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世界】黑魂提督 作者：不死人(連載中)

140.日蝕

　　灰城法師議會，實際上並不是所有人想像的那樣隱於世俗。

　　這個世界對於法術的容納並非是那麼低下。進化論的失敗和核彈試爆失敗讓科學受到了不少打擊，而且也有不少科學家兼任法師的身份。對於民眾來說，科學家和法師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所以雖然說地位相比較科學院稍微差了那麼些許，但是依舊是身為人類序列頂端的法師們也並不是一群住在山溝溝裡的窮逼。灰城法師議會更是包下了一整個山頭，造了一個以大型天文臺為核心的法師研究基地。

　　這點遊魂很清楚，因為在後來交接的時候，那個優雅的老人曾經很自豪的聲稱，這個灰城法師議會可以說是法師們的聖地，魔法力量的結晶。堪稱不落的法術要塞。這個龐大的法術防禦設施甚至能夠抵禦住理論上大規模集群導彈的攻擊。

　　「……」

　　不過，現在這裡可不像是法術要塞的模樣啊。

　　眯著眼睛看著在夜幕中不斷蠕動著的山坳，遊魂漠然的恢復了原本的姿態，從胸膛中拔出了傳火大劍。

　　赤紅色的火光頓時將周圍的景色照的一片透亮，呈現出了法術要塞如今的令人作嘔的模樣。只是看了一眼，遊魂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石質的牆壁早已化作血肉。就如同記憶中的所謂的血肉腐化一樣。應該是充滿著秩序和無機力量的要塞現在到處都是一些猙獰的觸鬚。暗褐色的支脈就像是血管一樣在混凝土牆壁中若隱若現。

　　腐蝕的比較嚴重的地方甚至能夠看得出來一些口腔結構。尖銳的牙齒和不知道通向哪裡的隧道構成了一個讓人渾身發冷的進食結構。在旁邊為了更好的利用某些東西而進化出來的觸鬚，更是在周圍揮舞著，不住的從陰影中抓出來什麼東西，塞到了自己的口腔中。

　　整個山坳化成的龐大怪物一刻不停的咀嚼著什麼，某些類似骨頭被碾碎的脆響不住的在黑暗中傳出來。

　　這已經不是什麼恐怖襲擊的問題了，而是純粹的超常識的進攻。

　　至少遊魂怎麼想都想不出來什麼法術能夠造成這樣的效果。

　　「唔噢！！！！」

　　「……」

　　腳步微微一錯，遊魂看著那從陰影中鋪出來的怪物從身邊撲過去，趴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的模樣。

　　雖然說這怪物的行為異常的可笑，但是在遊魂的眼中，這個怪物卻有著一個了不得的身份。或者說，曾經他有著一個了不得身份。

　　灰城法師議會研究員。那一開始以為是包裹在身上的白色甲殼的東西，實際上是研究員常用的白大褂。那上面的牌子上標註著這個人的身份和工作號碼，還有一些簡易的驗證標記。

　　「『試音試音……啊，您果然會過來。這點我們果然沒有預料錯誤。』」

　　「……」

　　在研究員撲過來的方向上，無數的血肉之中浮現出了一個看起來異常精美華麗的水晶。

　　就像是某些傳說中的裝置一樣，那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水晶裡很快就浮現出了一個男人的模樣，一如遊魂預料的那樣，這些人對於展現自我有著莫名的執著。

　　可能是因為在暗中行動總會導致心裡扭曲，這樣的原因吧。錦衣夜行無人知的話，在最終成果展現的時候總會希望別人知道的。

　　看著那水晶中的男人，遊魂的眉頭微微一挑。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在水晶中的男人交叉著雙手，豎起了一對如同巨龍般的瞳孔。

　　「『我們是把你的棺木從虛空中拉回到現實的人。也是在黑暗中呼喚你的人。我們就是日蝕——』」

　　「……」

　　你是誰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蠢貨。

　　看著那塊偌大的水晶，遊魂平靜的將手中的傳火大劍插進了晶體內。

　　原初的火焰頓時將整個法術結構破壞殆盡，高溫將整個水晶融化成了一團流光溢彩的液體，向周圍緩緩的流淌而下，和諸多化學物品一起燃燒出了五顏六色的火光。

　　龐大的生物身軀在烈焰之中發出了陣陣淒厲的尖叫，無數尖銳利齒形成的口腔中發出了無數刺耳的尖叫，無數觸鬚瘋狂的從周圍滋生起來，想要拍滅自己身軀上附著的火焰。

　　然而初火所帶來的能量並不是那麼好熄滅的。這個怪物只能發出一陣又一陣淒厲的嚎叫，就像是蠕動的腸道一樣瘋狂的壓擠著生物質結構。從周圍進化出來的毛囊中噴出來一股股讓人噁心的黑色液體，試圖撲滅火焰。

　　但是初火接觸到這些黑色液體的瞬間，卻猛的膨脹了起來，燒的越發的旺盛了。

　　「果然……」

　　看著那在烈焰中焚燒的怪物，遊魂眼底閃過一絲波動。

　　是深淵的力量。

　　並不是那些艾爾德里奇的殘骸。而是純粹的，來自深淵的力量。

　　以艾爾德里奇吞噬神明所演化出的超然姿態作為核心，傳唱著食人怪物的故事所引發出來的奇蹟。

　　奇蹟的本質是對某種存在的事蹟進行歌頌和傳唱產生的力量。而艾爾德里奇身為幽邃教派的主人，分裂了白教的幽暗聖人，殺奔神界的怪物，他確實是有資格被傳唱的。

　　燈下黑啊。

　　「是的，這就是艾爾德里奇的奇蹟。我們稱之為血肉同化。殺人，提取靈魂，然後將其融合成一個新的產物。一如當初的吞噬神明的艾爾德里奇。在它高舉月光箭，手持月杖的時候，他是艾爾德里奇還是葛溫德林？」

　　「他誰都不是，他是吞噬神明的艾爾德里奇。那麼人類的血肉與靈魂和深淵與艾爾德里奇的殘片混合在一起的話，那麼誕生的會是人類嗎？當然不會，誕生的是這個時代的新生兒。深海艦隊。」

　　「而飽受折磨的深海艦隊死去之後，從中純化的精神就會從腐化中脫出。就像是昇華現像一樣，無數的雜質融合出一個純潔。你說這種儀式不是很神聖嗎？」

　　「無數的殘灰中誕生一個純粹的生靈。這種現象，這種模樣，灰燼大人您應該很熟悉吧？」

　　「……」

　　不，我不覺得。我也完全不熟悉。

　　我只覺得艾爾德里奇他該死。而利用它力量的人，也該死。

　　看著那從自己背後繞出來，對著自己侃侃而談的男性身影，遊魂二話不說拎起了傳火大劍，對準了那個微笑著的男人噴射出了無數的烈焰。

141.軍團再臨

　　再一次的，焦灼的地獄降臨於世間。

　　不知道溫度幾何的火焰風暴呈一輪圓錐，眨眼間就將那男人以及他身後數百米長度的場地化為一片火海。

　　火焰不只是文明的化身，也是暴力的體現。掌握了火焰的人往往掌握著強大的力量，遊魂也正是如此。對於那些口不擇言的雜碎來說，遊魂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他們留下來。

　　這種廢物活著有什麼用處呢？追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所謂的夢想，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踐踏著神聖的儀式和榮譽，這些雜碎們已經沒有必要用普通人的方法來對待了。所以在跟深淵或者敵人戰鬥的時候，遊魂從來都不會說一個字。

　　哪怕只是一聲嘆息也不會傳出來。

　　「……真是讓人吃驚的暴力。」

　　但是，面對這種可怕的煉獄，怪物自然是有著怪物活下來的方法。

　　那種如同膿水一般潰爛的模樣一如當初的艾爾德利奇，還沒有燒卻的下半身溶解成了一團黑泥。

　　看著那蔓延了數百米的火場，燒卻了上半身後卻詭異的在地面上流動著的男人重新在地面上塑造出了頭顱。面對周圍轟然炸碎崩塌的血肉與建築，語氣頗為驚訝的說道：

　　「儘管已經調整了你的力量參數，但是沒有想到僅僅是一次揮擊就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影響。瞬間溫度接近了聚變反應臨界值，但是為什麼不進行聚變反應？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做到這一點——」

　　「……」

　　看著那頭顱，遊魂默默的抬起了腳。

　　『噗嗤』一聲，頭顱就像是橡皮泥一樣炸碎開來。

　　遊魂面無表情的在血肉中碾了碾，然後這才抬起了腳掌，看著腳下顫抖著的眼珠和纖維神經，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將其燒成了灰燼。

　　然而就在烈焰之中，燒卻的飛灰卻在夜空中盤旋著，和周圍的血肉凝結在了一起，不斷的顫抖著，然後從那偌大的血肉殘骸之中爬出了和被燒死的那個人別無二致的男人。

　　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肉模擬出來的，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雙手插兜看著地面上流淌著的赤紅色岩漿，眉宇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隨後伸手將手掌滲入了岩漿池中撈出來一捧岩漿，笑眯眯的看著遊魂，任由那明亮的液體將他的肉身不斷焚燒。

　　「沒用的。我的思考和靈魂並非是通過靈魂，而是神經來進行計算。相比較人類，我們更像是一些機械。」

　　直觀的看一下吧。

　　看著自己的手掌燒成了一團白灰，男人微笑著將還在燃燒的胳膊插進了旁邊的血肉管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周圍的觸鬚就變成了一片焦炭，而男人的手掌則重新復甦出來。就跟機械替換自己受損的零件一樣，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

　　面對這樣奇妙的結果，遊魂默然不語。

　　傳火大劍上忽然亮起了一抹白光，隨後無數的炸雷自夜空浮現。

　　仿若繁星般光芒從天而降，伴隨著無盡的轟鳴聲眨眼間將大地掀翻起來。

　　「沒用的，雷電的力量對我而言毫無意義。至於你問為什麼，那自然是因為我有避雷針導電啊。至於高溫高熱什麼的，只要稍微修復一下就沒問題了。」

　　沐浴在萬雷之中的男人絲毫沒有什麼畏懼的模樣，而是在不斷的毀滅與甦生中用那滿是肉芽的面孔看向了呼喚雷電的遊魂。

　　「而且為了誠意，我們已經讓你打了那麼長時間了。也該是時候讓我還擊一下了。」

　　看著周身覆蓋著火焰與雷電的遊魂，黑衣男人笑了笑，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分開吧。」

　　「……」

　　一道黑色的光芒一閃即逝。

　　遊魂頓時感覺自己的腹腔中傳來一陣空蕩的感覺。

　　看著自己腰身上瞬間削去的一部分空間，遊魂凝視著那一臉微笑的男人，臉色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過了一會兒，遊魂似乎微微嘆了口氣。任由腰間那龐大的傷口潰散出無數灰燼，自身站直了腰板，雙手拄著傳火大劍，身軀微微一頓。

　　然後就在那男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彷彿幻影一般的，在遊魂的身前浮現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同樣是拿著傳火大劍，同樣是站在原地，區別只是那影子略微暗淡了一些。

　　「幻影化身嗎？沒用的。」

　　看著那朦朧的光影跟遊魂一起拔出了長劍對準了自己的模樣，男人失聲一笑。

　　「兩倍的力量確實是很強大，但是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畢竟我們就是我，而我就是我們。除非你的化身一樣多的能瞬間把所有的生物質蒸乾，不然的話毫無意義——」

　　——等下，這是什麼？

　　然後男人就一臉愕然的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看到了有生以來最為不敢置信的一幕。

　　那個化身完全無視了他的挑釁，而是做出了和本體一樣拄劍微微一頓的動作。

　　但是不同的是，他並非是劃分出了新的化身，而是在周圍召喚出了數十股黑色的扭曲霧氣。很快的，每一股霧氣裡都會有一身黑氣的遊魂從那些扭曲的霧氣中走了出來，也是學著最開始的虛影一起做出了分化的動作。

　　一個陰影分化出了八個化身。而每個化身又分化出了一個陰影。算上本體和本體演化的化身一起，一共十八個身高數米的恐怖戰士拄著五顏六色不知道附魔了什麼鬼東西的長劍，紛紛緩緩的提起了傳火大劍，對準了場地正中央的男人。

　　法王沙利萬的陰影化身，能夠創造出一個攻擊能力和武器跟本體別無二致的可怕化身。而結晶老者的分身術卻能製造出使用法術，但是卻一觸即潰的虛幻化身。所以遊魂就將兩者的法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創造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面對那些比較麻煩的敵人的時候才會使用的，獨一無二的法術。

　　軍團再臨。召喚出十七個化身加上自己，一共十八人圍毆的可怕法術。

　　何等的無慈悲。

　　「……」

　　所以，不論怎麼說，十八個人還是有些過分了吧？對吧？

　　看著那周圍默不作聲圍上來的十八個傳火英雄，還有他們手中各色附魔的武器，男人忽然覺得自己還是說人話比較好。

ps: あの.....由於作者給我亂亂來，埃爾德里奇給我創造出三種翻譯來.....偶放棄針對這名字作解釋＠＠

142.再入夢境

　　「『……甚好。」

　　數位艦娘氣喘吁吁的看著面前腰間露出了偌大傷口的老人，各自警惕的握著手中長短不一的斷劍。

　　已經無數次面對這個看起來命不久矣的老人了，但是所有的艦娘都有一種第一次面對它似的恐怖感覺。那彷彿匹練般的刀光讓所有的艦娘都感受到了一種生命本質上的威脅。

　　無法閃避，無法招架，見面就是死。哪怕到了現在她們已經傷害到了這個老人，女孩們都感覺到滿腦袋迷茫。就連揮出那刀傷害到老人的華盛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做的，只是下意識的揮出了一刀而已，但是這仿若無敵的老者就沒有閃開。

　　或者說是故意沒有閃開才對。

　　這個乾枯的老人只是提著長刀，看著那劍劃開了自己的腹腔，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四個艦娘。

　　「『四人均為良才美玉……吾道不孤。』」

　　「……」

　　怎麼回事？

　　一身狼狽的艦娘們彼此莫名的對視了一眼，發現完全搞不懂這個套路，只能各自下意識的握緊武器，盯著面前這個瞬間虛弱下來的老人。

　　她們可不信這個世界的外表了。這老東西盤坐在地上的時候跟死人沒有什麼兩樣，但是照樣能拎刀上來把她們切的細碎細碎的。所以艦娘們也毫不懷疑這個馬上快被腰斬了的老人下一瞬間能把她們再一次切碎。

　　不是因為別的，僅僅是因為這個老頭的實力實在是有些邪門。

　　而且在這見鬼的世界，保持警惕並不是一件壞事。就連老人本身看著她們警惕的模樣都是一臉的讚許。

　　「『爾等均為無火之餘灰，自失敗者中升騰而來的最後殘骸……傳火英雄已然選擇流亡，這世界也只能靠爾等餘灰了……』」

　　「……什麼意思？」

　　華盛頓看了看周圍一臉茫然的小夥伴，硬著頭皮向那老人問道：

　　「我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什麼傳火英雄流亡？我們又是什麼餘灰？」

　　「『當然……你們本就應該一無所知……你們不過是灰燼……失敗者的執念，燒盡者的殘灰，不甘者的詛咒，從無盡的塵埃中誕生的灰燼……』」

　　「『無數黑暗和殘酷之中才能誕生一個灰燼……但是現今也只能奢求於你們了……因為你們也是會追求火焰的吧？』」

　　「『何等悲哀……吾輩居然要仰仗失敗者的殘骸來救贖自我嗎……』」

　　「所以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皺著眉頭看著那老人，艦娘們心中的疑問越發的擴散開來。

　　什麼火焰，什麼灰燼，什麼見鬼的殘骸？提督不是說滅了火焰才一直睡覺的嗎？但是為什麼這人說是追求火焰？

　　難道是因為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然後才變成這個樣子？這個所謂的夢境世界該不會真的能模擬出來當初提督看到的一切吧？

　　而且看著面前對話和行走都沒有問題的老人，就算是華盛頓和獅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這真的只是提督的一個夢境，而不是真實的抵達了某個世界嗎？不然的話這也太清晰智能了一些吧？

　　「『無需迷茫……只要按照你們的想法進行即可……』」

　　似乎看出來女孩們的茫然，老人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長刀插於地面上。捂著傷口走到了懸崖的邊緣，轉身看著諸多艦娘。

　　「『爾等皆為世界之基，火之希望……望諸位不墮修行，倍於我等殘軀……可嘆，為何吾之刀無法看破時空……是因為吾之意志不堅麼……洛斯里克王子啊……』」

　　「臥槽，你等下！」

　　你他媽倒是把話說完啊！

　　看著那個墜入雲朵中消失不見的身影，諸多艦娘心中紛紛憋著一股怪異的感覺。

　　人最煩的是什麼？有話說一半，結果沒說完那人就跑了。你特麼倒是把話說完了在走啊！洛斯里克王子是誰啊！火之希望世界之基又是什麼鬼啊！你們能好好說話嗎！那個古達也是，你也是！有個正常人嗎！

　　而且你跳崖自殺了我們很沒有成就感的好不好？！我們想要打過你不是看你跳崖自殺的啊！

　　風中凌亂了一會兒後，一行人整理了一下心中飛散的糾結情緒，看了看彼此。

　　「然後，咋辦？這太刀老爺子跳崖自殺了，我們要幹啥？」

　　「先把武器拿了比較好吧……」

　　「也對。」

　　華盛頓聳了聳肩，走上前去把插在地上的太刀拿了起來，稍微揮舞了一下。

　　雖然說這群艦娘裡面沒有幾個會玩刀的，但是好歹華盛頓曾經跟提督比劃了幾下，也知道居合一類的技巧，所以也就一致認定交給她了。

　　淘汰下來的古達斧槍因為資歷問題，也就傳給了獅。雖然說體型差距依然大的無法彌補，但是有了武器畢竟是很高興的一件事。也不用拿著那把斷劍瞎揮了。所以獅還是蠻高興的。

　　至於其他人的武器也好解決。太刀哥死了後讓出來的通路後面正好有著一些三五成群的遊魂，三下五除二搞定了後，一群人就跟暴民一樣，拎著草叉長槍一類亂七八糟的武器，亂糟糟的向山頭上面走了過去。

　　所幸這個山頭並不像是那種真正意義上有海拔的大型山丘。只能說是一個亂葬崗堆起來的墳塋而已。周圍的一圈全是各種各樣的墓碑和柵欄，阻攔著下面雙目通紅的野狗和遊魂。看著那些野狗齒間鋒銳的光芒，女孩們不敢用自己的肉身對抗這些怪物，只能匆匆離去。

　　但是走到了最後，看著那山頭最頂端的廢墟一樣的建築，華盛頓和獅忽然有些愣住了。

　　因為那模樣似乎在某個場所中曾經看到過。

　　「這裡是……」

　　就是提督說過的，那個沒有毀滅的曾經？

　　腦海中瞬間把這個場景和曾經在地下洞穴中看到的一幕重合起來，華盛頓和獅有些詫異的看著彼此。

　　如果說一開始還對提督說的夢境有些將信將疑，但是現在看著這無數的巨石和堆砌起來的巨大建築，女孩們心中僅剩的一點疑惑也消散一空了。

　　但是就在此時，女孩們的身邊卻傳來了一聲低沉而嘲弄的聲音。

　　「哈，我看到了什麼？一群無火之餘灰？就憑你們也想打敗那些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薪王們嗎？」

143.死於門前

　　「……」

　　靠在門柱上的男人，長著一張看起來並不像是挑事的面孔。

　　一身藍灰色相見的拙劣鎖子甲，看上去就像是要掩蓋住什麼似的。背後背著一柄看起來有些奢華的長劍，但是更加細緻的紋路卻又被蓋在最外面的盾牌所遮蔽。

　　從表面來看，應該只是一個拙劣的戰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給人一種頹廢的，或者說是隱藏著什麼的感覺。至少感覺最敏感的歐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躲到了一邊，沒有正面對上這個奇怪的男人。

　　不過既然人家說話了，不答應也不是什麼好習慣。華盛頓挑了挑眉毛，瞪著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誰啊？攔在這幹嘛啊？」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你與我一樣，都是想死而又死不成的傢伙，對吧？」

　　「……？！」

　　「哈哈，看你們這一副蠢樣。」

　　看著瞬間露出驚色的艦娘，靠在石頭上的頹廢男人咧嘴嘲弄似的笑了笑。

　　「現在能夠來到這裡的還能有誰呢？死也死不掉的不死人，失敗者中誕生的餘灰。真可笑，就憑你們居然想要傳火？」

　　「那些可都是曾經傳過火焰的大英雄啊，我們怎麼能與之比擬？沒用的，你們什麼都沒法改變。你們的力量太弱於微弱，相比較那些傳火英雄，我們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就會趁早回到墓地裡睡上一覺。反正總會有英雄來解決這一切的不是嗎？當然，這根本不會是你們。傳承火焰的英雄們都已經逃跑了，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不過在這裡——」

　　「——我說你唧唧歪歪的幹嘛？」

　　說了那麼多總而言之就是要打對吧？

　　看著站在門邊的頹廢男人，華盛頓齜了齜牙，拎著那柄太刀走上了前面。

　　反正這個世界的操行她也大概是瞭解了。總而言之就是先砍了再說咯？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上去就是一刀就能看出結果了。

　　「你唧唧歪歪那麼長時間有什麼用，老娘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總得來說……先吃老娘這一刀！」

　　「……我說了，沒用的。你們什麼都做不到。」

　　「？！」

　　怎麼回事？

　　看著利刃臨身卻絲毫不慌亂的男人，華盛頓心頭忽然閃過了一絲恐怖的警告。

　　那感覺就像是什麼東西甦醒了，就像是什麼龐然大物被驚醒了一樣，周圍的氣壓都瞬間變成讓人窒息的程度。

　　「讓你們見識一下實力的絕對差距……」

　　眯著眼睛看著那太刀刀鋒上折射的影子，男人咧嘴一笑。

　　「感受這份無力和絕望……你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辦不到！」

　　簡直像是跳舞一般，行雲流水的從背上取下了盾與劍，神色平靜的側過身讓過了華盛頓的斬擊，隨後幾乎是瞬間回身過來，在其她艦娘悚然的目光中，身軀微微的蜷縮起來，又驟然的炸裂。

　　『碰』的一聲悶響，那男人手持著盾牌，就像是被彈出的彈簧一樣，一記撞擊直接將愕然的華盛頓撞在了石碑上。略微突出的盾牌直接抵住華盛頓的脆弱關節，發出慘烈的脆響。

　　不知道有多堅固的花崗岩大理石轟然炸碎，華盛頓呆呆的看著那一臉平靜的男人，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嘴，張口噴出了一股暗紅色的血液。

　　直到這時候，動作造成的空氣流動才產生了效果，將男人身後破爛的披風吹的獵獵作響，和華盛頓的鮮血一起染成了怪異的色彩。

　　面對女孩瞬間衰竭下去接近於無的氣息，男人咧嘴做出了一個笑容。

　　「看吧，你們真是弱小又無能。」

　　「你這混蛋——」

　　而看著華盛頓眼看著沒氣的樣子，幾個女孩頓時怒髮衝冠拎起武器就要對那個男人發起進攻。

　　「哈，那個老頭是怎麼讓你們過來的？不會是色誘吧？看看你們這副軟弱的德行。」

　　如此弱小無能，如此暴躁易怒，你們究竟是怎麼通過考核的？

　　拎著長劍的男人輕蔑的看著這些在狹小空間中的艦娘們，腳步微微一錯，瞬息間來到了所有艦娘的中心位置。然後將手中的盾牌向旁邊一扔，直接砸暈了想要逃跑的歐根。看著那些高舉雙手武器破綻無數的女孩們，男人笑了笑，然後雙手握住了劍柄，在原地輕輕的扭轉了一下自己的腰身。

　　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恐怖的鋼劍在這樓道上頓時瀰漫起了鐵血的光芒。無數碎肉眨眼間將整個道路鋪滿。遠比太刀老人要嫻熟的技巧幾乎是瞬間席捲了整個小道，劍刃的風暴摧殘了女孩們的身軀，將血肉均勻的分佈在了每一個角落。

　　赤紅色的血液呈圓形向外擴散，就連半點整體的臟器都沒有留下。只有無數支離破碎的骨頭和內臟在最外圍微微的顫動著，發出陣陣古怪的顫音。

　　一股血肉和臟器混合在一起後瀰漫出來的刺鼻的鐵鏽味讓男人皺了皺鼻子，張嘴打了個噴嚏。

　　而艦娘對他的傷害，也不過是這樣罷了。

　　「啊嚏！啊啊，認真了。不過是無火的餘灰……」

　　又哪裡值得自滿？

　　看著那些被一記迴旋劍切成碎肉的女孩們，頹廢的男人嘆了口氣，坐在臺階上。

　　面對躺在廢墟中躲過一劫，但是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的華盛頓，男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對這些艦娘們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似的。

　　「果然還是要自己去尋找龍的力量，才能拯救他們嗎……真是蠢貨啊，明明只要不來挑釁我的話，我就不會對你們這些可憐的傢伙出手的……」

　　「……」

　　不主動進攻，就會放過我們嗎……

　　原來這個世界，居然還有相對來說比較正常的人？不過這個實力不正常吧……

　　看著那扛著依舊森然鋒利的利刃回身走入建築的男人，華盛頓心情糟糕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隨便對說話的人出手。

　　艦娘們用自己的死亡深刻的記住了這個教訓。

144.抵達傳火祭祀場

　　再一次的從水中浮出的感覺，華盛頓睜開了雙眼，看到了廣場上雕琢的浮雕。

　　一柄插著很眼熟的螺旋劍的篝火就在身邊緩緩的燃燒，帶來著一股莫名的溫暖感覺。其她艦娘也紛紛在篝火中醒來，下意識的伸手摸著曾經被斬殺過的位置，臉上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雖然明知道那個老人並不清楚她們每一次睡眠都是一次重啟，最後覺得這些女孩是良才美玉，於是對她們放了很大的水直接跳崖自殺。但是女孩們多多少少還是培育出了那麼一丁點，可以說是可有可無的自信心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上天故意的，還是說女孩們本來就是那麼弱小，每一次培養出來一點自信都會被輕而易舉的消磨殆盡。那個頹廢的男人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倒是不像是太刀老人那樣炫目而刺眼，但是那一股穩健和全方面碾壓的姿態卻讓人感到有些絕望。

　　他並不像是太刀老人那樣捨棄了防禦，而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劍的標準做派。對於戰鬥的選擇和把握也是完美的讓人絕望。

　　甚至歐根都沒法逃出去，第一時間就被盾擊打暈在地，連帶著跟其他幾個女孩一起被碾成了碎片。

　　『不過最值得關注的並不是這些啊。』

　　看著在地面上緩緩燃燒著的篝火，女孩們腦海中回想起來那個人說的話。

　　就連這麼強大的人都陷入了絕望之中，甚至想要奢求其他的力量才有可能救贖他的什麼人，那麼她們將來要面對多麼可怕的挑戰？

　　雖然並沒有直接接觸到這個世界可怕而絕望的一面，但是隱隱約約滲透出來的一股迷茫感就已經讓女孩們心中湧出些許名叫『沉重』的感情。儘管不過是提督的回憶，但是這份回憶還是太過於真實了。

　　她們不得不對於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絲敬畏感。

　　「沒事沒事，這裡不過是提督的回憶罷了。他們的實力可是不會變的，但是我們可是在不斷的進步啊。」

　　看著周圍那些坐在篝火旁邊陷入沉默的艦娘們，華盛頓強行打起來一絲笑容，拍著周圍女孩們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

　　「只要我們不斷的進步，不斷的前進，他們早晚會被我們趕下去的。要問為什麼的話，我們好歹也是一群艦娘好吧？總要比這些人類強上許多的。」

　　「而且我們的記憶中不是也有那些戰鬥的場面嗎？炮火轟鳴，人員死傷無數的模樣。相比較來說，這個人類還算是很可愛啦。雖然說我也覺得這種傢伙硬吃一發艦炮恐怕也死不了，但是好歹有點自信嘛。」

　　「打起精神來，我們不過是在回憶中而已。就連提督的回憶都沒有辦法跨越過去算是什麼樣。我們以前可是戰艦啊，人類們製作出來的最強大的戰爭兵器。對於這些人類來說，應該害怕的是他們才對。好啦，都站起來吧，快點，還有很多歷史等著我們呢。」

　　「……事先聲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的記憶中可沒有什麼戰爭場面。」

　　不過，話就是那麼回事了。

　　看著明滅不定的篝火，獅嘆了口氣，第一個站了起來。

　　有希望能贏，總比沒有希望要強得多。更何況那人也並非是必然要擊敗的人物。說不定只是一個普通的，在建築裡工作的也說不定。

　　提督所經歷的一切，提督曾經面對的一切。以及提督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一副模樣，為什麼要發了瘋似的想要殺死深海，還有那個所謂的艾爾德利奇與深淵，這些都是艦娘想要知道的。

　　那麼反正也是無所謂生死的不死人，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頂多不過是重新再來一遍而已。這可要比現實簡單多了。現實世界沒有辦法重新再來，而這裡卻可以針對某個人的動作死亡無數次，然後鑽研出打發取得勝利。

　　這就算是豬都能贏吧？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重拾信心的女孩們拿起來螺旋劍太刀斧槍等等武器，重新休整了一下後，就繼續往山路的方向前進。

　　同上一次一樣的，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男人正靠在門廊上，低沉的嘲弄著女孩們。

　　「一群無火之餘灰？就憑你們也想打敗那些赫赫有名的薪王們嗎？」

　　「……」

　　這種男人只要不去管他就可以了。

　　看了一眼靠在大理石門廊旁邊的頹廢男人，幾個艦娘對視一眼，但是誰都沒有說話，匆匆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正如他在上一次輪迴中所言，只要不主動攻擊的話，那麼他就絕對不會攻擊。所以這個看起來頹廢的男人並沒有做些什麼，只是看著走入建築的女孩們搖了搖頭。

　　「這種軟弱無能的女孩們也想要拯救這個世界？果然還是要依靠龍的力量……但是龍的力量到底在哪裡……而且無名之王……我能得到力量去干涉那些人嗎……真可笑……」

　　無視了最後的一些朦朧的話語，女孩們步履堅定的走進了那個門廊。

　　並不需要行走多長時間，只是沿著路線往裡面前進。很快的，女孩們就感到前面出現了些許朦朧的光線。

　　而就在光線的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座看起來頗為古拙，帶著點點斑斕印記的王座就矗立在遠方，彷彿靜靜的等待著什麼人的歸來。

　　「傳火祭祀場……」

　　看著那頗為眼熟的造物，華盛頓帶著些許亦真亦幻的感覺，緩緩的說出了這裡的名字。

　　在洞窟中的傳火祭祀場已經被淤泥和砂礫所填充，但是大體的感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那周圍覆蓋著的點點燭光，還有那正對著的王座，以及朦朧而又溫暖的感覺。

　　華盛頓和獅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但是伊麗莎白和歐根就是單純的陷入到了震撼的情緒裡面了。對於這些女孩們而言這裡很多的一切，都是過去無法想像的奇景。讓人有一種莫名的，似乎還生活在中世紀似的感覺。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一幕的時候，女孩們身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怕打擾到誰似的問候。

　　「灰燼大人……你在那裡嗎？」

145.防火女

　　「灰燼大人？」

　　似乎沒有聽到回覆的樣子，那柔弱的聲音再一次的出聲問道。

　　而女孩們則是滿臉詫異的看著那矗立在坡道上，似乎等待著她們回話的女孩，腦子裡面一片混亂。

　　提督為什麼對她們沒有興趣的原因，幾個女孩大概是找到了。站在幾個女孩身邊，略微有些恭敬的人正靜靜的看著幾個艦娘。

　　那看起來是一個美麗到有些異常的女性。

　　也有可能是某些程度上的襯托，在這沉悶黑暗的環境中，帶著華美的冠飾，穿著一身黑色的得體長袍，美麗的女人遮蓋住了自己的眼眸，只有光滑美麗的讓女孩們自慚形穢的下頜露在了外面。

　　不論是身材也好，容貌也好，哪怕是周圍這一股嫻靜的如同家鄉般的氣質也好，都不是稚嫩的女孩們能夠比擬的。倒不如說差距已經達到了天地之差。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似乎感覺有些不理解似的，這個女人看著女孩們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略微迷惑的笑容。

　　「是我……有什麼讓您不安的地方嗎？」

　　「啊？啊，不是……」

　　看著那美麗的女人一臉迷茫的模樣，華盛頓當即緊張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只是愣住了。

　　「就是，那個啊，你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還有就是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看，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從自我介紹開始吧，灰燼大人。」

　　面對手足無措的女孩，一身黑衣，有著一頭米黃色麻花辮的女人抿嘴笑了笑。

　　「歡迎來到營火。我是防火女，維護營火的同時也是服侍您的人。若您為了尋找捨棄王位的王者們而行動的話，那麼就請盡情的使用我吧。」

　　「……」

　　「……」

　　「……」

　　「……」

　　……稍等一下，她說盡情使用我？

　　聽著這個充滿著歧義的字眼，艦娘們心頭掀起千鈞浪，各自看了一眼彼此。

　　怎麼辦，感覺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了。這尼瑪的真是提督的記憶嗎？這麼勁暴沒問題嗎？

　　盡情的使用我吧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些問題吧？而且這是提督的記憶誒？也就是說在真實的歷史上也發生過這些事情？

　　『難不成實際上就是一個愛恨糾葛的故事不成？不會吧？』

　　看著面前那個異常美麗的女人，艦娘們腦海中幾乎是瞬間腦補了上千萬字的愛恨情仇。連帶著把整個世界觀也變的有些開始向戀愛後宮向開始發展了。

　　這不對啊，原來為什麼提督對她們不假辭色原來是家裡有人了啊？這是提督的老婆？還是說以前發生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在現實都已經死去了無數年吧？

　　「灰燼大人？」

　　「啊，抱歉抱歉，腦子有點亂……」

　　作為領頭的華盛頓一己之力壓下了其他女孩，爭取到了發言權，壓下了心中的千頭萬緒，哈哈笑著說道：

　　「那個我想請問一下，你說的灰燼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就是說，什麼是捨棄王位的王者啊？我感覺沒一個能聽懂的。」

　　「……灰燼大人您在甦生中真是喪失了很多記憶。」

　　看著一臉茫然的女孩們，防火女搖了搖頭。

　　但是她似乎對這種事情並不感到特別的驚訝，倒不如說只是有些詫異而已。

　　這種略微平靜的反應也讓女孩們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中蘊含的某些危險。失去記憶可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無火者是靈魂的器皿，燒卻的灰燼。」

　　面對一無所知的女孩，防火女用優雅而略顯沙啞的聲調慢悠悠的敘述道：

　　「灰燼大人您可以利用無主的靈魂來強化自己，然後運用這些力量將那些放棄了王位的王者們重新歸還到寶座上。而我，能在這個過程中為您幫上一點忙。所以想要變得更強的話，就請用無主的靈魂來強化自己吧。」

　　「至於薪王大人的一切並不是很適合由我來解釋。但是在這裡有著更為適合解釋這個問題的人選。相信您一定已經看到了那些寶座了吧？那便是王座。您為何不去看一看呢？」

　　「相比較我這種人單薄的敘述，那些值得尊敬的人親口描述，才能夠幫上灰燼大人的忙才對。」

　　「是嗎？那我就先去看看……」

　　等一下我們就回來找你繼續問一下。

　　華盛頓點了點頭，和幾個女孩一起離開了這個微笑的女人身邊。

　　不知怎麼的，雖然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而已，女孩們卻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遺憾。

　　在這種莫名壓抑的世界中，能夠有著這樣一個好好說話的人真的讓人有著一種莫名的，就像是靈魂都被拯救了的感覺。

　　而女孩們也多少理解為什麼這個地方能夠成為提督的家了。經歷過莫名奇妙的古達和太刀老人的考驗，看著這裡燈火通明的模樣，真是讓人產生溫馨的氣息。

　　然而再怎麼溫馨，也不可能比過現實的家園。女孩們略微感嘆了一番後，就迅速的回到了狀態中。

　　「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大，我們分開行動吧。」

　　看著偌大的傳火祭祀場，華盛頓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後，很快說道。

　　「歐根你去看一下地下的通道，然後獅你去看一下中層的迴廊，伊麗莎白你去看看頂層外面的光線，而我去看看那些王座，有問題嗎？」

　　「有問題。為什麼是你來發號施令而不是我們其他人？」

　　「因為老娘最年長，跟提督的時間最長，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

　　「那就去檢查吧！」

　　面對一臉憋氣的伊麗莎白，華盛頓大手一揮，頗有領導人的風範。氣的伊麗莎白上去就準備來一場撕逼，結果沒等發力就被微笑的說著不要打架的歐根拖走了。

　　只不過臨走之前，獅對華盛頓投來一個略微關注的目光。而華盛頓則是回應以一個微笑。作為曾經見識過傳火祭祀場廢墟的女孩們自然知道這個地方的大體結構。但是同樣的，見識過自家提督化身火焰的女孩們也知道這個傳火祭祀場意味著什麼。

　　而這些最深層次的消息，儘管說後面可能會暴露，可是目前為止，華盛頓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窺探比較好。

　　因為她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如果當一切展現無疑的話，恐怕對於現在這個性格各異的小隊來說，不是什麼好事。華盛頓自己確實是能接受提督的黑暗面，但是其他人呢？

　　『吾為薪王，此為吾座……提督曾經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那麼這上面的王座，看起來就是所謂的薪王的王位了吧？但是看上去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啊……』

　　看著那五個籠罩在陰影中的王位，華盛頓微微一嘆，向上面走了過去。

146.薪王

　　沿著滿是灰塵與蠟痕的臺階緩緩的向上走去，華盛頓越發的能夠感受到這歷史的厚重。

　　那已經顯得有些腐朽壞滅的灰色磚頭周圍纏繞著些許樹木的根鬚，手掌微微觸碰一下就感覺到那塊地方微微的一顫。腳步踏在什麼地方，肯定會掀起來一層煙塵。

　　那個自稱是防火女的女人確實是很努力的打掃過這個地方了。然而時間的力量並不是個人能夠阻止的。沿著石磚和蠟燭的指引緩緩的向上走了過去，就越發的能夠感受到迎面而來的一股古樸的氣息。

　　而很快的，華盛頓就來到了一個王座的陰影附近。

　　女孩不由得下意識的仰望著這座大的有些過分的王座，為這恐怖的座位感到驚詫不以。

　　『這是給巨人坐的吧……』

　　看著那至少有自己身高十倍以上，在地面上投下了黑暗陰影的石質靠背，華盛頓不由得下意識的摒住呼吸。

　　整個王座通體是由一個巨大的岩石雕琢而成的。看起來就像是取材自地下的石料，略微發紅的痕跡在王座的根基上盤旋圍繞。而在王座的陰影中，女孩有些驚訝的發現，那上面似乎有些字。

　　伸手抹了抹那上面覆蓋著的灰塵後，華盛頓更加驚訝的發現，儘管自己從沒見過那上面的字眼，但是卻能夠識別出來那上面記錄的究竟是什麼字。恐怕就跟復活一樣，應該是提督給她們這些觀察者的某些福利吧。

　　『罪業之都——巨人王尤姆』

　　上面的字翻譯過來後，就是這些意思。

　　「……」

　　……還真是巨人啊？

　　看了一眼那偌大的王位，女孩根本想像不出來究竟是多龐大的怪物才能坐在這上面。

　　搖了搖頭放棄了思考，華盛頓咬了咬牙，繼續向臺階上面攀爬過去。不過因為王位之間彼此的距離並不遠，看起來像是一個金字塔結構，所以往上走了兩步，她就看到了另一個王位。

　　這回的王位倒是正常人的大小。不過周圍卻矗立著無數把看起來覆蓋著塵埃和灰燼的長劍。一張看起來頗像是狼皮的皮革搭在了王位的頂上，為這個看起來像是正常人的位置上憑空添加了不少肅殺的氛圍。

　　而這個王座的背後同樣也用古代的文字標註上了一行小字。

　　『深淵監視者』

　　「……」

　　提督曾經說過深海是什麼艾爾德利奇和深淵的集合體吧？那麼深淵監視者，顧名思義，監視深淵的人？

　　對於自己的未來越發的不敢想像，華盛頓搖了搖頭，繼續向臺階上面行進。很快就抵達了整個傳火祭祀場階梯上的最頂層。

　　而就在最頂層的王座，通體一片血紅色。那就像是被鮮血沾滿了一樣，與其說是王座倒不如說像是某種不吉利的詛咒的聚合體。讓人看著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血緣之末——洛斯里克的聖王』

　　記錄著這行字的筆記倒是一片潔白，但是記錄的力度卻有別於其他。

　　那行字與其說是單純的記錄，更像是帶著某種感情的憎恨。似乎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在這個王座上發生了一樣。

　　那略顯顫抖的筆記在提督記憶的加持下有著一股刻骨銘心的恨意。這莫名的氣息讓華盛頓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對這血紅色的王座敬而遠之，向另外的方向走了下去。

　　等到下去的路途就有些平坦了起來。灰塵似乎看起來也稍微少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連空氣似乎都帶著一點焦灼的氣息。就像是什麼東西在靜靜的，誰都沒有干涉的燃燒似的。

　　「……」

　　有點像是提督發怒的時候，身上傳來的那股味道。

　　帶著這樣莫名的困惑，華盛頓沿著階梯走了下去，很快就看到了第四個王座。

　　那應該是最像是王座的王座了。上面稍微有著一點花紋雕刻，有著一張灰濛蒙的破布蓋在了王位之上。

　　而背面似乎也被人擦試過的樣子。以艦娘的黑暗視力，就算是在點點燭光的照耀下，也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上面記載著的，略顯哀傷的文字。

　　『放逐者魯道斯』

　　又是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人。

　　華盛頓搖了搖頭，準備看向最後一個放在最角落裡的王座。

　　但是沒等她往下走，那個『放逐者魯道斯』的王座裡忽然傳來了一聲沙啞的聲音。

　　「啊，你就是無火的餘燼，探王者，對吧？沒有必要在王位背後兜兜轉轉的，直接來到王座旁邊就可以。」

　　「……？！」

　　「哈哈哈……一個沒有逃走的薪王就這麼讓你驚訝嗎？」

　　似乎感受到了王座背後女孩的差異，那個坐在王位上的人沙啞的笑出了聲音。

　　「我是庫爾蘭的魯道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是傳過火的薪王。也就是世人常說的傳火的英雄。你就算是在後面也可以聞到吧？我身體被不斷燒灼的味道。這就是我身為薪王的證明。」

　　「……很抱歉，我不知道什麼是傳火的薪王。我也不知道什麼傳火。」

　　「哦，你還不知道你使命的意義吧？」

　　就算是對於艦娘不禮貌的行為也沒有什麼不滿的，坐在王位上的王者聲音略顯飄渺的說道：

　　「五座王位上有五位薪王，而這都是為了傳火。現在火焰終於要熄滅，為了傳承即逝的火焰，為了將世界再一次的延續下去，為了重現最古老的傳火……因此，我才成為了薪王。我這矮子如今正沐浴在成為王的榮光之下啊。我雖然矮小，但是我會榮耀的死去，不是嗎？」

　　「……」

　　思考了半晌後，華盛頓慢吞吞的說道：

　　「也就是說，傳火就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拯救這個世界，必須要拿五位薪王才能拯救？」

　　「是的，是的。不過這都是為了這個世界。作為器皿的你，想必早就對此有所覺悟了吧？我們都被這個儀式所束縛，但是卻又因此能得享榮光啊……」

　　「嗯，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這正是我們所面對的一切。記得要把薪王們帶回來哦？」

　　如果薪王不肯歸來，那麼將柴薪拿回來也可以……

　　聽著王座裡傳來的理所當然的聲音，華盛頓咬了咬嘴唇，匆匆的從王座離開，走了下去。

　　她離開的是那麼的匆忙，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確認過第五個王座，那個被神聖的紅綢與宗教符號所鑄造的王座，背後究竟篆刻著什麼字。

　　如果華盛頓要是能多多關注一下的話，說不定會能夠得到更多的訊息。但是已經被目前的消息所震撼的女孩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只想快點去防火女的身邊，和夥伴們會合到一起。

　　而被華盛頓忽略的，紅布包裹的王座背後，優雅的字體用白色的痕跡篆刻著一個比較長一點的名字。

　　『幽邃教堂——聖者艾爾德利奇』

147.火焰之末

　　記憶是一個人最無法面對的東西。因為個人感情的添加和整理，記憶總是會出現沒有必要的差錯。有些時候，膽怯可能被美化成武勇，瑟縮被優化成謹慎，中立性這種東西對於記憶來說最是無關緊要。

　　但是如果有一個幽靈，在某個時間段裏面同一時間進行了同樣的對話，而且得到了同樣的訊息，感受到了同樣的情感，那麼是否能夠根據後人總結出來的規律來還原出事情的大體脈絡呢？這是否可以證明記憶和行動的正確性呢？

　　如果是的話，那麼華盛頓覺得自己恐怕面臨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自己的提督很有可能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家園。

　　他毀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所鍾愛的一切，很有可能都被他自己親手毀滅了。換取了另外的，不得而知的東西。

　　究竟以怎樣的心情和怎樣的想法決定的這些東西，因為過程尚未知曉，華盛頓不得而知。但是目前已經透露出的消息就已經讓女孩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按照這個所謂的放逐者魯道斯的話來說，這個儀式的最後是要這些人來完成那個莫名的傳承火焰的儀式，延續這個世界的生命。而且華盛頓也知道自己世界裏對於上古時代傳說的說法。這點是可以確認的。

　　但是接下來的問題是，神話裏曾經說，某一位英雄選擇了毀滅這一切的一切，終結了那火焰的時代，讓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無窮無盡的生命消失在黑暗裏，也不知道多少古老的技藝和能力失傳。搞的現在的人類只能對於那莫名的歷史感到無比的迷茫。

　　雖然說早就有所心理準備，但是真的看到那位防火女還有那些自願獻身，充滿著高尚情操的人們，女孩還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困惑。

　　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兵器的話就好了，因為兵器是不會思考的。

　　既然思考了，華盛頓就越發的覺得自己那個經常板著一張臉但是卻很好說話的提督背後，恐怕有著一層黑暗而深邃的過去。掩蓋著這個世界無數年以來未知的謎團。

　　儘管一直以來都沒有在意自家提督那種漠然的表現，但是現在看來裏面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這多半是扯淡。實際上就算是直接問提督的話，提督也能說出來的吧？不過這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還是先不要說比較好……』

　　其他人又不知道怎麼想的，引發騷亂就不好了。

　　自己找到的意義才是最純粹的意義。沒必要直接說出來。這畢竟是提督的記憶嘛。

　　華盛頓心中迅速給自己得到的消息下達了一個定論，然後拍了拍臉頰，露出了一個笑容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而沒走兩步，華盛頓就有些驚訝的發現，幾個女孩都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圍在了防火女的旁邊，看向正在緩緩走來的她。

　　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三個女孩臉上都是一臉有些莫名的表情。只不過幾個女孩莫名的表情都是一閃即逝，隨後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著華盛頓招了招手。

　　「喂，這邊，等一下就要走了。」

　　「來了來了，什麼就要走了？」

　　因為光線的原因沒注意到其他女孩臉色變化的模樣，華盛頓笑嘻嘻的過去，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等其他幾個女孩答覆，防火女就微微的對著華盛頓鞠了一躬，伸手指向了傳火祭祀場空地中的那個看起來有些突兀的石盆。

　　而看著那頗為眼熟的石盆，華盛頓和獅的眉頭俱是一跳。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自家提督燒灼大地，將整個廢棄的傳火祭祀場點亮的一幕，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但是防火女並不知道這些女孩的小動作，只是用輕柔的聲音解釋道：

　　「灰燼大人，請將螺旋劍插在營火之上吧。那是灰燼之證，會將你們引導向王者之地。」

　　「王者之地？」

　　「是的。」

　　面對有些迷茫的女孩們，防火女點了點頭，溫和的解釋道：

　　「洛斯里克，那是王者們的故鄉，也是漂泊者們匯聚的地方。只有在那裏才能真正的開始您的旅途。」

　　「……」

　　感情現在才是新手村？

　　話說回來這新手村太特麼能打了吧？這要做成遊戲的話真的有人能玩嗎？

　　彼此對視了一眼後，幾個女孩向一臉莫名的防火女告罪了一聲，然後低頭在一旁的角落裏竊竊私語了起來。

　　「你們都找到了什麼線索？」

　　看著幾個臉色並不相同的女孩，華盛頓低聲問道：

　　「我在上面除了那五個王座之外，還看到了一個莫名奇妙的老頭，說是讓我們把其他的叫『薪王』的傢伙帶回來。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你們知道點其他的東西嗎？」

　　「嗯，按照提督那次火焰還原的階梯，我在通道裏發現了一個鐵匠和侍女，說是武器可以在鐵匠那裏鍛造好，侍女也說可以給我們提供道具。但是需要無主的靈魂來改變一些物質的性質。總的來說就像是要錢那樣的感覺吧。至於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歐根我什麼都沒發現哦？下面全是積水和砂礫。什麼都沒有。反倒是有一次不小心的時候看到了穹頂上似乎落下來什麼像是鳥毛一樣的東西。然後歐根我找了一下。但是除了一個鳥巢外什麼有價值的都沒發現呢。啊，可能還有一個就是，鳥巢上面似乎有誰在，可能是錯覺吧？」

　　「我倒是不知道什麼鳥巢啦。但是外面我倒是看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像是人一樣的樹，還有就是一個鎖上的高塔。我雖然把門砸開了，但是裏面也沒有什麼東西。雖然說高塔走上去後，連接的還有個高塔什麼的，但是裏面除了一堆看起來很奇怪的屍體外，沒有什麼別的了。就是那些屍體太噁心了，我清理了一下，嗯，真的沒了。」

　　「是嗎？」

　　聽起來比較正常啊……看起來只有我發現的東西比較嚴重啊。

　　看著其他幾個神色異常坦然的女孩，華盛頓臉上也是一副輕鬆的笑容，心中暗暗的想到。

　　「……灰燼大人？」

　　「啊，沒事，只要把螺旋劍插在這上面就可以了吧？」

　　「是的，只要插在營火上面，就能夠喚醒螺旋劍隱藏的力量了。它能帶您穿梭到任何同為營火的場所。」

　　「原來如此……」

　　聽起來有點像是漫畫？

　　華盛頓聳了聳肩，拿過螺旋劍，學著自家提督當初的模樣，高舉著螺旋劍，然後對準那滿是灰燼的營火插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女孩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熱量從下方湧了上來。一股明亮的火焰頓時從灰燼中迸發出來，點燃起了淡淡的火光。但是這並非是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問題是，華盛頓在感受到那莫名的溫暖同時，驚愕的發現自己的皮膚上就像是乾涸的沙漠一樣皸裂出了一道道恐怖的紋路。彷彿火焰一樣的光芒在黑色的縫隙中不斷的穿梭流淌，給她帶來溫暖而又舒適的感覺。

　　那就像是本能一樣，甚至下意識的無視了那些驚叫出聲的同伴。華盛頓著魔一般雙手握住劍柄，從自己的靈魂中呼喚出了那個她即將前往的地方。

　　「……洛斯里克的高牆。」

　　下一刻，在所有女孩驚詫莫名的目光中，華盛頓的身軀直接化作了一團燃燒的灰燼，溶解到了那營火之中，消失不見。

148.高牆之戰

　　火焰。

　　火焰。

　　還有火焰。

　　就好像整個人溶解在了一片火焰中一樣，世界瞬息被火的光芒所覆蓋。而自身也像是化作了火焰一般，在無數篝火中穿行。

　　就連觀察或者感知都用不到，華盛頓在化身餘火的瞬間就本能的理解到這個營火的力量。也理解到了在山路上的營火和古達廣場上的火焰究竟是什麼作用。這種奇妙的力量讓女孩感到一股莫名的醉人感。

　　火焰是多麼值得保護，多麼值得奉獻的東西，在化身火焰的那一刻，華盛頓確確實實的理解到了。火焰就是溫暖與希望，就是這個世界光明的化身。只有誕生了火焰，這個世界才從矇昧中重獲自己新的生命。雖然並不太了解，但是她能夠感覺到。

　　像是本能，又像是什麼東西的呼喚，對於體內蘊含著的這一股溫暖的可能性，華盛頓心中洋溢著的是無限的歡喜。

　　有什麼東西能夠比火焰更加重要？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延續整個世界更加值得歡喜？

　　華盛頓帶著自滿的情緒，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而映入眼簾的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是一片紫色的世界——等等，為什麼是紫色的世界？

　　「『這個火之宿主不行啊，太弱了。』」

　　新來的嗎？

　　沒等她腦子清醒過來，面前的紫色世界忽然動了一下，然後退了一步，掄起了手中足矣覆蓋前後數米的恐怖武器。

　　看著那突如其來的攻擊，華盛頓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原地一滾。但是沒等到滾到一半，就被那莫名的紫色人影大笑著踹翻在地。頗為眼熟的巨劍直接插在了華盛頓臉頰旁邊，充滿著威脅的味道。

　　但是華盛頓現在看著那並不算高大的人影已經陷入了完全混亂的狀態了。就跟傳火祭祀場當初提督展現出來的那樣，渾身瀰漫著紫光的人穿著一身殘破的盔甲，周身流淌著火焰的紋路。半融化的頭盔在腦後凝結成了仿若王冠的模樣。

　　不過讓人詫異的是，這個跟華盛頓差不多等高的人影卻拿著煙特大劍，堵在了房間的門口，似乎是在觀察著被踹翻在地的華盛頓。

　　過了半晌，這神秘的人物忽然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那閃耀著紫色靈光的人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華盛頓，被頭盔覆蓋的面孔傳來了一聲狂笑。

　　聽著那異常耳熟的笑聲，華盛頓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著那周身繚繞火焰，頭戴扭曲王冠的人影。

　　在昏黃的天空下，那一身紫光的怪人伸手摘下了自己燒卻的變形的頭盔，一張讓華盛頓瞳孔擴散到極限的面孔正在廢墟之中咧出了一個帶著兇殘味道的笑容，猙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華盛頓。

　　「『沒想到居然碰到了以前的我啊……哈哈哈，有趣有趣。』」

　　沒想到羅德蘭溝通過去未來居然是真的啊。

　　仿若金屬顫動共鳴一般的聲音，從那面頰上燒卻了一半血肉的女孩口中迸發出來。

　　頂著跟華盛頓一樣面孔的女孩扛著那柄異常熟悉的煙特大劍，沐浴在灰燼與落日的狂風中，輕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

　　「……？！」

　　這怎麼可能……

　　看著那堵住了出口，一臉獰笑的女孩，華盛頓腦子一片混亂。

　　但是並沒有在乎華盛頓混亂的模樣，一身紫光的女孩聳了聳肩，輕蔑的啐了一口。

　　「『你還太弱了。身上的火焰連渣滓都不算。真沒勁……而且你還沒有決定到底要怎麼做對吧？很簡單，殺了那個婊子防火女，篡奪火焰就可以了。你以為你們真的只是做夢？天真的傢伙。』」

　　真是無聊的世界啊，宿主居然是我自己，沒意思。

　　看了一眼滿是迷茫的華盛頓，紫色的女孩忽然裂開了一個惡劣的笑容，彎下腰看著曾經的自己。

　　彷彿惡魔一樣的狹長瞳孔內滿是瘋狂和毀滅，讓華盛頓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靠在了牆壁上，驚恐的看著未來的她。

　　「『喂。』」

　　她看著自己叫了一聲。

　　「『你現在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吧？比如說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裏到底是哪裏，未來的其他人怎麼樣了，提督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很想知道嗎？』」

　　「……想。」

　　「『你想知道啊？哦？』」

　　畢竟是過去的自己，想要知道也很正常嘛。

　　看著一臉害怕的靠在牆角的華盛頓，未來的自己發出了一陣尖鋭的笑聲，忽然手腕翻轉從虛空中拔出來一柄長刀，瞬息間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面對驚叫出聲的過去，渾身瀰漫著瘋狂味道的紫靈對著女孩伸出了中指後，異常囂張的大笑了出來。那笑聲中蔓延著的瘋狂與絶望讓華盛頓的心頭湧現出無限複雜的心思。

　　「『你以為老娘會告訴你嗎！傻叉東西！在自己的愚昧和迷茫中懺悔終生吧！！！！』」

　　「『你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你就是那個最蠢的蠢貨！』」

　　「『趁著你還能醒來的時候祈禱吧！懺悔自己的罪孽吧！你早晚會被火焰所迷惑，永遠的淪陷在虛假的希望中！就跟我一樣！就如同現在的我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裁的紫靈跪在地上瘋狂的大笑著，指著渾身顫抖的華盛頓，甚至要笑出了眼淚。

　　就算是身體已經潰散成了一團灰色的砂礫消散在了風中，那淒厲而刺耳的笑聲依然瀰漫在華盛頓的耳畔，讓她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雖然是做夢，但是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夢境在神秘學上有著無數種解釋。但是共同點在於，夢境跟現實間有著某種無法描述但是卻必然的聯繫。

　　那麼提督的夢境又帶有著怎樣的力量呢？儘管曾經滿不在乎，不過她畢竟是有所極限的。看到徹底瘋狂的自己，華盛頓心中蔓延出了一股略微莫名的情緒。

　　……要不，真的跟提督商量一下吧。

　　渾身燃燒著淡淡的火光，華盛頓看著房間中消散的灰塵，慢慢的爬起來暗自想道。

149.其他人的狀況

　　羅德蘭，神聖之地，火焰傳承之地，也是眾神之所在，火焰的源頭。

　　在這個神聖的世界中，時間和空間交錯重疊。你可以看到過去的殘影，也可以面臨未來的挑戰。無窮無盡的輪迴在羅德蘭中上演。悲哀的，高興的，痛苦的，舒暢的，唯一不變的只有羅德蘭重疊的影子。

　　無數的世界在這神聖中交錯重合，但是走到最後的只有王一人。葛溫王用盡了一切，燒卻成了活屍，換來的也僅僅是一個可能。在整個世界樹上，無數的悲歡離合正在上演。一切的一切只為了最後的火焰能夠化為光芒，而一切的一切都在持續，不曾停歇。

　　只要火焰還在，那麼羅德蘭就還在。

　　「……也就是說，在這裏我甚至能夠碰到未來的自己？」

　　獅看著面前點了點頭的防火女，感覺到這事簡直是荒謬至極。

　　過去和未來，時間和空間，這種事情都能做到的話，那麼這個羅德蘭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就像是科幻小說中說的那種印記城？一切的一切都在這裏匯聚，然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裏終結？這怎麼可能？

　　但是對於防火女來說，這就像是天生的一樣。羅德蘭不能匯聚過去未來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有些茫然的歪著頭，似乎是在等待著獅的下一段問話。

　　可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的特殊性，也知道了華盛頓不過是傳送走了，獅也只是撓了撓頭，有些頭疼似的嘆了口氣，坐在了台階上。身邊沒有任何的同伴，只有叮叮噹噹的敲鐵聲從深處傳了過來。

　　歐根爬到了樓頂上，說是要找什麼奇怪的人物。而伊麗莎白不知道抽的什麼瘋，居然打算回古達廣場上找點東西看。偌大的傳火祭祀場裏面感覺只有她一個人。但是獅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寂寞，反而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感覺。

　　就像是自己的身邊有著無數人在經過一樣，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曾經來過麼……』

　　這個地方，未來的我已經來過了？還是說過去的我？

　　回想著那個侍女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樣子，獅感覺到腦袋都快被各種謎團塞炸了。

　　聽那個侍女的說法，在這個世界還是一片黑暗，防火祭祀場只有她的時候，獅就從迷霧中破開了陰影，來到了這個廢棄的祭祀場。

　　自稱黑暗之王的她打敗了在外面兀自悲涼的古達，將營火中的螺旋劍帶走插進了他的胸膛。讓英雄古達化為劍鞘，守護著這個灰燼之證，等待著下一任的到來。

　　還把這裏看守的黑騎士們——葛溫王手下能征善戰的神靈——全部屠殺殆盡。只是跟那個侍女說了兩句話後，就沒入了黑暗之中。然後又不知道過去了多少的歲月才變成現在這一副模樣。

　　但是，這怎麼可能？這不是提督的記憶嗎？

　　……等一下，這真的是提督的記憶嗎？提督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回想起來當時華盛頓轉述的說法，獅忽然愣在了原地，仔細的回味著當初的話。

　　『這就好比兩個磁石，小的總是會被大的拖動，你的靈魂也被拖入我的世界之中，這是無法逆轉的事實。』

　　『換句話說，我的世界太過龐大，讓你產生了彷彿是現實的夢境。』

　　『你並沒有直接接觸到什麼，只是靈魂的觸碰讓你做了一個來到那個世界的夢而已。』

　　『總而言之，只要你的精神沒有強烈波動的話，你的精神是不會繼續向我靠攏的。只要在睡覺的時候不要刻意去追溯我的存在，那麼就不會再次被拖入到我的記憶中。』

　　「……」

　　記憶？世界？

　　當時提督說的確實是很謹慎的，但是我們卻沒有在意這點。這意味著這裏面有著什麼特殊的內涵嗎？

　　「……防火女小姐。」

　　咀嚼著這裏面蘊含著的意義，獅對旁邊侍立著的女孩出聲問道：

　　「對於我們這些不死人和灰燼來說，記憶到底是怎麼樣的東西你知道的嗎？」

　　「是您的生命。」

　　「……」

　　聽著這個不算出乎預料的答案，獅張了張嘴，最後搖了搖頭。

　　「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麼記憶就是我們的生命？它有著什麼特別的意義在裏面嗎？」

　　「是。」

　　防火女恭順的點了點頭，用輕柔的聲音說道：

　　「因為對於不死人來說，也只有回憶才能維持住自身的存在。失去了一切回憶的不死人，就會化作活屍在四處遊蕩，最後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化為塵埃吧。」

　　「回憶，記憶，執念，信仰，這些對於灰燼大人來說就是全部。如果連傳火的職責都會忘卻的話，那麼灰燼大人您也就什麼都不剩下了。不死人的死亡會帶去無數的記憶，而這些就是不死人的『生命』。」

　　「而且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很多法術和能力都是用回憶來構築出來的。而傳頌的奇蹟也正是這個理念。思念，信仰，這些都是記憶的一部分。如果思念的力量過於強大的話，甚至可能締造出超乎尋常的異常空間。這一切都是不死人的記憶。」

　　「原來如此……」

　　獅瞭然的點了點頭，意識到了某一點。

　　這塊名叫『提督夢境』的拼圖拼的很快，但是缺了很多碎片。

　　就是不知道組成起來到底需要多少塊碎片啊。而且其他人看起來也掌握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要不要去問一下呢？

　　獅低著頭想著。

　　「獅你在這邊呆著不覺得屁股涼嗎？用我幫你溫暖一下嗎？」

　　「伊麗莎白姐姐請您自重一下……」

　　「哦，你們倆啊。回來了？」

　　話說你們居然湊到一起了嗎？

　　就在這時候，伊麗莎白和歐根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一起，結伴從出口處走了回來，對著獅打了一聲招呼。獅對於兩人也是點了點頭。

　　而幾乎是打招呼的同一時間，那柄插在地上的螺旋劍忽然迸發出了一抹耀眼的光芒，無數的火焰在半空中飛舞盤旋，然後和火盆中的塵埃匯聚在了一起，凝結成了一個人影。

　　「……」

　　華盛頓維持著握住螺旋劍的模樣，再一次的重現在了傳火祭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