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連載中)

 
freeagleking 2016-7-22 02:34:5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5 2920882
sea6076 發表於 2018-8-3 18:41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夫人,我是隔壁的好鄰居!

    入夜的洪城並不寧靜。

    在這屹立在山間的巨城裡,響徹著震蕩的馬蹄聲。

    上千支火把匯聚成連綿的火龍,先行斥候,輜重後勤,糧草配置,戰馬整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判斷一支軍隊精銳程度的最好方法,就是看這支部隊的組織能力,從這一點來看,戚冠岩不愧是天下有數的兵技巧大師。

    一聲令下,整個洪城乃至明州諸府,都在他的號令下進入戰爭狀態。

    在大軍備戰、整裝待發的時候,兩個不懷好意的壞蛋帶著一名俘虜,悄然逼近洪城,戚冠岩雖然是天下頂尖的軍事家,但畢竟局限於時代與見識,不太具備製制空權與防空意識,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大敵能從天上來。

    隨著細不可聞的絕望的嗚咽聲,在夜幕的掩護下,一個宛如粽子的黑影從半空呼嘯而下,砸向地面。

    那黑影在空中不斷掙扎,就像是一隻垂死的大青蟲,赫然是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人,如果就這麼摔在地上,那可怕的衝擊力能瞬間震碎他的內臟與骨骼,把他整個人撞成一包餛飩,但就在他即將親吻大地的剎那,地上一道白影宛如幽靈般浮現,將他穩穩當當地接在手上。

    “安全著陸,希望你對傘兵這個未來兵種能夠有一種先見性的喜悅。”孫朗將王印隨手扔到地上,甩了甩右手,嘟囔道,“媽的,還挺重……”

    然後天空中再度傳來風的嘯聲,孫朗抬頭一看,夜空之中,兩片單兵滑翔翼宛如展開的蝠翼,庫瑞爾迎著狂風衝了下來,她在空中雙手一擺,兩支鎖鏢破空飛射,扣住了地表與一堵牆,優美的身姿在低空飚過,鎖鏢不斷回收發射,她來回迴旋數圈,化解了下衝的力道之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孫朗吹了聲口哨:“似你!布魯斯偽娘!”

    “……什麼意思?”庫瑞爾收回鎖鏢,將兩片滑翔翼抖了幾抖,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那兩片巨大的翼就變成了一面柔軟的披風,被她隨手披在身後。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看了看地上掙扎的王印,語氣有些不滿:“比起這種著陸方式,身為武者的你躍上天空,以瀟灑的姿態接住我,然後兩人四目相對,緩緩旋轉,落在地上——這種落地方式應該更加浪漫吧,你們帝國人的武臺劇都是這麼演的,每次都會引來所有人的喝彩。”

    孫朗翻了個白眼:“我才不想在半空中被謎之液體淋上一身呢……你的裝備倒是有點意思,離火之國這方面的科技真是不錯。”

    庫瑞爾淡淡道:“帝國人可以修煉武功,龍雀王朝的人有獸化變異,千島合眾國的人會覺醒異能,銳金之國的人能給自己換上金屬部件,我們只能依靠火焰的恩賜與榮耀,自然會在這方面多想辦法。”

    孫朗點頭道:“就我的經驗來看,你們的路子是最有前途的……前提是你們那政教合一的神權政體需要發生一點小小的變動。”

    一邊跟庫瑞爾閒聊,孫朗伸手一彈,捆住王印的十幾圈厚厚的繩子無聲斷裂,連帶著他嘴裡的破布都跳了出來。

    小衙內身上的束縛消失無踪,但他整個人卻趴在地上,不斷地低低喘氣,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似乎被嚇壞了。

    孫朗看了幾眼,讚道:“竟然沒有尿褲子,也算是個紈絝子弟中的豪傑。”

    庫瑞爾哼道:“那是因為我告訴他,敢在半空中尿褲子的話,我就把他直接扔下去摔成肉醬,反正到了洪城,綁架他的姐姐也是一樣的。”

    聽到這聲音,王印的身子動了動,他眼中閃過了憤怒與怨毒的神色,但還是隱藏了下來,用虛弱的語氣說道:“是我惹到你們,不要傷害我姐姐……”

    孫朗伸腳一踢,一股內力湧入,讓王印恢復了些許力氣,他淡淡道:“這你說了不算,走吧,我們去大將軍府。為了你的小命著想,我勸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你聲帶開始顫動的第一個彈指,我就能察覺到,在你吼出響亮聲音之前,我就能撕開你的喉嚨……你大可試試。”

    王印咬了咬牙,爬了起來,看了看周圍,茫然道:“這裡是……”

    孫朗徑直向黑暗中走去,王印只能跟隨,庫瑞爾斷後,大將軍府高高在上,整個洪城,抬頭就能看到那恢弘的府邸,誰都不會認錯路。

    遠方傳來馬蹄聲,隔著一個街道,一隊騎兵呼嘯而過,隱隱能看到火把發出的光芒,王印的心臟砰砰亂跳,但終究放棄了求救的念頭。

    洪城有內外城池之分,三人降落的地方是外城靠近內城的地方,他們在黑暗的掩護下走走停停,孫朗靈覺驚人,速度極快,每次都能避開巡邏的兵丁與調遣的軍士,就這樣抵達了內牆的牆根。

    他抬頭傾聽片刻,就看到了城牆上的巡防配置,今晚洪城大點兵,巡防力度已經等同於戰時,即使是內城,也是十步一崗的固定哨,熊熊燃燒的火盆將一切守衛們將彼此納入視野,基本上已經是無死角的戒嚴,其守備之森嚴,足以令阿泰爾撓牆,艾吉奧嘆氣,康師傅露出哦摩西羅伊的笑容。

    孫朗撓了撓頭,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可以攀上城牆,然後趁著護衛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鼓作氣衝過城道,基本上能讓這些弱渣眼前一花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還帶著王印這個累贅……那就萬萬做不到了。

    按照康氏潛行術而言,將目擊者全都殺死也不失為一個秘密潛入的好方法,但以戚冠岩治軍之嚴,以今晚之戒備,就算將屍體藏好,一群哨兵失踪也會很快被發現,從而引起內城大戒嚴……這樣也不妥。

    既然如此,就只能展示特殊的潛入技巧了。

    迎著庫瑞爾和王印好奇的目光,孫朗將兩根指頭抵在腦袋上轉啊轉,沉思片刻,露出了“我有辦法了”的一休般的笑容。

    然後他神秘兮兮地做了個手勢,令兩人退開,隨即,一休伸出右手,在面前的城牆處敲了敲,嗯,實心的,很好。

    他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將右手抵在城牆上,慢慢地從下往上,然後往右,再往下,畫了一個一人多寬、一人多高的長方形。

    然後將手貼在這長方形的中心,低喝一聲,向外一拉。

    轟隆隆。

    輕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在王印基本等同於《吶喊》的表情中,一塊一人多高一人多寬的等腰梯形體被緩緩地拉了出來。

    先是堅固的城磚,然後是極為質密的夯土,然後是另一頭的城磚,一坨底部厚達十米的牆體,就被孫朗慢慢地拖出來了……

    庫瑞爾神色複雜道:“你們帝國人簡直是人類文明史詩中的雜音……”

    孫朗豎起了手指,做出了“噓”的動作,事實上,在城牆上十步一崗的崗哨下幹出這樣的事情,實在也是有些難度的。

    不過,幸好,人不是機器,就算是士兵,也會有所懈怠,這些衛兵也許是精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長官,絕對沒有教過他們“城上放哨的時候千萬注意別讓敵方武者用無形劍氣穿透兩丈有餘的城牆並且完成精度切割然後直接把一段城牆拖出來”這種事情……

    所以令全世界潛行類職業男默女淚的一次潛入,悄然發生在洪城的內城牆下,那一頭是個僻靜的地方,所以三人鬼鬼祟祟地進去之後,孫朗又悄無聲息地將那塊城牆給拉了回來,原封不動地堵好……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王印完全肝膽俱裂,這個魔頭的武功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三觀,彷彿強得沒有盡頭。

    他甚至不確定,以姐夫的武功,到底能不能拿下對方……

    孫朗卻不管他在想什麼——洪​​城的內城,主要圍住的是行政、軍事、文化等要害部門,還有上等人們的住宅區,譬如不遠處就是個內城大營,孫朗躍到一棵樹上,極目遠眺,望向營區,片刻之後,口中嘖嘖有聲。

    “戚冠岩真他媽的帶種。”

    他戎馬六載,深諳帝國軍事,看大營中燈火通明,來往將士披堅執銳,馬匹牛車川流不息,顯然是有大動靜,聯繫外城兵馬調動頻率,完全能推斷出戚冠岩到底想幹什麼。

    於是孫朗點頭讚道:“戚冠岩,人才,大將軍中的豪傑,我說只許他自己帶兵來,他可真不含糊,居然要把所有堂口的小弟都帶出來……”

    庫瑞爾也被嚇了一跳:“這種級別的人員調動,肯定要經過戚冠岩的命令……他幾天前還在協助我圍堵孤獨行者,想不到轉眼就回了洪城,而且還調動大軍,只為了救他的小舅子嗎?開什麼玩笑?”

    孫朗冷笑道:“當然不是……戚冠岩要是公器私用到這種地步,怎麼能做到明州大將軍的地步?早就因為飛揚跋扈被參到身死名裂了。”

    庫瑞爾問道:“那他為什麼如此興師動眾?”

    孫朗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這幾天明州州牧瘋了般地求援,戚冠岩按兵不動,如今卻精銳四出,衝著誰來,簡直是一目了然……別忘了,他可是天策府的門下走狗,只是他哪來的自信,以為人多就有用的?”

    他跳了下來,自言自語道:“而那女人又有什麼陰謀?哼,我知道了……戚冠岩不知道我還活著,我們當年只是互相寫過信,沒有深交,他甚至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我是誰,他只是接到了那個女人的命令,想要對付我而已,換句話說,他已經被當成棄子了……”

    庫瑞爾問道:“棄子?那目的呢?”

    孫朗目光灼灼:“當然是被我殺死了!這事不像熊二和秦惠那般還能說道說道,一旦一省鎮州大將死在我手裡,那我在帝國的處境就會極其被動吧……但問題是,那女人用了什麼辦法,能讓戚冠岩心甘情願地去死呢?”

    毛妹問道:“不妨直接衝進他的大帳,向他問個分明吧。”

    孫朗搖頭道:“不妥,他要是被帝姬拿住了把柄,或者跟天策府有了交易,見了面之後,怕是要直接打起來,再也沒有什麼緩衝餘地……這事就好比打牌,他想二話不說直接懟臉,我們也得抽張好牌……”

    他主意已定,向著王印和善地招招手:“走,洪城大點兵,你姐夫肯定披掛上陣,前往軍營了,也就是說,他老巢空虛,我們去跟嫂子交個朋友。”

    王印兩股戰戰,他之前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對方想要謀害姐姐,那是打死都不能說的,但剛剛見識了孫朗那簡直猶如神明的可怕力量,他心中就極大地動搖起來……現在的情況是,就算自己不說,這傢伙直接跑到將軍府殺人放火,也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

    他顫抖道:“你是絕世高手,言出必行、一諾千金對不對?”

    孫朗眨了眨純潔的大眼睛:“是啊是啊,我們高手界都很有性格的。”

    然後他說道:“我……我可以帶你去,也可以讓你見到我姐姐,但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傷害她!否則……否則我姐夫會跟你不死不休的。”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姐夫是帝國頭一號敬重老婆的好男人。”孫朗笑吟吟道,“別擔心,我們見見你姐姐,只是想要好好與你姐夫交流一下的,我又卜似傻—逼,怎麼會平白無故地與你姐夫結仇?”

    “那……那就好……”

    將軍府中,大將軍的寢房裡,王夫人坐在床邊,暗自垂淚,身子微微地顫抖,女人的手中拿著一支玉釵,晶瑩剔透,泛著溫潤迷人的光澤。

    她握著玉釵的手攥得緊緊的,乃至手都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神色數度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麼,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良久之後,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然,然後向著床鋪探過身子,似乎想要尋找些什麼,但下一瞬間,她神色一變。

    因為外面傳來了細細的敲門聲。

    她的身體猛然繃緊,警惕道:“誰?”

    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隔壁兼職家教、送水工、快遞員、瓦斯工等愛心工作的男大學生,身強力壯精力旺盛沒有談過女朋友的那種。"
sea6076 發表於 2018-8-3 18:47
第四百五十三章 臥槽這水好深!

    冷月淒清。

    夜風簌簌。

    四下無人。

    剛剛送走出征丈夫的人妻。

    門外傳來了不懷好意的奸笑聲。

    ——五毛本。

    王夫人聽到這聲音,神色一凝,卻沒有輕舉妄動,她在床上摸索片刻,慢慢地抽出一柄秋水短劍,平靜道:“你是誰?”

    外面的人笑道:“是你孫叔叔,嫂嫂開門,老孫給你看個寶貝。”

    王夫人慢慢地站直身子,說道:“我夫君並無姓孫的兄弟,閣下趁夜擅闖大將軍府,於公,乃是擅闖民宅、挑釁朝廷大將,於私,是窺視良家、德行有虧,此等行徑,是為無禮,還不速速退去?”

    外面的蟊賊嘆息道:“你讓我走,我就走,豈不顯得我很沒面子?”

    王夫人正躡手躡腳地往旁邊書架的方向挪動,聞言說道:“那閣下為何時而來?若是圖財,將軍府廣納天下英才,厚祿高位,虛席以待。若是圖名,外子正在大營點兵,閣下大可前去下戰書,切磋比試,暢快一戰……但為何三更半夜,到我門前,為難我這個小婦人?不如退去,我那夫君是個霹靂性子,若是聽聞此事,必不饒你,他是朝廷大將,你莫當耍子。”

    外面沉默了片刻,然後那人就說道:“他媽的,就跟你客氣客氣,你倒是喘上了,準備往哪兒跑呢?”

    王氏心中一驚,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沖向書架的位置。

    ——那邊有一處機關暗道,只要遁入其中,石牆阻隔,就算來者武功再強十倍,也休想傷她半根汗毛。

    女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全身功力提到極致,身形宛如一道閃電,三步並作兩步疾衝而出,左手猛然抓在了書架左邊的暗扣上。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書架連帶著後面的牆壁開始旋轉,機關牆帶著王氏快速轉向了另一邊,她緊緊地貼著書架,心臟砰砰亂跳,喘了幾口氣之後,顧不上慶幸對方的遲鈍,憑藉著甬道兩側​​夜明珠所發出的熒熒光亮,王氏發足而奔,接下來,就是發出警訊,令將軍府戒嚴搜查,抓到那個大膽的蟊賊,好好教訓教訓他!

    但還沒走幾步,她就聽到後面傳來沙沙的聲音,王氏回頭一看,瞳孔驟然一縮,只見那堅固的書架、擺放的書籍與堅硬的石牆,就像是經歷了幾千年時光腐蝕一樣,不斷風化成沙,然後坍塌成了一地的碎末!

    一個男人踩著地上的粉末走了進來,身後來自寢房的明亮燈光被他的身影隔絕,只剩下殘存的光線,令他的身形看起來黑暗而可怖,那聲音卻很年輕,說道:“嫂嫂,再跑,就要吃你老叔一棒了。”

    王氏慌得後退一步,整個人貼在旁邊的牆壁上,恐懼地望著孫朗,模樣淒楚,聲音可憐,她本來就是個美貌的夫人,作此柔弱之態,顯出別樣的風情,更容易引起男人的慾望:“別……別過來,我可是大將軍的妻子……”

    這話倒是很有水平,故意表明自己那高貴的身份——要知道女人尊貴的身份是有魅力加成的,將一位高高在上的貴婦人按在身下,看她哀婉承歡,顯然比啪妓院裡的大姐姐更加刺激。

    那人似乎上當了,大步向她走來,王氏發出了小動物一般的無助的嗚咽聲,更顯柔弱誘人,但對方走近的剎那,眼中的無助瞬間變得冰寒,藏在身後的短劍宛如毒蛇吐信般刺出,襲向對方的咽喉!

    但這勢在必得的一擊突襲受到了難以想像的阻礙,短劍刺到半路,就被無形的力量纏住,空氣變得遲滯黏稠,將劍鋒層層裹住,然後她感覺手腕一痛,短劍的劍刃崩成了一地的鐵屑,只剩下光禿禿的劍柄握在手中。

    孫朗不屑道:“一大把年紀賣什麼騷,也不嫌丟人,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幫你?看在你是戚冠岩老婆的份上提醒你一句,還是自己動吧,別讓我拖你出去,你們結婚也挺不容易的,別給他原諒你的機會。”

    雖然這傢伙說的話很奇怪,但王氏很輕易地就聽出了重點——王、王八蛋!老娘哪裡是一大把年紀了!

    她恨得咬牙切齒,但對方剛剛展示的猶如鬼魅的武功令她心驚不已,在這樣的強者面前,她沒有任何機會……

    王夫人果然也是將門虎女,又是名將之妻,審時度勢的技能也是點滿了,也不多話,直接從對方身邊經過,走出了甬道,重新回到了寢房中,等她的眼睛重新適應了明亮之後,她看到了另一個人站在房中。

    披著厚重的斗篷,蒙著面紗,但一雙眼睛宛如高山碧藍的天空,澄澈而空明,有雪的純潔,又有鷹的銳利。

    一個極美的蠻夷女人,她想。

    ——說起來倒也可憐,因為這位王夫人的家庭管理非常嚴格,以至於戚冠岩將軍長時間籠罩在一夫一妻的專制淫威下,別說納妾了,平時連侍女丫環都不敢多看,在夫人面前,永遠都不會提別的女人。

    ——這造成了很多不嚴重與嚴重的後果,其中一條後果就是,戚冠岩提及死亡信使的時候,壓根就沒敢說對方是個眼睛非常漂亮的蠻夷女人,導致了王夫人根本沒往那個地方去想……

    而王夫人此時此刻,也沒有將過多的精力放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因為她看到了倒在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那個男人。

    “阿弟!”她失聲驚呼,“你怎麼在這裡!”

    小衙內的嘴又被堵了起來,看著她,眼圈通紅,嗚嗚咽咽地叫著。

    王氏心疼無比,也顧不上周圍兩個人是敵是友,直接上前兩步,將王印嘴中的破布掏了出來,王印乾嘔了兩聲,喘了兩口氣,喊道:“阿姐!”

    王夫人伸手去解王印身上的繩子,但捆綁人乃是帝國第一繩藝大師孫某人,就算捆的是男人,也不是區區一個將軍夫人能夠解開的,正當她白忙活的時候,孫朗從後面慢吞吞地走了出來:“都說給你看個寶貝了,你倒好,撒腿就跑,連自己的寶貝弟弟都不管了。”

    王氏扭頭,怒目而視:“你到底是誰?”

    孫朗伸了個懶腰:“那幾個幸運逃兵沒有回來報信嗎?”

    王夫人是聰明人,聽到這句話就懂了,她豁然起身,一雙妙目盯著孫朗,咬牙道:“原來綁架他的就是你,竟然敢自己送上門來!”

    孫朗淡淡道:“說得好像這裡是龍潭虎穴似的,問問你弟弟,我把你們戚府上下殺得乾乾淨淨,需要多長時間?”

    王氏還沒有說話,王印就喊道:“你答應過的,不能傷害我姐姐!有什麼就衝著我來,惹你的是我,她是無辜的!”

    “……總覺得你的話有點怪怪的。”孫朗語氣微妙道,“行了,你閉嘴吧,我是全處全收那一派的,對你姐姐不感興趣。”

    王氏將弟弟護在身後,就像母雞護崽那般,望著孫朗:“我弟弟冒犯了你,我向你賠禮道歉,你既然將他送回來了,那這事就算了,將軍府不會追究你擅殺府中甲士的罪責,你這就走吧!”

    “這麼急著趕人,你著急揉道嗎?”孫朗微微一哂,“你弟弟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送他回來?這等白痴貨色,原本隨手殺了就是,沒想到是你弟弟,初次見面,總要給個見面禮……久仰啊,王夫人。”

    王夫人的神色變得警惕起來:“這麼說,你是衝著我來的?你到底是誰?又有何企圖?以你武功之高,定然不是無名之輩,為何要來為難我?”

    孫朗淡淡道:“你說呢?”

    今晚先送走丈夫,自己又因為一件極為難的事情心慌意亂,然後遇到怪人夜訪,沒想到他竟然是綁架弟弟的嫌犯,而且武功之高,遠遠超出她的想像——世上的高手都是有數的,不可能憑空冒出來一個絕世高手,這樣的人出現在明州,而且衝著將軍府而來,肯定有他的目的,所以……

    她今晚滿腦子都在想那件事情,電光火石間,她心神一震,顫聲道:“你……你是……你是從……”

    孫朗神色一動,然後冷聲道:“戚冠岩呢?”

    這話一出,王夫人眼中的驚恐與慌張一閃而逝,她低聲道:“他點兵點將,執行命令去了,此刻不在府中……”

    ——能給戚冠岩下命令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他拜的老大,但皇帝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說“奉旨行事”,而是含糊不清、閃爍其詞地說“執行命令”?所以……哼,那女人被嚇了一跳之後,終於出招了?

    ——所以,戚冠岩的老婆肯定把我當成從天策府過來的人了,天策府來人,她害怕什麼?肯定知道什麼內情,或者心裡有鬼。

    ——巧了,有意思,原來不止是戚冠岩投了天策府,恐怕這王夫人也有問題,她既然已經產生了誤會,那不趁機套套話,豈不是白白放過了這好機會?不過怎麼套話,還是個問題,亂問的話,會讓她發現破綻……

    孫朗心念電轉,頃刻之間就想到了最佳的應對方法,依然一副深沉高傲的模樣,語氣中不帶一絲煙火氣,隱隱間卻透出了一絲淡淡的殺機,他緩緩道:“我問你的是,他在哪兒?”

    王氏的身軀微微一顫,急急低下頭,語氣中帶著哀求:“至少……至少等他先把事情辦好,他……他畢竟為主人辛苦了這麼多年……”

    ……我操操操操操操操!這什麼情況?

    孫朗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心中卻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什麼節奏?怎麼聽起來像是那女人要殺戚冠岩?為什麼啊?圖什麼啊?

    不過這疑惑只持續了片刻,孫朗畢竟是當年統帥后土六軍的大元帥,深諳兵家詭道,幾乎轉瞬之間,就從結果逆推出了動機。

    ——戚冠岩要是死了,是天下九位封疆武臣之一的隕落,勢必引起朝野動盪,要是這個黑鍋推到了我的頭上,那帝國就有名正言順的藉口宣布我叛國,往日與我親善的很多人都會與我為敵……

    ——而這王氏說,戚冠岩奉命點兵出戰,肯定是往明州而去,如果這一切都出自那個女人的命令,那她想要的結果,必然是戚冠岩與胡守信懟上,而老胡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兒,戚冠岩衝著胡守信而去,肯定會撞到我的手中,要是死在了我手裡,那我襲殺明州大將軍的事兒就算板上釘釘了。

    ——但那個女人不能保證戚冠岩的忠誠與決斷,畢竟人心難測,萬一戚冠岩被我收服,她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所以她必須要加上一個保險,就算是戚冠岩跟我打不起來,反而站在了我這一邊,她也有辦法殺掉戚冠岩。

    ——按照這種思路推論的話,這個負責在最壞的局面下確保能夠百分之百殺掉戚冠岩的人,肯定是他完全不會設防的人了……

    孫朗將目光看向了不住顫抖的王氏。

    我靠……戚冠岩投靠天策府的原因,恐怕另有門道啊……

    只是,還有一點……

    看這女人的神態,惶恐中帶著不安,顯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戚冠岩……顯然,她對戚冠岩懷有很深的感情,這感情究竟是這幾年假戲真做而產生的,還是一開始就情根深種,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女人,是從來都不相信人心的,她一直認為,人心膚淺,變幻莫測,忠誠會變質,愛情會消磨,一切都不可靠,人要通過外力來約束管教……所以,她憑什麼覺得,王氏會聽從她的指令,殺死自己的丈夫?

    帝都與明州相隔遙遠,就算有親人作人質,就算有藥物控制,這些遙遠的脅迫,顯然無法控制一時的人心衝動,萬一王氏念及舊情,愛情戰勝了一切,向丈夫吐露真相,以至於這個計劃功敗垂成,將戚冠岩徹底推向了天策府的對立面……這種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以那個女人的謹慎,不會允許計劃有這麼大的偏差。

    所以她肯定還安排了另一重的保險,那會是什麼呢?

    孫朗一念及此,沉吟片刻,想要再套套話,突然,他神色猛然一變,轉頭看向庫瑞爾,愕然道:“你幹什麼?”

    庫瑞爾一直在旁聽,正驚嘆於孫朗那奧斯卡級的演技,聞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什麼?”

    但很快,她臉色一變,大聲道:“快退!”

    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呼嘯聲,下一瞬間,轟然巨響,房頂瓦梁破碎,一隻巨大的鋼鐵之手擊破房頂,臂鎧上探出粗重的砲管,不斷旋轉的砲口亮起恐怖的紅光,劇烈的能量波動掀起了陣陣熱風!
sea6076 發表於 2018-8-3 21:17
第四百五十四章 常威你竟然會武功!

    轟鳴巨響,瓦片與木樑斷裂,殘片橫飛,從天而降的鋼鐵巨手探出黑洞洞的砲管,隨著那砲口不斷旋轉,熾烈的火焰之息閃耀出危險的紅芒。

    看到這隻鋼鐵巨手,庫瑞爾的眼中露出了極度的震驚與茫然。

    頃刻之間,這門龍息炮就充能完畢,狂暴的烈焰被壓縮成一點,然後從砲口猛然噴出,宛如惡龍焚骨燒髓的吐息,只需要短短幾秒鐘,就能將屋中的所有人點燃,然後將其燒成一團團漆黑的焦炭,不會有任何活口。

    ——本該如此的。

    當那門龍息炮伸出來之後,面對著近在咫尺的明亮光焰,孫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咆哮道:“幹!”

    就像是平地裡響起驚雷,恐怖的爆鳴聲震得王印與王氏放聲尖叫,尋常的空氣變成了混雜著音波殺法的無形氣刃,將那團噴射的龍息直接反推回去!

    熾熱的炎息帶著高效的可燃物倒捲而入,反沖進砲口之中,發出了一聲悶響,孫朗上前兩步,一拳轟響那隻巨手,鋼鐵之軀與血肉之軀針鋒相對,就像是兩座山撞在了一起,轟的一聲巨響,那隻手被直接打了回去!

    一擊退敵之後,孫朗沒有得意,反而露出了驚疑之色,他轉頭看著庫瑞爾,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庫瑞爾茫然道:“我不知道!”

    孫朗還想再說,繼而臉色一變:“又來了​​……帶他們出去!”

    下一刻,房頂傳來了一連串爆響,更多的瓦片被用力掀開,黑暗中閃爍出十幾道火光,十幾枚微型火箭彈從發射巢中怒射而出,在空中劃過眼花繚亂的弧線,向著屋中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孫朗反手一推,王印哇哇大叫著飛出房門,庫瑞爾向外射出鎖鏢,一隻手拉住王氏,機關回收,拉著她飛了出去。

    下一瞬間,火箭彈轟然落下,頓時將這佔地不小的寢房化作一片火海,高爆的炸藥宣洩著恐怖的熱能與衝擊,縱起熊熊烈焰,將一切吞噬殆盡。

    然而肆虐的火光突然一滯,狂風下壓,火光凶焰頓斂,廢墟中現出了孫朗的身影,他全身纖塵不染,白色風衣在熱風中鼓舞飄蕩,悠遠的目光穿過深沉的夜色,看到空中耀武揚威的敵人。

    那赫然又是一架熾天使,形若烈焰飛騰,六翼如熾,手持火炎短劍,宛如一道赤色閃電屹立長空,彷彿一團明暗不定的晦澀火焰。

    晦澀,對,沒錯,就是晦澀,既不是龍萬德的燦然明亮,也不像庫瑞爾的熊熊燃燒,也非邱生旺那平靜燃燒中蘊含著毀滅力量的烈烈光焰,這台熾天使的火焰,只能用晦澀來形容,就像是……冰冷到骨子裡的燃燒。

    這無疑是一台從未見過的熾天使武裝,既不是死亡信使,也非孤獨行者,更不是天選聖徒,想不到離火之國引以為傲的戰略力量,竟然在同一時間,於明州一界,出現了足足三台。

    孫朗望著天空中的烈焰天使,淡淡道:“第三架熾天使,離火之國最近手頭很寬裕嗎?既然如此,那我替神皇再添點軍費預算。”

    不管它是從哪兒來的……先打下來再說!

    他身子微微下蹲,然後,周圍的熊熊火焰向四周猛然擴散,白影一閃,孫朗沖天而起,向一枚砲彈般沖向天上的熾天使!

    那天空中的熾天使不退反進,背後的推進器噴射出明亮的光焰,在恐怖的出力推動下,它舉起手中的火炎短劍,迎向了沖天而起的孫朗,頭盔的面甲鏡片上閃耀出了一團熾熱的紅光。

    ——宛如兩道流星在空中交匯。

    孫朗見對方竟然蠢到了這種地步,心中微微一笑。

    帝國的武者與離火的火器到底哪個更能打,從來都是爭論已久的引戰話題,實在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果,比如參戰人數、裝備配置、戰場地形、人員士氣等等諸多問題,都是左右勝負的關鍵,實在說不上來究竟哪個更強。

    但帝國武者憑藉血肉之軀,與身披動力裝甲、手持大威力火器的離火軍人拼了個難解難分,已經令那群洋鬼子無比忌憚,事實就是如此,那就是東方武者僅憑自身的修煉,所發揮出的力量就會媲美於烈焰教團的鋼鐵之軀與火焰之器,而且……力量等級越高,這種差距就越明顯。

    例如說,七曜劍聖級的強者,只要手持聖劍級的帝兵,所發揮出的帝兵之力就足以抵消熾天使的遠程火力優勢,就是隔空對轟也一點都不虛,而熾天使一旦被近了身,那更是只有被吊打的份兒,因為熾天使戰甲再強,那也只是人操縱著機器,前者對於力量的理解要遠遠凌駕於後者之上。

    孫朗雖然丟了聖劍,但他的情況很是特殊,即使時間背景放在自后土建國之始、橫跨兩次天元大戰直到現在的幾百年漫長時光中,與立國數百載的歷代先賢君臣相比較,他的功績、戰績與戰鬥力也堪稱亮眼,說不定還能搏一個“社會我孫哥、人狠話也多”的赫赫兇名。

    這樣一個論外級別的劍聖遇到了一台要跟他貼身放對的熾天使,其結果已經不是吊打這種程度了,手撕還差不多。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當劍氣與對方的火炎短劍交擊的剎那,孫朗面色再變,輕咦了一聲,被他一指蕩開的火炎短劍在空中繞轉半圈,又從另一個刁鑽的角度刺了過來,而那台熾天使一沾即退,背後的推進器不斷微調著方向,在有限的空間內快速移動,輾轉騰挪,靈巧得難以置信。

    孫朗身在半空,想要浮空作戰,要么用聖劍之力強行升空,要么就要從熾天使身上借力使力,但對方滑溜得像是泥鰍一般,竟然不給孫朗絲毫的借力機會,它不斷保持高速短途機動,戰甲各處配備的火器宛如天女散花般不斷發射,雖然無法對孫朗造成威脅,但顯然非常討厭。

    孫朗揮舞劍氣,借助著飚射而來的子彈與火箭彈保持浮空的姿態,來回借力在空中追擊對方,但幾個回合下來,完全沒有占到上風,他越打越驚奇,盯著熾天使的面甲猛瞧:“你是誰?報個名上來。”

    他還沒說完,下面就傳來了大聲的呼喊與鼓譟。

    ——剛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大將軍府的寢居變成了一片火海,將軍府的人就算全都是樹獺成精,也該反應過來了。

    下人們還道是府中失火,情急之下拎著水桶甚至扛著水缸就衝過來了,而府中的親兵則是聽到了爆炸的聲音——帝國諸軍之中,戚冠岩麾下的軍隊擁有最高的火器使用率,這些親兵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聲音。

    府中緊急事態的鐘聲震響,幾道號砲沖天而起,幾隊披掛戰甲的士兵手持長短兵器列陣向這邊衝來,看到這裡,孫朗神色微微一變。

    就算整個洪城的軍隊全都衝過來,他也不怕,但如今的劇情可不是什麼洪城無雙,他此行最大且唯一的目的就是策反戚冠岩,將其拉到自己旗下,並且盡可能完整地保存他麾下的軍事力量,如無必要,不能大開殺戒。

    而這一切的關鍵,顯然已經落在了戚冠岩的老婆身上……

    一念及此,他立刻有了決斷,喝道:“庫瑞爾,你的鐵甲小寶呢!”

    一直在凝神戒備的庫瑞爾聞言,立刻向死亡信使發出召喚,但下一刻,她眼神一厲,右手護腕彈出雪亮刀鋒,阻擋了王氏悄無聲息的掌擊,然後猛然後退——如果是以命相搏,她有把握輕易將王氏斬殺當場,但在不能殺死對方的前提下控制住對方,她就做不到了!

    ——她甚至不願跟對方硬碰硬的拳掌相攻,因為武者的內力實在太煩。

    而王氏爭的就是這片刻功夫,她逼退庫瑞爾之後,立刻大聲道:“救我!”

    聲音被內力遙遙傳出,親兵與僕役們聽到了夫人的聲音,發了瘋般向這邊衝去,黑暗中有幾道黑影快速掠過,顯然是將軍府的武者供奉,只要他們趕到並且目擊到了孫朗與庫瑞爾,那這次行動,就算失敗了一半。

    但就在這時,黑暗的夜空驟然一亮,那熾天使深深地看了孫朗一眼,然後右臂一甩,左右肩部彈出兩個微型火箭發射巢,一口氣射出了數十枚火箭彈,一半轟向將軍府的各個方向,另一半直接砸向了地上的三人!

    孫朗猛然揮出一掌,劍氣如熾,將對方一擊抽飛,然後俯衝而下,十指連彈,將那十幾枚以繚亂之姿轟然而落的火箭彈一一點爆。

    他順手點爆了其他的火箭彈,但還是有很多相救不及,在將軍府各處爆炸,燃起熊熊火光,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大大地阻礙了他們前來的速度。

    很快,天空再度傳來呼嘯,那一道劍氣竟然沒有對熾天使造成太大的傷害,對方的噴射器爆出明亮的焰流,從另一個方向呼嘯而來,舉起了雙臂。

    兩台三管高射速機槍開始轟鳴,宛如暴雨般的彈幕呼嘯射出,目標不是別人,竟然是庫瑞爾!

    死亡信使尚未趕來,庫瑞爾的戰鬥力大打折扣,靠著那身單兵裝備,想要避開另一台熾天使的火力鎖定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顧不上王氏姐弟,甩手射出鎖鏢,借力猛然向後閃避,暴雨般的子彈在空中掠起死亡的嘯音,落在地上,打出深深的土坑,剎那間灰塵激揚,死亡就在槍砲的口徑之中。

    對方有火焰聖魂的火控輔助,完全可以預判她的閃避方向,庫瑞爾眼看避無可避,眼前白影一閃,孫朗落在地上,擋在她身前,他伸手虛抓,旁邊廢墟之中,一柄被壓在斷木與碎石下的長劍驟然飛出,落在孫朗手中。

    他一振長劍,雪亮的劍鋒抖出一叢宛如疏影暗香的劍光,隨即幻化成覆蓋天地的劍光之雨,迎向了一秒百發的金屬風暴。

    離火的火器,后土的武者,兩國的重器與驕傲再次碰撞,血肉之軀竟然再次勝過了鐵與火,連綿的輕響宛如悠長的音符,失去了動能的子彈頭四下飛散,在燦爛如瀑的劍光中,暴雨般的子彈竟然無法逾越分毫。

    孫朗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持著長劍,大大小小的劍花一環套著一環,在這種無法描述的劍技面前,速度已經失去了概念。

    庫瑞爾望著眼前的身影,還有那宛如有了實體的如盾的劍光,幾乎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她無法描述如今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很快,這是她從未想像過的境界,如此強大的力量……

    但孫朗卻皺起了眉頭。

    如果聖劍在手,勝負早就分明了,就算手中所持只是最普通的量產帝兵驚鴻劍,他的劍速也能至少再快一倍,可他拿的只是一柄普通的長劍。

    槍聲止息。

    劍光消弭。

    兩方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下。

    孫朗手中的長劍失去了力量支撐,發出了一聲輕響,隨即崩解成一地鐵屑,他隨手將手中的劍柄扔到一邊,負手而立。

    即使敵人失去了兵器,那台熾天使也不敢輕舉妄動,對於能使出那種劍術的人來說,有沒有劍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它終究是在戰術上獲得了勝利……就在孫朗保護庫瑞爾的時候,他已經趁勢落在了地上,達到了他的目的。

    王氏姐弟已經被熾天使抓在手中,王印驚恐欲絕地叫喊著,但王夫人竟然一聲不吭,只是望著孫朗,眼中充滿了驚疑。

    孫朗淡淡道:“王夫人,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王氏目光閃爍,但熾天使的推進器立刻發出啟動的轟鳴,帶著兩人沖天而起,迅速遠去,只留下王印大聲的慘叫。

    庫瑞爾驚魂甫定,就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她看的很清楚,如果孫朗不是為了救自己,肯定不會讓對方抓住機會,擄走王氏姐弟。

    死亡信使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只是這次,熾天使戰甲的引擎聲沒有讓庫瑞爾感到安心,她看了一眼對方遁去的速度,對比死亡信使的速度,差別立現,一時之間,她又驚又怒,大聲道:“我去追!”

    “別追了。”孫朗淡淡道,“你不是它的對手。”

    如果是平時,庫瑞爾肯定大為不滿,但這次她卻乖乖地停下,看向孫朗:“你怎麼知道?熾天使對戰,靠的是駕駛員的技術與戰鬥經驗……”

    孫朗望著熾天使遁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這台熾天使的駕駛員……會武功。” 本帖最後由 sea6076 於 2018-8-4 00:01 編輯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06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古武機甲流已經是時代眼淚了口牙!

    “那台熾天使的駕駛員……會武功。”

    在熊熊燃燒的火場旁,孫朗這樣說道。

    庫瑞爾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孫朗在說什麼,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愕然道:“你說什麼?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孫朗側耳傾聽片刻,淡淡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走吧。”

    大將軍府受到重火力襲擊,可怕的鋼鐵巨人從天而降,不僅夷平了大將軍府的寢居,而且在府上亂放火箭彈洗地,考慮到大將軍府建在洪城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說,此時洪城的人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黑暗背景下神聖威嚴的將軍府方向閃現出來的隱隱火光。

    ——簡直是對明州軍界與帝國政府的最嚴厲的挑釁。

    更要命的是,大將軍的老婆和小舅子,還他媽被公然劫走了,也就是說,戚冠岩身為天下僅有九位的鎮州大將,在自己坐鎮經營的老巢洪城,一夜之間,劈裡啪啦挨了兩記結結實實的大耳刮子,當著所有人的面。

    發生了這樣尷尬的事情,綁匪早已經逃之夭夭,而孫朗二人如果被趕來的將軍府眾人逮了個正著,那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庫瑞爾表示贊同,留在這裡的唯一後果就是被當成嫌犯,必然會與大將軍府發生一場惡戰,就算己方表達出願意等待溝通的態度,也肯定要被呼來喝去百般防備,連她都懶得受那種鳥氣,更別說孫朗了。

    於是她命令即將趕來的死亡信使立刻調轉方向,遠遠遁去,然後跟著孫朗離開案發地點。

    如今整個大將軍府已經一片大亂,但因為剛剛被火箭彈洗過,所以尚未形成嚴密的合圍,孫朗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即使帶著庫瑞爾,躲開組織度不高的搜捕也不是一件難事。

    兩人在黑暗中沉默前行,遠遠能聽到人們的呼喝與丫鬟的哭喊,今晚大將軍府遇襲,必然有一群人會受到牽連和處置,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只是庫瑞爾沒有閒心去可憐這些與她毫不相干的人,她心中疑竇叢生,震驚與茫然並存,今晚發生了太多令她不解的事情。

    二人離火場越來越遠,見周圍無人,庫瑞爾再也忍不住,徑直問道:“你剛剛說……駕駛員會武功?這絕對不可能!”

    孫朗平靜道:“事實就在眼前,我的感覺不會有錯。”

    毛妹用力地搖頭:“烈焰教團絕不會允許帝國武者加入烈焰天使戰鬥序列,像艾琪洛那樣的例外中的例外,也僅僅是破格授予陽炎步戰甲,紅衣主教團也從未同意讓她加入教團……哪怕僅僅是名譽上的!”

    孫朗淡淡道:“但這個駕駛員確實展現出了與武者別無二致的作戰技巧,這種本能一般的戰鬥意識,不是你們的作戰駕駛訓練能夠教出來的……”

    庫瑞爾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看法:“這簡直太荒謬了,難以置信……”

    孫朗哼了一聲:“古武機甲流雖說已經成為了時代的眼淚,但總歸是存在過的吧,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庫瑞爾神色怪異,緩緩道:“離火與后土接壤,這些年來,兩國私下總會有高端人才流動,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神權國確實一直在延攬帝國武者,卻請過來只是擔任教官或者加入特戰部隊,很少有人能夠被授予動力裝甲……對帝國人有所防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正如離火之國的國民很難修煉武功一樣,后土帝國的武者也不擅長操縱複雜的動力甲,他們對火焰缺乏足夠的信仰與理解,所以很難與烈焰聖魂產生共鳴,面對操縱動力甲時產生的複雜信息流,他們更是無所適從……這就是你們帝國人所說的,有所得必有所失吧。”

    孫朗停下了腳步,問道:“那銀落是怎麼回事?”

    “我說過了,她只是例外中的例外。”庫瑞爾回答道,“如果她是離火國民,那麼以她立下的功績與取得的戰果,足以讓她獲得一台專屬的熾天使戰甲,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但她卻是一名帝國人,所以她僅僅被授予了一台陽炎步戰甲,而這已經是主教團妥協的結果了……”

    “所以,明白了嗎?”毛妹繼續道,“以艾琪洛那教團公認的戰績與聲望,尚且沒有得到熾天使戰甲,以神權國森嚴的階級與律法,主教團絕不可能允許一名擁有帝國血脈的人登上熾天使的駕駛艙,哪怕他再忠誠。”

    孫朗搖頭道:“我從來不信所謂的規矩與傳統,那些東西總會被野心勃勃的人打碎……現在的問題是,你似乎並不認識那台熾天使?”

    庫瑞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這正是她的心結,毛妹臉上浮現出了茫然的神色,點頭道:“是的……神權國的所有熾天使,我都心裡有數,因為我的任務就是這個,但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台熾天使,更不知道駕駛它的人究竟是誰,而且……”

    她猶豫了片刻,艱難道:“那台熾天使的性能,恐怕還在死亡信使之上……這簡直是……”

    這位果敢到幾乎冷血的女中豪傑,談到這台新出現的熾天使時,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失態與混亂,但孫朗理解她的心情。

    事實上,如果他某一天突然發現了一柄與七曜聖劍根出同源、力量卻凌駕於七聖劍之上的聖劍,也會感到非常震驚吧。

    ……咦?這設定好像有點耳熟。

    孫朗心中微動。

    然後他說道:“好了,不管這台熾天使的駕駛員會不會武功,不管這台熾天使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有一件事情可以確認,那就是我們跟它算是對上了。一切的謎題終會解開的,只要我們找到謎底。”

    庫瑞爾愣了一下,點頭道:“對,無論如何,我們要追捕並且俘虜那台熾天使,然後我們就會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一切……”

    她抬頭看了一眼黑茫茫的夜空:“但我們去哪裡找呢……”

    孫朗冷笑道:“不用我們動手去找,它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庫瑞爾眨了眨眼睛,訝然道:“你是故意放它走的?”

    “算是吧。”孫朗點點頭,“我如果放手一戰,它是打不過我的,但大將軍府大概要被夷為平地,府中的人十不存一,戚冠岩的老婆和小舅子在那台熾天使手中,恐怕也會被戰鬥的餘波震成肉醬,這樣的話,我們跟戚冠岩就算結下血仇了……這未免太過捨本逐末,畢竟我們的目的還是拉戚冠岩入夥。”

    毛妹眼前一亮:“所以,如果我們將被擄走的王夫人救回來,戚冠岩就會因此而感謝我們,然後就可以進一步交流了?”

    孫朗的臉上露出了譏嘲的冷笑:“救回來?想多了……你沒有看到王氏當時的樣子嗎?她哪有一點被敵人擄走的模樣?”

    庫瑞爾聞言,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神色微變——果然如此,一直在大喊大叫的,只有王印,王夫人似乎沒有任何恐慌的舉動!

    但今晚發生的離奇事情實在太多,即使她也算是心機深沉之輩,腦袋依然亂成了一團漿糊,她按著太陽穴,有些頭疼地苦笑道:“我已經完全混亂了……王夫人認識那台熾天使?一個是后土帝國的上將夫人,一個是離火之國的最高武力,這兩個傢伙是怎麼攪合在一起的?”

    孫朗的語氣慢慢轉冷:“當然是因為,這兩人有同一個主人……”

    庫瑞爾悚然一驚:“你說什麼?”

    孫朗目光灼灼,語氣玩味:“看來我們長袖善舞的帝姬大人,在離火之國取得了令人矚目的外交成果啊……”

    庫瑞爾面露駭然之色,低喝道:“這可不是開玩笑!”

    孫朗淡淡道:“我從來不在有關那個女人的話題上開玩笑,想不到她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後手……不愧是天策帝姬啊,麾下真是人才濟濟。”

    毛妹苦笑道:“老實說,我被嚇到了……我只知道,那位統帥大軍的帝國公主與紅衣主教團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甚至有一些軍事上的交流與互助,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我被徹底瞞住了啊。”

    她的眼中還有殘存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低聲道:“不,我還是不敢相信,一向以維護傳統與律法著稱的紅衣主教團,竟然會與天策帝姬同流合污,令帝國的武者登上熾天使的駕駛艙,這簡直……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那女人甚麼都做得出來。”孫朗淡然道,“至於紅衣主教團……循規蹈矩的人為了維護規矩,通常也會幹出踐踏規矩的事兒,也正常。”

    “要是神皇知道這事,肯定會欣喜若狂。”庫瑞爾心中的震驚剛剛止息,就動起了歪腦筋,她沉思道,“說起來,我們能從這個秘密中獲得什麼好處?”

    孫朗笑了笑:“那就要看,我們打算換點什麼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各自轉過了無數敲詐勒索的套路,好麼,敵人跑得無影無踪,他們已經在考慮事後效益最大化的方法了。

    琢磨了片刻之後,他們還是決定先把事情辦妥,庫瑞爾摩拳擦掌,剛剛被對方用重機槍追打實在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況且孫朗斷言她不是對方的對手,這令她有些憤憤不平,急切地想要找回場子。

    她問道:“接下來要怎麼做?去追擊嗎?”

    “不……是設下陷阱。”孫朗緩緩道,“這就涉及到我放走它的第二個原因了……擒獲這台熾天使,比拆掉它更加困難,而且它的速度很快,見機不對撒腿就溜,攔住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們得好好招待一下它……”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奇異,雖然沒有一絲殺意,但庫瑞爾卻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跟它有仇嗎?”

    “無冤無仇。”孫朗這樣回答,然後笑了笑,“沒事,只是因為它跟帝姬有關,所以我很在意,這只是一種良好的行為習慣罷了……”

    他低下頭,仔細地想了想,才想出了解釋這一動機的最合適的句子,於是他微笑道:“對,一種習慣……每次發現事情與她有關,我總會變得認真起來,變得非常有耐心,一步步的,步步為營的,慢慢的,引誘她不斷加註,最終一鼓作氣的,將她所有的籌碼全都吃掉,一點,都不給她剩下……”

    這樣說著,孫朗露出了閃亮的牙齒與燦爛的笑容:“從八年前到兩年前,從兩年前到現在,我都是這麼跟她打交道的……一向如此。”

    望著這樣的笑容,庫瑞爾突然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安,她那宛如野獸般的直覺告訴她,這燦爛的笑容下,一定隱藏著難以想像的血腥。

    遠超她想像。

    “好了,讓我們開始計劃的第一步吧。”孫朗說道,“敵人的目的簡單明了,大概想要栽贓嫁禍,既然如此,我們就打亂他們的計劃。”

    從戚冠岩下令點兵,到將軍府火光沖天,也就不到一個時辰。

    大將軍還在內城大營中聽取諸將回報,就看到了從將軍府方向升起的號砲,簡直是大驚失色,一馬當先沖了回來。

    然而大營離此地不近,等到大將軍趕回來的時候,寢居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味道,隱隱看到渺渺輕煙在廢墟中不斷升起。

    戚冠岩的心臟就像是被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推開了前面的軍士,衝了過去,大聲怒吼道:“瑛兒!瑛兒!瑛兒你在哪兒!”

    他呼喊了幾聲,隨手抓過了一旁的管家,雙目赤紅道:“怎麼回事!是誰發動了襲擊?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呢!”

    將軍府的大管家是祖輩服侍他家族的老人,聞言老淚縱橫,連聲道:“大將軍,老奴無能啊,夫人她被賊人擄走了,還有,老奴趕過來的時候,還聽到過王印少爺的慘叫聲,他似乎也被擄走了……”

    “王印?”戚冠岩一愣,那小子不是被張家女婿給擒住了嗎?

    他厲聲道:“擄走夫人的是什麼人?”

    管家還沒回答,天空中一道紅色的電光閃過,熊熊燃燒的烈焰鳳凰化作威武的六翼人形,死亡信使當空而立,庫瑞爾的聲音從其中傳來:“戚將軍,好久不見啊… …”

    管家一看,怒目圓睜,大吼道:“就是她!擄走夫人的,就是一個會飛的鋼鐵巨人!”

    庫瑞爾哈哈大笑道:“是我,沒錯!戚冠岩,你的夫人在我手中,如果你肯跟我做一個交易的話,那我就保證她的安全,如何?”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11
第四百五十六章 忽悠,接著忽悠

    你老婆在我手上。

    只要乖乖聽話,我就不會傷害她。

    ——庫瑞爾面不改色地扯著彌天大謊,扮演著惡人的角色。

    這事擱在一個普通人身上都忍不得,何況戚冠岩還是明州軍區司令,竟然被境外反動勢力綁架了老婆,簡直是氣炸連肝肺,銼碎口中牙。

    大將軍神色陰冷,面沉如水,眼中殺機赫然。

    旁邊的管家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上天與這歹人撕逼,他正要招呼府上護衛親兵並肩子上,突然看到大將軍抬起手來,平靜道:“管家,帶著所有人退開,我跟她談談。”

    管家義憤填膺,但主人有令,他只好遵從,招呼著府中一干人等退開,然後神色俱厲地叮囑他們,不該說的話一定要爛在肚子裡。

    戚冠岩望著天空中的庫瑞爾,淡淡道:“你下來說話。”

    庫瑞爾二話不說,調整推進器出力,緩緩落在地上,戚冠岩見狀,眼中寒光一閃:“你膽子倒是大,離這麼近,不怕戚某殺你嗎?”

    庫瑞爾心說孫朗就在暗處盯著,你連他都發現不了,我怕你幹什麼。

    但她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只是發出了冷笑聲:“你要是心存僥倖,那就不妨試一下吧,不過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不敢保證了。”

    戚冠岩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妻子被擄所產生的焦躁與不安稍稍收斂,天下名將的冷靜與睿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大將軍直視著庫瑞爾,目光森然:“我的管家也聽到了王印的慘叫聲,他也在你們手裡?哼,原來如此,所謂綁架王印的那個張家女婿,是你的同夥嗎?那麼那個所謂的美豔的侍女,就是你嘍?”

    庫瑞爾心中讚了一聲,果然是戚冠岩,腦子轉得就是快。

    她遵從孫朗的吩咐,先給了王印一記背刺,爽快地答道:“沒錯,如果不是你小舅子帶路,我們想要找到尊夫人,恐怕也得費些手腳。”

    戚冠岩冷哼了一聲:“畜生。”

    庫瑞爾差點笑出聲來,但還是不動聲色道:“這畜生不是你們夫妻慣出來的嗎?你們東方人有一句話,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們放縱王印橫行霸道,所以他惹到了我們,主動送上門來。你們把他寵成了貪生怕死之徒,所以他乖乖給我們帶路,害你夫人落入我們的手中,王夫人百般寵溺她弟弟,所以有他在手,我們想讓王夫人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戚冠岩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庫瑞爾說的話很有技巧,三言兩語就將他打落下風,又點明了王夫人此刻的危險處境,令這位大將軍亂了方寸,他低喝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要綁架她!”

    他質問完之後,似乎想要扳回局面,語露威脅道:“你們綁架我的妻子,這是最卑鄙無恥的挑釁,如​​果我將這事告到朝廷那邊,兩國邦交頓生波瀾,其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我警告你們,如果我的妻子少了一根頭髮,我就立刻調集全州大軍,陳兵邊境,這事就算吵到你們神皇那裡,我也有理!”

    這樣說著,大將軍森然道:“而且別忘了,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你節外生枝,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帝姬都不會放過你!”

    來了!終於來了!

    聽到戚冠岩終於說出了關鍵詞,庫瑞爾心中籲了一口氣,然後按照劇本繼續表演,以壓抑著憤怒的口吻冷笑道:“帝姬?不會放過我們?哼,你以為她打算幹什麼?”

    戚冠岩心中打了個突,不由想到帝姬最近給他下達的新的命令。

    ——為了帝國的百年大計,為了得到離火之國的核心科技,全力擊墜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將兩台熾天使戰甲以最快的速度運到帝都。

    剛剛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執行帝姬的命令,向效忠的主君獻上最後的忠誠,但如今任務的目標就在他眼前,而且似乎已經知情,真是令人尷尬。

    但這事是不能承認的,他故作茫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庫瑞爾的語氣越發陰沉起來,冷笑道:“不知道?戚冠岩,你是明州大將軍,是那女人手下最忠誠的爪牙之一,天策府幹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竟然毫不知情?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戚冠岩心中叫苦,但依然嘴硬道:“戚某委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閣下不妨明示,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戚某可以代為轉圜……”

    庫瑞爾咬牙道:“哼,你們天策府背叛了紅衣主教團,悍然撕毀盟約,想要將我與孤獨行者一網打盡,覬覦離火之國的火焰力量,如此卑鄙無恥,出爾反爾,簡直是后土皇室的恥辱!絲毫沒有貴族精神!”

    戚冠岩心中巨震……果然是這件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

    他倒是不用裝出震驚的模樣,因為他此刻就非常震驚,戚冠岩失聲道:“這怎麼可能!情報會不會出錯?你是怎麼知道這消息的?”

    我怎麼知道的……當然是孫朗教我這麼說的,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嗯,據我的觀察,他大概是隨口胡說八道,然後習慣性地往那位似乎與他糾纏很深的帝姬殿下的頭頂扣黑鍋……

    庫瑞爾心中腹誹,嘴上卻傲然道:“因為我等離火勇士,自有火焰之靈冥冥庇護!在天策府的計劃實施之前,烈焰教團終於偵破了這個陰謀,烈焰天使戰鬥序列中的另一名熾天使千里迢迢,火速趕到明州,向我發出了示警!”

    戚冠岩愣了一下,然後訝然道:“另一名?”

    “沒錯。”庫瑞爾森然道,“感到榮幸吧,戚冠岩,你的領地中前所未有地匯聚了三名熾天使,這是足以摧毀一個小國的力量,你準備好迎接我們的怒火了嗎?烈焰神權國的榮光,絕對不允許卑劣者褻瀆!”

    媽的!怎麼又出來第三台熾天使了!

    戚冠岩心亂如麻,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讓人頭痛,而且這些破事彼此之間都有聯繫,盤根錯雜,簡直能讓他瘋掉,即使他是天下有數的兵法大事,遇到這些令人為難的事情,都覺得無比棘手,讓他無所適從。

    不過很快,他就理清了頭緒。

    這些事情雖然混亂無比,但如果清楚了自己的目的,就有解決的頭緒。

    而他戚冠岩的唯一的目的,很簡單,很明確。

    那就是用盡一切力量,保證瑛兒的安全,不僅是現今的生命安全,還有她日後那安寧、平穩、自由而舒適的生活。

    這是他唯一在乎的事情,是他唯一關心的事情,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明確了自己的目的,剩下的一切,就都簡單了。

    為了瑛兒的安全,他可以跟任何人做交易,可以背叛任何人。

    無論那是誰。

    他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已經無悲無喜,他顯然已經將一些東西置之度外。

    大將軍緩緩道:“你們綁架了瑛兒,並且找我來談判,一定想要我做些什麼……說出你們的條件吧。”

    庫瑞爾悠然道:“我是離火炎衛,是神權國的軍人,是教團的教士,你我都是軍人,忠誠於自己的國家,對於我們而言,國家的利益是高於一切的。”

    戚冠岩露出了譏嘲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誰。

    毛妹不以為意,淡淡道:“雖然不甘心,但我們必須承認,后土的國力強於離火,天策府的陰謀沒有對我們產生實際性的傷害,所以我們不能公然還以顏色,更不能撕破臉,事實上,就算天策府真的得逞了,后土帝國得到了兩台熾天使,恐怕教皇與主教團也無法下定決心訴諸戰爭,而是試圖用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 …這就是天策府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戚冠岩面無表情道:“說下去。”

    “但離火之國的利益必須得到捍衛,背信棄義的天策府必須要得到懲罰,我們也要安全離開這個國家,我的任務也必須要完成。”庫瑞爾說道,“以上四點,就是我們協議的中心,我們一條一條來談。”

    戚冠岩緩緩頷首:“我可以保證你們安全離開這個國家,只要你們保證我夫人的安全,我甚至可以親自帶兵將你們送到國境之外。”

    庫瑞爾說道:“包括孤獨行者在內。”

    “回收孤獨行者,本來就是任務的一部分。”戚冠岩點頭道,“只是他如今在明州,應該是躲在了天元退役將領胡守信的家裡,要我帶兵將他擒拿嗎?”

    “不必,到時候我可以說服他離開。”庫瑞爾冷然道,“追殺孤獨行者,是主教團的決定,也是與天策府的合作項目,但如今,天策府公然撕破協議,那主教團與其的盟約就不復存在,我跟孤獨行者就有和解的基礎了。”

    戚冠岩無聲一嘆,看起來是真信了。

    他說道:“那我要做什麼?”

    “配合我們,並且與離火之國達成新的合作協議。”

    庫瑞爾言簡意賅道:“天策府要對付我們,你把我們放跑了,肯定大大地得罪了天策府,如果不出意外,帝姬肯定要追究你的責任,你需要新的靠山,我們也需要新的合作夥伴。”

    戚冠岩不置可否,心中暗自一嘆,他最近對各種事情身心俱疲,已經有了歸隱田園的想法,怎麼會跳進另一個火坑?但這事也不能說,他可以先答應,穩住這一夥兒老毛子,再徐徐圖之。

    所以他假意說道:“讓我投靠你們?這絕不可能,我是天元功臣,鎮州大將,朝廷從未虧待我,我也絕對不會背叛帝國!”

    庫瑞爾擺了擺手:“我們倒是想扶持你啊,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帝國也不會允許我們把手伸得這麼長……你不必投靠我們,我們可以做合作夥伴,而且,發生了這事,我們與天策府的合作會全面中斷,但主教團依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以取代天策府的位置,你可以從中牽線搭橋。”

    戚冠岩略一思忖,就有了答案,驚訝道:“難道……”

    “誰是天策府的敵人,我們就跟誰合作。”庫瑞爾說道,“我們聽說最近帝國發生了一件大事,貴國有一股政治力量與天策府發生了激烈的正面衝突,這是我們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也是我們想要你去做的事情。”

    大將軍閉上了眼睛,嘆息道:“胡守信……”

    “是的,機緣巧合之下,我們與胡將軍見了一面,並且達成了一致,一拍即合,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庫瑞爾說道,“你可以改換門庭了,戚將軍,這是你在這次的風波中保住大將軍之位的最後機會……”

    戚冠岩沉默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許久之後,他緩緩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果然是戚將軍,什麼都瞞不住你。”庫瑞爾讚了一句,笑道,“以你的身份與地位,公然易幟,未免太浪費了一點。”

    大將軍的聲音冰冷刻骨:“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庫瑞爾收斂了笑容,語氣變得肅然:“我之前說過,天策府背信棄義,需要受到懲罰,這事需要你配合,順便也解決一下你的私人問題。”

    戚冠岩淡淡道:“什麼私人問題?”

    “讓我們相信你。”庫瑞爾說道,“用你們帝國人的話來講,就是投名狀。”

    大將軍苦笑了一聲:“強盜的玩意兒都出來了……殺誰?”

    “天策帝姬不是想要一台熾天使,搶回去偷偷研究嗎?那我們就如她所願。”庫瑞爾的語氣變得陰冷起來,“我們需要你擊墜一台熾天使……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你有很多屬下都見到過,所以你的目標是剛剛到來的那台熾天使,至於原因,很簡單,它不是公然闖入將軍府,綁架了你的夫人嗎? ”

    “至於他為什麼要綁架你的夫人,又有什麼苦衷,那就是另外一個相當精彩的故事了。”庫瑞爾平靜道,“總之,這件事情在我們的合力運作下,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天策府的巨大陰謀,然後在兩國朝野掀起軒然大波,將天策府捲入其中,讓帝姬焦頭爛額……”

    戚冠岩默然,然後語氣譏嘲道:“為了這件事情,要犧牲一台熾天使?看來你們離火之國,也不是鐵板一塊,而你的動機,也不是這麼高尚啊。”

    “這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了。”庫瑞爾冷冷道,“熾天使內部也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我看那個人不爽已經很久了,況且綁架你夫人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你們倆,也算是有私仇了。”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18
第四百五十七章 孫丞相

    戚冠岩並沒有考慮太長時間。

    對方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他不感興趣,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他也不在乎,他只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夠平安無事,這就夠了。

    他沉默了片刻,點頭道:“我會答應你們的,也希望你們能夠信守承諾,保證我夫人的安全……我們的一切協議,都建立在瑛兒平安無事的基礎上,她若安好,自然一切安好,她如果受到了傷害……”

    他的語氣無悲無喜,只有宛如玄冰般的漠然,大將軍看著庫瑞爾,一字一頓道:“我會讓你們後悔終生的。”

    這並不新鮮的威脅之語,卻令庫瑞爾感到了一絲不安,她心中一凜,卻不動聲色道:“我們也沒有必要與你結仇,放心吧。”

    戚冠岩漠然道:“那就把她還給我。”

    “你急什麼。”庫瑞爾淡淡一笑,“正如你不相信我們,我們也不相信你,我們要看到你的誠意……現在,開始履行合同吧。就像之前你的決定一樣,帶著你的軍隊,前往明州,然後與胡守信進行秘密會面,我們明州見。”

    不給戚冠岩追問的機會,死亡信使噴射出熾烈的熱流,沖天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飚射而去,直至化作一道微茫的火星。

    漆黑的夜色,大火被撲滅的廢墟還殘存著餘溫,戚冠岩孤單佇立,回首廢墟,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坐在屋中,與妻子細細低語,溫情別離,沒有海誓山盟,但感情從來刻骨銘心,只是現在……她去了哪裡?

    他伸出手來,攥住了腰間的香囊,那是瑛兒給他縫製的,裡面縫入了她的一絲秀發,這是妻子贈予即將上陣的丈夫的信物,他一直帶在身上。

    將香囊解下,戚冠岩將那精美的織繡放在鼻前,嗅著那淡淡的香氣,大將軍閉上了眼睛,輕聲道:“瑛兒……這是你們演的一場戲嗎… …”

    “我不知道……”

    “但我希望如此……”

    “因為,只要你是安全的,那就什麼都好,什麼都好……”

    飛離洪城的庫瑞爾特意在雲層與山間來回穿梭幾圈,然後才偷偷溜回她與孫朗約定好的接頭地點,落下之後,她離開死亡信使的座艙,用複雜的語氣說道: “我們這次來找王氏,反而讓她被不速之客擒去,還險些背了黑鍋,行動計劃可謂是大失敗,沒想到被你反手就翻了盤……”

    庫瑞爾是離火北方狩獵部族出身,加入教團,一路青雲直上,憑藉著一顆強者之心與身經百戰的殺戮技巧,坐到了炎衛的高位,自詡熾天使中戰鬥力無敵,可謂是心氣極高,而今卻差點被另一台熾天使按著打,簡直是天大的恥辱,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那種。

    本來輸得這麼灰頭土臉,但被孫朗隨手點撥幾句,就化腐朽為神奇,竟然強行扳回了一局,簡直是亦可賽艇。

    這樣不僅順勢借力,讓戚冠岩按照己方的計劃開始行動,還讓那台熾天使與王夫人吃了個暗虧——經過自己這一番表演和暗示,恐怕王夫人就算察覺到了己方的陰謀,也不敢輕易現身了吧……否則她就要給她丈夫解釋太多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了。

    而且,孫朗似乎還有進一步的打算……

    ——雖然不知道孫朗究竟想要幹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有一個好心情,不管怎麼說,自己看中的男人不僅有著舉世無雙的可怕武力,還有相比之下毫不遜色的智慧與謀略,還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情嗎?

    她看著孫朗,讚歎道:“應該說不愧是你嗎?看來各國的軍事學家與將帥對你的極大讚譽與推崇,並不只是為了噁心后土帝國啊……”

    孫朗淡淡一笑:“重操舊業,小試牛刀罷了,況且,只是臨時起意,這計劃並非天衣無縫,戚冠岩看起來只信了六七分。”

    庫瑞爾回憶了一下,點頭道:“是的,他心中還存有疑慮,事後回想起來,我的說辭之中,有些略有瑕疵,但他似乎沒有過分追究,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畢竟他似乎很愛他的妻子……”

    孫朗冷冷一笑:“是啊,很愛,簡直愛到發了狂,以至於老婆是二五仔也沒問題的程度。”

    毛妹疑惑道:“什麼意思?”

    孫朗轉頭望向將軍府的方向,緩緩道:“我教你的那些說辭中,略有瑕疵的部分,是我特意這麼做的,為的就是看看戚冠岩的反應,如今看來,這戚大將軍還是個情種啊……真是有意思。”

    庫瑞爾吃驚道:“啊?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實說,我可真是糊塗了……”

    孫朗笑了笑:“這事說起來很複雜,而且我也只是猜測,等一切事了,我再說給你聽……現在,該執行下一步計劃了。”

    他在心中推演片刻,然後點頭道:“原來我們的目標只有戚冠岩,如今突然竄出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熾天使,毋庸置疑,這熾天使是我們的敵人,接下來的行動重心要轉移到這台破爛身上……”

    他原地踱了兩步:“既然是敵人,那就要做好防備,而今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兩點,重中之重,就是我們的老巢,雖然不知道它會做什麼,但我不會給它任何機會……老胡之前受了點傷,龍萬德的身體也沒好利索,靖安侯府的防禦仍顯不足,如果那台熾天使趁機來襲,那就大大不妙了。”

    孫朗轉頭對庫瑞爾道:“所以,你現在就回明州,提高戒備。雖然不確定我們的敵人會不會這麼做,但還是不能給他任何可趁之機。”

    庫瑞爾臉色凝重地點點頭:“確實,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台熾天使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讓我跟它單打獨鬥,也許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加上孤獨行者的話,就差不多了。畢竟每一台熾天使的設計都有獨特的方向與風格,兩名熾天使配合,完全可以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孫朗笑了笑:“龍萬德對你喊打喊殺的,會跟你聯手?”

    毛妹也露出了笑容:“當然會,他可是神皇一派的,要是知道了有一台沒有備案的熾天使,而且駕駛員似乎會東方武學,肯定氣得嗷嗷叫。”

    孫朗哈哈一笑:“確實如此……這傢伙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個理想主義者,說得不好聽,就是個死腦筋。”

    庫瑞爾又問道:“那你呢?”

    孫朗捏了捏眉心:“剛剛將那台熾天使扔過來的黑鍋反手扣了回去,但這其實是在走鋼絲,有玩脫的風險。如果王夫人發現我在晃點她老公,無論她忠於自己的丈夫還是忠於天策府,她都會想辦法向戚冠岩示警……要是戚冠岩知道我們耍了他,就算他是老實人,也不肯善罷甘休的。”

    毛妹眼中光芒一閃:“所以你要監視他?”

    孫朗點點頭:“是的,以前與戚冠岩只通了幾封信,有些心得還沒來得及說,這次順便教教他,什麼叫戰場情報單向遮蔽,有我盯著他,王夫人就別想給他老公送信了。要是那台熾天使肯親自擔當信差,那更是中了大獎了……這次它手中可沒有人質,看我不把它打出屎來。”

    毛妹笑道:“如果事情能這麼順利,就好了。”

    孫朗嘆息道:“是啊,這樣就皆大歡喜了,可惜機率不大。哎,說到底,還是缺少人手,只能出此下策,畢竟我分身乏術,這次戰鬥,要兼顧老家不會被偷,還要招降戚冠岩,順便要揍那台熾天使,怎麼忙得過來?”

    他搖頭道:“所以我也不需要戚冠岩全盤信了我們的鬼話,只需要他能夠按原計劃,乖乖前往明州就行了,屆時戰場轉移到明州主場,再把那台熾天使誘來,我就可以兼顧三者,一舉建功,讓這事有個結局……”

    這樣說著,他將目光轉向了南方,幽幽道:“然後,大概,差不多,就該南下一趟了……”

    庫瑞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奮,但還是故意問道:“幹什麼?”

    “此去帝都招舊部……”孫朗望著毛妹,良久,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擲地有聲道,“旌旗十萬反他娘!”

    毛妹先是一驚,然後突然興奮:“要打仗?”

    孫朗面無表情道:“當然不是。”

    庫瑞爾驚訝道:“你不是說要反他娘嗎?”

    “呵呵。”孫朗傲然一笑,“只是為了押韻罷了。”

    毛妹不是帝國人,是無法理解押韻強迫症的,一時沒反應過來了:​​“啊?”

    “你啊個屁啊。”孫朗翻白眼道,“造反,說得容易,人家世代忠良,當兵吃糧,給朝廷打仗,有封賞有軍職有老婆有孩子,怎麼會二話不說跟著你造反?我現在要是真的豎起旗號要造反,別說十萬旌旗了,當年的舊部怕是有一大半要跟我割袍斷義……”

    庫瑞爾一聽,確實是這麼回事。

    “但如果我回去跟他們說,睜眼看看這個國家,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體制肯定出了問題,皇帝也被奸人蒙蔽,我們作為新時代的五好軍人,要撥亂反正,要重整河山,要讓天下聽到我們的聲音,所以你們研究決定一下,由我這個曾經當過中央軍委主席的人再去幹一屆國務院總理,吼不吼啊?”

    他豎起了大拇指,露出爽朗的笑容:“那他們肯定會說吼啊吼啊,畢竟丞相是文官一系麼,又用不著武官讓出蛋糕,而且跟著我去幹文官和天策府,還能分到更多好處,然後我就可以跟天策府、文官系乃至皇帝愉快地玩耍了,是不是比直接造反更容易且更刺激?”

    “……你們帝國人真會玩。”

    離開之前,庫瑞爾想起一事,猶豫了一下,問道:“事實上……我想知道,當初王夫人被擄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伺機向戚冠岩說明真相呢?騙他是要承擔風險的,而據實以告的話,不也能將戚冠岩拉到同一陣線?”

    孫朗淡淡道:“因為我不相信戚冠岩。”

    庫瑞爾皺眉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習慣罷了。”孫朗輕聲道,“人心難測,人心難量,我只是習慣性地留一個心眼……畢竟,人是一種能夠總結經驗教訓的生物。”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況且,戚冠岩是那個女人的走狗,那個女人,可不是一個束手待斃的傢伙,她的決斷和狠辣遠超你的想像,就衝著這一點,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都不會主動去見戚冠岩,天知道玄甲入明州之事發生之後,那個女人會給戚冠岩下達什麼命令,又做了什麼手腳……”

    與此同時,某一處黑暗的山坡,巨大的鐵甲沖天而降,王印像葫蘆一般滾在地上——被對方提在手上在空中狂飆十數里,這傢伙居然沒什麼事兒。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吧。

    但他看到了那台熾天使之後,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一晚被兩個鋼鐵巨人提著飛來飛去,簡直了……

    王夫人卻穩穩地落在地上,她比自己的弟弟更加冷靜。

    那鋼鐵巨人的聲音從面甲中傳來,像是一塊冰:“你這個蠢貨,被騙得團團轉,差點就暴露了主人的大計。”

    王氏臉上有些掛不住,陰沉道:“你不也被打得落荒而逃?現在不是指責彼此的時候,那個男人,無論是武功還是心機,都是相當驚人,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又打算幹什麼?”

    鋼鐵巨人還沒說話,王印就吃驚地看著兩人,眼神中帶著迷茫:“阿姐,你們……認識?”

    王氏望著自己的弟弟,眼中閃過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憤怒,畢竟今天這事大部分是他惹出來的——但這憤怒很快變成了憐惜,畢竟那個叫孫朗的傢伙,確實是衝著她來的,即使沒有王印,也會找上自己。

    她輕嘆了一聲:“阿弟,你累了,先睡一會兒吧……一切都交給姐姐吧,很快就會沒事的。”

    王印似乎想要說話,但王氏出指如風,點中了王印的睡穴。

    阿弟沉沉睡去,王夫人轉過身來,臉上的寵溺與慈愛已經消失不見,冷冷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23
第四百五十八章 請開始你的表演

    恐怕明州將軍府的知情者們打破腦袋都想不出,被擄走的夫人,竟然跟劫匪混在了一起。

    在這座黑暗的山頭上,陰謀與算計在悄無聲息地進行著,王夫人打昏了弟弟之後,與那台來歷神秘的熾天使對視著,冷然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熾天使露出了沙啞的譏嘲的笑聲:“你問我怎麼辦?此事的負責人不是你嗎?你怎麼還不動手?”

    王氏的身軀微微一顫,然後不動聲色道:“既然負責此事的是我,那一切就由我來決定,你無權過問。”

    那熾天使冷笑道:“我很懷疑你現在的狀態……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已經被那個小子把所有的秘密全都套出來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難道已經無法狠下心來嗎?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勞吧,主人令我結束潛伏,從離火之國趕回,說明有不利於天策府的大事發生了,我們都要為主人分憂。”

    王夫人的拳頭暗暗握緊,咬牙道:“不需要,這是主人給我下達的命令!只能由我來完成!”

    熾天使沙啞地笑了:“我對此持悲觀態度,你看起來已經假戲真做了。”

    王氏眼中寒芒一閃,反唇相譏道:“那你呢?你自恃實力強橫,勇不可擋,但今晚呢?恐怕你一直落在下風吧,而你的對手似乎還留有餘力,如果不是你把我們當成人質,恐怕你今晚就離不開將軍府了……我雖然不知道你此次前來明州,到底有什麼任務,但顯然,你的任務中也出現了極大的變數……”

    熾天使面甲上的暗紅色光芒閃爍了幾下,它懊惱道:“那個人……究竟是從哪裡竄出來的,明州怎麼會有這麼一號人物,這是天策府的情報中完全沒有提到過的……喂,你在明州勢力深厚,耳目眾多,沒有聽過這一號人嗎?他到底是誰?他的身份,他的來歷,他的家族……有情報嗎? ”

    王夫人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地上的王印,然後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從哪個隱世大派中走出來的少年高手吧。”

    熾天使冷冷道:“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卻認識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大名鼎鼎的死亡信使,名滿烈焰教團的追獵者,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她與孤獨行者,是我此行的目標,主人吩咐我,將兩人擊殺,將戰甲帶回帝都,順便……”

    它望向了王夫人,面甲護鏡閃爍著的暗紅光芒變得邪惡起來,意味深長道:“順便協助你完成任務。”

    王氏輕咬了一下嘴唇,然後緩緩道:“但是,計劃出了變數,不是嗎?那個叫孫朗的男人,恐怕是衝著我夫君而來的,而你的目標,也跟他混在一起,也​​就是說,無論你我,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都要過他這一關……你是他的對手嗎?”

    熾天使悶哼了一聲,不言不語——結果顯而易見,它連孫朗都打不過,何況還有死亡信使在旁邊助陣。

    王夫人見狀,繼續道:“既然計劃出了這樣的變數,那我們就要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畢竟你只是孤身一人,無法應對這樣的局面。”

    熾天使冷冷道:“你想說什麼?”

    王氏平靜道:“我的丈夫,他和他麾下的大軍,可以成為我們計劃的助力。”

    對方則是發出了一聲冷笑:“然後他暫時可以活下來,是嗎?”

    王夫人緩緩道:“你大可以單槍匹馬去對付兩台熾天使與一個極其強大的武者,反正完成不了任務的是你而不是我。”

    熾天使沉默地盯著王氏,對方也毫不退縮地與它對視。

    片刻之後,它發出了猙獰的笑聲:“好,很好,就聽你的一回……只是,你最好明白,你到底在做什麼。別忘了,主人一直在注視著你呢,不要妄圖對她耍弄小聰明,更不要生出異心,否則的話,背叛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王氏面無表情,漠然道:“我很早就知道了。”

    熾天使滿意地點頭:“那麼,就說出你的計劃吧,要怎麼利用你的丈夫與他的軍隊?”

    王夫人淡淡道:“你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劫走,這個推脫抵賴不了,你的身份只能是綁匪,畢竟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認識你這樣的人。但當時我們飛走,將孫朗與那個女人留在原地,被我家人看到,肯定以為他們二人是歹人無疑,必然會動刀動槍,發生衝突。”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那孫朗既然是如此強大的武者,那自然心氣極高,不屑與凡夫俗子分辯,這種絕頂高手那超脫傲然的性格很容易揣測……但將軍府的那些護衛家丁,個個眼高於頂,脾氣打得很,又是我被擄走的大事,肯定暴跳如雷,怒火沖天,在現場遇到不速之客,肯定是先綁了再說,絕對不會有好聲氣。”

    “而那孫朗是絕世高手,有風骨傲氣,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地束手就擒、等著向我夫君解釋。”

    “所以,只有兩個結果,要么兩方發生衝突,以至於演變成大戰,要么是他立刻退走,吃下這暗虧,然後伺機向我夫君解釋真相。”

    “前者不太可能,他不會背這個黑鍋,也不願意因為這樣愚蠢的理由與大將軍府開戰,所以,他現在應該已經飄然遠去了……”

    熾天使沉思了片刻,點頭道:“確實,後者更符合這種人的行為邏輯,然後呢?”

    “然後?”王氏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然後這就是機會。他現在大概已經離開洪城,而將軍府必然亂成一團,我夫君也會心急如焚,所以,你可以以綁匪的身份現身,與我夫君交涉,將這口黑鍋,扣在那個孫朗的頭上,讓他成為主使你綁架我的綁匪!”

    “嘶……”那熾天使倒吸了一口涼氣,“借刀殺人,好狠啊你!”

    王氏望著它,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是啊,我從來都是一個又狠又毒的女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她的笑容中,顯然隱藏著一些別的東西,但熾天使似乎沉浸在了這一條妙計之中,沒有注意到王氏的異常,它仔細思索,覺得這條計策真是大妙之極。

    它拍了一下手,鋼製鐵手發出了悶響,然後發出了快意的笑聲:“哼,就算這個姓孫的再能打,擋得住背後的暗箭嗎?妙啊,他恐怕懵然不知,自己即將成為整個明州軍界的通緝對象,很快就會在戚冠岩怒火沖天的追殺中狼狽逃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哼哼哼哼哼……”

    王氏卻說道:“不是這樣的……他可是相當強橫的絕世高手,我夫君跟我說過,這樣的人,就算有千軍萬馬,也不一定能夠殺死,因為他就算擋不住軍隊,也會跑……所以,想要殺死絕世高手,得滿足一個前提,就是給他創造一個拼命不退的理由……”

    熾天使急切地問道:“什麼理由?”

    王夫人的聲音彷彿從九幽之地傳出:“比如說家人……我夫君知道他是明州張家的女婿,你只需要去將黑鍋扣在孫朗頭上,我夫君自然會怒火攻心,帶大軍殺向明州,攻破張家,用他的家人威脅他,給他創造一個死戰的困局……”

    熾天使點了點頭,對王氏狠毒的觀感又深了一層,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對……他是明州張家的女婿?你為什麼不早說?既然如此,我用戚冠岩幹什麼,我自然可以去明州一趟,綁架他的家人來威脅他……”

    王氏面色微變,然後若無其事道:“你傻嗎?萬一他是個狠人,任憑家人在他面前死絕也不動聲色,然後一門心思找你復仇,想想看,你能擋得住一名瘋狂的絕世強者不惜一切代價的復仇與追殺嗎?就算是有天策府庇護你……你確定要招惹這樣的仇家嗎?”

    熾天使想到了孫朗那一柄長劍擋住每分鐘六千發重機槍攢射的恐怖劍術,想到了這樣的強者失去了一切桎梏與顧忌一門心思想要殺他的可怕場面,不禁心中打了個突,問道:“所以,要怎麼辦?”

    王夫人笑了笑,低聲道:“演一場戲罷了,你想想看,我的丈夫帶著大軍,沖向明州,即將殺入張家的時候,你出現了,你挾持著我,命令我丈夫退兵然後自殺,我深愛著我的丈夫,為了防止你脅迫他,於是我選擇奮力掙扎,當著我丈夫與他麾下大軍的面,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然後會發生什麼?”

    熾天使心中一寒——恐怕,陷入瘋狂的戚冠岩與他的軍隊,會直接血洗張家吧……

    然後,那名叫孫朗的絕世高手,就會發現張府被戚冠岩帶兵血洗,無論是不是誤會,木已成舟,血仇已經結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戚冠岩復仇,這樣的話……

    他震驚地望著王夫人,喃喃道:“你的任務,也順便完成了……”

    王氏平靜地笑了起來:“是不是,很巧呢?”

    熾天使心中發寒,話語中終於帶上了一絲忌憚:“難怪主人會看重你……等到這事了結之後,你會獲得更多的重用吧。”

    王夫人依然保持著笑容,就像蛇蠍一般,輕聲道:“以後還有更多合作的機會,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猶豫了片刻之後,熾天使正視著眼前的小婦人,對她拱手行禮。

    王氏也笑著盈盈一禮。

    “就勞煩你在這裡委屈一下了。”熾天使指了指一塊石頭,“那邊有我留下的一些東西,包括帳篷、毛毯、食物與取暖燃料,你與你的弟弟先在這裡留一下,我去洪城一趟,見你的丈夫,然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希望主人對你的信任,是正確的。”

    王氏點了點頭:“快去快回吧。”

    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沒有啟動噴射器,而是快速奔向洪城,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夫人凝視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她蹲下身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像一個柔弱的小女孩兒。

    然後,她笑了。

    “我確實,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啊……”她輕聲道,“為了達成目的……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正在黑暗中全速奔跑的熾天使,那面甲中的暗紅色光芒明明滅滅,強大的離火戰甲中,傳來了譏諷的話語。

    “以後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哼,真是個可悲可憐的女人……”

    它留下了一句意義不明的感嘆,就全速趕往洪城……不管怎麼說,這女人的計策還是很厲害的。

    畢竟,那個男人……

    它腦海中浮現出了孫朗的身影。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從來不記得這個人,天策府蒐集的天下強者圖錄,沒有這個人的影子,這次行動的戰地情報中,也沒有顯示這個人的信息。

    這個不為天策府所知的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而且……

    它沉默地抬起鋼手,隔著厚重的護甲與反應堆,按著自己心臟的部位。

    為什麼剛剛看到他的時候,心中會浮現莫名的熟悉與刻骨的殺意,彷彿這殺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本能……

    所以之前它才會二話不說,直接發動了攻擊……但對方的強大超乎他的想像。

    不管怎麼說……要想辦法殺了他,借刀殺人,這個法子正好。

    它下定了決心,在一個適合升空的地方,藉著烏雲與夜幕的掩護,衝上天空,然後從雲層中滑翔而過,進入了洪城之中。

    此時夜色已深,洪城很多地方卻火光如熾。

    很正常,畢竟大將軍府的女主人被劫持了,這意味著這片土地上掌管最大權力的人受到了不可不扣的羞辱。

    大將軍的怒火想必會燒盡一切吧。

    它發出了譏嘲的笑聲。

    此時的戚冠岩,想必正在將軍府中大發雷霆,拷打相關人等,懲罰失職人員,他肯定發瘋般地尋找著自己妻子的下落,幾欲瘋狂。

    而最諷刺的是,他所牽掛的妻子,竟然在與外人合謀,要用一個狠毒的陰謀,結束他的生命。

    還有比這個更可笑的事情嗎?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33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幹他媽的!

    帶著對戚冠岩的蔑視與譏誚,熾天使悄然回到明州,宛如一隻夜梟般在空中盤旋。

    但很快它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疼愛的老婆被賊人擄去,作為鎮州大將,作為明州最有權勢的人,戚冠岩此刻應該暴跳如雷才對。他應該風塵僕僕地趕回家,大罵甚至嚴懲失職的家丁與護衛,翻來覆去地拷問一干人等,乃至命令士卒,全城大索才對啊……

    熾天使望著下面的洪城。

    大隊人馬依然在源源不斷地調動,卻沒有任何擾民的行徑,也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封鎖與搜查,看起來,倒像是在進行軍事調動。

    不對啊……

    這戚冠岩丟了老婆,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啊……

    它回憶起剛剛王氏信誓旦旦地說“將軍府必然會亂成一團,我丈夫也會心急如焚”云云,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跡象,偌大的將軍府黑壓壓一片,只有少數的地方亮著燈,被爆炸與火焰吞噬的寢房在澆滅了火焰之後,也隨隨便便地放在哪裡,就跟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

    熾天使愕然片刻,然後用力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起來,這段夫妻之情,似乎沒有王氏想得這麼堅固……

    它之前雖然跟王氏不熟,但從今天對方出的這條毒計來看,這無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平時在家,定然馭夫有道,手腕極深,心機極重,醋性極大,性情極暴,乃是河東獅一般的人物,以後史官記錄戚冠岩的生平,必然會提到他的原配妻子,而這王氏,多半要落一個“鷙而張”的評價。

    這樣的悍婦,定然是不許丈夫納妾的,就算跟侍女多說兩句話,少不得也是一番痛打,這戚冠岩夫綱不振,又沒膽子休妻,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而今三更半夜的,自己的妻子被強人擄去,下落不明,這戚冠岩啊,說不定會急在臉上,爽在心裡……

    熾天使換位思考,聯繫實際,立刻揣測出了戚冠岩此時暗爽不已的心境,心說,這可大大的不妙——顯然,王氏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高估了夫妻之情,高估了戚冠岩的抖M程度,以至於完全錯判了丈夫的動向。

    ——常言道人生有三大喜,乃是升官發財死老婆,戚冠岩位極人臣,權傾一州,升官發財不在話下,常年佔據前二喜,但第三個卻是一直悲得逆流成河,眼見不知熬了多少年,第三喜終於有了一絲曙光,怎麼會對被擄走的妻子上心?他巴不得劫匪撕票呢!

    不妙,這可真的大大不妙。

    這一對夫妻,貌合神離,各自都巴望著對方去死,真是大大的奸猾……

    熾天使心中腹誹不已,不禁在心中對封建官僚統治階級的腐敗與糜爛程度批判了一番,然後它就有些著急。

    戚冠岩這般無良,這下王氏非要咬牙切齒地讓他去死不可了,但如果這戚大將軍不配合,憑他一人單打獨鬥,絕對不是兩台熾天使與孫朗合力的對手… …計劃出了這樣的變數,確實需要掌握一州兵馬的戚冠岩來打頭陣,替他分擔一下火力。

    但戚冠岩好像很不在意王氏的生死,甚至巴不得自己的老婆去死,怎麼辦呢……

    它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然後眼前一亮——有了!

    ——我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現身,然後表現得兇惡一點,張狂一點,甚至好色一點,極盡嘲諷與威脅之能事,挑起戚冠岩的怒火與不安。

    畢竟他雖然巴不得老婆去死,但也只是希望老婆死得無聲無息,因為他這麼大的官兒,也是要臉面的,也是要名聲的。

    所以,我如果當著他麾下士兵的面出現,說出他老婆被我綁架的事情,然後要挾他,這麼多目擊證人,他總不能撒手不管、對他老婆見死不救,否則是要被朝野風評給罵死的,而且,他必然也不願意被戴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反正只要將他引誘到明州,然後當著他的面與王氏演上一齣戲,一切就妥貼了……

    對,就這麼辦。

    機智的熾天使覺得自己非常棒,打定了主意之後,就翻身衝下將軍府,隨便抓了個人,問他戚冠岩在哪兒。

    那人有點硬氣,直到熾天使用出了些手段,才熬不住,低聲交代了,說大將軍已經離開了將軍府,應該是去內城軍大營了。

    戚冠岩去軍營幹什麼?

    熾天使心中生疑,隨手將那人扔到一邊,那人躺在地上哼哼了兩聲,趁它不注意,立刻翻身急沖,沒入黑暗之中,然後開始大呼小叫。

    它望著對方的身影,冷笑了兩聲,也沒阻止,由著對方去了……反正他就是要將事情鬧大,不需要保密和隱藏踪跡。

    在將軍府護衛們的怒罵與追擊中,熾天使哈哈一笑,衝上天空,直奔洪城內城軍大營而去,地方很好認,此刻天色已晚,只有軍營火光明亮,光焰如熾,不停地有軍隊抵達和開拔,戰馬與車輛不斷穿梭,運送著大批輜重緩緩上路。

    戚冠岩還在調兵遣將……這卻忘了問一下王氏,戚冠岩調兵幹什麼……

    熾天使來不及細想,挾著風聲與光焰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中軍大帳之前,發出了沉重的轟鳴。

    衛兵們先是被這天降之物嚇了一跳,然後舉起了長槍,大聲喝道:“大膽!何人擅闖軍營!”

    這聲勢不小,整個大營的官兵都被震了一震,幾名負責營中警戒巡邏的驍將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流星,二話不說,立刻調動麾下兵馬,前後穿梭合圍,以中軍大帳為中心,里三層外三層,長兵器短兵器,乃至輕重火器,硬弩投矛,幾面包圍起來。

    熾天使對這一切恍若未覺,營地的火光照耀在這架融合了力與美的鋼鐵戰衣上,反射著血腥與殺戮的美麗,這強大的戰爭兵器活動著手腕,液壓槓桿與傳動系統運作的響聲宛如韻律奇特的鳴奏,它對著中軍大帳,沉聲喝道:“戚冠岩,出來吧,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戚冠岩正穩坐在帳中,按捺下對妻子的思念與擔憂,按照綁匪的莫名要求,調兵遣將,爭取在天亮前抵達明州,然後,就聽到了熾天使降落的聲音。

    看到了那台從天而降的鋼鐵巨人。

    聽到了那句毫不客氣的叫喊。

    饒是戚冠岩讀過書,性子溫和沈穩,也有些火大——丟你老母,怎麼又來了一個!

    他面色有些陰沉,慢慢地站起身來,在帳中諸將的簇擁下走出了大帳,冷冷地望著不遠處的熾天使。

    ——這戰甲,看起來不是孤獨行者,也不是死亡信使,那就錯不了了。

    ——這就是死亡信使所說的,第三台熾天使。

    ——那個從離火之國趕來向庫瑞爾示警的熾天使,那個策劃了襲擊將軍府事件的熾天使,那個擄走了瑛兒的熾天使!

    雖然對對方的來歷心知肚明,但戚冠岩卻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明,也不知道這傢伙來幹什麼,他只好冷然道:“閣下是離火之國的炎衛?這是我的軍營,是明州軍府的大帳,閣下以炎衛之尊,擅闖此地,我會告知朝廷,請鴻臚寺出面,向貴國討要個說法。”

    熾天使發出了沙啞陰冷的笑聲,就像一隻毒蛇一般,緩緩道:“你何必裝糊塗?就在不久之前,我綁架了你的妻子,你不記得了嗎?”

    ——幹!

    ——媽的這傢伙腦子有病嗎!這種事情,為什麼還要過來說一遍!庫瑞爾不是已經來過了嗎!不是已經談妥了嗎!它又來幹什麼!炫耀嗎!

    戚冠岩險些破口大罵,周圍也傳來了一陣騷動,剛剛將軍府已經下了封口令,很多將士並不知道將軍府遇襲的事情,而今卻被眼前這混蛋一語道破,險些讓他暴跳如雷,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一派胡言……我離家之前,內子還好好的,閣下執掌熾天使戰甲,在離火之國想必也位高權重,話可不能亂說。我身為明州鎮州大將,你綁架了我妻子,是想要兩國開戰嗎?”

    ——操!

    ——我果然沒有猜錯!這傢伙居然來了個矢口否認!完全不想承認這件事情!完全不想去救自己的妻子!果然是想讓自家的惡妻不明不白地死掉,然後再愉快地續弦納妾生子沒錯吧你這個可恥的負心漢!

    然而熾天使已經看穿了一切。

    它發出了呵呵的笑聲:“離家之前?你的寢房已經被燒成了白地,我至少向著將軍府發射了五十枚火箭彈,火已經全都撲滅了?我親手將你的夫人與小舅子帶走,他們此時正被綁在一處荒郊野嶺,擔驚受怕,挨凍挨餓,你不管了?或者說,你想趁機把你的妻子休掉嗎?”

    熾天使笑了笑:“一舉數得啊,讓自己的惡妻不明不白地死掉,倒是省了一番手腳,以免因為拋棄了糟糠之妻,被御史台攻訐。只是苦了王夫人啊,正眼巴巴地等著你去救她,你卻狠心地將她拋下,嘖嘖嘖,她現在可是被綁在荒郊野嶺,一動也動彈不得,周圍要是爬過來什麼毒蟲毒蛇……”

    它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怪異起來:“哈,說不定還能路過個荒山野人啊,骯髒的村夫啊,一群粗鄙的馬賊啊,想想看,他們這些醜陋卑賤的下等人,在荒山野嶺,遇到了動彈不得、高貴美麗的將軍夫人,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啊哈哈哈哈哈……”

    嗯,就是這樣,當著這些士兵的面說出這些事情,然後提醒戚冠岩,提醒他別以為這樣就贏了,他還有面子和名聲需要顧及呢!

    然後就是慢慢地,將矛頭引到張府的頭上,逼著他帶兵去明州,然後就可以演那場戲,讓他與那個孫朗最終勢成水火,不死不休……

    ——熾天使的算盤打得很精。

    ——事實上他已經完全成功了。

    戚冠岩面無表情,心裡的殺意波動已經飆升到了極致。

    難怪庫瑞爾要賣了這王八蛋,難怪庫瑞爾說看這傢伙不順眼,難怪他被庫瑞爾當成了棄子……

    ——真欠砍啊!這狗娘養的!

    原本戚冠岩還對熾天使的突然出現抱有疑問與奇怪,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完全被殺意填滿,想到之前與庫瑞爾的密約,他的殺機蹭蹭蹭往上漲。

    這殺氣顯而易見,被熾天使一眼就看了出來。

    ——對我產生殺意了,這戚冠岩,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心事了,被我戳穿陰謀了……哼哼哼哼。

    就這樣,兩人不甘示弱地彼此對視著,分別盤算著心中的陰謀。

    戚冠岩在想,要不要直接發難,將這個王八蛋砍殺當場,也算完成了與庫瑞爾的約定,但周圍的包圍不夠嚴密,準備不夠充分,能不能一擊建功,確實不太好說。而今他來這里胡說八道,不知道是為什麼……尤其是庫瑞爾已經來過了,他又來一遍,總覺得很突兀,很奇怪……

    ——要不要與他私下交涉一番?總覺得我忽略了某種東西……

    熾天使在想,挑動戚冠岩的怒火,差不多這樣就行了,接下來,就是該轉移仇恨,嫁禍張家了……

    就在兩人打定主意,決定進行下一步的對話時,包圍中軍大帳的將士之中,突然響起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紅毛子,欺人太甚,胡言亂語,辱及夫人,十分該死!”那聲音喊道,“兄弟們,幹死這個鱉孫!”

    這聲音中氣十足,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讓他們齊齊一愣,然後,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砰的一聲!

    將士們看到那台巨大的戰甲上爆出了一道劇烈的火花,然後這架熾天使向左一個趔趄!

    ——在熱兵器戰場上,尤其是排隊槍斃時代,對士兵的心理素質要求是很高的,人都有盲從心態,尤其是戰場這個緊張的氛圍下,如果凝神待命、準備射擊的士兵中,有一名士兵心理素質不過關,搶先放槍,那基本上就會帶動其他的士兵一窩蜂地提前開火,浪費了一輪射擊。

    此時也一樣。

    尤其是士兵們也聽到了熾天使的粗鄙之語,此時也滿腔怒火,殺意沖天。

    這一聲槍響,也成了一個信號。

    軍隊是一個集體,個人的思想微不足道。

    說話的人到底是誰,沒有人在乎了。

    一桿火銃為什麼能把這麼大的重裝戰甲打得一個趔趄,也沒人在意。

    所有的怒火都被這一聲槍響點燃了。

    箭上弦,刀出鞘,輪斧投矛飛蝗石,長槍重戟流星索,勁卒們發出了激烈的咆哮。

    “——幹他媽的!”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43
第四百六十章 姨媽大!

    場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那一聲槍響好似引爆了積蓄已久的火藥桶,一時之間,伴隨著諸軍的怒吼,投槍弩箭短矛飛斧,乃至長短槍銃,潑水般向著熾天使轟去。

    帶兵的將領們先驚出一身冷汗。

    ——幸虧剛剛排兵布陣時,沒有選擇合圍,而是鶴翼合攏,兩撥軍馬斜著擺開,並未正對,否則這不明不白的一頓遠程攻擊,就要演變成兩幫友軍對著互射了……

    他們驚魂甫定,後怕之餘,也被這熱烈的氛圍裹挾——管他娘的,先幹了再說!

    帝國軍隊的武備不同於其他諸國,威力最大的單兵遠程武器,不是槍砲弓弩,而是飛斧投矛,畢竟槍砲的威力取決於裝藥量與槍械結構設計,弓弩的威力要局限於材料的強度,只有投矛飛斧之類的投擲武器的威力,通常只取決於使用者到底有多猛。

    這些內外兼修、從小打熬力氣的帝國武者,已經超脫了凡人的概念,對於他們而言,在戰陣上最有效的攻擊手段還是最原始的動能殺傷,頗有些返璞歸真的味道。

    例如當年在天元戰場上,經常有氣力驚人的猛將客串投擲手,身邊跟著的幾十個親兵什麼都不用做,各自背著一大袋長短投矛給將軍提供彈藥,一場大戰下來,滿地都是域外天魔肉串,可以直接掛在牆上或者架上烤爐的那種。

    所以,武備還是要因地制宜,帝國非常重視遠程投擲兵種的建立,武舉也專門會考這一科,重要性甚至還在射術之上,投壺遊戲更是上至王公下至平民都喜歡玩的娛樂,甚至連更重視槍銃火器的明州軍隊,也保留著相當規模的投擲兵種。

    ——畢竟這種作戰方法與戰鬥技藝經過了時間的考驗,也經過了天魔的考驗,被證明是極為有效和威力巨大的作戰方式,甭管敵人是人類還是天魔,一輪勢大力沉的投矛下去,都能給你釘在地上,基本上沒有一輪投矛解決不了的敵人,如果有,那就再投一輪。

    我們先不管對投擲戰術的依賴會不會成為對后土軍事革新的阻礙,反正就眼下的情況而言,這種戰術也是極為有效的,當幾名將領也加入了攻擊之後,由他們投出的各種明器暗器對熾天使的威脅直線上升。

    中軍大帳前有一片寬闊的空地,用來讓大將軍檢閱士兵與訓話將官,此時熾天使大模大樣地往中間一站,登時就捅了馬蜂窩,從第一聲槍響到全面攻擊只用了短短七八秒的時間,潑水般的彈幕就將熾天使淹沒其中,各種勢大力沉的投擲武器在堅固的熾天使戰甲上砸出了大大小小的火花,一時之間,乒乓亂響。

    熾天使是懵逼的,事實上,以它的戰鬥經驗與熾天使戰甲的強大程度,在攻擊發動的時候就會有所反應,第一時間做出反擊和應對,但不知道從哪打來的一記冷槍竟然把它連人帶甲打了個趔趄,這才是令它無比懵逼的根源。

    ——著彈點的感應與輔助聖魂的匯報都證明,那他媽的是一顆正常口徑的手槍彈……開什麼玩笑!怎麼威力大得跟反器材重爆銃似的!

    ——而且彈道好奇怪啊……

    它被這極端不正常的事情弄得愣了片刻,諸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就劈頭蓋臉而來,令這位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熾天使享受了一把精銳天魔的待遇,其中那些軍中精銳所投擲出的投矛飛斧具有很大的威脅,其威力絕不遜於離火之國的反器材破甲銃炮,聽著輔助聖魂傳來的警告音,熾天使一時驚怒交迸。

    它大吼一聲,全身各處的武器模塊彈出:“戚冠岩!你老婆的性命真不要了嗎!”

    這樣說著,這熾天使心裡發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宰掉一批人,反正也要禍水東引,騙戚冠岩去跟孫朗撕逼,在這裡擴大仇恨也行!

    但還沒等它開火,又是一聲槍響,風中傳來一聲詭異的尖嘯,還是小口徑的手槍彈,威力偏偏大得出奇,這完全違背了物理規律的現象糊在了熾天使的面甲上,又把它打得一個後仰,它發出了憋屈的怒吼,手中的兩挺三管重機槍噴射出了長長的火舌!

    但這支軍隊是戚冠岩麾下的精銳嫡系,引進西方火器戰法,鄰居是離火之國,學的是離火之國,假想敵也是離火之國,不但學習老毛子怎麼打仗,還要研究怎麼防禦這種戰法,又與后土帝國的實際情況結合,眼見這熾天使舉起機槍,前排的盾手早已經豎起了盾牆。

    子彈轟在了這些重型大盾上,發出了劇烈的鳴響,但后土帝國的軍事水平代表了冷兵器戰爭時代的巔峰,通過特殊鍛造方式、使用了特殊鋼材的大盾輕而易舉地擋下了機槍彈的衝擊,熾天使冷笑了一聲,右腕一抖,護手下方彈出了榴彈拋射器——盾牌有什麼用!

    但它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因為榴彈拋射器彈出的下一刻,它就感覺右手一沉,低頭一看,一根短矛直接插到了榴彈發射管裡……

    ——媽的這群畜生!

    這愣神的剎那又被這群帝國精銳把握住了,眨眼之間,那兩挺三管重機槍其中的兩根槍管就挨了兩箭,槍口直接被勢大力沉的箭矢撞得扭曲破裂,箭頭深深地嵌了進去,熾天使大怒,抬頭一看,幾名手持長弓背負羽箭的神射手已經從幾棵樹上悄然滑下。

    接二連三的失利令它怒極反笑,將雙手的重機槍收了起來,兩柄刀鋒熾熱的長刀從背後滑出,落入它的手中。

    ——老毛子的槍砲果然靠不太住,欺負欺負烏合之眾倒也罷了,遇到了訓練有素的帝國精銳,竟然處處受制……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之以其人之身吧!

    在兩方短暫交火的時候,自有一批忠心耿耿的盾衛從大帳後面繞出來,豎起盾牆,護住了大將軍與其他幾名將官,戚冠岩面沉如水,望著被圍在核心彈幕伺候的熾天使,眼中殺機迸現,卻遲遲沒有下令動手,只讓士兵們自由發揮,有一名將領看得心急,低聲道:“大將軍,要活的還是死的,大打還是小打?”

    戚冠岩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剛剛第一個喊話開槍的人是誰?”

    幾名將領面面相覷,搖頭道:“不知道,這聲音不熟,聽不出來。”

    大將軍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喊話的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你們聽出來了沒有?”

    將領們的臉上浮現出了追憶與苦思的神色,好像是這邊,也好像是那邊,但誰也說不上來,誰也記不清,他們紛紛搖頭,一名將領說道:“人這麼多,哪裡能聽出來?將軍想要追究,事後約束在場將士,命令他們互相查證便是了。”

    他們這樣說著,一邊偷瞧大將軍的表情——諸軍擅自發動攻擊,等同於擅自行動,已經犯了大將軍的治軍大忌,別看這些刑子如今打得歡,等到這事一了,全都得受罰,那個膽敢打響第一槍的,說不定要被直接砍了腦袋……真是可惜了。

    戚冠岩不知道下屬將領在想什麼,他目光如電,在兩翼士兵中來回逡巡,似乎想要找出什麼,表情越來越嚴肅——等到熾天使第二次被一記冷槍打了個趔趄之後,他眼中更是光芒湛湛,宛如猛虎挑中了獵物……然而,他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這槍擊,好生古怪……彈道古怪,力道更是古怪,關鍵是,從哪裡射出去的?

    大將軍的表情越發嚴肅了。

    軍中的人才與精兵,他幾乎全都心裡有數,軍中的火銃器械型號與威力,他也全都了然於心,軍中能夠打出這一槍效果的……一個都沒有。

    想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也就是說,有一名不知底細的人,摸進了大軍之中?

    他幾乎怒極反笑,好啊,好啊,真是趕上好時候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跑出來現世了!

    戚冠岩心念如輪,陷入沉思,剛剛那聲釀成亂戰的一嗓子顯示了極為深厚高明的內力,似遠似近,飄忽不定,就像是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令人辨不明方位,而剛剛那一聲槍響也說明了很多問題——雖然不知道那個傢伙是怎麼把一發手槍彈打出反器材重爆銃的效果的,但他顯然是不願意顯露武功暴露方位和身份,才選擇開槍的!

    想到這裡,大將軍發出了一聲冷笑——你以為只開槍,我就想不出你是誰了嗎!

    在這種時候,能與他戚某人扯上關係的高明武者,只有兩個來路!

    要么就是天策府派過來監視戚某的,要么就是……那個叫孫朗的傢伙!

    戚冠岩傾向於後者,因為前者就算不主動現身,也不會耍這種小把戲,而後者有足夠的動機……因為孫朗跟庫瑞爾是一夥兒的!庫瑞爾想要藉此機會除掉眼前這台熾天使,所以孫朗隱藏在人群之中煽風點火,挑起混戰,也完全可以解釋了!

    哼,這個孫朗的膽子真是膽大包天,不僅潛伏在軍營之中監視我,還敢混在其中,挑起大戰,逼迫我與這台熾天使發生衝突,確保庫瑞爾的提議與計劃能夠順利進行,真是其心可誅……說不定這台熾天使,也是被他們哄來找事的……

    ——這些不講究的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

    戚冠岩想到這裡,越發心頭火起,他覺得最近實在太過憋屈,堂堂一州鎮州大將,天下有數的封疆武臣,竟然被這些傢伙肆意利用和擺弄,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他?這次那個孫朗不打招呼,又擅自挑起此事,真是太可惡了!

    他抬頭,看到那熾天使從背後抽出兩把長刀,似乎想要打近戰,大將軍轉念一想,心頭冷笑——戚某當世重臣,朝廷大員,怎麼能被你們隨意擺佈!

    於是他推開身前的護衛,上前兩步,厲聲道:“全都住手!”

    果然令行禁止,兩翼軍士立刻停止了攻擊,熾天使提著兩把大砍刀,倒也不好直接衝進人群裡廝殺,它愣了片刻,轉頭看向戚冠岩:“怎麼,要跟我單挑嗎?”

    戚冠岩環視全場,那可惡的賊人一定躲在暗處,觀察事態的進行,他心中冷然一笑,對熾天使道:“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熾天使愣了一下,傲然道:“當然是我自己要來這裡的!”

    戚冠岩搖頭道:“錯了,大大的錯了,我知道,是某個人讓你來這裡的,是個女人,對嗎?”

    熾天使微微一怔,這話倒是沒錯,他來到這裡,確實是按照王氏的計劃……莫非這傢伙已經猜到了?

    戚冠岩看出了熾天使這一愣,心中已經雪亮了八分,心頭冷笑不迭——果然是庫瑞爾這個女人把對方騙過來送死的!

    大將軍一邊全神貫注,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邊說道:“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對我說這些挑釁之語?是不是那個人教你說的?她肯定編了一套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對不對?但結果你也看到了,我麾下精兵無數,戰將如雲,戚某自己的武功也過得去,真打起來,你絕對討不了好……”

    熾天使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但卻沒有說什麼,雖然時間緊張,雖然事發倉促,但剛剛這群士兵的表現,已經堪稱天下精銳了,而且限於時間與空間,他們肯定還有很多手段和戰術沒有使用……況且戚冠岩這個大高手一直沒有出手。

    戚冠岩又說道:“所以,結果呢?如果我剛剛不喊停,繼續打的話,又會有什麼結果?你很有可能會吃敗仗,甚至被我們拿下……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或者說,你突圍而去,但也會殺傷很多我的士兵,我們雙方也會結下死仇,對不對?”

    這樣說著,大將軍意味深長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被利用了?那個女人,也許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可靠……”

    熾天使眨了眨眼睛,終於明白過來戚冠岩在想什麼。

    然後,它勃然大怒——竟然挑撥離間我跟你老婆!竟然有你這麼當丈夫的!

    這王氏怎麼挑中了你這樣的男人!

    抱著對王氏的某種同情和不平,它大喝道:“多說無益!你這小人!老子罵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

    戚冠岩先是一愣,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大喝:“就是現在!”

    風聲呼嘯,幾個不明物體不知道從哪兒飛了出來,衝上了半空!

    “砰砰砰砰砰!”
sea6076 發表於 2018-8-4 00:50
第四百六十一章 藝術源於生活

    異變突生。

    幾個不明物體沖天而起,然後槍聲轟鳴。

    惡風滾滾。

    腥雨滂沱。

    帝國九州各軍之中,一直注重軍事理論與裝備戰法革新的明州軍團,再一次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他們遭遇了小規模的非致命性生化武器的襲擊。

    想必今晚的遭遇定然刻骨銘心,並且會通過他們的口口相傳,流傳下去,為後世的子孫提供另一種思路——比如說在鎮壓遊行人群、示威群眾與非法集會的時候,總有一些比催淚瓦斯和震撼彈更加有效且溫和的手段……

    事實上,孫朗自從發現了鯡魚罐頭的用處之外,每逢夜深人靜,想起以前的記憶,也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這上輩子的歐美民主國家,每每發生大規模抗議示威暴力衝突事件,總會招致民選政府暴力機關的熱情招待,民眾們用石塊、燃燒瓶之類的東西問候嚴陣以待的軍警,而軍警們受不了的話就使用催淚瓦斯與高壓水龍對其進行驅散,那麼問題就來了……

    為什麼,雙方,都沒有想到,使用更加有效的方法呢?就算扔屎比較噁心,但好歹也有鯡魚罐頭可以扔麼……

    為什麼不呢?對於國家暴力機關來說,催淚瓦斯即使沒有後遺症,也會讓人難受好一陣子,高壓水槍更是能傷害到他人,為什麼不用更加溫和的手段呢?

    為什麼不呢?對於抗議遊行示威群眾來說,石塊和燃燒瓶都會造成人身傷害與社會財富的破壞,為什麼不用更加無害的手段來表現自己的憤怒呢?

    為什麼啊?

    一個酒精燈就能搞定的定點加熱引爆式,與防爆警察近距離接觸時的狂戰糊臉式,用於攻打防爆盾牆的瓦罐拋石機式,小孩子用來玩的水槍,學生們課外作業的水火箭,各種綜藝節目中的那種奶油砲彈……這群人怎麼這麼死板呢!為什麼要互相傷害呢!用這種溫和的方法不好嗎?

    搞不懂啊搞不懂。

    反正看著眼下的情形,似乎還是挺有效的。

    當這慘無人道的生化炸彈以空爆的方式進行大規模濺射的時候,無疑對這些精銳的將士們產生了極大的震撼和衝擊。

    雖然他們訓練有素,雖然他們是戚冠岩引以為傲的精銳,但他們畢竟是人,而不是殺戮機器,是人,就會有弱點。

    就像是阿茲特克那些勇猛善戰、敢與虎豹搏鬥的勇猛的戰士們,在第一次經歷歐洲殖民者長槍大砲的轟擊的時候,他們也會震驚,也會恐懼,也會嚇得嗷嗷直叫,不是因為他們害怕敵人,是因為他們害怕未知,這種未知的攻擊方式,讓他們恐懼,讓他們茫然,讓他們無所適從。

    而戚冠岩雖然是兵技巧之道的大師,但畢竟也有時代的局限性,他就算再運籌幄、善於練兵,教給士兵的東西也僅限於屍體要迅速處理、生石灰大法好、一定要注意洗手與個人衛生、飲用水一定要煮開之類的常識經驗,至於這種段位的可怕攻擊,他自己連想都沒有想過……

    於是,當士兵們意識到了這些天降之污到底是什麼的時候,以他們的精銳程度,也不僅陷入了極大的動搖之中,不少人都直接乾嘔了出來,其他人都在破口大罵,一時之間,陣型都亂了,就在這時,又有一聲悲憤的大吼咆哮道:“這紅毛子!腌臢貨!賊廝鳥!竟然扔屎!媽了個巴子的,把它摜進糞坑里溺死!”

    畢竟是精兵,在意識到了這種襲擊偏向於精神打擊、並沒有對身體造成什麼傷害的時候,士兵們也慢慢冷靜下來,口鼻聞著這要命的味道,恐慌與震驚理所當然地變成了暴怒,聽到了這句呼喝,他們猛然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目光彷彿要在熾天使戰甲上戳出洞來。

    剛剛這一番生化死雨攻擊具有很強的識別性與制導性,雖然是,但是卻完全避開了熾天使所在的方位,也就是說,這廝全身上下,乾乾淨淨,清爽極了,與滿身未元物質的帝國軍士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熾天使也被剛剛那一嗓子“就是現在”給嚇了一跳,然後就看到了這一齣活生生的好戲,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它也完全沒有頭緒,熾天使戰甲的生命維持系統過濾了大部分的異常氣味,但依然有不妙的味道鑽進它的鼻腔,讓它意識到了從天而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而它在聽到了那句悲憤的怒吼之後,意識到了自己好像背了鍋,剛想出言解釋一二,但是抬眼一看,就看到那群之前極其能打、勇猛無敵的帝國精兵,此時此刻,全身上下披黃掛綠,一聲不吭地盯著它看……

    氣氛突然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而那畫面,那前後對比,那反差……實在太喜感了。

    熾天使一個沒繃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他媽就完蛋了。

    這一聲笑實在不合時宜,以至於立刻就被當成了最可恨的挑釁與嘲諷,士兵們沉默了片刻之後,宛如山洪般爆出了極大的怒火,不知又是誰發了一聲喊,他們抄起了手中的兵器,帶著與敵偕亡的慘烈氣勢,向著象徵著離火之國最強武力的熾天使戰甲,悲壯地衝了過去!

    他們在怒吼,他們在咆哮,他們變成了野獸,他們變成了狂戰士,他們狂呼酣戰,這一往無前的氣勢,放在天元戰場上,也堪稱是百戰雄師,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在隊列中響起,非常清晰的,還有一個好像有點耳熟的聲音在不斷地吶喊:“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剛剛那一輪生化攻擊中,大帳前的將軍們也被納入了打擊範圍,但這些人武功極高,反應極快,立刻閃身衝進大帳之中,躲過了這一輪襲擊,他們在意識到了發生什麼事情之後,看到將士們的反應,後怕之餘,個個怒髮衝冠,也大聲道:“大將軍!下令吧!”

    戚冠岩卻依然皺眉不語,他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在部下忍不住再一次說話的時候,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句話:“王如龍,吳惟忠,你們立刻去整合外圍部署,整頓戰車,準備佈置鸞鳳和鳴陣,再告訴陳大成,讓他的強良突騎準備好,樓楠,你去準備一些火把……”

    吩咐下去之後,也不等部下發問,戚冠岩猛然竄出大帳,內息流轉週天,速度瞬間飆行到極致。

    他家傳淵源,論武功,也是當世有數的大宗師,但身為大軍主將,一國帥才,他從來認為個人的勇武不足憑恃,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集群與合作的力量大於一切,他拜將之後,連帶兵衝陣、親臨前線的機會都很少,更別提顯露武功了,乃是帝國高級將領中的異數。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能打。

    大將軍大步衝出了帳篷,像一隻猛虎一般,勢不可擋地沖向了熾天使。

    熾天使被眾多狂怒的士兵圍在核心,心中莫名有些發怵,早已經萌生了退意。

    他來這裡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執行王氏的計劃,但如今不知為何,那好端端的計劃出了這樣那樣的意外,而且還如此莫名其妙,簡直令人摸不到半分頭緒。

    更何況,戚冠岩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也就是說,王氏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所以……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眼見戚冠岩從大帳中衝出來,直衝著自己而來,自己雖然不怕這人,但此刻與他大打一架,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熾天使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背後的噴射器吐出熾熱的焰流,動力核心咆哮著開啟了最大的功率,它猛然沖天而起,還不忘最後再攪合一下:“真是一場好戲!哼,戚冠岩,如果你還對你老婆存有半點夫妻之情,就來明州吧!”

    望著敵人沖天而起,士兵們發出了不甘的怒吼,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遠程兵器,想要來個地對空攔截,但突然他們聽到了一聲怒喝:“都給我住手!”

    聲音中蘊含著猶如虎嘯的內勁,在所有人的耳中嗡然作響,士兵們對這聲音已經熟悉得再不能熟悉,說話的人正是大將軍戚冠岩,這充滿威嚴的怒吼就像是一桶涼水,澆在了熊熊燃燒的憤怒火焰上,令他們猛然驚醒,然後茫然四顧。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

    戚冠岩冷冷地望著這群非常……微妙的士兵,沉默了片刻之後,淡淡道:“所有人,立刻入列,然後,確認你們左右的人,是不是你們的袍澤。”

    這命令有些莫名,但諸軍懾於大將軍的威信,還是立刻照做,轉頭看著左右的人,不斷報告給自己的伍長,與此同時,外圍有一飆軍馬衝來,高舉火把與飛索,將四下的帳篷全都推平,又有人守在幾棵樹下,照著火光開始檢查樹上是否有人。

    又有幾名大將事先得了命令,以中軍大帳為圓心,裡三層外三層地將這裡團團包圍。

    戚冠岩就站在原地,管也不管逃之夭夭的熾天使,目光森然地環顧周圍。

    突然,他眼神一厲,身隨意動。

    大將軍的身影彷彿化作一縷青煙,從一群士兵的頭頂掠過,然後雙足連踏,宛如一隻夜梟般沖天而起,目光如電,鎖定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找到你了!”他右手成虎爪,五指抓出凌厲的風聲,將這兩天的所有憋屈與悲憤宣洩出來,“給老子滾出來!”

    那個傢伙突然被識破了潛行,嚇了一跳,“啊呀”了一聲,扭頭就跑,但戚冠岩此刻怒火中燒,豈能容他跑路?

    只聽大將軍吐氣開聲,呼呼兩掌,掌風如熾,力道宛如泰山橫移,猛不可擋,直接將手邊的一頂帳篷掀得橫飛起來,劈頭蓋在了那人的身上,他此時正是狂怒的時候,一時失去了理智,咆哮一聲,衝上前去,雙拳如風,暴雨般轟在了這一團帳篷上,拳罡震盪,強勁的拳力將柔軟的帳篷打得轟轟作響,宛如擂鼓轟鳴,其勢之猛,力道之強,就算裡面包著的是一頭牛,多半也要被打成一灘肉醬,更別說是一個人了。

    “操!”打了幾十拳之後,帳篷中衝出來一個人影,一邊逃跑一邊驚嘆,“這拳頭比水樹奈奈的還要帶勁!”

    對方中氣十足,甚至衣服都沒有凌亂半分,而且剛剛那幾十記重拳,完全沒有一點打中的手感,無疑此人的武功十分高明,但戚冠岩不管這個,他一邊拔足急追,一邊大吼道:“給我站住!轉過身來!”

    那人大聲喊道:“憑什麼啊!是你不守規矩,應該是你先站住,背過身去!數到一百再追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戚冠岩怒髮衝冠,咆哮道,“你到底是誰!”

    “關你屁事啊!”那人顯然是孫朗無疑了,他一邊跑一邊喊道,“你老婆都跟人跑了,你追我幹什麼,想要跟我打昆特牌嗎!”

    “我打你媽啊!”戚冠岩大吼道,“站住,你到底是誰!”

    孫朗也怒了,什麼素質啊,張口閉口罵娘的,他也大喊道:“美少男戰士,代表月亮操你媽!”

    戚冠岩本來就熊熊燃燒的怒火被這麼一撩撥,又拔高了一個層級,他宛如野獸般怒吼著,真氣運使,灌注足下,速度越來越快,兩人你追我趕,直接撞開了軍隊的封鎖,衝出了內城軍大營,幾名將領眼見主帥追著敵人跑掉,先是傻了片刻,留下一人整頓殘局之後,其他幾人帶著騎兵,忙不迭地追了出去,但剛出營門,他們就傻眼了,四周空蕩蕩的,哪裡去找主帥的影子?

    孫朗一路衝出內城,直奔外城而去,身後戚冠岩追得死死的,殺氣恍如凝成了實質,從背後刺了過來。

    他嘴上大呼小叫,心中卻暗笑不已。

    帝國前任天下兵馬大元帥親自出馬,帶著明州大將軍去捉姦——這麼刺激的故事,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藝術果然是源於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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