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異世明皇 作者:半介過客(連載中)

 
dneidnei 2016-5-23 19:25: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 22824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2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章  收获

这倒奇怪了,怎么干得好好的,傅山会有这想法,我看了傅山一眼,见他神色甚是坚定,后面曹文衡跟李邦华两人都是微微摇头。看来是决心已定,

    “不知傅爱卿为何有这等想法?”

    “臣前几日在书院听得刘大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微臣深以为然。是以决定到天下各处阅览一番,否则终究是井底之蛙,有伤皇上知人之明。”

    这个借口倒也冠冕堂皇,既然有了决定,我也不好回绝。就当让他到各处去散散心好了。

    “有这心思是好的,不过你也知朕现在身边缺人。这样吧,等此次朕提拔些人员补充上来你再走。你到了地方,可还是翰林院的人,朕可不许你辞官,在地方上也许会更能看得清朝政的弊病所在,你有好的建议,可以由驿站回到铭心堂去。朕就封你为五品的观风使,地方有什么事就回报给朕。”

    傅山没有想到皇上这么重用他,心里感激异常,只是重重的叩头谢恩。

    这次果然从这些大儒里面收了不少的能人,他们要么就在各地府衙做了幕僚,要么就回当地作学政,当然也有不少回去开业授徒的。根据我的意思,把些思想开放,年纪尚轻的留了下来。如黄宗羲,揭暄,张岱,朱舜水,这四个人我便留在了铭心堂,以补充明刊编辑的人手。虽然此次辩驳没有经历很长时间,但影响是深远的,我允许这些大儒们通过驿站传寄文章到铭心堂,整理后便可刊载在《明刊》上。当世的白鹿洞书堂,岳麓书院、应天府书院、嵩阳书院,天工书院,一心学院也可以每月从驿站文到京师投稿,是以明刊上的讨论一直在持续,其内容五花八门,甚至有的讲到人性解放。

    不过争执最厉害的还是天工学院的师生与其他以儒学为主的书院,就所谓的奇技淫巧展开辩驳。无论明刊上还是看明刊的人都有激烈的争论。天工书院的人在徐光启他们的教导下,不但研究有造诣,笔杆子居然也如此犀利,特别是文中举了例朝来所明的奇技淫巧给百姓带了的实惠,最绝的是以造纸,印刷等技术来辩难对方。

    “君等以三流九教为之下人,其巧夺天工之物视为奇技淫巧;诸生诟鄙甚多,却仍欣欣然享而用之。蔡伦,阉人也,延有造纸之术,毕升,亦不过一匠人。今诸位手捧先贤大作,慨而读之;又手持狼毫,斥造纸印书为鄙;岂是圣人所教。本人虽钝,尚知三皇五帝之事,昔黄帝造车,缧祖养蚕织衣,仓颉造字,神农百草。此等可否也为奇技淫巧?诸生学经论典,求济世之道,以何治百姓乎?在野为民,只知独善其身,此为之‘仁’乎?夫,即为圣人门徒,以天下为己任,民为天下之根本,利民之事诸生斥之为奇技淫巧,此等可为乎?天地间,能富我大明之民,强我大明之兵,便是兼治天下之策。诸生思之,天下思之!”

    虽然这些观点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八股文繁盛的朝代能讲出这些话来,却是很有胆量。我看了下署名是个叫李奇的人,我问了下曹文衡,现这个李奇原来是嘉靖万历年间的狂人李贽的孙子。难怪有这些论调,这李贽可是对孔孟那一套不屑一顾。李奇此论一出,很快引起了轰动,不少人文支持,当然还有些人在顽抗。明刊作为官方喉舌,内容自然适当的控制下,一切的讨论都只是在忠君爱民的前提下进行。很快民间文人都以能在明刊上表文章为荣,甚至是一种身份的肯定。

    办完这个月的明刊傅山还是走了,那天许多人都去送他了,吏部更是以钦差出巡的礼仪送他。我让谷刚代表我去赏赐了些物事。有时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的作为,放傅山走,几乎是我的一种潜意识行为。作为这时的我,是很需要他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在旁边帮忙。但我还是放了他走,他走有他的理由,我放他走,也许也有自己的借口。

    正当我还在为放走一个人才而可惜的时候,王承恩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满洲出现动乱,朝中大批汉官被削职为民。还在组建的汉军也被撤销,据探子回报,这是皇太极亲自布的政令!

    这真是一个好局面,我还有点怕满洲人孤注一掷,再来长城各处骚扰,那可大大的不好,因为我现在正整顿各处卫所。这下我可以放心于内政的改制。我命王承恩继续打探满洲消息,特别是兵马的动向。

    辽东满洲政局确实出现了混乱,而引起这次混乱的就是多尔衮三兄弟。去年的绕道偷袭计划,让满洲损失差不多五万的人马,对于满人来说,可是三分之一的兵力。这使得满洲贵族内部出现了不满的声音,特别是攻城的正白旗损失惨重,气得阿济格暴跳如雷,整日的骂东骂西。虽然他不是旗主,但他是多尔衮,多泽的同胞哥哥,怎不心疼自己的人马!

    这日他又喝了几碗酒,带着几个奴才在盛京城里瞎转。没想到来到南门却听到几个闲汉在大树下乘凉,其中一个人却是用满语在讲去年的遵化大战。阿济格听到有人讲到他的痛处,便想捉他们几个抽一顿鞭子,却听见那人继续说道:

    “我们大汗遵化出战真是输的冤,汉人狡猾,我满洲勇士虽然厉害,也不能一人打几十个。听人说,遵化城内有五六十万的明兵。大汗还没到老河的时候,汉人皇帝就带着几十万的人在遵化守着了,你说能不输吗!汉人真不是东西,几十个打一个,不算好汉!”

    到这他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汉人有妖术,你们想啊,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打遵化,更厉害的是,大汗定下策略,去打汉人的京师,其实是假的,就等汉人从遵化退兵,退兵,你们明白吗?!”

    围听的人不管明不明白都点头要他继续讲下去。

    “大汗厉害啊,是想等汉人以为我们去打他的京师,这样皇帝就会带着几十万人回去,而大汗呢,这时再攻遵化,但是奇怪就在这,那皇帝的几十万人居然没有走,又打回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只好退了回来。这汉人真的有妖法。”

    “兀乎,你不是骗人吧?”

    兀乎见有人挑战他讲的真实性,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咱爷们也跟着大汗去了,还不知道……”

    兀乎正要讲下去,突然脖子一紧,给个大汉提了起来。

    “我是阿济格贝勒,你刚才说的是从哪听来的?你是哪旗的?”

    这下可把兀乎吓得不轻,那些闲汉看到是个贝勒爷,吓得都跑了。只留下个兀乎口齿不清的回到道:

    “小的是留守盛京的镶蓝旗的纳拉。兀乎,没有跟…大汗去大战,刚才说的是我听街上人讲的。各个都这么说,刚没事,奴才就在那瞎说,贝勒爷就放过小的吧。”

    “你这奴才这胡说八道,还要本贝勒饶你,来啊,赏这狗奴才一顿鞭子。”

    兀乎看自己服软也难逃被打,就硬气起来:

    “贝勒你不能打我,我不是你旗下的奴才,要打也是我镶蓝旗的旗主来责罚我,再说你现在只是个空头贝勒,连旗主都不是!”

    这下倒好,这兀乎也是不会转弯的人,不知阿济格喝了酒,又捅到阿济格的忌讳,阿济格怒火冲天之下,抽出腰刀就把这倒霉的兀乎给砍死了,然后扬长而去。

    阿济格回到府后,对那兀乎所讲的越来越心疑。绕道攻打遵化,可是出前大汗议定的,就是其他旗主贝勒都不知道,到了老河才被告知是去攻打大明。那么汉人怎么会知道呢?假攻京师也只有少数的人知道,明人怎么会事先知道呢?难道有奸细!

    他忙找来多尔衮商量,此时多尔衮已经十八岁,比起阿济格来,不仅勇武过人也深有谋略,是以阿济格丝毫不敢轻视这个弟弟。多尔衮听了也是心疑不定,去年遵化一战,皇太极以其年小,没有让多尔衮从军出。这时翻出此事,关系重大。多尔衮少年老成,先命人去打探,看是不是有人在造谣?然后再做决定!

    但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如那兀乎所言,最能证明所言是真的就是,满洲派在大明打探的人回来禀报的也是如兀乎所说,只是没有兀乎讲的这么夸张。事情决没有这么巧合,那么肯定有奸细,否则汉人不可能知道自己这方的意图。

    这件事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这么关注,但是他们兄弟可是正白旗的旗主,损失的是他们的人。阿济格接着几天都在和去年有损失的旗主讨论这件事,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有奸细,而且是汉人,其矛头直指大汗身边的汉臣。

    这几个旗主越说越气愤,便一起去见大汗,讨个说法。皇太极大病初愈,正在批阅羁留下来的折子,范文臣也在旁边。皇太极见几个贝勒贝子进来,而且面色不善,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得看向范文臣,范文臣也是一脸茫然。皇太极强作镇定,问道:

    “你们几个旗主不去约束部众,来这做什么?”

    阿济格先忍不住,说:

    “大汗,我满洲有奸细!”

    皇太极见他们不是讲兵权什么的,放下心来,说道:“什么奸细?”

    当下几个贝勒就把遵化之战前后的事情七七八八的讲了出来,皇太极听了面色也开始沉了下去,特别是听到探马回报,居然和流言一样。他心里那分疑心也开始冒了出来。满人偷袭大败,皇太极心里也有过怀疑,但是《三国演义》中不也有诸葛亮这样料敌如神的神人吗?!朱明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才的,皇太极甚至猜测这是袁崇焕的战略。但现在听了他们说的,现原来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根据探子的消息,朱明皇帝是在自己刚出兵没多久,就去了遵化,就算袁崇焕知道我满洲要打明朝,又怎么判断得出是要打遵化,而汉人小皇帝就守在遵化。分兵诱敌之策,袁崇焕更是在广宁筑城,是谁告诉小皇帝的呢?!皇太极疑惑的看着范文臣。

    在旁边的范文臣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偏自己没办法辩解,因为他也想不到明人怎么会知道他的攻略的,绕道偷袭等两次策划都是他提出给皇太极的。这如何洗清嫌疑,更麻烦的是自己居然还提议建立汉军。这会是个计谋吗?如果是个计谋,反间计,那么对手之强整个满洲也没有人可以抵挡。范文臣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冒出冷汗。皇太极越看越疑心,但范文臣自从归顺后,也献了不少的谋略。他不希望那个奸细就是范文臣,于是他决定给个机会让范文臣辩解一番。

    “范先生,你怎么看?”

    此时范文程能有什么好说,憋了半天才说:

    “臣也不知明人何以得知我军机密!”

    皇太极看了范文臣半天,挥挥手道:

    “你先下去吧,本汗跟几位旗主商讨下!”

    结果当天范文臣合家被捕,在朝内一些位高的汉官如宁完我、鲍承先、高鸿中都给免职,连很早就投靠满人的佟养性也架空了兵权。集结训练的汉军也解散,全部重新做回奴隶。一时满洲朝野震动,很多汉人糊里糊涂就给扔进了监狱。

    处理完政事的皇太极回到后宫身心疲敝,抓了范文臣等于少了一个臂膀。但是他能如何?面对旗主的诘问,他只有牺牲范文程,何况他自己内心也在不停的问,自己真的相信汉人吗?汉人又真的值得信任吗?焦躁的皇太极放弃了思考,径直走到宸妃那去了,惹得一大堆的侍卫在后面跟着!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3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一章  提前的叛乱       

满人罢免了范文程等,我看皇太极还怎么来攻明!他手底下的汉官可是人人自危,怎还会想着为他出力。辽东众多的汉民,如果一味的作为奴隶虐待,便会人心思明,那么到了一个限度,就会像火山爆一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恐怕是辽东满汉人心里都在想的一句话。

    不过我心里也知道皇太极这是不得已的方法,这次出师遵化,虽然从兵力损失上来说,大明还吃了亏,但从国力比较而言,这次对满洲人的打击是很大的。近五万的骑兵灰飞烟灭,皇太极即位三四年来的家底一下子就耗光了。手底下的贝勒亲王们肯定是有意见的,而满洲现在汗位的继承是采用推荐制。皇太极就算再信任汉人,总得压住这股暗涌,不给反对势力丁点借口,那么范文程他们就注定要成为牺牲品。连带着整个辽东满汉的关系又恢复到努尔哈赤后期的对抗时代,这已经不是皇太极可以掌控的了。

    当我正庆幸满洲的情况时,我接到今年个不利的消息。大明自我即位这几年,不是大旱,就是地震什么的,陕西在我的每年的拨粮赈灾的情况下,才导致没有出现什么民变。陕西最穷的几个县,我特地从候选的京官里面找了几个干吏,让他们在那主持复产事宜,没有政绩不准调任,方把民风彪悍的陕西调剂安抚好!

    这次来的是山东六月大水,淹没数百里,几十万人流离失所。

    从折子上来看,是灾民一片,济南城内水淹高达一丈,大部分百姓都往南撤了。看完奏折我忍不住开始头疼,动不动就几十万人等我去救济。我真不知各朝其他皇帝生灾害时是怎样做的?几十万!我每年的赋税都是紧巴巴的,预算了下,至少要拿出五十万石粮食来赈灾,这样才能支持到明年夏季。

    户部的意见是把海贸的粮食直接运到山东,以工代赈,修复堤防。我照准了,命下面的地方官带领百姓往南集结,让郑三俊从南京的藩库里先调运二十万石粮食由运河送往济宁。

    此时的山东肥城到济南一带,都成了汪洋。洪水把田地房屋全部毁个干净,济南府的大小官员一早逃到了泰安,接着又去了济宁。被水淹的各州府成千上万的百姓拖儿带女随着大流往东南逃难。这日有十几万人筋疲力尽的逃到了王村,此处地势稍高,河水还没有淹来。暂时脱难的百姓却面临另一个新的困境,逃了几天,不少人已经开始断粮了。人群中幼儿见没有吃的,哇哇大哭起来。想到无粮无家的境地,哭声很快蔓延开来,大人也不禁垂泪。他们只能靠挖些野菜,草根暂且充饥。这批逃难人群后面还有一批兵士,他们是济南卫设在城东千户所的,大水一来,他们也跟着百姓逃到了王村。等他们踏着泥泞到了高地的时候,看到满片的百姓在那哭爹喊娘的,千户廖勇利不禁心里揪了下。

    “该死的贼老天,一场大雨就把提防给冲垮了,让百姓怎么活?!”

    旁边一个百户道:“唉,济南府的堤坝都十几年没有修过了,给水一冲能不垮吗?”

    另一个人接着说:“每年都征收的防汛税还不是到了上头的腰包里,哪个见过一方土石。”

    百户道:“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再往东走没有十几天也到不了青州,这些百姓有多少能活到那都很难讲,就算到了那也不一定会开仓赈灾。那些老爷的做法还不清楚吗?”

    廖勇利听了不禁忧心起来,如今是不能去青州。他想了下,最近的大城只有泰安,对去泰安!

    “各位弟兄,这些百姓如果去青州,恐怕一半都剩不到,如今只有去泰安也许有机会活命,泰安知府总该救济百姓吧。咱们带着他们去泰安,也算功德一件。”

    那些兵士都是世袭军户,带着一家老小,听到长官这么说也没有意见。四下去说动百姓去泰安,百姓们听到说,泰安有粮食赈灾,绝大部分的人都跟着兵士们往泰安前行。一路上,不少人病倒的,饿得晕倒不能走的都纷纷掉队。大部队仍顽强的向泰安——这个希望走去!

    然而廖勇利他们却是猜错了,他们带着十几万人千辛万苦的到达泰安城下,守城的兵士却关闭城门,不给他们进城。原本又饥又饿的百姓进退两难,之前山东巡抚刘宇烈是打算在泰安赈灾的,可事情的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测,因为京杭大运河水涨,运粮船一度受阻。当地的存粮已经耗尽,泰安根本就无粮可放。总兵张大可不敢放他们进城。没有粮食的十几万人在城里不惹出乱子来才怪。

    城外的百姓怎知这其中的情况,他们走了数百里,冒着风雨,忍饥挨饿以为到了泰安就可以有活路,如今却给拒之城外。一些人见没有粮食不禁哀嚎起来,一时间泰安城外哭声震天。困顿不堪的百姓守在城外不愿离开,希求当官的老爷善心放他们进去,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咒骂起来。僵持了一个时辰后,事情生了变化。

    靠近城门外的百姓却现了这几个月朝廷来的公告,其中有两条消息赫然使这股逃亡的队伍骚动起来。一是朝廷文,在泰安粮赈灾,让百姓在南边各府集结。二是五军督府文,卫所军户除去世袭改为募兵,每人放五亩田地后,家属为民。

    百姓见到朝廷文泰安有粮赈灾,泰安总兵却不给进城,就开始鼓噪起来。饥民中的兵士也开始附和,他们虽然转为募兵,但朝廷许予他们的农田却给淹了,收成至少要等到明年,而五军督府文却是不保证军户家属粮食供应,就是他们自己平常也是吃不饱,如今再负担上家人如何生活!这使得他们对此大为不满。

    泰安总兵张大可哪遇到过这样的阵势,可见到饥民不安分,便下令戒严,要用弓箭逼退饥民,结果当场射死几个不退的百姓。民风彪悍的山东汉子见官府不给粮食还射杀百姓,顿时群情涌动。下面十几万的饥民开始找来条木,就要撞开城门,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密密麻麻的饥民,哪敢去阻拦。在数百身强力壮的大汉轰击下,百余年没有经历战火的泰安城门轰然撞开,十几万的百姓蜂拥的冲了进去。愤怒中的百姓,冲击了泰安府衙,还想理论的张大可也死在乱民之中。占领泰安的饥民见库里没有粮食,就开始结队到城里吃大户,整个泰安一片混乱。

    泰安兵士协同饥民作乱的消息在山东开始蔓延,山东十一卫四千户所的改制被中断,许多世袭的军官对于取消世袭本身就不满,开始领着士兵拖延抗命。同时很多饥民也学着泰安城的样式,开始在各府县吃大户,各地兵卫对此也不闻不问。

    如今廖勇利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泰安给饥民占据后,他给下属拥戴暂管此城。现在连着泰安一带都开始出现动乱,而他这个作为始作俑者,山东巡抚刘宇烈已经文定为作乱贼子,并令济宁卫兵征剿。廖勇利原不过想为卫所的兄弟,逃难的饥民争点粮食,没想到成了反贼,已成骑虎之势。经过反复思量,廖勇利最后还是决定投降请罪,这样只是罪在一人,否则可是株连九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前来剿叛的济宁卫所兵士在指挥使王学昭的带领下反戈一击,袭击了济宁城。济宁卫的叛变使得山东的动乱一不可收拾。

    王学昭祖籍庆阳,祖上立有功劳,世袭济宁卫指挥使已有二十年,在济宁一带跋扈嚣张。这次泰安生叛乱,王学昭想着讨价还价,一直在拖延。山东巡抚刘宇烈怕泰安事情闹大,仗着自己是一省父母官,哪理会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严令王学昭迅平叛,否则便要拿下大牢。结果王学昭利用卫所改制期,兵士情绪不稳,煽动兵士造反。他大肆宣扬朝廷已经取消世袭军户,要重新募兵,原先的土地也得交给朝廷。他们这些军户就自生自灭,朝廷不管了。这些军户一家老小都靠屯田过活,如今让他们为民却不给土地,怎么活下去?!是以大部分的士兵都跟着王学昭造反。

    济宁的人哪想到王学昭会作反,山东巡抚刘宇烈与济南,济宁两府大小官员一个也没有逃出济宁城,全给抓住。山东境内一时无人统筹,受到蛊惑卫所越来越多。而此时运到济宁的二十万石粮食居然做了叛军的粮饷。由于有粮食,王学昭很快就扩张到一万人马。同时他给了泰安府一万石粮食拉拢泰安的廖勇利,想借用廖勇利在灾民中的名声,使得越来越多的灾民前来归附。山东不少卫所都起兵响应王学昭,甚至一些乡坤开始给王学昭出谋划策。半个月后,山东八个卫所全部占据城池,抓拿官吏,攻打不肯反叛的州府。

    六月二十九,王学昭在泰安大会其他七卫。因为王学昭手中有粮食,给推为山东总兵官。王学昭也不笨,知道接下来如果他们自己拉着旗杆跟朝廷作对,那么最后还是会给群起而攻,惟有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才不会给剿灭,朝廷也不敢随意派兵前来。他们找来山东裕王失势的宗人,推说现在皇上被奸人蒙蔽,才会打压宗人,削减兵卫,他们也是不得已才起兵。只要皇上恢复旧制,他们便归顺朝廷。王学昭说得眼泪涟涟,仿佛自己真的是为了太祖子嗣而兵谏一般。那些不甘的宗人一心想恢复自己往日的地位,在众卫响应下也是个机会,便听从王学昭的安排,共举尚在青州的衡王朱常庶为山东名义上的长官。并且在山东四处文公告此番兵谏只为恢复祖制,而非造反。在宗人的名义下,很快得到了一些豪族的支持。到了七月中旬,山东只有德州,青州,登州一线没有造反。

    我接到王承恩的回报,居然是泰安出现乱民,而且还占领了州府,为的是一个卫所千户。招抚还是去剿灭呢?我想了下以前历史上生在崇祯五年的山东大乱,决定兵追剿。可我还没有下旨,山东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报来。

    济宁卫反了

    兖州卫反了

    乐安千户反了

    胶州卫反了

    济南卫也反了

    …………

    …………

    …………

    最后是八卫推举衡王朱常庶为山东督帅,而且还上奏折到京城,言明自己本非造反,只要皇上恢复祖制,山东兵卫便偃旗息鼓归顺朝廷。

    好手段!居然在这个大好时候,乱了!我恨不得把这些指挥使们捻死!!但恨归恨,问题总还得解决!我马上在文华殿召集大臣们商量如何应对现在山东的局面!

    “朕改制,有益于军户,他们怎么就造反啊?连着整个山东都乱了,你们来告诉朕!”

    我一说完,大臣面上表情不一,左副都御史吴执域接着回奏:

    “皇上,兵制改制原本是为军户着想,但由于改制过快,各地兵士尚未明白圣意。加之卫所长官反对,歪曲改制条文,是以兵士协同长官作乱。”

    嗯,看来还是自己心急惹出来的祸事。我心情稍微平复了点,接着问道:“其他各地情况怎样?

    孙承宗回答道:

    “皇上,微臣刚刚得报,其他卫所尚未有动静,改制仍旧进行。不过山东行省附近的宗人四处游说官吏,要求上表恢复祖制。各支王爷也不能禁止,请皇上定夺。”

    我皱了下眉头忍住不火,问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一个头花白的翰林学士出来奏道:“臣以为,下边人无非是想恢复旧制,皇上可暂时答应,等平定后再做缓图。”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十几个官员附议后,剩下的官员见皇上没有吭声,也不敢讲下去了。我看了下各部大臣,却是没有一个说话。

    “孙承宗,如果要剿灭山东叛乱,以为调何处兵去最好。”

    孙承宗哪想到皇上要动刀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臣以为,以为……如今调兵不妥。”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3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二章  酝酿

孙承宗继续说道:

    “皇上,如今各省各府都已经知晓山东叛乱,卫所情况不甚稳定,全赖各府长官压着。一旦调动兵士作战,极容易出现变乱。臣以为暂时不可动兵。”

    我点了点头。

    朝中的大臣见皇上否决用兵,都开始上奏力主安抚。

    贺逢圣见不少朝臣欲和,便出列奏道: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如今只有山东动乱,而各处宗人不过是呼走奔号。若如此便答应恢复旧制,以后他处也学得如此又将如何?臣以为不可轻易允诺,可派京师三营前去平叛。”

    我心里有些偏向着让京师三营迅前去平叛,这样给各处一个下马威。这样或许可以避过大乱。

    张惟贤道:“臣以为不可,若贸然派兵前往,其他各地卫所也可能生出事端,那便是逼他们作乱。而且现在正值非常时期,京师三营不可轻动。”

    少詹事文震孟出班道:

    “微臣以为,皇上暂时安抚,便可胜数万雄兵,山东兵乱不过是生天灾,只要天灾过后,改制自然不会受阻。”

    政令最忌讳反复,如此更容易惹出麻烦。

    “各位卿家还有什么意见?”

    只见刘宗周走了出来道:

    “臣觉得可以把山东与其他各地分开处置,皇上可命山东临近省份实行戒严。山东各要道暂时只许入不许出。然后朝廷邸报到各地宣示卫所改制的条款,保证军户有粮到明年夏季,并且每人可分得十亩田地,原指挥使长官仍领新军。同时文到山东,要求各卫所士兵投降,明宣改制条文后,士兵只要归降便不予追究叛乱之罪。只需一个月,叛军就会冰消瓦解。”

    我盘算了下,这倒也是,如今贸然动兵影响颇大,只好先用怀柔之策。

    “好吧,就一个月,内阁拟旨布全国。兵部文予洪承畴让他整备下三营。”

    “臣等遵旨。”

    下了朝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原本改制的条文好好的,却仍然有这么大的乱子,我不得不有所防范。

    “曹文衡,拟旨嘉奖各地驻军忠君为民,下旨给各地巡抚,令其详细说明改制条文,约束众卫。同时宣旨给登州总兵余大成,让他守住登州。”

    我顿了顿又道:

    “待会朕有两封旨意给袁崇焕与李三才,一起用八百里加急出去。嗯,还是由宫里的禁卫去宣旨吧!”

    曹文衡听了后把旨意复述了一遍,无误后才下去写旨。

    我恨恨的想,改制是一定要进行的,如果谁反对,我就换,换了还不行就杀。今年的春闱取了三百多人,山东方面的官员还是可以替补得上。山东局势没有好转,我便派兵围剿。

    孙承宗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连同僚来拜访都懒得应付。特别是他接到有地方的宗人已经拉着几百个人在府衙要求恢复祖制的消息时,头都白了好几根。  如果安抚得不到相应的效果,皇上兵平叛,那对全国的影响会是怎样?!孙承宗不敢想象!稍微安慰的是,京师三营的战斗力还是惊人的,洪承畴是他的学生,他还是相信洪承畴的能力。皇上应该会是要三营出战山东。如今朝廷能稳稳控制的只有陕西,山西,湖广,河北直隶,南京,河南,四川,这些人都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他地方,有驻军的还好说,因为驻军就是募兵而来的。卫所叛乱,他们受到影响比较小,而且各地驻军的总督大都是京中的勋公。他们治内的卫所恐没有这胆量作反。

    正当孙承宗在家思谋画策的时候,他的得意门生洪承畴却来登门拜访。洪承畴一见到孙承宗就开始大倒苦水。

    “恩师,此番山东大乱,三营必然出战,但我军所需的粮饷,弹药却是筹集缓慢。这个要请旨,那个也要请旨。中军督府,兵部,户部一些主事们开始踢皮球,说是要优先配给辽东和边军,这是皇上一直来的旨意,三营也不能例外。学生是四处告求,若皇上择日命三营出,如何来得及?”

    孙承宗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起身踱了几步道:

    “此事你有向皇上禀告吗?”

    “学生曾向皇上请求快配齐三营装备。”

    孙承宗追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将奏折留中不。三营要去打战,可是‘要想马儿好,而不让马儿吃草’,您说如何是好?”

    孙承宗看着一脸无奈面容的洪承畴,不禁斥道:

    “此时皇上恐怕是步步小心,你就别理这么多了,好好约束你的将士。皇上一旦用你,你就做出个样子来,别在这装窝囊。你来我这是不是想我帮你跟皇上去说项。”

    洪承畴见老师教训自己,马上陪笑道:

    “恩师,您老是重臣,皇上倚重您。学生自然要沾恩师的光,上回遵化一战,三营损失了一半的兵力,如今也是刚训练,要是装备不齐,也掉了您老的面子。”

    孙承宗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年少得志,又尚未吃过亏,难免有些傲气了,叹道:“你啊,枉我往日夸你有大略,如今你也只看到眼前。三营可不是你我两人的,你是我的学生,皇上用你,这是朝廷的大事。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少不得言官就参你一本。虽然你也经历过几次大战,也立了些功劳,但谨慎才是保身之道。不要以为皇上非得靠你去统领三营,京中这几年生的事,你还没有点觉悟吗?!”

    洪承畴见恩师点破他有些忘形的心理,不禁脸皮一阵红:“恩师教训的是!”

    孙承宗继续说道:“今日跟你说这些,是为你以后好。为大明尽忠是为臣的本分,皇上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你切莫忘了规矩。三营的事,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洪承畴连忙应诺。

    但十天的时间过去了,仍旧没有旨意给三营。洪承畴记着恩师的话,也不去请旨,每日只是在营中训练士卒。朝中的大臣分为两派,有的要战,有的要抚,说得都振振有辞。

    日子过得真慢,我一直在想着这一个月后事情会展成什么样子。当初我接到消息就派兵去平叛那又会如何?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其他行省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暴动。现在就让手下的大臣去忙吧,只要兵士不反,这天下就还乱不起来。如今有很多事情的生都是我不能所预知的,历史是实实在在的生了改变,历史上崇祯三年,山东哪来的大乱?!如今陕西的李自成居然是我的一个小兵,那还会有其他的人出来起义,推翻我这个皇帝吗?皇太极也败退回辽东,范文臣也给抓了,这以后如何,可就让人费思量了。

    远处夕阳已经落下宫角,蓦然现自己在外面站了许久,旁边只立着侍卫谷刚,其他的人因为我想静一会全都退下了。我看谷刚一动不动的守卫着,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谷刚,你好像是山东人,是不是在担心老家的亲人啊?”

    谷刚方才确实是在想东西,听到皇上说话才回过神来:

    “回皇上,臣孤儿一个,家里都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才跑来京里当兵。”

    “嗯,你倒是没了牵挂。你老家山东大乱,朝中臣子的意见你也听到了,按你说怎样呢?”

    “皇上…”

    看来自己是糊涂了,怎么随便就以国策问人!我摆摆手示意算了。

    “臣以为要出兵平叛。”谷刚却意外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

    “皇上,别的不说,就是一家之主尚有威严,何况一国之君。那些人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就煽动士兵造反。只要下面的人明白这个理,便闹不起来。皇上可以奖赏那些没有作乱的兵卫,让他们知道皇上的仁德,知道不作乱的好处,有赏银又有田地。以后也不必世代为兵,臣以为那些士兵是不会跟着作乱。”

    “奖赏?!这倒是个主意,只不过我的内库又要付出一笔款项。”我暗想了下,这恐怕是现在最能降低士兵造反可能性的方法。

    “你的提议还不错,看不出你还有点心思,走吧,去乾清宫。”

    当晚便在乾清宫召见了内阁大臣,

    “朕欲奖赏各处安心改制的兵士,众大臣以为如何?”

    孙承宗道:“皇上赏罚分明,必使那些造反的贼子汗颜。此事宜公告天下,以示皇上的恩典。”

    “嗯,朕昨晚让曹文衡他们写了两份《明刊》,各位可以看一下。”

    下面的臣子都从太监那取来预先放好的明刊一看,却是现:

    这两份明刊都是铭心堂主笔,开头的一段都差不多,是朝廷要银奖赏改制的士兵,每人一两白银。但后面的就不相同了,有一份居然是写道山东兵乱乃济宁卫所指挥使王学昭阴谋叛乱,已在日前平定。上面还有青州衡王朱常庶的澄清书,各处驻军的请旨改制奏折以及对叛乱军户削籍为奴的旨意。另外一份则是批驳王学昭蛊惑人心,贻害百姓的种种所为,甚至把他二十年来的恶迹全写在了上面。而且还讲朝廷要在青州一带赈灾,修复河堤,愿意回家的可到青州府集结。兵谏的士兵归顺者也可以免罪。

    众大臣看了一团雾水,拿着两份明刊疑惑的问:

    “皇上,这是……”

    我笑了笑说:“这两份明刊,第一份是给其他行省各地的,剩下那份便是到山东境内的。你们说,要是他们看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韩鑛出来说:“皇上,这恐怕有损朝廷威信,倘若两份明刊混杂,下边的人更加不知所从。”

    “呵呵,朕之所以要这个时候明刊,就是想着等山东出省要道封了才进行。如此,从山东境内流出的能有多少?朝廷的驿站难道不比他们的快,等他们的消息到其他行省,山东的事也许就解决了。”

    刘鸿训不禁提出疑问:“皇上,山东境内,许多州府已经不奉旨令,这明刊如何让兵士看到?”

    “这朕自有办法,你们就办好其他地方的差事。”

    “臣等遵旨。”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5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三章  杀伐       

时间一晃,又过了十天。为了加快效果,各兵士的赏银直接由各省藩库先,等秋税的时候再提留。在耗费了一百四十九万两白银后,各地总算没有传来大规模的动乱。银子与明刊的宣传起了作用,各州府官员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也不敢明着像山东那样反叛,而下面的军户都因为可以变为平民,一心等着改制,再则‘削籍为奴’这四个字极有震慑力,哪想到去跟着长官作乱。

    山东方面,由于王承恩的人的四处分‘特别’的明刊,使得百姓们出现犹豫。原先王学昭还故作姿态开仓赈灾,随着饥民越来越多,济宁等各府都已经停止开粥场。八卫所的士兵有些开始明白过来,他们兵谏就是把自己变回军户,而现在朝廷改制却是让他们自由为民。这其中的区别是他们当了几百年兵的家族深知其味的。虽然他们还是将信将疑,但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我接到各处的回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事情没有变得太糟糕,只要解决山东作乱的叛军便可把这股暗流压下去。

    这个时候,一些大臣开始焦急起来。因为过了二十多天皇上仍然没有旨意给三营。洪承畴也是急得不行,但上去的奏折往往没有批复。他们这几个都是主战一派,朝中还有刘鸿训,韩鑛,孙慎行,刘宗周,张惟贤等一批温和派,剩下的就是主和派。这日,孙承宗与贺逢圣两位内阁大臣,带着兵部尚书侍郎,洪承畴等商议,这次一起到乾清宫要求面圣,一定要劝谏皇上早作主意。

    我刚看完八百里急报,李邦华在一旁跟我讲解朝中一些官吏的考核卷宗,方正华就进来禀报说是孙大人和其他重臣求见。

    “宣他们进来吧!”

    众大臣进得乾清宫,行完礼后便开始了他们的此行目的。我看他们各个神色焦急,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只见孙承宗咳了一声,便出声启奏:

    “皇上,山东大乱已经有二十余日,山东靠近京畿,皇上宜早作决断。然朝廷除安抚,公告外,未有一兵一卒前往山东,微臣以为,不管是战是抚都需以兵力为后盾。方可使灾后的山东不至于乱得不可收拾,如今三营已整顿齐备,恳请皇上下旨命三营前去镇守山东。”

    “嗯,你们都是来劝说朕兵山东的是吧?”

    “臣等恳请皇上兵平叛。”这话倒说得众口一词。

    “山东的事,朕已经做了安排。孙爱卿熟知兵道,这里有几分急报,你们看下吧。”

    孙承宗听皇上说有了安排,心里很是吃惊,这几日内阁,兵部都没有文出去,皇上做了什么安排呢?他们从内侍那拿过几分奏折,入目赫然是袁崇焕,余大成,李三才的奏报。

    袁崇焕的奏折上报祖大寿率一万五千的兵马已经出;余大成则是言辽东军马已到,请旨下一步举动;李三才的是禀报已从海路运粮三十万石抵达登州,与祖大寿兵马汇合。

    下面的大臣目瞪口呆的望着皇上,想不到在这二十天里皇上已经有了动作,就连他们最头疼的粮食也已经到位,满朝文武全部给蒙在了鼓里,他们还在那争辩是战还是安抚的时候,军马已然出。

    “呵呵,兵者,诡道也!朕从海路运送兵马粮饷到山东,必不能让叛军知晓,否则即使登州再坚固,也架不住众多人马的猛攻。明刊既然文安抚兵士,倘若三营再动,岂非表明朝廷言而无信。这下你们可以安心了吧,朕刚才已经旨意给祖大寿,余大成,命他们迅平叛。”

    下边的臣子没想到皇上已经把他们所要上奏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面上都透着喜色。孙承宗愣了一下,马上躬身道:

    “皇上高瞻远瞩,反叛贼子必然被诛。”

    我打断了他们的颂扬:

    “此番山东作乱,除了**,朕也有责任。军户改制,兵士尚未明白,便已然下条文。剩下的地方需得谨慎行事,你们是管兵事的,需得多加注意。”

    “臣等遵旨。”

    “好了,你们下去吧。”

    他们告退后,我坐在龙椅上思虑了下,后面的举措全无头绪。方正华递上一杯参茶,我忍不住舒松了下身子,揉了揉太阳**。此次平叛全靠借鉴历史上崇祯五年山东大乱的策略,从辽东调兵入关。他们是没有人打得赢,而我却是没有兵可调。堂下李邦华在一旁楞。便知他还在回思刚才的事情。

    “李爱卿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什么不用三营?”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邦华确实在考虑这件事,不过圣意难测,他哪敢搭话!

    “臣愚钝,皇上如此做自然有其深意。”

    我看了他一眼呵呵道:“看来你也变圆滑了,朕还以为只有陈文一那小子狡猾。”

    李邦华有些紧张,忙分辩道:“臣不敢!”

    “山东出现叛乱,朝中所有的人都以为朕会用三营去平叛。原本朕也打算用三营的,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地方上的官员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话听到李邦华心惊肉跳的,这二十多天来,每次朝会他也在,怎么感觉不到大臣们有私心呢?

    “微臣愚钝。”

    “要是陈文一在,他便明白朕的想法,你阿,太过忠厚。朝中大臣,要么主战,要么缓图,要么主和。这三类人,主战者与力主缓图者还好点,不过是想自己去立点功劳。这也没有什么!但是那些主和者却在给朕下绊子,他们想着恢复祖制,凭借祖荫仍旧可以占着大量的良田美宅,仍旧可以富贵一世。他们巴不得山东的事闹大,三营装备用了十几天才补充齐,但是粮饷却仍旧没有到位。”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不下严旨筹办军备给三营?查办那些拖延的官吏?”

    李邦华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

    “因为朕后来根本就没有想过把三营派到山东去,为什么呢?朕并非不相信三营人马的战斗力,他们可是跟朕在遵化血战过来的。可惜这些人,都是洪承畴从各地招来的募兵。而山东的兵员就占了很大的一部分,现如今让他们回山东平乱,去打自己的老乡,朕不得不考虑下。即使三营的兵不作乱,也是影响士气,若他们在短期内不能平叛,那么后果可能是全国都出现叛乱。朕不如顺着用三营吸引他们的目光。至于那些作梗的人,岂是一下子就杀得干净?换了他们朕也要找得到人来做事才行。你会试时那篇关于吏治的文章,朕还记得清楚。你还年轻,朕希望过得几年,你也能挑起重担。朕是信任你,才跟你说这番话。”

    “蒙皇上隆恩,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差。”

    “你们几个都是朕要培养的人,只要你们忠于朕,便有你们一展所长的时候。”

    “微臣虽非大才但忠君报国之心还是有的,臣誓死效忠皇上。”

    “好,朕就取你这话,朕要去休息了,你把朕圈好的卷宗整理下。”

    李邦华应允后恭送皇上离去,他看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山东登州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大城之北,还有水城与大城相连。只要打开水城门,便可与渤海相通。此番祖大寿带了一万的骑兵,五千的步兵在登州上岸。一接到平叛的旨意,他便率军往最近的潍坊杀去。上次作战,他给袁崇焕安排去守宁远,根本就没有打什么仗。这次好容易从满桂手里把这次平叛的任务抢了去,憋在心里的躁动终于可以作出来。

    祖大寿的策略简单而直接,用轻型火炮轰炸城门,打破城池后,便领着骑兵蜂拥入城,凡抵抗者全部格杀勿论。就这样祖大寿率着兵马一直攻到了济宁,期间一些州府没有要么就是溃散,要么稍微抵抗下就给剿灭了。这些根本就没有做过战的兵丁怎是浴血奋战中杀过来的辽东军的对手。不少像泰安,兖州等城更是开门投降。八个卫所的指挥使没有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给祖大寿来了回各个击破,一路打了过去。后面跟进的余大成更是运粮赈灾,使得百姓重新归附朝廷。济宁城的王学昭看势头不对,企图逃进微山湖学那水泊梁山。结果出城没多久,就给祖大寿埋伏好的轻骑兵一顿冲杀,便是全军覆没。

    祖大寿历时二十三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便把山东八卫所叛乱给平定。消息传到京师,群臣震动。此事明刊上倒没有什么言及,不过就是讲皇上调辽东大将祖大寿在山东巡查军户改制。

    不管朝中臣子有什么想法,既然山东给平定了下来,那么善后的事情总要解决。朝会上,刑部,兵部的人便向皇上启奏:

    “不知皇上如何处理那些饥民与卫所的兵士?”

    “朕已命祖大寿全力剿灭叛乱之人,至于俘虏的兵士……”我原本打算随便给他们几亩土地为民,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必须以雷霆手段来镇压住反抗的势力。“就削籍为奴,其他的依条文改制。山东卫所的改制继续进行,朕已经下令,此次平叛后,就从饥民中择其力壮者为兵。其余饥民开往济南河堤修建堤防。”

    刑部尚书张致又道:“启奏皇上,那煽动叛乱者如何处置?”

    “嗯,山东各地官员凡是襄助王学昭作反的,全部判为腰斩吧。作乱的八卫所指挥使夷其三族,凌迟处死。各地作乱的宗人,一经查实,废为庶人,宗人谱上除名。”我知道这些处罚,他们刑部不敢随意作出判决,只能我来作这个恶人。

    “朕依据平叛的功劳行赏,祖大寿就封为昭勇将军,仍旧隶属辽东。朕已派祖大寿率军到各地巡视,让卫所兵士见见边军的风采,往后也有个学习的榜样。徐从治为山东巡抚,先治理黄河堤坝。余大成为山东都指挥使统辖山东众卫。”

    秉笔太监边听边写,随手润色,刷刷的就把旨意写好,我盖上御宝便了出去。

    在山东后续的问题上,我干净利落的颁布旨意处理。人犯没有押到京城献俘,而是在济宁处决;祖大寿将步兵运回辽东,只带着一万的骑兵,依旨意径直南下,在江南各行省巡查军户改制。各地宗人府开始抓拿作乱的宗人,查实后,全部废为庶人。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6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四章  暂时的宁静

山东的叛乱虽然很快平定,但是后遗的问题却不少。因为军户改制,秋税拖后了一个月才押到京城。京中很多老臣子开始上疏,劝谏停止在各地搜捕宗人。到了九月末,朝廷下旨停查的时候已经有一万两千名宗人给贬为庶人。

    祖大寿半走半停的在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转了一圈,每到各地都受到热烈的欢迎,当地的百姓全跑出来看威震天下的关宁铁骑,连带着这几个省份山间打家劫舍的蟊贼都少了很多。不过这五省的官员可是不自在了,祖大寿在山东的事迹他们还是隐约有所耳闻。山东两百余名大小官员给他杀了近半,在大明官员眼里,祖大寿已经是个杀人魔王。是以祖大寿每到一地,当地官员都不敢懈怠,一早就把各种公文备齐,好让这魔王巡查完早日离去。祖大寿牢记皇上的旨意,地方的事情他也不插手,只是到处看看,偶尔点拨下卫所的营防。

    “皇上,祖将军每到一地都在城外扎营,地方官员有的想去巴结,却给挡在营外;有的心惊胆战的在府衙里坐卧不安。现在地方的官员私下管祖将军叫‘杀人魔王’。”王承恩详细的跟我回报了下祖大寿在江南的情况。

    我听了长笑一声:“‘杀人魔王’,好,朕就是要用他这魔王来压压地方的这些妖邪。”

    当初让祖大寿到江南巡查就是为了稳住江南,这可是国家的赋税根基所在,看来效果不错。我转念一想,如今陈文一他们到了安徽,范景文已在陕西。这三路人马都是给我派去巡查卫所改制的,但还是慢了点,而且都是管军不管民。下面的巡抚虽然都是我从卷宗里面挑出来的,但其他的可就不好说了,我这个皇帝每每得来的消息,要么就是奏折卷宗,要么就是别人口中转述而来。对于底下的官员我不是很放心,在些歪和尚那里再好的经还是要念坏。

    “王承恩,辽东那边有什么消息?田家在满洲没有什么事吧!”

    王承恩喳了喳觜才道:“这几个月满人都在劳作,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出来打战。袁督师一直在广宁,宁远现在是满桂将军驻守。现在田国舅爷家,那是…富得赛过京里的王爷。几乎每个月就有十艘船到满洲去,大明的货物到了满洲是五倍的利润,满洲产的人参,皮毛运到大城市就是十倍的价钱。如今除了京城,其他各地繁华大府都有他家的店号……”

    “嗯,这朕都知道了。”田家最近提了三百万进内府,帐我还没有查,估计他们也不敢在这个上搞鬼。田家赚钱不就是我赚钱麻!虽然有御史弹劾了,我也只好替他们挡挡。不过那三百万我还没有摸热,又把原来的存银提了近三百万拨了出去,因为各处卫所的改制,屯田一时没有受益,只能由朝廷负担,山东的赈灾还是从国库挤出来的。算一算,加上额外赏银给军户,今年我又亏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皇上,投靠满洲人的范文程,还在狱中,那鞑子大汗没放,也没有杀掉他。”王承恩继续禀奏道。

    “是吗?!这就够了,只怕皇太极说不定会找个借口再用范文程。”

    “皇上,奴才不明白,他个小小的落地秀才有这么厉害吗?”

    “如果你知道满洲人偷袭北长城是他想出来的,你觉得此人如何?”

    王承恩没有想到皇上居然知道满洲人如此核心的军事机密,而且也没有想到满洲人居然在军国大事上会听从一个汉人的意见。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范文臣可就太可怕了。

    “攻打遵化是范文程想出来的?!那贼子真枉为我炎黄子孙。天幸皇上英明,在遵化把满洲人打得落荒而逃。”

    其实我原也不知道是谁谋划从北面攻打大明的,之所以去散布这个真实的流言,就是要他们内部疑神疑鬼,以为有内奸的存在。没想到歪打正着,范文程的下狱,自然是说明他也参与期间。

    “你以后多注意下此人的动向。”想到范文程如此大才却给皇太极招揽了,十万不到的满洲军却严重威胁到百万兵马的大明,不禁感叹道:“满人靠的就是团结,所以他们人少但力气都使在一处,反观我大明,皇帝贪钱,大臣贪权,纷纷扰扰数十年,却给个小小的建州部展起来。朕登基后,自不会重蹈覆辙,朕要重现我大明太,成二祖的雄风。”

    “皇上…”王承恩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些事情他看了这么多年都清楚,可做奴才的哪敢说。今天听到皇上坦诚其事,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好了,你下去吧,按朕说的去做,让在辽东的人小心点,别让鞑子现了。朕总希望能够这几年少点事情,让朕腾出功夫来理顺大明。”

    “奴才明白了。”王承恩低着头行完礼便告退出去了。

    过了冬至后,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几个内阁大臣趁着难得的空闲,都在内阁大堂后烤烤火喝喝暖茶。内阁大堂为大学士直舍,亦称大学士堂,位于太和门东庑外东南。大堂南向3间,东西两厢各3间,皆硬山顶,覆黄琉璃瓦。堂后为内阁大学士斋宿之所,其东为票签档子房、典籍厅。

    西坐着的刘鸿训正拿着份折子在看,旁边的韩鑛眯着个眼睛闭目养神,孙承宗却是提着个旱烟袋,呼呼的吸一锅解瘾,孙慎行与钱龙锡在下着围棋,室内倒颇为安宁。

    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外的侍从揭起掩门毛毡,贺逢圣跺了跺脚钻了进来,边走边扫身上的雪。他两步走到桌前,倒了碗热茶,忙喝两口暖身子。

    刘鸿训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贺逢圣冻得脸青鼻红的,就问道:

    “大冷天的,克繇这是从哪来啊?”

    贺逢圣用手暖了暖脸才道:“刚才去了乾清宫候着,等了小半个时辰,皇上去了皇后娘娘那没有过来。看来今天皇上是不会召我们去议事了。”

    “嗯。”刘鸿训虚应了一声。

    孙承宗听到这话,敲了敲烟锅底说道:“皇上天冷后就懈怠了不少,为臣者总得劝谏一番。前几日朝鲜藩国的国主遣来信使,要重归大明。皇上只是要内阁先拿个主意,看来这件事还要多得刘大人费心。”

    刘鸿训面带微笑道:“孙大人深谙兵事,朝鲜归顺关系辽东兵卫部署,自然是早有定见,何不让大家也参详参详!”

    这话吸引了其他大臣的注意,都看向孙承宗,看下他的意见会是怎样?  孙承宗重新点了一锅烟丝,吸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出来。

    “朝鲜自大明开国时就是我朝属国,投降满洲也是不得已。今我大明在遵化一战把皇太极打得落荒而逃,所以他们才有了重新依附的打算。虽然有反复的嫌疑,但是毕竟对于满洲人也是一个打击。这朝鲜是要笼络的,不过就是以后恐怕要在皮岛增加编制,以加强在东面的制衡。休养几年后,便可几路讨伐满洲,使他们无法顾及。”

    钱龙锡刚捻起个白子,听到这把棋子一扔,道:

    “这事虽然可答应,但你们去说服皇上。现在国库每年都亏出数百万,这一直是皇上用内库垫着。上回内库司官告诉我,内库里只有两千万的样子。皇上登基以来,内库没有增加丁点,如此过几年如何是好。”

    贺逢圣道:“钱大人,这两千万也可以支持好几年,到时辽东战事一了,皇上的库银便可以不动用了。”

    钱龙锡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孙承宗的眉头却皱成了倒八字,上次在殿上讨论兵制改革,户部尚书程国祥的吝啬他可是见识够了,动不动就以没钱来约制你,偏偏他讲的有证有据让你没法驳回。几个大臣都没有表态,毕竟皇上这几年已经是全力支付,现在还要追加支出,恐怕……难啊!

    刘鸿训见没人接话便开口道:“众位无需担心,这事由我禀报皇上。朝鲜归顺之事,皇上必然会答应。目前满洲为大明心头大患,皇上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削弱满洲。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大家斟酌下!”

    完,刘鸿训把手中原先看的折子递给其他的内阁大臣,他们都看了一遍,就连原先闭目养神的韩鑛也仔细的看过,思虑半响才重新躺倒在椅子上。

    孙慎行先问道:“辅大人,朝鲜国主是不是想着联姻?”

    刘鸿训叹道:“这个朝鲜国主看来身边也有能人,不然何以会提出让他的独女孝明公主入宫为宫女呢?孝明?孝明!他们在打皇上的小算盘,皇上又正当……”刘鸿训突然转口道:“韩老大人怎么看?”

    韩鑛缓缓睁开眼睛道:“朝鲜人只说入宫为婢以示诚意,倒也不好出口相诘。此事只能由皇上决定,我等岂能私下作主,何况先朝有成祖之事…这些都是有先例的,皇上要是喜欢,恐怕也是难以反对。老夫只有尽力劝谏皇上。”

    众人一想都点头称是。

    几天后奏折批复下来,朝鲜的提议给准了。同时仍命祖大寿驻守中都凤阳,卢象升的两万人马归于中都府节制驻守顺义,山西行省另置兵卫。山海关三万人马中提出一万到宁远。

    旨意下来,朝臣不免有些疑惑,难道皇上要把善战的祖大寿和他的一万关宁铁骑留在关内。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6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五章  预谋南巡

昨夜北风裂帛撕布地吼了一晚,纷纷扬扬降了一场大雪,金水桥下的护城河都结了寸许后的冰层,皇城里风头小方显得一点暖和。坤宁宫内我躲在被窝里睡得正舒服,只觉得怀里的可人动了一下,接着火热的身躯便要离怀而去。我赶紧一把搂住,嘟囔道:“不是还早吗?怎么就起身了?”

    婉琴皇后给我抱紧挣脱不开,只好回身道:“皇上,已经三刻了,待会皇上还要早朝。臣妾也要去皇祖太妃那请安。”

    她这么说我只好放开她,自从我登基后,皇后对皇祖太妃礼敬有加,每天起身后就去请安才回来用早膳。这个既然是皇后的心意,我也就不好阻拦。不过我自己又缩回暖和的被窝里:“朕还要再睡一下!”

    我话刚说完,刚在床上坐起的皇后就劝谏上了:

    “皇上…皇上即位之后,一改前几朝荒怠不勤之风,事必躬亲。朝臣为之一振,百姓亦翘以待皇上大治天下,如今大明未平,皇上怎能疏于朝政。古人言行百里半九十……”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不可相信的盯着皇后!这就是皇后的职责吗?我开始有点相信为什么古代大多的皇帝都不宠爱皇后的原因了。唐太宗对长孙皇后也是一个‘敬’字而已。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这样铺天盖地,长篇大论的唠叨话。我干脆就充耳不闻,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皇后兀自一个人在苦口婆心的劝谏皇上,突然觉皇上盯着自己,她停口顺着皇上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现自己坐起身后,亵衣竟松松垮垮,里面的春色一览无余。皇后飞红了脸,拿被子掩住胸口,有些慌张的对着外面喊:

    “铃儿,进来服侍更衣,方正华,你们也进来,皇上也要起身了。”

    着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太监执事们抬来火盆,寝宫内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几位贴身的宫女帮着皇后穿衣,方正华他们见皇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又不敢催促,尴尬的站着。皇后穿完宫服,转过身看到皇上赖还在床上,便欲再劝谏一番,突然她狡谲的一笑,又转回过身去。

    “皇上,咱们上头没有太后,很多前朝的规矩都没有了。但是皇祖太妃在,皇嫂也在。不如臣妾待会去,让皇祖太妃派个领太监来代皇祖太妃叫起。”

    我听了赶忙坐起身来,按照大明祖制,是有六宫内侍奉太后谕,定时在窗外代太后叫起。因为我即位的时候,后宫没人约束,这条也就废了。要是真的用祖制来搞,我还能不起床吗?以后在田袁二妃那也偷不了懒了。

    “皇后,别吖,你看我这不是起床了吗?!”

    这时皇后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才笑靥靥的转过身来,吩咐道:

    “方正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万岁爷宽衣!”

    原本想睡下懒觉的我就这样给皇后给弄了起来。皇后一走,我又到了外间的榻上去靠着。透着暗黄的琉璃窗往外望去,只见外边雪花成团成块乱羽纷飞地飘落下来,天地间成了个琼楼玉宇银装素裹一片。难怪这么冷,走在外面还不给冻僵啊!我搓了搓手吩咐道:

    “方正华,让曹化淳传下朕的旨意,今天不早朝了,递上来的折子拿到这里来。以后大雪,大风,大雨无旨意均免早朝。另外让顺天府伊看看收留下京里的流民,别搞得路有冻死骨。”

    “奴才这就去下旨意。”

    方正华倒也伶俐,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不仅拿来奏折,还把早膳给传到这里。皇后请安回来,跟我一起用了早膳。婉琴便在里间逗着炜儿,当中许久没来的秀儿,今日倒进宫来了。婉琴很是热情,只顾得招呼。我便靠在榻上,盖着狐裘,在外间处理政务。让方正华立在一旁拿着折子念,下脚还有个秉笔太监,伏在案上记录旨意。

    “皇上,内阁孙承宗大人奏请早日调回祖大寿将军人马!”

    “就说朕自有主意。”

    “这些是各地巡抚,总督贺新春的折子。”

    “知道了。”

    “陕西巡抚杨鹤大人上疏,今年陕西大旱已经缓解,皇上送去的作物在陕西全面播种,成绩斐然。上奏说,明年陕西便可不用朝廷粮赈灾。”

    “哦,下旨给杨鹤,陕西连年没有下雨,明年恐怕也是大旱,让他多作准备。要粮赈灾,朕也不会少得了他的。”

    “观风使傅山上折子说,山东水患后,恐有疫情。应加派郎中,医官治病施药。”

    “傅山到了山东?这么久才有个信儿,傅山自己就擅长医道,让他跟徐从治商量吧,看下如何防治灾后疫情,给其他行省做个榜样。”

    ………………

    ………………

    ………………

    我打着哈欠,好容易才批阅完这一堆的奏章。等方正华跟秉笔太监下去后,皇后笑盈盈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皇上处理完政事了?!老人家讲‘冬天进补’,臣妾让人去熬了参汤。这可是田贵妃家上贡来的万年参,合着就只有两条。臣妾让曹总管给皇祖太妃和皇嫂送了一支过去,剩下的这支给皇上补补精神。臣妾留心了下皇上,自从入冬后,皇上好像没有先前那般勤政了,要是皇上不作出个榜样,恐怕下边的臣子也会学着。”

    我坐正身子,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才道:“皇后你多心了,奏章我还是会看的。别看我现在懒了点,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婉琴抿嘴一笑:“看皇上说的,居然懒还是好事!臣妾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好,秀儿,你也出来听听,皇上就说说皇上懒有什么好处?”

    吴秀儿原本在里边逗着炜儿,听了皇后的话也出来听皇上的高论。

    “好,今天就跟你们讲,如今大明多事之秋,每天上来的大小奏折都有几百,要是每份都看,朕就是不睡觉也忙不完。先前朕登基之时,天下思治,赋税,刷新吏治,兵制这些大事都要靠朕一人独断,不得不事事躬亲。现在国策已定,山东又经过大乱,总需要时间恢复。如何理顺下边就交给内阁去做,他们做了朕三年的内阁大臣,朕还是信任他们的。当初选他们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朕不能让他们太依靠着朕,芝麻大的事情也要朕来决定。不是紧要的他们内阁批了就是了,反正还有六科给事盯着。陈文一他们就劝谏过朕,说朕事事参与,反而束缚了臣下的手脚。他们有什么好的方略也不敢说出来,只会处处揣摩朕的心思,那样君不君,臣不臣了。这治理天下,汉初不是还有老黄之术,无为而治嘛!”

    婉琴道:“哦,皇上倒有理了,不过是把事情推给下面臣子去做。这些皇上自己有主意,臣妾便不当说。”

    “朕晓得,朕不会重蹈先朝的覆辙”

    秀儿却道:“皇上说无为而治,秀儿觉得如今大明不比汉初,汉初天下已定,百废俱兴,天下之弊不在朝堂而在民间。百姓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以无为而治,使民力不致损耗。但我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屡经逆贼之乱,典制败坏,当官的贪污,当百姓的受苦。皇上登基以来,接连下旨改革旧制,便是为求理清时弊。皇上说无为之治,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秀儿想,皇上也不会安于小治的。”

    我很是吃惊的望着秀儿,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居然如此聪慧。自山东大乱以来,我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每件事都想着马上解决,急于要见到成效,反而使得原本无事的山东给闹出了乱子。这是要借鉴的,如今兵制的事情也不能过于求成,满洲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也乐得不去找这个麻烦。前几天袁崇焕才上折子说,如今满洲仍未可攻,只能相持以待变化。这样我便可安心巩固改革的成果,等兵制改好了再全国实施新的税法。

    吴秀儿见皇上盯着她,想起这是朝廷政事,皇后尚且不敢言及,自己图个口快,居然在皇上面前谈论国事,犯了大忌。马上跪倒道:

    “秀儿年幼无知,妄谈国事,请皇上恕罪!”

    “这是怎么了,别跪着,皇后拉她起来。朕看啊,秀儿真是聪慧得紧。冲你刚才说的,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儿,朕便封你做个官。你说的都在理,大明要想改变文恬武嬉,土地兼并都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东北还有满洲人虎视耽耽。不是朕想停就停的,对你们说吧,朕打算明年春便南巡。”

    婉琴道:“皇上要南巡?”

    “其实山东大乱后,朕便想去看看。下边的官员不管是原先提拔上来的,还是朕破格录取的,朕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朕要去看看下边的官员怎么帮朕治理百姓的。朕的新政又是怎么实施的。”

    这边正说着宫女把炖好的参汤端了上来,皇后亲自接过手去。炖盅内的汤两碗有余,我瞄了一眼道:

    “盛三碗吧,你们都尝尝,看下这万年参是不是这么好?”

    婉琴别有深意的望了眼皇上,便依言分了三碗。这种冷天喝着热汤还真是不错,我喝完便道:

    “朕去南巡之事,你们两个可别跟人说。朕自然也不会微服私访,在乱世中,几个侍卫能抵得多少。要是给一窝草寇干掉,那可就笑死人了。这也是为什么朕留住辽东骑兵的原因。总之朕自有安排!”

    秀儿道:“皇上是让他们做护卫吗?皇上要去哪巡视?”

    “呵呵,朕就去你原先住的那里,说不定是按着当年你进京的路线走过去。好了,这个事等到明年再说吧,又快过年了,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各地要觐见的官员差不多也到了。朕和他们吃个饭,你们就自己用膳吧,秀儿要是不急着回家,就在宫里呆久点,现在外头都还在下雪。”

    罢,我便起身径往乾清宫去了,后面的太监,执事跟了一堆。秀儿在皇上走后,皇后又拉着她说了好一阵的闲话,在宫内直到未时方回,到了家里只见父亲吴贞疏正坐在厅上,看样子是在等她回来。

    “爹爹,怎么坐在这?!”

    “秀儿,从宫里回来了!来,爹跟你说件事。”

    秀儿顺从的在下的椅子上坐了,只听见吴贞疏继续说道:

    “过了今年,爹打算上奏折请求外放,爹还是去做个地方官的好,也好为百姓做点实事。”

    “爹…咱们在京里也不是好好的吗?”秀儿听了不惊一愣,她没有想到父亲做了这么个决定。

    “傻女儿,爹知道你的心思。可这…如何开得了口!你就听爹的话,只要皇上准了,咱们便离开京城。否则也是没个指望,京里也不是这么好呆的!听爹的话?啊!”

    秀儿听父亲一说自己的心事,神情顿然失色。木然的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回房去了。吴贞疏忍不住又是长叹一声,原本他就这一个女儿,指望着她嫁个好人家。先前来的傅山,才华横溢又圣眷正隆,他对秀儿也颇有意思,吴贞疏心里本有些心思选定他。但后来通州之行,皇上写的那手字竟然是女儿的手笔。难道皇上和女儿在宫中生出事情来了?打这以后,吴贞疏哪敢替秀儿应允婚事。可偏偏过了这么久皇上也没有个表态。如今之计,也只有早点抽身而走。

    房内的秀儿却是一阵气苦,可有能说什么呢?是以懊恼了一夜。这几天宫里有人来请,都以有病在身回绝了。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7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六章  出

崇祯三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过去,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是用来改制地方的军户。由于驻军与祖大寿的骑兵威慑,地方上在山东大乱后,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不过我令纳闷的是,满洲的皇太极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王承恩的人未必能探测得到朝堂上的机密,但满洲人只集结了常规的兵马用于防范袁崇焕。这就太不寻常了,难道是因为一年前的大战使得皇太极不得不休养生息?不管怎样,如果是休养的话,大明更加需要时间休养。如今有袁崇焕守在广宁城,朝鲜又重新归顺,西边还有皇太极的宿敌林丹汗,我不信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到了四年春,我依旧按照原先的想法到南边视察。

    朝臣们都很惊讶于我的出巡,可能大明臣子对于出巡的皇帝很是感冒,前面几代的皇帝一旦出巡不是被抓就是乐不思蜀,臣子哪敢让皇上随意出京师。几乎所有的老臣子都有奏折上言劝阻。甚至讲得苦口婆心,老泪纵横。全给我以“朕自有独断”挡了回去,而且马上就出巡之事做了安排。

    为了自身的安全,从内宫抽调五百侍卫由谷刚领着作为随身保护,另外再选出两千京师三营的神行营兵丁护卫。这么庞大的阵容足以保证我的安全,除此安排外,同时廷寄言明此次出巡,非诏严禁地方官员接迎圣驾,打听圣踪扰民。我从来就不信作为一个皇帝会无知到几个人微服私访。不讲遇到强盗,就是碰到个鱼肉乡民的官员,傻乎乎去为民除害,也是给人抓进牢里打得半死,然后流放去做苦役,几辈子修来做皇帝的福气就要这样给葬送了。

    正月十八,留守的文武一早便在南城门等着,礼部的人主持奏告天地、社稷、太庙、孝陵,祭大江、旗纛等神,彩旗过后,谷刚领着五百侍卫雄纠纠骑着马从城门洞出来,显得十分壮观。中间护着銮驾,后面跟着是官员的车马。为了稳定住京师,我把内阁大臣悉数留在京中,政事由内阁改用蓝批布,有军情需八百里急报。吏部尚书李长庚,侍讲曹文衡,李邦华随行。内侍方面,曹化淳守在宫中,方正华在我身旁侍侯。因为我出巡的目的只是考察下边的实际情况如何,没有必要带太多人。两千的神行营兵士由曹文昭率领,护在后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太原出。

    看着侍卫骑马前行,我也忍不住让方正华牵来坐骑翻身上马。因为北国开春晚,地上的积雪未化,马蹄踏雪的感觉让我有点想纵马而行。看着侍卫们紧张的样子,我只好催着马小跑了一阵。京畿附近,官员们倒还勉力办差,这里的官道整治得不错,很快车驾就到了京郊的房山县。我正得意于我的骑术时,谷刚驰马奔来,下马后有些结巴的禀报:

    “皇上,前面…前面有人挡道!臣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旨。”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拦我的路,挡皇帝的道!他是不想活了!不是杀无赦,或者骑兵清道什么的吗?!谷刚不敢作主,难道是那些老臣子?他们要在道上来个什么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的豪言死谏,那我可就头疼了?!这些人啊,老的老,病的病,就是让兵丁去拖下他们也可能出问题,要是不小心挂了,他们倒好,留得清名,我则成了昏君。连那些我提拔上来的御史居然也反对出巡,真是不给面子!有机会看我不……嗯,想远了!回过神来,我问道:

    “那是谁在挡道?”

    谷刚憋了口气后才说:

    “前面侍卫来报,说是个女子在官道旁,臣恐有什么事阻了皇上的行程,前去一看现居然是吴大人的千金秀儿小姐。臣不敢作主,才回来禀报。”

    “秀儿?!”差点惊讶的掉下马来。意外,绝对是意外!她为什么会在这?她来送我吗?!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丝甜蜜。不管怎样,我也要去看看,想着便催马向前驰去。慌的谷刚上马追来。

    还未到,我便远远的看到秀儿,她一身素白站在官道旁一方稍高的土坯上。寒风吹动丝,牵摆着她的披风,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不由得回想跟她在小店第一次相遇,在信王府的惊艳,凉亭的练字,佛堂的祷告。种种的念头随着离她越近而纷踏而来,她一个女孩儿出现在这已经是到了极限,若非秀儿外柔内刚的性格,恐怕是在这见不到她的。人家如此,我若在不明白,岂非木榆脑袋!

    我跳下马来,近看才现秀儿小脸冻得有些苍白,天知道她在这儿等了我多久!我心里不由得感动,几步上前盯着秀儿不知说什么好。

    秀儿一早便在这守着,她也不明白自己来这能得到什么,算是最后的安慰抑或最后的希望。皇上出巡后,没有几个月是不会回来。那时父亲的折子恐怕内阁大臣们已经批下来往吏部,自己也要随着到京外了。站在这,有如当年孤身一人上京一般。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脑袋中思虑的几百遍的理由和对话在皇上的出现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甚至还忘记了行礼!

    “皇上…”后面的话秀儿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看着秀儿,没来由一阵心疼。都怪自己太过于执着,既然自己心里喜欢她,一早便可凭借自己的身份收她进宫。就怕她自己不乐意,后宫的女人多了,总是难以顾此失彼。不过现在都可以不用考虑了。我握着她冰凉的手,把她拥入怀中。她柔顺的让我抱着,身子颤抖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皇上…秀儿…”

    我拦住道:“朕明白,等回京后,朕去跟皇后说,然后再礼部册封。你就别回京了,免得难为情。朕会派人通知你爹,你就跟朕一起去南边看看。说不定还可以到谷县一趟。”

    秀儿顺从的点点头。我回身喊道:

    “谷刚。”

    听到我的传唤,谷刚方从前面一个坳里转出来,他们随着皇上过来,见到不方便马上就躲起来守卫,后面的车驾也停住。

    “臣在前边打探去了,皇上有何吩咐?”

    “派个伶俐点的侍卫回京传个信,就说朕已让秀儿随驾出行,这事通知吴贞疏便可,其他人就别乱嚼舌根了。”

    “臣遵旨。”谷刚马上去办理后面的事宜,我把秀儿安置在銮驾中,自己骑着马,继续南行。不过此时心中不由得大乐,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喜欢自己,是谁都可以得意一番。想着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忍不住又望了眼车驾内的可人儿。往山西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事,一路走得倒顺风顺水,后来骑马累了,我也躲进銮驾内,有秀儿陪着聊天,一路上也不觉得寂寞。

    也许在宫内看惯了琼楼玉宇的,对于百姓的房子委实让我吃惊。虽然我也有过想象在这个条件下百姓的居住条件,但远比我想的骇人。进了山西境内便离了官道,周围的也出现了高矮不一的黄土坯搭着的房屋,屋顶上用些茅草盖着,上边用石头压住。屋门也只是用块门板挡着,有些连这样的门板都没有,一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家具,门口边上摆着劳作的锄头,犁爬。房外有些乱七八糟的跺草,猪鸭牛羊这些东西寻常之物,竟是少见。因为先头有侍卫清道,这些农家的百姓都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偶尔远远看到的人,也是穿着满是黄补丁的麻衣,踏着草鞋,悉悉嗦嗦的缩着身子,显然身上的衣物不足以御寒。

    这就是我的子民吗?这些百姓委实太穷了!这跟后世我所见到的农家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破烂矮小的茅房,脏乱差的生活环境,衣不裹腹的情景,看得我震惊万分。而我每年国库大部分的税收居然是由他们交上来的!这简直就是从困顿不堪的乞丐手里抢钱!这一切在自己手里能改变吗?靠什么呢?我想想不禁头大了起来。

    “皇上,怎么了?”秀儿看到皇上脸色变得僵硬,没有原先的柔和,以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朕看到前边那些屋子,想不到朕在皇宫里面所讲的黎民百姓竟是苦楚到这个地步。而国库每年都要由他们负担,要改变他们的处境也不知何年何月!”

    “那皇上觉得怎样才可以让皇上满意呢?”

    “至少有几间像样的屋子,用火砖青瓦的;有十来亩地;院里要有些常见的鸡鸭猪牛这些农畜;一年交完税还可保一家大小衣食。”

    “皇上说的都是殷实人家的家底了。如今天灾**的,能耐过饥荒就不错了,剩下的粮食将就只能用半年,很多百姓都是靠着野菜,草根度日。原先秀儿在湖广丰收之乡尚且如此,何况些贫瘠之地。要是做官的是好官,百姓还可维持,要是墨吏,百姓就更加活不下去了。”

    我看秀儿说的很是感慨,知道她想起了元年的湖广大乱。出言安慰道:“天下只要多些像你爹爹那样好官,百姓的处境总会改变的。这不,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事吗?”

    “皇上,我爹他请调外放。”

    我愣了一下,才道:“是吗?我看你爹是个老实人,居然也给朕来这一手。嗯,多半是为了你这个丫头是吧?就算这次你不来,朕也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秀儿不禁给说得脸红,心里又是欣喜。

    “皇上,我爹要是外放,只有娘一个人在家,秀儿放心不下。”

    “呵呵,朕早已经想好了,你爹就在直隶做个布政使,直隶在元年大旱,那是赤地千里,到如今民生都尚未恢复,王元雅又要顾着长城口一带,由你爹来调剂,相信百姓不会过得这么苦。这样你娘也不用出京城了。”

    “秀儿多谢皇上。”

    “好了,以后到了宫中可就别学着问朝政的事,不然皇后可要责罚你了。”

    “秀儿知道了,以后秀儿会遵从宫里的规矩。”秀儿很乖巧的应道。

    随着一直赶路,到了原平府代县车驾才停下来补给。身为侍卫统领的谷刚在这一路一直尽心尽力,一切饮食供应、布防、护卫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大营就驻扎在城南,反正是路过也就没有进城了,只是让曹文昭拿些银两去买些米粮蔬菜瓜果回来。为了方便,这次出巡由内库支付银两,出巡队伍在地方上买日用物资。

    “皇上,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在外等候召见。”方正华进御营禀告。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8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七章  臣子的无奈

方正华进来的时候,我正尝着秀儿炒的小菜。因为还是早春,天寒地冻的要喝点酒暖身。秀儿自告奋勇的去做了几个家常菜,一尝之下,果然手艺不错。秀儿见我高兴,也在旁陪着我用饭。

    “哦,是当地的父母官,好让他们进来。”

    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在外等了许久,心里很是忐忑。圣驾到平原府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邸报上也只是说皇上出巡,不用接驾。自己想着不用接驾,那也少了一事。不想越是怕麻烦,越是惹上身。几个侍卫来传旨时,任是把全府官员都吓出了冷汗。不仅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是平原府现在的情况,皇上会满意吗?不过由不得他们瞎想了。

    “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觐见!”

    两人随着公公进了御营,只见里面一个身着明黄便服,面如冠玉,带有些文气的年轻人,正在浅酌,旁边还有一个婉约的女子相陪。他们正待细看,那年轻人抬头望向他们,那双眼神彷佛说不出的锐利,吓得两人一个激灵,马上跪倒在地上。

    “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们就是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嗯,有两年没见了,上次陛辞的时候,有好几百人,朕也没有逐个接见。你们是哪年的进士?”

    “臣何从是天启三年二甲七十三名,赐“进士出身”,原任延川知府,后改任平原。”

    “臣程豫是皇上元年恩科三甲十六名,任代县县令已近三年。”

    “居然还有个是我朝的进士,嗯,不错。朕见到你们也很高兴啊!”

    “能仰见天颜,是臣等荣耀。”

    “不说这虚话,今日朕路过这,顺便看看你们治理的政绩如何?特别是关于田赋的改制,这关系到民生,马虎不得。”

    何从先应道:“皇上,臣等明白。山西至从旧年开始赋税改制,巡抚袁大人便要求臣等事无巨细把田赋改制理清。如今平原府改制前有税田一万三千两百余顷,经臣等详查,改制后,有税田两万一千三百顷。测量土地已在旧年内完成,今年便可按皇上的新税法征收。”

    “你平原此处一年能交多少赋税?”

    “臣计算过,平原府亩产较低,属下等田,每亩征收三升三合五勺,官价折银三分三厘五丝,共收田赋七万一千三百五十五两,加上市税,盐,茶,马税约在十万计。”

    “嗯,看来你还是很称职,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你们。此处靠近蒙古,想来不少人走西口吧!你们山西的晋商很是有名,这要好好扶持下,弥补产粮的差异。百姓是大明天下基础,你们可要好生照顾,不可伤民。”

    “臣谨遵皇上教诲,平原土地薄产,百姓都以四处贩卖为生。不想能入皇上圣耳,此为山西商贾之荣。”

    “好了,不说了,你们下去吧!朕的一干用度,你们都不必操心,你们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臣等告退。”

    何从与程豫躬身退了下去,对于他们的报告我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我第一次询问地方改制的情况就有好消息,真是个好兆头。

    一高兴,我忍不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秀儿开始给两个臣子叫娘娘,羞得不行,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秀儿觉得那个知县倒有话没说,家父以前也任过知县,经常彻夜难眠,做个好官没有这么好当的。这知府报喜不报忧,皇上可不要给人蒙蔽了。皇上出巡,不就是为了了解实情吗?”

    我一想也是,每每改制哪有这么简单,下边的官员见到上司,皇帝哪敢说什么苦处,都巴望着报些政绩得到赏识。看来自己心急了,对于地方的上的事情都是巴不得立马见效。居然也犯低级错误,这样一路走去,得到的全都是虚假的情况。

    “幸好秀儿提醒,不然朕这次出巡可要白来了。”说着,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惹得秀儿一声惊呼,似喜似嗔的白了我一眼。

    “方正华,你去把代县县令叫来,其他人就不要惊动了。”

    帐外的方正华应了声,便去传旨。刚想回府衙的程豫,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刚才陛见,他哪敢多说一句话。虽然他不认同何知府的话,可人家是上司,怎好在皇上面前反驳。眼看就要开春,这地没人种,如何来的税呢?!正当程豫还在头疼的时候,只见远处来了几个人,为的居然是刚才唤他们进去面圣的公公。

    “前头可是代县县令吗?”

    程豫连忙应道:“卑职正是,公公有何吩咐?”

    “皇上口谕,召你觐见!”

    “阿,臣遵旨。”程豫马上跪下听诏。

    “快起来吧,皇上还等着呢。”

    等程豫诚惶诚恐的进到御营里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个人坐在虎皮大椅上,原先陪坐的娘娘居然在收拾碗筷,看得程豫乍舌不已。行完礼后,程豫笔直的跪在地上,他不知皇上再召他来是什么事情,不敢先行出声。

    “程豫,你起来回话吧,朕看你是个实在人,代县地面,朕来的时候让侍卫去打听过了,去年过冬,你一直在外头忙着察看乡民,你代县没有冻死人,这是你的功劳,看来圣贤书没有白读。”

    “微臣寒窗十载,圣贤之言铭记于心。臣忝为县官,不敢不护着一方子民。”

    “嗯,此番找你过来问问山西平原府的情况。”

    “请皇上询问,臣知晓的,一定如实禀奏。”

    “先前知府所奏属实吗?太原府一年能收十万白银上来?你可要实话对朕说,朕此番来这不是为了责罚你们,而是朕要了解下边的实际情况如何,你该还记得你们在皇极殿,朕对你们说的一番话吗?”

    程豫陡然想起皇上那时严词意切的话语,躬身又叩倒方道:“臣岂敢不据实回奏,何知府先前所言,从代县来看,几乎属实,代县丈量田地后所得税田有大幅增长。比例与平原府相近,臣推知何知府所奏乃实情。”

    “那十万之数呢?”

    “此事容臣禀奏,去年末,知府召集平原八县的官员,就是为了这要缴纳的税额。平原府虽有田地,奈何耕作者只有十之四五,所受赋税已然不足,府台大人便商议增加其他税收,以补田赋不足。为此,商家们也闹了几次,都给府台大人赶了回去。这些小商小贩,往南走北的谋生,也是够个糊口,再科以重税便是涸泽而鱼。微臣以为不可!”

    “怎么只有一半的人耕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严厉,顿了顿缓和下声音方道:“其他人都做什么去了?”

    “皇上,自万历年末,各省府都有加税。北边土地较为贫瘠,但田税仍旧增加,许多耕农无以缴税,便给官吏收去值钱物事。成了破落户的流民,偷鸡摸狗无所不为。连着耕牛多被盗卖出境,也有官吏牵走耕牛抵税,无牛所以无佃。此是原因之一。另外,本府马户差役苛急,被报之人,不堪苦役,因此先卖牛弃其地,时间一长连人也逃走了。人户逃跑,则田无主人,所以弃耕。但人虽去而税粮仍在,则坐赔于本户,如户不堪赔,则又坐赔于本里,或坐赔于亲戚。这些被坐赔牵连之家,家境稍富者尚能代之补交,而贫穷者无力赔偿,则也只能弃户而逃。这就是村落为墟、田亩尽废的缘故。”

    “那你既知晓,怎不组织百姓复种农田,如今税收已然不高。”

    “朝廷天启年间屡屡增税,百姓对官府之言难信其一,再则,不少乡坤私下造谣,官府知晓也难以禁止。最末便是县里财政困难,耕农无牛,县里也无钱购买。如今新税之后,乡坤富贾对县上之事也不理会,往年义仓,县学都靠他们乐捐,现今几乎没有。县里拿不出钱,田赋又是定制,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增税。”

    我听了不禁心里堵了一块东西,国库每每亏损,地方哪知更是不堪。要想免税,可朝廷又支撑不过来。北边还打着战,陕西又是灾害连年。

    “地方就没有办法吗?这可怎么办!”

    程豫知道自己说得太严重,把这年轻的天子惹急了,继续奏道:“臣以为朝廷,及其他各省盯得太急,只要皇上给些时间便可让百姓回来种地,新税改制确实让税收增多,只要能把这钱用于恢复农耕,臣相信两三年后,便可富庶起来。”

    “两三年?!要是能治理好,朕有何等不得这两年!只要你所说属实,朕便免你这山西两年多收的税额。”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句句属实。”

    “好,你就任平原府同知,仍旧在代县,代县好了你再调任。这事朕会知会吏部。何从那,朕也会让人给他旨意。你好好办事,朕会为你作主。”

    程豫没想到自己一番话,陡然升了两级,一下子做到了五品的同知。迷迷糊糊有点不敢相信,好容易才定下神来。

    “臣谢皇上天恩,臣定当治好代县。”

    “嗯,至于免税的事,等我到了太原跟袁继咸说,全省统一来。”我停顿了下,“对了,其他地方情况你了解吗?”

    “臣别的地方不敢说清楚,但北边的州县,臣以前还到过,其中情形比起实行新政行省而言更是凋敝。”

    “据实奏来。”

    “臣尚未登科时,在各省多有走动。下边百姓不堪重赋多有逃亡,大片田地抛荒。富庶之处尚可维持,贫困之地却是捉襟见肘,县公又多属贡举出身,日暮途穷,难有晋升的机会,因此多以贪得为念。而且衙门弊多,这些官员也自知无力去其积弊,因此日操鞭扑,设法扳坐,只求粮完,哪有工夫去顾及人户之逃、田亩之荒呢?甚而至于有告理者反遭毒打,所以百姓虽怨声载道,但都不敢出声。长此以往,不堪重负的百姓,只能卖子鬻妻,逃亡他乡。而遗留下来的逋欠,又被加之于其宗族、亲戚头上……此外,不少污吏为中饱私囊,或为迎奉上司更是巧立名目,苛捐杂税多入牛毛。几年间,百姓造反者,都是因为如此。”

    听了之后,我感叹一声,原想着只要这样国库保持这样增收,过了两年便可跟满洲人硬拼,即使是一拚一个,也可以把满洲给夷平,没想到的是大明内部却是矛盾丛丛。

    “难得你敢跟朕说实话,不愧是朕崇祯元年的进士。这里有个专用的奏折封印,以后有什么关系到民生吏治的事,可以直接写折子,盖上封印交与驿站传上来,这折子可是内阁都不能看,直接到大内的。你下去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我顺手把奏折封印给了他。这个主意是我借用清朝雍正的办法,因为如果搞个盒子什么的,容易现,也难于传送。于是我让尚宝监做了几十个特别的封印,每个印皆有不同,用以对应一地。只要写好折子,贴上封条,盖上封印便是一道密奏。驿站之人凭印鉴送折子,任何官员不得截留。

    这个密奏的威慑力比那些锦衣卫还强,他们做官的就不敢官官相互,谁知道哪个手里有密奏之权的?见面嘻嘻哈哈,说不定转身就上折禀报了。这个办法还可以解决王承恩他们不能详细打探官员内幕的缺点,使得朝野内外的消息我都可以打探的到。此番出巡,我特地用来给那些信得过的地方官。

    专奏之权!

    要不是皇上还在上头,程豫估计就要跳起来大笑几声了。这样的恩宠,大明一千余的县令里面自己是头一个。程豫强忍兴奋行完礼告退出来,脚下象踩着棉花一样,一高一低地回他的县衙去了。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8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八章  太原

过了平原府,一路挨着一县一县到太原,现程豫所言不虚。每个府县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些问题,田赋不够就拿其他的加税来补。他们各个也是左右为难,丈量出田亩数越多,心里越是害怕,因为按照这新丈量的数字来缴税,根本就缴不齐。这些新的税田,不仅有从官绅那记录来的,还有很多是无主之田。耕农早就逃荒去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集体逃荒,这如何收税?甚至还有些乡坤地主私下卖地抛荒,使得形势更加紧张。对于义仓等乐捐更是无能为力,这些乡坤行事都没犯着国法,官员就是有心拿他们也没有借口,况且他们还有子弟在朝为官。

    想想还真是头大,就算是我这个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的去惩治那些乡坤,更不用说那些小小的地方官。对于这些只能到了太原,跟巡抚袁继咸商量下方略。

    山西的巡抚袁继咸是傅山的老师,做官清廉,为人耿直,敢于谏言,因得罪权贵魏忠贤之流,被贬为山西提学。等我登基后,看了吏部档案调他做了山西巡抚,由他主持山西的田赋改制。他们接到旨意圣驾要到太原,当日率着文武官员在离城十里处迎接。

    因为太原是大府,所有随行兵马都进驻了城内。三营兵士一路护卫,风餐露宿的,颇有些劳顿。就是我和秀儿坐在銮驾里每日行路也觉得颠簸不堪。行宫是匆忙备下的,设在贡院,袁继咸知道皇上赶路劳累,到了第二天才过来求见。

    经过一晚的休息,我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正在洗刷的时候方正华就过来禀报说山西巡抚,布政使等一批官员都在外候着。我洗了把脸,然后对外头道:

    “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这里屋子小了,朕出去见他们。”

    秀儿接过绸巾,在木盆里洗了洗道:“他们倒是急了,皇上连饭都还没吃。我看啊,他们是来找皇上撞木钟,好让自己日子好过点。”

    我整了整领子,道:“秀儿,是不是看了各县的那些情况,以为他们办事不力?这事一时讲不清。等下你煲点米粥让方正华送过来。你就不要出来了。”

    “秀儿知道了。”

    等我从贡院主殿出来,方正华一声‘皇上驾到’,下面几十个官员劈劈啪啪的跪了一地,由巡抚袁继咸带着山呼万岁。

    “好了,起来吧。谷刚,给大人们那些条凳过来,这里空旷,朕就在这和你们讨论下山西的改制情况!”

    很快谷刚搬来贡院考试用的凳子,山西官员们按着品秩坐着,我也在张太师椅坐下,旁边的摆着张八仙桌,方正华端来碗茶侍侯。我清了清喉咙道:

    “朕从京师一路到太原,就是担心你们这田赋,卫所改制出什么问题。山西靠近京畿,田地也不甚肥沃,北边接着蒙古,向来是四战之地。朕不希望这出什么乱子,你们尽力办好差。这边的卫所,朕也去看了,还不错,都井然有序。先前朕派卢象升在山西剿匪,他就做得很好。齐容,你当时在卢象升手下做副将吧。”

    官员中一个武将站了起来,身上的盔甲铿锵有声,回奏道:“正是微臣!”

    “你也做得不错,山西的卫所给整治得很有精神,你这都指挥使还称职。不过接下来还得努力,要确保山西的安定。”

    “微臣明白,臣粉身碎骨也要保山西不受流民之乱。”

    “你坐下,你也知我大明内政不稳在于流民。朕问你,如果山西境内流民四起,几十万人闹事,齐容,凭你三万多人马,如何保得山西不乱?”

    齐容没有想到皇上会问得如此刁钻,竟是答不出来,一时脸胀的通红。我看他这爽朗汉子居然给几句话憋得说不出话来,不想给他难堪,便继续说道:

    “你也别难为情,要真是山西流民四起,那也不是你的错。百姓们要是有的吃,有的穿又怎么作流民?!朕这次来便是和在座的各位商量,如何使山西生产得以恢复,怎么遏制住流民乱窜。如今啊,百姓为了逃税不愿再种田,都逃荒去了。你们要加大宣传朝廷的旨意,可以不妨也来个什么‘千金立柱’的带头效应。朝廷的政策是好的,你们别唱歪了。”

    “臣等不敢。”下面的官员连声应道。我知道他们都有难处,接着说:

    “山西的情况,我一路来都了解,也明白你们的难处。你们最重要的是把流民安置回乡,重新种地。所缺的种子,耕牛官府想想办法,大同有马市,可以换些马来耕种。至于银子的问题,朕在平原府就想着,把多收的留给你们,今年这次山西交给朝廷的索性就先减半,余下的用来恢复生产。山西商人暂时就不要重赋了,伤了根基不好,耕牛引进还要靠他们。李觉斯,你可要把这农耕搞好。”

    李觉斯是新任的山西布政使,听到皇上点名便起身道:“臣知道这田赋是大明第一赋税,皇上给山西减税,臣便是不吃不喝也要让百姓种上地。”

    “呵呵,不吃不喝,那你怎么给百姓办事!你们的心思朕也明白。”我正说着,方正华引着几个侍卫把我的早膳给端了上来。方正华边盛粥还边说上了:

    “秀儿姑娘吩咐,说是让皇上早点吃,乘热可以暖暖身子。秀儿姑娘还说皇上议事一时停不下来,少不得要到了晌午,让皇上多吃点。”

    方正华说话声音不大,但当时院子里一片安静,官员不曾出声,是以下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我心里有些恼怒,在这个时候居然来打断议论政事。偏自己还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特别是空腹喝了茶后。这粥还是要吃的,不过火气就不出来了,只好自我解嘲的笑道:

    “民以食为天,朕尚未用早膳,你们有什么事就回奏,朕先听着。”

    袁继咸干咳了一声,先启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皇上对于商贾过于宽仁,这商贾倒卖货物,抬高物价,使得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山西每年除自留二十万石左右的粮食,其余都要换成白银,官府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白银折现,百姓只能卖给商家,这些贾人便乘机压低粮价,然后到城内高价抛售。臣以为需得严厉打击。”

    “嗯,袁爱卿有什么建议?”我一边吃粥一边问到。

    “臣以为目前只有朝廷明诏,核定粮价,使奸商无机可乘。”

    “这样吧,就由你们巡抚文,明令商贾,按官府收粮价来算。胆敢违者,自然是要没收家产。这粮食是生存之根本,自然容不得任何人乱来。至于售出价,你们合计合计,市税三十取一,加上各种成本,你们定出来的价格让商家有些盈利便是了。对于守法的贾人,还是要支持的。少数的奸商,就一定要加以打击。还有什么事你们继续说。”

    话说完,官员们都你看我,我看你,在等人说话,最后还是李觉斯出面道:

    “皇上,山西各衙门,以及六府四十二县有近半的官员给按察使参了,还有不少给御史弹劾,就是微臣也被以‘虚报’被山西道御史参奏。臣等都是忠心为皇上办事,丈量土地总数是上来了,可田赋却不能按数收到,臣等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请皇上明察!”

    那位按察使处境倒是很尴尬,他见到不合法制之事自然要参奏,否则便是渎职,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很多同僚都对他不满,搞得他周身不安。我看在眼里,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想了想便道:

    “你们是来找朕求情吧!你们既然是忠心为国,就该把实情报上来。这样也不会给御史们找到借口弹劾。可你们是想着作出政绩,来讨好朕,才弄得遭御史弹劾!山西按察使做得很好,做官就是要行得正。对于这次被参的官员,朕就不追查了,你们要的旨意恩典朕全给了,以后不要搞些虚假的东西上报。有什么难处可以报上来,贪污受贿那是国法不容。你们要实实在在的做好,给其他省份的官员做个榜样。朕是信任你们才在山西试行田赋改制,做得好,以后你们还要派到别的地方去主持大局,明白吗?别给朕丢脸啊!”

    官员们都在细心的体会皇上的一番话,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欢喜。虽然给皇上训斥了,但皇上说得如此体己,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一样,心里不由得一热,都躬身道:

    “臣等誓死不负皇恩。”

    山西观察使受到皇上亲口表彰,心里也是觉得大受鼓舞。至于皇上免除追究,那是恩自上出,何况他心里也明白同僚的难处,就没有再坚持。我见事情得以解决,心里甚是畅快。三两下吃完粥,就跟着官员商量一些招粜耕农的的细节问题。这次接见一直讲到午时方结束,到最后我一再强调:

    “对于抛荒的田地,这样吧,只要不耕种又无人缴税的,便宣布归公。然后由官府放给要田地种粮的人,种子农具可以先由官府出,耕牛不够,就先合着用。你们没什么意见吧,那就按朕和你们议定的实行。”

    “皇上如此安排最好,也不怕人有意抛荒田地来为难臣等。”

    “好,今天就议到这吧,你们有什么事情再过来回报,朕会在这多呆几天,太原也是座有名的古城,朕第一次来要好好看看。你们就别跟着了,现在快开春,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办,朕的安全有护卫,你们不用操心。”

    众官员见皇上下旨安排,便不好再劝谏,毕竟春耕是件大事。我心里搁着的几件事顺利议完章程,便在太原尽情地游玩起来。像崇善寺,天龙山石窟,晋祠,我都尚未到过,秀儿是难得我有空陪她游玩,也很有精神。边走边看,一行人紧走慢行的就离开了太原,继续往南。太原的一干官员,先前就没有给跟着,等銮驾出了太原府,才得到侍卫传信,说皇上已经离开太原南去了,搞得一群官员只能在南城门口遥拜。

    皇帝出巡自在,可京师里的刘鸿训忙得不行。因为皇上一离京,马上就有很多奏折上来。其他的都好说,可许多御史和下面言官递上来关于弹劾山西,浙江,广东,福建几省官员徇私舞弊,妄加关税,蒙蔽圣聪的奏折却连接不断。皇上离京的时候,已经交代除了军情,其他都由内阁商量处置,这个烫手的山羊芋头刘鸿训也只好接下来。

    这日刘鸿训便在内阁大堂召集其他内阁大臣来商讨这件事。刘鸿训把捧着的折子放在桌上,开口道:

    “各位,这些都是近几日弹劾改制田赋省份官员的奏折,大家看看,如何处置!商量个章程出来,皇上离京前,既然把政事托付给我们内阁大臣,总要把事情处理好。”

    其他大臣闻言都从桌上的一堆折子中拿了一份来看,一时间都静默不语。其他大臣的养气功夫都很是到家,看着折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贺逢圣忍不住看了一封又换一封。刘鸿训虽然心里也焦急,可没有表露出来,他细细的打量其他大臣的反应,思虑如何应付这一关。
vicent3011 發表於 2016-6-27 05:39
第四卷  历史不再重演  第六十九章  河南也是河难

内阁大堂里寂静一会后,刘鸿训先打断大家的思绪。

    “这次弹劾官员折子,关系到了户部,吏部,刑部。钱大人管着户部先说说如何处置好,大家也提提意见。”

    钱龙锡闻言,把手中的奏折缓缓的放回桌面才道:

    “各位大人,此次弹劾的官员有几十位,都是在田赋上出的事,按我大明例律,这些人至少都要给罢官。如果不办,则会使其他官员看到有机可乘,一旦开了先例,后面出现的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就不好办了。这样自皇上登基来,刷新的吏治就毁于一旦。但要是真的罢免,必定引起朝野震荡。几十个官员下马,后面还有谁敢去主持田赋改制。这对皇上的既定政策有很大的冲击,咱们要考虑清楚才能做决定,现在是动一而牵全身。不可不慎重!”

    孙慎行点了点头也道:“要想保住这些官员,只有恩从上出。如今皇上不在京城,我们内阁大臣来做,恐怕不合体制。”

    韩鑛为人老成,知道这事很难一时决定,就出言道:

    “辅大人何不先留着不,要是御史们问起,就说兹事体大要等皇上回来才做定夺。然后六百里上奏给皇上,看皇上旨意如何再做定夺!”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处理办法,既可以封住御史之口,也可以使内阁不致被摆在遭攻讦的境地。韩鑛为官几十年,说出的方法自然四平八稳。孙承宗一干人也点头称是,他们心中想的处理办法也是相近。

    贺逢圣听罢便道:“那我们快些上折子请旨,此事越快越好。”

    刘鸿训摆了摆手道:“克繇说得对,这事拖延不得。眼看开春在即,要是不下个定论,恐怕那些被参的官员就坐不住了。前几日收到驿站回报说皇上的圣驾到了太原,现在恐怕已经往南去了。这请旨一个来回,加上内阁文都要时间,这事不能等!”

    其余五人想想也是,如今内阁所面临的难题是:请旨的话不够时间,内阁公文则有些不合体制。而且也不知道皇上的意向,一旦错,恐怕内阁大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大堂又陷入寂静,一刻钟后,刘鸿训下定决心似的正声道:“皇上既然让我们内阁镇守京师,自然要替皇上分忧。本朝万历年间就纷争不断,朝廷再也不能再受动荡了。赋税改制是皇上自登基起就要实施的国策,本官既然身为辅,不能让皇上的大业有半点闪失。本官打算以辅名义公文安抚下边被参的官员,以保证今年开春不出问题。有什么后果本官一力承担。”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一震。他们没有想到刘鸿训会如此不计得失,刘鸿训的忠直让在座之人心里五味俱翻。他们都是皇上登基后提上来的,这几年皇上信任他们,倚重他们,还保护着他们。他们不禁问自己,难道还要像前两朝一样只顾着自己吗?

    韩鑛先坐不住了,听完便道:“老夫已历四朝,当今皇上乃明主。如今两权相害取其轻,老夫支持刘大人的决议。皇上命我等为内阁大臣,岂能置身事外。老夫愿和默承一同联名文。”

    孙慎行也道:“咱们既是同为内阁大臣,自然要同进退,我等联名公文。  ”

    “对,一起文,稳住局势!”

    正当他们一齐表态的时候,外边一个中书舍人过来禀报:“山西巡抚有折子到!”

    刘鸿训接了过来,摊开折子一看,扫了几眼便面露微笑,然后把折子递给其他的内阁大臣,其他人看了折子后都相视大笑起来。

    此时河南巡抚黄道周却在他的府邸焦急的来回走动,一个丫鬟来送茶水都给赶了下去。府里的下人都惶恐不安,不知道老爷生谁的气。黄道周伸长脖子望着门外的时候,好容易才有个家丁风尘仆仆的跑了回来。

    黄道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怎么样?”

    “老爷,没有看到圣驾。小的在几个渡口都没有看到,连驿站也说圣驾没有经过。”

    “再去探,等等,另外叫人去把章道台叫来,本制台要和他一起去巡视和河堤。”

    因为现在已经快三月了,黄河便有桃花汛。河南这两年都是勉强撑过河汛,黄道周是担心皇上啊!如今皇上来到河南,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呆多久。要是河堤冲垮,犯到圣驾,他这个河南巡抚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能不着急吗?!

    他和治理河道的章道台一起到了开封城外的大堤上,现在水位没有上涨,黄浊的河水向着东边奔腾而去。堤上有不少的民工在挑土加筑,黄道周一路指指点点,这里要加高,那里要加厚。他跟章道台从两岸一路把这开封附近的地段一一察看过,任是在大堤上巡了一天一夜才回去。末了,还公文通知沿河的州县,一定要在桃花汛到来前把河堤修好。

    察看完一遍,黄道周带着一身的疲惫准备回开封府,在路上却现有一队军马开来。他心里还正奇怪艾万年在搞什么鬼的时候,赫然现为的骑兵举着的是皇旗。

    “皇上!”

    他找寻了几天的皇上居然出现在开封城外,他心里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惶恐,他赶忙挥鞭前去。

    自离开了太原南行十余日便到了河南境内,我在黄河北岸仔细察看了下当地的情况。河南是最早实行改制的地方,可以说黄道周是在很努力的办差,河南每个县他都几乎去过。税田也成了定制,只是当地的百姓提起他们的巡抚却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后来侍卫们去打探才知,这都是当初黄道周刚上任时,为了恢复农耕,强制流民回原籍,否则一律拉到去做河工。当时正当寒冬,死了不少人。对于官绅的田地也是一体纳粮,抗税的便是拉到堤上作民工。黄道周的急进措施不仅得罪了河南的官绅地主,也让百姓心里有怨气。幸好河南都指挥使艾万年全力弹压,才没有出什么问题。后来,黄道周到的这几年,黄河没有什么大的决口,赋税没有那么重了,吏治也好了些,在百姓间才有点口碑。

    我当初让黄道周在河南试行时收到很多弹劾奏折,我全部都留中了。今日看来还是急了些,不过现在河南已经能够把田赋整治好,便是给其他的省份立了榜样。河南境内的这条黄河却是难治,要不是黄道周这几年采取严厉的手段,恐怕黄河两岸早就遭灾了。

    如何治理这条河呢?正当我坐在銮驾里思虑从后世的经验中搜寻这治河之道时,只听见一声大喊:

    “河南巡抚黄道周迎接圣驾!”

    此时车驾停了下来,方正华打起了车帘。只见远处跪着的黄道周脸颊内陷,头近乎有些白,这与我在登基时见到的黄道周相比像是老了十来年。这大概就是这几年在河南改制劳累得来的,看得我竟是眼睛有些酸。

    “方正华,快扶黄大人到朕这边来。”

    方正华扶着黄道周近前,我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官服上挨满了水迹,脚下泥泞,便道:

    “快上朕的车驾来,别在下面据礼了。”

    黄道周抬头,看着年轻天子饱含关心的语气,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不,皇上,銮驾乃天子所乘,臣,不敢越礼。臣就在銮驾旁侍侯!”

    “上来吧,朕同你一道回开封。你在河南这几年,辛苦了!朕知道你作为第一个改制的巡抚,吃了不少的亏,朝中的官弹劾你,下边的百姓骂你。但作为改制者,岂能不受委屈。只要你做得好,朕会支撑你,补偿你。现在就让天下人看看,作为朕的第一改制巡抚,便有跟朕同驾的荣耀。上来!”

    黄道周颤巍巍的上了銮驾,忍不住热泪满盈的匐身喊道:“皇上”,彷佛这几年的委屈都在此刻宣泄干净。我默默地看着这位臣子,等他平复了情绪,才起驾到开封城。

    在开封府几日,吏部尚书李长庚给我派去到周围各府走了一圈,考察下民生吏治,然后再跟黄道周商讨河南的事宜。黄道周听了山西的情况,以及皇上免税的旨意,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感叹。要是当年皇上也是给他这样的旨意,恐怕河南会治理得更好,自己也不用这么为难。我仍旧细细询问了下河南其他地方的情况,黄道周倒下了苦功,每项数据都答得详细。

    正当君臣和睦议事的时候,却听见巡抚衙门外面一片鼓噪的声音,我心里暗自惊疑,不一会,一个侍卫回来禀报:

    “皇上,府衙外有开封府及附近的生员击鼓要上万言书,与衙门的差役起了争执!”

    “万言书?”我有点纳闷,看来这河南一省也是平和之下暗波汹涌。

    “叫他们几个带头的生员上来,其他人不可鼓噪。朕倒要看看,他们上什么万言书?!”

    侍卫应了一声便去拉人进来,只见几个圆领裳的举人随着侍卫从偏门进来。为的那个举人还算清秀,方脸鹰鼻,可能是少年得志,让人觉得有些轻佻。他们虽然身负才名,但这次却是击鼓见驾,心里不由忐忑,连着走路都有些摇摆。

    “开封举子周亮工(***)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个人都神情紧张,行礼也是参差不齐。

    “你们要上万言书给朕所谓何事?读书之人应该明理,不在书院读书却聚众在府衙闹事,这可是圣贤所教?”

    这为的举人便是周亮工,他才华横溢,少年时代便崭露头角,十六岁便中了举人,为人又急公好义,是以给众学子推为带头人。他没有想到,话还没有说就给皇上扣了一个大帽,心里顿时一黯。但想到这是外面大家的心血努力,不由鼓起勇气咬牙道:

    “皇上,这是开封府及附近州县三千两百二十一名生员的联名信,要求罢免巡抚黄道周!”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在座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帮生员这么大胆,当着巡抚老爷的面,上书皇上,要求罢免一省的最高长官巡抚大人。这周亮工的胆量之大,让我不禁对他们这些学子有了兴趣。旁边下站着的黄道周可就面上挂不住了,他两手紧抓着拳头,一脸的阴沉。要不是皇上在场,他便立马就要作出来。

    方正华把万言书拿了上来,我摊开一看,都是记录黄道周在河南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上任初强行筑堤的铁血行为,让不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后来的丈量土地更是对官绅打击过重,并且对富户富贾强行征税,万言书里面都有详细的记载和举例。我略略一看便合上,要是在太平盛世,这万言书里的罪名已经足够把黄道周满门抄斩了。但现在却是不能,且不说黄道周先改制的不得已,就是为了立住改制的大旗,我也要保住黄道周。其他还没有改制的各省官员恐怕比这些罪名还要重的大把。黄道周好歹还是为民为改制,很多下面的官员贪污腐化,征暴敛却是为自己。我心里有了定见便道:

    “周亮工,你们肆意弹劾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开封府众学生为河南百姓上言,要求罢免黄道周这个酷吏,此心可表天地!学生与他无怨无仇,只因黄巡抚到任来,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黄河堤上,几百名无辜之人枷死在巡抚衙门的牢笼之中。河南殷实之家遭破产者不可计数。黄巡抚如此杀富济贫,与强盗何异?鼎食之家皆是几代努力而来,难道皇上的天下就许穷不许富乎?我大明自太祖朝起便重科考,生员无需缴差,如今开封堤上却是童生上堤,秀才挑土。就差我们这些举人去种树了!”

    周亮工讲得慷慨激昂,最后总结似的讲道:“学生代表河南士林,恳请皇上罢免黄道周,另派贤臣!”

    “朕若不呢?”

    周亮工心一横,张口便道:“皇上便是桀纣之主,便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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