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異世明皇 作者:半介過客(連載中)

 
dneidnei 2016-5-23 19:25: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 22826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40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章  河道

当周亮工说皇上是暴君时,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可话已经说了出口,他暗思这回自己小命休矣。在旁忍耐了许久的黄道周,他好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跳出来一声大喝。

    “放肆,尔不过一小小举人,敢出言辱骂天子,其罪当诛!皇上,请治这狂生大不敬之罪!”

    我没想到会被人当面骂作暴君,自己辛辛苦苦的治理国家三年多,也希望是天下人认可的明君,不曾想在这些读书人眼里我倒成了桀纣之主,心里不由得大怒。

    “朕是桀纣之君,便轮不到你说话,朕不辞辛苦千里南巡,难道是为了享乐?!朕南抚海寇,北御女真,这是昏君所为?!朕苦心为百姓改制,你们倒好,不替朕谋划,还一心阻挠。是不是要等满洲打进关内,亡了国你们才开心?!朝廷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明亡后各个都去做了满清的走狗!。枉你身为举人,这书都白读了。”

    堂上的人显然都给皇帝的话吓呆了,前面的一段还明白,后面居然讲到明亡,满清入关便是面面相觑!众人见皇上脾气哪还敢吭声,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皇上训斥。

    我泄一通后,看到他们都跪下不敢说话,陡然觉自己说过火了。气氛正尴尬时,伶俐的方正华赶忙换了杯新茶过来,我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平复下波动的情绪。

    “你们都起来吧,别在这跪着了!”

    “谢皇上!”

    堂下的周亮工见皇上居然没有落他,也不知是惊还是喜,两脚软险些站不住。正当他死里逃生后,讪讪的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只听见皇上问道:“周亮工,你既然是举人,也是朝廷的候选官员,找人家的不是,讲得头头是道。那朕问你,要是你来做这个巡抚,你又当如何?”

    “自是保民为国。”周亮工低声答道。

    “你如何保民为国?”

    周亮工见皇上没有落他,心里恢复了点底气。

    “这…至少不会像巡抚大人一样,无视百姓性命。可以放榜招粜百姓修堤,向富户征集捐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根本就无需刀兵相逼。”

    在旁的黄道周不禁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他的心思,这周亮工还是书生气重,清谈而不务实。

    “想法还不错。但你知道实情吗?知道河南藩库还有多少存银?修筑大堤又要多少银子?当时河南藩库不过只有二十万石的粮食,朕问你无钱无粮如何招粜百姓?田赋改制,富户们也要交纳田税,他们怎肯再捐银修堤,否则黄道周也不会严逼?!修黄河大堤是大事,半点都延误不得,没有足够的钱粮有几个百姓会愿意到堤上出力。一旦大堤被冲垮,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那时死人的话就不是现在区区万人,而是几十万几百万。河南改制不单是你河南一地之事,你也看过明刊吧,河南先施行改制,多少人都在看着。要是河南改制出了问题,朕的国策便施行不下去。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能把河南的问题迅解决?你倒是说给朕听听!”

    一番话周亮工听得是张口结舌,很多事情他确实没有想到。他这三年不断听到河堤上有百姓死亡,很多相熟的同窗家中被强征税,甚至还有的给捉到了府衙上枷。他便以为这是黄道周巡抚肆意妄为,中饱私囊。那曾想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问题。但事已至此,府衙外还有上千名的生员等着,便不能轻易回头,他支支吾吾一阵后才道:“虽然巡抚大人筑堤为民,但无异于饮鸩取渴。每年河堤越筑越高,春汛过后,河道淤泥囤积,来年来不及浚通又仍旧筑堤。如此耗费民力难道也可取吗?”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动,难道这家伙会治水?问道:“你晓得治水?”

    周亮工想起这些论点并非自己的所,为了强辩才说了出来,不由脸上一红,道:“回…皇上,这是学生好友湖州举子潘若水所言,潘若水家学渊博,其祖父乃万历朝的太子太保,曾四次出任总理河道(官名,明代主持治河的最高官员),负责治理黄河、运河将近十年之久。潘若水秉承家学对治理水利见解独到。曾对黄河一线沿途考察,所言真知灼见。巡抚治水之策根本就不对。”

    “他现在可在开封?”

    “他察看河图到开封,与学生一起击鼓上万言书,现就在府衙外。皇上宣来一问便知!”

    我对方正华道:“去宣潘若水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见解独到?”

    进来的潘若水二十余岁,中等个子,穿着麻衣,背个包袱。可能晒得多,皮肤有些黝黑。他这身打扮,不似个举人倒像个走南串北商贩。他求实的态度让我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朕听周亮工说你会治水,是吗?”

    潘若水有些惶恐:“学生只是从祖父的遗著中学得一些治水心得,自己也曾到各处考察过,相互印证下略有些见解。没有实际治理过,不敢说会治河。”

    “嗯,懂得进退这很好,去年山东大水,你可到过那,可知是何原因引起。”

    因我讲到的都是治水的事情,潘若水没有了原先的拘谨,开始侃侃而言:“大水之后,学生一路赶去。去年山东济南一带溃堤是内外交迫所至,外因是当时三四月,突然连日大雨,使河水上涨,内因是,黄河改道后,原有的旧道水位不高以至年久失修,陈年的淤泥未清,两岸堤防也高者日卑,厚者日薄,是以大水降至,却无从防御。”

    “分析得有道理,那对于治理黄河,你有什么看法?”

    潘若水略一沉吟,便道:“从汉代贾让的“治河三策”、王景的“河汴分流”,到学生祖父的“束水攻沙”,分流与筑堤历来是治河争论的重点。由于黄河是条地上悬河,加之古有大禹治水,所以自古以来“分流杀势”之议甚盛。他们认为,黄河源远流长,洪水时期,波涛汹涌,下游河道过洪能力小,常常漫溢为患,“利不当与水争,智不当于与水斗”,只有采取分流的办法,才能杀水势除水患。这些分流论者,只知“分则势小,合则势大”,却忽视了黄河多沙的特质。由于黄河多沙,水分则势弱,从而导致泥沙沉积,河道淤塞。如太祖初黄河在南岸分流入淮,到嘉靖年间,各支河都已淤塞。有的支河是随开随淤,终未疏通。这些论点在学生祖父的《河防一览》早有论断,学生也以为合流筑堤是长治之策。”

    讲到这,潘若水舔了舔嘴唇,看到堂上的人都在听他说,便接着道:“学生祖父治理河道十年,治得黄河的多支分流“归于一槽”,至清河会淮入海。使京杭大运河畅通。学生以为除此之外,需得上中游蓄水拦沙,固定下游中水位河槽,整治河口。上游地段探察可蓄水地带,作为洪水之际的缓冲,下游则加固加高加窄河堤,以水攻沙。堤防之上以草为先,尔后在远处植树,其中甘陕一带最为紧要。黄河之沙全来自此处,只要无沙之河,便可分流减势。学生以为上游种树植草效果虽缓但功在千秋。”

    我点了点头,这跟后世的方法治水方法差不多,看来这潘若水还有些本事。可惜这个时代不能修筑什么水坝,要是在我手里可以黄河治理得来个什么百年一遇,那我便是千古一帝了。

    “学生以为,与其在江淮一带苦苦治理,不如让黄河归于旧道。一来黄河夺淮入海,使得淮河一带四处水溢难于治理;二来合着漕运有五百里为黄淮相交,水急冲沙则不利于行船,过缓则淤泥集结;三则山东地处干旱,统一治理后,黄河过境可使山东不致旱涝无常;四则我大明祖陵也无被浸灌之忧;五则山东旧道可以统一建堤,如今大水过后,水位已低,施工比在黄淮方便。但不足之处在于,倘若改道后,黄河便少了洪泽湖这一缓冲湖,下游全靠流冲沙,再就是当徐州以南运河水量不足时,运河得不到黄河水的补济,需要另外引水。这就是学生的一点浅见!”

    归还旧道?这些东西听来有些道理,但实际如何就很难讲了。目前治理黄河虽急但也不是要的事情,再者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给总理河道来治。这个潘若水要留下,他现在还年轻,过得十几年,经验也够了,国库充盈了再来办。

    “听了你一番话,看来不让你治水倒是埋没了你。要是你在前两回科考就把这些写出来,朕至少让你进二甲前十。现在这样吧,朝廷一时也拿不出银子大治黄河,只要在这十几年内不要出现大的决口便是你们的功劳。潘若水,你以后就在黄道周手下当差,专门负责制定治理黄河方略,就先把开封一段整治好,练出经验了再到总理河道张国维那当差。若上天能了朕心愿,到时便数省一起统一治理。你看怎样?”

    “学生谨遵圣命!”

    我转眼看到旁边的周亮工欲言又止,便道:“周亮工,你既然不知治理艰难,这样吧,你们几个上书的人都到黄巡抚手下当差,看下这一省之治是不是你们所想的这么简单。今天的事情就算揭过了,大家都是为民,以后便和睦相处。朕不喜臣子为私利而相互攻讦,但喜为国事而辩。黄爱卿已是开府建牙的大员,自然不会和你们这些举子一般见识。你们不用多心,黄爱卿,你以为如何?”

    黄道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皇上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回绝,而且黄道周对这个潘若水也很有兴趣,这几年他对治水花了不少心思,可他手下并没有出色的人选。如今皇上把潘若水调给他,正和他的心意。

    “微臣谨遵皇上旨意。臣也念他们为民上书,皇上公断后,臣岂能再有私怨!”

    “好吧,你们这些举子下去先,把外面的生员也遣散了,周亮工,朕费口舌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周亮工此番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但是皇上已经话,他也不敢再回。毕竟很多事情他没有想到,这次他想着他们几个可以实际参与办差,看下这黄巡抚到底如何施政再做缓图。他带着举子行完礼便叩头出去了!

    黄道周看到举子们出去,心里有些不解便道:“皇上……”

    “是不是很奇怪朕会跟个举子说这么多政事?也诧异朕会放过一个冒犯君威的狂生?!朕来告诉你,实行新政虽然需要独断专行,但也不能忽视那些阻力。这些生员都是大明未来的官员,他们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朕跟他们说这么多并且安排到你手下,是要他们明白新政的好处和难处。等他们明白了,以他们的影响自然可以说服士林中人,得到他们的支持也可以避免那些守旧的势力拿他们当枪使。朕放过周亮工也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你以后也要多注意,不要一味的得罪人,回旋下也许事情还容易办点。朕离得远了,有些事当面好讲,远了也容易出问题。”

    “皇上,微臣明白了。”

    巡府外的生员在周亮工等人的说动下都散去了,事情得以解决,我心里也是一阵轻快。第二天便接见了开封附近州府的官员,这回只是例行的接见,也是履行当初的诺言,对河南巡抚衙门改制的有功之臣作了嘉奖。艾万年这个都指挥使暂时不好提他的官,只好封其家人,把他的一个儿子封为千户,正妻封为诰命夫人。奖赏一番后,勉励他们继续治理好河南。

    几天以后,河南的事情告一段落,在一片颂扬声中,我们一行人便离了开封府。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36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一章  变数

过到三月,南国已是春回大地,汉水浩浩江水从襄阳城日日夜夜流过,最后汇入长江。江畔草长莺飞,河堤上一排柳树长满绿油油的叶子,生机勃勃。此时已近清明时节,恰好这日阳光明媚,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呼朋唤友的出来踏青。不少人放着风筝,空旷的野地上甚至玩起了蹴鞠、打马球;河堤旁的柳树下还有些文人在插柳赋诗;另外的一些老树下有人接起绳子荡起了秋千;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旁边的李长庚也不禁吟道: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兰兮。女曰:“观乎?”士曰:“既徂。”“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吟完还不过瘾又继续:

    西楼禁烟何处好?绿野晴天道。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探莺花总教春醉倒。

    只听得抑扬顿挫,但一句都没听懂!我悄声问了下旁边的谷刚:“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谷刚憨厚的回答道:“回皇上,小的不曾读书,只识得几个字,不知道李大人念的是什么!”

    郁闷!偏偏秀儿不在。

    秀儿到了襄阳府后就嚷着要回谷县看看,要报答那里帮助过她们母女俩的老乡,我顺口就应了。因为我要在襄阳府呆上几天,便从襄阳知府那要了几个婢女,由方正华带着随身侍侯秀儿去谷县,曹文诏也分出五百人负责一路的安全。秀儿走后,我在襄阳府住了两三天,萎靡的精神早已经恢复过来。看到今天天气不错,就换了便服,带着谷刚,李长庚,曹文诏加上五个侍卫,一行九人到城外游玩,把羊沽庙,杜甫故居这些名胜去转了一圈。回城时正巧赶上襄阳城的百姓也在踏青,便驻足来观看一阵。倒惹得李长庚那家伙诗兴大!

    “那你以后多读点书!”呃,这家伙居然不知道!

    “是,皇上!微臣这次回去就找国子监的夫子教臣读书!”

    过了会。谷刚接着原先的话继续说道:“皇上,现在已经到快晌午了,日头渐晒,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望了下四周,踏青的人群已有些6续回去,我们出来许久,也就不再看了。几个人边走边聊回到城来,街上赶集之人还未散去,此处酒楼林立,卖东西的小贩来回吆喝,一片热闹的景象。对于襄阳府我还是满意的,这个知府在任内就把襄阳府治理的恢复了元气,看来开国公他们对于湖广还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街上,我也无心去买什么,就径直往府衙方向走去。刚转到十字街口,只听见旁边有人高呼:

    “这位公子,可是踏青而回,可否前来让在下算上一卦?”

    这声音好像是在喊我,我转头一看,现街口旁有个算命的摊子,摊子后面的是个三十余岁的人,下巴长着稀疏的胡须,一双细小眼睛倒颇有精神,直直的望着我。

    “公子,在下人称‘宋半仙’,铁口断字那是丝毫不差。要有不对,这卦金免收!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之事,在下可为公子一算,便知公子运道!”

    “大胆,你是什么…”谷刚听这算命的一说,便出口喝骂。

    我虽然对这些东西不信,但既然他把话一口说绝,我倒有了兴趣。我扯住谷刚,走到他算命的摊子前道:

    “既然你这么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准法了!你这算命的怎么测?”

    “测字,看相,摸骨都可以!”

    “那就测字吧!”

    “请公子出字!”

    谷刚他们见有些古怪,便隐隐把我围在中间,没有我的号令不便说话,只在一旁护持。我扭头看了一下街道前面不远处有根酒楼的旗子,便道:

    “我就以那前边酒楼旗子的‘五福全’三个字来测好了。”

    那算命的宋半仙听了,不由心中一动。

    “公子测什么?”

    “就测你说的不如意之事!”

    “公子出三字来测,那在下就直言了。这‘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本义便是交错相接,亦通行伍之伍,伍是军制,兵者便有刀兵之意。兵刃相交,公子乃文秀之人与这个字沾上边,不吉利,看来公子会有血光之灾来自刀兵之刃  .”

    “是吗?”

    “这‘五’亦是本义五人,今天公子九人踏青,占了这‘五’‘九’之数,公子命格极贵。但这伍字却是那五福全酒楼的旗上得来,伍谐音通无,无福,这可又大大不利。”

    谷刚他们听到这话都按住刀柄盯着这算命人,随时就要砍下去。我见这宋半仙似有点破我的身份,心里有些奇怪,但此时我在襄阳府地界,又是开国公治下,没理由有人敢作乱。又怕是这算命的顺口胡诌,碰巧讲到,便问:

    “下面呢?”

    “这个‘福’字本是吉利,但公子乃测不如意之事,便可拆成示,一,口,田。这是预示一块田…预示公子不如意之事由田地引起的。”

    “那‘全’字?!”

    “这是破解之法!”

    “既然你看得出,那敢问如何化解?”

    宋半仙便别有意味的压低声音说道:“这字从哪来就得从哪解!”

    从哪来就得从哪解?我疑惑的往前望去,街上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小贩还是小贩,卖东西的卖东西!难道这算命的想讹我?我原也只是玩笑,根本就没有当真。便让谷刚给了他一点碎银便走,我倒要瞧瞧有什么血光之灾!

    谷刚等人见事有蹊跷,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六个侍卫两前两中两后的护住,李邦华和曹文诏也四周张望。走了二十来步,倒出了一身汗。我看他们紧张便出声安抚道:

    “那算命的不过是想多要点银子,故意危言耸听,你们…………”

    突然听见后方大约三十米处一声巨响,似有重物掉了下来。街上所有人都不禁顺着往声响处望去。就在此时,路边的三个小贩打扮的人却瞬间手持利刃,相互配合的从后面及左右三个方向冲了过来,三柄短剑泛着蓝光,有如毒蛇一般的刺向街心九人。

    事突然!幸好谷刚他们先前就全身贯注防范。他们很快现了那偷袭的三柄短剑,一声大喝之下,三个侍卫来不及拔刀便迎了上去。谷刚曹文昭两个挡在我前面,另外两名侍卫见只有三名刺客便拔刀上前,缓解与刺客空手相斗的侍卫。

    街上百姓见有人行凶,大乱起来。往来的人群把我们几个冲的四分五散,混乱中我身边只剩下谷刚跟曹文诏两个人。

    谷刚和曹文诏奋力的挤开我旁边逃窜的百姓……

    我也全力推开靠近的人群,往街边墙脚靠去……

    敌人在暗处,只要不在街心便不会四面暴露在刺客的攻击之下!

    正当我抵住一个挨近我的人时,他突然拽住了我的衣袖,另只手却是持着如先前那三个刺客一样的短剑,如噩梦一般袭来。仿佛就要洞穿我的胸口。在跟刺客如此短距离的接近中,求生的意识激了我的潜能,我猛然的扭身后退,衣袖咝的一声断开,躲过那致命的一剑。前边的谷刚同时看到了那刺客,紧急中左手一记铁拳击中他的门面,刺客顿时向后倒去,不知死活!

    跟在我附近逃窜的百姓见身边突然有人满脸血迹的倒下,顿时炸了窝。我在原先一避之下,身形本已经不稳,又给人推搡,人仰马翻的无从借力。

    正当谷刚他们提防着四周刺客的时候,上仰的我却看到了那五福全的二楼上有个人!他倚着临街的窗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而他手中却拿着一把短小的箭弩!

    箭弩虽小,却是夺人性命的!

    我甚至看到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以及他正扣动机括的手指。

    原来这才是最后的杀招!

    我陡然间明白了那算命人所说的意思,但已经晚了。我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离得这么近,他像一个猎人,静静的等待我出现破绽,而我却是要被人猎杀的目标,不知觉中已经给人瞄准。

    这个皇帝做到了头,我还是输了。无法躲避,我只能承受他这一箭。

    箭已出弦!

    正当我闭目待死的时候,旁边猛然有人扯了我一把,一股大力把我拉得跌了下来,摔了个嘴啃泥,样子很狼狈却避过了那致命的一箭。簌的一声,短箭从我头上飞过,后边的一个人应声而倒!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来的曹文诏已经挡在了我身前,谷刚用刀驱赶周围的百姓。我跌地上尚未起身,却现我身旁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先前算命的宋半仙。他正呲牙咧嘴的揉着**,我恍然醒悟,刚才把我拉倒的竟然是他!

    曹文诏一边紧张的防备弩箭,一边慌忙扶我起来。后边不远处是十字街口,只要跑到那便可躲开箭弩。我俩对望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要趁着楼上的刺客正在填装箭支,先撤出箭弩的攻击范围避免两边攻击的困境。主意已定,正当我准备向后跑时,曹文诏突然回身一刀,‘铮’的一声架住了把偷袭的短剑。片刻间人群中又有人越众而出,谷刚再也顾不得了,挥着刀便砍,只见血水四溅。周围的人见他如杀人恶魔一般,尖叫着逃散,剩下依旧上前的十余个人,便是隐藏在人群的刺客。谷刚与曹文诏两人施展全身武艺,拼命的挡住他们。

    “皇上快走!”

    刺客人数众多,这周围还不知有没有尚未暴露的刺客,以他们两人无法护全我。而此时我没有曹文诏这个‘人盾’又在箭弩的攻击之下,

    跑,则露出后背给敌人。

    留,则遭十余人刺杀。

    正当我犹豫时,二楼的刺客已经装好的箭弩,再次瞄准!

    侧,趴,蹲,闪!

    我思绪着如何避开危险的一箭!

    陡然箭光一亮,我想着往前一跳避开。却听见‘噔’的一声,箭支射进了一块门板上。我诧异的看去,旁边拿着门板的居然是宋半仙。原来人还没跳起,箭已经射到!我正想着自己已经欠他两条人命的时候,他拉着我躲在了门板后边,然后向路口努了努嘴。

    我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也顾不得谷刚他们了。于是两人顶着门板,朝着后边就撤。二十余步走得人心惊胆战,转过路口,两人把木板一扔,都忍不住大口的呼气。虽然暂时安全但此地不宜久留,宋半仙带着我尽走小巷,走迷宫似的。我不识路,只好跟着他。

    襄阳府的兵丁听到骚乱的消息,迅从卫所赶来。百姓见官军到了,都蹲在街道两边。宫中的禁卫担心圣驾,也出来维持,竟现大统领给围攻,片刻间,十余名刺客给众禁卫斩杀干净。

    谷刚看到大部队人马到来,心里才一松。他挥刀大喝:

    “吕强,你给我带几十个人把前边五福全酒楼给我封了,点子拿弓弩在上边二楼。襄阳府的兄弟把街道封了,刺客一个也不要放走!其余的人,跟我找寻圣驾。”

    我随着宋半仙走来走去绕到了襄阳府衙偏门,留守的侍卫忙出来迎驾。

    “来人,给我带几百人去五福全酒楼那,谷刚给刺客围攻。快去!”

    “回皇上,臣等听到骚乱,吕统领带了两百人去了。府衙的兵丁也赶往那!皇上不用担心,谷大统领武功高强不会有事!”

    有兵去就好!他们千万不要有事,想着那些刺客,我恨恨道:

    “通知神行营,把襄阳府给我围了,朕要看看这些刺客是些什么人,胆敢行刺朕!”

    “是!”

    很快,神行营把襄阳城给封了,襄阳兵丁在城内搜索,一时间城内鸡飞狗跳!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37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二章  冷处理

谷刚他们接到圣驾已经回到府衙的消息,就迅回来护驾。

    “微臣护驾不力,让皇上受惊了,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谷刚和曹文诏两个人浑身是血,跪在那叩头到地。我看着这两个舍命救我的臣子,心中大为感动。

    “你们快起来,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先前那么多的刺客,你们回来朕实在太高兴了。”老实说,我对于他们两个能否平安,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要到损失两员武将,直教我心疼。现在他们平安回来,绝对是喜出望外。

    “其他人呢??李尚书怎么没有见到?”

    话音刚落,只见李长庚一瘸一拐的站出来。

    “臣没事,多谢皇上担心,微臣当时给人群挤到街旁,扭了脚。没能在旁护驾,臣有罪,请皇上处置。”

    “没事就好!”

    “皇上,其他的五侍卫已经殉职了!”谷刚哽咽的启奏道,

    “他们来援救臣等,死死的挡在臣的前面…臣的这条命是他们救回来的……皇上!”谷刚嗓音颤抖,再也讲不下去,豆大的热泪滚滚落下,曹文诏也是满眼通红。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禁沉了下去。原先在身边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即使再不熟悉,也有几分伤感。

    “将殁于王事的将士厚葬吧,好好抚恤下他们家人!遗体收敛后,派些人送回京师。”我顿了顿,又道:“回到京师,朕要建一个英魂祠,用以供奉殁于王事的英灵。”

    谷刚重重的叩了个头:“臣代他们叩谢皇恩。”

    经过了惊险的刺杀,我觉得一阵疲倦。想着那些刺杀我的人,便道:“至于刺客的事就交给曹爱卿去办理,朕有些累,你们都告退吧!”

    “臣等遵旨!”

    他们退下后,我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想了半会,便昏昏噩噩的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一脸冷汗的醒来,四周望了下,却已经是午夜,我不禁喊了一句:“方正华,拿茶来!”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忙进来

    “皇上,可是要茶,微臣即刻去拿!”

    话的是谷刚,我才想起方正华陪秀儿去了谷县。今天中午的刺杀对我而言是震撼的,第一次遇到如此狠辣的杀局。回来后,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会便睡着了。我方才却是梦见了那些刺客给吓醒了!他们是想要我的命,可他们是谁呢?他们胆敢要一个堂堂大明皇帝的命!居心何在呢?我不禁又陷入思虑中。

    “皇上,茶来了!”谷刚端了碗茶过来。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到谷刚,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便道:

    “谷刚,朕今日让你看些书,你回去就好好读些兵书,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总不能一辈子在朕身边,朕打算到时让你们这帮忠心的卫士都放出去,到下边去带带兵。回了京,朕给你们在京里安个家。过几年就到地方去锻炼,你们可是朕派的,一定不能丢朕的脸。”

    “皇上…”谷刚一时没有想明白怎么一下子讲到这件事。放出去带兵,那就是出去做官,而且还给他们成家!他孤身一人,在京城自己饱,全家不饿。也没有人为他操心这些事,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提起。谷刚想着不由一阵激动,感恩之心油然而起。

    “皇上如此厚待臣等,臣就是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

    “朕要用你们,这是你们忠心,有本事!你师父,傅山武功也是顶尖的,可惜他是读书人,未必肯吃这个亏,朕也不勉强。你们肯为大明出血出汗的,朕也不薄待。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朕再坐会!”

    “是,皇上!”谷刚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我狼吞虎咽的吃完早膳,感觉精神算好。想着昨天的事情还没有个了结,便吩咐宣曹文诏觐见!

    曹文诏两眼通红的进来,看来是一夜未睡,待他行礼后便问道:

    “刺客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明,这伙刺客一路跟踪圣驾,乘着皇上微服出城,便事先在城内预伏。刺客二十三人已被斩杀,混战中谷统领曾打晕一名刺客,臣连夜审问,但刺客咬舌自尽。之后臣仔细查辩,刺客所用短剑,弓弩不属朝廷军械所造,无法考证出于何处!剑上的剧毒,神行营的医官以及襄阳府的郎中都辨认不出,都以为非中原一带之物。刺客所穿衣物皆是当地购买,身上无任何物事,身材魁梧外也无明显特征。臣审问五福全的老板,小二,他们招供楼上持弩的刺客口音混杂,有些似山东一带的方言。另外据襄阳府守城门的兵丁供述,自皇上驾临襄阳府,出入便已严查,进城者都仔细搜查过。臣以为……”

    曹文诏没有继续讲下去,我听了他这么说,心里隐约明白他的想法。这跟我昨晚所想竟有些类似,怎么处置这件事呢?我摸摸些微热的脑袋,许久才道:

    “好了,此案就查到这,不过是些乱贼行刺,写好文书报与刑部,就说有贼犯驾,悉数击毙了。神行营不必封城,襄阳府的兵丁也撤回来。”

    曹文诏道:“皇上,此事报与刑部,恐怕于皇上名声有碍,既是乱贼,严令襄阳府捉拿便可。”

    “好吧,这事就不提了!对了,昨天那个算命的宋半仙安置在哪了?”

    “回皇上,此人救驾有功,但举止古怪,臣问过他乱贼一事,他也支支吾吾道不清楚,臣查问过襄阳府人,此人已在此摆摊算命三年有余,应该不是乱贼一伙。臣把他安置在军营中!”

    “做得好,你一夜未睡,下去休息吧。这里有谷刚,朕暂时也不去哪!”

    “谢皇上关心,臣告退!”

    曹文诏出去没有多久,宋半仙就给侍卫带了进来。他一见到我,便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草民宋献策,今年三十九,靠跑江湖为生,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听了不禁一笑,这个时代,皇帝便是至高无上的,就算再有才华,再有气度,见了皇帝仍旧无法从容。我看着这个救驾的恩人,生出个想法,大喝道:

    “来人,把宋献策这刁民拉出去砍了!”

    宋献策哪想到皇上第一句话就是要他性命,顿时就瘫在地上。宋献策救驾,谷刚是知道的。他马上躬身道:

    “皇上,这宋献策救驾有功,是不是…”

    宋献策这才回过神来,不停的说道:“皇上开恩啊,草民奉公守法,是本份的百姓啊!”

    “本份百姓?!朕问你,你如何知晓有贼子要来犯驾?你又如何知朕是天子?你若直说,朕的卫士岂能丧命,这是本份百姓所为?”

    谷刚听到这,也不好再出声了。当时却是这人故弄玄虚,不然自己的弟兄也不会死在敌人剑下。宋献策见皇上没有拉他出去,马上倒豆子一样的说:

    “草民当时也不确认是皇上,皇上那时衣着华丽,京城口音,随从又带着刀,这都不是一般官宦子弟有的排场。恰巧草民想起前几日皇驾到了襄阳府,所以才斗胆认出是皇上,但草民之前尚未见过皇上,不敢确认。认错皇上,那是杀头的死罪,小的怎敢出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有埋伏的?”

    宋献策忙道:“草民在那路口摆摊三年多,几乎都认识街面上的小贩。那些人面生得很,而且一天下来根本就没有做什么生意,两只眼睛不盯着顾客,却是一直东张西望,根本就不是做小贩的。而且草民看他们行动迅捷,隐隐练有功夫!皇上一出现,他们就一直盯着。如果他们是保护皇上的就不应该盯着皇上,而是看其他的可疑人。草民常在江湖上混,知道他们是在埋伏。”

    我听了点点头,这宋献策有些门道。便继续问:

    “那你怎么连二楼的刺客也知道?还晓得拿块门板来救朕!”

    道这,宋献策见皇上提及救驾的事情,知道皇上没有杀他的意思,可能自己救驾太过出彩,又知情不报,皇上忍不住要作下自己。想到这层,他定下心来,话也顺口了不少:

    “皇上,那些小贩有意无意的往五福全看,草民才觉得这里面有些玄虚,那里面不是坐着主谋者,便是个用来击杀的箭手。这些都是草民的推测!门板是草民用来摆摊,草民当时拿着也可以挡挡刀什么的。能为皇上挡箭那是它的福气也是草民的福气,皇上洪福齐天,那些贼子怎么伤得到皇上。”

    “你这么说,看来朕作你倒是错了,你还是个有功的救驾之人?!”

    “草民不敢,皇上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刚才我是戏耍他一番,看他是个聪慧之人,观察力极为敏锐,谋划上也是老道,便有留在身边的想法!而且这人不过是一江湖术士,在朝中无权无势,只有依附我才能站得稳。有他在身边,也有个人可以参谋参谋!

    “朕看你救驾之功与你知情不报就相互抵消了!朕有时闷了想找个人说话,你以后就在朕身边侍侯,至于做什么回京再说!”

    宋献策见皇上让他随驾,知道自己这回押对了,想到自己自幼饱读诗书,如今能成为天子近臣,忙叩头谢恩!

    过得几日,却是秀儿从谷县回来,一见面就扑在我怀里,两眼流下泪来!

    “怎么了?难道回到谷县不开心?”

    “不是,秀儿听到有贼犯皇驾,心里一急就回来了。看到皇上没事,秀儿心里高兴才忍不住哭了!以后皇上就不要微服出巡了,这些蟊贼乃知道您是皇上啊,要是伤到皇上那怎么办?”

    刺客的事情已经给改版成皇帝微服时遇到几个蟊贼街头闹事犯驾,侍卫们奋力将其全部斩杀!这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遮是遮不住的,所以就只好这样处理。

    “朕是天子,哪容易伤到!还有谷刚他们,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吗?”

    “秀儿知道,知道皇上没事……”秀儿说着却是不肯脱开我的怀抱,整个人都往我怀里钻,紧紧的抱着不肯松手。我也只好抱着她坐到榻上,等她心情平复。可没多久,这丫头居然在我怀里睡着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几日闻讯而来的不单只秀儿,毕竟不管多小的问题,惊动到了圣驾便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少人心里都忐忑不安的来见驾!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39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三章  无终而止

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接到皇上遭毛贼犯驾的消息后,也匆匆从武昌赶到襄阳,连着同行的还有潞王朱常淓.开国公他们作为一省的最高长官,皇上受袭,他们有连带责任,这次他们去见驾有请罪的意味。而潞王纯粹是去表表忠心,慰问下!皇上出了些意外,他能不去见驾请安吗?!

    等他们到的时候,我也做好了关于出巡的决定。开国公还是老样子,略为福的身子,比起以前来就是面目黑了些。徐子文倒变化不大,还是那般的瘦。

    “你们来了,朕很高兴啊。想当初朕在宫外酒楼遇到开国公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常炎林道:“臣见到皇上也是开心,皇上比那时又粗壮了很多。”

    “朕每日吃好,睡好,想不胖都难。倒是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倚重你们。”

    徐子文接着话头:“皇上如此看重臣等,臣实在有负皇上的重托,前些日皇上遭乱贼犯驾,臣管制不严,请皇上降罪。”

    这件事他们都主动提出来,看来是在我面前洗清嫌疑,我呵呵一笑:

    “湖广这么大,你们两个怎么顾得过来!朕不过遇到几个小贼,让侍卫们打了。处罚吗?这个失察的罪名朕已经给了襄阳知府,让他带罪立功。你们两个文武搭档,在湖广还是很尽力的。朕决意封赏你们,以示朕有功必赏的规矩,也给其他大臣立个榜样。”

    “臣等原有失察之罪,怎敢再受君恩!”徐子文再次拜辞。

    “好了,不说这些虚礼了。这次朕出巡就是打算到几个改制的省份看看,改得好,朕便开始全面推广。朕一路走来还是不错的,你们湖广还有河南改制得很好。朕心里放心了,打算见完你们就回去。”

    朱常淓见皇上说要回去便道:“皇上返回京师是正理,皇上在朝当政,宵小才没有可乘之机。”

    “皇叔之言有理,朕出来两个月,也不知积了多少事情等朕去做。昨日京里还寄来急报,说是红毛番子要来觐见,也不知什么事!”

    朱常淓道:“那不过是些化外之民,皇上不见也可以。皇上乃我泱泱大明天子,岂是他们说见就见的。皇上不可惯纵了他们这些夷人!”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以自己为天朝自居,荷兰在这个时代可是海上的霸权国家,就连后来称雄的大不列颠也还要仰其鼻息。要不是中国离它远,还不知怎的。不过转念一想,历史上就是两百年后,还不是一样的想法,中国在这方面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我轻笑道:

    “这些人一直盘桓在大明南疆,总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来见朕,他们占着台湾,要不是朝廷抽不了身,不然便要拿回来。”

    朱常淓继续要说,我摆摆了手,

    “不说这件事了,朕还有事情交给皇叔去办。”

    “皇上有差事便吩咐一声,臣一定办得妥帖,皇上尽管放心。”

    “我记得前朝张文忠公是江陵人,原本朕想去看看的,现在就由皇叔代朕去拜祭下,张显下他当年为国为民清除时弊的功勋。这费用就由朕出,稍后跟内侍去拿。”

    朱常淓没有想到皇上让他去办这么一件事,皇上拜祭臣子,这在整个大明朝也没有的事情。皇上在张居正死后几十年还给予如此天大的荣耀,这是要给天下人看的。也使皇上自己的新政师出有名,张居正的改制效果那是不可否认的,天启朝时就给他翻了案。有个榜样在前边,‘祖制’的影响可就到了最低。朱常淓想到皇上心思之细,哪敢小瞧这个刚弱冠的侄子。

    “皇上,张文忠为国为民一生,最后劳累而死。臣也是佩服得紧。拜祭的费用由臣来出,也表表臣的敬意。”

    “好吧,趁着清明时节把这件事办了。朕打算两天后回程,你们就不必送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常炎林道:“若是皇上赶着回京,臣以为皇上可以顺着长江到南京,然后从京杭运河坐船回京,这样比走旱路快很多。武昌有水师大船供皇上使用,也不用转舟移驾。皇上以为如何?”

    坐船回去?绕个大圈甚是麻烦,我想着还是就从旱路回去。

    “恩,常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朕带着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北方人,做不惯船。朕还是走旱路回去,一回生二回熟,按着来时的路径总是可以回到京师的。先不说这事了,湖广你们下了不少的功夫,朕很高兴,如今能在底下作出个样子来的大臣太少啊,你们做好准备,朕说不定哪天让你们挪挪窝,替朕再治理好多几个行省。你们两个文韬武略,让你们做个巡抚是委屈了,但现在不好做太多的举动。过了这几年,朕便调你们进京,咱们君臣也好朝夕相处。”

    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哪敢进京掺合这趟混水。如今京师表面虽然平静,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下面的人射成刺猬。先前讲的张居正,十年的辅又如何?还不是给人背后下刀子,差点连自己的后人都保不住。他们见皇上暂时没有调他们进京的意思,心里放下心来。

    “皇上厚待臣等,微臣效力那是臣的本分。大明有皇上坐镇京师,各地巡抚齐心为皇上努力办差,中兴我大明是指日可待。”

    徐子文看来是比常炎林圆滑很多,不过他们两个是开朝的功勋之后,家人全在京师,我倒不提防他们。老实说,我想把他们弄到八边驻军去,让北方军也整治成第二个关宁军。不过现在我又要减免几个行省的钱粮,委实没有财力来改造北面的边防军。何况现在时机也不合适,还是再等等看吧。

    因为没有什么严肃的政事要谈,后边君臣几人聊得很是尽兴。潞王朱常淓因为要准备拜祭的事情,一早就走了,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给皇上留着在襄阳府住了一天才回去。

    回武昌的路上,常炎林跟徐子文骑着马沿着官道缓缓的走着,几个亲卫护在身后。过了一会,常炎林忍不住问道:

    “你说皇上为什么不到武昌便回去了?这不大寻常?”

    徐子文转身看了下四周,常炎林等着回答便道:“他们几个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几代人了!现在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你可知道先前皇上所说的乱贼犯驾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小贼在街头闹事冲撞了皇上?襄阳府里也有我们的人,我昨晚问了下,却是有刺客行刺皇上。”

    “刺客?”

    “有二十余之多,而且身怀抹有剧毒的利器,皇上身边的侍卫死了五个。要不是一个摆摊算命的人救驾,皇上恐怕……”

    “这么严重?可皇上怎么说是小蟊贼?”

    “这才是皇上高明之处,曹文诏连夜审问这件事,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据那人讲,刺客们行事极为诡秘,几乎能找得出线索的东西都没有,刀剑是私造的,毒药也辨识不出,而且在圣驾到之前就进了襄阳城。只有人供出,那些刺客中有人说着山东口音。”

    “难道是去年山东大乱逃脱的余孽?”

    “那些刺客做事周密,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只能说明那是假的。其实呢,这些人看似没有留下漏洞,其实他们却暴露了一个最大的破绽。你想想看,能够布置这样周密庞大杀局的人会是普通人吗?兵器,剧毒,死士,只有手握权力的人才办得到。”

    “你是说是朝中人?”

    “恩,能够知道皇上行踪,又有能力蓄养死士,行事如此滴水不漏的,要么是早就开府建牙的一方大员,要么是朝中的根基颇深的大臣。还有就是像你我这样的承袭几百年爵位的皇亲贵戚。只有这三种人才有这实力,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阻断改制。”

    徐子文的话把常炎林吓了一跳,难道大明的朝局争斗连皇上也扯了进去,而且是如此的惨烈!他陡然想起皇上连武昌都不愿去便回京,不由背脊一凉。道:

    “难道皇上疑心我们做的?”

    “很难说啊,皇上遇袭这件事生在我们的地界上,皇上没有怪罪,而是把罪名给了襄阳知府,还赏赐了我们。这就耐人寻味了。可以说是在笼络我们,也可以说是在做给别人看。这件事情跟你我有没关系,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如今咱们还是躲远一点,大浪淘沙,有多少峰尖上的能留下?”

    常炎林听得一愣,不想这里面有这么多弯曲。他想到年轻的皇上,钩心斗角的朝堂,贪污的官员,受苦的百姓,不禁问道:

    “唉,你说皇上的改制能成功吗?当初我见到皇上时就觉得他抱负甚大,可惜那时他是个王爷,现今他真做了天子,如此大规模的改制,恐怕……皇上正当年少,最怕意气用事盲目冒进,大明几百年沉积下的弊病岂能一下就扫得清。要是动摇了根基,那可更加糟糕。”

    徐子文有些索然的点点头,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不管如何,要是一成不变,这大明迟早会出乱子。皇上能改制求新也是机会,做臣子的尽好辅佐的职责便是。”

    常炎林听到这话,皱眉一展,笑道:“还是你说的透彻,咱们做好臣子本分便是无愧于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赶回武昌咱们再合计合计,把那些不听政令的王八羔子给拔了。驾!”说完便挥鞭驰骋起来。

    做好臣子本分便是无愧于心,徐子文念着这句话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他看着跑远的常炎林,不禁微微一笑,也驱马赶上。几人迎着朝阳,往武昌方向奔去,马蹄过处,卷起阵阵尘土。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39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四章  噩耗

遭到刺杀后,出巡的兴致给破坏得干净。我更想的是回到京城,好好把身边的人整理安排下。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布的局,但这份心机委实让人胆寒,仿佛身边有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送自己圣驾归西。想想真有些无力感,这几年的改制损害了大部分官员的利益,他们在我面前都唯唯诺诺,背后怎样却不是我所知。取消锦衣卫看来也是个弊病。现在官员中只有我提拔上来的才比较可靠,原先那些都很难讲。

    此番从襄阳启驾北归,宋献策也在旁边跟着,他行走江湖,肚里倒是装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常常逗得大伙狂笑不止,就是秀儿也在幕帐后笑得花枝乱颤。这日讲完笑话,我揉了揉笑痛的肚子道:“你不是说自己满腹学识怎么就会插科打诨,给朕露两手,不要让朝中大臣看轻了。”

    宋献策原本想着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更愿意做位智囊而不是皇帝身边作为笑料的伶人。他整了整衣袖道:“微臣早年也中过秀才,四书五经烂熟于肚,虽然不才也可应对如流。还请皇上出题。”

    我看了下旁边的李长庚道:“就由吏部尚书先来吧。天下官员都要经他审评。”李长庚欠了欠身道:“既然皇上这么说,臣就勉力为之。”他思索一下便对着宋献策说:“今日也不说五经,就以诗谜对联考较一番。本官先出上联,你对下联便是。”

    “在下知晓了,请大人出对。”此时宋献策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行学生礼。

    “昨夜春风才入户。”

    宋献策也不思索,张口就答:“今朝杨柳半垂堤。”

    李长庚点了点头,知道此人有些真实才学便要看看到底学得如何:“小楼一夜听春雨。”

    宋献策见李大人出的是6游的诗,知道他要试试自己的深浅,如今皇上在旁看着,断不能丢这个脸。宋献策想了片刻答道:“孤桐三尺泻秋泉。”

    “好,以6放翁之诗相对,难得!本官再出一联‘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李长庚原先还只是试探,见他答得干脆,不觉间有了股文人相争的意气,有心要刁难落落他的脸面。宋献策一时也没有想到应对的对子,沉吟了半会都没有出声,忽见皇上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有了下联:“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  .”

    我在上边见他们来回放对倒也有趣,不过听着宋献策最后一句,怎么觉得有些歪念。李长庚则起身道:“皇上,这宋献策才思敏捷,臣不需再考了。”

    我心里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有急才也有学识,可惜科考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真是埋没了人才。正当我要说话勉励他的时候,幕帐后的秀儿道:“皇上,秀儿幼时看杂书,曾见有一联,不知宋先生可对得上!”

    宋献策这几日跟在皇上身边,早知秀儿跟皇上的关系!他躬身离座道:“请秀儿姑娘赐教!”

    秀儿缓缓的念道:“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我一听,知道是个极难的对子。这第一个‘解’是解决的‘解’,第二个却是姓氏‘解’,第三个连着是‘解元’之称。就是我这粗通文墨的人也知晓这可不是说对就对得上的。果然只见宋献策一动不动苦苦思索,就连旁边的李长庚也在沉思这对子。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宋献策拔着胡子苦思。心想秀儿真是顽皮,出了个这么对子的来刁难人。这宋献策的胡子非给拔光不可!想到秀儿,我不禁心里一热,顺着幕帐看去,却只见她在那偷笑。等我喝完茶,也不知他们要想到什么时候,正想出言开解,只听到:“皇上,微臣想到了一句,可勉强对得上。‘七弦好音,乐乐乐府之怀。’”宋献策在拔了数根胡须后终于想到了相应的对子。

    “呵呵,不错,能够在这么短时间想到也为难你了。果然是自幼熟读诗书,不过呢,朕要的臣子可不单只是会吟诗作对。要懂得治理百姓,会办差事才是个好官。你看朕这一路走来,不就是想看看下边的情况吗?!朕是怕下边的糊涂官员误了朕的事。”

    宋献策知道这是个机会,便离座奏道:“皇上教诲,臣谨记在心。皇上设有十九道御史,不必如此费心下边的事。”

    “他们报上来的,有些可信,有些连他们自己也给下边的官员哄骗了。”

    “臣倒有一法子可辩地方官员好坏!”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禁也来精神了。“你倒说说看。”

    宋献策见皇上有兴趣听下去,便润了下喉咙道:“这御史巡风,下头官员来见必定有谈吐,有手中文案就有议论,这里头就有分别。有的据理审势,明白直截;有的不吞不吐,骑墙观望;有的迎奉拍马,也有坚持己见的;有的一问就说,畅快无隐;有再问不答沉吟含糊的;有实见灼知,虽然违众,但敢直言相争的;有自无主见,一驳就变的;从他们的应对便可知他们行事如何!这是一。”

    “其二,御史初到一地,要微服私访,要在公务余暇,遇到百姓,闲聊间可问年岁,田赋;问保甲、狱讼;差役、官司、都能问。没有好官百姓不夸奖的,也没有坏官百姓不怨恨的。这样容易得到实情。要是穿着官服去问,下边的百姓哪敢说实话,躲都来不及。如今很多地方百姓是冤死也不告状,冤死不过是已经死了的,告状,恐怕连活着的也要冤死。所以只有微服才能探得仔细。”

    “其三,巡视一地,要看他桥梁道路、邮传驿站,这些都关系到民生。若是个真心办事的好官,就会城池有保障、学宫见文教、器械见武备、仓库见综理、养济见慈惠。再者可以看看官员府衙,亲戚。若是各个锦衣玉食,府第金壁辉煌则要好好审查下府衙的帐目。”

    “合着前面说的两条,用来考察一个官员的政绩,是贤能、是愚昧、是不肖,那叫百百中——如果只是看官样的文章,随着他本人到处巡查,哪能看到实情。下边的官员哄骗上司,那是各个好手。”

    “好,宋爱卿此言深得朕心。李尚书听了觉得如何?”

    李长庚此时才没有轻视宋献策之心,躬身道:“皇上,臣听了之后,也是深受启!”

    “恩,此方法回京后要督察院的御史们也来听听,后边咱们所到地方也可用此来查。不过主要是看下官员有没有知法犯法,李尚书,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让你随驾出巡,便是为了让你看看下边官员的实情,这些都不是在吏部档案上看得到的。”

    “臣明白。”

    “好了,不说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几天后,车驾经缧河,过菏泽,顺着广宗行往京师。沿途走走看看,遇到清廉官员便委以密奏之权,碰到些不法的墨吏便当即判决。身边有个柔顺的秀儿,又有个说话解闷的宋献策,日子倒也不难过。到了四月底终于回到了京师!

    但没有想到我一进宫,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袁妃死了!

    告诉我这消息的是婉琴皇后,袁妃是在寒食节那日突疾病逝世的。婉琴皇后红着眼说:“那日因为是寒食节,宫内停火三天,我们姐妹几个人想聚在一起到园里赏春,不想田妃病了,只有袁妃跟臣妾两人。后来有宫女来报说皇儿在哭,臣妾便回去照看了一下。接着王承恩过来报告皇上出巡的情况,过了大半时辰臣妾才想起袁妃还在御花园。臣妾赶去后,守园的太监说袁妃不舒服已经回去休息了。臣妾没作它想,不料臣妾刚回坤宁宫,袁妃的宫女就来报说袁妃得了急病,臣妾忙命太医诊治,他们有的说是心疾,有的说是中暑。但都医治无效,到了晚间,袁妃竟这样就去了。臣妾恐误了皇上出巡之事,便没有让人奏报!”

    没有想到我刚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袁妃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她不过才刚到二十岁的青春年华,一天之间便香魂渺渺,这简直让人不可置信。我想到她们陪伴我这几年,心里一痛便高呼道:“曹化淳,你去把诊治过袁妃的太医叫到乾清宫。朕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下还在伤心的皇后,便安慰道:“皇后回去休息吧,朕到乾清宫一下,待会再去看你,朕有话跟你说。”

    婉琴应了声,便告退回去了。我在那立了半响才起驾到乾清宫,太医们都已经在等候。他们知道皇上诏他们来是为了袁妃的事情,各个惶恐不安。

    我坐上龙椅,看了下底下的太医,不免心火难抑,声色俱厉的问道:“你们都诊治个袁妃,你们来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袁妃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去了!”

    太医院院使战战兢兢的跪出来道:“皇上,太医院九名太医都给袁妃娘娘看过病,脉案都还在。臣等去看时,袁妃娘娘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益干善噫,极似心痹之症,臣等用芳香开窍之物也没能奏效。心痹作甚快,最易衰竭而亡。臣等救不及袁妃娘娘,请皇上治罪。”

    心痹?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问道:“什么是心痹?怎么会作的?”

    “皇上,《皇帝内经。素文篇》有云:心痹者,脾不通,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益干善噫,厥气上则恐。此病常见于老人,也有先天生来便有。袁妃娘娘在御花园赏花,可能天气炎热,诱病症。”

    好像说的是心脏病一类的疾病,这些病一旦作倒是很危险,在这个时代死亡也极为正常。我听了不由心里一黯,便道:“那怎么平日没有检查出来?袁妃当初选王妃,难道你们没有诊断过吗?”

    “皇上,这…此病要是不作,与常人无异。皇上选妃,那是内府操办,臣等无权过问。”

    我无力的坐在龙椅上,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太医们见皇上不落他们,都忙行礼告退出去。查问完,我再没有心情作别的,径直去了坤宁宫,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我把皇后搂在怀里道:“婉琴,秀儿的事你知道了吧。原本就想着回来便和你商量策立秀儿为妃的,可出了袁妃的事,现在也不好下旨。但秀儿已经不方便住在宫外,皇后以为怎么办才好?”

    “皇上…”此时婉琴也说不清什么滋味,毕竟又有一个人来分享她的丈夫。不过皇上便是皇上,自古以来都有佳丽三千。作皇后,这个醋却是吃不得。只有皇上子嗣繁多,大明的江山才稳当,这是千百年来的古训。她想了想便道:“皇上既然收了秀儿,如今不便册封,那就让秀儿先住到潜邸。等过了百日之期再下旨。”

    “好。就依皇后的意思。”

    我回到京师没多久便到了七七,按大明礼制辍朝三日,皇帝服浅淡黄衣于奉天门视事,百官浅淡色衣、乌纱帽、黑角带朝参。我命驸马侯拱辰之子候云桂服慈母服,斩衰三年。葬袁妃于昌平,追谥曰皇恭贵妃。

    足足忙了十余日才停歇下来,就在我处理完袁妃的丧事。内阁大臣已经按照我出巡回来后给他们的批文,拟定了大明田赋改制的补录事项。等我过目后,便要以诏书出。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42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五章  逼迫

我不在京师的这几个月,他们已经按我在途中给山西的批示,在其他田赋改制的省份实行新的政策。那些被弹劾的改制官员也都保了下来,只是文训诫了一番。我回来后便想着系统的整理下近年来大明的治国之策,于是就把出巡看到下边的一些情况,以及处理措施给内阁,让他们看看还有什么缺漏。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一次内阁的处理度倒是极快,很快就把改制的补录事项整理好,呈上来给我御览了。

    补录事项中第一条便是针对各省农田荒芜,百姓逃荒,拟定凡改制的省份,当年的赋税改为旧年的七成。所余留款项用以粜民。按大明旧制,田赋十取其一,平均每亩缴赋两分银的样子。但至从万历年间加赋后,额外增收九厘。新税取消徭役,直接摊到赋税里去。改为十取一成五,每亩缴赋三分。两年后按田数起征。

    第二条便是采用就近雇民的办法修筑设施,这是对第一条的补充。规定了每人每天多少工钱,多少粮食。第三条是无田之人分田的细则,官府把没收田地分给百姓,不设官田。但需每年偿还部分田款,分五年之期还完。

    第四条算是最为惹人非议的一条,凡犯法之人,无大罪者,允许以田产抵罪。有命案者,田产一律充公。这条完全是为了打击横行乡里的豪强地主。这些人久无人制衡,身上不知惹了多少官司,查出来便是没收田产。然后来次二次分配,再把田地转给百姓耕种。

    现如今还有十几万宗亲等着分田地,我还怕田地不够用。第五条便是鼓励开荒,开荒之地三年那免征赋税。对于荒芜粮田,两年内无人耕种者,官府予以没收。后边的几条便是对无田产,像渔樵,手工艺者这些人征收人头税,以及适当调整市税。

    我看完很是满意,其实这些补录的事项就是为了恢复生产,打击土地兼并。我曾想过实行土地不给私卖,但这样就完全束缚住农民,而且产生种种弊端。如果允许田地买卖,百姓抗灾能力极弱,只要有什么灾害,便是卖田卖屋的。过得百来十年,田地又会集中在少数地主手中。但现在没有想到彻底的方法进行土地兼并的根治,只能暂时这么办着先。

    “如今大明内外交困,有如当年大明立国之初,朕要建一座英魂祠,用来供奉为国捐躯的英灵。还要建一座忠良阁,用以供奉为大明尽心尽力的大臣。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孙承宗管着兵部,知道大明历来不重武事,如今皇上给予战死将士殊荣,是为安抚大明将士。“皇上此举甚善,将士们若知道,必能体会皇上体恤之心。”

    “他们为大明拼死拼活,朕这样做也是给战死的将士尽点心。朕今年减免了几省的钱粮,来年恐怕财政又有亏额。但为了田赋改制能够实行,只好勉强维持下。不够之处,海关尽量贴补。”

    钱龙锡正要答话,只见外边曹化淳走了进来禀奏。

    “皇上,督察院的御史们在殿外求见皇上。奴才跟他们说,皇上在和内阁大臣议事。他们便在殿外长跪不起,说有要事启奏。”

    我听了不由一愣!这些御史要做什么?!心中颇有些恼怒,他们怎么总给我找事做。有什么事情上折子就是了,所有人都在外面跪着像什么样子。但是我作为皇帝,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脸色平静的听着。下边的内阁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是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我起身带着内阁大臣们走出乾清宫,只见一百多人穿着御史官服笔直的跪在殿前,见到我出来口呼万岁。

    “倪元璐,你们这是干什么?有奏折来禀告朕便是,这样成何体统!”

    倪元璐见皇上先点他的名,便重重的叩头道:“皇上,臣等受命以来,以督察天下为己任。但如今皇上却对官员违法视而不见,臣等无能,有负陛下所托。皆请致休归里,皇上另派贤臣。”

    看着情况,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是因为我下旨护住了他们弹劾的官员。他们心中不服,想到我这做个‘比干’来了。这些人,做个言官是能够胜任,但往往不能够识大局。如今这个架势便是用辞官来逼我同意他们的弹劾折子,偏生我以后还要依靠这督察院来监督百官,又不能对他们用强,否则以后这督察院算是没了。

    “你们要致休就是因为朕放过了改制八省中遭弹劾的官员吗?你们现在也是朝中的大员,怎么就没有一点大局观!朕如今主持田赋改制,此事关系到大明千秋大业,你们都把实行新政的官员参倒了,朕靠谁人施政。朕也知道官员里良莠不齐,但为了稳住局势,朕只有留住他们。”

    为的倪元璐听了后便道:“皇上,前朝王安石改良便是因为用人不当,给些奸佞的小人把良法弄得不成模样,非但没有惠泽百姓,反而使民不堪扰。如今微臣便是借鉴前车之辙。皇上,臣等忠心耿耿,是为了皇上改制成功,也是大明万代的江山。山西路城知府白孝义,浙江奉化知县韩德江,广东韶洲知府陈杰绍,这几人在治内贪赃枉法,抢占民田,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白孝义侵占一千亩田地,韩德江贪污五万两白银,陈杰绍更是强抢民女十余人,这些贪官污吏,试问皇上用他们如何施行新政?”

    倪元璐的一番话倒使我语塞,他们没有错,弹劾不法官员是他们的职责。而且他举的这几个官员也确实该死,但当初是为了维持局面才不得已全保下。如今提出这个烂帐,搞得我有些下不得台!他们都说得在理,我也不好反驳什么。为了不寒他们的心,为了使世人知道本朝天理公正仍存,也只得掉掉面子了。我深吸了口气,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

    “各位爱卿平身,朕明白爱卿们的忠心。朕受教了,那白孝义,韩德江,陈杰绍立即旨押到刑部会审。至于其他被弹劾的官吏朕也会尽快办理,各位爱卿忠心为国,可为天下官员表率。那改制省份的官员,大多都还是好的,朕也过旨意了,如今等着他们戴罪立功。本朝过了两百余年积弊甚多,若是一下子治理起来,恐朝野震荡。是以朕想与田赋改制分开来,对于尚未有改制的省份先清吏治。这样到了这些省份改制的时候,就不会出现现今这个状况。所以朕打算让督察院重点巡查这些省份。各位爱卿以为朕说得如何?”

    御史们见皇上纳谏,不免喜上心头。倪元璐见皇上问话变回奏道:“皇上纳谏如流,实为我大明之幸。这巡查之事,微臣以为……”

    我知道他的脾气,便打断道:“倪爱卿,朕知道你的意思。但一口总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吧。你把这些省份彻底清查了再弄其他的。这些改制的省份,朕让按察使去查。你们都散去吧,朕还有些事情与内阁大臣商议。”

    倪元璐他们这些御史自从受命后,都以为自己遇到明主,一心想着报效朝廷。这几年督察院是御史四出巡风,查遍大江南北,收集数百件要案,可谓战果累累。皇上也是每本照准,严惩恶,整个督察院都大受鼓舞。兵科给事李觉斯上言倪元璐,言及改制各省亏空作假严重,应彻查一番。倪元璐便知会房可壮,两人都以为言之有理,改制若不谨慎贻害更大。于是决定彻查作假一事。果然一查之下,八省之中都有不少官员私加关税,瞒报田数,还有些借新法侵占田地。御史们获得实据后,上书弹劾,没想到遭内阁以圣旨压制。是可忍孰不可忍!几番私议下,他们决定等到皇上回京城后,集体觐见,若皇上不答应便要致休。果然皇上没有让他们失望。倪元璐给皇上打断回话,他便知皇上心里还是维护那些改制官员。但皇上已经一口回绝,他暗思此时争辩无用,惟有再收集详细实据,让皇上无话可说。便道:

    “皇上既有定见,臣等遵旨。”

    我望着这些耿直御史们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感叹。要是他们的耿直出现在大治十余年后,那是多好啊!如今面对大明的官场习气,只能妥协着来,太过耿直认真都会适得其反。按照他们的奏折,整个大明也没有几个留得下来的官员。贪污,摊派在下边都成了一种惯例,总不能全杀了!!

    “那补录事项就按着你们议定的办吧,尽快下去。”我对着身后的内阁大臣说道。

    刘鸿训答道:“臣等今日便下去。皇上,红毛使者一直要求见,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见吧,朕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心思!这几个月你们几个内阁大臣在京辛苦了,有些事情你们敢负上责任,朕很高兴。朕总算没有看错人啊!”

    几个大臣知道皇上是讲他们保下改制省份官员的事情,不过山西禀明圣意的奏折跟他们的商议决定只在片刻之间。他们以为除了他们几个人应该没有人知道,不想皇上现在提了出来,他们既是惶恐也是欢喜,忙谢皇上夸奖。君臣几人商议了下其他的政事才散去。

    等我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望着成堆的奏折,便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太难。登基已经四年了,今年很快又五月中旬,但这下边的情况也不过如此。就连我自己不是被刺杀就是给人逼,这样下去便是一点弯都没得转。刚则不久,我总要回旋回旋才行。我拿过一叠奏折随手翻看,只见上面有两份是辽东的折子。想来距上次遵化之战差不多两年了,皇太极那边应该休养好,恐怕是辽东安宁的日子也到头了。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42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六章  风雨欲来

我翻开辽东的奏折,一封袁崇焕的,另一封却是何可纲的。袁崇焕在奏折中说的是,如今皇上已然回京,祖大寿的一万骑兵希望能调回关外。因为从宁远运粮到锦州,广宁一线路途遥远,粮队经常遭到满洲人的骚扰。袁崇焕想要借着祖大寿的骑兵押运粮食,以保证前线的供应。我看了下袁崇焕所绘的地图,广宁处于蒙古科尔沁部的东南面沈阳卫西面,容易遭到满蒙两边的袭扰。在广宁屯田的可能性比较小,强行为之,恐怕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是以广宁锦州都靠宁远输送粮草补给,广宁与锦州如今驻扎着六万人马,广宁屯有四万用来防卫沈阳方面的压力。

    袁崇焕的请求也算合理,把他的关宁骑兵占用了一年。现在大明卫所改制基本没有什么动荡了,再把祖大寿放在凤阳也不是一回事。再久点,恐怕这些兵痞子就要骂娘了。我便在上面批了猫爪一样的几个字,以示同意。

    何可纲的奏折可就长篇大论了,第一点就是朝鲜的使团将于六月抵达,着重提出朝鲜将派孝明公主前来。我看了不禁有些摸不着边,朝鲜人派公主来做什么?和亲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奏折中何可纲讲了他对和谈的意见,认为重新接纳朝鲜有益于牵制满洲,也可断掉满洲的一条补给线;同时讨伐满洲也能得到朝鲜援助。何可纲讲得很实在,证据也很充分。难得朝鲜的国主李倧不惧满洲威势,敢来投靠。这个我是要争取的,哪怕不是很有力的盟友也好过送给满洲人做补给基地。

    奏折后面讲的是三月十二,皮岛将士九千人攻破镇江城,杀敌九百,带回百姓六千余人,损失五十三人,义州的满洲兵马逃回凤城一带。我看了这损失比例便知对方可能就只有一千五百左右,必是给火炮轰击后才冲锋,结果再给几排火枪轮射,应该说这是满洲骑兵基本没有攻到阵前就给射杀了。这个战果不错,可惜就是用的人多了点,要是能够二比一的情况下达到这个战果那就丝毫不惧满洲人了。但他们打了胜战,总是要嘉奖的。就命兵部派人犒军,顺便迎接朝鲜使团。

    奏折附带讲到了一件令我有些吃惊的事情,红毛人的船只要求在釜山靠岸遭到拒绝,因釜山是朝鲜水师防日的港口,停有一支龟船舰队,红毛不敢轻举妄动。意外的是满洲人曾要求朝鲜允许红毛在朝鲜港口靠岸,因镇江之战不了了之。尔后,皮岛附近有红毛船只出现,但未有其他举动。

    看到这个消息,我不由得重新估量了下红毛此番来陛见是什么目的。难道红毛跟满洲人有了什么来往,还是单纯为了商业的利益呢?

    我合上奏折,按了按太阳**。大明有这么长的海岸线,没有强大的水师是不行的。南边的郑芝龙虽然归附,只怕也是为自己家族谋私利的多。黄龙的水师现在要驰援皮岛一带,也是脱不了身。其他各省的水师出了福建的稍好外,其他的都是只能作作摆设。不仅吨位过小,船只种类也太少,连大点的火炮都无法装配。现在是没有钱,不然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舰队,也是件紧要的事情。十七世纪毕竟是海上探索的时代,大明总不能落后于西方国家,再重蹈鸦片战争的覆辙。这个时代再先进的船舰也还是木质的,要是给我些时间,说不定可以造出钢铁战舰来。呵呵,这可以领先西方两百年,准叫人看了大跌眼镜!唯一缺的是大规模的钢材以及焊接技术,动力设施也不好。

    我的思绪一下子想到了蒸气机,电焊,潜艇,驱逐舰;要是有这些东西,这个世界的海上霸权就是大明的了!可问题是,现在就连一个简单的活塞密封都做不出来!自己在案台上画了几个不成模样的部件,都是见不得人的。短期内造出实用性的武器是不可能的,等我定下心来,把徐光启写的那本《天人录》补充全,作为天工学院研究的宝典。给这个时代的科学家树立条正确的路,对我大明后世将是一本万利。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承恩进来了。我自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他,待他行礼后我才道:

    “最近你们在忙什么?怎么总不见你们的?你如此,曹化淳也是这样!”

    “皇上,曹公公这几日都在忙招收宫人的事情,皇后娘娘往年定下规矩,宫女满了二十五虚岁的便可出宫,是以要选秀把定额补充齐了。奴才告了几天病假,没有来伺候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哦,你身体没有什么事吧?”

    “只是偶感风寒,多谢皇上关心。”

    “这一年多来,满洲那边一向都没有什么动静,朕觉得不太寻常,你可派人打探清楚?”

    王承恩见皇上问辽东的事情,便道:“自从满人取消汉军后,很多地方汉人都不能进入,满人对我们也开始防范。奴才派出去的人只能在街头巷尾打探,军政大事却是收集不齐,请皇上降罪!”

    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我原先用点计谋使得范文程无法立足于后金的朝堂之上,但也使得自己打探消息受阻。

    “嗯…那你们打探到什么,就说给朕听吧!”

    王承恩思忆了下,便道:“最近沈阳城内盛传着这么一件事,听说前几日宫内的贼酋皇太极一连做了几个怪梦,梦到前儿被袁督师轰死的努尔哈赤,说是要皇太极把他在沈阳的陵寝迁到新宾的祖陵去,皇太极不敢违抗,已经召集众贝勒,决定停修原来在沈阳的陵寝,并在新宾修了新的陵墓,准备选个吉日便要迁移。”

    “哦。还说些什么?”

    “街头巷尾都传言,说那新宾是块宝地,努尔哈赤的祖父几代人都埋在那,他们满洲人才能崛起。所以努尔哈赤也要迁回那里。而且还说,先前打不下遵化就是因为死了的努尔哈赤没有葬在新宾。”

    “尽是些无稽之谈,这些满人啊,不知道在打些什么算盘!你们以后多注意点!好了,下去吧!”

    “奴才知道,奴才尽力打探,一有消息就立即回报皇上!”王承恩应着下去了。

    满洲那边要有动作了吗?按照皇太极的性格,没有理由说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来报复的。但他们这两年偏偏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也没有调兵来攻的迹象。连着那给我设计陷害的范文程也没有消息,既没有消息传来说给处死,也没有说释放。难道皇太极会把他重用的谋士一直放在牢狱里面?我摇了摇头,这些机密不是王承恩那些人可以打探得出来的。安插间谍?!我心里刚冒起这个念头便给自己压了下去,范文程是他们的人尚且如此,我再找人打入满洲人的核心,那样的可能性有多大?所需要的时间又是多少?我自嘲了下,便放弃了对辽东的思考。

    我猛然想起我原先在襄阳时曾经答应谷刚他们成家立业的,刚才王承恩说要放宫女出去不就是一个机会吗?!我马上对外叫道:

    “方正华,摆驾到司礼监!”

    “奴才遵旨!”

    此时在司礼监主事房的院内,曹化淳正在看着要放出宫的名单。他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量了下前面站着几排的宫人,这里面宫女占多数,只有少部分老弱的太监。曹化淳从头到尾看了走了一遍才站定,他挺了挺肚子道:

    “你们是宫内的老人啊,现在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你们才可以回家团聚。等会收拾好东西,到旁厅检查下,拿了银子就去到乾清门那谢恩。未时的时候大家从东华门出宫,大家听好没有?”

    “知道了。”一百多的宫人稀稀拉拉的应到,可能是因为要出宫,每个人想法不一。这些宫人十三四岁便进宫当差,如今过了十一年之多,出去真是物是人非。再者,有些不知家是否仍在旧处,又想到自己年纪颇大,回到家中只怕少不得要受兄嫂的冷眼,至于如何找寻婆家,那是更难。二十五岁在明代对于女人已经是很大的年纪,结果只能去做他人的续弦或者妾室!想到前途如此,心里不由的悲凄。在这皇宫中,虽然为奴为婢,但新皇登基后,待宫人尚好;皇后为人随和,极少打骂下人,想想竟是不出宫的好。也不知是谁先哭将出来,惹得这些宫人都自怜身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主事房内哽咽声一片。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哭了。出去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便是有着落。没有终老在宫里也是主子的恩德,你们就别哭了。收拾好东西,待会还要去谢恩!”曹化淳看她们这么哭着也不是一回事,赶紧喝止。

    曹化淳是宫内的司礼监提督,宫人中权力自是最大,虽然皇上把宫内的刑名权分给了王承恩的敬事房,但仍旧掌管各处门禁,听事各役。院里站着的宫人听到曹化淳一喝便渐渐止住哭声。

    里面宫人正当被领着出去的时候,门外听差的小太监一声唱道:“皇上驾到~”

    曹化淳听到喊声,忙率着执事的太监到门外恭迎。见到皇上快步而来,立即跪倒在旁边。“奴才恭迎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我走到主事房里面,那些要遣散的宫人都连忙跪下来见礼。我摆了摆手示意起来,绕着她们看了一下。二十五岁,正是女孩靓丽的时节,风韵开始成熟,没有了小女孩的青涩,正是大好光景啊。可惜这是在明朝,这样的年纪,很多人已经是儿女成群,小孩都有十岁了。

    曹化淳心里直纳闷,放宫人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皇上会来?他小心翼翼的在旁道:

    “皇上,这就是今年要放出去的宫人,一共一百三十二名宫女,十六名太监。”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曹化淳见皇上不说话,也不敢往下接着说。

    我咳了一声道:“你们都在宫中十来年了吧,能在朕登基之时留下来,都是娘娘看得上眼的。你们出去后,若是没个好的着落,朕脸上也无光。索性就将你们的婚嫁之事也给一并安排了,朕想着你们年纪也不小,就在朕的亲近侍卫中找一个做夫君如何?!他们可是朕的亲信,做得好,朕自然要放出去镇守四方的,你们捞个封荫也非难事。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

    刚平静下来的宫女没有想到万金之躯的皇上来这便是跟她们讲婚姻大事,没来由一阵害羞,各个都垂不言。看来这件事我来讲还是唐突了一点,正当我要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一声:

    “皇后娘娘驾到!”

    婉琴来了最好!只见皇后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柳腰微扭的进来。婉琴自从生了炜儿之后,体态渐渐丰满起来,越来越有**的风情。她见到我也在这,便盈盈跪倒,嘴角微微一笑道:“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皇后来得正好,朕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

    “不知何事要臣妾为皇上分忧?”

    “恩,是这样,朕打算让这些宫人指给那些还没有成家的禁卫。这事皇后以为如何?”

    “这…”皇后此番过来,原本是送一下这些老宫人,她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皇上,更没有想到皇上会给她一个这样的差事!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这些宫人的难处,不过这样指婚也有些强来。她要拟个说法回旋的时候,皇上又话了。

    “你们这些宫人愿意让朕指婚的,就到皇后那报名,不愿意的就明天出宫跟家人团聚吧。这选夫婿自然还是你们自己去选,朕会把那些愿意娶你们的侍卫叫来,你们看着乐意就算成了。朕也不勉强,过得袁妃百日便给你们成亲。”

    婉琴不想皇上思虑如此周到,心里不由一甜,便没有出声了。在场的宫人表情不一,都跪下谢了恩!我看了在旁的曹化淳便道:

    “今年新进的宫人从哪选来的?可要仔细检查过,内府可有女医官,把身体检查好,有什么病症的要早些遣返医治!”

    “回皇上,此次新进的宫人都是从嘉定府招进来的,今年抽到嘉定,补选了一百三十名宫女,年纪都在十三岁上下;另有二十名太监从京外招来。皇上说的,奴才记下了。奴才会让人好好检查清楚。”

    “恩,那些人现在哪里?”

    “在,在内宫监!”

    “朕就不去看了,以后新选宫女的事情由皇后指派吧!皇后,陪朕到御花园走走,朕有点事情跟你说。”

    着我拉着皇后便出去了,曹化淳连忙跪倒恭送皇上与皇后,好一会才起来,长嘘了一口气。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43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七章  皇后理事

我拉着皇后的手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因为平时都在忙政务,登基后很少到这里来观赏。今日难得陪皇后游园,两人顺着一路看去。

    “皇后,咱们宫里先前乱了好几年,宫里的人不少是前边留下来的。朕想着要多甄选一批忠厚的出来用着,宫里这么多人,朕也难去一一分辨,所以想交给你们处理。”

    婉琴听了一愣,她没有想到皇上找她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臣妾记下了,这是臣妾的本分。”

    “朕也是想着宫里不要搞得乱七八糟的,历来宫中最难治理。偌大的皇宫说到底也就是我们五六个主子,很多地方都是下边的人管着。朕想着你们有空就把这些管起来,每年皇宫里的用度都颇大,朕出巡的时候又把几省的钱粮减免,来年要节约点才行。你们看看有什么好省的,再过一个月秀儿就要进宫了,她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对这些花销用度还是很清楚的,皇后可以跟她参详一下。至于宫内的事情,朕看你就多问下王承恩吧!当然该用的还是要用,特别是皇嫂那边,不要怠慢了。”

    “皇上说的是正理,臣妾看着每年宫里银子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也是心疼。待秀儿妹妹进了宫,臣妾跟她们两人一同协理,皇上可以放心去处理朝政。皇祖昭妃跟皇嫂那的定制都不改,皇上的心思臣妾明白。”

    “皇后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皇上,臣妾有一句话想问问皇上?”婉琴停住脚步,用着询问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皇后问便是了!”

    “皇上自从登基后,对原来信王府邸的老人都多有重用。徐应元是个秉笔太监,高起潜做了皇庄的总管,但皇上好像对曹化淳不冷不热,虽然他是司礼监提督,但皇上身边如今加了方正华做随堂太监。臣妾看来,皇上这一碗水好像没有端平,下边奴才要是争宠也是徒增不少事端!曹化淳又是提督太监……”

    蓦然听到皇后说这一番话,倒是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对曹化淳心里有些芥蒂。是因为后世看书时对他产生了偏见?还是别的什么!宫里的太监中他是陪我最久的,想着当年没有登基之时,都是他在旁侍侯,我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曹化淳是宫里的司礼监提督,朕也想着让他总领宫内的事情。加个随侍太监也是不想他没时间做其他事。皇后说的,朕知道了,以后朕会注意一视同仁。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陪朕再走走!”

    皇后见我答应也就没有继续讲这个事情,一行人往着御花园深处走去!

    第二日,宫内的禁卫听说皇上要为他们指婚,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各个欢心跃鹊。谷刚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先前皇上就应允帮他们成家,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到坤宁宫写了名字上去。看一看,居然是第一个。大内亲兵侍卫中,有些是原先太祖留下的亲兵世袭,有些则是武艺群军中比试进来的。里面不少还是光棍汉,不一会坤宁宫外就站满了前来报名的侍卫。这次因为不是全数指婚,能来的都是在各宫当差的,其他像在宫门的侍卫就只好继续等来年了。

    等了好一会,坤宁宫外站着三百来人。各个都挺腰收腹,竟是比长官检阅还来得有精神。其他不当值的宫女听闻盛举也在外围着观看,时不时指指点点,坤宁宫外热闹不已。

    正是热闹时,坤宁宫内出来个女官,大家见她出来都噤了声。谷刚是这伙侍卫的头,便上前道:

    “铃儿姑娘,你看我们大伙都在这站了大半晌了,怎么还不开始?”

    这女官便是皇后身边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铃儿。铃儿笑着道:“娘娘说了,你们就耐心点。待姐妹们看后,你们再挑。只有姐妹们看中了的,你们才有机会。不成的就再来,反正那些姐妹就嫁给你们这些人,你们着急什么!你们按着顺序站了,我们那些姐妹看了中意,自然记下你们的牌号,然后你们在这些选中你们的人里面挑取。这个法子可是皇上跟娘娘定下的,你们可听明白了?”

    铃儿一番话把谷刚听得心里暗叫一声妈啊!不想选个媳妇还这么多事情。他原先以为是一堆宫女站在那,他们自己去挑一个便是,没想到是自己给别人挑!但这是皇上的主意,没办法!侍卫们只好挺直腰杆一字排开,好期待那些漂亮的宫女选中自己。

    等侍卫们站好后,那些愿意让皇帝指婚的宫女有九十九人。她们都低着头,满脸绯红。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不想是自己奉旨选夫,怎能不害羞呢?!宫女们来回走了几遍方才选定,搞得侍卫们心都到了嗓门口。那些给宫女选中的侍卫,几乎都是同意,倒省了不少功夫。很快铃儿把记好的名册捧进宫里。那些配好对的侍卫宫女都在旁彼此打量,惹得落选之人艳羡不已。

    一会儿铃儿满脸笑容的出来道:“皇后娘娘懿旨,选中宫女先住在宫内,待到六月,皇上将亲自主婚。期间,众人不可生事。”

    在场人听了都跪拜谢恩,选中的双方都在一起交谈一番后才离去。侍卫们依依不舍的看着宫女们进了后宫。铃儿看着谷刚还在那呆望着,噗哧一笑便道:

    “谷统领还在看什么,还没有看够吗?晓月姐姐可是我们原先旧府时候就跟着时候娘娘的人了,你要是欺负她,皇上跟皇后娘娘可就饶不了你。”

    谷刚方才选中的是一个叫晓月的宫女,是从信王府邸出来的人。谷刚还在想着晓月可人的模样,一时走神,给铃儿取笑了一回。

    “铃儿姑娘说笑了。在下能成家立业都是皇上的恩德,我要是欺负晓月姑娘,不说皇上,就是铃儿姑娘也未必肯放过在下。”

    “那是!谷统领明白就好!呵呵!”

    “铃儿姑娘,你看我侍卫中也大有年少的俊杰,要不要在下为姑娘看着点,将来等铃儿姑娘出阁时,也有个如意郎君?”

    铃儿一听,脸色腾腾的红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我要回去了,免得皇后传唤不在。”说完马上逃回坤宁宫,看得谷刚哈哈大笑。

    坤宁宫内,婉琴皇后在一旁做着女红。只听到铃儿急匆匆的进来,她便道:

    “外边的事情弄好了没有?”

    铃儿回道:“回皇后娘娘,都弄好了。宫女们在西厢阁住下,侍卫们也都散去了。皇上的法子真好,这样姐姐们也不用怕找到个不乐意的夫婿。要是找个麻子什么的,多寒掺!”

    婉琴抿嘴一笑道:“瞧你这丫头说的,先前我还担心那些宫女们给侍卫哄抢一空,这本是件喜事要是弄出个不如意就违了原先的意思。难得皇上想这么个法子!”

    “要是天底下都这么选夫婿,那该多好!前儿娘娘教我背的《孔雀东南飞》里面的人多惨啊!”铃儿无不感叹着说。

    婉琴听了不由放下手中的活儿道:“你这丫头成天想着什么!要真是这样,皇上还不给礼部的大臣缠着不放!哪有大家闺秀自己选夫婿的?!咱们现在是在宫里,也算是家事,所以大臣们管不到。不然啊,皇上那早就堆满奏折反对了!不过,铃儿倒可以放心,以后放出去的宫女都可以在宫内选个侍卫,你要是愿意,总少不了你的。”

    “娘娘!铃儿只陪着娘娘!”铃儿还未褪红的脸又羞红起来!因为铃儿自小就做婉琴的贴身侍女,两人感情类似姐妹,就是自从婉琴升为皇后了,两人感情仍旧像以往。

    “娘娘又在做太子的肚兜吗?太子是越来越可爱了,到时他也像皇上一样,继承大明的江山……”

    婉琴打断道:“铃儿这话可别说,给人听了不好。”

    铃儿道:“皇后娘娘,炜儿是长子,又是嫡出,这还不是太子啊?!现在皇上只有炜儿一个太子,怎么排都是炜儿的。再说皇上也很喜欢炜儿,每次来都又亲又抱的。娘娘不用这么忌讳,宫里宫外的人都这么说!”

    婉琴听了微微一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倒惹出你一堆来。好了,你去银作局和内宫监让他们准备一下宫女们的嫁妆。还有去把王承恩传来。”

    “哦,铃儿这就去!”

    王承恩现在可算是一个大忙人了,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重用他。王承恩十一岁进宫,现在已经有三十年了。宫中浮浮沉沉也看的多。原本以为皇上登基后,他作为张皇后的随侍太监,大约是在慈宁宫里作个执事太监便是到头了。不想皇上调他出来,组建了捕风营,还兼任了敬事处管事太监。王承恩如今隐然是宫中太监的二号人物,偌说到宠信和实权,恐怕还有些盖过曹化淳这个提督太监。

    有懿旨来传唤,王承恩赶忙跑到坤宁宫听差。只见皇后娘娘在那绣一块肚兜,便跪下行礼。

    “你是皇嫂用开的人,就别多礼了,快点起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叩礼是应该的。”王承恩一跪三叩后才起来。

    “本宫叫你来是商量下整治内宫的事,皇上把这是托付给本宫,又言及你忠厚,便叫你来参详一下。你可有什么意见?”

    好在王承恩对这事早有耳闻,想了一下便道:“皇后娘娘,宫内已经有奴才的敬事处管着犯奸作科的宫人。曹公公管着宫人举止,这些都不必再改。唯有一些宫内的事务需要统一登记造册,不用的都封存。不时让人点查。这样既可以防止有人偷盗,也能使主事者记得存留物事,要用时不必再配新的。”

    婉琴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法子,对于节省宫内的开支,你还有什么办法?宫里的人侍侯着皇上,给少了又怕不尽心,本宫也是为难。但皇上给了本宫这个差事,便要做得妥帖才好,现在皇上忙,能分忧的便要替皇上分忧!”

    王承恩听得连连点头,对于节省开支,他也知道宫里面不少是捞钱的主,各个都有法门。要是动了这些人,难保他们就给你弄出些事情来。这口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好!

    “娘娘,二十四宫监每月用度都是定额的,宫里的采办也是依据宫里主子们用度来计。这些都只能照着规矩来。”

    婉琴听了不由变色道:“王承恩,皇上说你忠厚,本宫才召你来应对,不想你竟然敷衍本宫。这每年宫内上百万的银子用出去,本宫难道不知!是何处需要用如此多的银子?皇上要节省宫内用度,你要在本宫面前搪塞不成?!”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本宫对于宫内的支出虽然不甚了解,但过一阵便有人来收拾。秀儿姑娘你是知道的,到时便是她来整治宫内用度,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王承恩给皇后作一通,大气都不敢出。没有想到平日婉约的皇后也有厉害的一面。等皇后说完,王承恩才敢道: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不敢隐瞒。宫内最大的用度便是买入各种宫中的物事,因为皇宫用度都是要有别于常物,这价钱也就稍贵。下边的人也是照着前朝的规矩来办。奴才没有管过这些事情,里面怎样就不清楚了。奴才以为,要想明白每年银子如何用出去,便要跟皇商们定好规矩。采办的皇商也可以从京城里招粜来,谁给的价格低就给谁。”

    婉琴皇后听了脸色才缓和下来,便道:“这些到时侯你跟秀儿姑娘讲吧,本宫已经打算把这件事情教由她来做。点查封存就给田贵妃去做,你也记得协助下。拟好个章程送上来,皇上也是要看的。”

    “奴才记下了。”

    “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宫再传你。”

    “是,奴才告退!”王承恩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出去,到了坤宁宫外,才现身上竟然出了一身汗。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44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八章  假红毛番子

随着皇后开始对后宫整治,我也乐得轻闲。平日少不得去信王府邸看望秀儿,她现在一人住在信王府也是怪闷的。我跟她说了整治后宫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她人还没有进宫,便已经委了许多事情给她。

    “皇上,臣妾还没有进宫便如此委以重任,臣妾怕德浅管不到下边的人,让皇上失望了。”

    我搂着秀儿道:“这怕什么,不是有朕跟皇后给你撑腰吗?!那些不听话的人换掉就是了,现在难道害怕找不到人回宫里?!先前朕赶出多少太监,放出多少宫女!你放心管着这摊子事就够了,以后,你就做后宫里的‘户部大臣’,那些宫里要用银子的事情都要你批准才行,这样花出去的银子用在哪里心里都有个数。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啊!皇上就不怕臣妾把银子往娘家里搬吗?”

    “呵呵,朕要是信不过你,便不会让你管这事。皇后是后宫之,她负个总责就是了。像田妃,皇后也给她安排了差事。你们都帮朕管好这个后宫。还有,再过十来天朕便可以封你为妃,到时你要住在哪座宫就说一声,朕给你安排便是。”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就住在景仁宫好了,那儿离得近,皇上有空也可以来坐坐。”

    “好,那你就等着吧!朕让人打扫干净,你就安心住进去便是。不过可要记得宫内的规矩,不然要给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臣妾记着了。”

    秀儿现在是越的体贴,虽然我召见他父亲吴贞疏的时候,大家相见有几分尴尬。如今木已成舟,加上我是天子,吴贞疏尽管对于女儿私自跟我去出巡很不以为然,但也只能认下。倒是秀儿的母亲喜笑颜开的与秀儿交头接耳也不知谈论些什么。在跟秀儿父母沟通过后,等足日子便可册封秀儿了。

    过得两日,这天我正和内阁及六部大臣商议今年下半年的米粮收购,鸿胪寺的大臣领着个西洋人来求见。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不想那些西边的番子竟然要来面圣。

    “宣他们进来吧!”

    只见一个红碧眼的洋人给引了进来,他好奇的四处打量,眼睛放着精光,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周围大臣都鄙夷的看着他,见他无礼便都咳了一声。那洋人省悟过来,便径直到朝堂下脱帽行弯腰礼。

    “西班牙使节拉蒙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见过尊贵的东方皇帝陛下!”

    没有想到这个西洋人居然还会讲中国话,虽然很不标准,但也可以听得明白。两旁大臣见他不下跪,便喝骂道:

    “大胆西洋番子,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西洋人看了下周围的大臣,耸了耸肩道:“我们只跪上帝,我已经行过礼给你们的皇帝陛下了。”

    我止住还要喝骂的大臣,问道:“你是西班牙人?”

    “是的!”

    我苦笑了下,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我原以为要来朝见的是荷兰人,不想居然是西班牙人。下边的臣子恐怕糊涂得紧,连哪国人都没有搞清楚。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下这个时代西班牙的情况,猛然想起,这个时代荷兰也就是尼德兰,在大约五十年前方脱离西班牙的统治宣布独立。难怪他们搞不清两国人的区别,只怕是两国人员多有混杂。

    “你叫什么?”

    “拉蒙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

    这一次他讲的比较慢,我倒是听得清楚,好长的名字啊!听他的名字倒还有点来头,中间加了个德字多半是他们西班牙的贵族!

    “你来见朕有什么要事?”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奉至高无上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之命与贵国交好,希望贵国能够开放沿海港口,驱逐葡萄牙跟尼德兰人。”

    这个目的倒是在我意料之中,无非就是想着独占东南亚的贸易。如今与大明贸易的西方国家有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三国。西班牙人现在占着菲律宾,每次都只能跟着从大明运到菲律宾的船主交易,而葡萄牙人有澳门港口,可以省去中间环节,委实能节省不少钱。葡萄牙人更以澳门为全球贸易网络的中结点,将欧洲的工业品运到南洋诸岛换取香料与宝石,然后交换中国的丝织品等至日本调成金银,再返航中国,用日本金、银购买绢、麝香、细工木器、漆器、陶器回欧洲。这里面是几十倍的利润,难怪使得西班牙眼红。

    “同时希望贵国能够允许西班牙的船只进入辽东,我们那边对皮毛也是有需要的。尊贵的皇帝陛下,你以为如何?”

    “叫你拉蒙席尔瓦吧!?”

    “是的,陛下,你可以叫我拉蒙。”

    “恩,拉蒙,你不觉得你所提出来的事情很可笑吗?朕为什么要答应你?!答应你,你们得了好处,可于我大明半点都不相干。佛朗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让我回绝你们西班牙人可是拿出了诚意,他们送给我大明三十尊主舰火炮,也就是我们这叫的红夷大炮。你进京城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就在城墙上列着。同时他们还带来官兵教我大明如何自行铸造,你看,这两者相比朕有什么理由要答应贵国。再者,辽东的满洲正在与大明开战,你们西班牙人去那作贸易就是支援我大明敌国,这是不可能的。”

    “尊贵的皇帝陛下,那葡萄牙是我西班牙的属地,他们送给你们的大炮也不过是英格兰人的火炮罢了。若是陛下答应,我可以作主送给你们十尊西班牙火炮,我们这些火炮比英格兰人的火力要猛得多。”

    拉蒙为了说服我,看来开始舍得下本了。我一听这里边有戏,便继续跟他磨,看能到最后他可以给个什么样的价钱。

    “呵呵,他们葡萄牙人是不是你们的属地你们清楚,教皇给你们两国划定几次才把疆界定下来。他们要是你们的属地,只怕是名义上而已。英格兰人的火炮不如你们,但是却把你们的无敌舰队给打得大败。你要送给我的火炮,只怕是你们船舰上要淘汰出来的旧式火炮吧?”

    还好以前的历史知识没有丢的太干净,虽然讲不出细节,但也还知道个大略。

    拉蒙心里吃惊异常,这东方大国的君主不仅道破了他的心思,竟然知道他们西方世界的事情。他转念一想知道是葡萄牙人给的情报,心里不由得再次盘算着如何才能说服这个东方的君主!

    “鄙人对于皇帝陛下对我们国家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感到荣幸,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让我来给陛下说说现在的情况吧!神圣的罗马帝国皇帝是至高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的堂叔父,如今帝国的联军横扫整个欧洲大6,葡萄牙,尼德兰已在我国治下,就是原先的法国也不敢出兵抵抗。现在我们已经击败了丹麦,占领了德意志。用你们的话来说叫做所向无敌!尊贵的皇帝陛下,对于我们西班牙人的军队,阁下是不用怀疑,我们船舰上的火炮论威力可是整个欧洲最猛的。”

    “是吗?你这里面的话让朕和大臣们听得糊涂,你们的火炮怎么样,试一下便知道。但若是葡萄牙真是你们的一个属地了,直接去澳门不是更好!又何必再跟朕多废嘴舌,你也无需要朕赶走其他西洋人。”

    “这……”

    “你不过在朕这里虚张声势罢了!”

    那拉蒙呆了一会,好容易才明白虚张声势的意思,马上涨红了脸咆哮道:“我祖父是菲利普二世亲封的温沙爵士,我怎么会撒谎!要是皇帝陛下这么说,那么我们西班牙的舰队将不保证贵国开往菲律宾的船只的安全。”

    如今开往菲律宾跟西班牙人做生意的都是大明的民间船只,是以拉蒙才以这样作为一个威胁。我调整了个坐姿,不在意的说道:

    “哦,你知道郑芝龙这个人吗?他们有至少三千人在海上防卫,他们的实力可以媲美尼德兰人的战船。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在我大明疆界内,你们要开战吗?尼德兰人也算是能打的,一样给我大明赶到了台湾。这台湾就是你们所说的福摩萨!你们有多少军队来抵抗我大明,朕估计你们西班牙人在东印度最多不过两千人。你知道大明有多少人马?朕有将士百万,比你们欧洲所有国家的军队加起来的还多。你这些威胁的话,朕根本就不担心。你若是想试一下,朕便让大明的商船不再开往菲律宾,而运往台湾,那里的尼德兰人可是很欢迎的。”

    “那要是我们帮助满洲人将他们的士兵运往你们南方,难道皇帝陛下也不担心?!”要是大明商船不去菲律宾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拉蒙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做最后的反击。

    此话一出,殿里的臣子都哗然,此时大明最大的外敌便是满洲,这西洋番子竟然敢口出狂言。大臣纷纷出言要把这番子给活刮了!我示意大臣们安静后才道:

    “朕在登州,旅顺都布有黄龙水师,山东沿海已是全线戒严,皮岛有何总兵守卫。朕有何担忧可言,满人世居山林,几乎不习水性,满洲八旗根本就不会上番子的船。拉蒙,你若不相信可以去试一试!”

    众臣听了都点点头,都安静下来,像是在看把戏一样看着拉蒙。

    拉蒙见他们君臣都丝毫不在意,他想起某人的告诫,心里沮丧到了极点。这一年多来,他一直潜心打算,想着怎么把这古老的东方黄金之门打开。在因缘际会之下,他给指点来见这里的君主,希望能够通商,不想对方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如今在东印度,已经有葡萄牙,荷兰人了,这两个地方虽然名义上是西班牙的属地,但根本就是独立的国家。在本国已是如此,在海上的殖民地就更不用说了。彼此都在互相排挤攻击,菲律宾便是从葡萄牙人那取得的。拉蒙深知,要想在这东印度站住脚跟,说到底还是要有武力,但偏偏西班牙现在卷入了该死的欧洲战争(三十年战争),西班牙本国根本就没有军队再抽调给他们这些殖民的总督。拉蒙想着要自己在菲律宾建立雇佣军,但是银子又是一个问题。前番他去日本想跟他们通商,但遭到拒绝。所以不得不重新来打这明朝的主意,结果仍旧是不允许。如今要是谈判破裂,连着在菲律宾的贸易也失去,他们在东亚将无法立足,此时他在人家屋檐不得不低头,拉蒙干咳了一下道:

    “刚才是个玩笑,尊贵的皇帝陛下,您要怎样才答应跟我西班牙通商呢?”

    我看着开始失去从容的拉蒙,微笑道:

    “很简单,朕只要你们卖给大明欧洲最新式的大炮,朕至少要五十门性能过红夷大炮的火炮。只要你把这些带来,朕便开放厦门作为你们贸易的港口。你看如何?”

    “五十门,这…这实在太多了。”拉蒙哭丧着脸道。“再说,资金上也周转不过来。一门大炮至少要一万个银币,五十门就要五十万!”

    其实这里从西班牙搞来火炮也是只需要五千西班牙银元,拉蒙故意报多了一倍,而我也没有注意这么多,直接打断道:

    “不过就是五十万银元,朕记得西班牙银元每个不过是径寸一分,重七钱七分。这样算起来还不足四十万两白银。这些钱,朕还是给得起的。你要是没钱可以向你们西班牙的商人借贷,他们不放心就可以一起来。到了大明还可以买些陶瓷回去。这一来一回其中的利润不用朕讲,你可以算得清楚。”

    拉蒙听到我说可以拿四十万两白银,眼里是乎看到了一堆一堆的白银,一时傻在了那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四十万两,差不多是一百万盎司的白银。上帝啊!东方人太有钱了!”

    我看了一眼楞的拉蒙道:“你别急着想到财,朕要的火炮可是要过城墙上的红夷大炮,若是太差,朕便不会给银子,而且你们还要教会我大明工匠如何制作相应的弹药。”

    拉蒙已经在思虑要从哪里去搞到这些火炮,搓了搓手道:“我明白,我也是骑士,我以骑士的荣誉起誓,肯定过那些红夷大炮,不仅比他们射的远,火力也更猛。”

    “那好,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你先去做这些事情,办好了就来朕这里拿银子。”

    “是,是,是…”

    拉蒙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出了文华殿,他边走边看,不禁感叹东方人的富有,想到自己到时可以从中拿到近五十万盎司的白银,心里顿时如同藏了一团火。他把原先的什么都忘记了,只想着先回国一趟,说服商人们进行倒卖。有了银子,那其他的东西还不是要有什么就有什么。他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轻饶了同在福摩萨的尼德兰人跟在澳门的葡萄牙人。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8 07:45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七十九章  朝议       

在我化解了西班牙使者拉蒙的外交攻势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老实说,他要是真的来跟大明捣乱倒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郑芝龙的人马能否一心去剿灭是个问题,大明的水师还是弱了点!好在这个时代,明朝没有跟西方国家在军事设备上相差太大,他们还没有侵略大明的胆子。不然真是难以对付!

    “皇上,微臣以为红毛不过是西洋外番,他们要是在大明闹事,可以让大明水师驱逐。至万历年间起,这些西来的番子一直在南海疆域闹事,甚至掳掠我大明子民。皇上不可不防!”兵部左侍郎陈奇瑜出班起奏道。

    其他大臣听了也点头称是。

    “皇上,这些红毛人居心叵测,不如将他们赶出大明海域才是正理。这样可保我大明百姓安全,也可使灭了这些番子的觊觎之心。”工部尚书曹珖也附议道。

    我摆了一下手,朝中大臣们都停下来听我说:“这些朕也明白,红毛人从万里之外到大明来,是为得通商,赚取白银。刚来见驾的西班牙人你们都看到了,朕要是回绝他,说不定便给大明带来一些麻烦。大明在南海的水师能够摆得上台面的也只有福建水师跟郑芝龙的队伍。但如今我大明子民的船队有的开往倭国,有的去台湾,有的到苏鲁(菲律宾)。西班牙人给朕逼急了,四处骚扰我大明船队反而不美。特别是每年从安南那边运来的大米更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所以现在没有必要跟他们翻脸,他们不过是些跳蚤,而辽东的满洲才是吃人的狼。好了,这个不说了,那个拉蒙要是真能给大明弄来更好的火炮,朕又怎么会舍不得那点银子。现在看看关于秋税的事情,大家还有什么奏折要议?”

    户部尚书程国祥出班启奏道:“启奏皇上,据李原吉上报,今年安南大肆整饬军备,要南下围剿阮氏,调用了大批米粮。李原吉恐今年海外运粮不够,是以早先回报。”

    原先安南历史上的南北朝是莫黎两家争权,至天启四年才把莫氏彻底削弱。不过安南的朝政已经生了变化,安南国主虽然是黎维祺,但军政方面自万历年间起都是由郑氏家族掌握。一直镇守顺化的阮淦之子阮潢对郑氏把持朝政大为不满。便以顺化—广南为基地,对抗郑氏,越史称“广南国”。现如今莫氏衰弱,安南国消除了北面的威胁,又从与明朝的贸易中得到了不少的军备物资(大明换下来的火绳枪)。郑氏便想着要把南方的阮氏给消灭掉。

    在我记忆中好像安南分裂是没有能够统一的,他们这样打下去,对大明输入米粮却是不利,还好有一个暹罗国顶着。

    “其他方面呢?”

    “启禀皇上,陕西巡抚杨鹤上奏说,皇上送来的作物在陕西已经大面积耕种,今年有望丰收。”

    “好,朕等这天很久了。陕西每年花去数十万的赈灾粮,只要他们能够自足,那便是大明之福啊。”对于国内,我委实害怕我的大明重蹈历史的覆辙,只要陕西不乱,我心里便安定点。我接着问道:“户部尚书,今年朝廷财政收入如何啊?”

    程国祥马上回奏道:“回皇上,因为去年军户改制为民,今年万岁又减了四省的赋税,恐怕仍旧需要万岁补贴一点。”

    “那补贴一点是多少啊?!”

    我登基的四年,他们户部大臣现在倒给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钱不够了,就来打我的秋风,彷佛皇宫内库的钱用不完似的,实际上每年的补贴已经使得内库里只还有两千万五百万两的白银。

    “因为现在秋税还没有收上来,不过据微臣跟各位大人商议结果,应该在两百到两百五十万的差额。”

    “那你们又商议让朕来补这个漏洞吗?你们有没有计算过朕这四年补贴了多少银两出来!朕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从国库拿银子,朕从哪找这么多的银子给你们用!不要动不动就向朕伸手!”

    程国祥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干净利落的就拒绝了他的提案,可要是没有银子很多预定的事情就办不到。

    “皇上……”

    “你不用再说了,你们户部除了调配大明各处用度,也要懂得替朕节省着花,你们先筹划着,不够了再说。”

    “是,是,是。”程国祥只好退回班列。

    朝堂寂静一阵后,孙承宗出来启奏。“皇上,通州一心学院第一批生员将要肄业,皇上兼着正院使,是否要前往主持典礼?”

    “真是岁月如梭,朕还记得跟大臣们去主持开学,转眼一下子便是肄业了。朕前几日思虑过了,这第一批学员既然是朕的门生,就到各省的卫所任个六品参军吧,兵部建立档案,两年考核一次。”

    兵部右侍郎丁启睿出来应旨。

    “肄业典礼朕就不去了,就由梅之焕跟傅宗龙主持吧。朕希望这些学员们到地方去,能够把朝廷的旨意贯彻到下边。内阁等下把朕的意思给一心学院,其余的事情让他们看着办吧。”

    我说完,刘鸿训出来应旨。

    “没有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大家商议这么久也累了。”

    众大臣听我一说,都一齐跪下:“臣等恭送皇上!”

    待散了朝,诸大臣都一齐退了出文华殿,刚到殿外,户部尚书程国祥便拉住钱龙锡道:

    “钱大人,这户部的帐您是明白的,皇上一回绝,下官也没办法从哪搞这么多银子来啊?”

    钱龙锡苦笑了一下道:“老夫也是清楚,但这几年皇上拿出来的银子都过两千万,这在本朝可是没有过的事情啊。皇上若是执意回绝,咱们做臣子的都没有办法。我看你就先把眼下的应付过去,到时候我再和辅大人想办法。”

    程国祥见内阁大臣答应跟皇上回旋这件事,连忙打恭称谢。旁边的韩鑛忽然道:“程大人,这各处用钱的事情很多都是皇上允诺的,就是下边那些卫所也是不容拖欠。去年皇上改制,自都司以下都降了一级,偌再拖欠银子,下边的人闹起事来反而麻烦。就算将士们没有怨言,朝廷的体面可就没了。再说,那些御史们可都盯着呢!”

    程国祥正要答话,旁边的张惟贤呵呵一笑道:“几位大人不必担心这件事情。”

    众人都齐声问道:“张大人有何妙策?”

    张惟贤摇摇头:“这不足之处,就是把我张家卖了也凑不齐。不过皇上还是会出这个银子的,在下可以给各位作个保证。本官明日便上奏折给皇上。”

    在朝廷中论官阶是以张惟贤最高,他是正一品的太子少保,而且又是懿安皇后的堂伯。皇上没有登基之前,与他的关系就非同一般,由他去向皇上讨银子机会也大一些。

    户部的大臣们连忙称谢,当下众人又客气一回才散去。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跟在张惟贤后边一起出去,他看没人便道:

    “大人何必管户部的闲事,这问皇上要银子可是难啃的骨头。”

    张惟贤故作高深的笑道:“你说皇上登基的时候一千万眼都没有眨一下便拿了出来,为何皇上偏偏这个时候连两百万都不愿意拿出来?”

    温体仁思虑了下才道:“难道皇上没钱了?那样大人还要去跟皇上问银子?”

    “皇上内库还有多少钱外臣们都不清楚,不过老夫猜想,应该用了过半了。皇上便是因为这银子花得太快,难免有些心疼。所以才回绝了户部尚书。皇上每年都要改制,提出新的章法颁布,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一点皇上也明白。你没有听到皇上说吗?等不够了再说!”

    “那皇上就是愿意出银子了!”

    张惟贤感叹道:“是啊,现在这个时候不出银子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更是难以收拾。皇上不过想着让下边的臣子省着点花,不要老指望着内库拨银。”

    “大人高见。”

    “算不上吧,至少朝中不少大臣都明白皇上的意思,你看辅刘大人在朝堂都没有说话,说不定就是他们跟皇上合演的一出戏罢了。”

    温体仁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不知如何接口。正在那找话题时,张惟贤又开口了:

    “那些红毛番子怎么找到鸿胪寺去的?”

    “下官也不清楚,以前都是跑到礼部来的,这回倒是给他们找对门了。”

    “恩,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事情。”

    两人就这样亦步亦趋的出了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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