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世界】黑魂提督 作者：不死人(連載中)

80.火焰之潮

　　在燃燒。

　　目力所能及的一切都在燃燒。

　　那些原本巧笑倩兮的艦娘們在恐怖的火焰之中轉瞬間就被燒成了塵埃。

　　遊魂強大的動態視力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些姣好的面孔燒卻了表皮，露出了筋肉，然後又燒焦了筋肉，露出了骸骨，最後連骸骨都燒成一片灰燼的悽慘模樣。

　　那個不死人光頭更是在烈焰中哀嚎哭叫著，大聲的咒罵著什麼。但是聲音卻因為極度的熱量而變得扭曲起來，在遊魂漠然的目光中，逐漸的在燃燒融化的房間內四處奔跑號角，最後失去了靈魂似的跪倒在地，化作了一片塵埃。

　　想要用所謂的憐憫和美色來吸引遊魂是不可能的。指望他發善心希望不傷及無辜也是不可能的。他早就不知道殺了多少這樣的人。不論是在幻境亦或者是現實，男女老少無辜者他殺了無數個。只要為了傳承火焰，那個時代的人什麼都會去做。什麼也都敢做。

　　而同樣的，為了阻止埃爾德里里與深淵，遊魂什麼都會做，也什麼都敢做。

　　「救我！救我啊！求求你！饒我一命，饒了我！」

　　「……」

　　「我什麼都會做的！不論你要錢還是要勢力！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只求你饒我一命！」

　　「……」

　　「救救我……救救我啊……求你了……救……救我……」

　　「……」

　　看著那逐漸溶解的殘軀，無名英雄眼光閃動。

　　不死人的不死，也只是相對的。這個人類的執念很明顯沒有達到火中復甦的級別。

　　而且說一句實在的，在火焰之中流淌著人性的不死人，也只能算是柴火而已。能復甦也沒有什麼用，頂多會讓火焰燒的更加熱烈。

　　那個自稱執念不滅自身不死的人也只不過在復甦的十幾次後就陷入了虛無之中。在烈焰內化為一團灰燼，連帶著讓周圍的殘軀與破碎的裝飾燃燒的更猛烈起來。

　　不過有趣的是這些人殘留下來的靈魂。

　　站在燃燒溶解的房間內，遊魂閉上了眼睛對著整個大樓內的靈魂發起了呼喚。

　　在人類看不到的世界裡面，無數灰色的靈魂就像是倦鳥歸巢一樣，在半空之中盤旋著，然後硬生生打了一個轉，投入到了遊魂燃燒著的身軀內部，讓其火焰微微一跳。

　　而品嚐了數千人份的靈魂過後，無名英雄也算是多多少少理解了這個時代的基本常識和那些深海們的佈置。尤其是吸食了那個不死人的靈魂後，勉強能夠達到洛斯里克城牆上遊魂質量的靈魂更是給他帶來了不少意外。

　　『軍隊和警察們也差不多被腐蝕乾淨了嗎……』

　　人類還真是喜歡追求這些沒用的東西。

　　看著在烈焰中消散成煙的光頭男人，遊魂搖了搖頭，轉身從窗口處一躍而下。

　　迎著自由落體所帶來的呼嘯狂風，面對腳下那越發清晰的地面，遊魂再一次的打開了靈魂連結，向華盛頓等人發起了通告。

　　『華盛頓嗎？』

　　『啊？是我是我，提督怎麼了？』

　　『計劃調整了。現在馬上前往三號檢查站，把裡面的人都殺光後炸塌海洋隧道。』

　　『沒問題，但是炸藥方面要怎麼辦？我們這邊沒有什麼爆炸物，沒有辦法短期內炸塌隧道啊。』

　　『你們不是有獵龍劍槍嗎？只要相信它能發出閃電，然後對著隧道一揮就可以了。可能消耗的精力會比較大，注意一下。』

　　『誒？誒？是這樣嗎？』

　　『稍等一下。我可能要迎接衝擊了。』

　　『？什麼意——』

　　『嘭！』

　　一聲悶響過後，遊魂直接從數百米的高空砸入了地面裡，在無數人類的尖叫聲中掀起來數米高的瀝青與泥土的浪潮。

　　原本還算是華麗奢美的小廣場眨眼間就跟被航彈炸了死的面目全非，直接拋向高空的泥土和瀝青直接為這廣場周圍密佈上了一層塵埃。

　　不過這對於古代英雄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礙。遊魂面無表情的將腿從深坑中拔了出來，緩緩的走出了由於它接近一噸的重量所造成的衝擊坑，眯著眼眼睛打量著塵埃外的朦朦朧朧的人影。

　　靈魂是不會說謊的，外面這些人全部都是那些不死人的後手。具體包含著數輛裝甲車與坦克，得到的命令是只要有確切的身影就進行集中火力覆蓋。不留任何活口。似乎對於他們來說不死人就是真的長生不死，所以不用留情。

　　而攻擊的理由則是恐怖襲擊和故意殺人……真可笑。

　　「裡面的人聽著！你現在因為涉嫌恐怖襲擊與故意殺人等多項嚴重犯罪而被批准逮捕了！」

　　「……」

　　蜉蝣而已。

　　懶得聽那些人類的叫囂，遊魂隨手對著那個方向點了點。

　　空氣逐漸的波動了起來，幾顆扭曲著空氣的高溫火球逐漸從虛空中浮現，在無名英雄的意志下向人類的陣地炸了過去。

　　薄霧外的世界瞬間熏染成一片赤紅色。灼熱的焦氣與火星混合著人類的慘叫撲面而來。在遊魂的意識之中，上百朵生命之火就此消散一空，靈魂作為火焰的燃料填充進來。

　　伸手扯開了那片朦朧的迷霧，遊魂無視了滿地的焦屍與流淌的岩漿，而是拉上了自己的面甲，繞過了那些還活著的驚恐莫名的警察與軍人們，向意識中那片被稱之為祭祀之地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裡面的恐怖分子聽著！我們保證不會傷害你！」

　　「……」

　　已經是喪失了靈魂，只會重複了嗎？

　　看著那和溶解的裝甲車融為一體，下半身融化在鐵水中還兀自拿著喇叭雙眼無神大聲吶喊著的男人，遊魂挑了挑眉。

　　隨後伸手將那個還在兀自說著什麼的男人從鐵水中拽了出來。然後在那些剩餘警察們的驚恐目光中一腳踩碎了他的腦袋，在一片穢物之中提煉出了內部的靈魂。

　　『也是連洛斯里克的遊魂都不如……』

　　遊魂皺了皺眉。

　　這種容量真的是人類嗎？如果說遊魂是五十，這就只有一點啊。

　　品嚐著靈魂的內容量，無名英雄搖了搖頭，捏碎了那殘留的白光，向著解讀出來的那個深海旗艦伊莉絲的方向開始前進。看都沒看身後殘留下來的地獄之景。

81.業火

　　罪人港的上空呼嘯而過幾架戰機，對著某個被定義為毀滅的街區裡投下了數枚接近一噸重的炸彈。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與蘑菇雲中，這些重型戰機們似乎完成了任務似的，在天空兜出一個弧線，準備回航。結果卻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金色閃電打成了碎片。

　　低空緩緩搜索的直升飛機似乎因為高度過低的原因倖免於難，用一些高難度動作閃過了天空劃過的戰機碎片，也是發出巨大的噪音在半空中巡視著，再一次的鎖定了那個在黑夜之中不斷前進的恐怖身影。

　　「眼鏡蛇小組呼叫狼獾，這裡是B25區，再一次發現目標。目標沒有遭到任何重大傷害。」

　　看著那一身流火不斷前進的身影，軍人們的臉色越發的陰鬱起來。

　　從明面來說，整個港口提督被人一鍋端了這簡直是在打他們軍區的臉。從陰暗面來說，卻是無非是要拖延住那個怪物的腳步，不能讓他干擾到儀式的進行。

　　而接到命令的軍隊們就像是一隻受驚了的貓一樣，炸開了自己渾身的毛髮，張牙舞爪的對著那個正在城市中緩緩漫步者的怪物發動著一次又一次試探性的咆哮聲。

　　「目標正在向C4區域移動。重複一遍，目標正在向C4區域移動。」

　　看著地面上殘留著的明晃晃的火焰之路，直升機駕駛員對著對講機飛快的說道：

　　「B25區域防線已經徹底突破。所有永固工事全部溶解，看起來就像是有個地下火山在那邊噴發了一樣……」

　　「這裡是狼獾。請說明一下B25防線的狀況，我們已經與他們失去了聯絡。」

　　「唔，我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模樣……總之沒有活口了。」

　　那應該是地獄的業火吧？

　　有些知道內幕的直升機駕駛員滿頭冷汗的看著那形如煉獄的場面。

　　因為高溫燃燒而凝結成的金屬蒸汽在地面與半空中凝結成了一團有毒的迷霧，地面上滿是半流體的黑紅色鐵水。

　　這些溶解了骸骨與戰車的鐵水在街道上肆意的流淌燃燒，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因為巧合而保存的比較完好的骨骼在鐵水岩漿中沉浮。就像是一群人無聲的對著他們高呼吶喊著一樣。

　　「這裡是狼獾，眼鏡蛇現在發動試探性攻擊，務必拖住目標行動速度，為C4防線爭取時間。」

　　「眼鏡蛇小組得到命令——哦，等等，那是什麼？街區燃燒起來了？」

　　「不要管那麼多！眼鏡蛇小組現在立刻進行攻擊！」

　　「是！試探性攻擊三枚對地導彈發——」

　　『轟！』

　　看著那在天空邊緣爆炸的直升飛機，穿著一身如同岩漿般不斷扭曲融化著的盔甲，遊魂面無表情的向記憶中提取的方向前進。

　　他從來都是選擇最近的道路，也是選擇最優的道路。擋在面前的不論是什麼人亦或者是什麼建築，都會被一股彷彿從地獄中誕生的紅色烈焰燃燒成一團殘渣。

　　「開火！開火！不要讓他靠過來——」

　　不！我還不想死啊！

　　在指揮車外面不斷吶喊著的指揮官發出一聲尖叫，轉瞬間就跟他的車子一起蒸發成了一團金屬蒸汽。

　　而在陣地前方，恐怖而龐大的陰影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後從身軀內扣下來幾顆斷成了碎末的穿甲彈。赤紅色的眸子凝視著遠方的光柱，心中毫無半點波動。

　　無需審問什麼東西，因為只要吸食靈魂就能夠瞭解一切。也不用留手，因為這個世界的人早已墮落成渣。至於有沒有無辜者，那更是不在古代英雄的考慮範圍內，他腦海中並不存在這個概念。

　　總的來說，殺死埃爾德里里需要什麼理由嗎？如果需要的話，那麼他看那個食人的怪物不順眼到生理上無法接受可以不可以？唯一讓他意外的是這些人類的背叛和不死人詛咒的再現。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

　　全殺光就好了。

　　看著街邊衝過來的幾輛坦克，遊魂伸出手指微微一點。

　　數十噸重有著上百釐米厚裝甲的主戰坦克瞬間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迎面拍了一巴掌似的，外裝甲轉瞬間扭曲變形，炸成了一團熾白色的岩漿。

　　蒸騰的金屬蒸汽與高溫瞬息間就在地面上溶解出了一個偌大的岩漿池，剩餘的坦克紛紛陷在了岩漿鐵水中，瞬間燒成了一片通紅。內部的乘坐人員更是發出了一陣陣慘叫，從坦克裡爬了出來，然後一躍而出摔進了岩漿池內。

　　「不愧是那個歷史上的英雄……這種可怕的力量真是讓人膽寒……」

　　就算是父親復生都不可能抵抗住吧？

　　看著那燃燒成灰的殘骸，遊魂漠然的轉過頭，看向了那個站在樓頂上巧笑倩兮的黑衣少女。

　　似乎注意到了遊魂的視線一般，黑髮紅眼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優雅的笑了笑，然後提起裙角微微鞠了一躬。

　　「您好，我是伊莉絲旗艦大人的副官，名叫——」

　　『嗤！』

　　看著那低頭的女孩，遊魂默不做聲的抽出了傳火大劍，徑直對著那女孩的腦袋直接砍了下去。

　　那女孩的面容甚至還沒露出驚訝的表情就被瞬間剁掉了腦袋。鋼鐵的手掌一掌穿過了女孩高聳的胸膛，抓住了某個東西用力一捏。

　　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個蠢貨深海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毫無防備得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一股新鮮的靈魂燃料讓遊魂身上的火焰越發的熾熱了起來，也讓遊魂腦海中對於這個計劃的構圖越發的清晰明顯。

　　『方向錯了嗎……』

　　這些深海們的祭壇還真是難找。

　　提煉著從深海的記憶中得到的消息，遊魂隨手將那破娃娃一樣的屍身扔到了岩漿池中，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前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並非是那種惡意的被算計，而是某種出於別的目的，來利用他的武力達成目的的算計。

　　『靈魂不會撒謊，隨意了。』

　　想著那個記憶中存在的深海總旗艦一臉嚴肅的發配佈置的表現，遊魂搖了搖頭，把那一絲顧慮拋在腦後。

82.廟算之爭

　　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於很多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意味著全部。

　　自從遊魂從天空墜落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達爾文港的人們深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神話時代的再臨。

　　從天而降的雷光將一切的飛行器摧毀殆盡。等閒的裝甲車與坦克甚至沒有辦法抵達到他的視野內進行攻擊。而就連遠程射擊的導彈也會在莫名的原因下誘爆炸裂。唯有那熔岩一樣的道路在城市中四處橫行。

　　而且這個怪物並非是毫無目的性的去摧毀什麼東西，而是有計劃的逐步前進。一個又一個深埋在地下的黑闇莫名的東西在烈焰中燒灼成灰燼，而一個又一個深海的怪物或者不死人在地獄的烈火中變成一團殘渣，融化在岩漿裡。

　　「第三個……全部死光了……不愧是古代的英雄……」

　　看著那遠方再一次爆發出來的沖天火柱，雙馬尾的深海少女在筆記本上打上了一個勾。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她手中的筆記本的話就會驚訝的發現，女孩那筆記本上記錄的是所有有關於達爾文港的地圖和標誌。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遍佈著各種各樣的符號。似乎是意有所指似的，所有符號都有著一定的規律性。而符號最多的幾個方位則被油性筆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號。

　　要是能從高空俯瞰的話就會發現，那個橫衝直撞的古代英雄摧毀的幾個坐標恰好跟叉號上的位置完美的重合起來。那些暴露出來的基地與方位與其說是遊魂找到並摧毀的，倒不如說更像是主動暴露出來的。

　　「……第二副官在剛剛犧牲了。」

　　看著那站在原地伸了一個懶腰的深海少女，從陰影中緩緩走出來一個戴著面罩的深海，緩緩的半跪下來低聲說道：

　　「父王將會在十分鐘後摧毀第四坐標點。埃爾德里里的祭壇與棺木已經轉移至第六坐標點，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您的命令了。」

　　「按照計劃進行就可以了。父王絶對不會跟敵人說半句話，更不會去考量什麼陰謀軌跡。所有的東西都暴露出來讓他摧毀吧。反正都是要清洗掉的東西，趁早借助父王的力量摧毀也是可以的。」

　　「是。您的計劃絶對是完美無缺的。」

　　「哪裡哪裡，要不是父王就是這樣說一不二的人，只要稍微優柔寡斷點多問一句的話，我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這可真是很危險的。不過如果要是多問的話，那也不是我們的父王了。

　　看著陰暗的城市中那明顯以一條直線向祭壇走過去的火焰陰影，深海少女舔了舔嘴唇，猩紅色的眸子裡透露著某種莫名的光芒。

　　不會跟敵人進行任何交流，不會與死人進行任何對話，舉手投足間毫無迷茫與困惑。就如同神話中所描述的那樣，英雄斬殺怪物而毫無所動。

　　如同動搖了一類的詞語根本不存在在他的字典中。畢竟對於這等強者來說，只要一路殺過去的話那麼一切的一切就會平靜下來。就算是被算計了也是沒有意義的事，因為幕後黑手會被他輕易撕碎。

　　多麼可怕的人，多麼可敬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遊魂之王，深淵的主宰。

　　雖然他最後背叛了就是了。

　　「但是，伊莉絲大人……」

　　「嗯？怎麼了？」

　　有問題的話儘管說吧。

　　看著身後半跪在地的深海女孩，雙馬尾的深海少女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說下去。

　　而戴著口罩的深海看著那似乎表情平靜的旗艦眼神微微的閃爍了一下，但是還是低聲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們這一次行動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欺騙我們的同胞，只為了讓父王去摧毀那些非正常的節點，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她們並不知道自己將會死亡——」

　　「她們不知道才是對的。因為她們活該。」

　　打斷了口罩女孩的話，深海少女眨了眨眼睛，一臉嚴肅。

　　「我們是深海對吧？但是我們是什麼組成的？埃爾德里里與深淵嗎？」

　　「並非如此。我們是人性與深淵的再構成。埃爾德里里那等食人者豈能與深淵相比？不過是借助了他食人轉化的力量罷了。」

　　「但是現在這些茫然的同胞們居然想要承認埃爾德里里為正統，真是可笑。深淵之子怎麼可能會承認這種食人的怪物呢？就算是深淵也會選擇自己的王。」

　　「我們的父親，我們的王，自始自終都只有深淵的王。雖然他背叛了我們與深淵，但是沒問題，王背叛了的話，那麼拿走王冠就可以。深淵的王背叛了，那麼取走深淵亦可。」

　　「正如人類有著派系一般，我們也是如此。這是智慧的象徵，是深淵賜予我們思考的權柄。你現在明白了嗎？」

　　「……您的意志。」

　　雖然我並不能理解，但是我服從。

　　看著那紅眸的深海旗艦周圍散發的殺意，口罩女恭謙的低下了頭。

　　但是很快的，戴著口罩的深海眼神微微一動，伸手按住了耳朵內的傳音器械，看向那個站在樓頂俯瞰城市的深海旗艦：

　　「剛剛傳來消息。」

　　「說。」

　　「有三名所屬未知的艦娘使用了一種奇怪的武器摧毀了海底隧道，我們的援軍被隔離在了外面。現在要怎麼做？領袖？」

　　「沒關係，估計是父王旗下的艦娘吧？疥癬之疾，以父王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把什麼大事交給她們的。讓工程隊快點做工就可以了，不用管她們。」

　　「可是有消息報告稱，她們操作著雷電摧毀了第八信號塔，而且將符文挖掘出來摧毀了，海底隧道同樣是因為雷電的原因而崩塌下來。現在通道內瀰漫著雷電，短時間內沒法修理。」

　　「……可能是父王殘留的武器吧，找個小隊去殺了她們，剩下的事按計劃進行。」

　　「是。」

　　口罩深海恭謙的低下了頭，開始低聲跟某些下層指揮聯絡起來。

　　而看著正在聯絡的女孩，伊莉絲的眸子內閃過一絲寒光，但是很快就掩藏了起來，看向了一片漆黑色的天空。

　　潔白色的月亮正在天空上高高懸掛，似乎饒有興緻的看著這滿是血腥與殺孽的一幕似的，以往難得一見的皎潔月光竟是灑滿了整個城市，讓一切慘像分毫畢現。

　　「這就是對我等父王的背叛……」

　　看著那片月光，女孩合上了雙眼張開了雙手。

　　月光緩緩的照亮了旗艦身後的景色。數百人的血腥祭壇在女孩的身後浮現，帶起一股妖艷的紅光。

　　無數鮮血就像是活物一樣在地面盤旋交織，與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類骸骨一起編織成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彷彿燭燈倒懸的圖案。

83.戰火

　　提督他做的太過火了啊！！！

　　看著在自己腦袋上呼嘯而過的數架直升機，華盛頓心中欲哭無淚。

　　就在二十分鐘前她們還意氣風發的站在海底通道口，直接呼喚了雷電摧毀了整個海底隧道。但是現在就被各種重型火力活生生的壓制在了密林之中，連頭都不敢冒出來。

　　原因主要就是在於，那個雷槍並不是什麼稍微浪費點精力就能釋放的東西。華盛頓眼睜睜的看著揮舞著雷槍發出一擊之後，獅兩眼翻白暈倒在地的模樣。而就在獅子暈倒後不久，一群黑衣紅眼的艦娘就開著護盾衝了上來了。

　　艦娘在路面戰的時候開艦裝活生生的打出了協同炮擊你敢信？一顆顆雖然威力不大但是依然如同小型榴彈炮的火力很快就把她們所在的位置犁了一遍。要不是伊麗莎白在這裡居住過很多年，直接找到了一條小路逃了出來，她們三個指不定就直接交代在第一輪炮擊裡了。

　　可是就算是跑了出去，在天空中的直升機定位下，她們也很快就被壓制在了一棟堅固的大樓裡面。

　　媽的這群混蛋寧可放棄精確度和實用性，也要把她們三個送下地獄啊。

　　「吃屎去吧！你們這些深海雜種！」

　　吃老娘的精準射擊啊！

　　端著手上的AK對著打著探照燈的直升機一輪點射後，華盛頓趕緊一個懶驢打滾跑到了另外的工事下面。

　　果然不出所料的，沒等到她屁股著地，幾顆小型導彈就瞬間把原來的工事摧毀成了一團廢墟。那失去了控制的直升機更是一頭撞了下來，嚇得華盛頓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工事另外一側。

　　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之後，帶著一股機油和鮮血的味道，幾個身影緩緩的從直升機燃燒的殘骸之中爬了出來。華盛頓對著那些身影就是幾槍，直接打爆了這些生還者的腦袋。又對著屍體開了幾槍徹底補刀後，這才貓著腰下去開始翻找殘餘的彈藥。

　　但是沒等翻上多長時間，華盛頓就臉色難看的啐了一口唾沫。

　　「操，這群賤人只帶了一個彈匣！特麼的型號都不匹配你們也能開的出槍？！」

　　『嗡——』

　　臥槽還來？！

　　聽著那機械轉動的嗡鳴聲，華盛頓臉色大變，一個翻滾直接端著槍跑到了另外的工事裡。

　　一秒之後，她剛剛所在的廢墟就被無數子彈淹沒。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打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直升機殘骸再一次的爆炸開來。

　　直接沖天而起的螺旋槳將那正在投射金屬風暴的直升機切成了兩半，凌空炸裂成了無數碎塊，將下面匍匐前進的士兵們砸的鬼哭狼嚎，逸散的白磷彈更是讓人類們哭喊著燒成了一團火炬。

　　老娘這輩子真特麼值了，這場面真酷。

　　看著爆炸成星火的直升機，華盛頓舔了舔嘴唇，端著槍貓著腰跑到了一個房間內。

　　「伊麗莎白，伊麗莎白！你那邊怎麼樣了！」

　　「什麼事？！」

　　端著一柄龐大厚重的狙擊槍，伊麗莎白帶著靜音耳機向華盛頓大吼道，順手退下了一個彈殼。

　　「我這邊現在很忙！巴雷特狙擊炮只有七發子彈了！華盛頓小姐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就儘管說出來吧！我在這邊聽著呢！」

　　「我特麼說了你聽得到嗎？！」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帶著靜音耳機！」

　　而且不要隨便打擾我狙擊！

　　側臥在地面上的伊麗莎白眯著眼睛看著瞄準鏡，對準一個方向直接扣下了扳機。

　　『嘭』的一聲震天的槍響，一輛呼嘯而來的裝甲運兵車頓時打了一個轉一頭撞進了某棟大樓裡，從內部傳來了一陣陣讓人肝膽直顫的轟鳴。

　　沒等幾秒種後，那棟看起來並不堅固的大樓就在鋼筋崩碎與烈焰燃燒的聲音中轟然倒塌下來。上百萬噸的鋼筋混凝土直接將一整條防線淹沒在了石頭的浪潮之中。

　　原本對著工事投射的火力頓時削弱了四分之三，能夠對工事造成威脅的重型火力更是眨眼間全軍覆沒。只有零零散散的火光從另外的角落裡投射出來砸在外牆上，迸濺起來些許火花。

　　「好了，這一批算是打退了。」

　　有什麼事嗎？

　　摘下了靜音耳機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伊麗莎白看著身邊目瞪口呆的華盛頓問道：

　　「現在我這邊也沒有什麼子彈了，接下來要是不來點什麼重武器的話我們可就沒法撐下去了。你的提督還沒到嗎？」

　　「提督那邊估計都快把整個城市點著了……不是，我要說的是要不要轉移一下陣地？」

　　「什麼意思？這邊可是整個城市中最穩固的小型工事了，還要換？」

　　「但是老是這麼被動襲擊也不是個事啊？」

　　「你不是說你的提督很快就能搞定嗎？」

　　「……」

　　媽的但是提督沒把所有人殺光之前肯定不會管我們的啊？！

　　看著那一臉茫然的伊麗莎白，華盛頓張了張嘴就想要把這個慘無人道的真相說出來。

　　但是張嘴的瞬間，她的眼角就看到了從夜空之中閃過的一縷白光，原本的話語頓時憋成了一個短促的驚叫，一腳將茫然無措的伊麗莎白向另外一邊踢了出去。

　　「——抱歉，兩位，你們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從夜空中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

　　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飛刀下一瞬間直接切入到了混合水泥的地面中，深入末柄。

　　那飛刀直接將兩個艦娘分割開來，站在廢墟上的黑衣深海看著神色驟變的兩人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深海旗艦伊莉絲所屬，第七戰鬥小隊歐米茄。奉吾主之命前來殺死負隅頑抗的諸位……不過那個白頭髮的反應還挺快嘛。」

　　「殺死我們？就憑你一個人還不夠格吧？」

　　「誰告訴你我只有一個人的？我們深海艦隊第七小隊同進同退，打誰都是十三個人。」

　　「……」

　　操。

　　看著那像是地鼠一樣一個個從夜幕中站出來的身影，就算是心大如華盛頓心中也不禁罵了一聲。

84.峰迴路轉

　　「……」

　　這是要完啊。

　　看著那些從陰影中浮現的黑衣深海們，華盛頓眯著眼睛下意識的將手伸向了腰間。

　　這並非意味著她能夠一輪斃了面前的六個，然後再一輪斃掉六個，這純粹是她下意識的一種本能反應。

　　而且看著那些深海們身上洋溢流轉的黑色光芒就知道，這些深海絶對是有備而來的。至少對於她的拿手好戲知之甚詳，不會像是那些蠢貨們一樣直接站在她面前挨槍子。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槍支能力嗎？省省吧。雖然現在是簡便模式，但是護盾抵擋你手槍射擊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我們也不是那些艦娘。

　　看著那兩個似乎因為恐懼而坐在一起互相握住手有些驚恐的艦娘們，深海舔了舔嘴唇，似乎極為沉迷於這種至高無上的感覺。

　　權力欲這種東西對於任何一個智慧生物來說都是存在的。就算是深海們也沒有辦法脫離這種基礎的欲望。看著那兩個縮在一起謀求安全感的女孩們，深海的隊長眯起眼睛，忽然淡淡的說道：

　　「你的那個同伴已經昏厥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

　　「別用那副驚訝的表情，真噁心。」

　　而且你們身上的臭氣熏到我了。

　　看著一臉驚訝的華盛頓，站在廢墟上的深海隊長笑的更開心了。

　　對於她這種低端層次的人來說，能有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手段來滿足她變態欲望的時候並不多見。

　　「深海這邊可也有類似的技術和能力，釋放那種程度的攻擊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你們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眯著眼睛看著臉色驟變的兩個女孩，深海的女孩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猩紅色的眸子在兩人之間來回跳躍，似乎在巡視著什麼一樣。

　　「那可真是恐怖的攻擊啊。是雷電對吧？殘餘的能量可是一直纏繞在隧道裡面，硬生生把我們的工兵攔在了外面。那種程度的打擊要說不損失什麼，怎麼可能？你們也太小看我們深海的技術力了。」

　　「最嚴重會導致死亡，就算是以古代巔峰技巧來算，那也是會導致艦娘直接昏厥一晚上的大奇蹟。你以為你還能做些什麼呢？根據情報表示，你們只有三人而已。」

　　「而且，你們拖延時間，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什麼？！」

　　「看你們那一副蠢樣。」

　　看著一臉訝異的兩個艦娘，黑衣深海之中傳來了一陣哄笑。

　　「指望著你們那個古代英雄的提督嗎？別妄想了，他是不會來救你們的。」

　　「只要吾父埃爾德里里的祭壇存在，那麼他就會像是一條狗一樣來回尋找吾父的祭壇所在。然而我們早已佈置下了數個假祭壇。」

　　「就算是能用靈魂抽取又如何？他殺的也不過是我們故意放出來的棄子而已。等到最後他摧毀的東西越多，吾父的力量也就越發的強大，直到將整個達爾文港獻祭之後，吾父的實力更是能抵達巔峰時期的一半。」

　　「你覺得你們那個已經沉睡了無數年的提督能有什麼作用嗎？」

　　還差一分鐘，進攻吧。

　　看了一眼手上石英錶指向的時間，深海的隊長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然而在幾個深海動起來的一瞬，伊麗莎白卻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從廢墟之中伸出來的一根平平無奇的鐵棍。

　　看著那些團聚在一起衝過來的深海艦隊們，灰髮紅瞳的少女一臉堅定的看著那些深海猙獰的面容，用最大的聲音喝出了引發奇蹟的言靈。

　　「雷電啊！！！！」

　　「——！」

　　怎麼可能還有！

　　瞳孔中殘留著熾白的光芒，深海的意識轉瞬間消散殆盡。

　　沒有什麼東西是比光芒更快的。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雷電更加暴虐。

　　幾乎是一瞬間，那從天而降的雷光，那些聚在一起的十一名深海眨眼間化成了一團灰燼。

　　從古代引發出來的奇蹟確實是有著奇蹟一般的能力，那閃亮的雷光過後局勢幾乎是一瞬間就逆轉了過來。而華盛頓更是看準了時機直接衝了上去，一槍托打向了帶頭的深海露出來的後腦勺，直接敲暈在地。

　　「什——」

　　「別把我當死人，深海的怪物們。」

　　剩下的那個深海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從身後冒出來的獅打翻。

　　面對那失去了平衡在地面上踉蹌著的深海，獅不知道從哪裡拖出來了煙特大劍，直接一劍剁掉了腦袋，然後又一劍砍成了肉醬。

　　「既然早醒了的話就別在那邊裝死啊……怪嚇人的。」

　　「抱歉，剛剛才有意識而已。」

　　而且發動偷襲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沒法子。

　　慢條斯理的剁掉了最後一個深海的腦袋，一臉蒼白的獅子拄著大劍坐在廢墟中喘息著。

　　華盛頓更是心有餘悸的看著那些地面上殘留的焦黑痕跡，對於自己的急智和敵人的愚蠢讚歎不已。

　　伊麗莎白的能力就是在內心中進行交流與談話。在那些深海拖延時間的同時，兩人早就在意識之中交流了無數次。有關於雷槍怎麼使用，怎麼才能進行最好的偷襲，更是在意識中排練了無數遍。

　　但是不論如何都會有幾個深海會在攻擊範圍之外。不過也幸好在兩人發動襲擊的同時，隱藏在暗處的獅也拖著煙特大劍衝了出來將最後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不然的話這一回說不定真的要有人負傷了，也可能是死亡也說不定。

　　「然後呢？她要怎麼辦？放在這不管？」

　　獅坐在廢墟上喘了口氣，看著那暈厥在地的伊麗莎白努了努嘴。

　　「還是說沒經過提督的同意就把她帶著，然後問一問提督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當然要帶著啊。我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不過提督那邊真麻煩啊……

　　看著死死握著雷槍昏倒在地的女孩，華盛頓嘆了口氣。

　　將手中的AK扔到了一邊，華盛頓直接走到女孩旁邊將其攙扶起來背在了身上，跟臉色蒼白的獅一起一搖一晃的走向了夜色之中。

　　「華盛頓小姐。」

　　夜幕之中，獅忽然說道：

　　「有沒有人說過你演技太浮誇了呢？」

　　「……」

85.追尋

　　對於艦娘來說，知道有危害提督的東西，那麼便會想方設法的通知提督注意危險。

　　雖然說華盛頓和獅並沒有跟自家提督有過什麼靈魂交流，反而是不斷的在提督的回憶中受苦，但是這並不代表兩個女孩就是什麼忘恩負義吃裡扒外的人渣。

　　正相反的，正因為度過了那些噩夢一樣的歲月，她們才會覺得自家提督著實是一個英雄。那種世界都已經死掉的氣息和周圍瀰漫著得氣氛，已經足夠讓兩個並不算是愚蠢的女孩知道這英雄的意義了。

　　然而現在的問題在於，她們並沒有什麼辦法主動去通知自家的提督。因為靈魂龐大的原因，提督檢查她們的靈魂和?歷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但是她們卻沒有辦法主動去聯絡提督報告自己獲得的消息，只能面對面交談。

　　這就好比大體型的東西可以掠奪小體型的東西，但是反過來卻不行一樣。

　　靈魂通道也只是一方通行，除非兩邊的差距並不大。

　　所以思前想後，就算是看著天上的直升機和呼嘯而過的戰鬥機渾身發麻，女孩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向城市裡前進。

　　信任什麼的完全是一句屁話，這世界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謹慎點沒有什麼大錯。儘管說回去是一個相對魯莽的選擇，但是提督沒有主動聯繫，她們依然決定自己去找一下。

　　「不過這到底要怎麼找啊……」

　　看著滿是熔岩的街道，背著伊麗莎白的華盛頓不禁發出一聲呻吟。

　　儘管距離最後一次對話算上戰鬥的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但是這城市的變化已經讓初來乍到的華盛頓分不清方向了。

　　不過就算是拽來身為土著的伊麗莎白，估摸著她也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哪裡。因為所有能夠稱之為地標的建築早已化作一片火海，看起來分外的悽慘可憐。

　　而在街道上坐落的那些工事建築更是當然無存。好一點的還能剩下一點扭曲著的殘骸標註一下位置，嚴重的就跟融化到一半的戰車一起沉浸在了岩漿之中，肆意的向四周流動，潑灑著火焰與高溫。

　　就算是問人也不可能了。高溫帶來的有毒蒸汽和炮火早已將普通人的精神摧毀的一乾二淨。目力所能及之處除了死屍和岩漿池內燃燒的殘骸外，就連一點哭喊聲都沒有。除了岩漿流淌與燃燒的聲音外，街道維持著一種異樣的寧靜。

　　也只有時不時從外面傳來的炮火聲才能提醒，這裡是戰場這個事實。

　　「這可比我們那邊要壯觀多了……」

　　光是這樓就比我們那邊的大了不止一圈吧？

　　看著那燒穿了一個數米高的空洞，不斷向下滴著鐵水的大樓殘骸，華盛頓有些驚悚的抖了抖身子，撇了撇嘴。

　　從地面上殘留著的地盤和熔岩坑洞就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類的武裝力量在這裡伏擊過提督。然而卻被直接從正面碾壓了過去。看著那些印記，那些人類心中估計心理陰影無限大吧。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沒有什麼心理陰影。因為所有人都已經死光了。

　　「稍等一下，那邊似乎有什麼東西還在動。」

　　「獅你該不會看錯了吧？」

　　明明什麼都沒有？

　　沿著獅所指的方向，華盛頓眯著眼睛看著那圈燃燒的廢墟。

　　正當她以為自己的夥伴是不是出現幻覺的時候，那一圈黑色的殘骸忽然動了動，從裡面爬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不，或者說是半個男人才對。因為這個穿著軍服的身影只剩下了上半身，下半身拖著的只是一串燃燒著的殘骸和灰燼而已。

　　面對那只剩下一半身子還不斷呢喃掙扎的男人，華盛頓抬眼對獅示意了一下讓她接過伊麗莎白後，自己拎著那柄劍槍走到了那人的身邊，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你還好嗎？」

　　「長生不死……長生不死……」

　　「我說你腦子還清醒嗎？喂？能聽到我說話嗎？」

　　「不死人……不死人……我已經長生不死了……我已經不死了……」

　　臉色蒼白的軍裝男人拖著不斷燃燒的下半身，手掌在地面上扣著突出的地塊，慢騰騰的挪動著。

　　讓人感到越發詭異的是，那張面孔上並沒有什麼被燒灼的痛苦或者?望，反而是一臉麻木和異樣的平靜，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就算是手掌因為高溫和地面粗糙的原因徹底裂開，不斷的流淌著鮮血，那張灰白色的面孔也是一片異常的麻木。只是不斷的唸叨著自己已經長生不死了，然後不斷的向前攀爬著。

　　這古怪的姿態不由自主的讓兩個艦娘想起來某些事情。儘管說就是這一天早上看到的，但是對於女孩們來說卻彷彿過了半個月一樣漫長。以至於讓她們下意識的沉吟了片刻，從腦海中搜刮著與之相似的場面。

　　過了半晌後，華盛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一臉微妙的對著身邊的獅問道：

　　「……螺湮城的那些人類，似乎也是這樣吧？」

　　「有點像。」

　　獅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都是一樣的沒有辦法與人交流，而且似乎感覺不到痛苦的樣子。」

　　「是啊……可惜沒法問提督在哪裡了。」

　　「沒事，看著他我也想到了怎麼找到提督了。」

　　「怎麼找啊？這麼大的城市？咋可能直接找到啊？找到什麼時候去？」

　　「很簡單。」

　　面對華盛頓那一臉訝異的模樣，獅平靜的說道：

　　「飛機和直升機往哪裡飛，炸彈哪裡最密集，提督就一定在那裡。」

　　「……獅你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多謝誇獎。不過這個人類怎麼處理？」

　　「放著吧。」

　　反正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看著那在地面上不斷爬行，臉色麻木的男人，華盛頓撇了撇嘴，和獅交接了伊麗莎白和武器。

　　兩個艦娘互相確認了彼此的安全後，這才打起了精神，繼續向城市內部炮火轟鳴的方向慢慢的潛伏了過去。

86.為時不晚

　　「……」

　　這些人類還真是勇敢。

　　火與鋼就是勇士的墳墓，理應如此，也當然如此。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著能夠有戰死在鐵火之中，長眠於地下的資格了。

　　看著在烈火中哭號著的身影，遊魂面無表情的將最後一名生還者扔入岩漿中，轉身離開了這個祭壇，開始追尋下一個目標。

　　足足一萬七千八百六十四個靈魂。

　　但是都是垃圾。

　　捏碎了靈魂聚集產生的碎片後，遊魂嘆了口氣。

　　應該說這個世界的人類出人意料的多，還是說這些人類出人意料的弱？一萬多人居然連一個超過十點的都沒有。看起來那個五十點的已經是這個時代超乎想像的英雄了。

　　不過不應該啊？明明有著如此強大的欲望和執念，但是靈魂卻如此的單薄和貧瘠。甚至記憶中連什麼重要的或者拚死也要改變什麼的信念都沒有，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這個城市裡還有英雄嗎？

　　「開火！開火！剛剛他行動已經慢下來了！快點開火——」

　　「……」

　　而且都看不清楚事態。

　　結晶塑造的長槍瞬息間從虛空中浮現，在遊魂的意志下瞬間貫穿了裝甲車看起來厚重的護甲。

　　禁忌魔法所帶來的可怕力量幾乎瞬間就將裝甲車打了一個對穿，彈藥架和油箱的殉爆眨眼間就將數十噸重的裝甲車炸上了天。在遊魂漠然的目光中直接砸塌了一棟小樓，一陣短促的尖叫後，街道上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七十三人。還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

　　噴出了點點火星，遊魂搖了搖頭，腳步沒停哪怕一步，徑直走向最後搜索出來的節點。

　　繞過了兩個街區為自己的靈魂再一次填充了幾百個燃料之後，在遊魂的面前出現的是一座通體漆黑色的廣場。

　　放眼望去，大概有上千人被集中起來堆砌在黑色廣場上面。紅色的血液與屍體糾纏在一起暈染成了略帶怪異的畫面，讓人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而在周圍侍立著的深海艦隊們更是悄無聲息的圍繞了過來，至少數百名深海艦隊高舉著手中的黑色燭火，赤紅色的眼珠緊緊的盯著從融化的大樓內緩緩走來的遊魂，低聲呢喃著什麼。

　　「不愧是古代英雄，竟然能夠走到這一步，我當為你發出讚美。」

　　站在祭壇上的一名黑色長袍的深海對著遊魂張開了雙手，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這裡是數百名深海艦隊聯合發動的防禦護盾！你是沒有辦法在瞬間突破這個護盾的！」

　　「而在這三分鐘後！吾等的父親埃爾德里里也將會在永遠的沉眠之中重新甦醒！和沉眠了無數歲月的你並不相同，吾父將會以全盛之姿降臨於此！」

　　「在此哀嚎你的無力吧！英雄！你將在無數的歲月後以吾父最偉大的敵人在史詩中傳唱！而我等深海也將成為英雄詩篇中最偉大的配角！這就是我們最後也是最強的防禦！你就在這裡停下腳步，目視著我們深海的未來吧！」

　　「……」

　　面對那一臉傲然的深海，遊魂不發一語，面無表情的向前跨了一步。

　　在遊魂的面前，世界驟然破碎，然後重新聚合起來。在點點的光羽之中，無名英雄直接踏破了空間，跨過了護盾，將手中的利刃送入了深海的腹腔之中。

　　那並不比直接一劍捅穿一塊死豬肉更簡單。從洛斯里克雙王子的殘骸中分析出來的奇蹟要遠比正常條件能理解的奇蹟要強得多。至少這個深海就毫無反應，傳火大劍上附著的火焰頓時將這隊長的體內燒成一片焦炭。

　　在烈焰不斷灼燒著腹腔的時候，這個穿著長袍的黑衣深海依然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瞬間移動……明明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還……」

　　走著過來……

　　看著自己腹腔中燃燒著的烈焰，深海口中噴灑著焦黑色的血液，睜著眼睛死去了。

　　遊魂冷漠的拔出長劍，一把推開了這個所謂的最後的防禦，在所有深海恐懼的目光中走向了祭壇，目視著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棺木。

　　至於為什麼有瞬間移動還走著過來，當然是為了引出所有的雜碎，然後全殺光。不然的話會有人來襲擊一個掌握著瞬間移動的強者嗎？肯定會暫時蟄伏起來的。

　　不過現在就不用隱瞞了。看著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棺材，感受著那靈魂深處傳來的躁動不安的感覺，遊魂可以確信這祭壇就是埃爾德里里選擇的復甦之地，它將會在幾分鐘後在這祭壇上重新獲得生命。

　　「……」

　　不過，我等的就是你的復活。

　　看著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棺木，遊魂露出了一絲冷笑。

　　在深海止不住的訝異目光中，原本勝券在握的遊魂竟是直接盤腿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埃爾德里里的復活。

　　天空中的烏雲越發的濃郁起來，甚至遮蓋住了滿天的星火之光。唯有天穹上的一輪圓月反而像是得到了什麼力量似的，變得越發的明亮起來。

　　不僅僅是地面上的獻祭品，在遊魂的目光中，從天上，從那些深海的胸膛之中，無數的靈魂嚎叫著如同一個渦流一般衝入了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棺木裡。彷彿是已經重生了一般，在那棺木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心跳。

　　『咚！』

　　時間快到了。

　　棺木中的心跳聲也逐漸頻繁起來，好似什麼龐大生物正在逐漸甦醒似的。

　　仿若火焰化身的遊魂盤坐在祭壇外，雙眼凝視著那不斷的傳來心跳聲的棺木，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冰冷起來。

　　在天上的月光達到鼎盛之時，棺木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古怪的聲音。那龐大而厚重的棺蓋忽然向旁邊推開了一角，從裡面伸出了一隻手掌。一聲悠長的嘆息在所有人的腦海中迴蕩。

　　「『果然是你嗎……』」

　　「……？」

　　怎麼回事？

　　聽著那似乎有些文弱的聲音，遊魂微微一愣。

　　而當烏雲逐漸褪去，月光灑在那伸出的手掌之時，遊魂瞳孔內的疑問越發的擴大起來。

　　那並非是想像中的如同淤泥一樣的手爪，反而是一直纖細瘦弱的，就好像是女子一般的小巧手掌。

　　而月光則忽然變得有些昏暗起來，似乎所有的月色都被那手掌的主人奪去了似的，唯有那纖細的掌心在棺木周圍閃爍著螢光。

87.黯淡之月

　　「……」

　　它絕對不是埃爾德里里。

　　看著棺木中蔓延出來的些許蛇形，遊魂皺緊了眉頭，盯著那蒼白的手掌。

　　那隻纖細的手掌似乎有著某種奇特的魔力，在所有驚訝的目光中，月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歪曲了一樣，開始在周圍變得黯淡下來，唯有一串星芒照耀在那棺木之上。

　　那些高舉黑燭的深海艦隊們更是看著那蒼白的手掌一臉詫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論在任何印象中，埃爾德里里都不應該是這樣一副姿態，就算是人形的狀態也不肯能是如此纖細虛弱的模樣。

　　「你絕對不是我們的父親埃爾德里里！」

　　站在黑袍之中的一名深海忽然扔下了手中的黑色燭臺，對著那棺木大聲怒斥道：

　　「你這個竊取了吾父棺木的賤人！快點從神聖的祭壇裡面滾出來！不然的話我們絕對要把你撕成碎——」

　　「『聒噪。』」

　　那看起來宛若女子的手掌微微一指。

　　霎時間，月光就像是凝結成了實質一樣，數百支晶瑩的箭矢從月色中潑灑而下，轉眼間就將那斥罵的深海穿成了一團模糊的肉醬。

　　而那月光凝聚的箭矢並未因為死亡而就消散一空，反而像是發洩什麼憤恨似的，連綿不絕的自天空向那殘骸潑灑下去，逐漸的堆砌成了一團晶瑩剔透的箭矢墳塋。

　　有多少的月光就有多少晶瑩剔透的箭矢潑灑。而月光似乎無窮無盡，那麼自然自月光而來的箭矢也像是暴雨一般自陰雨中降臨，將那嘴欠的深海千刀萬剮，碾成了肉泥與碎末。讓所有的深海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

　　「……」

　　這看起來很眼熟。

　　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箭矢，遊魂微微的眯起眼睛。

　　仔細思考一下，埃爾德里里的名號為噬神者。吞噬神明的埃爾德里里。

　　它吞噬了被教宗沙利萬用陰謀詭計陷害出來的神明，自身開始為了即將到來的深海時代做準備。

　　而遊魂在殺他的時候，除了那些流淌的如同膿液一樣的身軀外，它的上半身也確確實實的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他在殺死埃爾德里里之後，印象中也確實是把他那該詛咒的靈魂和噁心的頭顱帶回了王座，連同那些在泥漿中的蛆蟲一起。那麼在這個棺木中逐漸甦醒的存在也就沒有什麼疑問了。

　　「你是葛溫德林。」

　　看著那漂浮在半空中承載月光的棺木，遊魂肯定的說道：

　　「暗月之神，昏暗的太陽，蒼白的復仇者。被自己的教宗背叛的蠢貨。」

　　「『你既然早已知曉……又何須多問……』」

　　而且這質問甚是刺耳。

　　厚重的棺木緩緩的向後拉開，數十隻長蛇從棺木內蔓延開來，將內部的存在緩緩的襯托起來。

　　在那些深海艦隊們絕望的目光之中，一襲白衣的麗人緩緩的從內部升起，帶著如同太陽一般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頭飾，沐浴在一片潔白的月光之中，俯瞰著盤腿坐在地面上的遊魂。

　　來自古代神明的權柄讓這個被吞噬的神明有著一種莫名的威嚴。而遠遠超過所有凡人與凡物的靈魂，更是讓這下身為蛇的暗影太陽有著讓所有深海下意識跪拜的壓力。讓其他人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宛若女子一般纖細柔弱的姿態。

　　這是一位神。一位被埃爾德里里吞噬的真正神明。被自己的教宗所背叛後，又被埃爾德里里所吞噬掉，姿態和權能更是被那古怪的怪物所同化，就算是遊魂也沒有辦法將其分割開來，只能與埃爾德里里一起葬送在火焰之中，徹底的消滅殆盡。

　　但是，儘管被埃爾德里里所吞噬，他也依然是神。他是葛溫王的幼子，隱藏在陰影中的暗淡之月。

　　而現在他似乎掙脫了那個食人怪物的束縛，徹底的沐浴在了月光中，迎來了自己的重生。

　　「『我們又一次見面了……雖然我的狀態不甚完好……』」

　　「又一次？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是吾看錯了。』」

　　你畢竟不是他。

　　並未在這方面糾結太多時間，這名復甦的神明在半空中緩緩轉身，看著那些被神明的月光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深海艦隊們。

　　那張仿若女子的面孔上露出了深深的不滿的痕跡，姣好的如明月一般的纖細面容上滿是苦悶與憎恨。那種厭惡的情感就算是麻木如遊魂也能夠感受到。

　　不過這完全可以理解，畢竟是被教宗背叛了之後又被吃了。遊魂也不是什麼無血無淚的麻木機械，當然也能理解這種厭惡與憎恨的感情。誰被吃了之後心情都不會好，看著罪人的子嗣如此放肆更是不會開心到哪裡去。

　　但是讓遊魂頗為奇怪的是，那個白衣神明滑動著自己的蛇足，並未直接質問那些深海。這個古怪的從棺木中復甦的神明直接壓下了自己的怒氣，反而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身邊。用一種類似跟熟人之間抱怨現在世道似的聲音低聲說道：

　　「『埃爾德里里與深淵的子嗣……如今的時代竟然墮落至斯……卿還未完成傳火之使命嗎？』」

　　「不，我把火焰熄滅了。現在是新的時代了。」

　　「『……莫要取笑於吾。』」

　　看著盤坐在地上緩緩燃燒的遊魂，白衣的神明笑著搖頭。

　　「『此代神明尚未出現……火焰之民亦未消散……何來下一時代之談？』」

　　「這就是下一時代了。」

　　看著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神明，遊魂很嚴肅的說道：

　　「因為我把火焰熄滅了。火之時代已經徹底結束了，在我的手中。」

　　「『？……卿為何出此狂言……』」

　　漂浮在半空中的神明歪了歪頭，甚是不解。

　　「『莫非是這代傳火異常枯燥……讓卿心生不滿？……但是切記……火焰才是萬物之基……無火之世定然一片黑暗……』」

　　「『卿即為宿命之人……定然要將火焰流傳燃燒……薪王尚且復甦……火焰亦可重燃……卿無需過慮……如若有吾幫助之處……吾定當全力以赴……』」

　　「『只是滅火之事切莫重提……』」

　　「你要我重複幾次，葛溫德林？」

　　緩緩的從祭壇上站了起來，遊魂看著那頭戴太陽頭飾的白衣神明，決絕的回覆到：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火焰了。被我親手熄滅的。因為那種腐爛而絕望的輪迴早就應該被毀滅了，你明白嗎？」

　　「『……』」

　　面對渾身燃燒著烈焰的遊魂，白衣的神明忽然微微一嘆。

　　沐浴在月光之中的纖細手掌逐漸浮現出來些許暗淡的紋路，就像是龍的鱗片一般。從棺木內悄然浮現出了一柄略帶紫色的黑木權杖。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被白衣的神明握在掌心內。

　　行於空中的神明握住權杖後沉默了半晌，忽然揮手橫掃，無數紫色流光頓時從權杖中浮現在天際，與明月的光芒一起悄然對準了站在原地便無表情的遊魂。如同女子般柔弱的面孔眨眼間變得無比猙獰，對著遊魂厲聲喝道：

　　「『吾不明……吾不明的是……當初奉命傳火之英雄，為何會墮落至如此下場！』」

　　「……」

　　看著行於夜色中的神明，遊魂擦了擦自己的護手，眼底閃過一絲冷漠的光芒。

88.不完全燃燒

　　「『你怎麼能……怎麼能做出如此暴行？！』」

　　你如何對得起你的友人？！

　　但是最終，高舉權杖的白衣神明還是沒有對著渾身燃燒的遊魂施展自己的手段。

　　這個舊日的神明渾身顫抖著，頭上黃金太陽一般的頭飾抖出了一連串的顫音，白皙的面孔上深深的刻下了哀傷與痛苦的痕跡。

　　似乎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似的，這個纖細弱小的神明甚至伸手摀住了自己的面孔，低聲的發出了陣陣如同小孩失去了自己心愛之物一般最為哀傷的啜泣聲。

　　而看著那在半空中踉蹌著，低聲啜泣著的神明，遊魂絲毫不為所動。

　　他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什麼，也不覺得這個神明傳承火焰是錯誤的想法。站在彼此的立場上的話，兩邊都沒錯。

　　不過他覺得那愚蠢的循環確實是應該結束了。火之時代早就應該終結了。從最開始的傳火儀式的時候就應該以最榮耀的姿態壯烈的死去。而不是等到他復甦後看到的那一副苟延殘喘的如同怪物般的狀態。

　　薪王離開了王座，無人承擔責任。當初的弱者成為傳唱之物，卻因而帶來了更大的絕望。深淵四處蔓延，異端此起彼伏，火焰熄滅之際居然想要靈魂來延續。不再是當初那宿命與榮耀，而是單純的什麼東西都想要的饑渴怪獸。

　　與其墮落成那個模樣，倒不如他親手毀了。

　　「『火焰……究竟如何了……』」

　　哭泣了半晌，白衣的神明擦去了唇角邊的淚水，低聲問道：

　　「『吾不信偉大英雄會放棄榮譽……火焰理應持續萬年……為何會變得如此？』」

　　「英雄並未到來。薪王背離王座。傳火的儀式已經變成了一場鬧劇。不再是榮耀的旅途，而是一個詛咒。」

　　「『……何出此言？』」

　　「背叛與惡毒比比皆是，榮耀者僅為力量，絕廢者更因無力。」

　　確認了葛溫德林並沒有襲擊自己的意思，遊魂也就放棄了動手的打算，為這個脫離了時代至少兩節的神明描述一下當初和現在的狀況。

　　「和當初為了榮譽的傳火不同，我所在的時代中，傳承火焰更像是一種負擔和詛咒。所有人都認為火焰與防火女是一種可悲的詛咒，是被束縛住的可憐人。而王座更是一種負擔。」

　　「那些神明已經不配稱之為神明了。就如同你一樣的，被詛咒的有被詛咒的，被束縛的有被束縛的，所有的神技和奇蹟都是一個模樣。沒有人會希望什麼，所有人都是期盼著有什麼改變的到來，但是卻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選擇熄滅火焰。因為我確信，未來並不只有火焰一途。正如古龍時代一般。雖然如今的深海時代尚未有神明，不過也是繁榮昌盛了。」

　　「『……原來如此。』」

　　傳火，居然成了詛咒嗎？

　　過了半晌，白衣的神明幽幽一嘆。

　　「『怪不得卿會如此失落……可是有關神明，吾剛剛卻感到一股力量啊啊啊啊——！！！！！』」

　　葛溫德林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所有蛇形的觸角都跟觸電一般根根炸起，發出一陣陣淒厲尖叫的嘯音。

　　數百名深海幾乎在同一時間炸成了碎片，無數的黑色迷霧飛快的從這些深海的體內迸發出來，凝聚成了一團黑色的漩渦，直接撲向了抱頭尖叫的白衣神明。

　　那並非是深海們的本意，就算是爆炸過程中，那些深海們詫異的目光也暴露了她們的計劃中根本沒有自爆這個選項。然而抱頭尖叫的葛溫德林身邊和棺木上卻是確確實實的浮現出了一層詭異的薄霧，直接纏繞在了他的身上。

　　怎麼回事？誰佈置的陰謀嗎？

　　看著那痛苦的神明，遊魂並沒有直接選擇衝上去，而是眯著眼睛打量著這詭異的一幕。

　　似乎也是篤定了遊魂絕對不會插手似的，那些血色的迷霧越發猖狂的在周圍扭曲舞動起來，纏繞在了葛溫德林的身上。

　　而那霧氣好像連帶的觸動了什麼東西，就連神明身上復甦的那些龍紋都滲透出了一絲怪異的血光，與那霧氣一起膨脹起來，將神明的身軀囊括在了一個球形之中。

　　「『吾……絕不會屈服於爾等宵小！！！』」

　　在一片血色迷霧之中，忽然傳來了葛溫德林的怒喝聲。

　　那柄黑色的權杖不知何時掉轉了過來，尖銳的杖尖直接對準了白衣神明的胸膛。

　　頭戴太陽冠冕的神明臉色驟然一肅，纖細的手掌猛的向下用力，黑色的權杖眨眼間就穿透了神明的心臟，帶出了一片灰白色的舊神之血。

　　灰白色的舊神之血潑灑出去的一瞬間，那些籠罩在身上的血色迷霧就發出一聲聲隱約的尖叫，徹底的消散在了虛空之中。但是葛溫德林也因此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渾身顫抖的靠在了棺材上，眼看著是沒有辦法活下來了。

　　「誒~這些古代神明比想像中還有骨氣啊。」

　　居然直接自殺。

　　面對那直接轉仗自裁的白衣神明，某個存在這樣評價道。

　　過了半晌，確認了已經沒有什麼變化之後，這個一手主導了劇本的嘆息一聲。

　　「啊啊~新時代怎能沒有新神呢？但是沒有舊神之血作為祭奠，可是沒法孕育出新神的。」

　　計劃失敗了，不過沒關係，還有下一次，還有下下次。

　　反正這些舊日的神明生命力頑強得很，而我的父王也不可能失敗。時代的更替早晚會完成的。

　　看著那在夜空中逐漸崩碎飄散的白色身影，站在大樓上的深海旗艦搖頭嘆息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臉，精神滿滿的從樓上跳了下去，幾個跳躍後就潛入到了夜色之中。

　　而在那樓頂之上，戴著口罩的深海副官的頭顱還在滴著鮮血。赤紅色的瞳孔擴張成了圓形，似乎看到了完全不敢置信的一幕似的瞪大著眼睛。而在她瞳孔內殘留的最後的影像，是在天空中的一輪赤紅色的月亮。

　　但在現實中，原本發光的月亮卻逐漸的暗淡了下來。

　　尤其是當神明噴出鮮血之際，月色更是被烏雲所覆蓋，再也看不見了。

89.一切尚未終結

　　「你快死了，葛溫德林。」

　　看著那趴在棺木上嘴角流出鮮血的神明，遊魂站在旁邊不鹹不淡的評價道。

　　對於遊魂來說，這個人只不過是一個被埃爾德里里吞噬的倒霉蛋，這一次放出來後也沒有任何作用的就快死了。

　　雖然說是一位神明，但是說實在的，遊魂殺的神還真不在少數。對於這個倒霉蛋來說，他並非是什麼特殊的存在。而且因為剛剛還想跟自己動手的原因，遊魂甚至挺煩這個偽娘的。

　　然而看在他仍然是火之時代的遺民的份上，遊魂想了想，還是在半空中施展了一個小小的奇蹟。淡金色的光球在黑暗而破碎的祭壇上緩緩的浮現，照亮了周圍宛若地獄的景色同時，也逐漸恢復著葛溫德林身上的傷口。

　　沒一會兒的功夫，葛溫德林身上的創口就恢復的七七八八了。遊魂一臉平靜的站在他身邊，等著這個神明的遺言。

　　沒錯，就是他的遺言。肉體的治癒不代表靈魂的瘡口也能復甦。葛溫德林還是會死。

　　只不過這個死亡會來的稍微晚那麼幾分鐘而已。

　　「『或許我應該向你道謝……』」

　　靠在緩緩落下的棺木上，葛溫德林撫摸著自己胸口上已經治癒的創傷，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遊魂。

　　「『你真的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嗎……你的使命……你的榮譽……還有你曾經執著的所堅守的一切……你都已經忘記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鬼東西。我從墓地中醒來後我就記得我的責任是找到火焰，僅此而已。但是傳火還是滅火，我相信那應該是我自己來做決定。」

　　「『果然……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不死人了……』」

　　「你的遺言就這些嗎？」

　　你時間不多了。

　　看著那跌坐在棺木旁邊，越發虛弱的白衣神明，遊魂挑了挑眉。

　　而面對如同鋼鐵般的遊魂，葛溫德林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看著渾身燃燒著烈焰的遊魂低聲呢喃道：

　　「『真是美好的火焰啊……溫暖而又有力……一定能夠支持這個時代數百年吧……但是為什麼會淪落到如今的模樣呢……』」

　　「因為那個儀式本身就是錯的。」

　　「『但是除此之外還能怎麼做呢……王魂已經歸還了火焰之中……老魔女的實驗失敗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這就是你想要的新時代的曙光嗎……』」

　　「並不是。但是我希望他將來會是的。」

　　「『是嗎……看起來你也意識到了……這個時代的不協……』」

　　這個時代並非是真實的。

　　蛇形的觸角開始逐漸灰白化，粉碎成了片片飛灰，沐浴在微風中逐漸沙化的神明看起來無比的端莊肅穆。

　　就連遊魂此時此刻也收斂了自己身上膨脹的不滅烈焰，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那風化的神，臉上依舊是一副麻木而淡漠的神色，等待著葛溫德林的下一段遺言。

　　「『只有你才能意識到這個時代的怪異……吾等尚未死亡……新神尚未崛起……火之時代的遺民遍佈這個世界……隆道爾的後裔佔據了大地海洋……遊魂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我知道。深海時代尚未開啟，現在不過是火之時代的殘渣罷了。」

　　「『但是仍然拒絕火焰嗎……你如何肯定這一切……又如何鑒別新生的神和時代？』」

　　「因為我還活著，因為我還在。這就足夠了。」

　　「『……你果然是你。』」

　　只要有你在，那麼一切都安穩了。

　　看著那面無表情的遊魂，葛溫德林發出了一聲輕笑。

　　那種彷彿全方位信任著遊魂的模樣，讓無名英雄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但是最終他也依然什麼都沒有說。任由葛溫德林說出他的遺言。

　　「『我愛這個世界……不要讓它陷入黑暗之中……拜託了……我不會死亡……但是如果我被那些罪民再一次的召喚並侵蝕了神智……答應我……殺了我……』」

　　「嗯，我知道了。」

　　「『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還有，小心那些深海。她們中的一批人有問題。

　　看著點頭答應下來的遊魂，葛溫德林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潰散成了灰燼。

　　在葛溫格林消散成灰的同一時間，在街道的另一頭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孩喳喳呼呼的叫喊聲。

　　「提督！提督！我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陰謀啊！」

　　一頭白髮的華盛頓正背著灰髮的少女咋咋呼呼的跑了過來，看著站在祭壇上的遊魂興奮的叫道：

　　「那些深海是故意的，她們故意要讓提督你找錯地方，然後復活她們的領袖！幸好老娘機智看穿了她們的陰謀！我想我沒來晚……吧？」

　　「來晚了。但是無所謂了。都被解決了。」

　　「哇哦，我就知道提督你是最酷的那個人，什麼都能幹。」

　　只不過還是這麼血腥啊。

　　看著祭壇上殘留的焦屍和血污，華盛頓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發現遊魂的身後似乎閃現出了什麼東西聚集起來的白光。

　　不過對於華盛頓和遊魂來說也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光芒了。兩人都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模樣，靜靜的看著那逐漸凝聚成人形的白光，等待著那裡面出現的女孩。

　　雖然說獅確實是蠻驚訝的，不過看著華盛頓和遊魂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她也跟著擺出了一副平靜的模樣。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架勢絕對是不能弱下來。

　　過了半晌，一頭水藍色的短髮呈現在三人面前。

　　「我是重巡洋艦歐根親王號。很高興成為您的護衛艦……我會好好保護您——咦？？？？」

　　面對一身重型裝甲的遊魂，藍髮手持盾牌的少女顯而易見的陷入了某種完全可以理解的慌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