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連載中)

 
freeagleking 2016-7-22 02:34:5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5 2920880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58
第四百六十二章 準備原諒她吧!

    孫朗是穿越者。

    孫朗是現代人。

    孫朗是中國人。

    孫朗是男孩子。

    所以,必然的,他一定受過傳統武俠文化的熏陶,在童年的某個時間點,從電視上、小說中與遊戲裡,接觸到武俠的形象,接觸到那些酷炫的武功。

    他會知道,有那麼一群人,能飛得很高,雙手可以發出波來,或者打出爆炸,最挫也能將人打飛,厲害的甚至能夠一巴掌拍出十八條龍。

    他會夢想成為這樣的人,因為看起來很酷很帥,打架很厲害,會飛,還能懲罰壞人——小孩子總是崇拜英雄與有力量的人。

    夢想之所以成為夢想,是因為夢是會不斷變化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夢想會變化,從想要成為大俠,變成了想要成為軍人、警察與飛行員,這是從幻想到現實的第一步妥協,因為當年的小孩子總會明白,大俠是虛構的,那麼厲害的武功,也是不存在的。

    ——現實中存在的英雄與有力量的人,是威武的軍人,能抓壞人的警察,還有能夠想怎麼飛就怎麼飛的飛行員。

    然後隨著年齡的推移,夢想會進一步變化,從軍人、警察和飛行員,慢慢地變成了將軍、國家主席與世界首富,因為當年的孩子已經漸漸明白了力量的真諦。

    再然後,夢想變成了清華北大,變成了雙色球,變成了老家的拆遷。

    最後,就變成了能找到女朋友,最好是膚白貌美胸大​​腿長忠貞聰慧家裡有錢的那種。

    ……後來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明白了力量的真諦與世界的真實的孫朗已經開始踏踏實實地過著自己的人生,並不波瀾壯闊、跌宕起伏,但卻充實幸福,未來值得期待,生活算是美好——然後,他就穿越了。

    不管怎麼樣,孫朗總算實現了小時候的願望,變成了一名比華萊士還要高的多的絕頂高手,這總算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小時候,他之所以憧憬大俠,夢想著學會武功,乃是因為有兩門功夫是他一直想要擁有的。

    點穴,還有輕功。

    這兩門武功,他現在都會了,尤其是前者,簡直會過頭了,以至於根本不用認準穴道,隨便在女孩子身上一拍,都能造成持久而強勁的點穴效果……

    ——我說的當然是輕輕一拍內力透出瞬間就能封住任何穴道的渾厚內力,希望大家不要想歪。

    至於輕功,他也同樣高明得很,如果去擔任記者的話,甚至能把香港的同行甩得連渣都看不到,以至於即使是在這個世界,也可以做一個非常有前途的職業,高來高去,迅如疾風,又輕如風絮,出入千家萬戶,為所有翹首以盼的小姐姐們,送去一些特殊的東西……

    ——我說的當然是只為漂亮小姐姐—服務的快遞員,希望大家也不要想歪。

    行走江湖,可以不會點穴,但一定要學輕功,此乃殺人越貨趕路逃亡的必備技能,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用得到。

    ……比如說,在被當成隔壁老王追砍的時候,你可以輕鬆愉快地逃之夭夭。

    孫朗此刻就在迎風奔跑,背後跟著殺氣騰騰的戚冠岩,明州大將軍宛如瘋虎一般追著他狂奔,真是后土軍界前所未有的奇景。

    這時候,輕功高明的好處就顯出來了,孫朗功力深厚,速度又快,還玩過世紀佳緣3,通關數代刺客信條,半藏又用得賊六,續航、速度、技巧、跑酷、爬牆等各種輕功指標均全面碾壓戚冠岩,能被對方追上才是見了鬼了。

    他們倆一追一逃,從內城追到外城,又從外城衝到城外,飛簷走壁,翻牆跳樓,完全沒有一絲停歇。

    二人都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內力悠長,綿延不絕,戚冠岩雖然追不上他,但在孫朗有意放水之下,終究是牢牢地保持著追擊姿態。

    但他越追越心驚,這賊人的武功之強,實在大大超出他的想像,如此輕功,如此內力,真是聞所未聞,跑了這麼長時間,他心中的火氣稍稍降下,畢竟他性格沉穩,不是好勇鬥狠的莽夫,於是高聲叫道:“閣下留步!以你的武功,已經是天下有數的大宗師,何必戲弄戚某!”

    孫朗頭也不回,邊跑邊喊:“我靠,有沒有搞錯,是你追著我打啊,怎麼成了我戲弄你了?”

    戚冠岩立刻道:“是戚某的不是!這就向閣下賠罪!我不打了!”

    孫朗“哦”了一聲:“那麼,後會有期!”

    “請閣下留步!”戚冠岩一邊追一邊喊,“閣下擅闖我軍大營,煽風點火,尋釁滋事,戚某身為明州大將,理應向您討個說法!”

    孫朗徑直了當道:“我素質低,就愛興風作浪,你滿意了吧!”

    被人幾次三番的糊弄,戚冠岩就算脾氣再好也不能忍,他厲聲道:“你再敷衍塞責,我就動用帝兵了!”

    孫朗嚇了一跳,立刻停住了腳步,回頭翻了個白眼:“你最好別用,萬一打草驚蛇,一場好戲就看不到了。”

    戚冠岩看到孫朗的臉,先是一怔,雖然已經聽到了聲音,但對方的年輕程度實在超出他的想像,這天下之大,當真是臥虎藏龍,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有如此成就,放眼整個后土帝國,就算天元大戰中湧現出了數不盡的英雄豪傑,能夠跟他比肩的,也只有寥寥數人吧……

    但他只是在心中感嘆了一聲,就立刻將這事拋在一邊……其他什麼都好,他只在乎一件事情。

    大將軍肅然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孫朗負手,仰望夜空,微風徐徐,牽動袍角,他凝視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淡淡道:“不告訴你。”

    戚冠岩面色微變,然後冷然道:“你叫孫朗,對嗎?”

    孫朗翻白眼道:“知道了還問,你有病嗎?”

    大將軍上前一步,面色變得森然起來:“我夫人在哪兒!”

    孫朗攤手,無辜道:“那個熾天使不是說過了嗎,你老婆被它抓走了。”

    戚冠岩又進一步,低沉道:“你們不是一夥兒的?”

    孫朗心中撇了撇嘴——本來按照他與庫瑞爾定下的計劃,是他們將黑鍋扣在這熾天使頭上,引著戚冠岩去消滅對方,但計劃總沒有變化快,他留在軍營監視戚冠岩動向的時候,發現熾天使突然現身,而且似乎也在謀劃什麼陰謀……

    ——這熾天使和王氏肯定是另有打算,否則的話,它就應該直接告訴戚冠岩王氏平安的消息,而非在這邊極盡嘲諷之能事,而且離開之前,還不忘讓戚冠岩趕去明州,它的異常行為可疑得很,動機倒是很容易分析……把戚冠岩引到明州,想要幹什麼,真是一目了然了。

    孫朗見事情又有變化,他畢竟久經戰陣,立刻隨機應變,又順著對方的打算延出一條毒計來——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既然王氏居心不良,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直接把戚冠岩帶去捉姦,看你這娘們怎麼說……

    不過這事就尷尬在,原本庫瑞爾已經鋪墊好了,將熾天使說成是己方的同伴,撒下了彌天大謊,如今想要圓回來,實在不是很容易……

    但大元帥畢竟是大元帥,不愧是與域外天魔鬥智斗勇、運籌幄的著名軍事家,面對戚冠岩的疑惑與逼問,眨眼之間,就想到了解決方案。

    ——當你發現之前扣出去的黑鍋蓋得不嚴實、並且惹到了懷疑的時候,應該怎麼應對呢?

    ——很簡單,那就再扣上一個更大的,而且是三分白、七分黑的鍋。

    他若無其事道:“理論上來說,我們確實是一夥兒的,但你知道的,我們分屬於不同的派系,只是暫時的盟友關係,各自有各自的利益集團,並不是一條心……譬如庫瑞爾,就是離火之國主教團派系的炎衛,而劫走你老婆的那台熾天使,則是神皇派的爪牙走狗……”

    戚冠岩目光如電:“那你呢!你一個帝國人,怎麼跟這些外國人混在一起了?”

    孫朗傲然一笑:“說起來比較複雜,當然是因為我的身份了。你知道的,張家有通往離火之國的商路與貿易許可,跟老毛子那邊關係很不錯,所以與那兩名炎衛搭上了線,而我,是張家的女婿,又是北方系的人,這雙重身份,讓我從其中牽線搭橋,讓后土北方係與離火主教派有了合作的基礎……”

    戚冠岩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這樣的話,有些事情確實也能解釋通了,但是……

    “你是北方系的人?”他狐疑道,“你武功如此之高,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我之前為什麼沒有聽過你的名字?”

    孫朗淡然道:“以前用的不是真名,事關朝廷機密,這你就不用打聽了。”

    戚冠岩皺著眉頭,突然問道:“北方戰區當年的具裝騎兵部隊有幾支?”

    “捧日,龍捷,天羽,神武,還有……”

    “五品以上文武官有幾何?”

    “七十有六。”

    “負責一應後勤武備輜重錢糧的武庫中郎將是誰?”

    “魏忠賢。”

    “臨陣督戰監軍是哪個?”

    “來俊臣。”

    戚冠岩不斷發問,孫朗一一作答,有些事情答得分毫不錯,有些事情卻回答得有些紕漏,有些事情乾脆懵然不知,戚冠岩不動聲色,心中暗暗點頭。

    憑著得到的答案,他大概勾勒出了對方在軍中的品秩、職位與任務,兩相印證,分毫不錯,看起來,他應該是北方戰區賈元帥麾下那支秘密部隊的將官,難怪不願意吐露身份來歷,而以他這身份、武功和手中的實力,確實可以給主教派與北方系牽線搭橋……

    而且,玄甲入明州一戰,也是他帶領部下援助胡守信,才將玄甲軍殺得乾乾淨淨吧……也只有那支部隊可以做到了……

    他將自己說服之後,臉色稍緩,拱手道:“果然是北方戰區的朋友……當年我與你們賈元帥有過書信交流,他的兵法與軍功,戚某都十分佩服,雖然未曾謀面,卻將他當成了平生知己與好友,只恨天妒英雄,終究難見一面,戚某常常引以為憾。”

    孫朗的眼中閃過一絲悵然,嘆息道:“元帥風姿絕世,天下無雙,實乃人中龍鳳,少年英雄,當年不知讓多少閨中少女傾心仰慕,只可惜……”

    戚冠岩也嘆道:“可惜啊,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兩人似乎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又將那位傳說中的賈元帥猛誇了一頓之後,雙方的關係進一步拉近,戚冠岩見火候差不多了,就苦笑道:“兄弟啊,戚某年長幾歲,厚顏叫你一聲賢弟……我知道此事牽連甚廣,不僅涉及北方係與天策府的爭鬥,還扯上了離火之國,但我的妻子是無辜的……”

    無辜你個死人頭,她顯然是天策府的奸細,這時候躲在暗中,還想引誘你去明州,多半是那個女人下了命令,要把你哄去懟老胡,然後死在我手裡,引發朝野動盪,天下物議,讓我落在道義上的下風……怎麼,你還想原諒她嗎?

    孫朗心中嗤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不瞞老哥,綁架嫂夫人的行徑,完全是那個熾天使自作主張。畢竟他代表著神皇一系,又一口咬定說,戚兄你是天策府走狗,奉了帝姬的亂命,要將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一網打盡,將熾天使戰甲送到帝都,破譯離火之國的火焰科技……”

    戚冠岩被說中心事,心中一突,強笑道:“哪有此事?”

    孫朗大點其頭:“是啊,我也覺得這是在放屁——戚將軍何等英雄人物,堂堂天元功臣,英雄無敵,怎麼會奴顏婢膝,自甘墮落,厚顏無恥地給天策府做狗?是不是?更別說會做這種出賣國家安全、挑起兩國大戰的破事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攪擾……”

    戚冠岩老臉一紅,看孫朗一臉真誠,一時拿不准他是在拐著彎罵人,還是發自真心,但很快,他就將這事扔到腦後了。

    因為孫朗神秘兮兮地說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卻發現了一點端倪……”

    戚冠岩心中一震,低聲道:“什麼端倪?”

    孫朗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那熾天使,恐怕是天策府的暗子……它執意要跟我們分頭單獨行動,恐怕另有所圖,我這次就是想偷偷追踪它,暗中觀察,看看它到底有何圖謀,只是他總是飛在天上,高來高去,無法立刻確定踪跡,不過,幸好,我剛剛趁著混亂,在他身上做好了方便追踪的記號……”

    他笑了起來:“戚老哥,要一起去嗎?說不定能找到嫂夫人的下落……”

    戚冠岩眼中閃過一絲異芒,卻裝出精神一振的樣子,點頭道:“求之不得!”

    不過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兄弟啊,那什麼記號,難道是那屎……”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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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s1:話說這幾天在找基地流的書看,發現了一本紅警的書,然後就想起了紅警,想起了命令與征服,想起了這些童年的記憶,泰伯利亞,將軍,紅色警戒,凱禿子,凌將軍,大光頭尤里……但這一切終究已經消逝了,RTS的衰亡已經成了定局,當年輝煌的西木也早就灰飛煙滅了,唉,當年能跟暴雪對肛啊……

    ps2:EA我操─你媽。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1:04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戚冠岩的心結

    兩人總算是化敵為友。

    ——暫時的。

    並且達成了詭異的、微妙的共識。

    ——戚冠岩加入隊伍。

    孫朗握住了大將軍的手,聲情並茂道:“此去營救汝妻,汝勿綠也。”

    戚冠岩一臉感動地點頭:“賢弟高義,愚兄感激不盡。”

    兩人都是內功深厚、氣力綿長之輩,也不多話,立刻啟程,戚冠岩思念愛妻,卯足了勁趕路,心中卻有種種疑惑,不得釋懷。

    所以在奔跑的途中,他有些忍不住,問道:“兄弟之前說,那台熾天使是天策府的暗子?”

    孫朗腳下生風,依然氣定神閒地從容點頭,眼睛眨也不眨,就將一頂頂黑鍋扣向可憐的熾天使——誒,不對,這個不是撒謊。

    他若無其事地看了戚冠岩一眼,說道:“是啊,我們也是最近才抓到了真憑實據……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發生的事情,戚將軍知道多少?”

    戚冠岩聞言,微微一怔,然後就感到一陣尷尬,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像都與他有關係。

    玄甲入明州,胡守信動用帝兵,雷雲壓城,他身為明州大將,理應過問干涉此事。

    ——但是他沒去。

    離火異變,炎衛同室操戈,死亡信使追殺孤獨行者,帝姬密令他帶兵相助。

    ——但是沒成功。

    時局數次動盪,北方係與天策府的大戰一觸即發,在這種敏感的時機,天策府卻傳來莫名其妙的命令,讓他一舉將兩台熾天使全都一網打盡,押解進京。

    ——但是他沒做。

    他從帝姬的命令中嗅到了巨大的危機,在左右為難間,想要為天策府盡最後的忠義,將帝姬這些年的扶助恩情還掉,保全夫人的性命,但變故接二連三的發生,如今夫人被賊人擼去,幾股勢力纏在一起,屁事接二連三,真他媽的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看了孫朗一眼,苦笑道:“都知道一些。”

    孫朗笑了笑:“那便好了,我撿著重點說。”

    他知道戚冠岩心裡有鬼,對自己也不十分信任,之所以答應一起行動,一是實在擔心夫人、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二是對自家實力的自信。

    畢竟他戚冠岩也是一代宗師,又身為鎮州大將,有朝廷賜下的強力帝兵,自身實力都非同小可,一味逃跑突圍的話,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拿下他,況且此處離洪城不遠,就算陷入險境,只需要放出訊號,精銳兵馬必然大舉而來。

    ——不過沒關係,我剛好就是那幾個人之一。

    在心中淡淡地裝了一逼,孫朗平靜道:“如今明州局勢,已經成了一灘漿糊,帝姬對明州發生的事情忌憚之極,但卻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法… …”

    聽到這裡,戚冠岩皺了皺眉頭,他也是從朝廷方面的沉默與天策府的奇怪命令中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只是胡守信與玄甲軍的爭鬥,朝堂上下不至於全都裝聾作啞,如今不僅覆滅了玄甲軍的天策府保持沉默,就連胡守信身後的天元係都默不作聲,一定是有令他們感覺無比棘手或者驚疑不定的事情發生了……

    到底是什麼呢?

    他這些日子也在奇怪,但這些天煎熬和困擾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實在沒有心情理會明州發生的破事,此時聽孫朗提起,對方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他就直接問道:“明州之事,到底有什麼內幕,能令帝姬和朝廷全都陷入沉默?”

    孫朗歉然笑了笑:“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驚喜和刺激了,以至於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大將軍怔了怔,然後苦笑道:“是戚某孟浪了。”

    這種事情,肯定是絕密吧,怎麼會隨便告訴我?

    孫朗不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繼續道:“帝姬雖然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法,但卻有比較壞的應對之法……雖然這法子比較操蛋,但還是有用的。她是殺伐果決的梟雄性子,心狠手辣,絕不遲疑,知道了這是破局的最好辦法之後,哪怕後果再嚴重,也毫不猶豫地用了。”

    戚冠岩立刻想到了天策府給他下達的奇怪命令——將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兩台熾天使一網打盡。

    他暗自打了個寒噤,平靜道:“什麼辦法?”

    孫朗轉頭望著戚冠岩,笑了笑:“將局勢變得混亂,混亂,更加混亂,比如說,誘導你去明州,與胡守信發生火併,兩敗俱傷,甚至不明不白地死掉,那麼朝野就會被更大的波瀾充斥,畢竟玄甲軍不明不白地覆滅,還算好遮掩的,但明州大將軍死掉的話,這蓋子就絕對捂不住。”

    戚冠岩勉強笑了笑。

    “或者說……”孫朗淡然道,“製造摩擦,挑起邊釁,製造邊境衝突,引發烈焰神權國的怒火,以至於火之國陳兵邊境,甚至悍然入侵……效果也是一樣的。至於方法麼,很簡單,各國都有視作禁臠的戰略力量,絕不容許外人染指,比如說后土的帝兵武者,比如說離火的火焰科技。”

    說到這裡,他停下了腳步,意味深長地望著戚冠岩:“而熾天使戰甲,既是離火之國的火焰科技的最高成就,也是烈焰天使戰鬥序列的最強力量,對於烈焰神權國的意義,不亞於帝國的七曜劍聖,要是一口氣在明州折了兩到三個,以至於戰甲都被運到后土帝都,這肯定會讓老毛子暴跳如雷,很大可能會二話不說直接開戰……”

    戚冠岩也停下了腳步,神色有些異樣:“我……”

    孫朗斜睨著他,一語不發。

    戚冠岩眼中神色變幻,最後還是放棄了抵賴,苦笑道:“你全都知道了?”

    孫朗悠然點頭:“我有情報優勢,很多東西兩相對照,不難分析出來,庫瑞爾之前質問你的時候,你雖然不承認,但卻瞞不了我……明州驚變已經過去數天,你還在洪城按兵不動,肯定遇到了相當為難的事情,再加上天策府如今的處境,帝姬破局的唯一辦法,一目了然。”

    “既然知道我是天策府的,那你之前還說出那種話!”大將軍突然反應過來,勃然道,“果然是在拐著彎罵我!”

    孫朗挖著鼻孔,懶洋洋道:“不好意思,我嘴欠,事後給你四百五十文錢吧。”

    ……這是什麼邏輯?

    戚冠岩被這沒頭沒尾的話弄得一愣,孫朗已經繼續道:“所以呢,戚大將軍,你已經被當成棄子了哦?帝姬下了這樣的命令,後果是什麼,你肯定也知道。”

    他打了個響指,笑道:“擊墜兩台熾天使,這已經是最高等級的外交災難,簡直等同於直接宣戰,肯定在朝野之中引發洶洶物議,那群御史不把你生吞了才怪,這等罪過,就算你是明州大將軍,也要一擼到底,來個永不敘用——這還是有天策府盡力保全你的前提。”

    戚冠岩黯然道:“如此處置,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孫朗笑瞇瞇道:“不過呢,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畢竟這個世界,是個骯髒黑暗醜陋的地方,心狠手辣、無所顧忌的無恥者能夠走得更遠……”

    只聽他幽幽道:“假如你在擊毀熾天使之後,立刻陳兵邊境,再來個惡人先告狀,上奏皇帝,將鍋栽到老毛子頭上,把熾天使送到帝都的同時,朝中上下也打點周全,並且在邊境上不斷主動挑釁,製造小範圍的衝突事件……那你翻盤的機會也很高哦。”

    勵志要成為丞相的前天下兵馬大元帥豎起了大拇指,給現任明州大將軍出謀劃策道:“把鍋甩掉,你在道義上就不會落入下風,把熾天使送到,你在國家貢獻上就能站穩腳跟,把百官上下打點周全,那你就爽了,穩坐釣魚台吧,朝廷肯定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的好朋友們肯定會給你找出數不清的留職察看的理由,你只需要點起大軍,狠狠地幹老毛子,先撈回本,繼續打點賄賂,獻俘表功,然後要兵要錢,我跟你講,養寇自重可爽了……”

    沒想到戚冠岩的臉卻漲得通紅,厲聲道:“此乃亂國之舉,吾不為也!先父對我說過,對於一個軍人而言,最恥辱的事情,莫過於因為一己私利擅自挑起大戰,令黎民受苦,令生靈塗炭……我雖不肖,這條底線,卻是要守住的!”

    孫朗呵呵一笑:“所謂底線,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王八蛋就是王八蛋,不會因為他少做一件壞事就不是烏龜兒子了,你啊,就別矯情了,我看這天策府既然下了這樣的命令,就已經做好戰爭的準備了,你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背負著洗刷不掉的污點,為什麼要別人來建功立業?”

    戚冠岩默然,然後緩緩道:“當年賈元帥曾經寫過一句詩……”

    孫朗驚喜地望著他,嘴巴微張,做出了某個發音的口型。

    大將軍輕聲吟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嘁。”

    戚冠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孫朗有點失望,擺了擺手:“這句啊……那不是他寫的,是他引用的。”

    戚冠岩低嘆道:“不管怎麼樣,很貼切,每一個戰死的兵卒的名字後,都有哭泣的父母與絕望的妻兒,這是再多的撫卹都換不回來的,因為你不能將無上的榮譽給予這些死去的靈魂……因為他們並不是為了守護和正義而死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理由,那他們就不該死,你懂嗎?”

    他搖頭道:“當年天元戰場,抗擊天魔,我麾下將士,我生死袍澤,戰死者何止千百,但每次我去祭拜他們,都可以堂堂正正地看著他們的墓碑,為他們敬一杯酒,因為我問心無愧……但這次,這次不一樣……”

    孫朗笑道:“好一個問心無愧,他們的死換來了勝利,也換來了你的赫赫軍功,如今他們全都死球了,而你位極人臣,名震一州,長袖善舞,財源廣進,連綿的府第,無數的田產,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的小舅子橫行霸道,你的親兵耀武揚威,你抱著天策府的大腿風生水起,倒來說你問心無愧……”

    他拍了拍戚冠岩的肩膀,溫和道:“你那些部下的棺材板兒倒是蓋得挺嚴實啊。”

    戚冠岩神色平淡,將孫朗的手拍到一邊,平靜道:“看不慣戚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這一個。”

    孫朗笑容依舊,只是說不出的嘲諷:“怎麼,你還有什麼苦衷不成?”

    大將軍緩緩道:“沒有,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戚某的報應到了。”

    孫朗眉頭微皺——他敏銳地意識到,戚冠岩似乎有一個藏了很久的極大的心結,以至於拖到現在,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意志消沉了。

    如今的戚冠岩,雖然沒有直說,恐怕已經有了避世的心思……這可不行,孫朗怎麼能放他走?

    他眼睛一轉,計上心來:“那你打算怎麼辦?口號喊得好聽,是沒有用的,官場本來就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地方。”

    孫朗伸出一根手指,分析道:“就以當下形勢而論,你成為了帝姬的絕地反殺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若是撂挑子不幹,那帝姬的全盤計劃都會被打亂,她會變得處處被動——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把你扶到了明州大將軍之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你給她足夠豐厚的回報,如今正是到了你報恩的時候了……”

    他露出了譏嘲的笑容:“而你卻說你有身為軍人的底線與堅持……你覺得她會任由你傲骨錚錚嗎?”

    戚冠岩漠然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戚某自有打算。”

    孫朗眨了眨眼睛,笑道:“那麼,你的夫人,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大將軍淡然道:“我會救她出來的,我會保護好她的。”

    嘖嘖嘖,護妻狂魔……但願你得知真相之後,到時候還會選擇原諒她。

    等著看好戲的孫朗將王氏的可疑之處隱瞞下來,露出了丘比真人一般的笑容:“事實上,我有一個更加好的提議,你有沒有興趣?”

    ¥¥¥¥¥¥¥¥¥¥

    作者ps1:贗作活動結束了……大家這次收穫多少啊?

    ps2:啊,這次大碧池的語音真是聽了個爽,話說達芬奇的人設很贊啊,胸很大,設定上也是極致完美的事物,很會玩,也很懂……

    ps3:可惜,是個騷老頭。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1:13
第四百六十四章 這就是脫團恩愛狗的下場!

    失敗了。

    登庸失敗了。

    對戚冠岩的登庸失敗了。

    扔出的大師球砸在了戚冠岩的腦門上,然後被彈了回來。

    明明之前已經若無其事地離間了他與天策帝姬的關係。

    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說服人的套路,不是早在書上寫好了?

    上手先來一個先聲奪人,劈頭蓋臉就是“將軍你有喜了”……呸,是“將軍你有難了”,然後口若懸河地分析一下對方如今的糟糕處境,將他唬得一愣一愣之後,再一臉雲淡風輕地給他指條明路,讓對方納頭便拜,感激不已——這明明就是說客的經典套路好嗎!

    孫朗確實是按著這個辦法,在步步緊逼之後,拋出了與北方系合作的建議,沒想到被戚冠岩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這特麼不就尷尬了嗎。

    孫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真想大吼一聲“馬澤法克,你孫爺爺在此”,然後虎軀狂震,震得戚冠岩納頭便拜,但總覺得這樣有些丟人。

    於是他苦口婆心地勸道:“戚仔,有道是死宅老婆常換,良禽擇木而棲,前些年頭還吆喝著狂三一生本命,轉眼間就投了康娜,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也是很多的,也沒看到他們雞—雞爛掉,對不對?換個大哥而已,這叫棄暗投明,沒什麼好丟人的……”

    戚冠岩苦笑了一聲:“孫兄弟,好意心領,只是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北方系,又跟天策府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去了!帝姬好歹是正統的皇室成員,有繼承帝位的合法資格,老子呢!老子是叛黨!是奸臣!是要殺進帝都奪了鳥位的!那能一樣嗎!

    大將軍黯然一嘆,又說道:“倒不是出言譏諷,只是……戚某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實在後悔得緊,如今終於得了報應,是我該付出的代價。這些年心中總有不安,也許對這一次,對我來說,是個解脫,就算丟官還鄉,也沒什麼不好的……”

    孫朗心中一凜……這傢伙果然已經心灰意冷,有避世之念了?

    他若無其事道:“走錯了路?戚將軍指的是什麼?你覺得自己走錯了路,未嘗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啊,到底……”

    戚冠岩卻打斷了他的話,徑直道:“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戚某也不想回頭,不過,在這之前,我可以與貴方進行某種程度上的合作甚至交易,換取你們的一個承諾,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

    孫朗聽得眼前一亮,他拍著胸膛道:“沒問題,朋友交易麼,就交給胡守信吧,他肯定會喜歡的。”

    大將軍笑了笑:“確實可以與胡守信來談。”

    孫朗問道:“不知是什麼事情?”

    戚冠岩輕嘆一聲:“我的夫人……”

    “……要臨盆了?”

    大將軍一臉懵逼道:“啊?賤內沒有身孕啊,兄弟此言何故?”

    “沒事,條件反射。”孫朗擺手道,“你繼續說。”

    戚冠岩有些莫名其妙,這孫朗武功超卓,也算是相貌堂堂,就是性格古怪了點,經常會說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他點了點頭,繼續道:“實不相瞞,戚某被革職也好,被朝廷處置也好,被天策府報復也好,這都無所謂,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賤內的安全……”

    他望著孫朗,輕聲道:“帝姬她……如果有必要的話,一定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這我確信不疑。”

    孫朗點點頭:“是的,她的道德觀念很淡薄,有一顆百無禁忌的帝王之心,只會權衡利弊,天下間就沒有什麼她不敢幹的事情。”

    大將軍疑惑道:“你好像很熟悉帝姬?”

    孫朗打了個哈哈:“我聽賈元帥說的。”

    “原來如此,據說賈元帥與帝姬當年可是差點……”戚冠岩下意識地說了半句,看到孫朗神色古怪,才驚覺失言,實在不該在對方面前談其昔日主帥的花邊新聞的,他笑了笑,急忙揭過這個話題,“而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地方……我擔心她會不會為難我的夫人。”

    孫朗若有所思:“你是想,讓我們保護你的夫人?”

    “是的。”戚冠岩目光灼灼,“我說北方系跟天策府沒什麼區別,但其實是有區別的……你們是賈元帥的部下,北方系的脊梁一直是直的,這讓戚某既敬且羨。我知道胡將軍一直瞧我不起,但他的性情為人,我卻十分佩服,我只想要他的一句話,他答應的話,那就一定會做到。”

    孫朗聽到戚冠岩的話,嘴角一直掛著笑容,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情,笑容慢慢消失,淡淡道:“你可真是個情種。”

    戚冠岩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輕聲道:“孫兄弟一定沒有成家吧……哦,差點忘了,你跟張家小姐訂了親了,我的心情,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

    孫朗表情一滯,惡狠狠道:“我很快就會明白的!一定!很快!”

    “……”戚冠岩驚訝道,“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馬勒戈壁的,我好心好意要來拉你入夥扯旗造反,你平白無故地塞我一嘴狗糧,還他媽有臉說。

    不過,這事……好像有點問題啊。

    從天策府的手中保護一個女子,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關鍵的問題是……

    他喵的,你痴心不改、一心想要保護周全的女子,正是天策府的細作,說不定得到了那女人的命令,一心想要弄死你啊……

    要是你發現了真相,那不得瞬間爆炸?

    孫朗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要不要提前告訴戚冠岩,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誒,不對,他老婆是二五仔,跟我有什麼關係?

    ——誒,這他媽不是正好嗎?

    這關老子屁事啊,我是來拉戚冠岩入夥的,又不是來關心現役軍人家庭情況的,他跟他老婆便是撕逼,我也只需要看戲就好了。再說了,戚冠岩隱隱已經有了避世之念,要撂挑子不干了,我怎麼能就此罷休?

    對對對,這完全是個好機會,趁此機會,讓他發現他老婆的真面目,原來一心愛護、想要守護到底的妻子,竟然是天策府一直安插在身邊的臥底,這一切都是帝姬的陰謀,原來自己的夫人完全沒有愛過自己,滿腔的愛意與這些年的忍讓,換來的只是冷冰冰的背叛……

    ——啊哈!這便是脫團狗所應有的下場口牙!

    孫朗精神大振,越想越妙——經此一事,戚冠岩必然對天策府產生無窮恨意,正好是拉他入夥之良機,順便還會讓戚大將軍對愛情完全絕望,變成了忠誠的fff團的得力幹將,哈哈哈,媽的,還敢塞老子狗糧,該死的恩愛狗,曬你大爺,傻了吧,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戚冠岩見孫朗起先一臉嚴肅,然後面露癲狂喜意,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魔怔了,心裡嚇了一跳,小聲道:“兄弟,兄弟?”

    “怎麼了,同志……呸,戚將軍?”孫朗收斂了臉上的喜意,肅然道,“這事啊,原則上我們可以答應,但細節的話,以後再跟胡守信談吧,不過我們答應庇護你的妻子,你要怎麼回報我們呢?”

    戚冠岩正色道:“請兄弟示下。”

    孫朗摸了摸下巴,現在趁火打劫,不太人道,不如在你認識到了世界真實、遭遇刻骨銘心之背叛之後,再出來噓寒問暖,自然能讓你納頭便拜,到時候你人都是我的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等等,這話好像有點不對勁。

    算了算了,孫朗擺手道:“我信戚兄,這事也不急於一時,如今嫂夫人還不見踪影,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不必著急,我們還是找人要緊。”

    “哎呀!”戚冠岩猛然醒悟,跌足道,“光顧著說話了,險些忘記了這事!那賊人不會已經將我夫人帶走了吧!”

    孫朗笑道:“沒有,它之前與你那些發狂的士兵戰鬥的時候,被他們也抹上了不少那種玩意兒,此時也是一身腥味,就跟掉進糞坑里差不多了,怎麼敢立刻出現在你夫人面前?你夫人肯定會認為它掉進糞坑里了……這麼丟人的事情,怎麼能讓別人知道?”

    戚冠岩精神一振:“你是說,它在找水源清理戰甲?”

    孫朗點頭,然後指向了一個方向:“大概在那個方向,它停了下來,很久都沒有動彈,我也是發現了這事,所以才停下來,等它完事。瞧見了嗎,那邊有一條河道,它肯定在上游清洗,戚兄若是不信,不妨到那邊的河道嚐嚐河水,有沒有一股謎之味道……”

    戚冠岩打了個寒噤:“這就不必了……”

    他想到了孫朗之前幹的事情,雖然與對方暫且化敵為友,但還是頗有怨念道:“孫兄弟倒是不拘小節,讓我的將士受了這等苦楚……”

    孫朗哈哈一笑:“那可不是屎尿,其實是一種食物,叫做鯡魚罐頭,戚兄要嚐嚐嗎?我身上還剩下兩罐。”

    說完就掏出了一個小鐵罐,遞給了大將軍,戚將軍瞪著這玩意兒,沉默良久,語氣複雜道:“食物……這真的是食物嗎?”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魚肉鮮嫩,入口即化,用饅頭蘸著湯汁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戚冠岩嚇了一跳:“……你吃過?”

    “當然沒有。”孫朗傲然道,“吃過它的人是這麼說的!”

    大將軍終究是謝絕了這大海的饋贈,想了想,面露凶光:“那賊人綁架我夫人,居心不良,正好孫兄也要對付它,不如我們悄然接近,聯手突襲,將它廢了,然後逼問拙荊的下落!”

    戚冠岩是見過孫朗的身手的,再加上他自己,兩人聯手突襲,威力可想而知,別說是只能仗著戰甲逞威的離火炎衛,就是七曜劍聖,說不定也得落荒而逃。

    孫朗笑道:“不要著急,熾天使的可怕之處在於,它不是量產的,每一台熾天使都有其特性與特殊能力,我們與武者交手,三十合也好,五十合也罷,總能摸清他的路數,但與熾天使戰鬥,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它下一刻會掏出什麼古怪的玩意兒……要是一個收不住手,讓它跑了或者把它宰了,去哪兒找嫂夫人?”

    找不到嫂夫人,怎麼看大將軍的憤怒,怎麼看你把七萬個嫂夫人挨個biu了?

    戚冠岩被他說服,又嘆了口氣,悻悻然放棄了打算,兩人等了一會兒,孫朗精神一振:“終於洗好了……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我們走吧。”

    大將軍等得心焦,聞言立刻跟上孫朗的腳步,他看孫朗只是凝神片刻,就找准了方向,大步而去,一時心中好奇,又小聲問道:“兄弟啊,你到底靠什麼追踪的那賊人?真的不是那什麼鯡魚罐頭的氣味嗎?”

    孫朗翻白眼道:“我又不是狗,不會那種技能。”

    兩人並肩大步追趕,戚冠岩笑道:“說起狗來,我記得以前有人將賈元帥麾下的四名猛將戲稱為四犬,但那四人居然都欣然受之,以元帥門下走狗自居,忠犬、獵犬、惡犬、狂犬,其中那位獵犬將軍就是極為擅長追躡敵踪……兄弟跟他熟悉嗎?”

    孫朗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挺熟的。”

    戚冠岩嘆道:“可惜,賈元帥去的早,忠犬與獵犬也就罷了,惡犬與狂犬無人管束,聽說鬧出不少亂子……”

    孫朗腳下生風,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吧。”

    這話不好接,一時之間,氣氛陷入了沉默,在孫朗的帶領下,兩人隱秘地前行著。

    戚冠岩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其實我也挺羨慕你們的……或者說,當時整個軍中,都很羨慕你們北方系吧……”

    孫朗轉頭看了戚冠岩一眼:“羨慕的話,你可以加進來。”

    “不一樣的。”戚冠岩嘆息道,“都不一樣了,一切已經無法從頭再來,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戰爭也已經結束了。”

    孫朗看了他一眼,剛要說話,臉色微變,低聲道:“到地方了。”

    戚冠岩聞言,立刻搶上了前面的山頭,伏地了身子,剎那間摒住呼吸。

    趁著月光,他看到前方一座小山頭上,矗立著小小的帳篷。

    還有,魂牽夢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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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s1:昨天那句“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是出自宋代曹鬆的《己亥歲二首—僖宗廣明元年》,不是霹靂,霹靂也是引用……這個還是要說清的。

    ps2:另外有朋友吐槽戚冠岩為什麼不認識孫朗,難道沒有畫像什麼的,畫像這種東西,尤其是古代畫像,本來就不太注重寫實,就以我國古代而言,雖然有寫實派的,但由於體制原因,漸漸被文人畫操到了牆角,慢慢沒落了。宮廷畫師,倒是有紀實流派的,負責記錄皇室成員以及文武大臣肖像還有各種國家大事,然而寫實程度其實也就那樣……

    ps3:最簡單的例子,我們耳熟能詳的古代寫實肖像畫,有《步輦圖》和《韓熙載夜宴圖》,基本上是寫實流沒有被文人畫操翻前的巔峰之作了,大家可以去看看,你能腦補出畫中人的真實模樣麼……(遠目)

    ps4:再者,沒有認出孫朗的最大的原因,一是因為沒有往那裡想,二是因為,如今的孫朗與當時的孫朗的最大不同之處在於氣質,以至於見過孫朗雕像的庫瑞爾都完全沒有認出來……大概就是這樣了。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1:19
第四百六十五章 JOJO,我不原諒你了!

    夜色深沉,黑暗的山丘之上,生著小小的火堆。

    火堆旁邊,佇立著小小的帳篷。

    帳篷旁,站立著一個柔弱的女子,與熾烈飛揚的熾天使戰甲對立。

    雖然天色黯淡,雖然距離不近,但以戚冠岩的目力,依然看清楚了那邊的景象,認出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幾乎想要立刻擎出帝兵,殺上前去,救回自己的妻子,但肩膀上突然按住了一隻手,孫朗凝語成絲,送入大將軍耳中:“稍安勿躁。 ”

    戚冠岩只感覺自己的肩上彷彿壓上了一座山,他微微掙了幾下,居然完全掙脫不開,大將軍心中一震,同樣聚氣傳音道:“幹什麼?”

    孫朗放開了手,趴在他身邊,與他一起觀察著對面山丘上的兩個人,笑了起來:“聽聽他們會說些什麼。”

    戚冠岩皺眉道:“這里地形不奇,聲音傳到這裡早就逸散了,如何能聽得到?要是靠近的話,也許會被對方發現。”

    孫朗淡淡一笑:“起風了。”

    然後真的起風了,風從那邊吹來,迎著面,送來了原本會逸散的音波。

    戚冠岩有些驚訝地望著孫朗:“你……”

    孫朗笑了笑:“好巧啊。”

    “控風之能……”戚冠岩低聲道,“是你的帝兵嗎?定風波?風蝶令?”

    但他很快就閉上了嘴巴,不再追究這個問題,因為,他發現了更值得關注的東西,因為他聽到了風中傳來的聲音,雖然被風兒送過來,已經略微扭曲,但他不會弄錯這個聲音,不會忘記這說話的腔調。

    因為那是他的妻子。

    語氣埋怨中帶著一絲擔憂。

    “怎麼去了這麼久?事情還順利嗎?”

    ——這樣跟著“綁架”她的人說著話。

    語氣很熟悉,聲音很熟悉,內容也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

    “夫君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戰陣之事還順利嗎?”

    ——眉眼之中藏不住喜意,美麗的婦人牽著自己的手,用手帕擦拭著風塵僕僕的臉,仔細端詳著自己全身上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累。

    ——然後半含嗔怒半含愛意的,說出這樣的話。

    戚冠岩的心中重重一震。

    孫朗偷眼望去,戚冠岩的表情真是複雜多變卻簡單易懂——震驚,茫然,猶疑,徬徨,辛酸,還有絕望。

    他心中有些不忍,剛想拍拍大將軍的肩膀,說點場面話,但卻看到戚冠岩的右手已經深深地抓進了手邊的泥土中,死死地盯著對面。

    眼中是一切平靜後的沉寂。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熾天使那沙啞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因為遇到了棘手的意外,發生了一點意料之外的事情……嘿,你的計劃卻落空了。”

    王氏的聲音焦急起來:“怎麼了?”

    熾天使冷笑道:“你似乎高估了你自己啊,你丈夫並不像你想像中那樣迷戀著你,你想利用他血洗張家、與孫朗同歸於盡的計劃並不奏效。”

    戚冠岩的身體猛然一震。

    孫朗無聲地嘆息。

    這邊的交談還在繼續,王夫人愕然道:“什麼?怎麼回事?”

    熾天使冷冷道:“我去了你丈夫的軍營,他似乎對你的安危並不上心,我就算出面表明身份,說我擄走了你的夫人,他也故意裝傻,堅稱你根本安然無恙,看來他巴不得你不明不白地死掉,讓他好續弦再娶吧。”

    王夫人的語氣中難掩震驚:“什麼?他……這不可能……他……”

    熾天使打斷了她的話語:“什麼不可能?我親耳聽到的,他完全沒有按照你的計劃去行事……哼,說不定他早已經起了疑心,懷疑你的身份,如今可好了,你失去了殺他的最佳時機,看你怎麼跟帝姬交代!”

    計劃,疑心,身份,殺他,帝姬。

    孫朗側頭看去,戚冠岩已經收回了目光,將臉埋在了土中,就像是鴕鳥一般,但是看不見,聲音卻依然鍥而不捨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向他訴說著這些陰謀、背叛與欺騙。

    孫朗轉回頭去,

    王氏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依然搖頭道:“不……這不可能……”

    “你只會說這句話嗎?”熾天使嘲笑道,“這就是你這些年的成果嗎?早知如此,當初主人就不該派你接近戚冠岩,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換來的竟然是這個結果,可笑你還自以為,已經控制住了戚冠岩,已經讓他身不由己,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王夫人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厲聲道:“閉嘴!”

    “怎麼,你做了,還不許我說嗎?”熾天使冷然道,“該怎麼說呢,你勸他投靠帝姬,你勸他學會溜鬚拍馬行賄索賄,你讓他相信這世上只有小人才能成事,你一步步引誘他做了很多他之前絕不會做的事情,你以為這樣就能控制住他,就能拿住他的把柄了?可惜,他變得比你想像中更加徹底啊……”

    它上前兩步,龐大的戰甲以恐怖的氣魄俯視著眼前的女人,淡然道:“他的心機似乎比你想像中還要深沉啊,從頭到尾,似乎你才是他的棋子。”

    王氏後退兩步,險些摔倒,她猛然搖著頭,厲聲道:“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你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熾天使咆哮道,“戚冠岩脫離了你的掌控,他甚至會跟胡守信結盟,以至於連累主人的計劃全面崩盤……伏擊掠奪熾天使以引發兩國兵變,殺死明州大將軍釀造北方亂局,這一切都隨著戚冠岩的脫離控制而宣告瓦解,這全都是因為你!”

    它惡狠狠地望著王氏,大吼道:“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像個潑婦一樣自怨自艾,我把你送回帝都,接受主人處置,第二就是戴罪立功,給我想出另一條毒計來!把胡守信、戚冠岩、死亡信使、孤獨行者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孫朗全都一網打盡!讓他們自相殘殺!”

    王夫人今晚連遭變故,已經心神大亂,她茫然道:“我……我不……”

    “怎麼,不忍心嗎?”熾天使殘酷地笑著,“之前的計劃不是很棒嗎?引誘你丈夫來明州,然後在他面前,裝作被我殺掉,引發他的暴虐怒火,讓他血洗張家,與孫朗結為死仇,拼個同歸於盡,如此我們可以置身事外,不沾因果,說不定你還能以戚冠岩遺孀的身份,享受他留下的一切……這不很美嗎?”

    王氏跌坐在地上,望著熾天使,沉默了不知多久,語氣蕭索,緩緩道:“我們可以……”

    “——不必這麼麻煩了!”

    王氏話音未落,就聽到後面傳來了炸雷一般的吼聲,彷彿林中虎嘯,咆哮四野,蘊含著說不出的悲憤、暴怒與瘋狂。

    她的心臟就像是被大錘子狠狠地擂上了一記,腦袋裡一片空白,失去了言語的力氣。

    王夫人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那在將軍府中說一不二的大管家氣場,那將丈夫馴得服服帖帖的悍妻氣度,那驕傲而高貴的貴婦模樣,在這一瞬間,被砸得粉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蒼白惶然。

    她想拔腿就跑,再不回來,她想將頭埋住,永遠不睜眼,她想出言解釋,巧舌如簧,但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是看著,看著黑暗中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她曾以為,她永遠看不到丈夫臉上露出的這種表情。

    ——就像是看待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殺氣四溢。

    她張開蒼白的櫻唇,但只吐出半個字,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夫……”

    戚冠岩昂然立在山頭上,迎著夜風,一步步地走下來,一步步地走過去,他咬著牙齒,衣袍飛揚,蘊著殺氣的字一個個從牙縫裡蹦出。

    “戚某何德何能,能令上天垂憐,教我撞破這場奸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天地昭昭,有目共鑑,戚冠岩一生糊塗,行將差錯,平生問心無愧之處,唯有姻緣不負,灼灼丹心,堂堂男兒,畢生榮華,付此一人!”

    他虎目含淚,一步步逼近,厲聲道:“凡為夫婦之因,乃前生三世結緣,方能始配今生,誰知二心不同,同床異夢,一片赤誠,枕邊竟是蛇蠍毒婦!”

    王夫人眼中盡是慌亂與痛苦,平時滔滔不絕、將丈夫訓得低眉順眼的口才竟然半點都發揮不出,她失聲道:“夫君!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戚冠岩仰天長嘯,說不出的悲涼與憤怒:“都現在了,你還在狡辯什麼!我親耳所聽,還能有假!我問你,你是不是天策府的人!帝姬是不是命令你殺了我!那個毒計是不是你出的!是不是!”

    王夫人怔住了,她沉默了許久,木然點頭:“是。”

    戚冠岩無聲地笑了起來,眼淚滾滾而下,點頭道:“好,好,好,是我戚冠岩自作自受,背棄父親教誨,將身子投入那污泥之中,與奸臣權戚同流合污,先父教誨猶在耳畔,現世報應就在眼前,該!該!該!”

    王夫人神色激動,剛想說話,但此時此刻,同樣愣住的熾天使終於反應過來,他先將帳篷中昏睡的王印提在手中,然後一把抓向了王氏,喝道:“事敗矣,快走吧!”

    這話將戚冠岩心中的火藥桶徹底點爆,明州大將咆哮道:“誰都走不了!”

    光華灼目,滾滾虎嘯中,一道憑空出現的鎖鏈瞬間掠過長空,鏈首是一柄鋒銳的短劍,宛如靈蛇般進擊,攻向了想要相救的熾天使!

    “秋雲空鎖伏龍劍!”

    熾天使厲聲喝出帝兵的名字,這后土神兵堅固無比,不是尋常火器能夠阻攔的,況且鎖鏈靈巧如蛇,也輕易打不中,它反手從背後拔出戰刀,斬向鎖鏈短劍,但戚冠岩含怒出手,帝兵變化莫測,倉促應戰,怎麼抵擋得了?

    這又是短兵相接,更是熾天使戰甲的短處,況且另一隻手還提著王印,它只三合就被捲飛了手中戰刀,秋雲空鎖遊走,順勢卷住戰甲右臂,另一端纏在大將軍右臂之上,被猛然一震一抖,帝兵與戚冠岩心靈相通,元功流轉,猛然一甩,直接將沉重的熾天使戰甲拋了出去!

    浩渺如海的藍光猛然閃耀,一柄戰戟握在戚冠岩左手,他狂吼一聲,左臂回收,整個人拉成一張控弦待發的長弓,然後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戟尖宛如海波流動,怒潮洶湧。

    這是戚冠岩的另一柄帝兵。

    丹楓白石定海戟。

    他的眼中只剩下一個人,那是他無比摯愛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所以傷口才會如此疼痛,所以他才傷的最深。

    所有的絕望、怒火、殺意、悲傷還有生命,全都收束在這一招之中,熊熊怒火催動著滾滾殺機,一往無前,他發出了哭泣般的嘶吼。

    這一擊是如此驚天動地,以至於幾乎所有武道強者都要暫避鋒芒,熾天使懾於此等氣勢,更是不敢撲上來,只有一個柔弱的身體,似乎忘記了閃避,怔怔地望著對方,等待著這石破天驚的一戟。

    就在此時,一道白影似慢實快,擋在了前方,他伸手一指,兩股龐大的氣勁在空中瘋狂碰撞,針鋒相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爆響。

    緊接著,失去了目標的狂暴力量向著四周逸散,草木伏低,飛沙走石,地上劃出了一條條縱橫的溝壑,滾滾勁風肆意倒捲,時間彷彿凝滯,又不知過去了多久,那一往無前的一式終於失去了準頭,戚冠岩猛然後仰,在空中猛然一轉,穩穩落在地上,鎖鏈收回,長戟護身,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孫朗站在他身前,衣袂翻飛,渾身上下,纖塵不染,望著似乎陷入癲狂的戚冠岩,無聲地嘆了口氣。

    大將軍緊緊握住帝兵,狂暴的力量在他的體內匯聚,戚冠岩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孫朗,殺氣肆意,厲聲道:“為何擋我!”

    “這是為你好。”孫朗將指尖的血珠揮落,望著眼前的戚冠岩,平靜道:“以我的人生經驗來看,最好別在暴怒失控的時候殺人。”

    ¥¥¥¥¥¥¥¥¥¥

    作者ps1:不知為何,這一章寫得很慢,遣詞用句總要斟酌好久,還要埋下可以讓我……嗯,我什麼都沒說……(遠目)

    ps2:戚冠岩的帝兵名字有點不好想,一開始還想叫虎煌刀啊槍啊什麼的,但是覺得好像太俗了。

    ps3:所以最後還是隨便在戚繼光寫的幾首詩中瞎特麼化用了一下,就這樣吧……(聳肩)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1:24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忘了她吧,好好跟我過

    那驚天動地的一戟被孫朗擋下。

    逸散的餘波慢慢消散,掀起的砂石落在地上,狂暴的聲勢歸於沉寂,一切又陷入了沉默,孫朗負手而立,神色平靜。

    戚冠岩那幾乎要吃人的眼神,終於從他的臉上慢慢移開。

    而王夫人似乎也從剛剛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短短數息時光,就在閻王殿前打了個轉,她終於意識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女人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丈夫,一兩個時辰之前,還是情深義重的喁喁低語,如今卻……

    她還沒說話,眼睛就流下淚來,顫聲道:“你……你竟要殺了我……”

    戚冠岩雙手的帝兵嗡嗡作響,他冷冷道:“怎麼,我還要原諒你不成?”

    王氏慘然一笑,低聲道:“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好,好,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兩步,站直了身子,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將哀戚的面容收斂,似乎重新變成了那個精明強幹的將軍府大管家。

    王氏咬了咬牙,直視著一臉殺氣的丈夫,平靜道:“既然怨結難解,兩相憎厭,我也不必仿小婦人之態,哭啼哀戚,作求饒之態。相公既然心中委屈,怒難自已,今日荒山野嶺,大好時機,四下無人,不需揚其家醜,相公自可快意恩仇,有怨報怨,有恨疏恨!”

    戚冠岩被孫朗稍稍攔下的火氣又有升騰飛舞的苗頭,他怒極反笑:“明明是你心狠手辣、不懷好意在先,死到臨頭,竟然還如此不知悔改!”

    王夫人冷冷道:“悔改又怎的,你會原諒我不成?”

    戚冠岩氣得渾身發抖,幾乎目眥盡裂。

    但他還沒有罵出聲,被甩飛的熾天使就衝了過來,對著戚冠岩大喝道:“若不是你這些年名義上依附天策府,卻對主人的命令推三阻四,挑挑揀揀,從來未曾歸心,主人又怎麼會對你生出殺機?你從一個脾氣倔強、不懂做人的世襲低微武官,想憑自己的本事做到鎮州大將,一千年都別想!”

    它那面甲上閃耀著滲人的赤芒,毫不畏懼地對視著戚冠岩,厲聲道:“怎麼,不服嗎?你能坐到明州大將軍之位,靠的是主人的扶持與天策府的襄助,還有你這夫人十幾年給你出謀劃策,怎麼,後悔了嗎?想反悔嗎?”

    戚冠岩身上殺氣更盛,他目光冷冽,卻沒有與熾天使辯論的興趣,事已至此,再費口舌已是枉然,大將軍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與仇恨,望著自己十幾年互相扶持的結髮妻子,一語不發。

    王氏也一臉倔強地回望著他,緊緊握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兩人不知道對視了多久,戚冠岩眼中的殺氣從未消弭半分,他張開有些乾裂的嘴唇,語氣冷得像一塊鐵:“……滾吧。”

    在場的人全都微微一怔。

    戚冠岩緊緊地握著武器,語氣沒有一絲波動:“這十幾年位極人臣,榮華富貴,雖非我所願,但亦為我所用,這是我的因果,這是我的報應… …看在這十幾年你辛苦的份上,看在帝姬十幾年扶持的份上,這次,我不殺你們。”

    他仰頭望著天空,重複了一遍:“滾吧,滾得遠遠的,滾回帝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下次可沒有這麼好運了!”

    熾天使似乎鬆了一口氣,似乎想要說點場面話然後跑路。

    但王氏卻搶先道:“今晚是你最後的機會……殺死你,是我與它的使命,是主人的命令,你今天放過了我,我們也不會立刻返回帝都,因為這意味著計劃的失敗。你今天放走了我,我也會留在這裡,與你為敵,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就不會引頸待戮了!”

    戚冠岩閉上了眼睛,平靜道:“我說過,下次可沒有這麼好運了。”

    王氏神色複雜地望著自己的丈夫,點頭道:“好,好,好,你一定會後悔的……戚冠岩,你一定會後悔的。”

    熾天使似乎不想節外生枝,一把拉過了王氏,噴射器轟鳴。

    就在這時,孫朗回過頭來,笑道:“我說讓你們走了嗎?”

    熾天使心中一凜,光是一個戚冠岩就難以應付,剛剛對方那恐怖絕倫的一戟所透出的鋒芒,即使自己並未直面其鋒,也被其氣勢所迫,這麼恐怖的一擊竟然被這個孫朗空手接了下來,此人武功之強,真是匪夷所思,看來將軍府短暫的交鋒,他遠遠沒有拿出全力。

    今晚發生的意外已經夠多了,它完全不想再跟孫朗打一場,於是熾天使對著戚冠岩喊道:“戚將軍,這就是你的打算嗎!”

    戚冠岩冷冷道:“讓他們走。”

    孫朗翻白眼道:“你們三個一起上都打不過我,我為什要聽你的?”

    戚冠岩又重複了一遍,冰冷如鐵的語氣中卻帶著一絲軟弱與傷感,他輕聲道:“讓他們走。”

    孫朗還想說話,戚冠岩的身子卻晃了晃,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王氏神色微變,下意識道:“夫……”

    但她終究是沒有喊出來,因為戚冠岩冷然的目光射了過來,如此冰冷絕情,讓她直接將那個君字憋回了嗓子裡。

    熾天使見機極快,立刻判斷了局勢,就算戚冠岩吐血受傷,它也沒有任何勝過孫朗的把握,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比較好,它抓住王氏,還不忘著帶走王印,在噴射器的滾滾熱浪中沖天而起,向南方衝去。

    孫朗看了一眼,終究沒有追上去。

    等到熾天使與王氏走遠,戚冠岩終於支撐不住,雙手的帝兵化作星光逸散,身體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面如金紙,整個人仰天倒在了地上。

    孫朗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片刻之後,搖頭道:“何苦呢。”

    戚冠岩沒有說話,就這樣仰天躺著,望著夜空,眼角有淚劃過。

    “你心情激盪,內息震動,本來就犯了你修習功法的禁忌,又強行出手,經脈臟腑都被震傷,受傷不輕,實力打了個折扣。”

    孫朗站起身來,低頭望著他:“那個熾天使如果再來,你恐怕抵擋不住,熾天使武裝的優勢在於高續航、高爆發與作戰方式多樣,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況且,還有一個比誰都要了解你的人,在它背後出謀劃策。”

    被直接戳中了心事,戚冠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何況此事敗露之後,以帝姬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你,因為你沒死,就要去依附她的敵人來對付她……僅僅有這個可能性,她就不會放過你。”孫朗又說道,“你給她打了十幾年的工,她手中能用來對付你的黑材料可不少。”

    戚冠岩閉著眼睛,語氣毫無波動:“又來拉攏我投靠你們了?”

    “為什麼不呢?這叫雪中送炭,互惠互利。”孫朗笑道,“你昔日的靠山要對付你,你怎麼抵擋得了?得有人幫你。別說帝姬出手了,我看那熾天使的一關,你就過不去。怎麼,已經放棄希望,引頸待戮了?”

    戚冠岩嘆息道:“我已經累了……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些榮華,這些權勢,全都如同過眼雲煙,空中樓閣,沒了就沒了。”

    孫朗蹲下身來,指了指戚冠岩的心臟:“那這裡不痛嗎?不恨嗎?讓你蒙在骨子裡的人,讓你放棄父親的教導與心中的信念投入污泥之中的人,讓你慢慢變質的人,讓你十幾年一場空的人,騙你的人,想殺你的人,夫妻反目成仇,十幾年的謊言,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你就不恨嗎?”

    戚冠岩握緊了拳頭。

    他無法說出不恨這兩個字。

    剛剛那一戟,挾恨而發,傾力而出,何等快意,何等暴虐,十幾年恩愛的結髮妻子,在真相揭曉、刻骨銘心的剎那,他內心受到殺意驅使,狂怒一刺,凝聚在戟尖的怒火,傾盡三江五湖之水都無法澆滅。

    這是他十幾年恩愛的結髮妻子。

    心中尚且湧現如此之怒火。

    而在背後策劃、操縱、擺弄這一切的人,那高高在上將所有人當成棋子的幕後主使,又怎麼——逃脫得了!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凌厲的殺機從眼中透出。

    孫朗淡淡道:“好,就是這樣的眼神,與其心如死灰,庸碌懦弱,不如放一把火,你不要官兒了,也不大想活了,你無欲無求,就無所顧忌,你沒有留念,就無所畏懼,反正都這樣了,為什麼不幹點驚天動地的大事?首先,害你到這種地步的人,就不能讓她好過。”

    戚冠岩慢慢地坐起身,然後站起來,他的臉色還有些虛弱,看著孫朗,片刻之後,突然道:“你的心裡也有恨。”

    孫朗坦然點頭:“是,而且比你要深得多,怒火燒灼,從未止息,在我的心底,我能夠感受到它的炙熱、怒吼與咆哮,就像……”

    他微微低頭,陰影遮擋了他的目光:“就像,來自地獄的吐息。”

    戚冠岩問道:“是對帝姬的?”

    孫朗並沒有回答,他走了兩步,望著深邃的夜空,淡淡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會吞噬人,復仇成功的感覺是空虛的,以德報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些我全都不信,我不知道這些話都是誰說的,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經歷過仇恨,我經歷過,所以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一點……”

    他回過頭來,望著戚冠岩:“我只信善惡有報,誰做了壞事,誰就會遭報應,人做了壞事,後果就由這個人來扛,整個國家做了壞事,那就要讓這個國家來扛!這可不是什麼童話般美好的世界,這個世界真實又殘酷,殘酷到你必須得承認,有時候寬恕才是最大的罪惡,因為……”

    “有些人,就是要被砍死!”他笑了起來,“為什麼不去做呢?你的悲傷,你的憤怒,你的苦衷,沒有人去理解,沒有人為你說話,沒有人會維護你,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以眼還眼,以血換血,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

    雖然語氣很平淡,而且語氣也不激昂,但戚冠岩卻感受到了一股徹入骨髓的寒意,眼前這個人,平靜的外表之下,不知道隱藏著多麼熾熱的烈焰,似乎稍不察覺,就能將他自己焚成灰燼。

    鬼使神差的,他脫口而出:“這世上,是有東西能夠凌駕於仇恨之上的。”

    他剛出此言,心中就暗自後悔,沒想到孫朗竟然若有所思,最後居然還點了點頭,輕聲道:“也許吧,我確實見過幾個……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人是不一樣的,經歷是不一樣的,仇恨也是不一樣的。

    兩人一時無言,相對沉默。

    但很快孫朗笑了起來:“好了,說多了,別提這些煩心事了。忘記她吧,跟我好好過……呸,跟我好好混。你現在有何打算?”

    聽到這話,戚冠岩臉色一垮,完全處於茫然的狀態。

    “你受了傷,先處理一下傷勢。”孫朗擺手道,“走吧,我們去明州。”

    戚冠岩“啊”了一聲:“明州?為什麼要去那裡?此處離洪城不遠……”

    孫朗翻白眼道:“你放走了熾天使,它如果釜底抽薪,襲擊我家怎麼辦?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窮耗,快走快走。”

    戚冠岩猶豫道:“那我們就此分別……”

    孫朗獰笑一聲:“老老實實跟我連夜趕回,趁著城門未開,翻牆進明州,還是被我打暈在地,天亮城門開啟時,在明州廣大人民的注視下,被我一路拖進城去——這兩個選項,你自己選一個吧。”

    戚冠岩怒道:“……你好不講道理!我的部下還在四處找我呢!還有……還有府中……”

    “你連官兒都不想要了,回什麼洪城,他們死活關你球事……行了,別瞪了,我們現在去洪城,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處理一下後事,然後我們出發。”

    “什麼,時間不夠?那半個時辰總行了吧?還不夠啊,那就一刻……”

    “他媽的,毛病真多。”

    就這樣,出於感情創傷所導致的虛弱狀態的大將軍,暫時被大師球給收服了。

    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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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感覺,確實跟GALGAME一樣啊,當戚冠岩脫口而出“有東西能夠凌駕於仇恨之上”,如果孫朗見過怪醫,不知其一生的追索,沒有去過魯鎮,不知道八苦的執著與結局,他恐怕會對這話嗤之以鼻吧,當滿足了這些條件之後,他才會有所思索,有所感悟,就這樣一個個條件滿足著,選擇著,最後才能通向happy—end。

    ps2:話說我終於發現這兩天沒有卡文還寫得這麼慢的原因了,今天回頭一看,咦,幾乎所有的人物對話都如此具有靈活的可操作性!似是而非的話語和曖昧的描述可以延伸出至少四種故事發展路線!竟然還有這種騷操作!

    ps3:所以,自從老胡生死莊之後,似乎沒什麼大規模的盤口了,對不對,所以說,你們想不想……(搓手)
sea6076 發表於 2018-8-6 02:02
第四百六十七章 隱瞞

    戚冠岩的臉,就是全明州最有用的通行證。

    在他的帶領下,兩人直接叫開了洪城的大門,從城門衛軍處徵調了快馬,一路飆到內城,先去內城軍大營安排妥帖,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將軍府。

    馬蹄聲早已驚動護衛,認出了自家大將軍,兩名親兵向前來拉住馬頭,請兩人下馬,戚冠岩揮了揮手,讓他們將馬匹牽走,自己站在原地,望著漆紅的朱門,望著巨大的門釘,望著那氣派的匾額,陷入了沉默。

    這座宅院所象徵著的權勢與榮耀,承載著兩個人共同的記憶與相扶,從承襲父職的屯官校尉,到位極人臣的鎮州大將,期間到底付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也只有自己心裡知道。

    而如今,這座依靠妥協與屈膝所換來的樓閣,已經搖搖欲墜,大廈將傾,十數年的心結,終於要以最激烈的方式宣告崩解,戚冠岩的眼神既茫然又悲傷,他看到了數不清的動盪、痛苦與離別即將發生在這裡。

    因為,妻子的離去只是開端……天策府的敵意,帝姬的殺意,敵人的惡意,一切將化作怒濤沖向根基不穩的將軍府,讓一切都搖搖欲墜。

    孫朗悠然道:“其實這明州大將軍,你還可以繼續做下去的。”

    戚冠岩淡淡道:“怎麼做下去?家裡一應事務,從人事任命,到迎來往送,田產商舖的收成,各種各樣的花銷,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掌管,偌大將軍府的內務在她的操持下,井井有條,她走了,這些誰來做?”

    孫朗翻白眼道:“你簡直無可救藥,想想看,從今以後,你想逛窯子就逛窯子,想納妾就納妾,想強搶民女就強搶民女,府中丫鬟,看上哪個就能上哪個,再沒有人管你的錢袋子,再也沒有人對你指手畫腳,多棒!你倒好,之前說得何等決絕,轉頭就開始念著她的好了。”

    戚冠岩嘆氣道:“還有逢年過節,帝都的各位大臣,天策府的上下屬官,明州一地文武官員,這位大人喜歡什麼,那個同僚送什麼禮,這些人的生辰,他們父母的生辰,龐大的人事,各種的禮數,都在她心裡裝著……”

    孫朗擺手道:“這些破事你理他作甚,我們都是要造……咳咳,我們是新時代有理想有追究的后土好官僚,以八榮八恥為指導思想,大力開展廉政作風建設,打擊的就是這些腐敗現象,整個明州的公務員團隊都要進行一次大整風,讓這些貪—官污吏明白明白,明州如今到底是誰說了算……”

    戚冠岩聞言,看了孫朗一眼:“我還以為,你們北方係要拉我入夥,引為奧援,增加在朝中說話的分量,如今看來,你志向不小……”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先把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吧,你放走了你老婆,可你老婆卻沒打算放過你。”孫朗笑道,“例如說,既然這些年將軍府的大小內務都是你老婆負責的,那她手中必然有將軍府巧取豪奪、行賄受賄的大量證據,落在御史台手中,便是皇帝也保不住你——明州一地啊,這是多大塊的肥肉?”

    戚冠岩本來還想探探孫朗的底細,沒想到被這傢伙反手一刀插在心口,一時之間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沉默了片刻,苦笑著搖頭:“她如果早有準備,就肯定會留下副冊,絕對不會被我發現,又何必去找。”

    孫朗哼哼道:“你這不抵抗的消極思維很危險啊,小同志,張少帥的前車之鑑你不清楚,可想想看,如果你被一擼到底,押解在帝都天牢中,等待三司會審,進來送飯的竟然是你斷情絕義的老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被你老婆給捅了一刀,想想看,這其中到底能演化出多少翡翠故事?想想看,那場景,窩囊不窩囊,刺激不刺激,驚喜不驚喜?”

    不管怎麼說,那場面的確忒慘了點,大將軍臉色微變,就差說一句“我又卜系煞筆”,他冷然道:“我說過,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不會放過她!”

    孫朗嘖嘖兩聲,然後唯恐天下不亂地揮了一記少先隊員之手刀,陰惻惻道:“大將軍殺伐果決,佩服佩服,既然如此,先來個演練吧,你府中肯定有你老婆的娘家人吧,趕快召集刀斧手,來個釜底抽薪,讓他們統統死啦死啦地,否則你老婆偷偷進來做點什麼事兒,他們定然要當帶路黨。”

    戚冠岩斜了他一眼,走上前去,門子連忙用力推開大門,大將軍朝他略一點頭,跨過高大的門檻,走了進去,孫朗跟在後面,兩人一起穿過門廊,進入前院,遠處燈火閃爍,老管家帶著一群人,提著燈籠匆匆趕來。

    見了戚冠岩之後,老管家行禮過後,看了一眼孫朗,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夫人呢?”

    孫朗怕戚冠岩觸景傷情,豎起了大拇指,搶著回​​答道:“上飛機了。”

    戚冠岩沉默了片刻,對老管家說道:“衝伯,我有事出門一趟,府中的事情就託付給你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小心為上,若是夫人在此期間回來,不必多問,不必糾纏,禮數周到,保持警醒,我已經調遣軍馬,進駐府中,衝伯你自己也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戚冠岩每說一句話,老管家的神色就嚴肅一分,等到大將軍囑咐完畢,他才一聲長嘆,點頭道:“老僕知道了,大將軍你……也自己小心。”

    戚冠岩默然道:“衝伯,是我做錯了。”

    老管家微微一怔,然後擺手嘆息道:“不怪你……說永遠都比做要容易,你只是選了一條跟你爹不同的路,這是非對錯,原本也是難以評說的。”

    戚冠岩神色一動,驚訝地望著這個名義主僕、情同叔侄的府中老人。

    “這個道理,也是我最近才有些明白的。”老管家黯然搖頭:“你錯了,但卻武功赫赫,守土安民,迎擊天魔,威震天下,其軍功斬獲,勝你父親百倍,你爹一生鐵骨錚錚,頂天立地,卻不得大用,率部衝殺血戰,擊殺戰勝的天魔,還不如你的一個零頭……到底是誰對誰錯呢?”

    他望著眼前的人,從呱呱墜地的嬰兒,到名揚天下的大將軍,他看著這個孩子,走上了與其父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充滿非議與掙扎的荊棘之路。

    “你心中的迷茫與困惑,其實跟你爹是差不多的。他在走的時候,也在懷疑這輩子,是否應該再圓滑一點,就像你現在,雖然功成名就,卻在懷疑,當初是不是應該再堅定一​​點……其實你們都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世道,讓有本事的人需要去鑽營才能發揮本事,讓努力的人必須精明才能得到收穫,讓好人必須用更壞的手段才能打擊壞人……”老管家悵然道,“累了,就歇息吧,別折磨自己。”

    戚冠岩輕聲道:“衝伯……”

    老管家溫和地看著他,突然轉頭,向著孫朗行著大禮,拜了下去:“這位先生,我家主人,心腸軟弱卻偏要執拗,有時會鑽牛角尖,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您,請千萬擔待諒解,老僕感激不盡……”

    孫朗看著跪在地上磕下頭去的老管家,若有所思,最後點頭道:“老頭兒有點眼力,放心吧,你這頭不會白磕。”

    戚冠岩這邊已經將老管家扶了起來,瞪了孫朗一眼。

    孫朗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好了,安排好後事,我們就出發吧。”

    老管家命人牽來了四匹好馬,用以換乘,這是將軍府的良駿,品相猶勝于靖安侯府的珍藏。

    他親自送兩人出府,望著騎在馬上的主人,語氣平靜道:“老爺此去珍重……老僕在此守家,相候歸來,世間好女子不少,情之一字,雖然一時迷人之眼,終有勘破參透的一天,您……”

    老管家說到這裡,就嘆息著說不下去了,馬上的戚冠岩沉默了片刻,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將軍府那壯麗的門楣,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孫朗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老管家:“我要是你,立馬去翻出你家大將軍的令符,連夜披掛點兵,假傳將令,開了洪城武庫,拉他媽的十幾萬斤火藥出來,再遣數千兵卒連夜開掘地道坑洞暗穴,把全部的火藥全都填在你覺得應該填的地方,然後嚴陣以待,到時候甭管來的是你家夫人還是勞什子鋼鐵巨人,二話不說,連人帶房統統炸上天去,所謂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老管家顯然被嚇了一大跳,驚道:“這……這……”

    孫朗哈哈一笑,不再理他,一扯韁繩:“皮皮馬,我們走!”

    老管家孤零零地站在寬闊而寂寥的府前大道,望著兩人絕塵而去,不知何時,臉上已經老淚縱橫,低嘆道:“冤孽,冤孽啊……”

    這邊孫朗已經追上了戚冠岩,大將軍頭也不回,淡淡道:“跟我衝伯說了什麼?”

    孫朗笑道:“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你進了家門卻只在前院說了兩句話就忙不迭地拔腿就跑,與古之先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戚冠岩不動聲色道:“什麼意思?大禹又是誰?”

    孫朗哈哈笑道:“是我的對頭,他治水,我洩洪——話說戚仔啊,剛剛我回想了一下你們夫妻反目的肥皂劇場景,雖然非常因吹斯聽,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你說呢?”

    提到這事,戚冠岩的表情變得老大不耐煩,他不爽道:“不知道。”

    孫朗嘿然道:“事先聲明一點,我是無所謂的,我們倆沒有什麼交情,你如今估計還在心裡犯嘀咕,信不過我,所以對我說謊,向我隱瞞什麼,都是人之常情,但就我之前經歷過的一些事情來看……”

    他轉頭對著大將軍笑道:“那些一開始對我撒謊,對我隱瞞一些東西的人,最後都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難題,拖延了時間,以至於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後果,即使我伸出援手也無力回天……你自己看著辦,勿謂言之不預也。”

    戚冠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平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孫朗笑了笑:“隨便你……你覺得你老婆準備怎麼對付你?”

    大將軍哼道:“大概是找出了留下的證據副本,就秘密返回帝都,由天策府主導彈劾,御史台附其尾翼,想要把我參倒吧。”

    孫朗眼神灼灼,笑道:“錯了!天策府的命令不是殺了你,而是挑起明州亂局,或離火入侵,或鎮州橫死,要的是混亂的結果!要是把你彈劾下台就行了,用他們幹什麼?天策府手中的黑材料,足夠讓你下台八百回了!要是他們倆敢這麼就跑回帝都,帝姬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戚冠岩眉頭微皺。

    孫朗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明白了嗎,戚大將軍,你和你老婆的較量還長著呢,有什麼心裡話,趁早跟我說說。”

    大將軍淡淡道:“不勞閣下費心,戚某無話可說。”

    “好,那我們就公事公辦吧,先去明州,把這事前前後後談妥。”孫朗把持韁繩,隨口道,“我從明州來到洪城,忙了一晚上,差點就能將敵人一網打盡,到頭來還是把你老婆和那熾天使放跑了,這一切可都是為了請你戚大將軍上山入夥,你可別讓我白費工夫。”

    戚冠岩拱手道:“多謝多謝。”

    孫朗冷笑道:“一個謝字可不行,你知道我為何而來,我勞心勞力,為你的情感問題奔忙,可不是來做活雷鋒的,醜話說在前頭,我的手段,跟天策府的那女人半斤八兩,你要是讓我白忙活一場,你這下半輩子就有的爽了。”

    戚冠岩冷哼了一聲,默然不語。

    兩人一路離開洪城,連夜向著明州趕去。

    與此同時,洪城西邊的一處隱蔽小院,落下了黑色的影子,熾天使將王氏與王印放在了地上,瓮聲瓮氣道:“怎麼又回來了?”

    王氏的臉上猶有淚痕,抬頭望著位於山城高處的黑暗中的大將軍府,語氣平靜道:“去拿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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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嘛,說真的,這兩三章確實埋了不少伏筆,有些讀起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不是我撕稿或者弄錯了,大家可以順著這個思路猜一下情節的發展走向…… (溫和的笑容)

    ps2:話說這一卷結束,榮國府卷應該就不遠了,但孫朗姓賈的時候的名字還沒有想好,媽嗨,難道真要叫賈寶玉嗎……(捶地)

sea6076:最後的ps 都是作者學霸本人  如果是我會打帳號 之後不再解說 謝謝 本帖最後由 sea6076 於 2018-8-6 02:10 編輯

sea6076 發表於 2018-8-6 02:09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冤孽

    “去拿點東西。”

    熾天使聞言,皺眉道:“拿什麼東西?都到了如今這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你還想回去收拾細軟嗎?要是被那二人堵個正著,就真跑不了了。”

    王氏輕嘆道:“在一切都有了結果之前,他是不會回來的。”

    熾天使冷冷道:“你就這麼肯定?”

    王夫人漠然看了它一眼:“事到如今,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熾天使不動聲色道:“難道你還有什麼計謀不成?”

    王氏淡淡道:“這些年,將軍府一應內務,全都由我一手處置,都有帳簿籍冊留下,記載了將軍府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這種東西如果落在有心人手中,就會成為戚冠岩的一道催命符,就算是陛下也護不住他。”

    熾天使面甲中的赤芒一動,突然說道:“竟然還有這種東西……而且,你也真夠狠心的,竟然絲毫不顧及夫妻之情。”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淒然與痛苦,然後決然道:“他刺出那一戟的時候,可沒有念及什麼夫妻情面,他對我殺意已決,我也不能束手待斃,下次見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戰場,我在武功上不是他的對手,那揚長避短,有何不可?”

    熾天使不置可否,發出了沙啞的笑聲,他看了一眼腳下躺著的王印,語氣玩味道:“你這個寶貝弟弟,怎麼處置?”

    女人神色一厲,擋在了依然昏迷的弟弟的前面,就像老母雞護住了幼崽,惡狠狠道:“這事與他無關!你敢傷我阿弟,那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強大如熾天使,對這樣的威脅自然不放在心上,不過它也犯不上為一隻螻蟻與王氏交惡,畢竟如今兩人算是盟友,對方還有利用的價值,而王氏越擔心自己的弟弟,那這王印的價值就越大。

    於是它笑道:“我沒有惡意,但每次總帶著他,卻不是個辦法。要是方才與戚冠岩和那孫朗全力交戰,恐怕你弟弟早就被戰鬥的餘波給活活震死了,還是把他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省得束手束腳。”

    王氏略一猶豫,然後搖頭道:“不,明州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而且如今已經與戚冠岩撕破了臉,生死難料,如果我死了,那我弟弟怎麼辦?須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保護好他……”

    熾天使聽得好不耐煩,它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這坑了姐姐與姐夫的弟弟,完全是個惹禍精,現在更是個拖累己方的累贅,要是按照它的性子,早就一炮打死不論了……但王氏的想法卻要照顧到。

    它冷冷道:“按照你的說法,得將你弟弟送出明州不成?”

    王氏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點頭:“沒錯,明州已經不安全了,為今之計,要將阿弟送到帝都,托庇於帝姬的羽翼之下……”

    熾天使冷笑道:“白日做夢,你辦砸了主人的差事,此刻正在辛苦補救、以圖戴罪立功,還有臉把家人送到帝都請主人代為照料?你臉皮也夠厚的。”

    王夫人淡淡道:“把雙手空空的阿弟打發到帝都,確實有些厚顏無恥,但是,如果他帶著些重要的東西回去,再稍微運作一下,那就說不定了。”

    熾天使一怔,然後會意,嘖嘖道:“你要是待他有待你弟弟一半好,剛才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戚冠岩說不定還會引頸待戮,心甘情願為你而死。”

    王氏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這龐大猙獰的戰甲,她的目光無法穿透堅固的護板,看不清戰甲內的軀殼,不知道駕駛這可怕兵器的人的真面目。

    ——但她確認了一件事情。

    “你果然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呢。”王氏輕嘆道,“你什麼都不明白。”

    熾天使冷哼了一聲,警告道:“醜話說在前頭,主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她的仁慈與寬厚也許會讓她原諒一次失敗,但是對於背叛者,她卻從來都不會姑息… …你可千萬別耍什麼花樣。”

    對於這威脅,王氏僅僅淡淡一哂,她說道:“走吧。”

    熾天使也不多話,托住王氏,帶著她向著黑暗的大將軍府掠去。

    今晚的變故接二連三,守衛力量大大加強,但王氏畢竟是府中毫無疑義的大管家,對這座府邸的了解幾乎勝過任何一個人,在她的指點下,即使以熾天使戰甲那龐大顯眼的身軀,竟然也一路避開明樁暗哨,來到了目的地。

    她輕聲道:“帳房就在這裡……我將籍冊名單藏在了最危險的地方,這裡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裡面有僕役守夜,武功不高,你守在外面,我進去點倒他便是了,不要鬧出動靜,也不要傷害人命……”

    熾天使望著眼前的房屋,淡淡道:“萬一等在裡面的人是你的丈夫呢?”

    王氏淒然笑道:“不會的,他既不再相信我,就會認定我肯定留了副冊,不會冒著危險來府中尋找……”

    熾天使還想說話,右臂的震盪炮從腕甲中滑出,低喝道:“有人來了。”

    “是夫人回來了嗎?”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老僕相候多時了。”

    王氏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了慌張的神色,低聲道:“衝伯……”

    熾天使可沒有這麼多講究,震盪炮發出了嗡嗡的輕響,細細的風在砲口繚繞,它冷笑一聲,抬起砲口:“藏頭露尾,給我……”

    “不可!”王氏伸手阻攔,“不要傷他!”

    老管家從黑暗中現身,他目光復雜地望著王氏,躬身一禮,緩緩道:“夫人安然無恙,老僕心中歡喜,不知夤夜前來,又是所為何事?”

    王氏木然片刻,輕聲道:“衝伯,不要叫我夫人了……”

    衝伯聞言,臉上卻沒有意外之色,只是嘆息道:“情緣已盡?”

    王氏慘笑道:“盡了,諸多種種,恩怨糾纏,實難道明,只能留待身後,閻羅如椽大筆,判官神目如電,九泉之下,自有天地分說。”

    老管家微微皺眉,嘆息道:“既然夫妻情分已盡,你帶外人夜訪將軍府,恐怕不懷好意,是也不是?”

    王氏咬了咬牙,低頭道:“請衝伯不要攔我,我……我實在不想……”

    “要是平時,老僕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攔上一攔的,只是老爺臨行之前有所吩咐,說如果見到夫人你,不必多問也不必糾纏,要保持禮數…… ”老管家嘆道,“老僕一開始還沒聽明白,現在卻明白了……”

    王氏如遭雷擊,顫聲道:“他……他是這麼說的?他……”

    老管家點點頭:“所以,老僕料定今晚夫人回來這裡,所以事先遣走值守的僕役護衛,孤身一人,等在這裡,就是為了親口問問夫人……”

    熾天使聽得很不耐煩,又怕王氏被這糟老頭三言兩語說得改變心意,那可大大不妙,它喝道:“跟他廢什麼話?今天須得將他滅口,省得壞了大事。 ”

    聽聞此言,老管家既不著惱,也不害怕,保持著躬身的姿勢,淡淡道:“好叫這位惡客得知,我家主人尚未走遠,府中也有精兵鎮守,閣下想要大鬧一場,恐怕也沒這麼容易。”

    熾天使聞言,心中一凜,喝道:“你家主人去哪兒了?”

    老管家低眉順眼道:“閣下說笑了,做下人的,怎麼能過問主人的事情?”

    赤芒暴閃,左臂彈出漆黑的臂刃,熾天使繞開王氏,剎那加速,無聲無息地欺近,冷然道:“那你就去死吧!”

    刀鋒及體,殺氣逼人,鋒利的臂刃似乎可以輕易地撕開老邁的殘軀。

    老管家輕嘆一聲。

    蒼老褶皺、生有老繭的手指,恰到好處地伸出,在鋒刃側面一彈。

    嗡的一聲爆響,勢在必得的刺殺就偏向一邊,老管家反手一掌,剛猛無儔的掌力正中熾天使胸口,將其打得身形一滯,隨即藉力向後飄去,淡淡道:“不愧是離火之國的傾城神兵,一副戰甲,就抵得上我輩畢生苦修。”

    熾天使看走了眼,一擊不中,怒極反笑:“老東西有兩下子,只是你覺得,憑你的本領,就能從我手下逃生嗎?”

    王氏怒道:“夠了!你已經驚動將軍府了!”

    熾天使微微一怔,增強的訊息接受裝置就聽到了平靜的將軍府中所出現的波瀾,剛剛老管家擋開突刺的那一指崩出了血肉與金鐵撞擊的嗡鳴,其聲音雖輕,但那獨特的聲音,在某些人耳中,已經不吝於雷霆轟鳴。

    戚冠岩與孫朗不在,驕傲的炎衛並不覺得府中能有威脅到它的敵人,但它身邊有王氏這個累贅不談,何況此行也不是來屠府殺人的。

    眼見少數人被這奇怪的響聲驚醒,正在招呼同伴,討論此事,隨時都有可能發現這邊,熾天使一時沒了主意。

    而王氏確實是一代奇女子,二話不說,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衝伯,往日照拂之恩,不敢忘卻,只是今生已經無法報答,而今造化弄人,請您大發慈悲,成全王瑛,下輩子定然結草銜環,回報您的大恩大德……得罪了!”

    她伸出右手,指向了書房,厲聲道:“帶我衝進去!”

    熾天使聞言,反應極快,左手抓住了王瑛,推進器發出了轟鳴聲,直接撞破了兩扇木門,衝進了帳房之中,一時之間,轟隆巨響,不知有多少書架垮塌爆碎,多少帳簿籍冊撕得粉碎。

    老管家不再猶豫,厲聲長嘯,發出警戒,同時沖向帳房,但下一刻,他臉色立變,向後猛然暴退,身形連閃,方位變換,倏忽之間,先前立足的地方就被瀑雨一般的子彈所覆蓋。

    以他血肉之軀,終究不能硬撼槍砲之力。

    被阻隔了短短數息,裡面就傳來了王氏的低喝聲:“找到了,我們走!”

    咔嚓一聲,熾天使撞斷房樑,掀開瓦片,沖天而起,與此同時,剛剛的聲勢引發了將軍府衛隊的注意,無數身影向這邊瘋狂衝來。

    但王氏已經得手,熾天使哈哈大笑,早已沖天而起,飛向遠方,留下了冷厲的通牒:“老東西,算你躲得快,這筆賬,咱們以後再算!”

    這最頂級的烈焰天使戰鬥武裝賦予了駕駛者那天下無雙的速度與機動性,只是一個能飛,就足以讓絕大多數武者吹鬍子瞪眼,等到其他人趕到之際,熾天使已經帶著王氏遠去了。

    老管家站在被子彈掃得坑坑窪窪的空地上,望著夜空,輕聲嘆了口氣,以微不可查的聲音低聲道:“這真是……冤孽啊。”

    耳邊傳來了焦急的詢問:“衝伯,發生什麼事了!”

    這位大將軍身邊的忠僕與老人卻沒有將夫人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他吩咐下去,命令加大防禦力度,增設暗哨與機關,修補防禦錯漏。

    在安排妥當之後,老人負著手,帶著嘆息的神色,慢慢地走進了幾乎被打塌的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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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輪轉,時光流逝,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微弱的亮色,天空中還是掛滿星辰,黎明不遠,黑夜將盡。

    四匹品相超卓的駿馬奔馳於官道,兩名騎士遙遙遠望,已經看到了那北方最雄偉廣闊的城池,其中一人笑道:“總算回來啦!”

    另一名騎士卻興致缺缺,看起來有很多心事,聞言也不接話,似乎在盤算什麼,那人也不見怪,催促戰馬,加快速度。

    兩人趕了一晚上的路,但臉上也沒有什麼倦色,畢竟都是天下少有的武道大宗師,都快到以武入道的境界了,修個仙也不算什麼。

    孫朗見戚冠岩悶悶不樂,有心開解一下他,活躍一下氣氛,指著一個方向欣然道:“那邊就是我偶遇你小舅子的湖畔,直接導致了他與你老婆的被俘,間接導致了昨晚發生的那些破事,你要不要去緬懷感嘆一下?”

    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戚冠岩臉色一黑,就要發作。

    孫朗苦口婆心道:“你心裡肯定很不爽,罵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啊,乃衣服,不識好人心,我這是為了你好啊……”

    戚冠岩不爽道:“落井下石,往老子身上捅刀子,這叫為我好?”

    孫朗煞有介事道:“當然啦!這叫磨練你的意志,讓你好有個心理準備,別為了這些小事發愁,更愁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他扳著指頭,口沫橫飛道:“你看,如今明州幾個勢力中,州牧陸大人因你見死不救,恨不得幹—死你,胡守信因你不乾不淨,恨不得操死你,兩名熾天使因你要下黑手,恨不得日死你,而你竟然還要送上門去,你看,愁不愁?”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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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驚聞刀哥之事……一聲嘆息,玩梗歸玩梗,玩笑歸玩笑,看來一切證據與反證據都表明,這事刀哥是受害者,那沒說的,沒有誰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希望為惡者和欺詐者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ps2:……雖說吃瓜群眾的所謂挺和支持沒什麼卵用,算了,以身作則,以後就不開刀哥的玩笑了——嗯,盡量。
sea6076 發表於 2018-8-10 23:21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人緣真好啊

    兩人先駕馬來到了明州城外柳亭。

    那裡有靖安侯府的一座駐馬涼亭,就是當時侯府管事將孫朗與庫瑞爾送出城時所提到的那個,那裡的工作人員全都認得孫朗的尊容,立刻以最高級別的禮遇進行招待和迎接,接收了那四匹駿馬,去洗刷切草餵水。

    涼亭的負責人親自出來服侍,他也算是侯府的管理人員了,只是品級低了點,暫時只能打點這座店鋪。不過趙小姐教導有方,別的不說,明州各級文武官的模樣,他是都見過並且熟記的,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孫朗身邊的人。

    ——赫然便是明州大將軍戚冠岩。

    他心中咋舌不已,腿立刻就軟了三分,但也深諳做小弟的職業修養,對這事決口不問,只是也將戚冠岩當成貴客招待,他一面命令廚子準備茶點熱食,一邊小心問道:“先生,需要安排馬車進城嗎?”

    桌子上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擺上了肉乾、熱茶與冷糕,廚子還在廚房火速忙活,孫朗隨手拿了塊點心,嚼得碎末橫飛,一邊吃一邊噴道:“不用了,太慢,我們自己進去……喂,戚仔,你好歹也吃點,一會兒用輕功翻牆進城。”

    戚冠岩這一夜之間,經歷了太多生活上的挫折,哪有吃飯的心情?他擺了擺手示意回絕,皺眉道:“看天色,城門就要開了,為什麼還要飛進去?”

    孫朗翻白眼道:“無所謂,我反正不著急,如今明州戒嚴,門禁檢查嚴了十倍,你要是願意跟著熙熙攘攘的人進城而且還被認了出來,那就隨便啊。”

    我的乖乖啊——涼亭的負責人心中吐了吐舌頭,敢對大將軍這麼說話還不被一掌斃了,看來這未來姑爺確實很有道行。

    戚冠岩也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瞪了孫朗一眼,沒有說話。

    畢竟戚冠岩在戰時未曾在孫朗手底下混過,尚未被這位大元帥荼毒,所以性格還是偏向周正,不太適應孫朗沒心沒肺的扯淡與胡說八道的說話方式。

    ——不過沒關係,他早晚會習慣的。

    兩人好歹隨便吃了點東西,立刻起身向著城池的方向趕去,以他們的輕功素養,本來就勝於絕大多數戰馬,但是用11號公交車趕路,未免既low且累,勝雪的白衣髒得也更快,不過現在就不用管這麼多了。

    如今已是清晨,城外聚了很多人,他們等待著宵禁結束,城門開啟,然後進城討生活,二人遙遙看了幾眼,戚冠岩的目光已經移向別處,大將軍的目光在一段城牆中逡巡了片刻,伸手指道:“那邊。”

    果然是明州大將,果然家學淵源,立刻找到了防禦疏漏的地方,等到兩人以壁虎遊牆功攀上城垛之後,又一溜煙滑下牆根後,戚冠岩又哼道:“明州守將本事不行。”

    孫朗挖著鼻孔拆台:“我摸進洪城的內城,不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戚冠岩愣了一下,不信道:“你不是由死亡信使帶著從空中入城的嗎?”

    孫朗傲然道:“我可是優秀的阿薩辛,放著一座戒備森嚴的城池,怎麼會做出焚琴煮鶴、有違我潛行美學的事情?當然是用我的潛行手段,從地面大搖大擺地潛行過去的!”

    戚冠岩還是不信:“不可能,這兩天的洪城戒備是我親自下令增強的,你能殺進來,但絕對潛不進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將士就會示警!”

    孫朗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要不然我們打個賭?賭我真的有法子從地面繞過你將士的森嚴戒備在夜間突破你洪城內牆!”

    戚大將軍渾然不知死之將至,他以帝國頂尖武臣的職業素養與驕傲,重重地點頭:“一言為定!賭注是什麼?”

    孫朗笑瞇瞇道:“還沒想好,這樣吧,你要是輸了,你就得答應我一件事情,這事可能違背俠義之道,可能會違背你自己的良心,可能強人所難,你說吼不吼啊?要是我輸了,也一般無二,怎麼樣?”

    這話令戚冠岩神色一凜,他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望著孫朗,正色道:“你輸了也一樣,什麼事情都行?”

    孫朗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

    ——反正你要是提了個令我十分為難的要求,比如說想操我什麼的,那我一掌將你拍個腦漿迸裂,也不是什麼難事。

    ——況且,優勢這麼大,我怎麼會輸?

    戚冠岩忽而神色一動:“你用了帝兵?”

    孫朗淡淡道:“沒有。”

    大將軍世代將門,家學淵源,左思右想,以洪城內城戒備之嚴,便是有內鬼裡應外合,也休想放人過去。他考慮再三,覺得這事實在穩得一批,咬了咬牙,點頭道:“賭了!看你能耍什麼花樣!”

    孫朗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與戚冠岩擊掌為誓,兩人離開牆根,走在已有行人的冷清街道上,一路向著靖安侯府奔去。

    “明州啊……”戚冠岩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每年都要來幾趟的北方首府,一切都像記憶中一樣,人們都按部就班地生活,很難想像幾天之前,這裡曾經發生了足以動盪朝野局勢的一場大戰。

    他想起了什麼,畢竟他對那晚發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一路上由於心事重重,也沒有機會詳細詢問孫朗:“玄甲入明州之戰,你也參加了?”

    孫朗淡然點頭:“這屆玄甲軍不行,我替天策府裁裁軍。”

    戚冠岩嘆息了一聲:“可惜了,英雄好漢,國家精銳,竟然死在這裡。”

    孫朗冷不丁地哼道:“他們只是陰謀者手中的棋子,遵循他們主人的意志廝殺戰鬥,也要遵循他們主人的意志去死,哪怕再可憐,這就是他們的命運。你要是替那些軍人鳴不平,為他們的死感到不值,那直接扯起大旗幹這次的罪魁禍首啊,在這裡嗶嗶什麼,場面話誰都會說,流什麼鱷魚淚,有個雞—巴用。”

    戚冠岩憑空被一陣搶白亂懟,算他脾氣好,而且懾於孫朗的淫威,又有求於此人,於是下意識​​地產生了“這人說話就這樣”的說服自己的念頭,所以沒有發火生氣,而是莫名其妙道:“我又怎麼惹你了?”

    孫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加快了腳步。

    他們一路風風火火,往靖安侯府的方向行去,兩人既不說話,走路就快,很快就看到了侯府那高大的朱門,門房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走來的孫朗,驚喜地大喊一聲:“快開門,孫先生回來了!”

    戚冠岩嘿了一聲:“你自稱是張家的女婿,這靖安侯府卻也把你當成了大爺,從剛剛那個涼亭,到如今這個門房,他們語氣裡透出的親熱勁,似乎沒有把你當成外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孫朗傲然道:“慚愧,慚愧,完成了一個A+級任務,陣營親密度與聲望都漲了不少,希望過幾天之後,我在大將軍府裡也能有這個待遇。”

    他一臉親切地拍了拍戚冠岩的肩膀,語氣誠摯道:“畢竟,在看到你老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戚冠岩雖然沒法領會話中的意思,但依然從孫朗的語氣和表情中察覺到了這傢伙的不懷好意,他若無其事地將孫朗的手甩到一邊,剛想說話,突然聽到一陣轟鳴聲,巨大的鋼鐵戰甲從門後飛出,落在兩人的前方。

    面甲打開,露出庫瑞爾帶有異域風情的俏麗面龐,炎衛欣喜地看了一眼孫朗,又看到了身邊的戚冠岩,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當初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的,說好的引誘戚冠岩與那第三台熾天使大打一場呢?怎麼直接把他帶回來了?

    孫朗笑了笑:“有時候,謀劃嚴密、環環相扣的計劃,要向意外發生的突發事件讓步,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原計劃廢止,辛苦你了。”

    當初晃點了戚冠岩之後,他就囑咐庫瑞爾火速趕回明州城,然後進行防禦,防備敵方熾天使的突襲,沒想到一夜風平浪靜,反倒等來了孫戚二人。

    孫朗兵法精強,深諳避實就虛的道理,聽聞熾天使竟然不來偷家,不禁有些奇怪,沉吟道:“眼下的形勢來看,突襲明州是最好的選擇,但這熾天使偏偏不幹,以至於讓我們完成合流,再無破綻,真是奇也怪也……”

    戚冠岩想到這事,心子一痛,聲音不由轉冷:“肯定有更加狠毒的計謀。”

    “我也是這麼想的。”孫朗望著大將軍,意味深長道,“但那會是什麼呢?”

    戚冠岩神色沉重,閉口不答。

    庫瑞爾看這兩人的表情,心下已經猜出了八分,看來昨晚自己離開之後,又發生了大量精彩紛呈的故事,以至於戚冠岩莫名加入了己方的隊伍,她身為女性的八卦慾望一起,就有些剎不住了,立刻道:“你們忙活了一晚上,快進去吧,讓僕人燒些熱水,洗個澡,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也好。”孫朗點頭,然後衝著侍立在那邊的門房道,“勞煩去喊一下你家大小姐,再去叫胡大棒子起床。”

    那門房笑道:“大小姐早已經通知了!小的這就去喊胡大俠!”

    “我先去把戰甲脫下來。”庫瑞爾對著孫朗笑了一下,然後飛向了侯府後院,既然孫朗已經回來,那她就不必時刻待在戰甲中戒備了。

    望著熾天使離去的身影,戚冠岩目光閃爍,對著孫朗哼道:“這洋婆子看你的眼神也不對,說什麼通過張家的人脈牽線搭橋,恐怕不止於此吧,我說庫瑞爾怎麼莫名其妙地反了水,而且以你馬首是瞻……”

    位高權重、英俊威猛卻一直堅守著一夫一妻制的帝國好男人,站在絕對的道德高地上俯視著孫朗,不屑道:“哼,靖安侯府趙小姐,離火炎衛庫瑞爾,還有誰?只是可憐了張家小姐。”

    孫朗以憐憫的眼神看了戚冠岩一眼。

    大將軍勃然道:“你看什麼!啊?想說什麼?你給我說出來試試看!信不信我砍死你!信不信我砍死你啊!”

    “不跟你一般見識,哎,可憐的孩子。”孫朗嘆道:“有句話說得好,古時候,車馬很遠,書信很慢,所以一生只能愛一個人,但可以娶很多妾,現在就更不用說了——你這缺心眼的只認三個洞,怪我嘍?”

    戚冠岩剛想爭辯,突然火焰噴湧,又一台熾天使飛來,落在地上,在刺耳的機械音中,全身的長槍短炮伸出來,對準了大將軍,龍萬德怒道:“是你!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戚冠岩硬邦邦道:“職責所限,你請見諒。”

    龍萬德年少得志,聲名響徹教團,一路順風順水,從小到大,除了孫朗,幾乎沒有在任何人手中吃過虧,沒想到這次馬失前蹄,先是被庫瑞爾三下五除二打成了煞筆,又被戚冠岩帶兵狂攆,生平所學全然無用,被庫瑞爾的熾天使與戚冠岩的軍陣吊著打,如此奇恥大辱,不報此仇簡直誓不為人。

    眼見戚冠岩一臉屌樣,全無悔過之意,他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燒,厲聲道:“等此間事了,定要找你討個說法!”

    戚冠岩仰天道:“隨時恭候。”

    龍萬德又看了孫朗一眼,見孫朗對他眨了眨右眼,他心中會意,嘴邊的話就閉口不提——就算他再圖樣圖森破,也知道孫朗未死的消息會引發何等的動盪與變亂,輕易不可洩露。

    於是他哼了一聲,對孫朗道:“那個所謂的第三台熾天使的事情,一會兒跟我說說,我先去把戰甲卸了。”

    於是兩人又看著孤獨行者向著侯府後院飛了過去。

    “真有意思,一連兩個下馬威……”戚冠岩冷笑道,“我們……”

    話音剛落,一陣霹靂般的大喝就響了起來:“戚冠岩,終於捨得來了!”

    一個身影由遠及近,衝了過來,落在地上,赫然就是胡大棒子,他一臉冷然,抓住了戚冠岩的手,冷笑道:“剛好,有人肯定很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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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媽嗨,昨晚睡覺忘關空調,又有點不舒服……(死人臉)

    ps2:正在想下一卷要不要再增加一點武俠元素,講一點江湖上的故事,比如說孫朗一曲沂蒙山小調力壓天龍八音與碧海潮生曲的音波拼鬥之類的……
sea6076 發表於 2018-8-10 23:30
第四百七十章 後宮! ?

    胡守信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地扣住了戚冠岩的手腕。

    就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戚冠岩卻沒有掙扎,他思忖了片刻,就知道了答案,苦笑道:“是陸明州吧……說起來,戚某也該向他好好賠禮道歉。”

    胡守信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大將軍幾眼,他本能地察覺到了戚冠岩如今的狀態很不對勁,疑惑了幾秒鐘之後,納悶道:“你老婆是不是出事了?”

    孫朗震驚道:“某種屬於只敢娶一個老婆的可悲男人之間的相互感應的雷達就這麼生效了!竟然還有這種電波感應!”

    可惜,兩位帝國好男人都不約而同地無視了這貨,互相對視,無語凝噎,戚冠岩長長地嘆了口氣,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胡守信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放開了戚冠岩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是社會上的大哥一樣,擲地有聲道:“你放心,這事我管了!”

    孫朗又震驚道:“可怕!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男人再次見面時立刻就達成了不講道理的朋友交易,內情居然是這個!”

    “你有完沒完?”胡守信翻著白眼說道,“先進去換件衣服,洗個澡,歇息歇息,趙小姐也快洗漱完畢了吧,她可想你得很,這邊就交給我吧,我先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會兒過來討論討論。”

    孫朗哈哈一笑,向著戚冠岩擺手道:“我去看望我的女!性!友!人!們!!了!”

    戚冠岩的眼角抽了抽。

    ——要不是我打不過他,要不是我打不過他,要不是我打不過他……

    胡守信望著孫朗那蹦蹦跳跳消失在門內的身影,笑道:“這小崽子雖然是個嘴賤的傢伙,但還是很靠得住的,你習慣就好。”

    老胡本來看戚冠岩是極為不順眼的,這大概是北方系的通病,他們當年在孫朗麾下,在主帥潛移默化的感懷和率領下,上行而下效,在帝國戰時各大軍區之中,不僅最為廉潔高效,而且軍功最盛的,與域外天魔的戰爭中保持著高到嚇人的勝率與交換比,孫朗也因此被國外反動勢力公認為二戰軍功第一。

    ——要知道,如果僅僅是廉潔高效、作風周正,也許會被其他隨波逐流的人嗤之以鼻,將其視作愣頭青和假正經,但如果保持著這樣正直的風氣與行事手段而硬生生地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那麼周圍的人大部分也會慢慢改變看法,就算依然看你不爽,也不得不承認你的本領,不得不表示佩服你。

    所以北方戰區這種情況,在帝國全軍之中,廣為流傳,已經超出了傳說的範疇,簡直如同神話一般。

    不僅友軍極為艷羨,連他們自己的腰板都是直的,畢竟大部分人都不是天生的壞蛋,如果能夠堂堂正正地名利雙收,為什麼要搞下三濫呢?

    因為,介於這個原因,一生堂堂正正、挺直腰板的胡守信,自然看善於鑽營、八面玲瓏的戚冠岩萬分不爽——這要是個不學無術的奸猾小人也就罷了,但他偏偏還是個才華橫溢、戰功赫赫的朝廷大將,為什麼要做這種污了身子、愧對祖宗的苟且之事?

    胡守信每每念及此,都覺得萬分可惜,覺得嘿呀好氣。

    這次孫朗提出要拉這傢伙入夥,胡守信也是很不同意的,但被孫朗這樣那樣的理由暫時說服,準備以觀後效,沒想到昨晚事情有了轉機——半夜趕回來的庫瑞爾帶來了至關重要的消息。

    據這個離火洋婆子說,戚冠岩投靠天策府之事,竟然別有內情。

    內情吼啊,有內情就意味著能洗白,只要適當地來個回憶殺,那麼以往就算犯了再大的過錯就能若無其事地揭過一頁,大家都當無事發生。

    胡守信想到這裡,心中微動,覺得戚冠岩似乎可以搶救一下。

    等今天看到了戚冠岩這一臉老婆跟人跑了的熊樣……咦?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作為一個深愛妻子且尊重妻子的老實人,胡守信一眼就讀懂了戚冠岩的表情語言,他的家庭生活必然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

    ——所以出於義理與公道,這事他管定了。

    戚冠岩不知道胡守信那復雜的內心活動,似乎頗為感激,握住胡大棒子的手,歉然道:“小弟行事不端,私德有虧,兄長能夠不計前嫌,伸手搭救,實在感激無比,汗顏無地……”

    胡守信唏噓道:“誰家沒個事兒啊,都是男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畢竟,這就是生活啊……”

    兩個好男人私下唏噓了一陣,戚冠岩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敢問胡兄,這位孫朗,究竟是何方神聖?小弟孤陋寡聞,竟不知帝國出了這號人物。”

    胡守信愣了一下,然後笑道:“他還沒告訴你嗎?那他肯定另有打算,我卻不敢越俎代庖,省得這小子事後報復我……嘖……”

    想到自己有個天大的軟肋現今就被孫朗捏在手中,時不時還要拿出來現一現,他就覺得蛋疼無比,真是悔不當初,那晚上實在不該裝這個逼啊……

    扎鐵的老心心中悔恨,然後轉移了話題:“所以,戚兄,到底怎麼了?”

    戚冠岩也是個八面玲瓏的妙人,見老胡不肯說,也就不再追問,聞言立刻想起了自己與妻子的孽緣,長嘆一聲,黯然道:“我的夫人……”

    老胡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大驚後大怒:“他竟然跟你說了!”

    戚冠岩眨了眨眼睛:“啊?說什麼?”

    “……沒,沒什麼。”老胡臊眉耷眼道,“你……你繼續……”

    兩個男人正在這邊交流情感問題不提,孫朗已經像霸王龍般蹦蹦跳跳地進了府門,一路跳到了前堂花廳,還沒進門,就遙遙發出了槓鈴一般的笑聲:“啊哈!我的後宮們!做夢時有沒有想我啊?準備好了飯菜、洗澡水和你們自己了嗎?”

    但預料之中的鶯鶯燕燕並沒有出現,反而屏風後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孫朗皺眉,伸手一扯,那片巨大的屏風浮空而起,落在一邊,露出了一個眉目軒朗、相貌堂堂、鬚長及腹的大官人。

    這位儀態浩然、甚有威儀、一看就知道是大官的傢伙此時此刻,一臉驚恐,劇烈地咳嗽著,眼神中全是震驚與惶然,好不容易壓制住了咳嗽,聲音已經因為恐懼而扭曲到變聲,帶著哭腔道:“後……後宮?”

    孫朗翻白眼道:“你誰啊?”

    這位官人,顯然是明州牧陸守炎無疑。

    之前依靠著各種各樣的線索,他機智地拼湊出了一個驚天大咪—咪,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坐在了火山口,如果不趕緊站隊,怕是連乞骸骨告老還鄉的機會都沒了,於是連夜備馬車秘密造訪靖安侯府,要找胡守信問個清楚。

    兩人密談了一夜,片刻都沒睡,陸守炎將該了解的事情都了解了一通,與胡守信打成了不落筆墨的君子協定——有些事情,他既然聽了,就意味著已經決定要入夥了,這一點,陸州牧心中極為有數。

    畢竟背信棄義會受到懲罰的,他絲毫不懷疑那位元帥的執行力度,要是他決定要殺一個人,恐怕天下間無人能攔。

    當然,這一夜密談,少不得約法三章,初步口頭約定一下權利與義務,還有弄清楚那位大人究竟有什麼打算,畢竟大家湊在一起,是為了發財和共贏的,怎麼能平白無故擔著血海般的關係來給你打白工?

    兩人秉燭夜談,紛紛表示亦可賽艇,陸守炎暫時解了心頭之憂,暢想未來,心思萬千,而胡守信更是驚喜,在孫朗的計劃中,本來也沒有考慮這位明州牧,畢竟他是武官出身,從來都信奉著槍桿子裡出政權。

    但有州牧大人主動來投,確實是好事好事啊!

    州牧大人一晚上沒睡,反倒更加精神奕奕,整個人顯出亢奮之態,今早聽聞孫朗歸來,一個激靈,心臟砰砰亂跳,就像是年少時第一次爬上了青樓小姐姐的床時的興奮期待,就像是文舉放榜前的忐忑不安。

    他等在這前廳的屏風後,聽著孫朗的腳步聲傳來,正在醞釀情緒。

    是立刻從屏風中轉出,拱手下拜說“下官陸守炎等候元帥多時了”?

    ——好像有些尋常。

    還是發出洪亮的笑聲說“主公何來遲也”?

    ——這樣未免諂媚。

    這陸大人畢竟是文官,思路還是偏向文青向,決定念一首詩,表達自己鬱鬱不得志、渴求明主的殷切希望,元帥大人在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情與才氣之後,定然會請自己出來相見,然後自己再從容見禮,兩下得宜,豈不美哉?

    決定了之後,陸大人就要開始念詩,但醞釀在胸中的浩然之氣還未發散,就聽到了元帥大人那驚世駭俗的喊叫。

    ——我的後宮們。

    後……後宮! ! ? ? ?

    浩然之氣噎進肺裡,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陸守炎頓時覺得五雷轟頂,簡直就像是在新手村外與勇者一見如故、決心與他組隊去殺魔王,結果才發現這傢伙不僅不打算殺魔王,還打算跟魔王勾結,進行殺掉國王、奴役王國人民、建立侍奉國家、與魔王瓜分一切公主貴婦似的。

    ——後宮啊啊啊啊啊啊啊!竟然是後宮啊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是想要直接造反啊!後宮這詞都出來了!有沒有搞錯啊!

    講道理,政治講究的就是站隊,抱大腿不是丟人的事情,何況這可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做他的門下沐恩小的,完全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反而是莫大的榮譽,但是……他娘的,當初可沒說要造反啊!這完全是兩回事啊!

    明州牧陸守炎,被逼入了窘境。

    ——糟糕啊,完蛋了,本來想趁早拜見他,拜個山頭,沒想到誤打誤撞,撞破了他的狼子野心,恐怕這事難以善了,怎麼辦,會被殺人滅口吧,以他的武功,恐怕三兩下子就能要了我的老命,怎麼辦才好啊……

    但這些年經歷的政治鬥爭無疑給他提供了豐富的人生經驗與姿勢水平,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不愧是一州州牧,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他震驚完之後,立刻收斂了驚容,拱手肅然道:“大……公子,這後宮云云,乃是皇家用詞,這裡沒有外人,私下調笑倒也罷了,如果被別人聽到,恐生誤會。”

    ……先給他個台階下,暫且穩住他,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孫朗擺了擺手:“這種事情無所謂,所以說你是哪位啊?”

    陸守炎這才想起來忘了自我介紹,鄭重其事地行禮道:“下官明州牧陸守炎,見過公子。”

    孫朗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玩味道:“下官?”

    陸守炎的頭更低了:“是。”

    孫朗的語氣毫無波動,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守炎心中一緊,知道這事到了最關鍵的點,若是一個回答不好,被元帥大人抬手一掌拍碎腦殼,恐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於是他打起精神,事無鉅細,從玄甲入明州那晚上講起,這些天的各方動向,點滴情報,所有可疑的細節與問題,共同匯成一個巨大的黑幕,而昨天那幾個將軍府家丁前來告狀,​​成為了一切的點睛之筆,引出了可怕的真相。

    他講得很詳細,孫朗也聽得很耐心,最後,陸守炎又看了孫朗一眼,恭敬道:“於是下官就得出了這唯一的結果,只有這個,才能解釋一切疑難,朝廷為何風平浪靜,天策府為什麼一語不發,戚冠岩為何按兵不動,玄甲軍為何全軍覆沒,胡守信為什麼一點都不著急……只有這個能解釋了。”

    孫朗看了他一眼,盤算著這廝受天策府唆使前來臥底、意圖反裝忠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半晌之後,才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聰明人,任何有助於我們革命事業的同志,我們都是歡迎的。”

    陸守炎知道這是場面話,所以放下心來,要是孫朗一開始對他表現得無比熱情,那他就該考慮跑路的事情了。

    孫朗擺手道:“造……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先解決現下的難題,戚冠岩就在外面,你也很想見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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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這兩天身子不適,看了點懷舊向的武俠,比如說射雕倚天之類的,又看了些童年回憶的電視劇……一時興起,就把小時候看過的《天下第一》翻出來看了,嘿,你別說,雖然年代久遠,但也不至於完全落伍,有些地方還是能笑出來的,可以說經得住時間的考驗了……

    ps2:順便,驚喜地發現了一個以前沒發現過的閃光點,就是曹正淳曹公公演得真好,那些微表情小動作真是絕讚,啊,不如寫一個這樣的角色吧……
sea6076 發表於 2018-8-10 23:36
第四百七十一章 男人是能夠相互理解的

    “戚冠岩就在外面,你也很想見他了吧。”

    陸守炎聞言,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絲殺氣,何止是想見,簡直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地步。

    講道理,這幾天簡直是陸州牧人生中最無助的日子。

    自己的治下爆發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天元功臣胡守信與天策府玄甲軍在城中公然開片,玄甲軍血流滿地、橫屍街頭,胡守信啟動帝兵雷弓,就是他媽的要射爆,黑雲壓城,雷霆湧動,簡直要嚇死個人了。

    在這種危機的時刻,朝廷一語不發,陛下沒有任何指導意見,有守土安邦之責的戚冠岩按兵不動,對求救的駕帖理也不理,只留下州牧大人無助地縮在明州城中,擔驚受怕,看不清明天,無所謂未來——生怕胡守信腦袋一抽筋,一個想不開,吼一嗓子老子他媽的反了,先拿他陸大人的人頭來祭旗。

    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你要是還指望著陸大人對戚冠岩有哪怕一絲絲好印象,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所以聽到這話之後,陸守炎的眼中真是要噴出火來,簡直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發出了聲聲冷笑:“下官等他多時了!”

    這人事管理的關鍵,在於制衡,陸守炎是明州州牧,戚冠岩是明州大將軍,這兩個人將來都是要在孫朗這裡上班的人了,如何調節兩人之間的關係,確實是個技術含量較高的動作。

    太親密了,會導致沒有原則,滋生一些不該滋生的東西,但太過敵視,又會造成工作效率的降低與一些莫名其妙的掣肘,孫朗想了想,還是決定調解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今的情況是陸守炎心中怨懟,得解開這個心結。

    他拍了拍州牧大人的肩膀,溫和道:“這戚冠岩手握明州兵馬大權,也是我們必須爭取的對象之一,你們主管一州文武事,鬧得太僵也不好。他當初袖手旁觀,也是有苦衷的,你就不要太過責怪他了。”

    陸大人心中一凜——差點忘了,元帥也是武臣來著,我一個文官這麼咄咄逼人,確實不太好,何必爭著一時之氣,給元帥心中留下壞印象?

    他立刻在心中做出了檢討,然後躬身道:“公子教訓的是,下官知道了。”

    孫朗笑道:“對吧,咱們都是大老爺們的,忍讓一些,讓這個世界多一分溫暖,豈不美哉?畢竟戚冠岩遇到了這種事情……”

    陸守炎神色一動,問道:“什麼事情?”

    元帥大人嘆了口氣,遺憾道:“他老婆跟人跑了。”

    “啊?”陸守炎張大了嘴巴,似乎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半晌發不出聲來,良久,才喃喃道,“竟然有這種事情……”

    “是啊,而且他老婆一直在算計他,真是妻心如刀,妻心如刀啊。”

    孫朗嘆息道:“這事我提前告訴你,省得你一會兒突然聽到,沒有心理準備,對他造成二次傷害……現在你明白了吧,同樣作為男人,在他遇到了這種慘事之後,我們要給予足夠的人道主義關懷,你說對不對啊?”

    嗯,這樣的話,陸守炎不僅會站在男人的角度對戚冠岩抱以同情的態度,還會心中暗爽不已,居高臨下地產生一種優越感——看在你戚冠岩這麼丟人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計較之前的事兒了。

    “這簡直……太過分了!”

    誰知陸守炎沉默許久,突然睜大雙眼,勃然作色,憤憤不平:“怎麼可以這樣!這戚冠岩的家務事,下官也有所耳聞,他在明州官場,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不納妾,不去歡場,就是赴宴,對舞姬侍女也目不斜視,在家裡更是伏低做小,簡直軟到了骨頭里,在官場上一時引為笑談,種種軼事數不勝數…… ”

    他口沫橫飛,越說越激動:“哪有這麼窩囊的大將軍?但我們雖然覺得他窩囊,但我等的夫人卻非常傾慕他,譬如我家老妻,整天在我耳邊唸叨,說下官要是有戚將軍一半貼心,她就算立馬死了也值了……其實也是,我們雖然嘴上開他的玩笑,但心裡也對這樣的人佩服得很,身居高位,竟然只娶一人,不納妾不蓄姬,對其他女子不假顏色……”

    說到這裡,他的鬍鬚都飛舞起來,陸大人看起來確實已經激動到了極點,大聲道:“誰能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這樣恨不得掏心掏肺給老婆的男人,他老婆竟然還捨得跟別人跑?簡直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孫朗汗了一下:“……你怎麼比我想像中還要激動啊。”

    “公子容禀,雖然下官與戚冠岩已然心生嫌隙,但公是公,私是私,這事佛祖也忍不得!簡直豈有此理!”

    陸守炎憤然道:“公子不是明州官場中人,所以不知道戚將軍與他夫人的種種軼事被人津津樂道到了何種地步,大傢伙雖然嘴上調笑,但在心裡卻很佩服戚冠岩的犧牲與付出,所以要是知道了這事,恐怕都要勃然大怒……”

    孫朗點點頭:“我理解我理解,當年寶強出了那事,大家也炸鍋了……無他,感同身受罷了。”

    陸守炎疑惑道:“寶強是誰?”

    孫朗擺手道:“很久之前認識的人,現在看不到他了,有點想念。”

    陸守炎很識趣地停止了追問——顯然他肯定是誤會了些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驚聞此事的陸守炎竟然也對戚冠岩產生了莫大的同情與義憤心,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能夠暫時打消陸守炎的敵意與不滿,就已經足夠了。

    孫朗又叮囑了幾句,讓陸大人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打發他去外面與戚冠岩碰個面,自己則從前堂進入正廊,沒走幾步,就聽到了輕快的腳步聲,銀鈴般的笑聲由遠及近:“孫郎!你回來啦!”

    不知怎的,孫朗心中微微一動。

    這種有人等待的感覺……其實很不賴的。

    趙大小姐正圍在孫朗身邊,嘰嘰喳喳,問長問短,一會兒的功夫,張銀落與庫瑞爾也趕過來了。

    銀落上下打量了孫朗幾眼,突然走上前來,伸手在孫朗風衣的口袋中摸了幾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冷然道:“這次又是誰?”

    孫朗傲然道:“當然是戚冠岩手下的精兵強將了!”

    張銀落仰天嘆了口氣:“戚將軍竟然沒有砍死你。”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爽朗道:“怎麼可能,他又打不過我。”

    那邊胡守信、戚冠岩與陸守炎這幾個畫風正常的傢伙正在開碰頭會,同樣卸了甲的龍萬德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也湊過去旁聽,而這邊,孫朗也組織了一個後宮級小型會議,討論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畢竟,銀落暫且不提,這趙小姐年紀輕輕就掌握靖安侯府,智計過人,手腕老練,庫瑞爾年紀輕輕,以一己之力晉升炎衛,全都不是省油的燈,有她們在旁邊參贊,可以查漏補缺,集思廣益。

    “喂,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銀落瞪眼道。

    孫朗還沒說話,從某種意義上默契地結成統一戰線的庫瑞爾與趙飛凰就開始分別補刀。

    毛妹淡淡道:“你只需要挺著胸做賞心悅目的花瓶就行了。”

    趙飛凰也噗噗笑道:“別自卑喲,就算你是弱智,孫郎也會喜歡你的。”

    “……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啊!”

    鬧騰了一陣之後,在一座偏廳之中,眾人落座,孫朗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回。

    不得不說,這種涉及到家庭倫理問題的一波三折的情感大戲,確實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少女們聽得津津有味,就連負責護衛的徐青鸞都豎起了耳朵,大家的櫻桃小口從緊抿變成了微張,看起來受到了非常大的震撼——乃衣服,一看就知道沒有受過瓊瑤的荼毒。

    聽完故事之後,女孩子們長舒了一口氣,開始發表各自的見解。

    由於性格原因,大家的側重點顯然很不一樣。

    張銀落讚歎道:“戚將軍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啊。”

    ——說完還不動聲色地瞥了孫朗一眼。

    孫朗還沒說話,庫瑞爾就不同意了,毛妹不屑地看了銀落一眼:“幾年不見,你的腦子裡還是灌滿了奶汁,有情有義?我呸,別惹人發笑了。”

    張銀落勃然道:“你這個肌肉婆子又在那里大放厥詞,這裡是后土帝國,不是你家部落,你別用你們的觀點來評判我們!”

    庫瑞爾哈哈一笑:“你們帝國與我們部落有什麼不同嗎?還不是一樣的弱肉強食,強者掠奪弱者?只不過你們國力強盛,以上國自居,所以開始講究吃相,明面上不會做得那麼難看,僅此而已吧。”

    “這戚冠岩如果是一個無用卑賤的男人也就罷了,或者說他老婆是公主郡主亦或是朝中重臣的女兒也罷了,但兩者都不是,他身為一州大將,戰功卓著,地位尊崇,竟然被自己的老婆管得死死的——別的不說,這結婚也有十幾年了吧,居然還是只操同一個女人,他就不會感到膩嗎?”

    她斜了張銀落一眼,淡淡道:“你別不服,就我的經驗來看,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別說是納妾了,甚至連偷腥都不敢,那他還有在事業上進取的慾望和勇氣嗎?這方面能被老婆壓得死死的,也就是說,他在別的方面,也會被他老婆或明或暗地壓迫和束縛……”

    張銀落怒道:“這根本是兩碼事吧!”

    這下子可正落入陷阱之中,庫瑞爾悠然道:“怎麼是兩碼事了?戚冠岩不是個現成的例子嗎?從頭到尾,他不過是那女人手中的玩偶,隨意擺弄和利用,他在發現真相之後,居然不直接動手殺人、一雪恥辱,反而把對方放了,如今的態度還曖昧不清,狠不下心腸,簡直是怯弱卑微到了極點,連女人都不如,真是活該!”

    毛妹與銀落吵成了一團,而趙小姐看待問題的角度則是獨闢蹊徑,她沒有去評判戚冠岩的人品,反而望著孫朗,深情款款道:“孫郎,我可比那種狠心的毒婦要強得多哦,肯定會對你好的,你看上了哪家的閨女,我上門幫你提親,人家要是不答應,我找人用蒙汗藥把她麻翻,送到你床上……”

    庫瑞爾聽到這話,轉頭讚許道:“這才是帝國貴族女性所應該有的樣子,有分寸,知進退,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我當初在國內看到這女人還嚇了一跳呢,怎麼后土帝國如此強盛,反倒養出了這樣腦袋有坑的女人。”

    趙飛凰笑吟吟道:“讓您見笑了,我們國家人多,一萬個人中出了一個腦袋有病的,根本不足為奇。”

    ……好像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對。

    張銀落則是指著一臉“真好啊,封建社會真好啊”的迷之笑容的孫朗,大吼道:“喂,你們要把他慣成什麼樣啊!”

    趙飛凰翻白眼道:“還有臉說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我要是有你那樣的體質,還用得著這麼費勁,孫郎早就對我死心塌地了。”

    張銀落的面孔驀然一紅,然後叫道:“這種事情是天生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要,怪我嘍!你看!又露出這種表情了!你們都好不講道理啊!你們也是,師父與師姐也是,我也不想長得這麼大啊,平時很不方便的,為什麼每次抱怨的時候,大家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瞪著我啊!”

    庫瑞爾還不知道孫朗的大保—健之力與銀落的神奇體質,但依然正色道:“不知道為什麼,看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很欠打。”

    眼見銀落就要爆炸了,孫朗適時結束了這個話題,打了個響指:“好了,回到正題吧,如今局面混亂,要確定好我們的目標和達成目標的阻礙。”

    “目標是策反戚冠岩,說服他加入我們的隊伍,以便取得明州的軍權。”

    “而阻礙,主要是天策府,但詳細來說……就比較複雜了。”

    他從桌子上拿過了兩個花生米,兩個茶杯。

    第一枚花生米。

    “這個是他的老婆。”

    第二枚花生米。

    “這是那台熾天使。”

    第一個茶杯。

    “這個是他老婆背後的天策府。”

    第二個茶杯。

    “這個是熾天使所必然會牽扯到的,離火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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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話說,這兩天在懷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困擾我多年的問題……這03版的射雕英雄傳,到底有哪裡不好?在我的印象裡,好像從一開始就在罵,所以說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很吼啊……

    ps2:順便,我也不知道83版射雕到底有哪裡好……也許是因為,身為十七歲男子高中生的我,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吧。 (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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