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火與劍
「……」
枯樹枝下,兩個女人對面而坐,相顧無言。
在任何意義的審美觀中都是十足美麗的兩個女性如今正端正的看著彼此,眼底都是毫不掩飾的愧疚與痛苦。
金色長髮的女孩那精緻的面孔上寫滿了痛苦不堪的顏色。而在她對面,那一頭銀髮的女孩則是乾笑著撓著頭,有些心虛的偏過了頭去。
黑烏鴉們不斷的聚集在枯樹枝頭,頗為好奇的看著這兩個坐在墳地之中的女人,漆黑色的眼珠倒映著兩個女人無比惆悵的背影。那昏暗的光線更是為這片情境拉出了無限的哀愁。
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人之間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愛恨糾葛是怎麼著。
然而過了半晌之後,金髮的女人還是率先鬆動了,發出一聲嘆息。
「……你騙我。」
「對不起。」
白髮少女一臉愧疚的低下頭。
「我一直以為你雖然是個粗鄙之人,但是言而有信,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騙我。」
金髮少女滿是不甘,而對面的白髮少女則是腦袋點的小雞啄米一樣。
「真是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能跑到我這邊來……」
「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要巡警做什麼?」
「對不起,請你饒了我吧……你以為老娘會這麼說?!瑪德給你道歉兩次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果真是粗鄙之人,毫無優雅可言。」
越發鄙視的看著那一臉惱羞成怒的白髮女孩,獅也懶得去折騰什麼,而是直接仰頭看著這片毫無希望可言的抑鬱天空。
從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開始,獅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那撲鼻的腐臭味道和天空盤旋的烏鴉,還有那暗淡的天色,你說這裏有什麼美景誰信啊?
尤其是當意識到自己是從墳裏爬出來的時候,身為一名準基督徒的獅更是下意識的覺得有點反胃。從墳裏爬出來畢竟不是什麼值得欣慰的事情,倒不如說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而當獅看到華盛頓手段嫻熟的撿起來一根鋼筋,撕下了身上的衣物做起短裝打扮後,金髮的女孩更是覺得自己的腦迴路有點不夠用了。身為優雅而又充滿禮儀廉恥的貴族少女完全無法接受自己面前的一切。
「你這是要幹什麼?撕扯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色誘——」
「我說你腦洞不要那麼大好不好?只是為了行動方便而已啦。你很快就會明白怎麼回事的。」
不過這鋼釺還得重新磨一下。
看著穿著一身盛裝的獅,白髮少女撇了撇嘴,順手在石頭上磨了磨自己的鋼釺。那刺耳的聲音更是讓獅皺起了眉頭。
用膝蓋想都知道自己是被坑了。不然的話華盛頓的動作怎麼可能那麼熟練。那一副已經做了千百遍的模樣總不可能是臨時抱佛腳,只能是有過無數次經驗之後才能出現的嫻熟。
而面對如此嫻熟的華盛頓,獅也只能嘆了口氣。
「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對吧?那麼說一下我們到底要面對什麼吧。好歹也讓我理解一下現在發生什麼。」
「總得來說就是提督當年的經歷吧。不過現在要經歷那些的不是提督是我們了。」
聽著空中呼嘯而過的一絲怪異的嘯音,正在解說的華盛頓突然臉色一變。
「倒霉催的他個狗日的居然這時候出來了!快閃開!」
「什——」
你要做什麼?!
沒等獅反應過來,白髮少女頓時手腕用力,猛的用力把她向側邊推開。
而看著獅那一臉茫然的表情,面對頭頂逐漸降臨下來的陰影,華盛頓轉身看著獅,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別忘了為我報仇,打他一下就夠了。」
看著那個推開了自己,一臉滿不在乎的白髮少女,獅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回來。
然而現實是如此的殘酷,用死亡徹底驚醒了金髮的少女,這個遊魂曾經居住的世界是多麼的野蠻。
如同巨獸般的鋼鐵怪物從天而降,接近數噸的恐怖重量頓時將地面砸出一片碎石浪潮,讓獅尖叫一聲下意識的踉蹌兩步跌倒在地。
「來的正好!我就不信一下都打不中你!」
看著那從天而降的怪獸,華盛頓隨手一拉鋼釺大笑一聲撲了過去。
不過,一道灰色的光芒閃過,鋼鐵怪物手中的龐大武器微微扭轉一下,毫不留情的對著華盛頓將斧槍橫掃而過。白髮女孩就像是破布一樣被那恐怖的兵器攔腰斬斷。
連一句遺言也沒有,那張面孔瞬間就被龐大猙獰的武器碾成粉碎,蹂躪成了一團不可名狀的怪異之物。那被打爆的身子內潑灑出的鮮血與漿液高高飛濺,頓時澆滿了獅的臉頰。
就好像是開玩笑一樣的,柔弱的身軀被瞬間撕扯成了兩段,在地面上潑灑出一灘曾經名為華盛頓的血漿。不僅僅灑在了獅的身上,更是將那個殺人兇手的盔甲浸染的一片赤紅。兇器上更是流淌著無數黏稠的血液,一點一滴的滴落下來。
毫無疑問的,華盛頓死了。毫無慈悲的死去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來救我……我們不是關係不好嗎?
鐵鏽一樣的味道逐漸浸濕了女孩的嘴唇,那溫潤的觸感和地面上依然在抽動著的屍身證明了這一點。
就在剛剛,那個她一直看不過眼的女孩,為了她能夠逃脫,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她想要做的僅僅是這一點而已。
而看著那被染成赤紅色的盔甲,又看著那死不瞑目,渾身都被碾壓成了碎末的肉醬痕跡,獅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崩碎了。
「……」
我絶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就算是死,也絶對會拖著你下地獄。
面對那慢條斯理的收起斧槍,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鋼鐵怪物,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一根破爛的鋼釺,感覺自己的胸膛中燃燒著一團火焰。
三十秒後,噗的一聲悶響,墓地再一次歸於寂靜。
一身重甲滿是是血的怪物看了一眼毫無生機的墓地,這才緩緩的從地面抽出來那柄恐怖的兵刃,慢吞吞的抗在肩上,走回了自己的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