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世界】黑魂提督 作者：不死人(連載中)

110.串聯

　　「……星辰？」

　　看著向自己報告了始末的伊麗莎白，遊魂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個全新的並不被遊魂所知曉的概念。至少遊魂在火之時代從未聽說過諸如此類的說法。

　　在那些現代人的靈魂中倒是有著很多這樣的概念，但是遊魂當時認為是這個時代某種必然的產物。就像是火之時代的初火，龍之時代的古樹一樣。是某種必然的現象。

　　但是現在看來這種現象似乎並不單純。他不只是作為一種自然現象存在，而是跟初火一樣有著某種神秘的特性。至少從所謂的星辰軌跡和月亮的明暗就能判定一個地方發生什麼事，這對於遊魂來說都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我那個時代中並沒有這樣的概念。世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但是現在卻出現了星辰的概念……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天空的天體啊，太陽啊，月亮啊，還有那些星星啊什麼的。」

　　「……那是什麼？太陽不是葛溫王嗎？月亮是暗月騎士團？葛溫德林？」

　　「不，就是單純的天體而已。」

　　「？？？」

　　無法理解。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

　　遊魂皺著眉頭，在搜索的頻道上搜索起來。

　　但是看著那搜索出來的資料，遊魂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糾結起來，最後甚至擰成了一團。

　　宇宙浩瀚無邊虛無空寂，無比的深邃。就如同一片黑暗而無光的大海一般。而無數星辰就是點綴在海洋中的蜉蝣。就連他們腳下的世界也不過是無比渺小的一顆而已。

　　在周圍還有著無數與之類似的天體。他們所處的世界——這個時代的人稱之為地球——只不過是群星海洋中無比渺小的一顆。就連天空中高懸的太陽都要比地球龐大上無數倍，只是距離太過遙遠的原因，看起來很小。

　　而這個所謂太過遙遠的距離，是哪怕用光芒的速度都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才能抵達的。凡人窮盡一生都無法脫離地球的束縛抵達星辰之地。雖然說火箭發射失敗了，但是人類對於星空的執念和推測在網路上都有著相當詳實可信的資料。而那些資料的每個字眼都在挑戰著遊魂的世界觀。

　　「……無稽之談。全是扯淡。」

　　看著那些資料，遊魂沉思了半晌，最後下達了結論。

　　世界初開之時是怎麼樣的，遊魂他或許不知道。但是生死和光暗的劃分遊魂還是很清楚的。

　　初火自地下燃燒後劃分了世界，四個王者得到了初火的力量。葛溫王掌握了雷電，老魔女掌握了咒術火焰，而墓王尼特則掌握了死亡，最後的矮人王不知去向。

　　只有當初火燃燒之時，世界才會充滿著光明。只有當火焰還在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各地才能有著光芒。所以當火焰逐漸熄滅的時候，每個王者都會窮盡一切思考著怎樣才能將火焰延續下去。

　　葛溫王犧牲了自我與一切，化身為柴薪將初火繼續燃燒。老魔女希望孕育新的火焰，但是卻功敗垂成化作了混沌的溫床，孵化著那些可怕而又讓人厭惡的惡魔。墓王尼特自封一切生機，只為了暫緩力量的流逝，苟延殘喘。矮人王做了什麼不得而知，但是據傳聞不死人詛咒和深淵就是其產物。

　　那個時代毫無疑問，所有人都無愧於王者和英雄的名號。儘管他們都死了，後代也被自己殺光了，可是遊魂依然敬仰著他們所留下的世界。

　　如果不是深信著未來依然殘存光明，遊魂說什麼都不會坐看火焰熄滅。而他臨死之前也確實是看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失去了火焰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沒有半點光明可言。

　　但是現在這個時代是怎麼回事？

　　星辰？光明是因為太陽？黑暗是因為日月的交替？世界的起源是一次大爆炸？現在的人類在說笑話上有著這麼好的才能嗎？哈哈哈哈，遊魂可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當那個所謂的老人能夠通過星辰來判斷罪人港的真相的時候，遊魂更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他雖然很強，但是他不魯莽。面對陌生的力量直接打過去，那可不是智者所為。但是智者也不可能憑空想出來什麼東西。

　　絶對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又或者說這個時代哪裡出了什麼致命的問題。

　　看起來確實是有必要去那個布羅德家裡調查一些事情了。

　　這些古老家族裡面必然會有著某些不傳外人的文獻，到時候可以用靈魂來交換一下。

　　雖然說那些普通人無法接受用靈魂交換，但是遊魂相信這些法師還是可以用靈魂來交換一下彼此之間的東西的。

　　『可是靈魂有點少啊，幾萬份靈魂足夠嗎？』

　　要不要去找什麼深海殺一批攢點？

　　遊魂低頭想了想，否決了這個計劃。畢竟消耗的時間太多，還不如直接去詢問那個老人價格如何。

　　這個時代邪門的東西太多，由不得遊魂不謹慎小心。就連葛溫德林這種神明都被坑的自裁而死，遊魂可不覺得自己的實力就能毫髮無損的碾壓這個世界了。

　　他引以為豪的是自己的謹慎和智力，可不是憑藉著打出來的實力。如果單憑實力去做什麼，那麼恐怕在他還沒有學會咒術魔法的時候就被那些英雄強者們殺成活屍了。

　　「嗯，我明白了。」

　　遊魂點了點頭，神色嚴肅。

　　「也就是說，天上的星星都是敵人？沒關係，沒有什麼好大不了的，不過是時代的又一次更替而已。」

　　「火焰亦有熄滅之時，想必群星也是如此。不過若是這個時代必然的現象還好說，如果是某些人的手段的話，那麼就不得不做出一些準備了。」

　　「沒關係。伊麗莎白你以後繼續跟那個少年打好關係，最好能套出來那個少年師傅的情報。如此英雄人物可稱之為先知了。值得去拜訪交流一下。我明日會在早晨的時候去拜訪布羅德家族的人，你們自己好好鍛鍊。向華盛頓和獅轉達一下。你可以走了。」

　　「……」

　　我覺得提督你可能想多了。

　　看著沉思著在桌面上比劃著的遊魂，伊麗莎白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最後也只能悶著頭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立刻轉身走出了房間。向自己那三個夥伴們彙報一下他們提督想要爆星的壯舉。

111.無畏

　　伊麗莎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外界黃昏時。等到她報告後從樓上下來，已經是徹底邁入了夜色之中。

　　和以往在島嶼和軍事基地的夜色不同，在這種內陸城市的夜色有著一種別樣的味道。並沒有海洋周圍特有的喧囂和潮濕味，反而有著一種莫名的幽靜感。

　　在天空中的繁星不斷的眨動著，和那輪明月一起將蒼白的光芒潑灑在大地之上。雖然說月亮上有著一絲血色，但是這種事情早就已經習慣了。在工業城市中幾乎天天晚上都能看到光污染的紅色天空和血月，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伊麗莎白甚至心中有著一絲微妙的錯覺。那就是她實際上在做一個莫名奇妙的夢。她本身是一個喜歡追求冒險與不平靜生活的女孩。不然的話也不會從自家提督裡面叛亂出來，拒絶那些詭異的改造，徹底對自己曾經的提督吹起反叛的號角。但是如今的生活卻又讓她有著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

　　就好像是世界與人之間隔了一層莫名的玻璃一樣。看起來彼此之間都是通透的，但是兩者之間卻存在著一種莫名的壁障。

　　但是伊麗莎白堅信，對於提督來說，他與這個世界之間存在的不是壁障，而是一個跨不去的天塹。

　　「哈？你說提督打算把星空掃平？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看著伊麗莎白，華盛頓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提督不至於這麼那啥吧？」

　　「我覺得提督不應該是那麼莽撞的人……吧？嗯，一張一餅，誰要？沒人要過了啊？」

　　「啊哈哈，這裡就只有人家跟提督認識的時間最少，所以人家也不知道說什麼。嗯，獅姐姐先放在那，國士無雙十三么，莊家翻倍。」

　　「又是你啊？！」

　　你都胡了幾次了你？要不要這麼熟練啊？

　　獅看著手頭的一餅和歐根攤開的十三張，仰天長嘆一聲，很自覺的拿起了一根白條貼在了腦門上。

　　儘管說臉上已經貼的快看不見人臉了，但是華盛頓依舊很開心的拍著獅的肩膀，指著她的白條哈哈大笑，引得獅腦門一陣抽動。

　　「……」

　　不對勁吧？這場面不對勁吧？

　　為什麼提督是一派古樸嚴肅的氣息，這邊就開始打麻將了？這不對勁吧？！

　　看著滿臉貼條的華盛頓和獅子，又看了看一臉微笑著的歐根，伊麗莎白轉頭看著滿天閃爍的群星，心中幽幽一嘆，把手頭的四暗刻推進了牌池之中，等待著自動洗牌機重新洗牌。

　　本來是打算好好訓練的，但是也不知道歐根是從哪裡找的，直接找到了一個自動洗牌機，還有一整套的麻將牌。幾人合計合計正好發現，哎，好巧誒，你說麻將桌就是四個人玩的，她們正好就是四個人，這麼巧合的事情不來玩一把牌來慶祝一下嗎？

　　然後幾個人說著說著就跑到麻將桌上了。就連伊麗莎白自己都覺得很奇怪這件事。你說剛剛確實是在說一件挺嚴肅的事情的吧？確實是跟這個世界息息相關的吧？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是拯救世界的大討論，卻變成了大家一起愉快的打麻將，而且自己還特麼沒贏過，都讓歐根贏了……

　　難不成危險的直覺還能用在打麻將上不成？

　　「咦？確實是這樣呀，我覺得那張牌有危險的話就不會打出去。只打覺得沒危險的牌。所以就贏啦。」

　　「還真這樣啊！而且我們剛剛不是在討論提督的事情嗎？！為什麼就打麻將了？！」

　　看著這些悠哉遊哉的女孩們，伊麗莎白簡直是痛心疾首。

　　你看看這些人哪有一點艦娘的樣子！一個個玩物喪志沉迷打牌無法自拔，這樣下來怎麼能成為提督的好艦娘？又怎麼能為世界和平做貢獻？

　　提督都已經那麼努力了，你們這些身為艦娘的就不能稍微長點心嗎？至少要想想看到底怎麼做才能幫上忙，或者怎麼在戰鬥中來輔助提督什麼的，總不能在這打牌浪費生命吧？

　　「想過了啊，但是果然沒有什麼實感啊。」

　　手腳麻利的將牌翻開後擺正位置，華盛頓一臉平淡的表情說道：

　　「我們現在還是太弱了點，除了打探訊息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就算是想要鍛鍊都沒法很快的做到什麼。因為一定時間的鍛鍊是有極限的。」

　　「從出生到現在，我們不過是度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光。甚至嚴格來說只有十天。和伊麗莎白你不一樣的，我們都只是一群剛出生的嬰兒。而對於提督來說，我們恐怕連嬰兒都不如。」

　　「那麼我們面對這種危機的時候能怎麼辦？就像是在年鐘島的時候提督吩咐我的那樣。我們雖然很弱小，但是也有能夠發揮我們自身能力的地方。或許不用正面發揮，但是我們可以從旁協助一下。有一位偉人說得好，不要認為幹革命就一定要轟轟烈烈的。」

　　「實力還不夠就鍛鍊，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從旁協助。等級不夠就記住這種悔恨。最重要的是，我們比其他人多出了八個小時不是嗎？」

　　在夢中再會吧，我的姐妹。

　　那裡才是我們鍛鍊與求知的地方。提督的記憶和技巧對於我們來說才是變強的根本。

　　華盛頓一反往常那一副屌兒郎當的樣子，看著伊麗莎白眨了眨眼，讓伊麗莎白微微一愣。但是她馬上就意識到了，華盛頓才是正確的。

　　一群沒有戰鬥經驗，戰鬥技術也不好，真正上戰場只能拖後腿的人，貿然的去戰場上進行所謂的幫助，只能讓人縮手縮腳。對於弱者來說，對強者最好的幫助就是做好份內的事情，而不是一腔熱血上去送死。

　　「明白了吧？所以來，打麻將吧。一張紅中你要不要？」

　　「……我不要。」

　　果然，覺得她實際上大智若愚是錯覺吧？

　　看著華盛頓那一手啤酒一手麻將的德行，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剛剛的感動全都餵狗去了。

　　而坐在書房裡正在推算世界模型的遊魂感到了之後，也是愣了愣。然後嘴角微微抽動一下，最終平靜的搖了搖頭，繼續整理著手中的文件。

112.拜訪

　　第二日，凌晨五點。

　　女孩們一般的睡眠時間都是穩穩的晨曦升起的瞬間才會醒來。而遊魂並不需要睡眠，所以他可以在晨曦未至之時就準備好行頭出發。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偽裝。帶上了頭盔幻化成的三角帽，拿起來傳火大劍偽裝成的文明棍，遊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獵龍盔甲化身而成的衣衫，平靜的推開了大門。

　　遊魂並非魯莽之人，來到新的地方必然會做好完全的準備。早晨的山路上有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周圍的路燈還在工作，昏黃色的光芒照亮著前方的道路。讓他拄著那個文明棍平靜的向深處前進。

　　所幸的是，早晨五點的富人區並非是毫無人煙。這些人為遊魂指明方向。

　　這些富人比起一般人，往往會更加注意自己的身體安全問題。所以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遠處亮起了薄薄的光芒，似乎有些人已經穿好了衣衫準備在這個山道上慢跑。

　　而已經跑步許久的人也是不少，時不時還會有路過的人看著穿戴整齊的遊魂，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後彼此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後，加快速度離開了這個傳聞買下了鬼宅後毫無問題的年輕人。倒不是說這些人沒有禮貌，而是一種本能上的驅散感從他們的四肢百骸中散發出來，讓他們下意識的離開這個地方。

　　抗拒意識。這是遊魂從那些古怪的法術中提取出來的一種略微奇妙的法術。

　　它可以從靈魂的層次上讓人產生一種抗拒的意識。讓人下意識的遠離某些人和物。對於如今的遊魂來說非常的有用。

　　『讓我看看當今人類的力量吧……你們能否通過試煉？』

　　在密林山道中行走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遊魂眯著眼睛看著那棟在小路盡頭的建築。

　　如果在分析整理如今法術之前，遊魂定然會認為這個建築不過是有些詭異的建築。但是現在用已經獲取分析得到的眼光看來，這個建築毋庸置疑是一棟複雜的魔法建築。

　　它經歷過數百年十幾代人的修繕和維護，每一個角落裡都滲透著當年那些人的意志和想法。儘管說飽經時光的考驗而處處斑駁，然而在那些蒼翠的植物覆蓋下，依然是滲透著某種神秘的色彩。

　　布羅德家族身為終結了血色暴亂的古老家族，所居住的宅邸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凡俗之物。而且經過歷代族長和諸多大師的考驗和糾正後，已經成了這個年代中不可多得的強大庇護所。也正是因為這種防禦設施，才使得布羅德家族沒落至此卻依然位列頂尖之中。

　　雖然對遊魂依舊是毫無威脅可言，但是在凡間來說，這毋庸置疑是極為可怕的防禦性設施。稱之為壁壘亦不為過。

　　那麼昨天的判斷就可以撤回了。

　　在這裡居住的老人又怎麼可能是凡人呢？

　　這個時代的人類，不差。

　　「……」

　　看著在薄霧中昏黃的電燈照耀下的呼叫按鈕，遊魂平靜的走上前去按了按，隨後拄著文明棍站在大門前，靜靜的等待著那個老人的出現。

　　過了半晌，那電子燈上方的螢幕閃了閃後，露出了老人的面孔。那張滿是老人斑的面孔上並沒有因為睡眠被破壞後的不滿。反而是看著在外面的遊魂一臉意味深長，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在這時候來一樣。

　　『打擾老人的休息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年輕人。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不是你說的讓我來找你，有事情就要詢問一番嗎？」

　　『但是這也太早了點……不過也正好。』

　　螢幕中的老人古怪的笑了笑。

　　『正所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早點來好啊。那麼就別在外面猶豫了，直接進來吧。』

　　『吱嘎』一聲讓人牙酸的摩擦聲後，在遊魂面前的鐵門慢騰騰騰的向左右兩側滑動開來，露出了一片漆黑的內部。

　　遊魂毫不猶豫的踏步走了進去。在走進去的一瞬間，那鐵門就以一種莫名詭異的快速重新合併了起來。而且也似乎在裡面佈置了一些感應燈，在鐵門合攏的瞬間，原本漆黑的院子裡就點亮了幾盞昏黃的燈光。

　　從佈局上來看，這個建築確實是有那麼林間小路的意思。冰涼的石子小路和周圍矗立著的燈柱混合成有些獨特的氛圍。然而讓人有些不適的是，似乎是來的過早的原因，在庭院中還瀰漫著一股讓人渾身冰冷的潮氣。

　　淡白色的冷霧在腳邊纏繞，像是什麼鬼怪的爪子一樣，逐漸滲透到皮膚之中帶走絲絲熱氣。而周圍佈置的那些猙獰的藤蔓和架子，更是看起來有些不吉利的感覺。

　　「……」

　　看了一眼腳邊瀰漫著的霧氣，遊魂挑了挑眉頭。

　　儘管遊魂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傷害性的東西，但是行走在這種怪異的院子中，感覺畢竟不是太好。所以遊魂就加快了腳步，直接走出了這個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庭院。

　　所幸的是，直接穿過小路後就能抵達會客室。這種開闊的結構大大的方便了來賓。而遊魂也清楚的看到，那個表面上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頭，正站在會客室裡面，慢吞吞的拿著一個茶壺，為兩個茶杯倒上水。

　　看到遊魂從院子中帶著一身潮濕的霧氣走過來的模樣，這個老人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對著遊魂露出祥和的笑容。將那杯已經沏好的茶水向遊魂的方向推了推。

　　「來，喝杯茶吧。早晨露水比較重，喝一杯薑茶暖暖身子。畢竟身體只有一個，壞了可就不好了。」

　　「多謝。那麼我現在就直接長話短說了。」

　　坐在沙發上，遊魂端著茶杯看著面前慢慢沏茶的老人，單刀直入的說道：

　　「說出你需要的靈魂，我會盡力交易給你。我需要的只是你們的研究資料和歷史書而已。其他的並沒有什麼需求。」

　　「嗯……是嗎……」

　　靈魂交易也可以嗎？

　　看著一臉平靜的遊魂，老人輕輕撫摸著茶杯，露出了一個略顯詭異的笑容。

113.生與死

　　「別那麼著急，在交易之前，你先聽我講個故事吧。」

　　正如同遊魂預料的一樣，聽到靈魂的交易後，老人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舉動，而是平靜的搖了搖頭，依舊是掛著那詭異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這個時代的黑暗遠征剛剛結束的時候吧。來自隆道爾的人類擊敗了所有的強敵，然後發現了自身已經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主人。那麼接下來要的是什麼？毫無疑問就是戰鬥了。」

　　「……」

　　坐在沙發上，遊魂面無表情的看著那絮絮叨叨說著什麼的老人。

　　他時間多的是，完全有時間可以跟這個古裡古怪的老頭對著消耗起來。但是他更好奇的是，這個老頭是怎麼做到的。

　　自身毫無魔法的波動，更是沒有什麼預言家的氣質。看起來就跟很平常的古怪老頭一樣，卻又知道了很多看起來是秘聞的事情。反正女孩們還沒醒，遊魂也就很放鬆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老人接下來的話。

　　「人類的天性就是鬥爭與生存。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滿是老人斑的老者一臉懷念的敘述道，似乎真的經歷過那個時代似的。

　　「從那個時候，很多人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必須要爭鬥？原因實際上非常簡單，因為誰都不喜歡被其他人所指示。」

　　「覺得只有自己的道路才是最正統的，並且堅持認為其他人的道路會有所漏洞。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那麼自然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堅持的東西而奮鬥。這就導致了諸多慘劇的發生。」

　　「可惜的是，很多優秀的人都死在了這個圓環之中。可悲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行走在正確還是錯誤的道路上，只能徒勞的浪費自己的才華和能力。我對此感到非常的惋惜和痛苦。並且為之思考，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慘狀。」

　　「這與我們之間的交易有什麼關係嗎？」

　　看著那憶苦思甜的老人，遊魂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我說了，說出你的要求，然後我會給予你相應的報酬。」

　　「年輕人不要這麼著急嘛，就當是老人的囉嗦。我這邊正說到關鍵的地方呢。」

　　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遊魂，老人伸手虛按了幾下，臉色逐漸漲紅了起來，語調也變的越發的短小急促。

　　「在我看來，魔法並非是為了破壞而誕生的。正相反的，魔法是為了拯救一切而誕生的。只不過是錯位了而已。」

　　「白龍希斯創建了魔法是為了什麼？為了得到永恆的生命。而我們努力到現在有是為了什麼？為了能夠活到那更加遙遠的未來。這就是我們所有魔法的本質。」

　　「魔法並非是什麼創造性或者破壞性的力量，他的源泉在於對永生的渴望和追求。而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追求，才會演變出各種各樣的道路。而這些各種各樣的道路，又變化出了如今千奇百怪的我們，你不這麼覺得嗎？」

　　「所以我認為，魔法與生命最重要的是歸於一體。不論是什麼產物，不論是什麼樣的血脈，只要純粹，只要更加的純粹，那麼早晚有一天就能上溯到最原始的生命形態。而因為容納了萬物，我們能永世不竭。而又因為融為一體，我們始終如一。」

　　世界的本質，就是融為一體。

　　只要世界萬物都容納到我的體內的話，那麼我也就能永生了。

　　看著少年人的面孔，老人忽然咧嘴詭異的一笑，徑直站了起來，拉起了長袍的袖子，露出了自己的胳膊。

　　「我是布羅德家族的族長，我是索雷斯‧布羅德。而我之所以能夠生存那麼長時間就是因為，我行走在絶對正確的道路上。」

　　「？！」

　　在少年人面前呈現的，是一直恐怖而又噁心的長鬚肉塊。

　　儘管說手掌還保持著人類的模樣，但是整個胳膊都像是一團蠕動著的蛆蟲一般，暗紅色的漿液從裂口和縫隙中噴湧而出，在地面上潑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無數觸鬚在那蜂窩煤似滿是漏洞的皮膚上穿插閃現，還有無數肉瘤在那肉體的管道之中攢動哀嚎。以遊魂的動態視力一瞬間就發現了，那些肉球上面都長著一張人類的面孔。普遍而來的血腥氣頓時讓遊魂眼底閃過一絲紅光。

　　面對老人手臂上那無數仿若人頭哀嚎著的肉瘤，遊魂頓時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怒喝道：

　　「你居然學習埃爾德里里，吞噬了你家族的所有人——」

　　「不只是家人啊，少年。」

　　老人詭異一笑。

　　「還有我的莊園，我的領土，我的靈魂，我的一切。還有，多謝你聽我說這麼多。時間已經到了，我的孩子們已經醒了。」

　　『轟！』

　　從庭院中頓時竄出一根龐大的籐條，一把攥住了年輕人的腳腕。

　　沒等年輕人反應過來，那足足有數十噸的龐大力度直接將年輕人倒著提了起來，一頭甩向了房間內部。

　　一陣亂響，就連老人都不知道觸動了到底多少個防禦措施。只是看著庭院內部那個小房間內濃煙滾滾五彩斑斕，過了一會兒後忽然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悶響。

　　而在那悶響過後，庭院之中驟然炸起來無數塵埃。而老人則是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撫摸著那像是血管一樣鼓動流竄的籐條，對著那被籐條甩進樓房裡，炸出無數迷霧的大坑搖了搖頭。

　　「面對你鮮活的靈魂和肉身，我又怎麼能忍住不去吃呢？畢竟年輕人是那麼的有著誘惑力。」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看著那年輕人被龐大的力量直接打進房間裡，炸出來一捧金光的模樣，老人看著那一片迷霧，眼角甚至流出了幾滴喜悅的淚水。

　　渾身的肉瘤膨脹扭曲著，噴灑著無數古怪膿水的同時，那老人居然還用自己完好的手掌擦拭著眼淚。和庭院之中瘋狂揮舞著的藤蔓一起，組合成了一個看起來異常恐怖詭異的畫面。

114.真身

　　那個年輕人死定了。

　　看著那房間中瀰漫出來的道道煙塵，老人擦拭著感動的眼淚，心中如此篤信。

　　為了繼續活下去，他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為了多少東西付出了多少代價。但是不論如何他都已經活下來，而且還會活的更好。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類能夠抵抗這樣的突然襲擊。哪怕是能夠清理那些怨靈的高強法師也是一樣。老人曾經是處理過血腥巫師的先鋒隊員，儘管現在已經墮落，但是知識就是知識。沒有什麼墮落不墮落的說法。老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力量。

　　延續自己風中殘燭般的生命，不斷的吞噬著血脈血親。一開始心中還有點愧疚和不安感，但是久而久之就變成了感動和欣喜。他為自己找到的崇高的道途而感到無比的幸福。這世界上有什麼能比這樣的永生更加完美的呢？萬事萬物融為他的核心，一切的一切都將歸於他自己，這就是完美的路。

　　很遺憾的是，這個路並不是被所有人所承認。他想要吞噬其他凡人的時候遭到了某些存在的狙擊，讓他得以安分下來。

　　灰城中確實是有著一些存在他惹不起，那是天與地的差距。但是既然購買了那些鬼宅，那麼毫無疑問就已經是他狩獵場所中的一個食量了。這是諸多法師之間秘而不宣的協議。

　　當然，這個年輕人並不知道這種法師之間小小的默契感。這也是他死亡的原因。就算是天資聰穎，實力強大，也會因為這種小小的陷阱而死去。知識可不是那麼好獲取的，有哪個法師會傻到把吃飯的傢伙拿出來交易呢？

　　也只有這種從象牙塔裡走出來的年輕法師會相信吧。

　　而且，現在是吃飯時間了。

　　擦乾了眼角喜悅的淚水，老人一臉欣喜的向那煙霧瀰漫的房間內走了過去。

　　『很快，很快就可以。這個年輕人的肉體和魔法力量少說能給我帶來一年的青春。而一年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

　　有什麼能比生命在延續更加值得欣喜的呢？沒有，這是無上的滿足。

　　眯著眼睛看著那迷霧，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浪將其周圍的潮氣全部驅逐一空，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迷霧的內核中燃燒似的。

　　對於這種熱浪，老人並不覺得有什麼差錯。說不定就是觸發了什麼陷阱燒起來了呢？

　　老人一臉幸福的痛哭流涕著，看著那閃爍著淡淡紅光的迷霧，向前踏了一步。

　　「——？！」

　　但是不知為何，在踏出腳步的一瞬間，他的身軀就僵硬在了原地。

　　不對。

　　有什麼地方不對。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忽然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無數的冷汗。

　　已經異化成怪物的老人看著那散發著點點紅光的迷霧，心中的危機感從原本的影影綽綽迅速的蔓延到了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

　　看著那隱隱約約閃過紅色光芒的迷霧，老人腦海中忽然意識到了一個被他下意識忽略的問題。因為法術的原因，他早就不研究那些元素類的魔法了。那麼現在的熱量是從哪裡來的？

　　「『凡人……究竟是何等存在賦予你的勇氣……讓你膽敢威脅我……』」

　　彷彿金屬轟鳴般的低沉顫音從煙霧中蔓延出來。

　　龐大的難以想像的手掌瞬間撕開了大霧，直接扼住了老人的喉嚨。

　　那就像是拎起來一隻小雞一樣，直接將其雙腳抬離了地面。煙霧頓時向左右散去，露出了那半跪在坑洞中，異乎常識的龐大而恐怖的身軀。

　　「『就憑你，也想要吞噬我的靈魂嗎？』」

　　渾身燃燒著烈焰的巨人看著掌心裡捏著的老人，周身繚繞著一層層明黃色的雷電。

　　那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惡魔一般，鬚髮身軀皸裂出一道道可怖的，噴湧著烈焰的裂痕。偌大的眼眶內有一片火焰在熊熊燃燒。

　　龐大的身軀甚至沒有辦法在整個空間中舒展開來，而是半蹲在房間中，銅鈴大小的眼睛看著那渾身顫慄著的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怖的笑容。呼吸之間無數火星從身軀中迸射出來，將周圍的一切置於硫磺火獄之中。

　　肉體在逐漸的乾涸，周圍的花草樹木緩緩的脫水曬乾，然後自動的燃燒起來。在老人絶望的目光之中，那龐大怪物周圍的世界在不斷的加溫燃燒。那並非是物理意義上的火焰，而是某種精神上的，把一切神秘魔法全部毀滅的恐怖烈焰。

　　甚至就連腳掌下的地面都已經融化，周圍牆壁都在高溫之中各自燃燒。

　　為惡者何其可憐，又何其愚昧。

　　在焚燒靈魂的烈焰之下，老人身軀的肉瘤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乾癟下來，冒出了陣陣青煙。

　　無數冤魂淒厲的嚎叫聲響徹在房間周圍，瘋狂的在遊魂周圍飛舞咆哮著，露出猙獰的面目發誓要將那惡毒的老人吞噬殆盡。

　　「『凡人，你的理想很偉大。但是誰又給你必勝的信心？是你的那些小把戲嗎？』」

　　還是說這些可憐的植物？

　　燃燒的遊魂看了一眼庭院中瘋狂扭曲著的藤蔓，那些黑色的偌大籐條竟是在一眼之下從內部熊熊燃燒起來。

　　冷哼了一聲，遊魂直接將手臂蠕動著的乾癟老人拽到了自己面前。已經顯化出真身的遊魂看著那扭曲莫名的怪物，不似人類的臉上掛起來接近笑的表情。

　　「『現在的我就在這裡，你所謂的年輕人就在這裡。你還在猶豫什麼？來，現在吞噬我吧。我倒要看看如今的人類能否吞噬掉滅世的英雄。我很期待你們這個時代的力量。』」

　　不要讓我感到失望，不然的話你會死的非常難看，凡人。

　　在房間內的烈焰與岩漿之中，身軀龐大扭曲的遊魂鬆開了手掌，看著那跌坐在地面只有自己膝蓋大小的老人，露出了一個惡質的笑容。

　　然後，英雄拉上了自己的頭盔，龐大的鐵手套伸入火焰之中，緩緩的從熔岩池內拔出了一柄燃燒著不滅烈焰的螺旋劍。手掌上更是纏繞著無數熾白金黃色的雷光，對準了那一臉扭曲的怪物，悄然揮下。

115.屠殺執念

　　永生，無數人跨不過去的謎團。不知道多少英雄豪傑最後死在了這永生的美夢之中。

　　結晶魔法，王魂，火焰，一切的一切都圍繞著不朽與強大來轉動。而這些力量之中卻繁衍出了火之時代最偉大的希望。

　　只要有火焰還存在，那麼王便不會死去。而王還在王位之上，那麼火之時代就不會熄滅。可是火焰終有極限，王也不能違背這種最後的期限。有些王害怕的逃脫了自己的職責，但是也有無數人皇為了福澤萬民，主動的選擇死亡。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不朽。沒有人能夠逃離這不朽的美夢，除了那帶著不朽鱗片的古龍之外，這世界上再無任何不朽可言。為了榮耀的時代永不停歇。無數英傑殫精竭慮的去思索著怎樣解除這蒼天的詛咒，但是最後卻也只能稱為諸王化身中的一員。

　　那些英雄人物早已逝去萬年，只剩下遊魂獨活。

　　「現在，說出你的遺言吧，年輕人。」

　　重新用樹枝幻化成了頭戴三角帽的年輕模樣，遊魂看著那地面上蠕動焦黑的肉團，面無表情的說道。

　　莊園周圍的火焰緩緩的熄滅下去，焦黑色的煙塵飄轉飛向了天空。白金色的電光在空中劈啪作響，消散於空氣之中，只留下團團蠕動著的血污發出陣陣可怖的哀鳴。

　　殺死老人，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他的一切都是為了永生來維持的，包括自己的血肉，自己的莊院，還有自己的一切。能夠戰鬥的部分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埋藏在地下的血包和儲存靈魂與血肉的臟器。

　　他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偷襲，用藤蔓絞殺敵人，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就連哪怕一個魔法都放不出來。不是不能放，而是只要釋放魔法的話，就一定會消耗他的靈魂與血肉。與其消耗那麼多，他還不如不殺人，趁早自殺來的痛快。

　　而且從遊魂的角度來看，一切的事態都已經很明朗了。這個老人的肉身早已腐爛成灰。

　　嚴格來說，這個老人並不是什麼人類。而是這個庭院和人類的怨念，以及諸多鬼宅的結晶，已經分不出來究竟哪邊才是主體。

　　可能對於他來說，抓取年輕的人類吞噬掉後恢復青春，這已經是一種執念和魔障的感覺。但是在遊魂的眼中，他的靈魂早已和莊園與植物們混合成一起，變成了一團植物與血肉混合成的腐肉，在另一種概念上完成了自我的進化。

　　那些靈魂，那些肉身，都是他可悲的執念。

　　他的本體不過是莊園中蠕動著的籐條，還有他胳膊上的那些肉瘤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為什麼……』」

　　在冒著熱氣與黑煙的土地上，翻滾著的肉泥哀嚎著，向周圍潰散著膿水和血肉。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我還有很多的研究沒有做……我還有很多的實驗沒有展開……為什麼我的時間如此短暫……』」

　　「『只不過數百年的生命……彈指一揮間什麼都不剩了……那麼短暫的時間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我的實驗還有很多還在繼續……我的骨血還在延續……』」

　　「『我不甘心……我只不過想要活下去而已……為什麼會死在這裡……威廉大師都沒有能殺死我……那個瘋老頭也沒能殺死我……議長也沒能殺死我……但是為什麼我會死在你這種怪物的手中……我不甘心……』」

　　「怪物？你說我？」

　　看著那在地面上逐漸溶解的血肉，遊魂挑了挑眉毛，隨後歸於平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雖然追求永生有執念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也要有相應的手段。毫無手段只會任人宰割。你就沒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那是活著才能追求的東西……我已經沒了夢想……啊……我的理想……我的國度啊……』」

　　永別了。

　　從那團潰爛的血肉中伸出了一隻滿是觸鬚與膿水的手掌，執著的伸向了天空。

　　但是在下一瞬間，那手掌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消散成了一團血漿。

　　無數的飛灰從地下與血肉中升起，消散在世界中。

　　曾經叱吒風雲的大法師索雷斯‧布羅德死後埋藏在祖宅之中。因為不甘心和對於永生的渴望，他的執念與他捕捉的巫師血肉融合在一起，寄居在了莊園中，捕捉著到來的來賓和血親。更是佈置了無數鬼宅用以捕獵貪圖小利的商人，用他們的血肉填充自己的消耗。

　　但是在如今，這個混合怪物罪惡的生命已經終結。他再也沒有辦法復活，去追求他永生的執念了。可能索雷斯‧布羅德法師本人是一個偉大的人物，但是他的執念和血肉混合成的怪物也就是如今這副模樣。

　　「……可悲的傢伙。」

　　看著在地面上徹底崩解的血肉，聞著那濃烈的腐爛屍臭的味道，遊魂皺了皺眉頭，從周圍抓取了那潰散出去的靈魂。

　　當然，數量一如這個時代的標準，並不算是太多。但是可能也是因為吞噬了諸多人類的原因，數量也並不是遊魂想像的那麼少。殺死了這個扭曲的院落後，被遊魂捕捉到的靈魂大概有一千五百個左右。

　　不過重要的並不是靈魂有多少，而是裡面蘊含著的知識。最後看了一眼那在烈焰與雷光之中崩塌的樓房和院落，遊魂拉了拉自己的三角帽，快步從院落中走了出去。就算是再怎麼隱蔽，這種大火也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所以現在退場就可以了。

　　遊魂搜索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遺漏後，匆匆離開了這個院落。

　　然而遊魂並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的十分鐘，一道朦朧的光芒從地面上浮現。

　　那被約翰遜稱之為師傅的老人從光幕中走出，抽動著鼻子，皺著眉頭看著這在烈焰中逐漸崩塌的院落。

　　「布羅德那老小子被人殺了？我算好了今天他的狀態會在血肉詛咒下達到最佳點，怎麼還晚了一步？我還打算把他當成充電器打穿道路呢。算了，拿靈魂來燒燒也是好的……」

　　老人撇了撇嘴，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古怪的容器，唸叨了兩句咒文後，那古怪的容器上散發出了點點光芒，然後歸於平靜。

　　看著那歸於平靜的容器，老人先是一愣，然後跳起腳大罵起來。

　　「臥槽！你殺人也就算了，你連個靈魂都不留給我？！誰那麼沒有公德心？！」

116.迎來朝陽

　　「『……還需磨練，尚不成器。』」

　　「操！老娘一週內肯定打翻你啊，你個死老頭！」

　　看著那在朦朧中半坐在地面上氣息平穩的衰竭老人，華盛頓竭盡自己最後的力量伸出了中指對著他啐了一口。

　　隨後意識就像是在水中被人猛的推了一把似的，已經有所經驗的女孩下意識的閉緊了自己的眼睛，然後在心中默唸三秒鐘後，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那已經不算是陌生的天花板。

　　面對天穹上那頗有中世紀英倫風範的大型水晶燈，女孩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從床上爬了起來肆無忌憚的伸了一個懶腰。直接一個翻身跳到了床下，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窗檯邊，一把拉開了窗簾。刺眼的陽光頓時照進了整個房間。

　　那些後爬起來的女孩們頓時發出了陣陣狗眼被刺瞎的尖叫，揮舞著枕頭就丟了過去。

　　「早上好！我受難的同胞們！」

　　「華盛頓你神經病啊！你死的早我們還撐著呢！」

　　「哈哈哈哈！我死了你們也別想獨活！畢竟我們可是同一個戰壕的姐妹啊！」

　　「操！」

　　幾個女孩齊刷刷的對著叉腰哈哈大笑的華盛頓比出了一根中指，各自揉著眼睛下床尋找衣物穿戴起來。

　　雖然說房子挺大的，但是幾個女孩還是決定住在了一起。畢竟都是受苦的同胞，彼此確定一下狀態和情況還是很有必要的。然而這也確實是造成了諸多不便。

　　比如說華盛頓這個精神病，還有伊麗莎白這個眼光和手腳都不是很老實的姬佬。對於隊伍中的良心獅和歐根來說，心中壓力還是比較大的。畢竟那個最大的逗比是她們的前輩，沒事跳的最歡實的也是她。

　　而且怎麼說，她也很會拿捏別人的精神狀態。總是能夠在抓狂的前一刻戛然而止，讓人有火沒地方撒。反正幾個女孩心中是已經做好打算了，肯定會找個機會黑他娘的一炮。讓她好好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友軍之圍。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先穿好衣服吃東西。

　　「伊麗莎白？你看到我的束腰了嗎？」

　　「束腰？放在那邊了吧？」

　　「但是那邊的那兩個不都是你的？我在找我的那個啊。」

　　「誒？對付對付用一用不就好了嘛，現在我有不會做些什麼不好的事。」

　　「你以前打算這麼做嗎……」

　　獅臉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笑呵呵的伊麗莎白，低頭繼續在衣服堆裡尋找著自己的衣物。

　　而面對那兩個盛裝女孩繁雜的衣服穿戴和準備工作，華盛頓和歐根的準備就簡單上了很多。

　　前者穿上運動背心和短褲之後，直接換上一身男士西裝，綁上了頭帶直接就能出門。後者乾脆捏住樹枝腦子想一下就可以了。

　　三個女孩本來也想問歐根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妥當，結果女孩就有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三個學姐。表示自己用這個完全沒問題。畢竟提督是個穩健的人，而戰鬥她們又派不上用場，既然不戰鬥那那麼在乎幹什麼？

　　這一套邏輯說的三個前輩無言以對，但是畢竟性格上的差異不可能讓她們像是歐根那樣看得開。就算是性格最為跳脫的華盛頓都是老老實實的換好了衣服，然後跟後面那兩個還在跟束腰和蓬蓬裙作鬥爭的兩個倒霉蛋擺了擺手，直接拉開了大門向餐廳走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間房子確實是有那麼點體量的。至少從她們的房間走到飯廳需要繞過兩個迴廊才能過去。而途中還會經過一道玻璃迴廊，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而華盛頓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遠方似乎因為陽光的問題而有些發紅的山巒，轉頭看向了歐根說道：

　　「話說回來，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打過那個殭屍老頭？」

　　「我覺得應該還需要一週或者四天吧。嗯。」

　　整理了一下幻化出來的黑色制服下的紅色裙襬，歐根拉了拉頭上的黑色扁平帽，一臉平靜的對著自己的前輩分析道：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能夠看到那個老人的攻擊軌跡已經是很難得了。畢竟前輩和各位姐姐們沒有像我那樣的危機感應能力，而我雖然有能力，但是身體和意識跟不上。」

　　「唔，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們的身體和意識能夠跟上的話，對付那個傢伙也就可能了嗎？」

　　「我認為是這樣的。因為他看起來只是人類而已嘛。天生會弱於艦娘一些的。」

　　「說是這麼說，但是果然有點不甘心吧。」

　　華盛頓看著似乎越發平靜的歐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有些難受。

　　艦娘的身體素質確實是全面優於人類，但是怎麼說呢，單憑自己身體的優勢來用力量和速度碾壓敵人，怎麼看都有種以大欺小的感覺。似乎勝之不武的樣子。

　　但是兩人也沒有對此糾結太長時間，很快就有說有笑的走過了長廊後直接來到了餐廳裡。不過讓兩個女孩有些驚訝的是，她們的提督出人意料的沒有蹲在書房，而是坐在十人的大圓桌首座上，翻閲著手上的報紙。

　　那一派悠閒的模樣倒不像是遊魂，反而真像是什麼購買了度假山莊的公子哥一樣。看著平靜的遊魂，華盛頓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提督？你怎麼現在就在這待著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發生了點事。不過沒關係。」

　　坐在餐桌首位的遊魂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眼睛壓根沒從報紙上挪開。

　　而兩個女孩則是不以為意的對著自家提督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跑到廚房那邊帶上了廚師帽和圍裙準備進行一次粗淺的早餐製作。

　　雖然說吃那些油料鋼材也是可以生存的，不過生物的本性果然還是追求更加美好的東西。所以女孩們也就有了一個不算是規矩的規矩，誰先起床誰先做飯。雖然因為衣服問題，她們倆已經連續做了三天就是了。

　　「對了，你們兩個。」

　　坐在椅子上的遊魂忽然對正在做飯的艦娘說道：

　　「你們對於不老不死這個誘人的概念，是怎麼認為的？」

117.無解

　　遊魂這麼問倒不是說他因為殺人讀取靈魂產生了迷茫，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意志堅定到了一種無法想像的境界，你哪怕把全世界的靈魂加在他身上也就跟吃飯差不多。

　　他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有些不理解。這個不理解的源泉就是從那些瑣碎的靈魂中讀取出來的知識。那些被記錄在扭曲庭院記憶中的知識比想像的要少得多。遊魂本以為身為一個歷經千年的強者，怎麼都會有百年的法術經驗的。

　　然而真正讀取出來後發現，跟法術和知識相關的經驗和記憶少的可憐，而且絶大部分都是前期年輕時候的積累。

　　等到後面的時候，記憶裡基本上趨向於多愁善感和喜怒無常，以及對於生命的長久渴望。

　　最後哪怕是續命了之後，他的腦子裡也再無任何知識可言。有的只是無數所謂的長生方式和永久機關一類的瘋狂構思。全部是為了長生不死而服務的。真正的知識少之又少。

　　不過這倒也不出遊魂的預料之外。畢竟要是真的那樣全能的強者，遊魂恐怕也不能打的那麼輕鬆。至少肯定會費一些手腳就是了。但這也讓遊魂產生了一絲好奇。為什麼這些人類追求永生不死而放棄了自己的執念？

　　遊魂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長生久視永生不死了。畢竟從火之時代到如今不知多少年，依然是能夠通過鐘聲將它喚醒。但是遊魂並不覺得永生是什麼值得執念的東西。如果他知道這個世界將來會迎來一個光明的未來，那麼遊魂會毫不猶豫的燃燒自己，放棄這種永生。

　　為了永生而永生，除了白龍希斯之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白龍希斯是另外一種情況。它追求永生完全是因為對比。畢竟他的族人全部長著不朽的鱗片，永生不死。只有他身體殘缺，沒有任何鱗片，很容易死去。

　　所以對比之中，那麼自然會追求變成完整的道路。這與其說是追求永生，倒不如說是一種畸形的心裡追求。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比他的族人弱小，是一種另類的而又可以理解的瘋狂。

　　但是人類為什麼會追求永生呢？這明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為了追求永生而永生，遊魂想都沒想過。

　　永生當有自身所求之物，無慾而求生者，見所未見。

　　這個問題不論怎麼想都想不通，最後只能求證於自己這些在現代出生的戰友了。

　　而面對遊魂這個頗有深度和哲學程度的問題，圍上圍裙的兩個女孩則拿著鏟子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些什麼。

　　畢竟兩個女孩一個只出生了十幾天而已，另外一個更是一週都不到。而且整個深海領域的出現和艦娘的誕生都沒有到太長的時間。自然死亡的艦娘案列更是一個都沒有。

　　不論是對於一個種族還是一個個體，這個問題很明顯都有點超乎她們的想像之外了。畢竟大街上行走的人類小一半都比最古老的艦娘年齡都大，甚至都不知道艦娘什麼時候能夠自然死亡，這種問題毋庸置疑是問道於盲。

　　可是兩個女孩都是聰明的人，她們仔細想想後，還是很認真的給了自家提督的答覆。

　　「我們可能因為太年輕的原因，對於提督您的說辭不是很理解。」

　　華盛頓低頭想了想後，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不過永生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仔細想想為了理想的東西去死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麼太想要做的，大概死了的話我的感覺也就是，啊啊，這樣啊，然後就死了。也不會太後悔吧。」

　　「怎麼說，我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掉，因為艦娘到現在都不知道自然壽命是多少，但是我覺得與其行尸走肉一樣的活著，不如圓滿的達成理想後死掉比較好啊。必須要活下去達成什麼，因為不想死所以不想死什麼的，我是不太理解啦。」

　　「但是說是不想死，那麼就是想要活著。可是既然活著總得要做些什麼吧？有什麼東西沒有得到才想活著。不然活著有什麼意義？就像是一頭死豬一樣趴在什麼地方，永永遠遠的活下去，然後蹂躪著其他人或者吞噬著別人應該得到的東西？那麼厚顏無恥的活下去，我是沒法做到的。想想就覺得噁心。」

　　「人家跟華盛頓姐姐是同樣的想法。」

　　歐根也很快的舉手表態道：

　　「與其那麼活著，人家覺得不如自己去死。」

　　「……嗯，樂觀與信念，很正確的答覆，我很喜歡。」

　　雖然有點公事化，但是我相信你們也早晚會找到自己的信念與偏執的。

　　得到自己的女孩確切的答覆後，遊魂勉強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女孩們可以繼續做飯了。

　　而他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腦海中繼續整理著資料碎片。很快的，他又從那個法師的腦海中提取出來一些更加有趣的東西。

　　『現代科學是什麼？』

　　遊魂稍微提起了興趣。

　　理論永遠快於實踐的應用方式？

　　這算是什麼？一種另類的手動機關？

　　整理著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遊魂饒有興緻的分析起來。畢竟他是一個好學的人，不會過度歧視任何可能的知識和要聞。

　　但是隨著分析的越發深入，得到的知識越多，配合上那些罪人港裡留存的理論知識，來自火之時代的遊魂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找到了這個時代最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人記憶中的現代科學到底是什麼東西？』

　　『理論研究證明，當溫度低於一定程度，那麼世界萬物都會保持著靜止狀態，連最基本的構成都會停滯？』

　　『而且相應的，把溫度提升到一定界限後，就會點燃周圍的一切，產生聚變反應？讓周圍的一切物質加入到爆炸之中？這是什麼？』

　　而且說是跟太陽的力量完全一致。也就是說，只要極高的溫度和壓力就能製造出一個人工太陽？

　　要不要全力試試看製造一個？

　　看著自己的手掌，已經放下了一個問題的遊魂忽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

　　「……」

　　「……」

　　不知怎麼的，世界各地所有的強者心頭忽然都掠過了一絲陰影。

　　那種感覺飄渺而又模糊不定，或者單純的像是心血來潮似的，一閃即逝。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就好像是滅世的利刃已經懸掛在了所有人的頭頂，隨時都準備揮下來一樣。

118.日常

　　不過空手搓核聚變的想法很快就被遊魂拋到了腦袋後面。因為他在科學檢索中發現了很多更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說反物質炸彈的理論，伽馬射線暴，物質坍縮到了極限引發的引力，還有庫倫力崩塌，真空零子能浪潮，這些科學中延伸出來的力量是那麼的讓人觸目驚心，以至於遊魂甚至很快就把渺小的核聚變放在了腦後。

　　要知道，遊魂可還記著一句話呢。在螺湮城的時候那個死去的法師就曾經說過，科學不過是他們如今使用的魔法的一種極為普及的方式。他放棄了對於任何個人的強化，卻又把普遍性和可研究性推向了頂點。遊魂一開始覺得這句話是放屁，但是他現在覺得這話說的真對。

　　至少遊魂覺得，靠分析這些東西雖然只是度過幾分鐘的時間，但是得到的收穫可能要比那些老頭所有的魔法研究都要強得多。

　　科學上沒有辦法做的精密實驗，靠他的魔法和火之時代殘留下來的器皿，說不定就可以做到。

　　強化了這麼多能力，如果回到過去的話說不定單手幹翻諸王化身都說不定。

　　『看起來要去圖書館一趟弄點流體力學和地球物理，量子力學書籍了。』

　　愛學習的遊魂下定了如此的決心。

　　而幾乎同時，餐廳的大門被推了開來，兩個盛裝的女孩走進了餐廳裡對著已經坐在餐桌上開始吃飯的兩人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今天早飯還是培根煎蛋與小麥麵包嗎？來點紅茶怎麼樣？」

　　「早上好~兩位小姐做的早餐依舊是那麼香甜可口呢~就跟兩位小姐一樣——咦，提督你在呀？！」

　　「嗯。我在。」

　　早上搞定了一些事情，所以現在來這邊打聲招呼，看看報紙。

　　看著那一臉瞬間見了鬼的伊麗莎白，遊魂有些不解的歪了歪頭，不是很理解伊麗莎白為什麼這一副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模樣。

　　倒是其他艦娘很理解的瞥了一眼渾身抖如篩糠的伊麗莎白。這種感覺就像是出門撩妹的時候突然碰見正宮在旁邊看一樣，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天然的就有一種唏噓的感覺。

　　但是提督是正宮是什麼鬼啊？這種屁事他根本不在乎的好吧？倒不如說華盛頓和獅當初在大叔形態的時候就已經是賣身無門的狀態了，更別想著現在了。

　　所以正如同幾個艦娘一臉鄙視的一樣，遊魂根本不知道伊麗莎白剛剛在幹什麼，只是聳了聳肩把視線放回了報紙上。

　　那報紙上報導的『島嶼沉沒！深海總旗艦不知所蹤！』的大標題，看起來確實是蠻有誘惑力的。

　　「……」

　　伊麗莎白倒是長舒了口氣，不過臉色也變的有些微妙起來，坐在椅子上五味雜陳。

　　雖然說撩妹確實是不對，但是這種看都沒看的感覺也是讓伊麗莎白有種微妙的挫敗感的。這種倒貼都看不上眼的挫敗感讓華盛頓和獅子暗中偷笑不已。

　　倒是歐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開心的哼著歌拿著餐刀往麵包上抹著花生醬。看起來十分喜歡吃的樣子，在上面抹上了厚厚的一層。莫名的讓旁邊的華盛頓感到了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惡意。

　　『錯覺吧？』

　　哆嗦了一下後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

　　華盛頓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夢境中過度敏感了，導致在現實也是疑神疑鬼的。這就放下了心思，開始小口小口的吃喝起來。

　　過了半晌後，遊魂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看著周圍一群進食中謹守淑女規則堅決不說話的女孩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自己過去的模樣後，有些奇怪的問道：

　　「話說回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不搞個酒宴什麼的嗎？」

　　「……咦？」

　　「我沒記錯的話，戰鬥和遷徙之後，都是需要酒宴來助興的吧？你們沒有這個習慣嗎？」

　　「有是有的，但是現在可是早上啊？而且提督你居然喜歡酒宴嗎？我還以為提督你不喜歡……」

　　「胡說。酒宴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喜歡？與朋友和戰友進行暢飲，戰鬥之後痛快的喝一杯，這才是人生的樂趣。」

　　「……」

　　我覺得這不應該是正常人生的樂趣吧？

　　看著一臉莫名表情的遊魂，還是有著正常人三觀的幾個女孩面面相覷，不是太理解這種彷彿古代狩獵後就要喝酒吃肉的行為習慣。

　　而對於遊魂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在這邊的可都是他的軍隊，他的士兵，他的契約者。所以遊魂直接大手一揮，表示自己可不是什麼吝嗇的人。

　　「晚上搞個酒宴吧。」

　　「就我們五個人？會不會太少了點？」

　　「不會。只要有心的話，兩個人的酒宴也能喝的很開心。而且我現在找到了有些過去不明朗的地方，值得喝一杯慶祝一下。」

　　「誒？什麼不明朗的地方可以慶祝一下啊？」

　　「那就是這個世界的基礎。以前我並不太理解這個世界的具體模樣，但是現在我有了一個要比火之時代的技巧更加完善的工具，而且是相比較起來更加可靠的體系。」

　　回想著腦海中閃耀著無數賢人智慧的經典描述，遊魂一臉嚴肅的看著眾多艦娘說道：

　　「我現在覺得我相信科學了。」

　　「……？？？？？？？」

　　看著那一臉笑容的遊魂，幾個艦娘一臉迷茫。

　　信科學的不死人？你確定不是在搞笑嗎？你本身就是最不科學的傢伙好嗎？

　　但是遊魂並不在意這些艦娘們彼此間詭異的交流與想法，囑咐了這些女孩幾句後，就留下來一個訓練戰鬥用的幻影分身，自己走進了書房裡開始研究新得到的東西。

　　與什麼神秘學不同，這些科研論文可都是能夠在網路上查到的。雖然說需要花錢去資料庫裡購買，但是對於遊魂來說錢算是問題嗎？有了靈魂中無數張銀行卡作為擔保，他對於學習充滿了興趣。

　　不殺人還能變強，這簡直是一件難以想像的大好事。

　　況且，這些咒術記憶中可是不少提到科研理論之間的事情。科學家與巫師之間僅有一步之遙，這可不是什麼謬論。

　　有幾個人，等下需要正式的去拜訪了。布羅德的靈魂還是能提供一點有價值的訊息的。雖然說他的價值僅僅侷限於這種情報方面了。

119.瘋老人

　　世界比想像的要脆弱。

　　這是老人第一次檢測空間強度的時候得到的結論。

　　和普遍的魔法界認為的空間堅不可摧的理論截然相反，老人通過推演和計算發現了這種扭曲空間的技巧在神代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

　　但是有了這種技巧，很多東西都變的很清晰。老人借用這種方法和星辰模式進行結合，再加上諸多古代的文獻，終於變成了屬於自身的星辰魔法體系。通過星辰和磁場的變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很可惜的是，這種技巧被公認為除了他之外誰都沒法用。因為那所謂的魔法理論根本就是一團沒有頭緒的亂麻。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後語的地方比比皆是。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此行的大家。而且也因為瘋瘋癲癲的模樣，被所有法師稱之為老瘋子。雖然他倒是甘之如飴倒是了。

　　可現在這個名滿法師界的瘋老人現在在自己的實驗室裡，皺著眉頭看著手中星盤讀取出來的數據。

　　「這個城市裡還真來了個大傢伙啊……」

　　哪怕存在都能夠讓周圍的魔法磁場和牽引力度造成扭曲，何等可怕的人物。

　　看著星盤上紊亂不堪的星象，從莊園回來後，老人就一直皺著眉頭解讀著上面的記錄。

　　能夠攝取靈魂的人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本來老人也就是心血來潮用星盤推算一下究竟是誰跟他開個玩笑，但是這一推算下去就發現了不得了的大問題。

　　星圖逐漸的開始擾亂，從一開始的清晰變成模糊。這要不是那個人剛學習星辰魔法後進行的超快速度衍化，那就是實力逐漸以幾何程度增長。但是這兩者理論上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學習不是那麼快的，而實力增長更加緩慢。除非從靈魂中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布羅德家還有什麼東西？不可能啊，當初都搜刮乾淨了……』

　　真奇怪啊……

　　看著星盤上的紋路和符號，瘋老人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過他很快就不用去想什麼了。一聲電流聲音從旁邊的牆壁上響了起來，一扇隱藏在牆壁內的顯示屏緩緩的伸展開來，露出了模糊不清的圖像。

　　很快的，那個光屏中就呈現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穿著一身很符合時代背景的黑色西服，帶著白手套和裝飾用的拐棍。雖然說因為像素問題臉色看的並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感受到那是一個極具威嚴的老人。

　　這個老人周圍似乎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私人空間，就如同老瘋子如今所處的實驗室一樣。略微暗淡的光線襯托著老人高大的身軀，蒼白的鬚髮下是模糊不清的面容。

　　『瘋子。我以灰城法師互助會的名義向你詢問。』

　　光屏中的西裝老者看著瘋老人蓬頭垢面的德行皺了皺眉頭，用一種優雅而又不失威嚴的腔調緩緩說道：

　　『有鑒於布羅德的扭曲庭院意外死去，現在破界計劃暫時延遲。而且最近的魔法滅城事件有了至少三起，疑似一起。你有什麼頭緒嗎？』

　　「你問我？我特麼上哪知道。我還想知道誰去滅了布羅德呢。想讓我算？求我啊？」

　　看著光屏上的老人，瘋老頭不屑一笑。轉身躺在了搖椅上，拿上了一杯果汁美美的喝了起來。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

　　西裝老者看著坐在沙發上喝著果汁的瘋老頭，低聲說道：

　　『年鐘島上傳來最新消息。那個號稱是無法被敲動的大鐘已經被敲動了。在海峽邊發現一口從未出現過的古怪棺材。』

　　「哦？沒出現過的棺材？你的意思是？」

　　『相比較計算中的虛無道路的威脅，我們現在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

　　屏幕上的老人頓了頓，神色變得越發的嚴肅。甚至眉宇之間傳遞出來一種可怖的執念與氣息。

　　『滅火者，屠戮神明的怪物，毀滅上個時代的英雄已經出現了。火之時代的遺民你我都知道有著怎樣強大的力量。而他們的終結者如今現身了。而且與之傳來的更加不好的消息是——』

　　『他似乎把艦娘當成了深海時代的人民。並且多加看護保存。完美的符合歷史上古代英雄的記載。也就是說，我們麻煩大了。那些深海的陰謀似乎快成功了。』

　　『有可靠消息稱，年鐘島如今的負責人是一個艦娘，型號為『雪風』。手上有一枚英雄贈與的戒指。同樣的，那個不死的深海也失蹤了。』

　　『最壞的方向去思考，他們已經形成了同盟。外有怪物，內有滅神。這就是我們如今面對的局面。』

　　「……你特麼的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從來不開玩笑。』

　　「操！都他媽的趕在這個時候紮堆來？！」

　　用力的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瘋老頭吐出了一顆碎牙，嘴角帶血面色猙獰的看著銀幕：

　　「三天！給老子三天時間！我他媽的把星辰魔法最後一部分統合完成！等到我星象陣地完成後一切都可以穩定下來！那時候至少，局面不可能再壞了。那些深海的雜種們不可能再通過星象動搖基礎。」

　　『三天時間？你能做到？而且深海艦隊什麼的怎麼樣都好，我們現在應當集中目標對抗那些想要閉上眼睛當鴕鳥的傻瓜。』

　　「放你媽的屁！你敢質疑老子的決策？！你根本屁都不知道！」

　　『是嗎？那我期待你的研究成果。』

　　雖然並不抱期望。

　　看著鬚髮皆張的瘋老人，銀幕上的老人點了點頭，平靜的轉身離去。屏幕也隨之變得一片漆黑。

　　偌大的實驗室裡只剩下瘋老人兩眼通紅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看著地面上的稿紙，嘴邊滿是被自己一巴掌搧出來的鮮血。

　　過了半晌後，老人神色陰晴不定的拿起來旁邊衣架上的大衣，穿戴好了出門的用具。直接拉開了實驗室的大門，眯著眼睛走到了外面。他決定不再自己幹活，而是尋求其他人的智慧。

　　不過理所當然的，高傲的人並不會低聲下氣的去求人。但是這個世界上可是有對於人類智慧結晶的儲存地的。沒錯，除了圖書館外還能有什麼地方更加適合研究星辰魔法的呢？畢竟這個魔法的來源就源自於天體力學。

　　『沒想到還有要去圖書館的一天。』

　　拿起來許久不用的枴杖，老人用魔法修復了一下自己的身軀，直接推開了大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