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陰陽鬼醫 作者:沙中灰(已完成)

 
Babcorn 2016-7-31 09:22: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3 1243163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8
30.第30章 都不是好東西

     劉權這混蛋想幹什麼?弄死了我們家的雞,還想來害我們家的豬?

    這個挨千刀的,原來在我們家搗亂的居然是他,想想那一地的死雞,想想我媽當時那蒼白的臉色,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活著的時候禍害自己家人,死了連鄰居家都一起禍害了,像你這種鬼,就算投胎去了也不能成人,你就該魂飛魄散。

    我惱火的看著劉權距離我越來越近,把手裡的針管悄悄的摸出來,瞄準了他。

    黑狗血不是鎮邪麼?大爺的,你敢過來,我就先給你擼一管。

    我爺爺顯然也沒想到跑進來的是劉權,先是一愣,眼看著他飄到了豬圈邊,趕忙念了個咒語。

    我清晰的看到豬籠裡,那個所謂我的紙片替身,那個小紙人,居然自己站了起來。

    它一站起來,劉權的鬼魂似乎聽到了響聲,立刻停住了腳步,回身看著那個小紙人,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劉權的腳步停住了,我按著針管的手也略鬆了一下,這個混蛋,就該先關到豬籠裡,再弄死你。

    劉權迷茫的看著那個小紙人,一步一步的向著豬籠飄去。

    鬼之所以能存在於人間,是因為一口怨氣沒平,殘存的只是一絲魂魄,他們的靈智並不高,一些術法高深的人能夠通過一些手段很輕易的矇蔽他們的雙眼。

    諸如此刻的小紙人。

    此時此刻,劉權眼中的小紙人就是我,他一方面對我出現在豬籠裡感到迷茫,一方面又出於對我的憎恨感到憤怒。

    所以他在猶豫,猶豫要不要去抓我,最後,還是憎恨的心理佔了上風,他一步步的走向了豬籠。

    啪嗒,啪嗒,豬籠內的小紙人在我爺爺的咒語下手舞足蹈的蹦跳著,活靈活現的跟真人似的。

    我心中驚奇,原來這小紙人是這麼用的,這個好玩,回頭得跟我爺爺學學。

    那劉權帶著遲疑迷茫的神情,一點點的挪向豬籠,站在籠子口四處打量著。

    打量了一會之後,這王八蛋居然露出了猙獰的目光,伸出了一隻胳膊進了豬籠。

    我糙!忘了這回事了,這豬籠是給那死孩子準備的,到了劉權這,他只要伸伸胳膊就能夠到那小紙人。

    天吶,那可是我的命!

    我手裡的紅繩一哆嗦,把那個紙人快速的從豬籠裡抽了出來,劉權伸手沒夠到那小紙人,只好把腦袋歪了歪,半拉肩膀都伸了進去。

    這裡說一句,別看鬼平時像是在空氣中一樣飄忽不定的,碰到法器,或者是貼滿了符咒的這類東西,他們跟人一樣,都是有感知能力的。

    就像眼前劉權這樣,半拉肩膀伸進了豬籠,當時就觸發豬籠外的符咒效果,卡在了那裡。

    我眼疾手快,使勁一扯紅繩,慌忙把那小紙人拽向了自己。

    劉權一看小紙人被我拉走了,頓時怒不可遏。

    此時此刻在他的眼中,那個小紙人正在他的威嚇之下拚命的逃命,眼看著就要報仇了,居然讓仇人跑了,他怎麼能不發火?

    這貨張牙舞爪的就要去抓小紙人,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胳膊被豬籠給捆住了。

    那一圈圈的黃紙符此時綻放出了一圈圈的黃色光芒,就像一道道禁錮,將劉權半個身子都給捆住,任憑他如何掙扎都不能動。

    此時的劉權就像被手銬拷住了一隻手,窩在了牆根處,怎麼也掙不脫。

    嘿嘿,小死樣,不行了吧?

    等著小爺出去給你丫的打一針,看你還敢鬧騰不。

    我手忙腳亂的往回收著紅繩,眼看著小紙人就要被我收回手裡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像是豆子灑在了地上一般。

    我和劉權都是一怔,向著那聲音看去,只見大門口處,那個光屁股的小死孩手腳並用的從門外躥了進來,我爺爺跟在後邊抓著大把的五穀雜糧往他身上砸,可是那小死孩子的速度太快了,一顆都沒砸到他身上。

    反倒是老爺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那些豆子上,自己差點沒摔個跟頭。

    那小死孩一路飛奔,雙眼冒著幽森森的綠光,目標直指我正在拉扯的小紙人。

    這情景太嚇人了,事發又太突然,小死孩的速度又太快,反正各種原因都太出乎意料了。

    以至於我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那小死孩就來到了我近前,張開了血腥腥的小口對著那小紙人咬了上去。

    這是要活生生吞了我啊?

    我打了個激靈,一拉紅繩,那紙人被我一下子扯回了手中,我才算鬆了口氣。

    大爺的,以後可不玩什麼替身了,幸好我手快,要是慢點,小紙人被丫給撕了,我可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就算像我爺爺說的那樣,紙人替了我一命,我不會死,可那不也是受罪麼?

    不行,以後堅決不能這麼玩了。

    我膽顫心驚的把紙人塞進自己的口袋,驚恐的發現那小死鬼和劉權都在迷茫的看著我。

    還好,這貨沒有趁我思想走位的時候偷襲我,具體原因應該是他們發現了從豬圈裡爬出來的我之後也在琢磨,怎麼會有兩個我存在?

    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因為我把小紙片藏起來了,就剩下一個我了,所以他們迅速的建立了統一戰線,齊齊的向我撲來。

    我爺爺在後邊嚇壞了,趕忙揮舞著桃木劍過來幫我解圍。

    我戳,想想我才幾歲,就招惹了這麼多鬼仇家,一個個都恨不得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我怎麼這麼吸引火力?

    眼看著死孩子的小鬼臉就要貼到了我的臉上,我終於從胡思亂想中回過了神,手中的針管也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

    「臭小子,老頭子我在後邊呢!」

    一聲謾罵聲響起,我頓時瞠目結舌。

    噗嗤!

    一管子黑狗血被我一下子按了出去,空氣中頓時瀰漫了一片的腥臊氣味,小死鬼根本沒想到我還有這麼厲害的武器在手,首當其衝的中了槍,渾身都被黑狗血沾染。

    一股股的黑氣在那雪白雪白的皮膚開始升騰,小死孩疼得滿地打滾,吱哇亂叫,連滾帶爬的撞入牆內,消失無蹤了。

    一旁的劉權嚇得魂不附體,我呸,他也沒體可附。

    此時此刻我爺爺也趕到了我的身邊,老爺子頭髮鬍子上沾滿了黑狗血,好好的一老頭此時邋裡邋遢的。

    看到我沒事,老爺子罵道:「臭小子,沒看到老頭子在後邊,還使那麼大勁。你是噴鬼呢?還是噴我呢?」

    我心說明知道我手裡有黑狗血,您老人家還在後邊衝上來,這不是找噴麼?

    我爺爺看著小死孩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被符咒捆住的劉權,嘆息道:「唉,想抓金龜子,結果抓了個屎殼郎。」

    我心說不管是金龜子,還是屎殼郎,都不是啥好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8
31.第31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抓了劉權,跑了小死孩,我撓了撓後腦勺,對著我爺爺問道:「這傢伙該怎麼處理?」

    我爺爺老神在在的走到劉權身邊,不怒自威,嚇得劉權瑟瑟發抖。

    我爺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小子居然還敢回來搗亂,嚇死了親爹,你居然沒被鬼差抓走?」

    劉權的魂魄有些顫抖:「我,我是在您老的地盤上,怎麼會有鬼差來抓?」

    我爺爺恍然大悟,長長的『哦』了一聲道:「忘了,我就是陰倌,還真就沒有鬼差到我的地界來抓鬼,雖然說你爹的壽運已經盡了,可是你不應該嚇死他,這樣就錯亂了。

    再者,我讓你托個夢,也沒說讓你嚇死你親爹啊,從這件事上來說,連我都有責任了。」

    提到這件事,劉權臉上的猙獰表情又出現了:「我是託夢了,可是那個死娘們居然不信我的,我有什麼辦法,只能現身跟我爹說,誰知道他老人家這麼不經嚇,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爺爺火道:「那你就將錯就錯上屍身害人?你沒想過,你多害一個人,就多增一條罪孽,難道你就不想來生做個好人?」

    劉權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胳膊就好像被吸鐵石吸住的鐵塊一般,根本挪不開地。

    「我才不管什麼罪孽,我沒錢,在陰間就混不下去,混不下去就要挨打,我能沒有怨氣麼?」

    我爺爺氣不過,上去兜頭就是一巴掌:「混賬王八羔子,又在那邊賭了吧?你這種賭鬼,給你多少錢也不夠你花的,活該被欺負。」

    我上前一步道:「爺爺,跟他廢什麼話,弄個符掐死他算完事。」

    我爺爺皺眉看了我一眼道:「寧娃子,你記住,鬼醫一門,要以善為本,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要消人魂魄,徒增罪孽。」

    我喃喃道:「可是,可是他威脅我媽媽,還要殺了我。」

    我爺爺嘆了口氣道:「那都是氣話,他敢抓你媽媽,也是因為你媽媽體質欠佳,陰氣較重的原因,他本沒什麼能力,碰到陽氣足一點的,說不準都要受到反噬,所以才選擇了對你媽媽下手。

    你一定要記住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以善為本。」

    我氣鼓鼓的橫了劉權一眼,把腦袋偏到一邊,沒再說話。

    我爺爺轉過頭對劉權道:「我送你一程可好?」

    劉權咔吧了一下眼睛道:「您老願意送我去輪迴?那可太好了,您不知道,地府那邊不光排隊,而且還要走後門,沒人情的,想去輪迴可難了。」

    我爺爺立刻在小藥箱裡翻出了一個八卦鏡擺在了地上,念叨了幾句什麼,一道慘幽幽的綠色光圈便從那八卦之中透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除了鬼之外的怪異事情,我很好奇,那小小的八卦鏡中,怎麼就會透出這麼怪異的顏色呢?

    尤其是那個光圈之中,綠油油的,好像一個無盡深淵,不知道通向何處。

    我看著無比的恐怖,劉權看了之後卻無比的嚮往。

    我爺爺撕掉了捆住劉權的符咒,對著劉權道:「進去吧!」

    得到了我爺爺的許可,劉權居然彎腰鞠躬,對我爺爺表示感謝,然後一步踏入了光圈之中,身影緩緩的下沉。

    我爺爺點點頭,對他道:「記得下輩子做了牛,一定不要再好吃懶做了。」

    噗!

    我一口口水好懸沒噴出來。

    什麼?牛?您老人家這是送人家去做牲口啊!

    劉權還剩下的半拉身子一個勁的掙扎,呲牙咧嘴的吼道:「老歐頭,你,你,你居然托送我去做畜生,你,你混蛋。」

    我爺爺眼睛一瞪:「就你這樣的,生前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死後本應該撥皮抽骨過十八層地獄贖清罪孽,沒讓你受苦就直接往生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難道還想恩將仇報不成?

    就算你想恩將仇報也晚了,下去吧!」

    隨著我爺爺一聲下去吧,劉權的魂魄徹底的淹沒在了那無盡的幽綠之中,再也看不到影子。

    我爺爺又念了一段咒語,那小小的八卦鏡光芒盡斂,恢復了正常。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著我爺爺道:「爺爺,你也太壞了,口口聲聲的以善為本,卻把人丟去做畜生。」

    我爺爺怪眼一翻:「生前作孽,死後償還,本就天經地義,這小子光想著逃避責罰,享受生活,哪裡會有這麼好的好事?

    既然他不願意償還罪孽,那就只能去做牲口,只能怪他這輩子奸懶饞滑都沾齊了,下輩子就只能做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來贖罪了。」

    說實話,我本來對老黃牛這個形象蠻喜歡的,聽話,老實,任勞任怨,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現在我算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現在看到牛就覺得特彆扭。

    不過想想人家這輩子是來贖罪的,好歹也算辛辛苦苦一輩子,天天還要挨鞭子抽,被人牽著走,也怪不容易的。

    既然投胎重新開始了,那咱也就不說啥了。

    讓我深有感觸的是,劉權的鬼魂輪迴去了,我們家的大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嗒……嗒……嗒……嗒嗒!

    三長兩短,鬼魂既現。

    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今晚這是咋滴了,一個個都開始上門找茬了?俺們家是鬼醫,又不是庸醫,沒給哪個鬼看錯病啊……

    我爺爺橫了我一眼:「沒出息。」

    然後對著大門喊道:「別那麼講究,都是老朋友了,直接進來吧!」

    嗯,然後,毫無預兆的,但是跟我想像中還是很吻合的一名白衣老鬼突兀的出現了。

    他穿著厚厚的壽衣,臉色蒼白,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此時聽起來卻那麼的帶感。

    他十分感激的對著我們鞠躬,然後用那一個聲調的語氣說出了一番讓我感慨不已的話來。

    「感謝歐先生,感謝歐小先生。」

    歐小先生?這個稱呼讓我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

    我爺爺長嘆一口氣:「唉,老劉,咱們兩家這麼近,你就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你走了,雖說是陽壽已盡,但是多少跟我都有些關係,我若是不讓劉權去託夢,你也不會走得這麼慘,以至於死後還鬧個不停。這都是我的過失啊!」

    沒錯,這個鬼魂,正是前兩天剛剛去了的劉姥爺。

    劉姥爺慘白的臉上毫無表情:「那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死了都不得安寧,多謝您把他送走了,不然我一直惦記著,總是個念想。

    謝謝歐先生沒有為難他,讓我這個做父親的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唉!我心裡暗嘆了一聲,只有對不起父母的子女,沒有對不起子女的父母,父母把我們生下來已經是恩重如山,看劉權這樣死後還被劉姥爺牽掛著,我的心裡莫名的感到了一陣心酸。

    該死的劉權,可敬的劉姥爺,我無話可說了。

    我爺爺點點頭:「這下好了,他輪迴去了,你也可以安心的走了,你們這一世的緣分到此結束,記住下輩子不要再欠賭徒的債,生個討債鬼噁心自己半輩子,圖的個啥?」

    劉姥爺連連鞠躬:「您說的是,我走了。」

    我發現這人成了鬼魂之後在我爺爺面前都特恭敬,越發的讓我對鬼醫這個行當感到有種榮譽感了。

    劉權走了,劉姥爺也走了。

    「嗯,那啥,爺爺,那小死孩該咋辦?」

    我又想起了那個小死孩,被狗血噴了居然還能跑掉,可見這化了煞的死孩子確實有兩下子。

    我爺爺又皺起了眉頭,沉吟了半晌道:「這個有點難辦了,我們先去睡覺,休息好了再處理他。」

    我心說您親孫子都快被小死孩給弄死了,這會您還能想著睡覺?我到底是不是你孫子啊?

    嗯,我雖然多次懷疑這老爺子不是我親爺爺,但是我從沒敢開口問過,只好乖乖的跟著他去睡覺。

    睡夢中,我又夢到了那個神秘的傢伙,還是像之前一樣,對我抱著嗤笑的態度冷嘲熱諷,然後就是我張牙舞爪的對著他掄王八拳,結果被他打得屁滾尿流。

    我一下子醒了過來,發現天還黑著,爺爺卻沒在我的身邊。

    這老頭,幹什麼去了。

    我感覺到了一陣尿意,起身在尿盆裡撒了泡尿,躺在床上回想著夢境中的神秘男人,居然跟那天封印了怪墳的那個男人的影子重合了。

    我使勁的晃了晃腦袋,怎麼可能,雖然那個人也是一樣的撲克牌臉,但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把這古怪的念想驅除出腦海,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樣起床,抬頭向院子裡看去,看到爺爺在院子裡正在綁稻草人,搞得滿院子都是稻草。

    這又不是收穫的季節,幹嘛要扎稻草人呢?

    我媽媽也像往常一樣,做好了包子,豆漿,擺在了桌子上。

    我一邊咬著包子,一邊蹲在我爺爺的身邊,看著他忙忙活活的把那稻草人紮好,然後又像是端詳啥藝術品似的看著那個草人,一臉的滿意神色。

    我心說不就是個破草人麼?瞧把你得意的那樣,我也會扎。

    我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對著我的腦袋敲了一下道:「想知道這是干啥用的不?」

    我點點頭:「想。」

    「就不告訴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8
32.第32章 鬼傀

     爺爺扎完了稻草人就獨自出門了,一直到傍晚才回來。

    我正閒得無聊的窩在家裡看電視,看到爺爺回來了,興高采烈的拉著他老人家的手,神秘兮兮的問道:「爺爺,咱們晚上是不是有行動?」

    我爺爺笑呵呵的問道:「想去?」

    我點頭:「想。」

    「不害怕?」

    「不怕!」

    「去了可別尿褲子。」

    「尿褲子的是甘成雄。」

    「那行,我就帶你去。」

    「我幫您扛著稻草人。」

    我扛著稻草人,我爺爺在前面背著手,我跟在他身後,兩個人悄悄的摸進了東山。

    也不知道怎麼的,進了東山的地界我就渾身發毛,估計是這地方太邪性了,每次來我都會不由自主的發憷。

    左逛右逛的,居然又來到了那塊奇怪的大石頭處。

    我自己都記不得我是第幾次來這裡了,第一次的時候差點被抓緊墳堆裡。

    第二次碰到一堆死人,第三次見到小死孩,我深度懷疑這石頭是不是傳說中的聚妖石,說不準哪天就蹦出個石猴來。

    我和爺爺來到石塊處的時候天還沒黑透。

    我爺爺把藥箱放在一邊,從裡面摸出了一大張白紙,小剪刀,膠水和一對水彩筆,水彩筆是紅黑兩色的。

    我一陣奇怪,這些東西不是我上手工課用的東西麼?這老爺子拿這些東西來幹啥?

    他把那張白紙剪開,塗上膠水,工整的貼在稻草人的身上,然後拿起水彩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好傢伙,這老頭還喜歡畫畫?我之前咋沒看出來?

    老爺子畫的很仔細,很認真,落筆處顯得很有力道。

    我原以為他要畫符,誰知道他居然畫出了一個小孩的臉蛋。

    小眼睛,小嘴巴,淡淡的眉毛扯得很高,橫眉立目的,小嘴唇用紅色的水彩筆塗得紅紅的,在這即將黑暗的夜裡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那個小死孩的形象麼?怎麼畫的這麼傳神?就跟那小死孩的表情是一摸一樣的,跟活的一樣。

    我爺爺畫完了,又端詳了一陣,笑了笑道:「咋樣,你爺爺我這畫作的還可以吧!」

    我豎起了根大拇指道:「爺爺畫的真像,您做這假的小死孩到底要干啥啊?」

    我爺爺哈哈大笑:「小鬼精頭,這東西叫鬼傀,也可以叫鬼傀儡,鬼醫術法的一種,一會你自己看。」

    我心中好奇的要死,奈何我怎麼問,老爺子都不說,我只能憋著,等著往下看。

    我爺爺把稻草人在大石塊旁邊豎好,然後拉著我遠遠的躲在了草叢中。

    這稻草人是用來幹嘛的?引小死孩出來的麼?還是怎麼用?

    不得不說,雖然之前我還有點害怕那小死孩的出現,現在我倒是特別想他出來了。

    我倒要看看,這稻草人到底有什麼用。

    這一等,就等了四五個小時,我躺在草叢中都快睡著了,一直等到了十一點左右的樣子,感覺我爺爺拿煙袋鍋子捅了我兩下,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四周漆黑如墨,就連我身邊的爺爺也只能大概看出個輪廓。

    周圍除了『呼呼』的風聲,偶爾還能聽到遠處貓頭鷹的叫聲,在這漆黑的夜裡尤為滲人。

    這麼黑了?我還處於迷糊間,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咯咯咯』笑聲響了起來。

    我立刻被這笑聲嚇得徹底清醒起來,一個翻身向前看去,只見那大石塊處,一個渾身白花花的小孩正偏著腦袋瞪著那稻草人。

    小死孩,你終於出現了。

    我起身就要去揍他,卻被我爺爺一把拉住,努了努嘴。

    我立刻明白過來了,趕忙又趴下盯著小死孩看。

    只見小死孩掐著腰,圍著稻草人轉了幾圈,突然對著那稻草人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

    真特麼是個鬼臉,那舌頭吐出來,居然有幾尺長。

    原來他上次對付我的時候並沒有全吐出來,要不然光嚇都能嚇傻我。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小死孩吐舌頭的時候,我很清晰的看到,那稻草人的嘴巴似乎也張開了,跟那個小死孩一樣吐出了一條幾尺長的舌頭。

    啊……

    我一把摀住了嘴巴,那稻草人明明是假的,怎麼也會吐舌頭?這可比見了鬼還讓人害怕。

    奇怪的事情還沒完。

    那小死孩好像也被稻草人吐舌頭的動作嚇了一跳,張牙舞爪的對著稻草人喊道:「你是誰?」

    「你是誰?」

    這個疑問幾乎同時從稻草人的口中發出,如果不仔細去聽的話,你根本聽不出來是兩個聲音。

    小死孩這次算是真的嚇著了,又揮舞了一下那對看起來白嫩卻恐怖無比的小胳膊,怒喝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動作滑稽的要命,就好像一個小丑對著鏡子在做古怪動作一樣。

    「你到底是誰?」

    讓人噴飯不已的是,那稻草人幾乎在他發問的同時也問了這麼一句。

    一瞬間,不解,憤怒,無奈全都湧上了小死孩的臉上,那小死孩的面部表情變得精彩不已,我躲在遠處看著,捂著嘴笑得肚子疼。

    小死孩終於堅持不住了,憤怒的衝向了稻草人,猩紅的小嘴瞬間變成了血盆大口,一口就把稻草人的腦袋給咬了下去。

    隨著他咬掉稻草人的腦袋,我似乎看到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豆子從稻草人的身體裡掉了下來。

    遠遠的看不太清,大概是避邪用的五穀。

    「啊……」

    小死孩吃了滿嘴的五穀,就好像吃進了一大把鋼針一樣,疼的他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發出了一聲接近於蟲鳴和鳥叫之間的淒厲喊聲,刺得我耳膜發痛。

    一陣陣的黑氣從他的身體裡往外擴散,原本豐潤的皮膚漸漸枯萎,居然幻化成了一個小孩死屍的模樣。

    這小孩很小,好像剛剛出生的嬰兒,蜷縮著身子,身上青一塊,黑一塊的,奇怪的是,他的腦袋出奇的大,兩隻小綠豆眼圓睜著,帶著濃濃的不甘意味。

    在他的身下,一灘灘的血跡像是硫酸一樣腐蝕了大片的草地,死小孩帶著濃濃的恨意看著那已經沒了腦袋的稻草人,似乎還想上去咬兩口的架勢。

    此時他的嘴唇不像之前那樣猩紅猩紅的,而是青紫色的,好像一口氣沒上來憋死的一樣。

    我爺爺點起了煙袋鍋子,狠狠的吸了一口道:「憋了老頭子大半夜,總算把你這小崽子的煞氣給消磨乾淨了。走,咱爺倆去問問,看看這小崽子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3.第33章 鬼火

     我爺爺走到死小孩的身邊,掏出一張黃紙符貼在了他的腦殼上,然後看了看正在檢查稻草人的我。

    我把那剩下半截身子的稻草人扒拉開,發現裡面竟然蓄滿了五穀雜糧,我扛了一路子,居然一點也沒掉下來,那死小孩一咬竟然都噴了出來,我爺爺到底怎麼做到的?

    懷著疑問,我撿了幾顆豆子放在手心裡捏了捏,感覺沒啥異常,丟了一顆進嘴裡,立刻吐了出來。

    我爺爺笑嘻嘻的看著我:「味道咋樣?」

    我不住的吐著唾沫道:「呸,這上面都是些啥東西哦!騷的轟的。」

    我爺爺哈哈大笑:「你自己拉的尿都品不出味來麼?」

    啊?我呸呸呸!

    我不住的往外吐著口水,乾嘔得差點連晚飯都吐出來。心說這老頭怎麼跟個小孩似的,四處冒壞水呢?

    我爺爺不再搭理我,取出一張黃紙符,在空中舞舞喳喳半天,突然暴喝了一聲『急急如律令』。

    那張黃紙符居然在他手中無火自燃,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他點符了,可是每次看都覺得特別神奇。

    他跟我說等我修了道,功力達到一定程度,點符這種事那是手到擒來的。

    可是我今年七歲了,也沒學過他所謂的道,難道要等到我十七歲才交給我麼?

    嗯,那也不錯,可以用這手去忽悠小姑娘了,總比等我七十歲了再學要強得多不是?

    擦,我在胡思亂想啥?

    眼看著那火焰就要燒到了爺爺的手指,他手指一揮,那道符帶著火花落在了死小孩的身上。

    接著我就看到了一道灰黑色的煙塵從小孩的口中冒了出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搖擺不定的人影。

    這影子赫然就是剛剛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光屁股小死孩。

    他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爺爺:「死老頭,你化了我的煞氣,難道還要收我的魂魄不成?」

    我爺爺笑呵呵的看著他:「我鬼醫一門,只行善於鬼,從不害鬼,收魂魄這種事我怎麼能幹得出來?」

    小死孩的小綠豆眼骨碌碌一轉:「那你是要幹什麼?」

    我爺爺抽了一口煙袋鍋子:「我看你死了得有六七年了吧?也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怨氣這麼大,竟然化了煞。」

    小死孩吼道:「我是誰關你什麼事?不想死就抓緊滾蛋。」

    我靠!見過狂妄的,沒見過這麼狂妄的,你丫的都混成這樣了,我們只要隨便一張符紙都可以讓你灰飛煙滅,你居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的跟我們說不想死就滾蛋?

    都說鬼智商先天不足,看來不止是不足,甚至已經到了腦殘的地步了。

    我爺爺也被這句話給罵怒了,冷哼一聲道:「沒教養的,我念你淒苦,好心問一問情況,好超度你去個好點的人家,你居然敢罵我老人家?

    來吧,過來讓老爺子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小死孩突然扯著喉嚨『嗷嗷』叫了兩嗓子。

    我心說你叫喚什麼啊,這一愣功夫,我立刻看到了周圍十來團藍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聚。

    鬼火!

    鬼火,並不單單是人死後的陰魂,人有三魂七魄,只要是人的魂魄,哪怕只有一絲,都可以形成鬼火。

    那十來團鬼火忽閃忽閃著,拖著長長的尾巴,迅速包圍了我和爺爺。

    我很少見我爺爺發火,今天,我算是見到了他發火了。

    我不知道那十幾團鬼火的來歷如何,但是我看出了我爺爺很激動,他的鬍子在顫抖,他的嘴唇在打哆嗦,他看著那十幾團鬼火,跺腳喊道:「造孽啊!造孽!」

    接著他把煙袋鍋子往腰裡一別,指著那個死小孩的靈魂問道:「周家屯近幾年那十幾個痴兒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聽到我爺爺這句話,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周家屯,是我們佘山村隔壁的一個村落,跟我們佘山村同屬於佘山鎮。

    大概連續有五六年了,每一年的八月份左右,對了,就是現在這個季節,但凡在周家屯出生的嬰兒,都會犯有先天性痴呆症。

    周家屯比我們村小,只有幾百戶人家,但是這五六年下來,在八月份出生的嬰兒也有十來個,可是無一例外,全都是先天性痴呆症。

    雖說近些年醫學發達了,可以提前做孕檢了,但是那都是在大城市。

    在我們這小地方,哪裡會有人去關注那些,只要孩子出生時不難產,一般都懶得跑醫院。

    近兩年我們村通了馬路,生孩子這種事才都往醫院送,往前推幾年,就連我出生時都是在家裡生的。

    像周家屯,他們那地方還要再偏一些,我有幾位周家屯的同學上學都要早早的起來,先跑到我們村,才能坐上公交車。

    就這樣一個偏僻山村,家家戶戶生個孩子那都是大事,可是生下來之後沒兩年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那些患了先天性痴呆症的孩子明顯比其他孩子要差很多,說話含糊不清的,時刻保持著一臉傻笑的,不會走路的,還有不會說話的。

    說到這裡你會問,不會走路的是瘸子,不會說話的是啞巴,跟痴呆有什麼關係?

    那我告訴你,正因為是腦子在先天上有毛病,才導致了呆傻,不會說話和不會走路都是腦神經出了問題,在我爺爺看來,用我們鬼醫一門的專業術語來講,就是少了魂魄。

    而眼前這十來團鬼火,就是那十幾個痴兒的一縷魂魄形成的。

    試想,誰家生個好好的孩子,等到長大了卻發現是個痴呆兒,誰家的大人不心疼?

    這些孩子先天就落後人家一步,甚至十步,百步,以後的差距越來越大,讓他們可怎麼辦?

    所以那些為人父母的一個個都深感自責。

    這十里八鄉的,我爺爺是出了名的道士和醫生,但是碰到這種病卻根本治不了。

    原因就是這些孩子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創傷之類的存在,先天性的東西,現代科學那麼發達都治理不了,更何況我爺爺這種行腳醫生。

    至於說到中邪,我爺爺也是搖頭無奈,因為這些孩子身上根本不存在什麼邪崇,現在想來,應該是那些孕婦在懷胎的時候便被小死孩纏上了卻不自知。

    等孩子生下來後再過個兩三年發現孩子是痴呆時,那會小死孩留下的氣息早就消散光了,所以我爺爺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我爺爺仔細的研究過這個事了,他發現這些痴呆兒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些痴呆兒,都是農曆八月份到九月份出生的。

    他把這個事跟周家屯的村長周懷仁說了一次。

    結果周家屯上上下下幾十戶都恪守著這個規律,堅決不讓孩子在八月到九月之間出生。

    我爺爺這兩年也曾在周家屯留意過,可是卻依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萬萬沒想到的是,造成周家屯那十幾個痴呆兒的罪魁禍首居然是這個小死孩。

    可是萬事皆有因緣,這小死孩又是為了什麼,專門找那些未出生胎兒的麻煩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4.第34章 渡鬼

     此刻我和爺爺被十幾團鬼火圍著,我爺爺看著那些鬼火,心中的激憤之情便愈發的按捺不住。

    我手腳麻利的從口袋裡摸出了針管子,這裡面早就裝滿了新鮮的黑狗血,不得不說我爺爺這法子好,黑狗血裝針管裡,既不髒手,使用起來又方便快捷。

    這是我臨來之前找爺爺要的,沒想到這會還真派上了用場。

    我虎視眈眈的盯著那些鬼火,心說不怕死的就上來吧,小爺我今個就給你們搞個狗血淋頭。

    誰知道我爺爺看到我拿出黑狗血,一把給我搶走了。

    我一愣,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爺爺嘆了口氣道:「都是些受苦的娃兒,用這東西太殘忍了,如果不是那小崽子化了煞,我也不忍用這東西對付他。罷了,我把他們都渡了吧。」

    渡?我又愣了一下,怎麼渡?

    我爺爺那長長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數年前,我跟一位得道高僧學過一篇渡鬼咒。」

    我爺爺說完,長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聲佛號厚重綿長,隱隱帶著一股波浪般連綿不絕的感覺,聽得我心頭頓起一種寧靜之感。

    我抬頭看去,發現那十幾團鬼火全部像是中了定身咒般定在了當場。

    我心中大感奇怪時,我爺爺盤膝坐下,從小藥箱裡拿出了一串佛珠,居然聲聲不斷的念起了我聽不懂的佛經。

    天吶!這太神奇了,一個修道的人居然去唸佛,就連我這小小年紀的小孩都覺得這事頗有些不可思議。

    隨著那聲聲不斷的佛經誦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鬼火一個個緩緩的從空中飄落下來,

    像是一個個虔誠的信徒一般臥在草叢上。

    遠遠的望去,好像一個個螢火蟲在草叢間玩耍。

    我凝目看去,只見那鬼火之中,仿若一張張小孩的臉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那些小孩痛苦不堪的面容緩緩的變得安詳自得,一個個閉上了猙獰可怖的眼睛,像是在傾聽什麼動聽的樂曲一般。

    不光是這些鬼火中的孩子臉,就連地上躺著,腦門上貼著符咒的那個小死孩,他的靈魂居然也緩緩的飄落下來,雙目緊閉,學著我爺爺的樣子盤起了腿,跟著那一陣陣的誦經聲一起念叨著什麼。

    我驚奇的看著這個場景,由衷的對我爺爺產生了一種膜拜感。

    隨著我爺爺唇齒間發出的梵文之聲,以那個小死孩的靈魂為首,那些鬼火跟著發出了整齊的鳴梵之音。

    整個草叢的夜空之上大放光明,那些鬼火幽藍的火光漸漸變為了金色,火勢愈演愈烈,漸漸連成一片,接著合而為一,成為一大團金光燦燦的火焰。

    那小死孩的軀殼就在那團火焰之中,焚燒殆盡。

    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副雪白的幼兒骨架,那骨架很小,很小,只有拳頭大小,就好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隨著小死孩和那十幾隻鬼火的消散,周圍的氣溫漸漸變得溫暖起來,地面上的青草被夜風吹過,草尖微伏,顯得生機勃勃。

    梵音陣陣,余煙裊裊,我爺爺從地上張身而起,看著又重新現出星星的夜空,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我好奇爺爺鬼都已經渡完了,為什麼會嘆氣。

    我爺爺有些滄桑的告訴我,小死孩被超度前跟他訴說了一世淒苦,他心有感觸,所以才會嘆氣。

    我追問到底是什麼原因,他老人家卻只是搖搖頭,沒有跟我說什麼,從醫藥箱裡翻出了一塊白布,將那副骨架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來。

    他默默的在前面走著,我默默的在後邊跟著。

    很快,我們就穿過了這片樹林,來到了一處小小的墳包前。

    「這就是他的墳。」

    我不知道我爺爺是如何找到這裡的,或許正如他所說,那小死孩被超度之前跟他講過什麼吧!

    爺爺找了根竹竿,劈開來,將小墳頭扒開,裡面露出了一具小小的棺材。

    棺材很薄,好像隨意找了六塊板子釘在一起一樣,只有骨灰盒大小。

    我爺爺掀開那小小的棺材蓋,裡面居然空空如也。

    他將那包裹起來的骨架輕輕的放入小棺材內,又將棺材蓋蓋好,再次埋好,然後燒了一疊紙錢,才起身離開。

    那疊紙錢燒出的黑灰打著轉的在空中飛舞,老人說這種燒紙時的現象是最好的,證明對方已經收到了燒紙人的心意。

    打理完了這一切,我爺爺才摸了摸我的頭,領著我往家裡走。

    我問他老人家為什麼會把佛法修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他之前明明說過我們祖上是出自茅山,自創鬼醫一門,跟佛宗根本扯不上邊啊!

    我爺爺聽了這個問題笑了笑告訴我,在他看來,所謂信仰,都應該是向善的,引導人積極向上的。

    不管是修道,還是修佛,修到最後都應該是一個目的。

    既然目的相同,為什麼不能修行相通?

    最後,他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道:「真正的信仰,應該是相互包容,相互學習,而不是製造唯一神論。

    真正的信仰,應該是解放人的靈魂,而不是束縛人的思想。」

    那時的我根本聽不懂這類言論,只是感覺那時候的爺爺很高大。

    走回了村子,我爺爺又一次把我領到了醫館,這一次,他很認真的拿出了一套茶具,沏了壺茶,並且拿出了兩個茶碗。

    讓我和他一起坐在那張黃色的小桌旁,一起喝一壺茶。

    我那時候根本不懂什麼叫茶道,只是覺得那一小杯一小杯的茶水散發出的馨香讓我十分著迷。

    然後,然後我就一口一個,連著喝了十幾杯,舌頭都燙起泡了。

    我爺爺哭笑不得的給了我一巴掌,說我暴殄天物,然後跟我說以後每個週五,週六的晚上都可以跟著他一起來陰陽醫館了。

    想想我那個年紀正是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的年紀,尤其是對這些鬼啊,怪啊之類的東西毫無畏懼心了之後,我更加感興趣的,就是爺爺這間醫館了。

    得到了爺爺的特許,我知道,我已經邁入了另外一個神秘的領域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5.第35章 時光如流水

     都說七歲八歲是貓狗都嫌的年紀,我卻發現在我的人生當中,七歲八歲這兩年幾乎沒幹過什麼討嫌的事情。

    原因就是我這兩年痴迷於鬼啊,怪啊之類的東西,精神頭都被研究這些東西佔去了,哪裡還有閒心去研究別的?

    到了八歲的頭上,我每天晨起的功課就是大聲背老莊孫子,背道德經,背佛經……

    背一些我自己都看不懂,聽不懂的古籍,我也不知道這老爺子到底哪裡來的這些書,像我們這種小村子肯定是沒得買的,想來應該是祖上留下來的。

    晨起的功夫背完了,就挎著書包去上學了。

    晚上回來要打一套爺爺教我的拳法,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問爺爺,他說是祖上傳下來的,他也不知道叫啥名,這也不是什麼拳法,是一種體術,如果你非要叫個名字的話,就叫鬼醫拳吧。

    我當時就鬱悶了,這不是鬼扯淡麼,人家電視上那些著名的拳法都有個好聽的名字,什麼太極啊,八卦啊,什麼降龍十八掌啊,什麼如來神掌……

    您這可倒好,叫啥鬼醫拳,聽起來這個難聽。

    鬼醫拳不光難聽,打起來也十分難打,那動作怎麼說呢?就跟捶棉花一樣,有氣無力的。

    每一個動作都慢的像牛,還是蝸牛,慢吞吞的像是壓了幾千斤的擔子一般,一個動作能走出十幾秒還沒拉到位。

    剛開始練的時候我還蠻有興趣,時間長了,我就熬不住了。

    這哪裡是打拳,這是對著空氣畫圈圈呢,我發現還是神秘男人那套動作帶感,或許也該叫體術吧。

    嗯,那套體術運動起來帶感,十幾個別彆扭扭的動作,一分鐘不到扭扯完,做的時候雖然渾身各個關節疼的要命,但是完成後那股子舒爽勁就甭提了,感覺渾身的毛細孔都散開了一般,活力四射的。

    我爺爺那鬼醫拳打完之後的感覺就是想睡覺。

    我不知道是不是爺爺故意這麼做的,反正每天晚上我都睡得特別香。

    當然我睡覺的時候,依然會做噩夢,依然會夢到那個壞蛋男人,但是我現在還在夢中經常夢到那套古怪的體術。

    有時候,是那個神秘男人站在破墳包前做那套動作的場景,有時候又會變成那個壞蛋男人用這套奇怪的體術暴打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紀越大,這精神就越發的不濟了,時間久了,那個神秘男人和壞蛋男人的身影居然合而為一了,雖然我心底裡還是分的很清楚,可是在夢中,他們的身影已經模糊到了一起,他時而教我如何練習那套體術,時而對我暴打,搞得我天天神經兮兮的,上學的時候兩條腿都不停的踏著罡步,整個身子都四六八歪的扭動著。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罡步這個東西不是一般人能踏出來的,像我,就只能邁出六步,第七歲如果強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邁出去之後栽倒是肯定的,而且還是爬不起來那種。

    大概要休息個半小時才能起得來。

    我第一次上學遲到就是這個原因。

    當時我邁了四步就直接躺地上了,要不是大雄上學時剛好看到我在地上躺著把我拉了起來,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躺到啥時候。

    再到後來,我專門在學校裡偷偷的試了幾次,發現這東西是可以進步的,我不知道的是,我爺爺每天教我的那套鬼醫拳事實上是一種引導術,可以調理身體氣息的一種功夫,對踏罡步這種消耗大體力的術法尤為重要。

    有了那套鬼醫拳的支持,我才能把罡步從四步踏到六步。

    我發現那套動作倒是不受罡步的限制,可以隨時隨地的動用,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一邊踏著罡步一邊演練那套動作,現在想想,可能是這套動作隨著罡步的運動威力會更大。

    如果說我爺爺教給我的東西是他強制壓給我的話,那這套罡步和動作就是我自己在生活中的調劑品。

    如此九年下來,我發現我的個頭是越來越高,飯量也是越來越大,以前每天早上兩個大肉包,現在每天七八個還不夠吃,我媽媽做的飯菜也漸漸的趨向於葷多素少。

    因為只有她自己吃點小素菜,我爺爺那個老肚腩也是個肉貨,一頓飯一盤子牛肉勉強能吃飽的貨色,我就更不得了,頓頓要兩大塊牛肉外加六個饅頭,什麼雞鴨魚之類的更是少不了。

    我一度懷疑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話的真假,但是當落到我自己身上的時候,我發現我不光能吃窮老子,我連老子的老子都能吃窮。

    我們家不止一次因為伙食上的問題出現了經濟上捉襟見肘的情況。

    還好,我爺爺在以往的日子裡沒少賺錢,即使偶爾有些供不上的情況時也不打緊,山野間多是野味,一到週末,我跟著老爺子背著獵槍,拿著套子上山獵一圈回來,就夠兩天的伙食了。

    時光如流水,我一連九年的生活就在這種摸爬滾打的日子裡走了過來。

    十五歲的時候,我已經可以獨自上山打獵,水庫裡,河裡摸魚之類的更是不在話下。

    當然這九年的時間裡,我最感興趣的還是每週五,週六晚上的坐在爺爺的醫館裡給鬼看病的時間。

    那個時候,我是最愜意的,泡上一壺香茶,愜意的跟爺爺喝上一壺。

    爺爺叼著煙袋鍋子,眯縫著一對昏花的老眼,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偶爾有鬼進門看病來了,他就會打個手勢,我就立馬上前吆五喝六裝模作樣的詢問一番,然後開了藥出去,留下一兩片鬼指甲。

    藥是爺爺早就配好的,名字很俗,一種我爺爺給它取名叫止痛片,另外一種叫歐氏響聲丸。

    我當時聽了這倆名字直接把一杯茶水噴在了一隻鬼臉上,把那鬼嚇得嗚嗷一嗓子就跑沒了影。

    時至今日,我對這兩種藥材也算是瞭解了一些,名字雖然俗了點,但是這配料卻不是那麼容易搞來的。

    因為是給鬼看病的藥,所以就需要陰陽兩界的一些東西調和才能凝聚成,什麼黃泉水啊,陰陽泥啊,陽柳枝之類的,我聽都沒聽過的一些東西。

    注意,這個陽柳是太陽的陽,不是楊樹的楊,據我爺爺說是黃泉河邊上的一種陰樹。

    大爺的,陰樹居然叫陽柳,陽間的楊柳還屬陰,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奇怪怪的。

    但是陰間的東西,我爺爺咋能搞到的?

    這是我一直好奇的一個事情,直到某一天,我發現了我爺爺另外一個秘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6.第36章 老爺子過陰

     那是一個週末的午後,我看到爺爺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裡,對著我和我媽說道:「那邊有點忙,我要走趟陰,這兩天不要喊我。」

    說完之後,我爺爺就躲進了小屋內,還反鎖上了門。

    我心中詫異了一下,看了一眼我媽媽問道:「媽,啥叫走趟陰?」

    我媽媽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這幾年都學啥了?連走陰都不知道?你爺爺去那邊辦事了,這幾天不要打擾他。」

    原來是走陰,而不是走趟陰……

    那邊?是陰間麼?我靠,這老頭還有去陰間的本事,我跟了他十五年了,我咋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爺爺是個陰倌,原本以為就在醫館裡坐一坐,管管鬼事就算陰倌了,這怎麼著,還得去那邊述職麼?

    我這幾年跟爺爺一起聽說過不少東西,比如人死前有靈魂先行的預兆啊,人死後有什麼古怪的表現啊,修習道術的飛昇成仙,修習佛法的立地成佛等等諸如此類的傳說……

    但是我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個三腳貓,半吊子水準,我沒有飛昇成仙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徒步跑到鎮中學臉不紅氣不喘的,更別提立地成佛了,那是佛家高僧才會有的機緣,我這連頭都沒剃過,哪裡會成為高僧?

    我媽看著我白痴般的眼神,好像瞬間懂了什麼,摸了摸我的頭道:「你爺爺不讓你知道,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不知道也好,走陰這種本事已經相當偏門,在你爺爺那個行當裡,叫做偏幫,跟道家佛家那等層次的術法不是一個概念的。

    而且過陰的方法有很多,你爺爺這屬於最低級的一種,估計你爺爺是想讓你學到更好一點的過陰術,所以才沒教你這方面的東西吧。」

    「哦!媽你咋懂這麼多?」

    我撓了撓頭,十五歲的我已經有一米七多的個頭,比我媽媽還要高了,所以她摸我的頭還有點費勁,卻顯得對我更加的愛溺。

    隨著我年紀的增大,我發現我媽媽對我在學習道法這方面的拘束就越少,到了現在,她反倒經常講一些我不懂的東西出來。

    之前我可是從沒看出來她還有這麼龐大的知識量,我原以為她只會燒火做飯,哪裡知道她懂的比我還多。

    我媽媽笑道:「你媽媽今年都快40了,看到的怪事比你聽到過的都多,懂得多一點不是很正常麼?」

    我立刻辯駁道:「啥叫快40了,我看您這皮膚,比咱村那些小丫頭都要水嫩,看您這身段,比鎮子裡那些時髦姑娘都要妖嬈,我看您吶,頂多二十來歲的樣子。」

    我媽媽一把掐住我的耳朵扯起來,笑罵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越長大越賽臉,整天不好好學習,你想得都是些啥?」

    我趕忙摀住耳朵,笑嘻嘻的說道:「哎呀,疼,媽,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我媽對著我腦袋按了一指,沒好氣道:「你爺爺這兩天不在,你自己晚上小心點。」

    經我媽一提醒,我突然想了起來,爺爺走陰去了,到了晚上,就我一個人去醫館了,這可是我第一次一個人給鬼看病,忍不住有些興奮起來。

    當然,還有些害怕。

    我搓了搓手道:「放心吧,媽,小菜一碟。」

    我媽媽扭身往屋裡走去:「就知道貧。功課做了沒有?」

    我沒回答她,腳步輕便的跑出了大門外,直奔村口而去。

    臨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小屋的窗子,奇怪的是以我的幽冥眼居然看不透裡面是什麼樣的,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跟我爺爺那醫館一樣神秘。

    我媽沒聽到我的回答,一扭身,看到我已經跑出很遠的身影,對著我喊道:「臭小子,又跑哪兒去?從小到大都這個樣子。哎,你記得回來吃飯。」

    我頭也沒回的擺擺手,很快便跑出了村子。

    當我氣喘吁吁的跑到村口的公交站台時,大雄早已經在那裡等了很久了。

    看到我來了,趕忙起身對著我罵道:「瓜貨,咋這麼晚,他們該等急了。」

    九年了,大雄也長大了,比我稍微矮點的個頭,還算白淨的面孔,一副憨憨的笑容。

    這貨現在越來越會裝斯文,總愛穿一身黃色的T恤衫加牛仔褲的打扮,最讓我受不了的是,這龜兒子明明有一副極好的視力,卻總是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然後還梳個偏分頭冒充知識分子。

    其實這小子一肚子的壞水,用我的話來說,就是斯文多敗類,整個一衣冠禽獸。

    我一度擔心當年這小子招了幾次鬼,掉了幾次魂,腦筋會出現不正常的情況。

    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小子不但平日裡吃得好,喝得好,玩的好,花花腸子更是多的沒邊。

    不是今天偷看哪家大姑娘洗澡了,就是明天紮了哪家的小子的自行車胎。

    人都說被鬼沾了身子的,以後身子骨都會弱,我可沒看出來大雄這小子身子骨弱。

    相反的,他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一個打三兩個都不在話下。

    用我爺爺的話說,大雄這小子福緣好,沾點陰氣不算啥,換成福緣差的,肯定傷到壽元,早早翹辮子。

    當然,他打不過我,畢竟我練了九年的鬼醫拳,他敢跟我刺毛,我一拳就能打得他爬不起來。

    我們倆打從小就在一起上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爺爺所說的緣分深的原因,這都初三眼看著要考高中了,我們還是在一個班裡上課。

    至於學習成績,當年經常考雙百的大雄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差生,在我們班是墊底的存在,倒是常年在及格線附近掙扎的我,現在反倒名列前茅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從我開始修行以來,腦子就特別的清醒,看什麼東西幾乎都是一遍就會,那些粗澀難懂的道經,佛經我都能記下來,更何況是課本上的那些東西。

    那還不是小兒科?

    「誰等急了?不是去打遊戲麼?你還喊了誰?」

    我接過大雄遞過來的口香糖丟進了嘴巴裡,畢竟才十五歲,再能耐我也只是個孩子,對於遊戲機之類的,我也抵擋不住誘惑。

    大雄神秘的笑了一下:「咱們不去打遊戲了,咱去……」

    什麼?不去打遊戲了?我好不容易才趁著老爺子走陰的時候跑了出來,火急火燎的跑來了,結果這貨說不去了?

    我頓時來了火,打斷了他的話:「不去打遊戲那去幹啥?」

    大雄拉起了我的胳膊道:「哎呀,你就別墨跡了,是兄弟就跟我走。」

    我靠,那時遊戲可是大雄的最愛,這小子連遊戲都可以不打了,要去幹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7.第37章 槓槓滴蠢

     我跟在大雄的身後,這小子拉著我登上了公交車,直奔縣城。

    那時候我們跑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我們鎮距離縣城也沒多遠,坐公車一個小時的樣子,隨著這些年時代的變遷,整個佘山鎮都大變了樣,更別提我們縣城了,那在我看來,縣城就是個人間天堂。

    街面上滿是各種兜售零嘴的小販,琳瑯滿目的店舖,各種穿著打扮極為時尚的大姑娘露著白花花的大腿吸引著我和大雄的眼球,各種穿著怪異的小夥子們吊兒郎當的晃蕩著,自以為多牛掰似的。

    這一切的一切,在那時候,對我的吸引力是十足的。

    想一想,那時候我才十五歲,誰沒有青春懵懂過,誰沒有憑空幻想的時候?

    我身邊的大雄跟那些走路晃蕩的小夥子們幾乎一個德行,兩條腿走著路還帶打著圈的,身子一晃一晃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只是那漢奸頭走在這群爆炸頭流行的街面上顯得極不和諧。

    那調調怎麼說呢?用我的話來說,就是一看就是鄉下剛進城的。

    這幾年縣城裡的高樓拔地而起,趁著這個機會,大雄他爹甘雲山組建了個建築隊,當了工頭,這兩年往返縣城與村裡,可是賺了不少錢,就連大雄他媽都不在村裡賣豆腐腦了,跑到縣城租了個店舖,嗯,賣的還是豆腐腦。

    這兩口子光想著賺錢了,把大雄一個人丟在老家跟他爺爺過日子,學習成績直線下降,性子也變得野了許多。

    他們家的日子好了,大雄的零花錢也越來越多。或許是覺得因為賺錢冷落大雄的原因,對孩子有些愧疚的心裡,他爸媽隔三差五的回村裡,總是大把大把的鈔票伺候著這位小祖宗,讓大雄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拜金,花錢大手大腳的。

    不過這也一定程度上讓我的日常生活滋潤了許多,誰讓我們倆是發小呢。

    用大雄的話來說,他的錢就是我的錢,隨便花,花完了,再找他爸媽要唄。

    一下車,大雄便在街邊買了兩把牛肉串,混著牛筋的大塊牛肉烤的直冒油,撒上一層厚厚的辣椒,又香又辣,別提多爽口了。

    大雄知道我好這口,所以第一件事便是先堵住我的嘴。

    我們一人一把咬著,這小子帶著我來到了一處裝修很精美的店舖前,我抬頭一看,居然是一家禮品店。

    我咬著牛肉串囫圇不清的說著:「我靠,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又給買牛肉串又送禮的?你要是又沾了鬼直接跟哥們說就行,不用這麼麻煩!」

    大雄白了我一眼:「給你送禮物?美得你!」

    說完大雄徑直走了進去,我只好在後邊跟著。

    店老闆看到我們倆拿著還在不斷往下滴油的牛肉串就是一皺眉,大雄卻毫不在意的左挑右選。

    最後選了個心型的音樂盒。就是一掀蓋裡面會冒出倆小人辦著音樂轉圈圈跳舞的那種,那時候這東西是稀罕物,我們鎮子裡是沒得賣的,就是在縣城,也不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隨意買得起的,足足花了這小子二十大洋。

    想想我一個星期才有五塊錢的零花錢,還是我偷摸攢下的,二十大洋夠我一個月的零花了,就買了這麼一個破盒子,那音樂還沒我咧著嗓子吼的好聽,看得我肉痛啊!

    大雄卻毫不在意的讓老闆打了個包裝,又在店子裡轉悠了半天,順手抄起了一個表皮很精緻的筆記本和一朵假的玫瑰花丟給了老闆。

    最後一結賬,假花十五,筆記本五塊,又是一個月零花沒了。

    那店老闆頓時樂了,收起了剛剛死人臉般的表情,笑得臉上都開了個花,大雄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從鄉下來冒充大款的愣頭青,一眨眼四十塊到手,連哄帶騙的又忽悠大雄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個手鏈。

    手鏈嘛,有啥稀奇的,我們學校門口五毛一塊的一抓一大把,那店主十塊賣給大雄還好像大雄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都有點看不過眼了,可是大雄偏偏就要了,原因就是那店主說是夜光的,到了晚上會自己發光,賊亮賊亮的。

    大雄把那串手鏈捂在雙手裡,眯縫個眼睛瞅了半天,然後丟了一百塊錢在桌子上:「打包裝。」

    店老闆趕忙像伺候祖宗似的把那些東西一個個都打好了包裝,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大雄的手裡。

    大雄三口兩口吞下剩下的肉串,一把丟掉肉串簽子,嘴巴上的油星都沒來得及擦,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禮品捧在手裡,生怕掉了似的。

    我心中暗自鄙視,這貨又耍什麼花活,買了這麼大堆破爛玩意。

    跟著他出了門,大雄把那堆東西里那個包裝精美的筆記本塞給我道:「這個,你拿著。」

    我一愣:「還真是給我送禮啊?那你把那串夜光手鏈也給我得了。音樂盒就不要了,那是娘們玩的東西。」

    大雄把嘴一撇:「屁,你臉大,給你送禮,哥的初戀情人今個過生日,哥準備帶你去給她慶生,你總不能空著手去吧,這是給你準備的見面禮,送給人家。」

    我去!我一陣頭大,有你丫這麼玩的麼?

    我猛的反應過來:「啥?初戀情人?啥時候的事?難道你小子還有二戀,三戀啥的?」

    大雄推了我一把:「別瞎說,哥就喜歡這麼一個,俺們那感情,是槓槓滴純。」

    我去你大爺,這小子撒謊從來不臉紅,就他那樣還初戀情人,單戀情人還差不多,還槓槓滴純,我看你丫的是槓槓滴蠢。

    看著大雄那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沒好意思跟他抬槓,誰讓咱吃了人家牛肉串呢。

    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啊!

    不過我還是蠻好奇他這個所謂初戀情人的,跟在他身後問道:「喂,你初戀情人是哪個嘛?我認識不?」

    大雄對著我豎了根中指道:「我看你丫的是天天唸經唸成和尚了,全校都知道我喜歡蔣詩詩,難道你不知道?」

    我撓了撓頭:「蔣詩詩是哪個嘛,殭屍我倒是知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8.第38章 驚險生日宴(一)

     「殭屍?我僵你一臉屍。」

    大雄憤憤不平的喊道。

    某位哲人曾經說過,熱戀中的男女智商為零,此時此刻在我看來,大雄這種單戀中的男孩智商為負數。

    我趕忙安撫他異常激動的情緒:「好了好了,瓜娃子,下面我們去哪裡?」

    大雄左右看了看,伸手攔了輛電動三輪車。

    這種電動三輪車是專門拉客,跟的士搶生意的,在我們那叫慢慢游,也叫三蹦子,坐在上面搖搖晃晃的,遇到土坷垃路能把屁股顛碎了。

    我才不管他去哪裡,難得跑出來一次,我全當散心,只要有我的吃喝就好了。

    「大叔,去佘山鎮多少錢?」

    那位開三輪車的大叔白了一眼大雄:「三十。」

    大雄蹭的一下跳上車,回頭看著我道:「愣個屁啊,快點上車。」

    我咔吧了兩下眼睛:「才進城,這就走了?再有半小時晚班車就來了,你花三十塊坐這玩意不嫌浪費啊!」

    大雄懶得跟我說話,一拍三輪車大叔肩膀:「大叔,開車。」

    我戳你大爺的,我趕忙一片腿,跳上了三輪車,免得這貨把我扔在這裡。

    大雄看到我跳上了車,笑嘻嘻的說道:「半小時,半小時人家生日Party都搞完了,我們還送個屁的禮?」

    我嘀咕了一句重色輕友,還跟我拽上洋文了,大雄便和我在車斗裡打鬧起來。

    很快,我們便從縣城又趕回了鎮子中,我原以為會去飯店或者蔣詩詩的家中,誰知道這死孩子直接帶我來到了教室。

    一週上課五天,天天來教室,這群死孩子還在教室裡辦什麼生日Party,還真會挑地方。

    就我們佘山鎮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初中校園都只有巴掌大,一座三層高的教學樓象徵著我們鎮的最高文學殿堂,從樓下往上數,初一在一樓,初二在二樓,初三在三樓,每年級八個班,每班五十來人,全年級加下來千把人的樣子。

    平日裡上學時看著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此時我和大雄走在校園裡,聽著樹梢上時不時傳出的一兩聲鳥叫,頗有一種死寂的感覺。

    不知為何,從跨入教學樓的那一刻,我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跟著我一樣,我幾次回頭,都沒有發現什麼,心中驚奇,就算有什麼東西跟著我我也應該發覺的才是。

    大雄此時的心思都在他那個初戀情人身上,哪裡會注意到我的異常,看我不斷的轉頭,不由罵道:「寧娃子,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走個路都磨磨唧唧的,快點。」

    我瞥了他一眼,又扭頭看了一下,依然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們是初三三班,教室在樓梯的拐角處,此時的天色有些微微發暗,教室內傳出嘈雜的嬉笑聲,我和大雄走進教室的時候,眉心又是一皺,這麼多人。

    屋內足有十二三個人,五個女生,七八個男生,我和甘成雄一進門,這教室內就顯得有些異樣起來。

    過生日嘛,當然是人越多越熱鬧,但是我天生就是個不喜歡熱鬧的主,尤其是我此時越發的感覺心神不安的情況下,就更不喜歡這種吵吵嚷嚷的場面了。

    幸好,大雄的出現直接導致那幾個男生愣在了當場,其中一名仰躺在課桌上,一臉囂張跋扈的男生立刻站了起來,對著大雄喊道:「甘成雄?你怎麼來了?」

    這男生叫王楚,是我們班的一個混混,學習成績跟甘成雄很有一拼,嗯,班裡的那些差生也因為他和甘成雄的對立分成了兩派,當然這些都跟我無關,因為我往日裡跟他們打交道的次數也少,所以毫不關心這些事情。

    偶爾在閒暇時候,大雄會跟我談起他們怎麼怎麼牛掰,怎麼怎麼打架鬥毆的事情,我也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今天跟大雄來參加這個蔣詩詩的生日Party,可以說是我第一次跟他們這群人私底下出現交集,但是我的臉色很不好,因為我感覺,往日裡朝氣蓬勃的教室內,怎麼會有一股子暮氣沉沉的死氣呢?

    我站在一邊暗自觀察周圍的一切,大雄一甩髮亮的漢奸頭,不甘示弱的對著王楚喊道:「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我是來給詩詩過生日的,看到沒,哥可是提了禮物來的。」

    大雄說著話,把手裡打好包裝的音樂盒還有那串手鏈提在手裡顯擺了一下。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一個女生跳了出來,驚奇的喊道:「呀,甘成雄,你帶的什麼禮物給我們家詩詩啊?」

    說著話,就要伸手去接大雄手中的東西。

    這女生好像叫楊山美,也是我的同學,呃,好像這屋子裡的都是我的同學。

    大雄一把將禮物收回,跑到那楊山美旁邊的女孩身邊,獻寶似的把那些東西提起來道:「詩詩,送給你的。」

    說完,這貨還故作紳士的把那朵假玫瑰花遞了上去。

    這個女孩就是蔣詩詩?

    我第一次正眼看了一下這個女孩,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大大的眼睛,穿著打扮也比較時髦,淡黃色的小外套,裡面是白襯衫,一條及膝的黑裙,把小腰身包裹得玲瓏剔透,難怪大雄那貨會看上她,這放到縣城裡,也不比大街上那些大白腿差啊!

    雖然她是我的同學,但是我們往日裡基本沒什麼接觸,她在我的印象中也頂多就是學習中等,長得還不錯,性格很開朗,要不然也不會搞什麼生日Party。

    她先是看了一眼大雄遞過去的禮物,接過去後笑了一下:「謝謝。」

    大雄這貨頓時渾身都軟了,連連說道:「不客氣,不客氣。」

    然後他得意的看了一眼王楚,那意思很明顯,看哥送的啥,再看看你個土包子,肯定空著手來的。

    少年人的心性總是浮躁的,王楚看到大雄看他,頓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大雄卻沒搭理他,扭頭看了我一眼,橫了我一下道:「歐寧,愣著幹啥呢?把你的禮物給小壽星送上來啊!」

    我去,這重色輕友的王八蛋,還小壽星,你噁心人不噁心人?

    不得不說,大雄這貨雖然沒臉沒皮,但是這點優勢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倒也交了一棒子狐朋狗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09:39
39.第39章 驚險生日宴(二)

     我幾步走上前,把那個打好包裝的筆記本遞了過去道:「生日快樂。」

    「謝謝!」

    蔣詩詩道了句謝,然後做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拆開了那個筆記本的包裝。

    拆開包裝也就算了,這妞居然還驚叫起來:「啊,好漂亮的筆記本哦!」

    我去,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我當時那個臉,一下子就紅到底了。

    這樣倒也算了,更讓我難堪的還在後面。

    這妞驚呼完之後,居然從課桌裡摸出了一隻鋼筆,遞給我道:「這都初三快畢業了,上次大家都互相留明信片,結果找了半天也被發現你的,現在你給我寫一個吧,就寫這本子上就好。」

    我去,我看著滿屋子那些同學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地上的神情,這叫一個蛋疼。

    有心拒絕,可是今天是人家過生日,我總不能敗了興吧?

    萬般無奈,我接過鋼筆,唰唰唰的寫下了一行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寫完了,我怕這妞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讓我下不來台,趕忙把本子合上,遞給了她。

    誰知道這妞今天是不是故意整我,她不但把本子打開了,還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謂百媚生,笑得一旁的大雄直眉楞眼的看著她,笑得那邊的王楚也傻愣愣的看著她,估計這倆貨心裡都很好奇我到底寫的啥吧。

    蔣詩詩笑完了,很有深意的開口道:「不愧是我們班上的尖子生啊,不光字寫的好,這留言也是積極向上的,只是……」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姑奶奶,你可別再想出什麼餿主意了。

    沒看到甘成雄和王楚那倆死孩子都觔斗雞似的看著我呢麼?

    蔣詩詩笑著看了我一眼:「只是這連個名字都沒有,太沒有誠意了。」

    原來是這個,我出了一口長氣,不就是個名字麼,應該出不了多大意外。

    我立刻把本子搶了過來,抄起鋼筆,唰唰唰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蔣詩詩看著我簽名,順口道:「人家通訊錄上可是連生日跟聯繫方式都有的。」

    蔣詩詩說一句,我就能瞟到幾道凶光撞在我的後腦勺上,恨不得當場把我剝皮吃了肉的那種感覺。

    我心說你就折騰吧,去她丫的,都到這份上,抓緊把這小妖精伺候好了算完事,不就是生日麼,不就是聯繫方式麼?

    生日我寫個鬼節,聯繫方式寫大雄的。

    全都寫完了,我再次把本子和筆遞給了蔣詩詩道:「還有啥事?我一併滿足你。」

    說完這句話後我真想抽自己一個大耳瓜子,我特麼嘴賤啊,甘成雄那貨都快暴走了,我整這麼一句幹啥?

    蔣詩詩笑吟吟的看著我,又檢查了一邊本子上那龍飛鳳舞的字跡:「要不你再……」

    我立刻凌亂了,抓緊對著大雄打著哈哈道:「哎呀,大雄,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大雄跟我什麼關係,那是從小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換成我一撅屁股,他也一樣知道我要幹什麼。

    「啊,都這麼黑了,咱們要不整點啥節目?」

    大雄第一時間附和我。

    這時候王楚居然站了起來,笑哈哈的說道:「我給詩詩準備了生日蛋糕,要不我們Party開始?」

    說著話,他從課桌里拉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圓形盒子。

    嗯,這小子顯然也不想我跟蔣詩詩繼續接觸下去,所以也及時的出來幫我擋拆。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這貨也是在顯擺,你甘成雄給蔣詩詩買的啥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早就準備好了生日蛋糕了。

    生日蛋糕啊!這東西在那時候可是比音樂盒還稀罕的東西,這麼說吧,我們縣城就一家做蛋糕的,還賣的特別貴,我看一眼那蛋糕的塊頭,還不小,用現在的計量單位來說,差不多有三磅的重量。

    我清楚的記得我在那蛋糕店見到過這麼大個的模型,標價九十八呢!

    就這一盒子,夠我半年的零花錢了。王楚這小子家境也不是特別好,這得攢多久才能買得起一個生日蛋糕?

    我擦,這幫小子,泡妞一個比一個捨得下血本。

    光一個生日蛋糕還不算,王楚對著他身邊一個小子打了個響指,那個小子立刻又提出了一大包東西,挨個的往外掏。

    各種零食,花生米,瓜子,辣條……

    大包小包的拿出來一堆,還有幾瓶啤酒。

    最後,這小子居然掏出了一大包白色的大蠟燭。

    此時我才想起來,週末學校裡的電閘都拉下了,教室沒電,這些蠟燭想來是照明用的。

    「好啊,那就先切蛋糕,吃了蛋糕咱們再玩遊戲。」

    蔣詩詩蹦跳著跑了過去,剩下的那幾個人都湊了過去,手忙腳亂的開始佈置現場。

    隨著夜幕的降臨,現場也被簡單的佈置好了。

    桌子拉開,中間騰出一大片空地,只留下四張小桌並起來用作餐桌。

    有杯口粗細的大蠟燭,挨個的被點著了,繞著整個教室擺了一圈。

    這幫敗家子,也不怕把房子點著了,這些蠟燭點起來後倒是挺浪漫的,問題是我怎麼看著跟鬼片裡那些祭祀鬼魂時的現場一樣?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他大爺的,剛剛被蔣詩詩一攪合,把那股子陰冷的感覺給忘到腦後了,此時我單獨的站在窗邊,那股子陰森的感覺又湧上了我的後脊樑骨。

    我怎麼總感覺要出點啥事呢?

    我仔細的盯著此時屋子裡的這些人,除了甘成雄和王楚站在那裡觔斗雞似的大眼瞪小眼之外,幾個男生都在忙著點大蠟燭。

    那幾個女生除了蔣詩詩之外都在忙著往蛋糕上插蠟燭。

    至於蔣詩詩,這妞一直都在盯著我看,我雖然沒有看她,但是以我敏銳的直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一直在關注我?

    換成是你,有個長得還不錯的小妞一直盯著你看,你也會有感覺的。

    蔣詩詩對我如此明目張膽喪心病狂的直視,在很大程度上給我造成了一定的壓力。

    我需要一邊躲著她毫不掩飾的目光,一邊時刻注意著大雄的表情,他畢竟是我兄弟,讓他整誤會了我多特麼冤枉啊?

    至於那個什麼王楚,直接被我無視了。

    我承受著這麼多壓力的同時,我還要保持一分清醒,尋找那個讓我後脊樑骨冒冷汗的原因,我容易麼我?

    我現在不光脊樑骨冒冷汗,我腦門都在冒汗,找不到那個讓我害怕的原因,我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正在此時,我恍惚好像看到了一隻手從蔣詩詩的後腰處伸了過來,攬住了蔣詩詩。

    一隻手而已,同學搞個惡作劇,這倒也沒什麼。

    問題是,那隻手,是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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