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世界】黑魂提督 作者：不死人(連載中)

20.戰鬥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都不怎麼喜歡遠程戰鬥的原因，怪物一劍將炮彈劈開後，和少女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近身戰。

　　然而有所區別的是，鋼鐵的怪物選擇了大開大合的踏步前來，隨意揮掃威力無邊的狂戰路線，反倒是剛剛原本一派狂戰士模樣的女孩一臉謹慎的在周圍兜著圈子，尋找可攻擊的契機。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穿重甲的原因，這個怪物的攻擊滿是漏洞。華盛頓隨意的讓了兩下之後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破綻，一臉欣喜的衝了過去，對著那空門大開的怪物褲襠下面用盡全身力氣就是一腳。

　　「就是現在！」

　　『噹！』

　　「FACK YOU！你的褲襠裏面全是鐵嗎！」

　　「你常識不足嗎？有哪個裝甲會忽略下半身的防禦？」

　　看著腳尖直哆嗦打算逃跑的女孩，賣破綻成功的鋼鐵怪物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女孩打的暈頭轉向。

　　而面對女孩踉蹌著後退，晃著腦袋一臉昏沉的模樣，它緩緩的走了上去伸手抓向了女孩，準備直接終結掉這次可笑的戰鬥。

　　女孩看著衝過來的怪物直接咬了自己舌頭一下。劇痛帶來的刺激瞬間將原本昏沉的大腦驚醒過來，讓女孩拎起斧子毫不猶豫的就砍了回去。

　　「吃我一斧！」

　　「幼稚。」

　　你以為這種粗糙的攻擊能打到誰？

　　側過身子讓過了華盛頓陰險的側邊炮擊，鋼鐵怪物單手捏住了揮舞過來的斧頭。

　　在女孩震驚的目光下，沒等她鬆手，遊魂抬腳就是一踹，直接將女孩踢飛了起來，彷彿垃圾一樣在地上滾了老遠。

　　「我是個戰士，你也是，那麼我就不會憐憫。」

　　看著狼狽的趴在地上咳嗽著的少女，鋼鐵的怪物隨手扔了斧頭，拎起雷光的劍槍緩緩的跑了起來。

　　然後在其他人莫名驚慌的目光中，他奮力一躍跳到了半空，掉轉了槍劍筆直向下，雷鳴的狂暴頓時將天幕染成一片金黃。似乎準備借助下落的趨勢準備直接轟炸那塊地面。

　　而地面上本來似乎受到了重傷的少女看到這一幕頓時切了一聲，一個懶驢打滾滾離了那塊地。然後在站起的一瞬間就從袍子裏掏出了兩柄手槍，對著半空中的鋼鐵怪物就是一通亂槍。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子用，它甚至連防禦都懶的防禦，轟的一聲直接砸進了地面後毫無滯塞的就從泥坑裏跑了出來，對著華盛頓發動了又一次無情的衝鋒。看著那衝撞過來的鐵塊頭，華盛頓嘖了一聲，轉身就跑。

　　但是在奔跑的途中，華盛頓忽然看到了某個東西，腦子裏心思電轉，轉身對那個一頭扎進了倉庫裏引發了大爆炸的鋼鐵怪物喊道：

　　「防禦力高，攻擊力強，移動速度又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難搞啊？」

　　「有不少，但是他們都死了。我很羡慕他們。」

　　沉悶的回答從爆炸中響了起來，鋼鐵怪物拎著雷光閃閃的劍槍從火中走出。

　　「他們都覺得我的力量和速度確實不愧為傳火者，而我也常常為我的力量而自滿，這沒有什麼不好說的。」

　　「哦？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但你想不想發揚紳士風度？」

　　「紳士風度？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

　　看著走過來揮舞長劍的怪物，華盛頓捋一捋頭上凌亂的白髮，面對遊魂微微一笑，抬手對著天空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悶響，遊魂就看到了自己腳下頓時呈現出了一股莫名的陰影。周圍也開始傳出來一陣重物呼嘯降落而下的聲音。

　　抬頭一看，失去了纜繩固定的集裝箱正在半空中墜落。上面那十噸的字樣清晰的烙印在了鋼鐵怪物的瞳孔之中，轉瞬間就化作了一片黑暗。

　　『咚』的一聲響徹了港口的悶響，在華盛頓的目光下，龐大的集裝箱帶著足夠恐怖的勢能直接將那個鋼鐵怪物拍進了地下。那模樣並不比拍蒼蠅更難到哪裏去。

　　「再見，十噸的紳士風度怎麼樣？我可不想看到你被砸成肉餅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總對你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你的慘狀我就不看了。

　　反正以你的力量來看肯定死不了。

　　用白手套點了點嘴唇送出了一個飛吻，華盛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疲倦的轉身離去。

　　並不知道提督到底在哪裏，而且這個港口顯然也不能待了。華盛頓現在真是身心俱疲，希望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荒島上緩一緩情緒。

　　老娘好好一個美少女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呢？老娘超漂亮的好吧？這種風格跟老娘並不搭調啊？要不然以後試著抹一個什麼油漆一類的，裝狂戰士印第安人算了。

　　「……說老實話，我很驚訝。」

　　「——？！」

　　這不可能！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女孩一臉驚恐的轉頭看了過去。

　　那原本直接把人砸到地面裏的集裝箱忽然緩緩的隆起，就像是下面有什麼東西在頂著集裝箱一樣。

　　伴隨著一陣讓人牙酸的鋼鐵變形聲，那集裝箱就像是被人一拳打成了大蝦的可憐人一樣，腰身逐漸的拱了起來，然後又在一股力量的作用下被人推到了另一邊。

　　在集裝箱轟然崩塌的悶響中，毫髮無損的鋼鐵怪物從混凝土與泥沙的凹坑之中緩緩的爬了上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中的劍槍依然閃耀著明滅不定的雷光，就好似什麼問題都沒有一樣。

　　「這種對於環境的運用讓我想起來當年的那批戰士。我決定用真正的力量——」

　　「……稍等一下。」

　　「嗯？」

　　舉起雷光劍槍的鋼鐵怪物看著那站在原地的白髮少女微微歪了歪頭，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說辭。

　　女孩看著站在原地的男人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抹了抹臉上狼狽不堪的灰燼和血絲，又重新捋一捋額頭上的亂髮。

　　身上穿著的衣物也被她親手打理了一番，重新變成了一派公正的樣子。這一套工作做完了後，華盛頓這才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慢吞吞的說道：

　　「我們美國人信仰著自由與正義，我們堅信我們的事業不愧於心，我們也堅信我們的戰鬥為上帝所注視。所以我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是我們美國人的靈魂。」

　　「然後？」

　　「美國人以前從來沒有在投降的協約書上簽過字。也只有唯二非勝利的協約書。這是我們美利堅人民的驕傲，也是我自滿的地方。」

　　「所以？」

　　「我就是第一個。」

　　我投降。

　　看著那毫髮無損的鋼鐵怪物，女孩嚥了口唾液，乾脆俐落的舉起了雙手。

21.你他娘的是老娘的提督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手段盡出結果敵人還無傷，認慫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選項。

　　不過儘管說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然而女孩依然是有著一股氣度在裏面。就算是投降了也是一派大義凜然的德行。

　　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座，穿著一身小西服坐的筆挺，要不是滿臉青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打贏了還是怎麼，看的管理員一陣心驚膽顫。

　　而且因為剛剛在外面負責修繕碼頭設施的提督因為華盛頓弄的二次爆炸的原因再一次的失去了聯繫，所以負責人依然，也只有，是那個話嘮的圖書管理員。

　　思前想後，圖書管理員也不敢直接讓這個華盛頓跟自己兩人共處一室，生怕華盛頓來個手撕圖書管理員。好說歹說把遊魂勸了下來當作保鏢，這才敢對那個坐在椅子上坐的筆直的女孩開始詢問起來。

　　「咳咳。」

　　那麼我就要審問一下了。

　　坐在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地下室裏，面對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華盛頓，圖書管理員看著身邊戳著的遊魂感到異常的安全感。

　　自己揉了揉臉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這個圖書管理員就在女孩不耐煩的目光下拿起來紙和筆，一板一眼的開始按照規矩進行老套的問答環節。

　　「名字？」

　　「華盛頓。」

　　「性別？」

　　「你丫智障？老娘是女的。」

　　「從你性格上真看不出來是個女的……」

　　「我他媽的這就把你斃了我看你能不能看出來！」

　　在審問第二個問題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騷亂，但是畢竟無傷大雅。

　　氣呼呼的華盛頓被捆上了兩個手銬，眼角帶著一團剛剛被遊魂揍的新鮮的淤青，神色不善的看著圖書管理員。

　　而面對如此有活力，或者說是如此有震懾力的威脅表情，圖書管理員嚥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的把椅子往靠在牆上的遊魂那邊蹭了蹭，這才重新拿起紙筆審問起來。

　　「啊，咳咳，那麼那些廢話的環節我就不多說了，我就問你關鍵的問題。你是什麼型號的？」

　　「你的眼睛是不是瞎？我是戰列艦啊。」

　　「你出生多長時間？」

　　「啊……可能也就三個小時吧？反正沒多長。你問這個幹啥？」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初來咋到不通人情，這個就可以理解了嘛……嗯，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你來這的想法是什麼？」

　　「找老娘的提督啊。」

　　華盛頓看著圖書管理員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我知道沒有提督我肯定出不來的，但是見鬼的我不知道我的提督到底在哪。所以這不就找過來了嗎？結果麼想到一上來就讓你們一通亂打，我可是受害者啊好不好？受害者你曉得不曉得？」

　　「好好好，那你提督是誰？」

　　「我不知道啊。」

　　「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

　　面對圖書管理員詫異的目光，華盛頓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配合著眼角的淤青更顯一種滑稽的氛圍。

　　「我要是知道了的話我至於這麼折騰嗎？不過我倒是看那邊的大個子倒是挺順眼的，我覺得可能我們之間有點緣分？」

　　「……」

　　靠在牆上的遊魂根本懶得回應這種智障問答。

　　而圖書管理員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只能更是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深感這事操蛋。

　　這特麼都是要幹什麼？以往說好的好幾天好幾個月都不來的警報結果今天一天就來了兩遍，還都是因為這些操蛋的理由，這尼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流浪艦娘啊，流浪艦娘的話一般來說都是在附近鎮守府收容關押，或者乾脆吸納為地方艦隊勢力的。然而，嗯，怎麼說呢，這個華盛頓雖然實力強大但是腦子看起來有點問題啊。

　　倒不如說有大問題。

　　絲毫不覺得自己腦子也有問題的圖書管理員思考著，暗自嘆息一聲，決定還是按照規則走一趟。

　　「你願意加入我們鎮守府嗎？」

　　「不願意。」

　　「願意的話在這本書上簽個字——你說啥？」

　　「我不願意啊。」

　　華盛頓攤開了雙手，一臉的理所當然。

　　「老娘才懶得跟你們這群弱雞混到一起去，我更喜歡直接打。」

　　「……」

　　臥槽你丫的是艦娘嗎？

　　圖書管理員一臉見鬼了的表情，看著那自來熟大馬金刀的靈魂美利堅人。

　　而作為一個靈魂美利堅人自然是不懂氣氛而且完全不在乎纖細感情的，直接嘻嘻哈哈的對著靠在牆上的遊魂扔了一個略顯滑稽的媚眼，滿是討好的笑容。

　　「喂，那邊的大個子，我看你挺順眼的，你看我順眼不？」

　　「……」

　　「哈囉？你還有意識嗎？」

　　「……」

　　「我說審查官？那邊的大個子好像是死了誒？」

　　「……從外貌和行動來說，你是目前這個時代裏比較不錯了。」

　　「這就成了。大個子，你他娘的是老娘的提督嗎？」

　　「我怎麼知道？」

　　「沒事，走個過場而已。那以後你就是我的提督了，那就好，就這樣了。可以放了我吧？」

　　「……」

　　這個時代的人腦子可能都不正常？

　　回想了一下自己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艦娘和人類，遊魂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

　　或許雪風和陽炎那樣的才是少數，而這些精神病和腦子不正常的瘋子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不成？

　　……果然要毀了這個時代吧？

　　「我說你別把她當成這個時代的模板，這種瘋子在我們這邊也很少的。」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圖書管理員趕忙跟身後的遊魂解釋道。然後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對著腦門就是一拍，恍然大悟。

　　「哎呦我去，但是你別說，說不定還真行啊，規定上確實是可以允許這樣的。那要不然英雄你就認了這個艦娘當你的第一位？正好還能熟悉一下戰鬥進程，豈不美哉？」

　　「……」

　　「咱們這就叫做不打不相識，以後在海上老娘罩你！」

　　「……」

　　這群人腦子裏面長的都是膿水吧？

　　看了一眼這群自顧自就一臉似乎搞定了什麼大問題的蠢貨們，遊魂第一次產生了自己要不要乾脆什麼都不管旅行算了的衝動。

22.食堂到

　　出乎遊魂預料的是，這個聽起來就不靠譜的關係居然真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根據圖書管理員所說的是，艦娘跟提督之間有著一種靈魂上的聯繫，所以只要確定了關係的話，不是有什麼特別大的世界觀逆轉的刺激，一般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從火之時代殘留至今的老怪物覺得管理員這話完全是狗放屁。從來沒有什麼比靈魂更加善變的了。但是因為圖書管理員執意如此，而且華盛頓也是一臉討好的笑容，遊魂拗不過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反正到時候倒霉的肯定不是他。他們都不著急，自己急什麼？

　　「提督你別在那邊傻站著，坐下吧，吃。」

　　「……」

　　看著那個在面前鼻青臉腫大大咧咧的白髮女孩，遊魂默默的拍了拍掛在腰間的劍槍，坐在了她的對面。

　　折騰了這麼一天了，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圖書管理員把兩個人帶到了餐廳後，就匆匆忙忙的拿著遊魂和華盛頓的簽字去折騰什麼了。把兩個人扔在了空蕩蕩的食堂裏。

　　根據圖書管理員的介紹，由專門的料理機械做出來的食物雖然不至於是食不下嚥，但是總歸談不上什麼美味。然而兩個人初來乍到又把倉庫和港口炸了個遍，所以將就著吃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主要是華盛頓在吃東西。遊魂又不需要什麼營養提供，持續作戰上百年沒有任何問題的傳說級生物，吃東西對於他而言更多是一種味蕾上的刺激。讓自己感覺到有一種還活著的幻覺。算是類似於毒品一樣的東西。

　　但是也不知道是曾經見過類似的場面還是怎麼著，華盛頓熟門熟路的拿著一個盤子去到自助取弄了一大堆東西，滿滿當當的走了回來，然後心滿意足的大吃起來。

　　然而對於遊魂來說，食物這種東西還是少碰比較好。看看就行了。

　　「哎呀，提督這就太遺憾了，這挺好吃的。」

　　「你自己吃你的吧。」

　　瞥了一眼坐在位置上還不消停的華盛頓，遊魂也是嘆了口氣。

　　「我不用吃東西就能夠維持自己的正常行動的，想要吃什麼你自己去吃就可以了。」

　　「啊？哦。這樣的啊？那提督你還真可憐啊。這醬肘子味道真心贊，機器人都能做到這份上真好奇真人怎麼做的……」

　　「……那你也不用給我發表感言。」

　　「誒嘿，抱歉啊。」

　　「……」

　　誒嘿你個頭啊？

　　看著那個滿臉油光一敲腦袋吐個舌頭，似乎在討好一樣的白髮少女，遊魂忽然有一種一拳打過去的衝動。

　　所幸的是，華盛頓也不知道是出於天生的危機感應，還是因為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這個女孩吃著吃著就忽然低頭想了想了，然後看向了遊魂。

　　「不過這麼大的食堂就咱們倆啊，沒問題嗎？」

　　「沒問題，其他人要嘛去泡澡去了，要嘛去看護去了，所以沒有任何問題的。」

　　回想起來艦娘那個神奇的恢復機制和防禦能力，無名英雄就不禁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感覺這事簡直是荒謬。

　　只要在洗澡水裏面泡一泡就能好，這到底是修養還是在偷懶啊？而且據說泡澡修復這種行為還有著抗藥性，泡澡次數越多，時間就越長，效果也就越差。

　　尤其是對於那些身經百戰的艦娘來說，戰鬥經驗越長久，泡澡需要的時間也就越多。乍一聽確實是挺有道理的，但是遊魂想了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

　　「話說回來，大個子，哦不是，提督，你長什麼樣啊？」

　　啃了一口餐盤上的豬蹄，華盛頓看著面前帶著頭盔的遊魂一臉好奇的問道。

　　「我看你一直帶著那個頭盔的吧？你不覺得沉嗎？而且你也不覺得悶得慌嗎？到時候透透氣怎麼樣？」

　　「沒有什麼好透氣的。」

　　「試一試嘛，摘下來偷窺看一看？」

　　「沒什麼好試的。」

　　「來，就一次。」

　　「……」

　　實在拗不過這個逗比，遊魂嘆了口氣，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現在你滿意了嗎？」

　　「唔……」

　　面對摘下了頭盔的遊魂，華盛頓皺著眉頭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

　　「哪裏哪裏，仔細看看的話蠻有男人味的嘛？看起來大概三十多了的樣子，正好是我的菜啊。」

　　「奉承我也沒有用，我沒法帶來任何利益。」

　　「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啊。」

　　「……」

　　看著華盛頓一臉認真的表情，遊魂嘆了口氣，把頭轉向了牆邊看著鏡子中倒映的面孔。

　　通常來說面部是一個人的最開始的直觀感受方面。不論是高大帥氣亦或者是陰險狡詐惡毒，第一印象往往是最重要的。

　　但是在鏡子中倒映的那張面孔卻並不能說是有什麼太好的第一印象。一道十字型的刀疤從鼻梁到臉頰，把原本應該算是有點堅毅的面孔破壞成了一片猙獰。

　　下巴上還有些許因為久未打理而產生出來的鬍鬚，原本的滿頭黑髮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有些灰白了起來。但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一頭髮絲卻莫名的給人一種碎裂的感覺。

　　而更加恐怖的是，遊魂的眼窩。對於人類來說是普通的眼球和瞳孔，但是在鏡子中倒映出來的遊魂的瞳孔中卻點燃起一縷明亮的火光，就像是腦髓和身軀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燃燒一樣，讓人看的莫名的驚恐。

　　『不過有東西再燒確實是真的啊。』

　　看著鏡子中那張頭髮略顯蒼白的中年面孔，又看了看大吃大喝的華盛頓，遊魂嘆了口氣，重新把頭盔戴在了腦袋上。

　　而就在他戴起頭盔的同一時間，從走廊的地方就傳來了一陣女孩子的談笑聲。幾名艦娘有說有笑的從走廊裏走到了食堂內。

　　然後在看到端坐在食堂椅子上的遊魂後，那些談笑的聲音就像是被卡了脖子的鴨子一樣，發出了一聲滑稽可笑的短促尖叫聲。然後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看著遊魂。

　　「你這個怪物怎麼會在這裏啊？！」

23.王車易位

　　『你聽得到警報的聲音嗎？我為了你的王冠而來。』

　　『聲音自地平線上升起，你的城牆化為塵埃。』

　　『我來這裏打破寧靜，推開了你的城門。』

　　『只因每一個破碎的誓言，都是對火焰絶望的哭喊。』

　　『所以薪王們啊，繼承王位吧。』

　　『所以薪王們啊，逃脫王位吧。』

　　『你在陰影中顫抖嗎？因為恐懼已經摧毀了你。』

　　『真相難以忍受，但是只有懦夫才會逃脫。』

　　『所以看向遠方的天際，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是想像出來的火焰，還是無邊的黑暗？』

　　『所以薪王們啊，放下王位吧。』

　　『所以薪王們啊，重歸王位吧。』

　　『那是萬物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終結。』

　　『而你們已然被火焰所纏繞，命中註定，難逃一死。』

　　「……無名的英雄嗎？從資料上來說時間太長了完全沒有什麼可考性啊？」

　　不過這個詩歌確實是蠻霸氣的。

　　坐在椅子上看著桌面上攤開的資料，圖書管理員頗為頭疼的揉了揉眉頭，心中感覺到有些疲倦。

　　實際上他也並不是什麼真正逗比的人物，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上的沒有幾個是簡單的貨色。但是面對一個舉手投足就能摧毀港口的人，你又能怎麼做呢？

　　保持尊嚴對於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只不過是給予一次充滿尊重的斬首，文明時代的人可不實行這個行動。圖書管理員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成功的用逗比行為為自己添加上了一層偽裝。

　　對於古代英雄來說，是不屑於殺這種小人物的。他更熱衷於獵殺那些強者和有精氣神的完人。像是這種不知道禮義廉恥更是沒有什麼尊重心裏的人，無名英雄是懶得出手的。畢竟他雖然無名，但是卻也依然是個英雄。

　　不論從什麼資料來看，都是一個興趣使然的強者。毫無記憶的時候就殺死了被深淵侵蝕的古英雄，然後一路橫行無忌，不斷的屠殺著見到的每一個怪物。即將滅絶的惡魔也好，其他什麼號稱是薪王的強者也好，無一不被他親手殺死，最後更是選擇終結了一個時代。

　　雖然聽起來無比扯淡而且藝術加工頗多，但是這對於人物形象建立有著難以磨滅的作用。

　　「初期效果感覺還可以吧。」

　　對於這種輕浮的人確實是很看不起。

　　抿了一口咖啡，圖書管理員點亮了檯燈，皺著眉頭整理著筆記。

　　面對李德拙劣的表現，他甚至連話都懶得多說。這也確定了那個無名英雄的性格特點。

　　包括目中無人，驕傲自大，狂妄，自我中心。

　　這並非是什麼蔑視，畢竟毀滅了一個時代的人沒有這些性格特徵反而很奇怪。但是從如今這個時代的角度來看，這就不對了。

　　時代總是在變化，無名英雄雖然靠著自己的手段搞定了一切，但是將來又會如何？有誰能夠擔保他不會在島嶼上作惡嗎？並沒有人，只是他自己的理智在提醒著自己而已。

　　而圖書管理員最不信的就是理智。

　　『……要不把雲龍送過去試探一下底細？』

　　回想起來那個笑的很溫柔的大胸女孩，李德很認真的思考美人計的可行性。

　　別人沒有注意到，但是他可是注意到了的，那個無名英雄看到了雲龍之後愣了一下。雖然馬上就恢復了正常，但是李德自信自己沒有看錯。

　　無名英雄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因為奶子而動搖，而且當時也確實是說了什麼的樣子。這樣的話就可以稍微做一點文章出來了。就算是沒有辦法掌控到，結個善緣保證不攻擊自己也是好的嘛。

　　「管理員先生，這是今天的入渠進度表。」

　　「嗯，辛苦你了。」

　　看著眼前那個低眉順眼的白髮麻花辮少女，圖書管理員想了想後，還是放棄了直接上美人計的打算。

　　畢竟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就直接認慫上美人計什麼的，未免太糟踐自己了。就算是承認無名英雄的力量，也不至於讓自己低賤到這種程度。

　　總而言之，還是按照平常的對待那些大人物的交往規律來看待就行了。看不起就是最安全的，蔑視和忽略才是最穩妥的保存方法。只要不突破底線的話，幹什麼他都不會介意。

　　從來沒有比這更舒心的答案了。

　　隨手將入渠時間表放在了另外一邊，李德再一次抿了一口咖啡，閲讀著手上的資料。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整理起來上面記載的描述和對話之後，李德隱隱約約的發現了一些比較奇怪的地方。

　　『不論任何資料上都明確的提到了『命運』與『詛咒』，還有『傳承火焰』這樣的字眼，這是什麼意思？是某種宗教意義上的符號？還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看著那上面記載的詭異的字眼，圖書管理員心頭的困惑不減反增。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如果要是真的神話傳說一類的，反而還能通過描述反向推理一波後直接結案。

　　但是這回直接出現了一個古代英雄啊。而且就跟神話描述上說的一樣。至於你說什麼可能是敵人國家的惡作劇，你拜託長長腦子好不好？誰有這麼強大的人形高達非要憋在這操蛋的時候用出來？又不是傻逼。

　　「這些記錄簡直是有病啊……什麼見鬼的詛咒能讓人永遠無敵？」

　　最後看了一眼記載，李德撇了撇嘴。

　　算了，既然想不通的話，那麼就乾脆不想了。

　　看了看桌面上的文檔，圖書管理員微微嘆了口氣，拿起雲龍交付過來的澡堂輪換記錄表潦草的翻看起來。

　　「唔？現在都誰泡完了？」

　　「新晉的戰列艦小姐南達科他和驅逐艦們已經泡好了。現在正在自由活動中。」

　　「她們現在在哪？」

　　隨口對著雲龍問道，圖書管理員抿了一口咖啡，看著桌上的資料靜靜的思考著。

　　但是很快的，李德的思考就凍結了。

　　「在食堂裏面。」

　　「……？？」

　　在哪？

　　圖書管理員一臉蒙逼的看著雲龍，換來了女孩無辜的表情。

24.小孩打架由他去

　　「哈？」

　　看著那個站在門口的黑膚少女，華盛頓一臉不耐煩的挑了挑眉頭。

　　「你怎麼說話呢？說誰怪物呢你？我們在這吃飯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了啊？」

　　「我說的又不是你這個白頭髮的白痴艦娘，我說的是那邊的鋼鐵怪物啦！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吃飯啊！」

　　「你這娘們真有種，你想對我的提督說什麼？！」

　　「哈？你的提督？他？」

　　「……我看你想打架吧？」

　　「來就來啊！誰怕你這個白頭髮的蠢貨！」

　　「！你居然膽敢再一次的侮辱我引以為豪的頭髮？！而且你不也是白頭髮嗎！你等著，我要打到你哭為止！」

　　「來啊！誰慫誰傻逼！」

　　「……」

　　無名英雄一臉漠然的看著那兩個三言兩語就幹起來的姑娘，心中毫無波動。

　　於是見面不到三十秒的功夫，兩名初次見面的戰列艦艦娘已經咬牙切齒的開始拿著火炮和斧頭盯著對面的傢伙開始進行攻擊了。

　　但是相比較兩個狂暴的戰列艦，身為主角的遊魂表現的卻很淡定。他低頭想了想後，甚至猶有餘力的把椅子稍微拉開了一點，示意對面那些稍微有些不安的小姑娘們坐在自己身邊。

　　其他小姑娘們看著身材高大身著重甲的遊魂之王有點顧慮，但是已經算是比較熟悉的陽炎和雪風卻是歡呼了一聲跑到了遊魂的身邊，然後拿著那些本不應該給驅逐艦食用的高等素材大口的啃了起來，看起來頗為幸福的模樣。

　　而隨著那兩個發瘋的娘們到處潑灑炮火越打越瘋的原因，驅逐艦們實在難以承受邊緣的火力。這些小姑娘們抵抗了一陣後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然後也鑽到了遊魂的身邊。看著桌面上擺放著的琳瑯滿目的食物，幼女們嚥了一口唾液，有些企盼的看著遊魂。

　　與背後那咬牙切齒的叫罵和火炮的轟鳴聲對比，這在戰場中心悠然進食的模樣看起來頗有一種格調。

　　「你們吃吧。」

　　看著那些坐在長凳上像是兔子一樣的幼女們，遊魂隨手把打過來的炮彈抓住扔到了一邊。

　　「我這種不死人是不需要進食的。食物對於我來說就像是毒品一般，如果忍不住的話無邊的慾望會讓我不停的吃下去的。」

　　「誒……原來如此啊。」

　　雙馬尾的陽炎看著坐在身邊的高大怪物，往嘴裏扔了一塊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轟！』

　　「話說回來，大叔你不管管她們兩個人嗎？」

　　總感覺她們兩個打的似乎有些過分了啊？

　　看著狂笑著高喊天降正義，然後開始狂發彈幕把食堂棚頂打成漏勺的華盛頓，陽炎有些擔憂的轉頭問道。

　　把掉落下來的水泥磚塊扔到了一邊，看著自己身下嚇的瑟瑟發抖的幾個小女孩，遊魂歪了歪頭，思考了一陣後，緩緩說道：

　　「沒有必要。不過是兩個小孩子打架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我覺得這兩個小孩的破壞力有點強啊……』

　　看著滿地發射炮火的兩個艦娘，驅逐艦們得到了『戰列艦大姐姐的火力對於陸地建築來說傷害也挺大的』這樣沒有卵子用的知識。

　　但是雪風就不像是他姐姐似的顧慮那麼多了。對於遊魂有著一種天然好感的少女三下五除二的就爬到了遊魂的肩膀上，笑眯眯的敲了敲遊魂的頭盔。

　　「英雄大叔，英雄大叔。」

　　「嗯？」

　　「我想當你的吟遊詩人好不好？」

　　「……那是什麼東西？」

　　側過頭讓過了一發螺旋飛彈，遊魂有些好奇的看著趴在自己頭盔上的女孩。

　　「嗯~就是那種寫出英雄故事的人啊。像是英雄大叔這種人的話，肯定是有許許多多的故事的吧？」

　　「也就是說奇蹟的創造者？」

　　「？雖然人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大體就是那樣啦。別看雪風這個樣子，實際上雪風還是很強的，至少故事方面沒問題！」

　　「我也沒有什麼故事可以說。硬要說的話，也就只有一個傳火的故事而已。」

　　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一些麻木的背景而已。

　　忽略了身後黑皮膚少女『午時已——唔啊！』的莫名背景噪音，遊魂看著一臉期待的雪風也莫名的思考起來一個問題。

　　並不是說思考雪風那個可笑的要求，而是思考這些女孩們的構成還有那個圖書管理員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因為這裏有個不能忽視的疑點。

　　艦娘是需要提督才能出現的，而且艦娘對於提督的感情如果不是出現了重大轉變的話，那麼就很難改變什麼。這是那個圖書管理員透露出的訊息。

　　然而雪風如今的行為對於那個提督來說毋庸置疑是一種背叛。因為她放棄了跟隨自己的提督，轉而跟進了自己這邊。而且完全是出於自身意志，也沒看到有什麼所謂的世界觀崩潰的大事件發生。

　　『想要用仁慈和柔弱束縛住我？那個圖書管理員不像是看起來那麼簡單啊。』

　　這些女孩分明不過是一群有好奇心的小孩，哪來的什麼忠誠。

　　通過一系列錯誤的思考得出了完全正確的結論，遊魂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認為自己已經揭穿了這個鎮守府的陰毛。

　　「……啊。」

　　而聽到消息後就連滾帶爬衝了過來的圖書管理員如今正趴在門框邊，看到了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原本簡潔明亮的食堂就像是被一發高腳櫃蹂躪了一樣，滿地都是碎裂的牆磚和木屑。被打破的天花板外透露出了點點暗淡的星光。兩個互為仇敵的戰艦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彼此，恨不得生食其肉。

　　而就在這一片混沌的場所中，一身盔甲的遊魂坐在長椅上，面前擺著一桌豐盛的晚餐。那些驅逐艦們正坐在意義上一臉幸福的吃著以往吃不到的好食物。這看起來一派後現代主義風格的畫面讓圖書管理員下意識的按住了自己的心臟。

　　他只是本能的算了一下修繕費用，然後就感覺到胸口有點疼。

　　「哦，你來了。」

　　看著趴在門邊一臉生無可戀的圖書管理員，遊魂捏起來桌面上的一壺酒，遙遙的對著圖書管理員行了一禮。

　　「宴會的時候必須要有酒喝才可以，這是基礎的禮儀。你要不要來這邊喝一壺？雖然是你們的酒，但是聞起來意外的不錯。」

　　「……」

　　我喝你妹啊。

　　面對如同油畫一樣黃金分割的唯美場面，圖書管理員心中十萬個操字奔騰而過。

25.不論何時理應暢飲

　　「……英雄先生。」

　　看著那一片世界末日的景色，圖書管理員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怒氣。

　　但是一旦看到遊魂坐在椅子上拿著酒杯的模樣，他臉上也依舊沒有辦法維持住往常那一副略帶優雅的表情。

　　他自認自己已經對這個初來乍到的遊魂足夠尊敬了，給了他地盤，教育了他常識，而且大度的容忍了他放肆的破壞和舉動，甚至連他艦娘造成的破壞都一筆勾銷。

　　不過這不代表他就是軟弱可欺的人。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他也不是靠吃齋唸佛才爬上這個位置的。如果有必要的話，那麼驅逐掉不安定因素也是他這個圖書管理員可以判斷的。

　　提督這種存在只不過是用來簽字的機器，真正的管事人可是他。

　　「我需要一個解釋。」

　　面對坐在椅子上坦然自若的遊魂，圖書管理員臉色陰沉，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自認我們鎮守府已經做到了能夠做到的一切，我們對您恭敬有加，並且努力無視您帶來的傷害……可是您做了什麼？」

　　「只不過因為我在就擅自認為是我做的？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是有趣。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你們對於你們所要面臨的一切一無所知。這很正常。」

　　因為你們愚昧而又無能。

　　把玩著手中的啤酒杯，遊魂饒有興趣的看著臉色鐵青的圖書管理員。

　　他很喜歡看到這些人神色變化的模樣，那樣會讓他想起來以前的時光。他也曾經情緒如此善變而激昂。

　　「為什麼不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就像是你一直以來那樣做的呢？港口兩次被炸可以接受，但是只有食堂一次就無法接受了？」

　　「請回答我的問題，無名。我正在以這個鎮守府的第二執行長官的名義向你問話。」

　　「哦，終於不做你那拙劣的偽裝了。」

　　這很好，我很喜歡。

　　摘下了那厚重的頭盔，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丟到了一邊。斑白的頭髮和略顯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笑意，舉著酒杯遙遙對著圖書管理員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將那發泡的啤酒一飲而盡。

　　「為了接下來的對話能夠出於中立狀態，我先說明一下。是你們那邊那個黑皮膚的小姑娘先來挑釁的。如果她對於你們所謂的提督還有哪怕一絲敬意的話，那麼她就不能說謊。並且我並沒有做出任何危險的舉措，一切都是她們兩個自己做的。」

　　「……？」

　　圖書管理員臉色陰沉的看著那正在對峙的兩個女孩。

　　然而讓他頗感意外的是，那兩個女孩雖然說一身狼藉，但是卻也沒有辯解什麼，而是悶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不論是從直觀的行動還是間接的判斷，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無名英雄都沒有做什麼。他只是在椅子上坐著看了一齣好戲而已。

　　「但是你也沒有阻止她們。」

　　「我並沒有阻止她們的義務，年輕的管理者。」

　　我既不是你的封臣，又不是你的子民，我沒有義務這麼做。

　　自顧自的站起來，走到了一個角落裏扶起來一桶被打爛的酒桶，從殘破不堪的酒桶底部撈了一杯上來。

　　吹了吹上面的漂浮的泡沫，無名的英雄轉過身，看著那臉色稍微好看一點的圖書管理員，略顯蒼老的面孔上難得露出了些許古怪的笑容。

　　「孩子們有活力是一件好事。我以前在洛斯里克的王宮裏戰鬥的時候，打壞的東西要比這個多了千百倍。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世界的存亡和延續，你說不是嗎？」

　　「我不覺得我們現在面臨存亡之秋。」

　　就算是知道事出有因，圖書管理員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任誰被當成傻子耍的時候臉色都不會太好看，尤其是看著那些驅逐艦姑娘們一臉好奇的看過來的時候，圖書管理員也有必要給予她們信心。

　　就連這些姑娘們都沒有信心打贏的話，那麼就真沒有什麼辦法來打贏那些深海艦隊了。人類對於那些海洋的怪物們束手無策，而艦娘又失去了信心，那麼一切都完了。

　　而看著那個正低著頭不斷的盛著酒，在地面上擺滿酒杯的遊魂，圖書管理員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迅速的構築出了當前的局勢圖。幾乎在零點一秒內就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然後張開眼睛開口說道：

　　「我要說的是——」

　　「你們當然在死亡的邊緣，而且距離永遠的毀滅只有一步之遙。」

　　打斷了李德的話，遊魂盤著腿在地面坐下來，平視著那個就算是站在台階上，也跟自己坐下來一樣高的圖書管理員。

　　「因為證據就是我甦醒，我出現，我來到了這裏。不死人的出現意味著詛咒和最終的終結來臨。只有最危急的關頭，灰燼才會被召喚。」

　　「那證明世界上已經再無任何可用之兵，任何活人都無法阻攔的災難即將來臨。而就算是如此你也依然對我有所隱瞞，不過這非常很正常，不如說理應是如此。」

　　「所以，來喝吧。」

　　飲酒才是我們的格調。

　　在圖書管理員莫名的表情下，遊魂微笑著將一杯啤酒遞了過去。

　　而看著李德將信將疑接了過去的樣子，無名英雄露出了一個略顯懷念的笑容，慢悠悠的說到：

　　「世界陷入危難之際理應狂飲然後痛快睡一場，接下來的戰鬥還很艱難。如今的一切對於未來不過是塵煙而已。雖然酒是你們的酒，我也不是那位騎士，不過他的精神確實是應該傳承下來。」

　　「大打一架發洩情緒，大喝一場發洩精神，大睡一場修復一切。活的不用那麼累，乾一杯吧，這個時代的管理者。」

　　你應當有此權利取得這世上僅有的歡樂。

　　回憶起那所剩不多的記憶中友人那豪邁的姿態，遊魂微微一笑，將啤酒杯高高的舉起。

　　而這個動作彷彿是有著某種魔力一般，原本敵視的女孩和圖書管理員眉頭也微微舒展了開來，將信將疑的拿起來遊魂面前的酒杯，學著他盤腿坐了下來。

　　「讚美我們並不牢靠的友誼，也讚美這個暗淡無光的世界。讚美死去的惡魔，也讚美那些失去了生命的薪王。讚美燃燒的火焰，更讚美深淵的一切。而這一切讚美中最重要的是，讚美太陽！那麼現在，我們乾杯吧！」

　　看著周圍人坐在地上一臉奇怪的表情，遊魂不管不顧的一口飲乾了杯中的啤酒。

　　抬頭仰望著殘破的天花板透露的隱約星光，無名英雄大笑了起來。

26.補償與信任

　　「乾杯！」*N

　　所有驅逐艦小姑娘都在另外一邊美美的吃著零食和餐點，而兩個大人和兩個戰列艦在廢墟之中席地而坐，舉杯暢飲。

　　雖然說四個人裏面有三個人表情並不是太好，然而對於遊魂來說這不算是什麼大問題。畢竟一直以來都只有兩個人的暢飲如今變成了四個人，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而且對於其他三個人神色不太好的原因和處置方法，無名英雄也早就有所打算。自從知道那個圖書管理員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廢物後，那麼他也應該給予其相應的尊重。就像是尊重當初死去的薪王一樣。

　　「對於這三次損傷，我會補償你們的。」

　　遊魂喝完啤酒後一開口就讓圖書管理員的心情頓時高漲了起來。

　　「但是我不會完全的補償。畢竟你們也有相應的過失。所以如果你們需要什麼運用力量的地方，可以來找我，一共三次。」

　　看著圖書管理員的面孔，遊魂靜靜的伸出了三根手指，表示了一下自己人情的代價。

　　「不論正義，不論老弱婦孺，不論因果糾纏，一共三次。」

　　「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佔了大便宜？」

　　回想起來遊魂那呼喚雷暴的一幕，圖書管理員下意識的喜形於色，但是馬上又變成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因為他想起來了，自己面前這個看起來已經有些蒼老的男人可不是什麼好糊弄的昏庸老頭，他有著自己獨特的一套邏輯思想。

　　所以李德並沒有被這種手握核武器的喜悅沖昏了頭腦，而是馬上冷靜了下來，仔細的思考了一陣之後，看著眼前那個喝著啤酒的無名英雄試探性的問道：

　　「但是我們要是真做出什麼來你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嗯，確實是這樣。如果你們三次的要求都是那種噁心的要求，我依然會達成。但是相應的，我也會把你們全都殺死，一個不留。」

　　「……還真是古代英雄的想法。」

　　看著那盤坐在地上豪飲的無名英雄，圖書管理員撇了撇嘴，但是內心也有點心動起來。

　　無名英雄沒管那個心中盤算著什麼的管理員，而是轉頭看向了那兩個悶頭喝酒一言不發的小姑娘。

　　「然後我們就來處理一下這邊兩個小傢伙的事情。彼此之間互相道歉一聲，然後碰杯酒，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可以啦，反正那個白頭髮的也沒做錯什麼……」

　　「我只是為了提督你好而已啊？」

　　儘管說有些彆扭，但是兩個小女孩在遊魂坐下來一米八的龐大壓力下也是撇了撇嘴，彼此心不甘情不願的碰一杯酒一飲而盡。

　　不論多麼大的難題，一杯酒下去那都不是問題。兩個戰列艦艦娘的神色在一次碰杯之後就緩和了下來。雖然彼此之間依然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不過眉頭卻多多稍稍舒展了許多。

　　而趁著這樣難得的機會，遊魂也決定問出一些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他並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歷史，也不在乎敵人究竟有多麼強大，他只在乎怎麼才能讓自己得到磨練，讓自己的利劍更好的貫穿那些怪物的胸膛。

　　所以他沉思了片刻，趁著圖書管理員喝啤酒的功夫，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艦娘對於提督的關係到底是如何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艦娘和提督之間的信任實際上源自於一個盟約。」

　　雖然依舊不相信那個坐在地上的無名英雄，但是既然事已至此，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圖書管理員整理了一下思路，有條不紊的開口說道：

　　「在神話傳說中不是有曾經說過嗎？官階和位置就是一種奇妙的誓約，而如今這個年代，這個誓約就像是已經體現出來了似的。在過去，我們的意志只能改變一些微不可查的東西，但是現在時代變化，就變了很多。」

　　「人類的意志可以影響到艦娘的出現，雖然說確確實實是如此但是也並不能保證安全。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召喚之後艦娘和人類同時陷入睡眠的第一個晚上，彼此之間的精神會因為召喚的原因產生第一次連接，讀取彼此的思想和記憶。」

　　「可以翻閲到過去下定決心的場面亦或者心力最激盪的場面，而且還可以同時感受到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態與意志。對於艦娘來說是如此，對於人類來說也是如此。兩者之間的心靈交匯雖然只是一夜，但是這也足夠作為信任的證明。所以只要不是世界觀替換的大變動，這個信任是無可撼動的。」

　　「因為你完全理解她們的夢想與信念並且為之追隨，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盟約。

　　「是嗎？聽起來確實是比較美妙的關係。」

　　確確實實能保證信任。

　　聽著記憶交匯和靈魂感觸的描述，遊魂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不信任的源頭來自於對於彼此的未知。你不確定對方能夠做什麼，所以就會本能的產生不信任的感覺。這理所當然。

　　但是這個睡夢之中的追溯卻能夠完美的摒除掉不信任因素。就算是那個提督胸無大志，你也知道他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也會理所當然的去信任他。

　　畢竟已經沒有什麼未知的地方，你完全知道他的理想與信念了，他也知道你的生平與歷史，這就導致兩邊都很確信彼此是自己知道的人。這大大的降低了叛變的可能性。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裏面確實是有著一個不容忽視，也絶對不公平的條件。」

　　看著圖書管理員，遊魂緩緩的說道。

　　「什麼條件？」

　　「我不需要睡覺。」

　　「……」

　　媽的確實是這個問題啊。

　　圖書管理員愣愣的看著一臉嚴肅的遊魂，自己也陷入了對科學研究的困惑之中。

　　畢竟當提督的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肯定就會吃飯睡覺，而艦娘也差不多是這個路數，但是尼瑪的，這個人不需要啊。

　　他一個一睡睡好幾千年，要嘛就不用睡的傢伙，你能指望他能夢到點啥啊？電子羊嗎？麥可·傑克森嗎？他連睡覺的概念都沒有好不好？

　　哪怕那些研究學者都不會認為這個世界有什麼不用睡覺的人吧？於是問題就來了，一個人不用睡覺，另一個人用睡覺，那彼此之間傳遞的究竟是個啥？靈力波？

　　面對默默喝酒的遊魂，圖書管理員覺得自己的學識就跟個屁一樣，一點用處都沒有。

27.擔憂

　　雖然酒會一度陷入了尷尬的狀態中，但是在華盛頓的『老娘到時候睡覺不就知道了，來，喝！』的表現下，這個尷尬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怎麼說比較好，高漲的情緒確實是會感染人的。而且後續的那些艦娘們洗好了之後陸陸續續的加入進來，整個食堂也從原本的廢墟模樣被整理成了一個派對現場。

　　一批洗好的重巡輕巡艦娘們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批大魚和生肉回來，然後就地拿著那些亂石塊和平整的石磚搭建成了一個簡便的爐子。遊魂也是毫不介意的提供了極為生猛的火力，把肉烤的嗞嗞響。

　　既然燒烤大會的架子已經搭起來了，那麼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原本門可羅雀的食堂頓時變得人來人往起來。不僅僅是艦娘，還有基地裏的工作人員也慕名前來，對於打塌了一半的食堂天花板大加讚賞，稱之為藝術，搞的那個黑皮膚的艦娘一陣大紅臉。

　　名字叫南達科他的黑皮膚艦娘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壞人，兩邊說清楚了之後就一起喝了起來。

　　其中還夾雜著拼酒一類的活動，什麼划酒拳玩遊戲從人類那邊帶過來的習俗也讓這個意外帶來的歡樂宴會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這就導致喧囂一直持續到了半夜都沒有停止住，人物是一茬換了一茬。最開始的驅逐艦小朋友們都已經回去睡覺了。而圖書管理員也是喝的滿臉通紅。但是最後好歹還算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帶著也已經喝的差不多的華盛頓和遊魂兩人。圖書管理員走的是踉踉蹌蹌的。一路上指東說西指南打北的說個不停，不過還是把兩人引到了宿舍前面。

　　「這裏……嗝……就是艦娘的宿舍了。理論上來說是不允許其他人進去的，但是你……你沒問題！」

　　喝的頭暈腦脹的管理員指著空氣大聲說道，而站在他身後的遊魂就慢慢的聽。

　　「一樓101號房間……嗝……啊……就是華盛頓的了！已經打掃好了，直接住進去就行啦！至於英雄……英雄啊，不是我跟你說，你那一下子把貴賓樓給劈了，我也沒轍，你就擔待點吧。」

　　「沒事。我只要在篝火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那就好……啊……那就好！我先撤了，你們吃好喝好啊！吃好喝好！嗝……」

　　「……」

　　看著那晃晃悠悠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的圖書管理員，遊魂和華盛頓對視一眼聳了聳肩，直接走到了樓裏面。

　　作為艦娘的宿舍，這棟外表上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大樓實際上內部佈置的相當有格調。看起來有著一派類似於洛斯里克王城內部的奢華裝飾風格。

　　天鵝絨的紅木桌椅和小茶點擺放在大堂之中，琉璃燈照亮著紅毯，讓周圍的景色油畫也帶起來一絲朦朧的美感。寬敞的走廊兩邊正排列著兩行紅木門，有幾個大門還在敞開著，似乎看起來主人出去了的樣子。

　　不過就是這樣的細節才是讓遊魂暗自點了點頭。就算是出去了也不會關門，相信著這個樓內不會有任何犯罪行為，這樣的信任相當的難得。至少對於遊魂來說異常驚訝，而想必華盛頓在這種氛圍和環境下也不會遭到什麼太多的為難。

　　「就是這了吧？」

　　101號房間嗎？佈置的不錯啊。

　　正當遊魂還在打量周圍的裝飾和景物的時候，華盛頓就已經急不可耐的推門進去了。

　　這個白頭髮的女孩絲毫沒有任何來到陌生地方的膽怯感，反倒像是來到了自己家裏一樣，當著遊魂的面摘下了馬尾辮的皮套，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的西裝拖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哎呀哎呀……喝的真爽啊……哦？這還有睡衣啊？準備真齊全啊？」

　　「女性應當自重。」

　　看著那毫不介意的脫得就剩內衣褲的白髮女孩，遊魂皺了皺眉頭，轉過了身去。

　　「哈哈哈，抱歉抱歉，怎麼說呢，我感覺就在提督面前脫光了提督也不會對我有什麼想法的，所以一時之間就這樣啦。」

　　「那是當然的吧？我可是已經不知道多少歲了。」

　　聽著身後那個大大咧咧的白髮女孩，換衣服的摩擦聲，遊魂有些哭笑不得。

　　「長者為尊，這個尊不僅僅是別人的尊敬，也有長者自己對自己的尊敬。身為長輩就要愛護小輩以身作則。我一大把年紀了還禍害你們這些小姑娘？」

　　「啊？但是我聽說就算是老頭也會對小女生有慾望的吧？倒不如說慾望更強了才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老心不老？」

　　「人老心不老？為自己的卑劣行為進行曲解的雜碎不如直接去死。」

　　聽著華盛頓的話，遊魂一聲冷笑。

　　一把年紀了還裝年輕裝深沉糊弄小女生的感情，小女生不知道輕重大小你年紀那麼大了你還不知道？

　　活著不是為了成為人渣，而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意義與目的。遊魂無意評論那些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在無名英雄的眼中，那些人毋庸置疑是人性之膿的化身。

　　嗯，而且是味道純正的那一種，砍起來手感特別好。

　　「換好啦，提督你可以轉過來了。」

　　「哦？」

　　轉過身去看到那已經換好睡衣的女孩，遊魂微微挑了挑眉毛，感到了一絲驚艷。

　　雖然說這個瘋丫頭一直以來都是一副狂放的做派根本感受不到像是女孩的地方，但是不論怎麼說她也是艦娘，人類審美觀所締造出來的生命。

　　放下了頭髮穿著那一身合體的睡衣，原本如同狂戰士一樣的模樣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頭長髮及腰的波浪捲小公主。正站在原地笑嘻嘻的叉著腰看著遊魂，臉上滿是對於自己相貌和身材的自滿。

　　「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老娘確實是超美的。」

　　「……」

　　就是這個話太破壞氣氛了。

　　如果能老老實實的閉上嘴的話，那也是跟防火女不相上下的美貌。

　　看著那已經換上了一身睡衣準備睡覺的白髮女孩，遊魂頓了頓，最後緩緩的說道：

　　「華盛頓。」

　　「一定要記住，維持著自己的理智。不要被我的過去逼瘋了。那是你們這個時代不應承受的痛苦與絶望。」

　　「我不確定你能看到我記憶中的哪一個地方，對於我來說，每一個角落都是一次極為珍貴的體驗。但是每一個記憶裏都有著無邊的慘痛與折磨。所以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你不是我。」

　　「提督你就安心吧。」

　　披散下來頭髮的女孩對著站在門邊的遊魂伸出了大拇指，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以為我是誰啊？倒是提督你哪天能睡覺的時候，可不要被老娘我的光輝戰績所嚇到才是。」

　　「……是嗎？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如果出什麼事的話，直接來外面的篝火找我吧。

　　面對一臉自信的華盛頓，遊魂沉默了半晌，緩緩拉上了大門。

28.火的記憶

　　「哦哦？」

　　華盛頓睜開了眼睛，頗為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個世界。

　　幾乎是她決意睡眠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一樣陷入了某種悠久的夢境之中。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情況，所以她也就沒有任何反抗。等到一股莫名的氣息鑽入她的鼻腔後，她這才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自己提督記憶中的世界。

　　不過怎麼說呢，面前的場面跟她想像的……似乎稍微有那麼一些不一樣。

　　「這是……墓地？」

　　那個大個子最珍貴的記憶是墓地裏？不會吧？

　　看著頭頂上陰慘慘的天空和周圍連綿不絶的墓碑，華盛頓嗅著那一股獨特的腐臭味道，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說比較好，有點太真實了。不論是那些乾枯的樹木，還是鼻腔中繚繞的腐臭氣息，亦或者是手掌上空氣流動時帶來的莫名觸感，整個世界都顯得無比的真實。

　　在面前的無名墓碑上篆刻著無數繁複而又看起來頗有寓意的花紋，幾隻烏鴉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落在了樹枝上。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瞳孔不帶任何感情的盯著在墳墓中的她，清楚的倒映出了女孩白髮的身影。

　　那清澈的眸子中無比清晰的倒映著女孩穿著一身白紗睡衣，楚楚可憐的躺在墳墓中的模樣。

　　『……稍等一下，那是我？』

　　這不是提督的記憶嗎？

　　看著烏鴉眼眸中的景色，華盛頓下意識的一驚，抬起了手掌。

　　那白皙的看起來根本不適合拿起武器的，同時也是自己的手掌，讓女孩心中不禁產生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而被華盛頓抬手的動作一驚，幾隻烏鴉呱呱的叫著，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漆黑色的羽毛從天而落，滑在了她的掌心中。那滑膩的觸感和自如的動作讓女孩清楚的瞭解到了一個事實。

　　『是真的……』

　　難道說一個人沒有睡覺就會帶來這樣的後果嗎？

　　摸了摸烏鴉的羽毛，華盛頓眉頭一皺，從棺材中爬了起來。

　　她倒沒有懷疑提督會故意坑害她，畢竟那麼做沒有任何理由，要坑的話早就坑了，也輪不到現在。

　　那麼現在就只有三種可能了。第一種，有人暗中下了什麼手腳把她拖到了這裏。第二，自己做夢夢到了什麼後出了漏子。第三，這裏就是提督的世界。

　　『怎麼看都不像是好的選擇啊……算了。』

　　華盛頓撇了撇嘴，一把將輕飄飄的睡衣撕成了適合行動的分岔狀態。

　　扯下來的布條豪邁的拉成了幾節，最長的一條坐成了一個小小的髮套，把一頭長髮束成了乾脆俐落的單馬尾，另一些碎布則纏在了手上。

　　試探性的捏了幾把後，華盛頓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拳對了對，然後猛的對墓碑打出了一拳。嘭的一聲悶響過後，看著那墓碑被砸的開裂的樣子，女孩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管怎麼說，先打了再說！」

　　「嘎！嘎！」

　　「……烏鴉還真煩人啊。」

　　看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吉利的樣子，真不爽。

　　對著天空中嘎嘎叫喚的烏鴉，華盛頓對它們比了一個中指，隨後準備沿著道路走下去看看。

　　這似乎是一個已經年久失修的墓地。從那些墓碑的裝飾和周圍的欄杆與樹木能夠判斷出來的是，這裏並不是什麼亂葬崗。而且走的時候也能夠清楚的看到腳下是有人故意鋪就的青石磚地面，甚至還有噴泉的殘留。

　　然而讓人不安的是，這裏到處都是破碎的痕跡。就像是有一頭瘋狂的猛獁象在裏面奔馳跑跳一樣，年久失修的殘恆斷壁後方甚至還殘留著被強大力量一擊嵌入岩石中的磚石。不論在哪裏殘留的痕跡都印證著這裏的存在似乎並不是什麼好惹的傢伙。

　　至少華盛頓不覺得這種力量很簡單，更不覺得這種能把人墳墓砸的稀巴爛的人實際是什麼善男信女或者行為良好的傢伙。

　　『哦！有人了！』

　　看著那靠在牆上衣衫襤褸的人形，華盛頓頓時興奮起來，對著那邊招了招手。

　　「喂，那邊的先生！能問個路——」

　　『咻！』

　　「——看起來是不能了啊。」

　　側了側頭讓過了呼嘯而過的箭矢，面對那個瞬間轉過身來拿著十字弩射擊的人類，華盛頓的表情微微一冷。

　　「如果剛剛要是個誤會的話，我打你一頓然後我們就一筆勾銷，但是要是不是誤會的話，你就應該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了吧？」

　　「吼！！！！」

　　不過交涉看起來並沒有成立。

　　衣衫襤褸的人類看到十字弓無效之後杜恩是發出了一聲咆哮，抽出了腰間的匕首衝了過來。

　　「既然話說不清還想要襲擊的話，那就抱歉了。我要打爆你的腦袋。」

　　挨打不還手可不是我們美國人的風格。

　　看著那咆哮著舉著武器衝過來的乾枯人形，華盛頓眼底一冷，腳步微微一錯，對準撲過來的怪物額頭就是一記全力的重擺拳。

　　『嘭』的一聲悶響，就像是打爆了一個乾癟的西瓜一樣，怪物的腦袋在一拳的力量下當即爆炸開來，內容物伴隨著慣性噴灑了華盛頓的一身。

　　能夠打碎石質墓碑的重拳對於人的大腦來說很明顯是不可撼動的怪力，無頭的屍身從華盛頓身側踉蹌著走了幾步，隨後就撲到了空地上，抽動了兩下後便平靜下來。

　　並沒有想像中的強大，也沒有接下來預備好的連續攻擊，就那麼很簡單的被一拳打爆了腦袋。可是看著那衣不遮體的人形屍體，華盛頓心中卻逐漸劃過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

　　並沒有任何血跡。也沒有任何體液。

　　就像是裏面完全是一片空蕩的灰燼一樣，打爆了腦袋也只是迸濺出了無數的白灰。

　　拍打著沾染在睡衣上的灰塵，看著那個在地面上逐漸蒸發成一陣霧氣的屍體，華盛頓臉色更難看了起來。

　　『這個狀態……不可能是人類吧？』

　　如果是玩笑的話就快點停下啊。

　　對於這趟旅行，華盛頓心中略微感到一絲不安。

29.死亡輪迴

　　『我……死了嗎……』

　　就這樣如同雜草一樣的死去了嗎？

　　看著那龐大的鋼鐵怪物頭盔縫隙中湧動的紅光，華盛頓的意識逐漸灰暗了下來。

　　完敗。

　　沒有任何回護餘地的完敗。

　　就在這時候，她才回想起來提督在臨走之前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話語，究竟意味著什麼。

　　你承受不起這個時代的痛苦。

　　你不是我。

　　「……！」

　　而下一個瞬間，就彷彿溺水的人從水底猛的浮了上來一般，華盛頓下意識的坐了起來睜開了雙眼。

　　昏暗的天空與熟悉的墓碑頓時映入她的眼簾。就彷彿那被攔腰斬斷的痛苦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有帶著點作嘔臭氣的微風讓女孩有些無法接受的眨了眨眼睛。

　　飛舞過來的烏鴉嘎嘎叫了兩聲，落在了一個墓碑上。烏黑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在墓地中的白髮女孩。那烏鴉腳下墓碑上頗為眼熟的印記似乎是在嘲笑著女孩的愚蠢似的，讓人感到一陣無言的顫慄。

　　——回來了？

　　那剛才的死亡記憶是怎麼回事？

　　只是一個夢？一個預言了我未來的夢？

　　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幕，女孩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絲陌生的，名叫恐慌的情緒。

　　「滾開！滾開！」

　　踉蹌著從墳墓中爬了出來，華盛頓驅趕著天空中的烏鴉，坐在墳墓上，把手指深深的插入了髮絲間，努力的思考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殺死了那個最開始的怪物之後，旁邊就是一處比較低矮的懸崖。想辦法走下去了之後結果卻發現懸崖底下就有倆怪物，差點活生生的把這個美少女釘成了串燒。

　　把華盛頓嚇了一跳後，那些怪物就嚎叫著衝了過來。不過垃圾畢竟只是垃圾而已，女孩完全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把那些怪物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而且還看到了一條通往未知建築的道路。

　　既然發現了路，那就是一定要走的，所以帶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走了下去。

　　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偌大的，滿是燭光的廣場。

　　然後……就是死亡的瞬間了。

　　回想起來那一幕，女孩的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按了下去，將腦殼壓的生疼。

　　「怪物……」

　　華盛頓死死的盯著地面，從牙縫裏吐出了兩個字眼。

　　那個看起來頗為神聖的廣場中，半跪著一個身材龐大的巨人。

　　燭光的照耀下，銀亮的盔甲折射著璀璨的光芒，那半跪著也要比女孩高大的身形裏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但是胸膛卻被什麼莫名的武器貫穿了進去，整個人沒有半點氣息，如同死了一般跪在那裏。而身邊堆砌著一堆厚厚的灰塵，就是那種怪物死後殘留下來的灰燼。就像是小山一樣的在周圍環繞。

　　看著這樣一幕，任誰都覺得有些問題。所以女孩並沒有選擇魯莽的走過去，而是稍微有些謹慎的，一步一挪的湊了過去。希望能夠安全地勘探出什麼危險。然而就算是這樣，危機也不會因為謹慎而消散一空。

　　踏入灰燼圈子的一瞬間，那個怪物就動了。

　　非常快的，如同幽靈一樣的動了起來。

　　那個比提督還要龐大的怪物只是一抓就把女孩抓了起來。就跟提督當初的動作相似，沒有任何花哨的抬起了手。然後抓住了她。

　　但是跟提督截然不同的是，接下來並不是溫和的拉扯或者拳打腳踢，而是那另一隻手靈活的將他那柄恐怖的斧槍倒轉過來，瞬間將女孩砸在了地上，貫穿了她的胸膛。

　　而攻擊並不算完，在她慘叫的時候，那個怪物毫不留情的將那柄插在她胸膛之上的斧槍左右旋轉一番，將整個胸膛攪成了一灘爛泥。之後這才緩緩的抽出那柄流淌著鮮血的恐怖兵器，漠然的看著躺在地上嘔血的女孩，對著她的腰間橫斬而下。

　　身首分離，瞬間斃命。

　　「——唔！」

　　只是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恐怖，女孩的臉色頓時一白，捂著嘴巴差點就要吐出來。

　　但是就這樣就認輸嗎？怕了那個怪物？

　　「不過是死一次罷了……」

　　女孩咬了咬牙，低著頭緩緩的站了起來，心中滿是怒火。

　　屈辱啊。

　　被人如同豬狗一樣屠殺，何等的屈辱。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不就好了！

　　「！」

　　那時候沒有武器，心中沒有準備，輸了心服口服，但是這次可不一樣了！

　　抹了抹嘴，從地面上撿起來一根扭曲的鋼筋搭在了肩上，看著那破落的墓地，華盛頓眼中逐漸燃起來一股火光。

　　不過首先要做的就是確認剛剛看到的一切的真實性。如果只是一個惡劣的夢境的話那就什麼意義都沒有了，所以一定要找辦法確認一下。

　　低頭想了想後，華盛頓拎著鋼筋向深處走了幾步。看著那靠在牆上衣衫襤褸的身影，女孩臉上劃過一絲笑容，絲毫不懼的走了過去對準身子就是一鋼釺。

　　「喂，那邊的，起來！」

　　『咻！』

　　側過頭閃過了那陰險的十字弓，看著那熟悉乾枯面容，華盛頓眼中火焰越發熾熱起來。

　　按著印象中那個鋼鐵怪物的動作，女孩一腳將那虛弱的怪物踹的跪倒在地，然後高高舉起鋼筋用力捅穿了它的胸膛。

　　虛弱的怪物沒有過多掙扎就化作了一團飛灰。而看著那地面上殘留的衣物和一柄滿是鏽跡的長劍，女孩走上前去撿了起來拎了拎，一臉期待的看向那遙遠的山下。

　　就像是從這裏就能看到那個盤踞在廣場中休息的怪物一般，華盛頓嘴角牽起來一絲桀驁不馴的笑容，雙持著鋼釺和長劍，從懸崖邊緣一躍而下，瞬間將兩名趴在地上的乾枯人形貫穿，就像是貫穿了兩隻青蛙一般。

　　緩緩的從灰化的屍身上站了起來，華盛頓舔了舔嘴唇，看著那高大的建築滿是好戰的笑容。

　　「等著吧，我會找你的！」

　　我絶對會一雪前恥！

　　捋了捋額前的白髮，看著那高大的門牆，女孩滿臉自信的踏了進去。

　　過了半晌，門內發出了『咚』的一聲沉重的悶響，還有幾聲淒厲的慘叫和咒罵。隨後就恢復了原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