刻出京巡查江淮,绝不让灾后有大疫情。”

    见到傅山如此表态,我心底就放心了。我见他如此急着出京,不禁笑道:“朕虽这么说,但你不必着急出京。江南即便有灾情,一时三刻也不会有事。爱卿倒忘了,朕召你进京为了何事?!”

    傅山经我提醒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微臣倒是糊涂了,差点不记得袁大人了,微臣稍后便去袁府探视!”

    想到袁崇焕的病,我心里不由关注起来:“这样吧,朕还是跟你一起去,朕也想早点知道情况怎么样!”

    “皇上……”

    我笑道:“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走吧!”

    傅山见我这么说,只要应承下来。方正华又找了几个侍卫,谷刚跟傅山是老熟人了,严格来讲,两人还有师徒的情分,见了面少不得续一番旧。我换了微服,一行人出了西华门。

    京城的袁府是我在袁崇焕受伤后赐给他的,原先里边只住了几个老仆侍侯。我见袁崇焕一时也好不了,便让广东巡抚张玮把袁崇焕的家属送进京来。我们一行人闯进去,吓得袁府的人慌忙迎驾。我也不多说,径直带着傅山去看袁崇焕。

    袁崇焕卧床差不多半年了,与先前相比,又消瘦了许多。见到我们来,人虽不能动,但眼睛一个劲的眨。

    “袁爱卿,朕带傅爱卿来看你了。傅爱卿医术高明,朕让他帮你看看。”说着我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傅山。

    傅山躬身道:“皇上,这屋内狭窄,多有不便,还请皇上移驾。微臣诊断后再来回奏!”

    我想也是,我在这,方正华,侍卫们一个不落的都要挤在房间内。反正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在外边等吧!我点了点头出去,又叫了两个袁府的仆人进去帮手。

    袁家只有袁崇焕一人为官,袁崇焕又没有子息,原先封荫的子弟是他的侄子,年纪还尚小。搞得我们在袁府也没有个人能出来招呼,只好一味的等待。

    过了好半会,才见傅山出来。

    “如何?”

    傅山略显得疲倦,看来方才为袁崇焕诊治,用了不少的气力。他躬身回道:“微臣探视过袁大人的脉象,平稳而有力。这是平日照顾得当,又有太医在旁维持。是以袁大人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

    “这样朕倒放心,只是他现在还全身瘫痪,是不是脑内留有淤血压住了神经?”

    傅山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吃惊的望着我:“皇上说的是,微臣正是认为袁大人额头受伤,脑内出血,一直压迫住经脉。微臣几次输气进去都受阻,已经能大概确定位置。”

    听到傅山这么说,自然是有希望。我不禁喜道:“那可以弄出来吗?”

    傅山面色郑重的回道:“微臣可以一试,不过很难保证恢复如常,要是稍有恢复不当,袁大人身上就会出现各类遗症。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是凭袁大人的福泽了。”

    我虽听了心中一寒,但还是道:“那还是试一试吧,不管怎么样,一个封疆大吏躺着一动不动已经是最糟的情况。傅爱卿,你一定要有点把握了再下手。”

    “微臣知道,臣一定尽心治好袁大人!”

    “你打算怎样治?”

    “微臣决定用针灸从百会,神庭,太阳,耳门,攒竹诸**位刺入疏通经脉,再服以疏经通脉的汤药,使其由口鼻流出。连着数日施针,只要微臣能输气通了,就表示脑内淤血已经干净。”

    “那何时动手?”

    “微臣再看两日书想周全些,同时再开些药让袁大人养些元气,三日后微臣再来施针!”

    我点点头:“那你就尽快准备吧!”

    过了两日,

    傅山要为袁崇焕施针了,我虽没有去袁府,可是在宫内坐卧不安。方正华知道我担心什么,一早就派内侍太监来回传报。

    “傅大人已经施针了!”方正华小声的禀报。

    “再探!”

    要是能医好袁崇焕,我手里也多一个帅才,辽东军士也会士气大振,这事我不能不上心!为了缓解这种等待的焦急,我从乾清宫走了出来,在宫外两边的过道里瞎晃悠。

    没一会,只听见渺渺茫茫的传来一阵琴声,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谁了,能让我这乾清宫听见琴声的地方只有昭仁殿。当时一时心软让朝鲜的孝明公主住在了昭仁殿,可能她在殿内住的无聊,一有空闲就弹琴。就是我在宫内批奏折的时候,都可以听得到。不过她的琴艺确实高,就连我这门外汉也听得舒心舒肺的!

    今日无事,不如就去她那听一曲也好。想罢,我便进了昭仁殿。

    宫人传报后,孝明一身素衣的出来迎驾。我因事忙,倒有不少时日未见她了。今日一打量,现这妮子比原先又长成了不少,越显得清丽。

    “朕方才听到琴声,又冒昧来打搅公主了!”

    孝明知礼的回道:“皇上这么说,孝明不敢当。皇上喜欢来,孝明竭诚欢迎。皇上今日有兴致,孝明便为皇上抚一曲,这是孝明跟田妃娘娘新学的曲子。”

    “哦,那好,朕今日也算是有耳福了。”我在榻上坐了下来,孝明的侍女为我端上一杯清茶。

    琴声一起,虽然我知道公主琴艺极高,但每次听到仍旧忍不住赞叹。跟田妃一比,真是迥然不同,差不多是专业跟业余的差别吧!

    不过对于我而言,最好的享受就是听着琴声,然后闭目养神。虽然我可能最后都是睡着了,但好在孝明对此也没有意见,我来了昭仁殿,她还是乐意为我抚琴。

    当然我是皇帝,即便她有什么意见也只能藏在心里。

    我听了一会,正昏昏欲睡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味道甚是好闻,感觉就像是在温柔梦想。这想必是孝明在香炉里放了什么物事,焚香抚琴,也是一件风雅的事。

    我转念又一想,这个妮子已经快十八岁了吧,再过两年,或者不用再等就可以嫁人了。那我怎么安排她呢?她是一个公主,嫁给大臣恐怕不合适,可宗亲里有谁可以适合呢?!可不管是谁,都捡到宝了。

    想到这,我睁开些微眼缝,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公主来。凹凸有致的身段,如雪的肌肤,秀丽绝俗的脸盘尽是笑意,一双美目满眼含情,一时迷迷蒙蒙中看得我有些痴了。

    我咽了咽口水,正想跟她搭话,只听见外头方正华跟公主的女婢说话,要进来找我!

    “方正华,有什么事吗?”

    方正华听到我的传唤,连忙跑了进来道:“皇上,喜事啊,傅大人已经作完针灸了。袁大人当场就可以说话,左手也可以动了。傅大人说,只要再施几次头针,袁大人康复指日可待。”

    “真的?”我一跃而起,没想到傅山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医术,我要去见识一下才行!说着我就往外走,累得方正华在后边喊道:

    “皇上,傅大人劳累过度,已经回府休息,袁大人也睡下了。皇上这一去……”

    我听了这话,停住脚步一想也是,便乐呵呵的回了乾清宫。

    果然如傅山所说,在经过七天的针灸治疗后,听方正华回来禀报道,袁崇焕已经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时出现控制失灵,腿脚也因卧床太久,有些不便。傅山已经开出药方,让袁崇焕慢慢调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暗呼老天保佑。全身瘫痪居然可以在这个时代医好,也算袁崇焕运气,稍有点偏差,说不定就是性命不保。既然袁崇焕在恢复了,那就让辽东的将士马上知道这个好消息。而且还要大造声势,让在沈阳的皇太极也知道。

    于是很快有消息送往锦州,结果在锦州甚至传来袁崇焕已经重新赴任督师,要进攻沈阳卫的流言。不知道皇太极要是收到这个消息,还敢不敢让八旗深入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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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骑兵之战

虽然沈阳收到了锦州的流言,但是三旗人马已经在老河一带跟辽东蒙古会师,正在往归化城进。皇太极虽有些担心,但不肯放弃这个绝好机会,只是派出大量细作到锦州打探消息。过了两日,探子回报,虽然明军尚未有什么动静,但袁崇焕已然痊愈却是千真万确,整个锦州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皇太极听后,一连叹息了好多天!

    身在土木尔台大营的多尔滚自然听不到这些流言,不过他也有他心烦的事情。广宁之战后,他一度沉浸在喜悦中。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单独指挥了一场大战,虽然有他的哥哥阿济格也在军内指挥,但在宽甸伏击明军的计划却是他一人完成。明军也因此遭到重创,到如今也无法再从东面袭扰金国的后方。皇太极得报后,出怀远门五里迎劳,又赐下良马重金以嘉奖他们的功绩。

    多尔衮一战成名,正当踌躇满志的时候,他的二哥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那日一向都没有什么往来的二哥代善找他过府喝酒,席间代善无意中说出了当年皇太极继承汗位的始末。先汗王将两黄旗给他们同母三兄弟,遗志就是要让他多尔衮继承汗位的,而皇太极抢走了它,并且逼死了他的生母阿巴亥。

    多尔衮听到这一秘密后陷入了一种慌乱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引以为榜样的八哥居然逼死自己的母妃,夺了自己的汗位。事关母妃死因,多尔衮不敢造次,犹豫数日后,他私下找来当年跟随努尔哈赤汗王的亲军以及伺候过汗王的宫人,他们虽说得不详细,却也看出一点端倪。先大汗在生前是说过汗位要给他多尔衮继承的,还是当着很多贝勒的面讲的。而且也没有提出过让大妃阿巴亥殉葬,而是说要把大妃托付给二哥代善。父汗最重承诺,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更改,但最后的遗命却截然不同,真的是皇太极做了手脚?!

    多尔衮心中震惊之余又被愤恨所取代,但他现在却无能为力。皇太极登上汗位已经六年,手中又掌握了两黄旗,两蓝旗。自己只有两白旗,虽然二哥隐约透露出帮他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他们手上实际只有三旗人马,镶红旗重新组建后才三千来人,实力上就差了许多。而且如果现在大金内部分裂,那么最得益的只有明朝,女真将重新成为明朝的藩国,多尔衮不愿成为女真族的罪人。

    既然不能明着摊牌,就只有隐忍不等待机会。此后多尔衮对着皇太极就多留了几个心眼,他要等待他们几兄弟长成后,再找皇太极算帐。

    知道这天大秘密后,多尔衮才明白为什么豪格会越来越敌视他这个十四叔,自然是怕以后夺他汗位。

    不讲平时豪格处处想要强压他一头,就是两人在老河会师后,一直闹着别扭。多尔衮要往南进军,豪格就要往北;多尔衮建议驻扎,豪格就说还要往前赶。若不是济尔哈朗任主帅,两人只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如今他们到了土木尔台,离归化还有七百里的路程,如果急行也就是三天的样子就可到达归化城下。

    虽然他们出的时候,大汗曾经嘱咐他们先攻破归化城,再来收服其他小部落,但多尔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尔衮从这几年女真人的表现,他知道大明已经不同以往的大明,平日里女真人也很少再如从前般夸耀自己怎样以一挡百的杀戮明军了。这不是女真勇士失去了往日的勇猛,而是自己的对手实力在不断提高。多尔衮相信,大明朝堂上不单只有袁崇焕一人见识卓越。否则在处理广宁兵败后的一系列事情,大明不可能不伤筋动骨。但事实上,明朝却是不动声色的把众多事端给摆平了,就连辽东前线的锦州,也启用了老臣孙承宗在积极备战,似乎广宁之败没有给大明带了什么影响一般。

    多尔衮觉得,明朝举措得当,应该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林丹汗被我大金吞并。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济尔哈朗,准备一起商量一下。谁知济尔哈朗听后还未出声,豪格就冷笑道:

    “多尔衮,你不是害怕了吧?也难怪,你没有跟我们去打广宁,跟我女真勇士比起来,明军根本就不够打,要不是皇阿玛勒令退兵,我们连锦州都攻下了。个中情况伯父也是知道的,多尔衮,你要是害怕,你就作后队好了,待我镶黄旗去攻归化城!”

    “你……”多尔衮知道跟豪格讲什么都白搭,他转而对济尔哈朗道:“伯父,林丹汗进攻大同,明军守卫有余,但到了林丹汗退回草原,却没有追击。可知这是何缘故?”

    “明军根本就不敢出来追袭!这还用想吗?明军连蒙古兵都打不赢,还敢来动咱们女真八旗?”豪格仗着自己年长多尔衮三岁,又是大阿哥,见他退缩,便乘胜追击。

    多尔衮年轻气盛,岂肯能让这个侄儿欺负!他反唇相讥道:“是吗?我多尔衮可记得有人在燕京让明军在半路打了个埋伏,损失我女真勇士五千余人!不知道豪格侄儿可曾记得?”

    这番话说得豪格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根根爆出。在明朝京畿一带被伏击,是豪格领兵以来最大的失败。多尔衮偏将他的痛脚暴了出来,还加上用长辈的语气来教训他,豪格怎能不怒?!他大叫道:

    “多尔衮,不用你来教训我!你个还没长毛的小子,要是不服,咱们就出去单练,打赢我再说!”

    “来就来,还怕你不成!走!”多尔衮心中愤恨皇太极父子又不敢有什么动作,便想乘此机会狠揍豪格一顿出出气。

    “慢着!你们两个旗主在外头去打架象什么回事?听我说!”济尔哈朗作为主帅当然不能让两人现在就反目成仇。

    对于蒙古人进攻明朝,济尔哈朗多少知道些内幕。当初大汗就曾召集过他们几个亲近贝勒商议过,最后大部分人都认为,明军之所以不敢追击,是因为明军强于守城,疏于野战。这一次他们进攻蒙古人,花了不少心思才形成这个有利局面。济尔哈朗心中有了主意,却没有象豪格般口无遮拦。

    “多尔衮谨慎也是应该的,不过明朝已经有百余年不敢进入草原了,即使他们有兵力,难不成他们敢在草原跟我女真骑兵作战。大汗将重任交付给我们,若不能灭了林丹汗,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大汗?你们说是不是?”

    “是!”豪格得意的望着多尔衮。

    “是!”既然主帅都倾向豪格,多尔衮也就没有多作争辩了。

    由济尔哈朗主持达成共识后,女真三旗会同蒙古三万人马一连急行了三日,在一个叫南营子的地方驻扎了下来。此处离归化城不足三十里,济尔哈朗准备明日便率兵攻城,是以找来其他几位旗主商议。决定由豪格率镶黄旗为右翼,领两万蒙古兵从北攻打归化;多尔衮领正白旗为左翼,带一万蒙古兵由南边攻打;济尔哈朗自率镶蓝旗作中军策应两翼。当下就分配已定,众军都各作准备。

    当然此时不单只是女真人在备战,在他们南边不远的地方也有一队人马在摩拳擦掌。这队人马正是归顺大明的辽东蒙古诸部。在遵化一战,他们立了大功,明朝皇帝不仅给了牛羊,还送来铁器,茶叶。领斡赤伦更分封为亲王,由于他们都是各部散落人马组成,为便于称呼,大明皇帝按照原先的传统赐名为朵颜部。因原先的朵颜部已分裂,不少又投降后金,诸部中也有许多人来自朵颜部落,领斡赤伦也是来自朵颜,是以他们就将这个称呼继承下来。

    此时,领斡赤伦正和宋献策商议如何打击女真人!两人本言语不通,幸好在山西不少汉人都走西口到蒙古作买卖,会蒙古语的人甚多,宋献策去朵颜部的时候就让袁继咸带了几人给他。

    “探子回报,明天女真人就会攻打林丹汗!上使,你说怎么办,我斡赤伦就怎么办!”斡赤伦如草原的蒙古汉子一般爽朗。

    宋献策摸着自己的嘴角的几根胡须,笑嘻嘻道:“王爷,不用心急。从探子回报来看,女真人明日肯定是让左右两翼夹攻。他们双方实力差不多,肯定一时半会打不下来,咱们就从后边取利。只要迅击垮留守的中军,女真两翼只能后退回援,咱们再撤退。剩下的就归林丹汗来收拾了!”

    “我们可以跟他正面冲锋,我朵颜部的勇士不比其他部落,又有了大明上朝给的武器装甲,跟他女真人对杀也不会输。”斡赤伦仿佛对于宋献策让他的蒙古骑兵偷袭有些不解。

    宋献策笑道:“斡赤伦王爷,咱们不仅要打击女真人,也要保全我们的人不受伤。方才王爷不是说听我的吗?”

    “好,就听你的!”斡赤伦果然言而有信。

    宋献策知道斡赤伦直爽,也不跟他绕***,就直接问道:“斡赤伦,咱们明日可以说是驰援林丹汗,等他打走了女真人,你可就是他的功臣。若是林丹汗让你跟他走,你会怎样?”

    斡赤伦摇头道:“他虽然是黄金家族的人,但他不是草原的雄鹰。当年朵颜部被女真人袭击,林丹汗不但没有救援,反而也来抢夺部落的牛羊。部落才没了,若不是大明皇帝支持,我斡赤伦又恨女真人这批豺狼,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宋献策点了点头道:“王爷能这么想就好,草原是蒙古人的草原,我朝皇帝是不会象女真人一样想征服蒙古人。只希望各部落可以和平共处,不要再四周烧杀!现在各部都被林丹汗跟女真人瓜分,大战是不可避免的,皇上希望你能多保全些部落。”

    斡赤伦胸膛一挺道:“不用皇帝说,斡赤伦也会这样做。来投靠朵颜部的蒙古人,我们都不会抛弃,会分给牛羊马匹安顿他们的。”

    宋献策知道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否则只会给自己留后患,他见时候不早便道:“明日还要偷袭,王爷,我这就告退了!”

    斡赤伦起身相送,到了帐门口,他拉着宋献策笑呵呵道:“既然上使说打完要跑,我怕上使明日骑马不惯掉下来摔坏了**,就把我那匹青骢马送给你,只要你拉住缰绳,它肯定可以让你跟上我们的。”

    宋献策知道这是斡赤伦一番好意,头先自己还为这事担心呢!没想到斡赤伦以自己的宝马相赠,宋献策感激道:

    “那就多谢你了。”

    这一夜注定难眠,归化城里的林丹汗憔悴的坐在他的汗帐里,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马奶酒。快马一匹匹的来回报告女真人到达的位置,但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经过大同的进攻失败后,跟随他的部落再也提不起士气来。现在靠着这样的七万骑兵,怎么敌得过女真人呢?!

    他恨啊,当初跟明朝结盟后,怎么会听从那个狡猾的汉人去攻打大同呢?!

    “都是那个叫宁采臣的汉人,当初本汗收留他,是看他有几分本事。他居然说明朝不敢跟我蒙古骑兵开战,只要出兵就可以收到银子。可是……可是根本就不行!他又鼓动本汗给点厉害让明朝瞧瞧,就会有银子了。没想到,我四万蒙古男儿就没了。”林丹汗一边说,一边大口喝了一碗酒。酒水沿着嘴边湿了衣襟大片,林丹汗此时双目通红丝毫没有察觉,嘴里仍旧喃喃道:

    “那个汉人,居然骗了本汗,骗了伟大的林丹汗。他说去说服皇太极来攻明朝,使得明朝皇帝跟察哈尔部和解,没想到他人都不见了,让本汗在大同等了一个月。抓到他,我要用马拉死他不可。”说着又喝了一碗。

    “对,拉死他!”此时的林丹汗已经呈现醉态。

    “大汗,大汗!”贵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连忙扶住已经不稳的林丹汗。

    “是贵英啊,来一起陪本汗喝酒!”

    “大汗,明日女真人就要攻城了。大汗,城外的蒙古勇士还等着你率领他们去迎击那些叛徒!”贵英见大汗喝醉,忍不住摇晃着林丹汗说道。

    “哈哈~,现在怎么打,城里的七万人刚从大同退下来。那些叛徒还带来了蒙古人的仇敌,能打的话,本汗也不会在这喝酒了。完了,全完了!”

    “大汗!”贵英急切的说道:“大汗,就算现在现在不能打败他们,只有留住部落,大汗就可以再次重来归化。大汗,察哈尔部要是留在这可就真的完了!”

    这话犹如重击,让林丹汗有了几分清醒,他站起身来。

    “撤退?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

    贵英思索了下道:“大汗,还来的及。现在就让部众收拾马上出,只要大汗渡过黄河毁掉船,女真人便根本无法追袭。”

    听到这话,林丹汗似乎看到了希望,继而他又道:“若是还没过黄河就给女真人追上,那如何是好?”

    贵英咬牙道:“大汗若是相信贵英,交给我准噶尔那一万骑兵,必保大汗渡过黄河。”

    林丹汗想了一会,拍着贵英的肩膀道:“好,现在就去传本汗的帐令,各部即刻收拾向西出。贵英你也要去归!”

    贵英一点头就去传令了。

    蒙古部落经常迁徙,追寻牧场而居。所以部众很快就收拾完毕,当天夜里就出了西门,往黄河边撤退,至于其他部族老小,牛羊马匹只能作为后队,跟上多少就算多少。

    贵英在城头目送林丹汗出城,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要到长生天那了。女真人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以这一万的兵力能支撑两三天已是万幸。不过做了这个决定,他就已经不打算活着出去。算是报答林丹汗对他的赏识吧。原先他不过是一个小十户,是林丹汗提拔他做了千户,又将女儿嫁了给他。他早将自己的性命给了大汗,他只希望用自己这条命能让林丹汗能够快渡过黄河,这样女真人再厉害也可能飞渡过去。

    至于以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林丹汗一走,贵英即刻下令道:“传我将令,十人为一队,由东南北三边派出十队巡逻,严防探子,一现立刻砍杀!城头多点火把,不要让女真人小看了我蒙古勇士!我家大汗现在就去往准噶尔拜会你们大汗,抵挡几日,咱们就可以撤退,到时金银珠宝少不了你们。”

    “是!”下边的准噶尔骑兵轰声应道,然后就去准备作战事宜。

    到了第二日,天空刚泛白,天际边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铁蹄声,将大地都震动得颤抖不已。贵英站在城外面色冷峻看着一切,留守的一万准噶尔骑兵也牵着战马站在城下。

    对于蒙古勇士而言,是不会站在城墙下跟骑兵作战的,他们都要在马背上跟他们的敌人一决胜负。所以归化城,只不过是一座城池而已。真正决定胜负的是骑兵的冲刺,是骑兵手中的圆月弯刀!

    很快,女真骑兵如黑云般翻滚着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骑兵手上大刀闪现的光亮。贵英冷静的计算着女真人骑兵的距离,在女真人离他们还有三里的时候,贵英大喝一声:

    “上马!让他们见识下我蒙古男儿的勇猛!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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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战火烽烟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与愿违       

当贵英一声令下的时候,所有准葛尔的骑兵都整齐划一的跨上了战马。此刻除了进攻,他们已没有了后路,调头逃走只会让敌人射杀。霎时间万马奔腾,双方的骑兵都进入了冲锋的阶段,战士们拔出腰刀,挥舞着向对方砍去。两支青衣黄甲的长龙交织在一起,箭雨四射,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贵英之所以要留下这一批准葛尔骑兵,不但是因为这批骑兵战斗力强,而是贵英不相信准葛尔汗会如此好心帮助察哈尔部。卫特拉瓦刺跟漠南蒙古诸部是世仇,虽然两边已经有百余年未曾交战,但这种部落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所以准葛尔汗如此大方的借了一万骑兵,恐怕就居心不良。现在汗王失势,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把这隐患给消除掉。虽然准葛尔汗王借兵给林丹汗的用心并非好意,但借来的骑兵却是实力惊人。

    来自准葛尔沙漠的战士久经风沙的考验,在平原厮杀中游刃有余。他们不仅有更适合骑兵战的弯刀,骑兵之中更有准葛尔部的王牌骑兵-  骆驼兵。骆驼的冲锋度虽不及马匹,但凭借着骆驼的高度,体积,耐力,使得骆驼骑兵在对抗中比马兵更占优势。在准葛尔借予林丹汗的一万骑兵中,就有三千这样的骆驼兵。他们人数虽少,却如一把尖刀刺穿了镶黄旗的锋线。喀喇沁跟喀尔喀两部领台吉见对方凶猛,竟一时心怯不敢接战。

    豪格怎么也想不到蒙古两部人马居然在这个时候怯战,气得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准葛尔的骑兵将镶黄旗一分为二,再团团包抄。鏖战一阵,镶黄旗就吃了不小的亏。豪格见这样不是办法,只得率众突围而出。好在蒙古两部人马虽没有参战,但还有点威慑作用。贵英这边不知两部有何企图,倒也不敢追击,缓缓退回归化城下。

    回到本阵,豪格破口大骂,两蒙古黄台吉自知理亏,便只是装聋作哑。虽豪格是旗主,但辽东蒙古诸部也只是女真的同盟,他们不出力,豪格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成就在战场前起内讧吧!豪格怪不到蒙古黄台吉,又骂起多尔衮这家伙来。按原先商议,是两军配合夹攻的,到了后来居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这是退缩,这是怯战!豪格骂得正起劲,他却忘了,多尔衮之所以没有跟着配合,是因为他怕多尔衮抢了头功先行出。

    当探子来报左翼已经急行出的时候,多尔衮甚至可以预见豪格会吃这个亏,怎么说林丹汗也在蒙古右翼经营多年,不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豪格为了抢功,居然毫不惜马力,在十几里地就开始急行。女真已经不是当年父汗时代的女真了,经过几次大战的消耗,女真人的马匹也出现了紧缺,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般每个女真战士都可以有三匹战马换乘。象豪格这般折腾,不用一个时辰,马匹就会出现脱力。所以当豪格甩开多尔衮的时候,多尔衮就没有一点心思跟他争。他领着正白旗慢慢靠近,准备豪格吃了亏后,再来拣这个便宜。

    此时身在中军的济尔哈朗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帐里,对于这次攻打林丹汗,他一点都不担心。林丹汗已是强弩之末,豪格虽然有点莽撞,但带兵杀敌决不含糊。多尔衮领的又是八旗中最精锐的先汗亲军,两人虽有些矛盾,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断不会见死不救的。

    济尔哈朗对于自己的表现是满意的,当初若不是他识时务投向皇太极,阿敏倒台后也轮不到他来做镶蓝旗旗主。正是因为他听话,这几年来,只有他这个旗主大贝勒相安无事。此番大汗让他来作主帅,济尔哈朗很快就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大汗是想让他的大阿哥多立些功,这无论是对汗位的巩固还是对将来汗位的传承都有莫大的好处。

    于是他调了两万蒙古兵给豪格,左翼人数已经多于多尔衮,那么这次会战中,豪格必然会立下大功。回去少不了大汗的奖赏,要珠宝还是要奴隶呢?蒙古的女奴可是不错的,哈哈,到时跟大汗讨要几个过来……济尔哈朗想到这,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白日梦还没有做完,济尔哈朗感到大帐突然开始震动,连几子上的马奶茶也溅了出来。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济尔哈朗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到马蹄声不对,人还未出帐,就扬声高呼:

    “敌袭,备战!”

    他们原本就是主动来进攻蒙古人的,又是在草原,所立营帐哪有在山地立的稳妥。留守的镶蓝旗士兵慌忙上马,可这支来偷袭的敌军已经杀入营中,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留守的女真人根本就没有接到主帅今日要备战的将令,是以今日各个都懒散在军营里。蒙古人的一阵偷袭愣是打得女真人措手不及,尽管济尔哈朗骑着马来回拔刀指挥,但在混乱中完全身不由己。众亲兵见一时抵挡不住,又无力将士兵聚拢,只好护着济尔哈朗由西突围,准备找到其他二位旗主再来反攻。

    来偷袭济尔哈朗的自然是斡赤伦的朵颜部,他们一早打探好女真人出兵的情况,就准备在女真人攻城时,来偷袭他们的后方。按照宋献策的主意,他们小心的靠近女真人的营地,然后攻其不备的冲进去。他们偷袭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毁掉女真人的粮食补给,包括成包的米粮,成千上万只的牛羊。所以朵颜部的勇士们从来还没有这么奢侈过,他们纵马扑向羊群,一边践踏捕杀,一边向他们的长生天忏悔如此浪费。

    多尔衮原本想乘着豪格不支的时候挥军冲锋,但是他们的队伍突然看到后方大营居然出现了大火。多尔衮知道肯定是有人偷袭了大营,而且很可能是林丹汗的人马。

    先去救那边呢?如果从感情上让多尔衮来选,他肯定想都不想是要回去救大营。可自从他经过宽甸一战后,明军将领的诡计多端让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若是林丹汗有意设计,先派出少量人马前来迎战,又让人偷袭后方,引得他回去。只待他一走,林丹汗从城内涌出数万骑兵,豪格岂不危险?

    他转念一想,自己的辎重军粮全在后方。即便今日救得豪格,只怕数万女真人也要饿死在草原上。在大草原不比在中原地带,中原人多,没有多远就有城池,只要打下城池便有粮草。大草原就不同了,除了前边的归化城,谁知道要走多远才能碰到下一个部落。要是没有粮食,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杀马充饥。没了马,在大草原也是死路一条。

    想明白这个道理,多尔衮一拉缰绳,**的大青马人立而起。多尔衮挥鞭道:“返回,救援主帅!”

    正白旗很快后队做前军杀向大营,还在狂奔的济尔哈朗见到正白旗回来,精神一振,连忙收紧自己的人马。多尔衮看到衣冠不整的济尔哈朗时,不用说都明白怎么回事。他也不停留,抽了马**一鞭向前赶去,济尔哈朗忙带着他的散兵跟在后头。

    待他们冲回大营的时候,里边一片狼藉。着火的帐营给烧得干净,遍地上都留着牛羊的尸。济尔哈朗看到这一切真是欲哭无泪,自己打了一辈子的大雁,居然到老了还给啄瞎眼睛!他睁着通红的眼睛来回寻找偷袭他的人马,只见南边扬起的灰尘,表示他们刚从南边撤走!

    “追不追?”济尔哈朗此刻虽然急于报仇,但不得不询问多尔衮的意见。因为偷袭的人旨在断他们的粮草,所以没有刻意追杀。他的镶蓝旗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但是不少马匹却给偷袭的人顺手牵马了。他有心追袭,也不够马匹。

    多尔衮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蒙古人这么快就撤退,难道自己真的中计了?!他不愿自己旗兵的士气就此低落,他想了会道:“还是不要追击,恐怕又有什么埋伏。咱们今日虽然吃了点小亏,只要明日咱们攻下归化城,那就什么都有了。”

    济尔哈朗听到多尔衮这么说,大声道:“十四弟说得是,明日咱们就会齐人马,把归化城弄个底翻天,以报今日之仇。”

    多尔衮正要搭话,只见他咦了一声,却是豪格带着他的左翼回来了。多尔衮不能不吃惊,因为他原以为豪格今日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因为林丹汗拿捏得这么好,就在他们两翼出后就来偷袭大营,逼得多尔衮回防。以林丹汗的兵力,就算有两万人马出来偷袭,至少归化城还有五万,豪格一落单,他没有理由不乘机吃下镶黄旗的。

    但豪格回来了,虽他所带的镶黄旗有些受损,可两部蒙古骑兵丝毫没有损伤。也就是说,林丹汗根本就没有乘机出兵。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多尔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丹汗为什么可以设计这么好的计策,却又偏偏在他们中计后又放过他们。

    多尔衮想不通,豪格更加想不通了。他在战场上吃了亏,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回来看到大营给人打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就嚷开了:

    “大营怎么会给偷袭了?堂伯父你不是在大营里嘛?镶蓝旗没有吃饭嘛?就守不住几个蒙古人的偷袭!还有你多尔衮,你是不是嫉妒我,居然在镶黄旗被分割的时候不来救援?”

    济尔哈朗理亏哪敢搭话,多尔衮可不吃这一套:“我不是回来救大营嘛?!”

    “救大营,那偷袭的察哈尔人了?怎么没有见到一个!”豪格对着破烂的大营指指点点道。

    多尔衮懒得跟他解释,带着正白旗另立营帐去了。把豪格一人撂在那,气的豪格破口大骂!

    因为输了两阵,镶黄旗跟镶蓝旗吃了下些亏,大帐内又有大批的死羊等他们处理,所以第二日女真人没有出战。女真人虽然吃了败战心里不舒服,但把蒙古骑兵却给乐翻了,这一日所有的人都大口大口的吃着烤全羊,而且是尽量吃,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多尔衮让人将牛羊都烤了,熟食总能放久点,能减少一点损失是一点。

    对于女真人而言,归化城下的骑兵虽然善战,但并非致命的。他们人数太少,只要几万人一合围,就可以全数歼灭。真正让他们烦恼的是,搞不清林丹汗到底要作什么,数次派出去的探子一点踪影都没有。还有那人数一万多的偷袭人马,现在又去了何处呢?又会不会他们攻打归化的时候,再从后方偷袭呢?

    多尔衮想了一天,决定明日攻城,尽快解决食物的问题。一旦缺粮,军心就可能不稳了。明日他自己要亲率正白旗做后队,防范察哈尔人偷袭!

    撤到南边的斡赤伦跟宋献策也在头疼,不过他们比女真人多得到了一个情报,也正是因为这个情报让他们头疼不已!他们的探子绕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察哈尔部的百姓,他们都说,林丹汗已经放弃归化城西渡黄河了。现在归化城里边的是林丹汗的女婿贵英。

    “我说怎么回事,难怪林丹汗没有吃掉镶黄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尽管林丹汗是蒙古部落的共主,但宋献策还是当着斡赤伦的面骂了起来。林丹汗一走,大明原先预定的方案就不可行了。

    斡赤伦没有想那么多,他问道:“那上使,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打他们,昨天那一战真是打得过瘾。”

    宋献策看着如此好战的斡赤伦苦笑不得,以他们这一万多点的骑兵去跟有六七万联军拼,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好在他来的时候,皇上曾经跟他详细推演过可能生的情况。皇上就说过,林丹汗可能会带着部众渡过黄河逃离归化。宋献策当时就问真若这样如何应对,皇上给他的旨意是,一旦林丹汗逃逸,那么蒙古右翼就分崩离析。大明就要将右翼的各部团结起来,重新组织一支对抗女真人的人马。而这件事的带头人,皇上便指定是斡赤伦,大明将扶持一个倾向汉人的蒙古部落作为诸部盟主。

    既然林丹汗跑了,他们还得保持实力用来收服其他部众。察哈尔部跟女真人的战争,他们不再插手。宋献策道:

    “不打了,连林丹汗都跑了,女真人找不到对手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兵。咱们只要等着把些小部落带回去就行了。”

    从昨天一战,斡赤伦信服宋献策,既然他这么说,就点头答应。

    第二日,女真三旗一起出动,蒙古三部也不敢懈怠带着兵跟在后边。贵英仍旧领着他的准葛尔骑兵守在城下,随时准备应对女真人的进攻。

    这一次,豪格不敢大意,双方都养好马力,在归化城下一场血战。准葛尔骑兵虽然个体上占优,但是毕竟人少,一战之下竟是上亡过半。准葛尔骑兵见势不好,带着其余的人马由西溃退。贵英早抱有死志,哪肯退让,领着少数亲兵一直向前厮杀,最终被女真人的铁骑湮没。

    豪格他们占据了归化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食物。但林丹汗撤走的时候尽数带走了部众,归化城内人烟顿绝,气得豪格徒叹奈何!多尔衮今日是白做了番功夫,不仅把破城的功劳让给了豪格,连他提防的人马也没有出现。

    他进了归化城,一看便知林丹汗跑了,而且已经跑了好几天。霎时间他想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归化城只有一万人出来迎战,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多尔衮想到林丹汗是带着众多部族,即使逃跑,恐怕也走了多远。能否追到林丹汗不要紧,最主要是能追及那些察哈尔部众。他们要得到食物,就只能从这些人手里抢夺。是以多尔衮连忙带着正白旗往西追了出去。

    果然如多尔衮所料,林丹汗急于奔命,只是带着亲近的部族急行到黄河,剩余的鄂尔多斯,永谢布部都顾不及。不少蒙古人都还在沿着去黄河的路上缓缓而行,当然也有的蒙古部落乘机摆脱林丹汗的统治。鄂尔多斯的大汗额仁沁济农就领着自己本部族人往北去了,只有给吞并了的永谢布以及一些小部落没有头人带领,走得四分五裂。

    多尔衮乘这机会,大肆抢夺这些部落的牛羊马匹。按照女真人的惯例,多尔衮应该将这些部落都带回辽东作为奴隶,只是现在他们的食物紧缺,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消耗。多尔衮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抢完东西就走。一连追了三日,多尔衮仍不见林丹汗大营,就班师而还。

    占据了归化城的女真人,沿着归化一带不停的扫荡周边的部落,一旦有违抗者立杀无赦。占据了几日,附近已经没有谷草可打,济尔哈朗便商议退兵。但多尔衮提出,他们这番出击虽然赶走了林丹汗,但却无粮食收拢降民,这与大汗跟让他们来进攻察哈尔的目的相差甚远,其他二人想想也是。

    最后商议的结果,由靠近归化的喀喇沁在此收服永谢布的人马。其余三部先行撤回后,再派人送牛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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