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道印無雙 作者:臨海貍貓(連載中)

 
cchjames 2016-8-5 09:36:1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8 424183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18 09:40
264章 說好一起撲街成狗,你卻偷偷熬出了頭


墨器坊,演武廳。

葉席手持鳳翎短劍翩若蛟龍,劍走輕靈,直刺、橫削、斜掛,信手灑下寒芒點點,最後手腕一震,宛若拂面春風般輕柔掠過一塊磨盤青石,留下縱橫數道微不可察痕跡。

退後,反手收劍。

啪嗒一聲,磨盤青石自行崩碎分解,化作十餘個不規則石塊。

切口平整,豆腐一般。

反觀鳳翎短劍,火紅水晶劍體依舊璀璨,刃不見損。

再感受著身前虛空殘留下的道道灼熱氣息,那是方才短劍劈砍過的地方,眯眼瞧去好似能看到一根根紅色絲線,迷離且危險!

滿意點頭,葉席輕撫劍身,暗暗感歎怪不得學院裏那老外導師總是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講述著印器的重要性……事實證明,一把趁手合適的印器,確實能令修印師戰力倍升!

就拿眼前這塊磨盤青石來說吧,葉席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把它拍碎,但卻做不到如眼下這般輕鬆隨意。鳳翎劍在手,只需灌注進去少許真氣,輕輕一劃,便就成了。

而若是把這青石換成人呢?即便是修印師,想來也需小心提防一二吧……好吧,葉席開始有點擔心二禿他們的安全了,回去得好好叮囑一番才是!

返身走出演武廳,對著守在一旁的墨器坊人員點點頭,示意劍的質量並無問題。後者也不廢話,更沒旁敲側擊的上來勸他購買,只是指了指前廳方向,便不再多做表示。

這就是墨器坊的自信,對於自家產出印器的自信,他們根本無需招攬生意,顧客自會紛至遝來。

“就這把了。恩,這裏可以講價嗎?秦兄?瀚冰?”

“啊?哦……呃,你說什麼?”

葉席無語看著仿若大夢初醒的秦瀚冰,又看了看同樣神思不屬的潘胖子幾人。自從方才大廳不歡而散後,他們就這副模樣了,沉默、愣神,偶爾清醒時拿目光瞅著葉席也有點躲閃,有點陌生,好似彼此忽然變得不再相識。

造成這狀況的原因,葉席當然是知道的,也能理解他們此時此刻的複雜心情。

一句話概括,說好一起撲街成狗,你卻偷偷熬出了頭……

歎了口氣,正色、躬身:“好吧,我再道次歉。抱歉,日月盟的事情不是我有意隱瞞諸位,實在是當時我也未拿定主意,全憑秦帆秦師兄做主……最後,我果然還是與會團氣氛不合,退出了日月盟,也就更不好意思告訴諸位了。畢竟,呵呵,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嘛。”

說罷搖了搖頭,自嘲而笑,面色郝然。

這是葉席有意做出來的姿態,這番話聽來也是模棱兩可,即像是他主動退出日月盟,又像是日月盟主動把他給開除了……算是個善意的謊言吧,人總是習慣性的親近與自己同一層次的夥伴,當其中一方超出某個層次時,也就很難做成朋友了。

果然,秦瀚冰幾人聞言都是會心一笑。比較單純的夏蓮還出言安慰道:“葉師兄無需介懷,你能入日月盟,便是最好的證明。”

“是啊,葉哥你牛掰大發了。”潘胖子嬉笑道,“那可是日月盟啊,說進就進,說退就退,這是何等風采?問問其他人,就剛才那兩個差點沒將眼睛長到腦門上去的傢夥,問他們敢不敢這麼甩脫?”

“不敢!”楊澤冷靜給出分析結果,捧哏捧的恰到好處。

“哈哈……”

哄笑聲中,秦瀚冰並沒有立刻參與進來,在場的幾人裏面他是對葉席瞭解最深的,也是看得最透徹的。複雜神色變幻幾下,最後迎著葉席看來視線,嘴角微揚,輕笑著拍了拍葉席肩膀。

“葉兄弟,我是知你本事的。你就算最後留在了日月盟,我也不會太過驚訝。”

那是以前,如果你知道我現在的修為已是印師巔峰,怕就不會這樣說了……當然,這些話葉席是不會說出口的,挑眉笑了笑,給出個一切盡在不言中其實對方並不懂的目光過去。

隨即,順勢岔開話題,“瀚冰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這裏可以講價嗎?或者,打個折什麼的?”

“哈,當然不可以!墨器坊可不是其他地方,不二價的。當然,他們的東西也值這個價!”

“也不知這鳳翎劍究竟價值幾何,真漂亮,以後我也湊些印幣買一把!”

“哈哈,何需以後?朱婉娥你瞧瞧我們葉哥怎麼樣,只要結成道侶,這把鳳翎劍就是你的!”

“死胖子我撕了你的嘴——”

“手撕太殘忍了吧……這樣,我先把鳳翎劍借與你,撕完你再還我?”

“葉哥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

“現在就拿去!”

“別別別,我錯了,仙子饒命……”

“哈哈……”

……

氣氛再次回歸融洽。

不得不說,之所以這麼輕易便扭轉過來,除了葉席耍了個小心眼外,最主要的還是在於葉席本身。

無論是先前的四人團體,還是現在這黃印班年輕陣線,葉席的存在,其實一直都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表面上看來,葉席在這團體中的存在感並不多,給人若即若離的感覺,平常若得空暇也會選擇去藏卷樓看書,而不是參加他們的集體活動,比如那個除魔小隊,秦瀚冰就曾經參與過幾次,但葉席一次都沒去過。

但若一旦出事,比如開學禮,比如楊澤那次被高屆學員欺淩,也比如前不久的班內小比等等,每每站出來解決問題的人總是葉席。久而久之,秦瀚冰他們也習慣了葉席的神出鬼沒,以及動不動就搞出個大新聞出來的能力。

所以,眼下這事發生在葉席身上,他們在震驚之餘還是勉強可以快速接受的。相反,若哪天潘胖子忽然魚不驚水不翹的宣佈加入日月盟,那才是真正接受不能的地震……

……

當葉席一行人笑鬧著重新回到前廳時,愕然發現徐茂與宋奇等人竟然都沒走。

講道理,徐茂三人沒走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們沒被打臉。但宋奇幾人沒走就有點出乎葉席他們的意料之外了,剛才那情況,葉席雖說不是有意裝逼,但自行把臉湊上來的宋奇幾人可是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巴掌的,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這種情形下堅持不走,這得是多大的心啊?

不過隨即葉席幾人就看明白了緣由,似乎是徐茂還是那兩少年要買件印器,宋奇幾人估摸著是覺得這結交機會難得,便硬生生忍下了抽臉之痛,留下來湊了上去,模樣誠懇的不斷給著建議。

看到這裏,潘胖子忽然笑了,之前在得知葉席曾經加入過日月盟這一消息時,他也是懵逼的,所以沒顧上嘲諷宋奇幾人。但現在對方竟然很是配合的不走,那於情於理當然是要補上的。

不過,也不知是否是猜到了潘胖子的打算,雙方下意識打眼照面間,不等這邊發難,宋奇幾人就如避蛇蠍般立刻收回視線,還有意無意的背對著,讓張了張嘴卻一句嘲諷都沒機會說出來的潘胖子,頓感好生沒趣。

“慫包!”

葉席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潘胖子肩膀,以示安慰。隨即將鳳翎劍放在櫃臺上,看著裏面那名掛著淡淡禮儀性質微笑的年輕女子,問道:“此劍價值幾何?”

“承惠,十一枚印幣。”

一半還多的學費啊,煉器煉丹果然是最來錢的買賣……葉席咧了咧嘴,搖搖頭,正欲解下腰間褡褳,忽然想起什麼,順口問道:“對了,你們這裏收印器嗎?”

沒錯,葉席想把那枚辟火珠賣了,左右沒什麼用,賣了即能心安,又能抵充點鳳翎短劍的消費,一舉兩得。不過他話音剛落,便聽一旁傳來數聲鄙夷嗤笑,

“嗤——”“呵呵……”“有意思了……”

是宋奇他們,是的,還是宋奇他們!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19 09:14
265章 不長記性啊……


“抱歉,我們這不收印器。”

櫃台後方,年輕女子臉上依舊掛著禮儀性質的淡淡笑容,彬彬有禮回道。

葉席點點頭,看了看左手邊不遠處再次露出譏諷笑意的宋奇等人,這次連那徐茂也瞧了過來,目光戲謔。又轉過頭來,看向右手邊,秦瀚冰的神情有點古怪,準確的說是有點尷尬。

見狀,葉席瞬間明白了,自己貌似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果然,“哈哈,墨器坊收不收印器……有意思,真有意思,你還真的敢問?!”有玄印班學員實在是忍不住了,搖頭大笑出聲,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屈辱緣故,語氣中滿是報複快感,甚而有點癲狂。

“你當這是哪裏?上不得台面的黑市?還是收破爛的地方?收不收印器……哈哈……”

“一點常識都沒有,簡直是丟學院的臉,羞與為伍!”

“徐執事,我現在大致明白貴盟為什麼不收他的緣由了,實在是……哈……”、

……

話說的難聽,不過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墨器坊確實不同於一般店鋪,他們只負責煉製出售印器,從不回收,以他們的水準也沒必要回收就是了。

葉席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在現世拿一個雜牌東西,進到品牌專賣櫃裏,然後問人家收不收他這山寨貨……確實是有點不合時宜。當然,葉席也就是想到了順口一問而已,並沒有要推銷的意思。宋奇等人如此激動的大加斥責,還是找場子往回補的報復念頭在強烈作祟。

無聊……葉席不以為意的取出腰間褡褳,一只繡著金絲飛鷹的錢袋,對著年輕女子頷首“行,就十一枚印幣,我買了,麻煩你把劍鞘取來。”

“好的,稍等。”

見到葉席還是那副恍若未聞、絲毫不見動怒跡象的平靜模樣,宋奇等人不由噎了下,有心想要再炫耀下他們霜風劍的價格,以此來形成對比嘲諷打擊。一旁自持身份的徐茂卻是不摻和了,將注意力轉回身前印器木架上,

“左師弟,你的功法偏向陰柔,墨器坊內這等印器不多,唯有這對玄陰子母環,下品靈器的級別亦還尚可,不如就選這件印器吧。”

微頓,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木質階梯,遺憾歎氣,“可惜上不了墨器坊二樓,否則定然可以找到更適合你功法的印器。”

少年搖頭“不妨事的,徐執事,我現在的修為尚低,下品靈器已是駕馭極限,再高我也發揮不出印器的威力。”

“只是暫時用不了,以左兄的卓絕天賦,修為境界必然一日千里,這對玄陰子母環註定只是過渡用用而已。”宋奇誠懇勸慰,隨即想到什麼一撫手掌,“有了,這裏的印器每售出一件,墨器坊都會快速補上,其中不乏從二樓流出來的精品。不如這樣,左兄你且先用著這對玄陰子母環,我們得空幫你盯著這裏,如遇到合適的便通知你過來看看。”

“這……如何使得?”少年聞言明顯有些心動,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為難模樣,“太過勞煩諸位,讓我於心何安?”

“哈哈,沒關係,順帶著的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我們可不像某些人難得來一次,卻只能買一把區區下品寶器……這裏我們常來的,熟得很!”刻意抬高聲調,說罷還有意無意向櫃台這邊瞥了眼,針對意味不言而喻。

“特娘的,這幫狗腿子!”

聽著不遠處不斷傳來的奚落話語,秦瀚冰幾人面色均是難看,潘胖子更是捏緊拳頭爆了句粗口,恨不能宋奇幾人現在就在他掌中,任他搓圓揉扁,方才能一消心頭之恨!

“若是早知會碰上他們,中午我就該讓錢叔回去多取些印幣過來!”這話自然只能是秦瀚冰這個土豪所說,什麼時候輪到別人在他面前拿錢裝逼了?

“你若真拿印幣過來隨意買下件印器,那才是上了他們的當呢。”一旁數好印幣的葉席搖搖頭,神情有些無奈,只是給果梨買件賀禮而已,他也沒想到過程會這麼麻煩。

正說著,取回劍鞘又順便打開那對玄陰子母環禁制的年輕女子走了回來,身後自然是跟著要去後方演武廳試試印器威力的徐茂、宋奇等人。

雙方不可避免的再次照面,徐茂幾人目不斜視,恍若未見。宋奇等人則是有意無意的顯擺著霜風劍、玄陰子母環,再斜眼瞥向櫃臺上的鳳翎劍,發出輕聲卻足夠傳到葉席等人耳裏的不屑嗤笑。

“你……”

“麻煩你快一些。”一推印幣,葉席對著年輕女子點頭輕笑,順帶蓋住怒氣值爆表的潘胖子話語。

“好的,一共收閣下十一枚印……咦?”驀地微頓,驚異一聲,年輕女子看著葉席手中準備收回去的錢袋,忽然開口,“等等!”

“恩?”

葉席一愣,一旁路過的徐茂、宋奇等人也下意識頓了頓,轉頭看來,一名玄印班學員脫口譏諷道,“該不會是發現假幣了吧?呵呵,這位姑娘你可得留點神,好好辨認清點。”

年輕女子恍若未聞,抬手指向葉席手中飛鷹錢袋“可以讓我看看裏面的東西嗎……那裏好像有枚權杖。”

葉席微怔,低頭看向半掩錢袋口,裏面確實是有權杖,小件東西他都是隨身帶著的。想了想,伸手掏出“當然可以……”

“不是這枚。”看著葉席拿出的白玉權杖,也就是黃孝康送他的雕有楚字的權杖,年輕女子搖搖頭,繼續道,“下面墨色的那枚。”

“墨色的?”看著放在錢袋最下面,如今攤在掌心的這枚印有玄奧花紋、刻有墨字的黝黑權杖,葉席自己都是愣了愣,隨即才想起來這是半年前墨小默在分別時送他的東西,記得當時還說了句,如果他在夜傾城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難處,可以持這枚權杖,去往城中找尋一處名為墨……墨器坊?!

臥槽!

“可以給我看看嗎?”

“啊?哦,當然可以。”回過神來,一邊遞去權杖,葉席一邊神情古怪的摸了摸鼻子。難怪進來時見到墨器坊的招牌怪怪的,總感覺在哪裏聽過,原來如此……

年輕女子翻來覆去的查看著墨字權杖,確認了什麼,深吸口氣,鄭重躬身“閣下您好,這枚權杖涉及墨器坊事宜,我需要去示一番,還您能在這稍等一會。”

葉席咧了咧嘴,“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只是過來買件印器……”看著年輕女子異常堅定的目光神情,無奈點頭,“好吧。”

“謝謝!”

再次躬身,起身後年輕女子便拿著權杖,小跑向不遠處的二樓階梯,很快便消失在了階梯拐角。

櫃台前方,葉席等人大眼瞪著小眼,哦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眾人聚焦視線與葉席大眼瞪著小眼。

靜默間,蹬蹬蹬,樓梯再次輕響。眾人下意識轉頭,就見個眉梢細長、滿頭銀髮的老者,在年輕女子虛扶下,拄著根黃木拐杖走下樓梯。

銀髮老者的身形姿態雖已龍鍾,但那雙眼睛卻未渾濁,相反,清澈如琥珀,掃視場中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葉席身上,上下打量。

葉席身軀瞬間微震,只覺得自己在那雙清澈老眼注視下,毫無秘密可言,不由深吸了口氣。毫無疑問,這銀髮老者也是修印師無疑,且修為深不可測!

還好,銀髮老者只是打量了眼,很快便收回視線,轉而瞧向櫃臺上的那把鳳翎劍,細長白眉抖了抖“寶器下品……清蘭,我記得店內還有幾柄鳳翎劍。”

“四柄,品級最高的為先天靈寶,上品,在二樓。”

“換給他。”

“是。”

“呃?”看著那名喚作清蘭的年輕女子毫不猶豫便扭身上樓,葉席怔了怔,隨即才明白銀髮老者話語中的意思,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換了,謝謝,我真的買不起……”

開什麼玩笑,葉席是發了筆小財沒錯,但下品寶器就是半年學費,上品先天靈寶那還了得?

“你已經付過錢了。”銀髮老者輕笑,“十一枚印幣,不是嗎?”

“可那是……”

不待葉席話落,銀髮老者稍側身形,讓出半邊階梯,語氣溫和道“小兄弟,能否與老朽上樓一敘?”

頓了頓,補充笑道,“老朽需要問幾個問題,若小兄弟實在過意不去,鳳翎劍的差價便算是待會老朽相詢報酬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席還能說什麼呢?這銀髮老者一上來便將誠意擺的滿滿,偏偏態度還很不錯,這就是完全不給拒絕餘地了。

摸摸鼻樑,葉席正要無奈點頭答應,心中忽然又是一動,想了想,頷首道“長者賜,不敢辭,那就謝謝前輩好意了。不過我還有幾位好友在這,他們久仰墨器坊二樓風采,想要上去一觀,不知可否?”

銀髮老者擺手輕笑“哈,這有何難?!”

“不敢,前輩先!”說罷,葉席拍了拍呆若木雞的潘胖子幾人,“別傻愣著了,不是想上二樓看看嗎,走啊。”

“哦哦……”

跟在葉席身後,秦瀚冰幾人好似提線木偶般僵硬踏著木質樓梯,一臉夢幻懵逼,滿是不可置信神情,只等到快要轉過階梯拐角時,潘胖子忽然如夢初醒停下,想起什麼,特意退後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櫃台附近望來的宋奇等人,高高舉起手臂,猛地揮下,

“啪!說什麼好呢,你們……”

“你們這些人啊……”秦瀚冰順勢接道,隨即同樣高高舉起手臂,揮下,“啪!”

“就是不長記性!”楊澤再次捧哏成功,有模有樣的學著抬手,頗為細節的反向一抽,“啪——”

啪啪啪,一連三記配音耳光抽完,秦瀚冰三人齊齊搖頭,一副真拿你們沒辦法的遺憾表情,歎息上樓。

跟在後面的夏蓮、朱婉娥兩人,見狀愣了愣,下意識低頭看向下方臉頰抽搐,好似真被抽了耳光的宋奇等人,猶豫了下,還是沒敢多做刺激,悶聲笑著追了上去。

走在最後面的是笑著搖頭的葉席,他倒是沒有打臉的想法,相反,看了看樓下眾人,頗有風度的稍稍欠身“購物愉快。”

話落,消失在了階梯拐角處。

“呼……呼……呼……”

半響,寂靜一樓大廳,顫抖喘息此起彼伏響起,聽來就像是這裏有一頭頭被玩弄的腺上激素狂飆的鬥牛,隨時都可能達到爆炸臨界點!

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這其中徐茂三人倒還好,只是看著那木質階梯,茫然不知所措,似乎怎麼也想不通葉席他們憑什麼可以登上二樓。

但宋奇等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從踏進墨器坊到現在,他們徹頭徹尾就是個杯具。先是嘲笑葉席沒有社團肯要,結果徐茂到來神助攻,當場打臉。隨後他們嘲笑葉席所購買的鳳翎劍品級低劣,結果短短片刻後,鹹魚翻身,下品寶器硬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上品先天靈寶,且葉席幾人還登上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二樓……

他們上躥下跳像猴子一樣,結果還來什麼呢?

打臉、打臉、瘋狂打臉!

葉席、葉席、還是葉席——這人是尼瑪的有毒啊!

“你們不去演武廳嗎?”

砰——

轟然巨響,宋奇雙手重重撐在櫃台之上,連之前視若珍寶的霜風劍跌落在地也沒去管,面目猙獰,幾欲噬人的盯著年輕女子,一字一頓“為!什!麼?憑!什!麼?”

霍然伸手一指樓梯方向,瘋狂嘶吼,“為什麼他們可以更換品級更好的印器!憑什麼他們可以登上二樓!你們墨器坊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嗎?啊?回答我!為什麼——”

那名喚作清蘭的年輕女子神色不變,平聲靜氣解釋道“因為他有我們墨器坊的權杖,如果你有,你也可以無條件登上二樓。”

頓了頓,“你有嗎?”

“我……我可以辦!對,告訴我怎麼才能得到那權杖!”

“抱歉,那是嫡係墨氏子弟才能擁有的權杖。你是嫡係墨氏子弟嗎?”

“我我我……”

“很顯然,你並不是。”遺憾攤手,“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閣下,鑒於你的情緒,大門在那邊,。”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1 09:23
266章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一場鬧劇,劇情跌宕起伏,結局大快人心。

說來也是宋奇等人自己的運氣不好,可能是出門沒看黃曆什麼的,前有徐茂神助攻,後有權杖成功逆襲,打臉啪啪響。作為當事人的葉席,反倒是沒主動去反擊些什麼。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暗合了無形裝逼、最為致命的精髓吧,也愈加令宋奇等人臉頰生疼、怨恨難平!

不過,不管如何,等葉席他們再回一樓大廳時,應該就不會再見到對方了……後者因為情緒過度激動,已經被驅趕出了墨器坊,可謂丟臉丟到姥姥家,以後還會不會來這裏不好說,但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再出現在這傷心地了……

二樓。

面積同樣寬敞,只是與一樓擺設稍微不同的是,這裏不再是空曠大廳佈局,而是一個個單獨隔間,中間有高低起伏的盆栽珠簾用以遮擋,若隱若現,瞧來頗為雅致。

隔間裏面就是印器擺放地了,不用湊近細看,保證每件都是外面罕見的極品印器。

當然,能瞧到這些極品印器的人並不多。如果說一樓多少還有幾個徘徊散客遊蕩,點綴些人氣的話。那二樓就是徹底空蕩蕩,門可羅雀了,哦,現在有了幾名幸運的年輕男女……

隔間另一邊狀似是間休憩區,散落擺放著幾張桌椅,桌上擱著些水果茶點什麼的。

落座下來,遠遠看著秦瀚冰幾人迫不及待的衝入隔間,葉席搖頭笑了笑,收回視線,瞧見坐在對面的銀老者端起茶盞,示意:“小友請。”

“前輩請!”

“生份了,小友若是不嫌老夫托大的話,可喚我莫老。”

“不敢……恩,那晚輩僭越了,莫老也可喚我葉席,或者小葉都可以。”

“哈哈,自無不可,小葉請。”

“莫老請!”

稍稍抿了口茶水,這喚作莫老的銀髮老者倒是一副好耐心,並沒有急於去詢問些什麼,而是放下茶盞,抬手環指周遭,笑呵呵道:“小葉覺得此間墨器坊如何?”

葉席聞言沒有猶豫,當即讚道:“大隱於市,名副其實。所售印器更是件件精品,靈氣四溢,著實令晚輩大開眼界,不虛此行。”

這不是拍馬屁,或者說即便是有奉承成分,墨器坊也當得起這稱讚。

莫老大笑捋須:“哈哈,瞧得上眼就好,小葉你以後可帶人常來,無論是一樓還是二樓,老朽可保證你暢通無阻。”

莫老說的輕巧,但這話若是傳出去,葉席的名字就足以在夜傾城印道圈內掀起軒瀾大波了。

需知一樓倒也罷了,但墨器坊二樓可不是誰都能上來的,事實上,能踏足這裏的修印師寥寥無幾。墨器坊有自己的規矩,除非是主動承認你有資格踏足這裏發出邀請,亦或者是在坊內消費印幣達到一定數額,除此之外,無論你修為多高,權勢多重,也只能像方才徐茂那樣,對著一座木質樓梯,徒然長歎!

而今,莫老輕飄飄一句話,葉席就成為了有資格踏足這裏的修印師……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

葉席暗歎了口氣,拱手致謝,隨即乾脆擺出自己的態度:“莫老若有所問,但問無妨。小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老聞言輕頷,不再多言廢話,伸手將方才年輕女子送來的墨字權杖放在桌上,推至葉席身前,點了點:“老朽想問問小葉你是何時得到此權杖?”

“大約半年前。”

“何處?”

“全州,別人贈送。”

“何人贈送?”

“一名年少女子,名喚墨小默。”頓了頓,補充再道,“還有隻口吐人言的怪鳥,自號鳥爺。”

問話莆一開始,莫老便一收之前和藹姿態,神情肅穆鄭重,口氣咄咄逼人,雖未有意前傾身形,但陣陣如山嶽傾倒般的恐怖威勢卻從看似蒼老身軀中四溢散出,隱隱向這邊壓迫而來。

不過在葉席皺眉道出鳥爺兩個字後,瞬間,雲消雨霽,威勢散去。

“抱歉。”恢複人畜無害的溫和姿態,莫老歉然頷首,“此事涉及重大,不得不採取些小手段,見笑了。”

“無妨。”葉席搖了搖頭,並未在意。老實說,也無法在意,人家一上來又是送上品先天靈寶,又是送自由踏足二樓資格,如今只是承受點壓力而已,相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恩,可以詳細說說當時情況嗎?”

“當然……”

葉席無所謂聳肩,隨即便大致將自己與墨小默、鳥爺結識的過程,以及雙方共了場患難的經歷,逐一道出。

莫老聽的很仔細,其間偶爾打斷詢問些細節,葉席也是知無不言,只是讓他有點意外的是,對方打聽最多的貌似不是墨小默,而是鳥爺,似乎在對方看來,後者要比前者重要的多?亦或者是只要確定鳥爺安然無恙,墨小默的安全便足以得到保證吧……

半響後,葉席話落,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莫老沉默了會,慨然輕歎:“原來如此……這麼說,她們沒有透露出要回百族,恩,要來夜傾城的意思?”

葉席認真想了想當時墨小默與鳥爺跳車的方向,肯定搖頭:“沒有,至少當時她們沒有要來夜傾城的意思。”

莫老默然頷,神情露出絲絲黯然之色。

葉席遲疑了會,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墨小默與墨器坊什麼關係啊?哦,我就是好奇問問,若是不方便,莫老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搖頭,“既然小葉你有這權杖,那便沒什麼不方便的……恩,小葉你可知道百族聯盟的墨家?”

我倒是知道一個擅長木匠活的墨家,就怕你老不知道……想了想,心中一動,“小子曾在學院課堂上,聽導師講過九神器之一的火炎焱燚劍,便落在百族聯盟墨家身上。不知這墨家……”

“便是這墨家。”莫老頷輕笑,面露矜持自豪之意。

“哦……”葉席表面恍然,內心卻是驚濤駭浪不止。確定了、沒跑了,那只衝天掃把冠的賤鳥,肯定就是火炎焱燚劍!

果然,莫老輕歎道:“墨器坊便是墨氏產業,墨小默小姐,則是我墨家當代家主所出之庶女。”

這不就全對上了嘛,不過庶女……

葉席挑挑眉,經受過現世無數宮鬥影視劇摧殘過的大腦,迅聯想出種種勾心鬥角情節。

好吧,這不是葉席無聊,而是有根據的推斷。既然墨器坊是墨家產業,種種煉器材料定然是不缺的,那以鳥爺的駭人胃口,它完全可以待在墨家飯來張口吃個爽,又何必與墨小默出來四處挖墳盜墓,飽一餐、饑一餐的?

這其中肯定是有內情的嘛。

當然,葉席是不會傻到去打聽這種事的,放下茶盞:“莫老還有什麼疑問嗎?若是沒有,我便與朋友們一道去欣賞極品印器的風采了。”

“哈哈,去吧。”莫老笑著搖頭,隨即目光瞥到桌上墨字權杖,忽然喚住起身的葉席,“等等……墨家人從不毀諾。既然小姐有許下承諾,小葉你可繼續帶著這枚權杖,以後若在城內遇到難處,盡可來這裏,墨器坊會幫你解決。”

這等好事葉席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收好權杖,拱手笑道:“如此,小子在此先行謝過莫老的援手之恩!”

……可惜啊,知道的晚了點。若是早知道這枚權杖如此給力,自己又何止於三番兩次的陷入狼狽境地?什麼閻高軒、同益會,叫來與墨器坊碰碰看,都是戰五渣!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1 09:32
267章 我控幾不住我記幾啊!


“浪費可恥!可恥啊!”

……

墨器坊二樓諸多極品印器的風采無需贅言,反正都是買不起的,說了也白說……咳咳,只說葉席等人在依依不捨下樓後,從年輕女子那取走鳳翎劍,幾人便在墨器坊門外揮手告別,各回各家。

值得一提的是,這時宋奇等人早就沒影了,估計現在正在哪處努力消除著打臉陰影呢。就連徐茂三人也早早離開了,那對玄陰子母環依舊擺在原先木架上,並沒被買走。恩,估計是被葉席他們這麼一鬧,徹底沒了購物興致了吧?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點是在回去的馬車上,葉席沒能忍住好奇心思,打開了那裝有鳳翎劍的木匣。然後,他後悔了……

從莫老口中,葉席得知了鳳翎劍算是墨器坊的一個品牌印器,極受女性修印師們的喜歡,銷量一直很好。這也是之前莫老輕易便能給葉席更換鳳翎劍的緣由,即是品牌印器,那當然是有面向各個層次境界能力的。若只是下品寶器,那可做不成品牌。

葉席的運氣很好,或者說小果梨的運氣很好,恰好墨器坊內有柄上品先天靈寶級別的沒有售出,如此也就便宜了他們。

一是下品寶器,一是上品先天靈寶,兩者差距自然是天差地別。

首先是外形外狀,這是鳳翎劍的一大特色,也是此劍之所以能受到廣大女性修印師喜愛的重要緣由。別說修印師不在意顏值,只要是女人,從來都是視覺係生物。

葉席先前瞧那柄下品寶器級別的就很漂亮了,但現在手中這柄先天靈寶級別的,看來竟好似還要美豔幾分,晶瑩剔透若琥珀水晶般的劍體,火紅靈氣流光四溢,瞧來竟宛若潺潺溪水般自劍體內流淌而過,循環不息……這哪是一件殺人印器,分明是件美輪美奐的完美工藝品!

別說女人了,葉席這個大老爺們瞧著都目眩神迷。

而若只是外形外狀有所差異的話,那葉席咬咬牙還是能忍受的,關鍵這柄上品先天靈寶級別的鳳翎劍,威力更是不俗。只是拿在手中,葉席就感覺到了體內真氣在隱隱躁動,全身上下的毛孔幾乎都是張開的,胸腔內仿佛是裝進了個複讀機,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提醒著他,這是個好東西、好東西、好東西……

我特麼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關鍵這不是我的啊!

是的,葉席糾結了,準確的說,他有點想把這柄鳳翎劍據為己有……講道理,浪費是可恥的。上品先天靈寶級別的印器,就算是葉席也無法完全駕馭,如此就更不用說今早才剛察覺到氣感的果梨了,可以說鳳翎劍交與她使用完全是浪費的,發揮不出絲毫威力……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截胡一個小女孩的東西,還是名義上的徒弟,這委實不長臉啊!

“賤、賤、讓你賤!”

啪啪啪,抽風似的一連拍了幾下打開劍匣的右手,葉席內心一片懊悔。

說到底還是不該打開匣子,若是沒看到鳳翎劍,沒感受到上品先天靈寶的魅力,葉席自詡是能扛得住誘惑的,眼不見心不亂嘛。但是一旦打開,那就像打開了潘朵拉魔盒——我控幾不住我記幾啊!

……

葉席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醫館的,只知道一抬頭,便看見了抬著木板重重拍來的小姑娘,簌然一驚,霍得後退。

“你幹嘛!”

花擦!難道她收到消息了?這麼說,我們師徒還是免不了要反目成仇嗎……

砰,木板嵌入門檻凹槽。“關門啊。”果梨莫名其妙的打量著擺出防禦姿勢的葉席,“你沒事吧?”

葉席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沒、沒事啊。”

“真的沒事?”

“沒事!”

“那進來啊。”小果梨無語翻了翻白眼,納悶道,“還是你已經習慣了翻牆頭進來?”

“啊,哦。”

葉席連忙低頭走進,醫館外面大門是兩扇朱漆木門,只需掩上再橫插木銷即可。但在大門裏面的門檻處還有條凹槽,那是用來上內層門板的,算是這個時代常用的防盜措施吧。畢竟只是木銷的話,很容易就會被人拿刀從外面慢慢別開。

“二禿他們呢?”內層門板還是很厚的,小姑娘抬起來明顯吃力,葉席上前幫忙搭手,“怎麼不叫他們來上門板?”

“忙了一天,吃完洗澡去了。”有葉席幫忙,效率就快多了,小姑娘只需稍稍扶下就可以,頭也不抬回道,“對了,你在外面吃過晚飯了吧。”

“沒……”

“沒吃過也晚了,鍋我都刷好了。”

那你還問……葉席張了張嘴,閉上。嘖,就這個態度,以後妥妥的欺師滅祖。不過這樣想的話,米西了她的鳳翎劍好像合情合理啊?

“好了。”關好外門,再上完最後一塊內層門板,小姑娘拍了拍手掌,轉身離開,“偏廳桌上還有碗麵條,算你回來的快,應該還熱。不熱的話自己去後廚……”

葉席聞言站在原地愣了愣,忽然失聲笑了下,搖頭“等一下。”

“幹嘛?”小姑娘不是很情願的轉過身來,“說了你自己去後廚,我已經洗完澡了,你可別指望我再去生火……咦?”

下意識接住拋來的東西,低頭看著手中一方古樸木匣,疑惑抬頭,“這是什麼?”

“賀禮,你今天早上不是察覺到氣感了嘛……別打開!”喝止住小姑娘打開木匣的舉動,葉席神情有點緊張,他實在不敢保證自己再看到那上品先天靈寶級別的鳳翎劍後,會不會直接下手搶奪過來,移開視線,“別在這打開,回房再看。”

頓了頓,不待小姑娘繼續詢問,一邊目不斜視的向著偏廳走去,一邊口中快速說道,“裏面是印器,你不用管什麼是印器,只要知道它叫鳳翎劍就行了。好東西,你可以在自己房中把玩,不要拿出來,不要讓二禿幾人偷拿去玩,更不要給外人看……總之,就像你藏那些銀票一樣,千萬藏好了!呼……”

一口氣說完,葉席已經小跑進了偏廳,只餘鄭重交待聲還在院落回蕩,以及,拿著木匣一臉莫名其妙的小姑娘。

“你說的……什麼啊?”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1 09:54
268章 血刀堂的覆滅


鳳翎劍最終還是送給了果梨。

若要問葉席後不後悔,講真,是有那麼一點後悔的。尤其是在脫手將劍匣拋出的那一刻,葉席幾乎是將兩世為人的底線原則全部壓上,這才強自忍住了揮手召回的強烈。

不過這種後悔只是單純的,修印師失去上品先天靈寶印器的悔意,並不涉及其他。

對於將鳳翎劍送給果梨的這個舉動本身,葉席是不後悔的,終究還是會有些東西淩駕於理智價值之上的。

至於是否浪費、太過奢侈等問題,那都是後來的事了。既然原先的打算是買來當賀禮,那葉席也就不會再去多想其他,想多了心也就亂了。換而言之,如果不是果梨忽然察覺到氣感,讓他動了買賀禮的念頭,也不可能會得到這柄先天靈寶級別的鳳翎劍就是了……

一飲一啄,各有緣法。

葉席的緣法就是果梨特意留下的那碗麵條,講真,很好吃……這是廢話,上品先天靈寶換來的麵條,能特麼不好吃嗎?!

……

恩,明早再提醒下小財迷,千萬得藏好了……

深夜,打坐收功後,葉席拄著下巴如此想到。

東西送出來,後續事宜也得辦妥。葉席本身就是修印師,當然知道上品先天靈寶印器對於同行修印師來說意味著什麼,懷璧其罪的道理也並不難理解。

不過總的說來,葉席還是比較放心的。

果梨不是二禿,如果是後者,葉席根本不會把鳳翎劍送出來,那也不是賀禮,而是催命的喪鍾。但果梨不同,小姑娘天生早慧,她懂得低調的好處。比如醫館每日流水,她從不聚著偷偷數錢玩,盡管這是她的愛好沒錯,但只要達到一定數額,便會毫不猶豫送去錢莊換票據,且還是幾個不同的錢莊,很是細致小心。

這也就是葉席這個醫館大東家願意將財務大權交給她的緣由,在這方面,小姑娘確實有足夠令人放心的謹慎。

只要再提醒一回……

“恩?”就在葉席想著明早與果梨說清楚其中厲害時,耳廓忽得動了動,愕然轉頭看向廂房後窗……不會吧,消息這麼靈通?

輕盈躍下床榻,無聲行至後窗旁牆壁後,側耳傾聽。

此時正值深夜,屋外自然是一片死靜,不過修印師的敏銳感知清晰告訴葉席,有人已經潛進宅院了,距離不遠,腳步微輕,伴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凡人?

挑了挑眉,確定來者身份後,葉席瞬間排除了有消息靈通的同行過來殺人奪寶的可能,難道是進賊了?

猜測間,潛入者竟然直奔著他這屋來了,一直摸到後窗外面,這才停下腳步。

如此,顯而易見,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

看著月光將潛入者半邊拉長身影倒映在窗戶油紙上,一牆之隔的葉席無聲撓頭,面露疑惑,我最近有在外面露過財?

這時,砰砰砰,小聲扣窗響動,刻意壓低嗓音,“葉大夫……葉大夫你睡了嗎……”

虛驚一場。

不過這聲音……葉席抬手推開後窗,“葉大……呃!”

“虎哥?”葉席詫異看著窗外驚覺退後的身影,正是在老橡樹巷道周遭廝混的血刀堂混混,虎哥。不過後者此時的狀態可算不上好,好似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滿頭大汗,手裏還提著柄卷刃砍刀,窗戶甫一打開,夜風便伴隨著濃鬱血腥味猛地躥進。

“你這是……砍人沒砍過癮?”

虎哥回過神來,連忙搶步上前,哭腔急促“葉大夫,你快去救救黃堂主吧,他受傷了!”

“恩?”葉席先開始還以為這虎哥是砍人受傷找他治療來了,但如今看著對方急迫焦慮神色,眉頭不由一皺,“黃堂主……你是說黃濟懷?”

黃濟懷,以前介紹過的,也與葉席打過照面,黃老的兒子,果梨的父親。

濟世為懷,從這名字也就能看出黃老對於他的期待,奈何他終究還是沒能繼承祖業醫術,而是去街頭砍殺打拚去了,結果還真給他混成了血刀堂的副堂主。這要是落在南城區其他人家,那就是樁幸事了,不過落在黃老這無疑便是家門不幸。

“是的,就是黃堂主!血刀堂完了,堂主死了,柴伯也被人打成重傷,我那幾個兄弟、兄弟啊……”虎哥來時似是受到了不小刺激,話沒說幾句便語無倫次,淚水縱橫。

“別慌!”葉席攀著虎哥肩膀,輸送了道真氣過去,幫助對方穩定心神。隨即縱身躍出窗外,“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路上慢慢說!”

離開黃宅,找了輛馬車,隨著那虎哥逐漸冷靜下來,恢複清醒神智,葉席從他口中大致瞭解了狀況。

說來也不複雜,就是幫派之間打打殺殺那一套常見流程。前面說過的,南城區是夜傾城內最亂的地界,大大小小幫派宛若過江之鯽,層出不窮。血刀堂便是其中之一,勢力不大,算是個中下等幫派吧,不過因為勢力範圍在南城區外圍,臨近城中心,競爭不算激烈,再加之幫內成員大多是夜傾城本地老住戶,極其團結,綜合實力倒也不算弱,至少穩固地盤是沒有問題的。

但在今晚,約莫一個時辰前,一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馬,自號朝日會,也不招呼言語,瘋狂砍殺血刀堂幫眾,一連挑下數個分堂口後直接殺進總堂。

事發突然,血刀堂方面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節節敗退,血刀堂堂主當場被亂刀砍死,幾個副堂主也基本折損殆盡,唯有黃濟懷在一眾精銳下屬護衛下險險突圍,不過據說也受了不輕的傷。虎哥則因為在外面巡街,沒有遇到對方大部隊僥倖躲過一劫,饒是如此,幾個跟著的兄弟也蒙了難,見勢不好,殺出重圍的他想到了葉席神乎其神的醫術,便找來了醫館……

“這麼說,你們血刀堂與那朝日會並無仇怨?”

“別說仇怨,我在南城區混了十多年,從來就沒聽說過什麼朝日會!”虎哥即是憤怒,又是憋屈,“真特娘的見了鬼!”

“那是外來幫派?”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若是讓我知道那朝日會是打哪來的,我虎子發誓肯定端了他們的老窩!”

虎哥表現的出離憤怒,葉席也是皺眉。若是其他幫派,那無論死活都與他沒關係,但血刀堂不行,金斗醫館之所以能發展的這麼順利,血刀堂在其中所起到的保駕護航作用,是無法忽視的。否則就以棗木印那完全不給同行活路走的治療方式,他們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可以說,有血刀堂在,有黃濟懷這層關係在,金斗醫館與黃老他們就是安全的。但若換作另一個幫派過來接管,他們會放過眼皮子底下這塊肥肉?

涉及到自身利益,葉席也不由上心了,暗暗決定待會若是有機會幫忙,就幫上幾手。當然,若局勢實在不可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不管如何,黃濟懷的安全肯定是要保下的,否則也不好向黃老、果梨交代。

馬車行駛了約莫有兩刻鍾,直接從外圍進入了南城區深處。

一路行來,沿途屋舍愈見破爛,道路也不再是寬敞官道,而是變為了坑窪不平的泥石馬路。放眼左右,除了幾名面黃肌瘦的貧民流浪漢外,剩下的便是濃妝豔抹的站街娼妓,以及袒胸敞懷,光明正大別著利刃、將我是壞人寫在臉上的凶煞漢子……

骯髒,惡濁,烏煙瘴氣。

這裏才是夜傾城內名副其實的混亂地帶!

虎哥受傷了,駕車的人自然就是葉席。剛進來這裏沒多久,他就受到了熱烈歡迎,一個裝著泔水的木桶忽然從街旁丟出,咣當一聲,落在馬車前進道路上,臭不可聞!

馬匹受驚,不由發出慌亂嘶鳴,猶豫不前。隨即,陣陣幸災樂禍嬉笑聲從街道兩側傳來。

“艸你娘找死!”正在車廂內包紮著傷口的虎哥,見狀當即就要提刀衝下來,十多年不是白混的,虎哥在道上多少也有點名聲,實際上若他來駕車,也就不會出現這事了。

不過沒等他衝出車廂,葉席已經出手了,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葉席雖然沒正兒八經的混過幫派,但對於這類人的性格還是有所瞭解的,很清楚面對這些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惡徒,越慫就會越遭到變本加厲的欺淩,唯有強勢反擊回去,才會讓他們心生忌憚、畏懼!

嗤——

鋒矢真芒破空射出,只是最為低級的白色元陽矢,但對於那無事生非之徒,一個滿身酒氣的大漢已經足夠了,砰的一聲,精準射中肩頭位置,當場炸裂,一條方才抓起泔水桶的粗壯手臂,高高飛出,旋轉著嘩啦落於街邊臭水溝裏,濺起汙濁點點。

幸災樂禍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修印師對於凡人的威懾力還是有的!

沒去看那名不知是否是酒精麻痹緣故,失去一條胳膊卻還猶自呆呆坐著的大漢,葉席面色平靜的揚起繩鞭,在周遭無數不明意味的目光注視下,驅使著馬車繞過泔水桶,不疾不徐離去。

沒走出多遠,便聽後方傳來嘩然響動,陣陣歡呼、尖銳口哨,依舊是幸災樂禍的意味,只是這次對象由葉席變為了那踢到鐵板的倒霉大漢。

一點小插曲,隨後葉席便沒再遇到麻煩,這並不奇怪,一個瞧來細皮嫩肉、面龐青澀的年輕人,駕著馬車從容駛入混亂地帶,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畫風不對不宜招惹的道理,不僅葉席懂,旁人也懂。

很快,馬車在一處殘破宅院前停下。借著不遠處的昏黃燈光,葉席略略掃視左右,眉心額頭處微微發熱,那是被暗處弩弓瞄準的感知。

“就是這裏。”虎哥掀開布簾匆匆走了下來,“葉大夫您跟我來。”

“虎子……自己人,別動手!”一道身影從院牆上方冒了出來,頭上纏著圈傷布,語意驚詫,“你怎麼來了?”

“羽哥?你沒事啊,沒事就好……對了,快開門,通知黃堂主,我把葉大夫請來了!”

“葉大夫?快、快開門迎接!”

葉席在血刀堂內的名氣還是不小的,屬於掛上號的那種。基本只要是正兒八經的血刀堂幫眾,哪怕沒與葉席照過面,也都聽說過。如今聞聽是他過來了,宅院大門迅速開啟。

剛進院子,一名面容滄桑的中年男子便從屋內匆匆迎出,“真是葉大夫?怎麼好把你給驚動來了?”

來者正是黃濟懷,見到他還能站著走路說話,葉席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活著就好,只要還活著,他就有把握救過來。

“虎哥把我送來的,先不說這個……”葉席湊近打量了下黃濟懷,目光在後者用殷紅傷布吊起來的胳膊上頓了頓,微微皺眉,“你受傷了?”

“勞煩葉大夫掛心,小傷而已。”黃濟懷不在意搖頭,隨即想到什麼又急聲道,“葉大夫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柴伯,他傷的很重,修印師出的手!”

“修印師?你確定?”葉席聞言一愣,不是幫派搶地盤嗎,怎麼連修印師都牽扯進來了?

黃濟懷肯定點頭“是修印師沒錯,柴伯是血刀堂供奉,本身便是名修印師,尋常人根本傷不得他。”

“帶路。等等,先把這個貼上。”葉席拋去枚治療外傷的棗木印,隨即看著黃濟懷面露猶豫之色,搖頭又道,“放心吧,我這還有幾枚,耽誤不了事。而且,若真是修印師打傷的,這個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黃濟懷聞言再不猶豫,一邊扯掉傷布貼上棗木印,一邊揮手在前方帶路“不好意思,葉大夫,我原沒想將你牽扯進來的……我聽說果梨……果梨她察覺到氣感了?呵呵,好啊,比我這個做父親的強多了,我正要備些禮物登門拜謝葉大夫的恩情呢,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事……”

擺手,“以後會有機會的,對了,這次到底怎麼了?路上過來我聽虎哥說血刀堂損失慘重,那個朝日會什麼來頭?”

黃濟懷苦笑“我也想知道對方的來頭,更想問問他們為何無冤無仇就對血刀堂下此狠手!”

“你也不知道……恩?”將要跨過門檻時,葉席腳下驀地一頓,看著不遠處院中十餘名掛彩漢子,那是黃濟懷的精銳下屬,也正是因為他們的拚死護衛,這才讓黃濟懷僥幸突圍成功。

葉席的視線便落在這些人的手上,清一色的血色腰刀,皺眉,轉頭“你們現在有幾把弩弓?”

“弩弓?”黃濟懷一愣,“我們血刀堂很少用弩弓的,這次出來的匆忙,一把都沒帶。”

葉席聞言神色驟然大變“不好,這裏暴露了,快叫上你的人撤!”

話音剛落,驀地,嗖聲急嘯!

噗嗤!

“羽哥——”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2 09:36
269章 高手風範 寂寞如斯


嗖——

破空尖嘯乍起,一道身影便從院牆上栽倒下來,一聲不吭,重重摔落在地。

是那個警戒的羽哥。

致命傷是一根完全貫穿腦顱的箭枝,這根箭枝,方才也曾瞄過葉席的眉心,他感知到了,但以為是黃濟懷在外安排的崗哨人手,便沒有在意。直到看見院中那些漢子的武器皆是一把把血色腰刀後,這才意識到不對,但已經遲了。

“羽哥——”送葉席過來的虎哥似與這羽哥交情匪淺,雙眼霍然瞪圓,嗆啷拔刀,怒吼著直衝前門,“我砍死你全家啊!”

“虎子別過去!”

衝向前門的不只虎哥一人,院內還有幾名漢子下意識提刀跟上,不過未等他們靠近宅院大門,木質門板瞬間千瘡百孔,嗖嗖嗖,急嘯不停。

弩箭的射程比硬弓、長弓來要短上許多,但在近距離範圍內,穿透性則要遠遠高於後者。只一輪隔著門板的盲射,除了虎哥被一人見勢不妙撲倒在地外,其餘幾人瞬間離地飛退,身軀在空中不住震顫,落下時已成了徹徹底底的刺蝟模樣。

與此同時,院外驀地響起陣陣急促腳步聲,亢奮喊殺嘶吼從四面八方傳來,仿若近在耳邊。

毫無疑問,這是場精心準備的圍殺,目的也顯而易見,就是將院內人全部格殺。

“虎子回來,帶人護送葉大夫、柴伯從後門衝出去!”黃濟懷見狀當機立斷大吼,“墩子、小亮、刀疤,隨我斷後!虎子……你混蛋!”

“堂主你們走,我斷後!”

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的虎哥沒有聽從命令,不退反進,將將在院門被破開的一霎那,先一步衝到門檻處,怒吼揮刀,對方顯然沒料到在弩箭壓制下還會有如此悍勇之人,衝在最前方的幾人收不住腳步,一頭撞入揮舞血刀,頓時慘叫連連,血水四濺。

“一個、兩個、三個……哈哈!來啊,朝日會的狗崽子,你們虎哥已經殺夠本了,怎麼都是賺的!”

好似個木楔一樣牢牢釘在門檻上的虎哥,手持卷刃血刀,昂首大笑,端得是殺神在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虎子我來助你!”

“還有我……堂主,你們快走!”

宅院前門入口只有這條長寬丈餘的通道,被虎哥等人這麼一阻,本來氣勢如虹的大好圍殺局面頓時滯了滯。

不過這也就是虎哥幾人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只從剛才院外傳來的陣陣喊殺聲,便知對方人數眾多,他們不可能扛住多長時間,而且已經有身影從院牆處繞了過來。

“走!”黃濟懷能混到副堂主的位子,自然不是優柔寡斷之人,面無表情的看著虎子幾人,只眼角處劇烈抽動幾下,便果斷轉身揮手,帶著剩餘不多人手退入裏屋。

葉席跟在一旁,望了眼前門處大笑揮刀的虎哥身影,微微搖頭,收回視線,沒有出手。

因為毫無意義。

眼下局勢已經很明顯了,不可能有逆轉機會,血刀堂這邊唯有抓緊時間突圍,能走幾個算幾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種情況下他就算出手,也是分身乏術,救不下來幾人。

退入裏屋後,葉席見到兩名大漢抬起個簡易擔架,匆匆加入撤退行列。擔架上是個留有幾寸公羊胡須的老者,雙眼微闔,面色慘淡若金紙,一看便知是有嚴重內傷在身,應該就是方才黃濟懷口中的血刀堂供奉,柴伯。

似是覺察到了葉席的打量目光,老者勉力睜開雙眼,對上視線,怔了怔,隨即想到什麼,對著葉席含笑拱手。

葉席見狀微微挑眉,同樣拱手回禮。

他們拱手的姿勢有點特別。

尋常普通人作揖是一手抱拳,一手搭攏拳上,和和氣氣。

江湖中人作揖是一手抱拳,一手單掌,顯得英氣十足。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嚴格的規定,兩者也時常混淆。不過再怎麼錯亂,也很少會如眼下他們這般,左手抱右手的大拇指,同時右手四指自然搭在左手拳面之上,彼此纏攏,呈負陰抱陽之勢。

這是修印師之間的作揖禮節!

葉席先前聽著那黃濟懷說血刀堂中有個修印師供奉,還有點難以置信,畢竟以修印師的身份,很少聽說有落魄到主動混幫派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柴伯確實是名同行無疑。

只是,修為境界不怎麼高的樣子……其實若只靠肉眼打量,修印師之間是很難準確判別彼此修為的,除非一方的實力遠遠高於另一方,亦或者其中一方的狀態出了問題,眼下便就是兩者兼而有之,這柴伯實力不高,又兼有重傷在身,輕易便讓葉席探了底……

印徒高階、或者巔峰階的修為,大致就是如此。恩,再從年齡潛力上來看,今生估計很難邁入印師境界門檻。

那柴伯自然是不知只一個照面間,就被摸清了底細。不過他應該是認識葉席的,或者說是有聽說過,知道後者的身份與他一樣同是修印師,所以便簡單打了個招呼。

當然,也就僅限於招呼而已,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多做寒暄。

破落宅院並不大,一行十餘人快速穿過一大一小兩間堂屋,後門便出現在了眼前。

有點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圍堵的追兵,與前門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四下靜悄悄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是幫派廝殺,不是兩軍對壘,可不講究什麼圍三缺一的策略,相反,逮到機會就往死裏整,這才是幫派之間的主流戰法!

不過盡管覺察到異常,黃濟懷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一名主動奔在前方的漢子,幾乎是抱著必死的信念,一腳踹開後門,同時手中血刀舞作殘影,呼呼作響,悶頭衝出。

預想中的鋪天蓋地箭枝並沒有出現,後門外,左右空無一人。

“咦?”

雖然還是不覺得這次倉促突圍能如此輕易得手,但見到門外並無埋伏,眾人明顯還是暗暗鬆了口氣。

“往右邊走!”黃濟懷並沒有糾結於左右的選擇,直接就給出了抉擇,隨即大概是覺得隊伍中有葉席這麼個外人存在,稍稍一頓後,還是給了句簡略解釋,“左邊是亂巷,曲折僻靜。右邊是大路,約莫五十丈的距離。”

葉席略一點頭,表示理解。

這抉擇是沒錯的,休要看左邊是僻靜亂巷,貌似走那裏逃生機會更大。實則不然,他們能想到的對方肯定也能想到,一旦在那裏被堵住,僻靜巷子有進無退,就是真正全軍覆沒的絕地。相比較起來,往右邊走就不同了,哪怕是被堵住,只要能衝進大路,混進人群當中,就有很大的逃生希望!

“快!走快點……”

催促聲頓了頓,卻是前腳他們剛離開宅院,那一直在耳旁回蕩的慨然大笑便忽然隱沒不聞。葉席若有所覺的望了眼前門方向,輕聲歎息。身旁黃濟懷的身軀也是顫了顫,嘴唇無聲翕動,瞧著口型,應是——兄弟,走好!

暢通無阻的奔出三十丈距離,一條小街出現在眾人面前,只要穿過這條區區十餘丈的短街,大路便在眼前。

不過就在這時,奔在前方開路的幾名大漢卻忽然頓住步伐,身形微微顫抖。

月光下,街道上,一左一右兩道身影當街而立,昂首負手,長袍微動,仿若兩名相約而來賞月觀景的書生。

但見到這兩人,包括黃濟懷在內的血刀堂十餘殘兵,面色瞬間鐵青,手中長刀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滿臉不甘、絕望!

他們不是怕死之人,但如果有的選擇,他們寧願反身與後方那群數倍追兵拚命廝殺,縱死無悔,也不願與身前這兩名貌似人畜無害的‘書生’交手,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戰鬥……修印師與凡人,如何放對?

默然僵持間,不遠處,站在左手邊的那人忽然歎息道“崔兄,你覺得今夜月色如何?”

右手邊那人朗聲回道“如鹽賽雪,皎皎似盆。月好景好,不容輕負。”

“是啊,不容輕負。”遺憾搖頭,“只可惜這大好圓月,註定要染上層不詳血色,實乃我輩之過也。”

“此言有理。”

對著孤懸高空的那輪皎潔明月,兩人不住搖頭歎息,遺憾之情溢於言表,至於不遠處黃濟懷這邊,他們甚至都沒瞧來一眼。

“呼……放我下來吧。”看著那兩人,擔架上的柴伯心知前路已斷,他身上的傷也正是拜這兩人此前所賜。急促深吸幾口氣,面龐湧出陣陣異常潮紅,看似精神矍鑠,但誰都知道這只是勉力支撐下的迴光返照而已。

黃濟懷聲音顫抖“柴伯……”

擺手,“無妨,待會打起來,我會盡量拖住他們,你帶著剩下弟兄分頭逃跑……機會不大,只能試一試,能跑幾個算幾個。濟懷,我希望你能活著,重建血刀堂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

有大漢咬牙沉聲道“柴伯你放心,我們兄弟誓死都會保證黃堂主的安全!”

柴伯聞言嘴角微揚,輕笑點頭“如此,我就放心了。”

口中說著放心,但柴伯心中卻是在歎氣,他不懷疑這些弟兄的忠心與效死之志,但同時他也很清楚凡人與修印師之間的差距,那是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拿人命是填不平的,更不用說眼下這只有區區十餘條人命……杯水車薪,於事無補啊!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待會聽我傳令,見機行……呃?”

話語一頓,已蒙死志的柴伯正要交代清楚最後一道命令,眼前驀地一暗,一道身影忽然越眾而出,不疾不徐的向街道中央那兩名修印師走去。

“葉大夫?”看著那道熟悉身影,正沉浸在悲憤交加情緒中的黃濟懷不由一愣,隨即想到什麼,下意識目露幾分希翼,“對了,葉大夫也是修印師……”

“糊塗啊!”柴伯皺眉打斷,即急且怒,“我當然知他修印師的身份,但他才入學院不過幾月光景,能學到多少有用東西?現在上去不是送死嗎?濟懷,快把他叫回來,讓他護著你離開這裏才是眼下最好的應對方法……”

這邊正自焦急,那邊兩人卻在輕笑搖頭,依然是左手邊那人先行道“原想等著會裏幫眾過來收拾殘局,也省卻我們再次出手,不想他們倒是先忍不住了,呵呵,倒也有幾分悍勇之氣!”

另一人不屑輕哼“不過是飛蛾撲火,垂死掙紮,何來悍勇一說?”

“也是,罷了,那就早早送他們上路……恩?”

話音未落,左手邊那人驀地察覺到什麼,霍然抬頭,然而這時已是遲了,急劇收縮瞳孔中只見一只縱橫幾丈的漆黑巨掌,攜著山嶽崩碎的駭然威勢,呼嘯拍下。

轟——

天搖地撼,塵土飛揚。這兩名修印師的視線就沒正經往葉席這邊瞧來過,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格擋防禦,措不及防之下,當即就被漆黑巨掌拍中,進而又被滾滾氣浪塵土徹底淹沒。

左手邊那人位置在漆黑巨掌的掌心,拍了個正著,瞬間便消失不見。右手邊那位崔兄倒是僥幸躲過一劫,吐血暴退間,失聲驚吼“你不是那血刀堂的修印師……你是誰!”

回答他的是一道紅色鋒矢真芒,速度極快,又夾雜在漫天塵灰中不易察覺,再等那崔兄反應過來時,鋒矢真芒已經直抵身前,避無可避,唯有勉強撐起一道防禦罩,直面硬扛!

但是下一刻,噗,仿若尖針入薄紙般輕易,防禦罩瞬間崩碎,鋒矢真芒一閃即逝,高高拋出的身軀在塵灰中無力飄零旋轉,最終,砰的一聲摔落在地,寂然不動。

幾息後,葉席穿過塵灰走來,皺眉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頓了頓,搖頭感慨“這也太特麼能裝了!”

講真,葉席出手前是沒有多少把握的,因為這兩人自打照面開始,又是歎息遺憾,又是觀月賞景,怎麼看都是一副無敵最是寂寞的高手風範。但誰曾想他只是嚐試性質的拍了一記還未掌握的巨靈神掌,竟然就直接拍死了一個……

這尼瑪,裝逼功力,端得是穩如哈士奇!

再次無語搖頭,葉席轉過身來,街道對面是仿若被施了石化印術的黃濟懷、柴伯等人,一動不動,神情若風雲變幻莫測。

對視,

“恩……不走嗎?”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3 09:34
270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僅僅間隔半刻鍾不到的時間,葉席再次坐上了馬車,只是這時他不再是駕車人,而是車廂乘客,與黃濟懷、柴伯兩人一起。

相對而坐,相視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沉悶是應該的,畢竟除了葉席外,在座兩人連同後面馬車上的漢子,都是剛剛險死還生,現在的身份說成是喪家之犬也不為過。只是除了沉悶外,眼下氣氛還隱隱夾雜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類似震撼、類似敬畏……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緣故,那就是療傷過程中容不得打擾。

“咳咳。”半響,葉席輕咳兩聲,手掌從柴伯後背上收回,迎著驚醒的黃濟懷關切目光,略一點頭,“沒什麼大礙,只是被異類真氣入侵傷了臟腑,現真氣已被我驅除體外,只需好生靜養一段時間,不與人動手,應該就能逐漸康癒。”

黃濟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謝了,葉大夫!”道謝語氣極其鄭重,也別有深意,顯然不僅僅是感謝葉席治好柴伯傷情,還有其他意味。

這時,一旁柴伯緩緩睜開雙眼,臉色相比之前要好看許多,同樣拱手致謝:“多謝救命之恩!”頓了頓,忽得又帶著點自嘲意味笑道,“其實說起來,我也算是與葉大夫師出同門呢!”

葉席正要擺手示意無妨,聞言不由一愣,望向身旁黃濟懷,後者解釋道:“柴伯也曾經入過學院,恩,我記得那時西城學院才剛創辦不久。”

葉席恍然,隨即正色拱手:“原來如此,見過柴師兄。”

柴伯見狀連忙擺手,“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當不得、當不得。況且……”搖頭,“我只在學院待了區區一年而已,呵呵,想來葉大夫你也該清楚,學院的學費對我等普通散人來說,委實是高昂了些。”

話落,黃濟懷卻是搖頭:“柴伯無需為我等遮掩,實情並非如此,是血刀堂拖累了您,否則以您修印師的身份,無論去往哪處都是座上賓,又何至於淪落幫派之中……”

葉席在一旁聽了個大概,原來這柴伯也是夜傾城本地人,一生修煉道途堪稱坎坷。自幼出身苦寒,雖有修煉天賦卻不自知,只等人到中年方才在個偶然機會下覺察氣感,然而這時已錯過了最佳修煉年齡,投靠無門,只能憑自身胡亂摸索,境界提升甚是緩慢。直到暮年時候,印術學院落戶夜傾城,這才得到了真正接近印道的機會。

但那時柴伯已經在凡俗塵世廝混大半生,諸多牽絆在身,根本無法專心求道,最後只草草學了一年,便無奈放棄,回轉血刀堂,當起了堂內供奉。

這也就解釋了葉席之前的疑惑。

柴伯是夜傾城本地人,血刀堂絕大部分成員也都來自本地住戶。可想而知兩者自然關係匪淺,牽絆甚多,如此一來,柴伯以修印師的身份貌似屈尊的加入血刀堂這等實力中下的幫派,也就不奇怪了……

“談何拖累,不過是各人緣法,強求不得罷了。”

柴伯這一生,可以說是空有修煉之資,卻從未有機會真正踏足印道。要說一點都不遺憾,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活到這把年紀,該看開的也早就看開了,因而言語神態間也不見多少抑鬱悲憤之意。

反倒是話語一轉,對著葉席歉然頷首,“葉大夫,我先前眼光淺薄,對你多有不信任,還請原諒。”

“柴師兄……柴伯這是說得哪裏話。”見對方真心不肯接受師兄這個稱謂,葉席索性便學著黃濟懷等人的稱呼,喚他柴伯,“初次相識,您老身上又背負著十餘幫內兄弟的身家性命,不信任是應該的。而且……”

坦然攤手,“老實說,我方才出手只是技癢想印證一下最近修煉的印術效果而已,並無斬殺那兩人把握,正打算一掌拍過,無論結果如何先護著你們撤退,沒曾想他們竟然這般不經打……咳咳,怎麼說呢,有點出人意料,恩,出人意料。”

技癢……印證下效果……

黃濟懷與柴伯聞言面面相覷,神情均是古怪,再一想及方才那天搖地撼、威勢恐怖的漆黑巨掌,以及那兩名死得頗為莫名其妙的修印師,神色也就愈加詭異了。

默然半響,還是黃濟懷勉強笑了笑,“呵……呵呵,確實出人意料哈……”你這何止是出人意料,明明是嚇死人不償命好嘛!

“其實那兩人,恩,比不過葉大夫你,但他們實力也不差的……”

很奇怪的想法,可能是人老了就會寬容許多,柴伯忽然開始有點同情那兩名同行修印師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死因,只是因為某人的一時技癢,想印證下新學印術效果的話,估計會當場詐屍重生,然後吐血三升,再被氣死一次吧……想想也是可憐人呢!

葉席真的只是實話實說,但面前兩人的古怪反應卻讓他有了裝逼嫌疑,連忙岔開話題:“對了,黃堂主,以後你們準備作何打算?可有落腳地?”

黃濟懷點頭:“有的,我在東城區有間私人宅子,算是隱秘,應該是安全的,我打算先帶弟兄們去那裏安頓下來。”

葉席聞言點了點頭,並未詳細打聽地址。血刀堂已毀,南城區確實是不能再待了,不過黃濟懷等人的安全應該還是有保障的,狡兔尚有三窟,他們這些隨時都會跑路的道上中人,藏身地自然也就更多了,無需他操心。

想了想,道,“都是街坊四鄰,血刀堂的事情怕是瞞不住多久,黃老那裏你不用擔心,明早我會將你的消息如實告之,也省得他老人家擔心。”

“慚愧……那就謝謝葉大夫了!”

……

就在葉席等人所乘馬車逐漸駛離南城區時,原血刀堂總堂處,有名精壯漢子踩著地上尚未乾涸的斑斑血跡,匆匆奔進大廳。

“閭先生,出事了!”

廳中只有一人,是名頭紮方巾、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正在背身欣賞著堂廳中央一副猛虎下山圖,聞言並未收回視線,平靜從容道:“何事?”

“血刀堂的餘孽跑了。”

“哦?倒也有幾分本事……跑了幾人?”

“跑了大半,為首的正是那名姓柴的修印師,還有一名副堂主,叫黃濟懷。”

“黃濟懷?好名字、好野望啊!混幫派可惜了,應該去坐堂開醫館才是。”中年文士漫不經心點評幾句,隨即道,“跑了大半,說明圍堵是徹底失敗的。怎麼,崔、牛兩位真人沒有出手?”

“出手了,兩位真人都死、死了!”

“恩?”中年文士身軀一頓,緩緩轉過頭來,面龐清瘦,氣質不凡,看去就像是學堂裏的教書儒生,微微皺眉,“姓柴的實力不值一提,就算是崔、牛兩位真人大意,也不可能輕易身死道消……有人插手了?哪個幫派?不對,有修印師坐鎮的幫派就那幾個,他們與血刀堂並無交情,沒理由幫忙,是有獨行修印師插手了?”

“閭先生英明,現場留有一道縱橫幾丈的掌形深坑,定是修印師所為無疑,只是具體身份尚無從得知。”頓了頓,“需要散出人手去查嗎?”

中年文士想了想,輕輕搖頭:“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血刀堂已毀,今晚我們的目的就達成了。無需節外生枝,需知我們的目標是那些幫派毒瘤,早一日清除他們,公子那裏就可以騰出手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是!”

“下去吧,收攏人手原路退回休整,兩日後此時,飛鷹堂!”

……

……

中年文士的口氣很大,似乎那些在南城區紮根十多年的大大小小幫派勢力,就像一只只微弱燭火,只需輕輕揮手,即可輕易滅盡。

不過,不管他是真有這本事,還是只停留在口頭上的說說而已,這些都與葉席沒什麼關係,隨後的十來天,他還是按部就班的上著學,開著醫館,以及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突破那該死的巔峰階……

哦,還有幾件小事需要交代下。

一是關於那柄鳳翎劍。得了葉席的再次提醒,順便被科普了番何謂印器以及印器的品級後,驚喜交加的小姑娘明顯是上了心的,再三確認上品先天靈寶的印器很難得,且兌現就是虧後,就像隻抱窩的老母雞,將鳳翎劍藏得嚴嚴實實,休說拿出來示人了,就連朝夕相處的二禿幾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大姐頭有這麼柄劍,保密功夫可謂做到了家……

瞧這架勢,葉席估摸著除非小姑娘哪天能有相匹配的實力,否則這柄漂亮的鳳翎劍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第二件小事,就是黃濟懷了。

血刀堂一夜覆滅的消息果然沒有藏住,老實說也藏不住,前面說過的,老橡樹巷道這片區域的住戶居民,大多就是原來夜傾城的本地人,他們與血刀堂的關係實在是太密切了,不敢說家家都有混幫派的,但十家中至少也有個兩三家的小子,就是血刀堂的正式成員,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何隱藏?

血刀堂覆滅之後,葉席幾天來回走在巷子裏,幾乎回回都能看到辦喪事的白幡,以及時時刻刻縈繞耳邊的隱隱哭聲。

不得不說,這場面是哀切的,還好葉席及時與黃老打了招呼,沒有隱瞞,就是如實告知。

可憐天下父母心,休要看黃老整天將逆子逆子的稱呼掛在嘴邊,但在得知黃濟懷並未出事後,還是能看出他隱忍的激動之情的。至於果梨,葉席是拜託黃老轉告她的,據說反應有些冷淡,小姑娘就像在聽一個全無干係的人消息,死活與她無關……

第三件小事則是那次墨器坊之行的後遺症。

葉席與莫老交談的時候,秦瀚冰幾人就在旁邊,自然是看到的,不過他們誰也沒有多問。

倒是那駑進會的會長,一個姓江的城中權貴子弟,應是從宋奇等人那裏得知了消息,有天在藏卷樓中找到了看書的葉席,擺足了禮賢下士的態度邀請入會,葉席對此當然是拒絕的。不過那權貴子弟倒是有副好耐心,三顧茅廬,前後數次提出邀請。葉席很感動,然後回回都直接拒絕了。

恩,最後一次拒絕時,能看得出來對方很不開心。相信如果不是忌憚他與墨器坊的關係,估計就要當場放話,放學後校門口見了……

第四件小事,咳咳,最後一件小事。

秦帆被治印司放出來了,在被抓去後的第七天下午。

整整一個禮拜,這背後的無數博弈不為外人所知,只說最後結果還是學院派占了上風,秦帆無罪釋放。這審判時間雖然是久了點,但秦帆在那令城中修印師談之色變的治印司內,卻也沒吃什麼虧,怎麼樣進去的,就怎麼樣出來,完好無損。

這也是能想到的,秦帆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犯人,治印司手段雖狠,卻也沒聽說什麼草菅人命的傳聞,節操比起城中那些府衙酷吏還是要高出許多的。再加上這樣那樣的後台背景,即便有人有心想搞事,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釋放當天,收到消息的葉席原想請秦帆吃頓飯,逛逛青樓去去晦氣什麼的。地點都選好了,就在鳳儀樓,還特地與鴇母胡媽打了招呼,暫時借用蘇念念與那十餘舞妓一點時間,重現水調歌頭,好彌補秦帆上次過來未能見到的遺憾。

但秦帆在學院內的人脈遠比葉席想像中的還要廣,早飯不算,只以中飯晚飯來算,想要輪到他,估摸著得排隊到下個禮拜去。

當然,朋友的朋友就都是朋友,葉席也可以搭夥入個飯局,效果也是一樣的。但奈何秦帆的朋友大多與日月盟有關係,葉席連‘此處不留爺,爺還看不上呢’都說出口了,自然不好再與日月盟產生關係,如此作罷,只能等著秦帆什麼時候得空來主動找他了。

也就是因為如此,盡管秦帆現在已經出來了,但葉席還得幫他再扛上一段時間,繼續探監,哦不對,是去看望某位宅女……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4 09:25
271章 你今晚不用走了……


下午,放學後,校門口對面酒樓。

“掌櫃的……”

“在呢,嘿,知道客官你今兒要來,早就給您備好了,兩雙碗筷、飯菜照舊,喏,這是籃盒。”

無論哪個時空,學院附近的買賣生意都不錯,尤其是上學放學時候,更是火爆。

眼下這地段絕佳的酒樓也不例外,即便今天天公不甚作美,飄起了絲絲縷縷小雨,但隨著不遠處校門口蜂擁而出的學員人群,酒樓門口還是順勢湧進了大批客人,三五成群,搭伴結夥,喧嘩雜聲迅速交織成片,找位置的、叫菜名的,幾名跑堂小二腳不沾地,來回跑的飛快。

這時候作為酒樓的掌櫃,自也是極為忙碌,不過他還是抽出了空暇,很是客氣的招呼著眼前這位特殊顧客。不只是因為後者基本隔天就來叫一次外賣,頻繁前來照顧生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這位客人曾經花了五兩銀子,卻只為買酒樓後廚裏的一把普通殺豬刀……這等擺明人傻錢多的客人,哪個做買賣的會輕慢?

“哈,掌櫃的有心了。”葉席笑著接過籃盒,點頭致謝,隨即看向掌櫃身後擺著排排酒罐的木架,“還有酒。”

一巴掌虛虛的拍在腦門上,“瞧我這記性,是了,還有酒。老規矩,最烈的寒潭香?”

撓頭,“還有更烈的酒嗎?”

不是葉席貪好這杯中物,而是冷凝霜。後者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自從葉席第一次送飯菜過去被要求帶酒後,隨後的十來天裏面,葉席陸陸續續換了好幾種口味的酒水,從先開始味道較淡、適合女人喝的果酒,到用高粱大麥等作物釀製而成的普通酒水,再到隨後的竹葉青、寒潭香等等,酒精濃度越來越高,但冷凝霜卻還是不甚滿意……

“額,抱歉客官,寒潭香就是本店最烈的酒了。”掌櫃有點犯難的回道。

葉席聞言輕點頭,也沒為難對方:“那就寒潭香吧,恩,來兩壇。”既然不能從質量上著手,那就只能從數量上想辦法了,兩壇應該差不多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葉席拎著籃盒、兩壇酒罐離開酒樓,逆著人流,頂著小雨,再次返回學院。

來的多了,葉席與煉丹閣的守衛也混熟了,只打了個招呼,便熟門熟路的來到冷凝霜煉丹室外。

抬手,敲門。

鐵門開啟,依舊是那張萬物不盈於心的三無面龐,就像她身上所穿的那素色長袍,常年不變。

哦,這次有些不同,看著葉席髮梢外衣上落下的些許雨水痕跡,冷凝霜古井無波的雙眸中泛起點點漣漪,錯覺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見。

葉席沒有察覺,他正哈著白氣,匆匆邁入門內

“呼……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還是師姐你這煉丹室好啊,風吹不著雨打不進,一開爐那更是像開了空調似的,暖和……”

不得不說,外賣送的多了,葉席也送出經驗來了。那就是永遠不要指望冷凝霜會主動答話,活躍尷尬氣氛,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自己話嘮多說點,哪怕說些現世詞彙也沒關係,反正對方也不會好奇追問。

“恩。”

看吧,就是這種了。這還是熟人待遇,換個別的什麼人過來,恩聲你都別想聽到。

轟隆隆,鐵門關閉。

“開飯了,開飯了。你的筷子我的碗,菜式還是那幾樣,師姐你又不說喜歡什麼口味,我就只能按照老樣的來了,不過看師姐你每回都吃完了,應該是喜歡的吧?總之,不挑食是好事……哦,酒水我暫時找不到更烈的,就只能是這寒潭香了,不過我這次帶了兩壇過來,哈……”

和冷凝霜這樣的人長期相處,只有兩種結果,一是學她一樣變得沉默寡言,二是如眼下葉席這般變成個絮絮叨叨的碎嘴婆子。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來的次數多了,分工也就明確了。葉席負責分發碗筷,將菜盤從籃盒中端出來擺好。冷凝霜負責收拾桌子,騰出個空處來,順帶著擺好木椅。

是的,沒錯,葉席現在也有座位了。

有鑒於第一次過來時冷凝霜坐著,他站著的尷尬局面,葉席第二次過來時主動帶了把椅子,一把請木匠專門打造的簡易折疊椅!

其實固定的木椅板凳也可以,那樣更簡單。不過冷凝霜不擅待客,就算多把椅子出來,想來她也不會請可能登門拜訪的客人坐下,只會徒惹對方難堪而已。這樣想的話折疊椅就方便多了,用到就放下來,不用就收起來。即不占煉丹室空間,收起來的形態,也不會有人猜到那會是把座椅。

多好……葉席為此很是沾沾自喜了段時間,機智如我啊!

拍開酒罐封泥,斟滿酒水,葉席端起酒杯:“來來來,先碰一杯,暖暖身子!”

冷凝霜沒有拒絕,放下手中碗筷,同樣端起酒杯前送,磕的輕碰,稍仰頭喝下酒水……是不是覺得很給面子?呵呵,想多了!冷凝霜的性格就是這樣,你主動找她喝酒,她會應。但你若不找她,那一頓飯下來,你也不會有與她碰杯的機會。

又比如盤子裏若只剩下最後一塊菜,那一般而言按照東方人謙讓的習慣,即便心中再怎麼想吃,也很少有人會主動伸出筷子夾取,會覺得不好意思。但冷凝霜不會,她會極為坦然的清空盤子……葉席就吃過這虧,所以現在他也不客氣了,想吃就夾,吃不到那就只能看別人吃了。

一杯酒水下去。

冷凝霜臉上當即浮現紅霞,是的,不要看喝酒是她主動提議的,但她酒量其實是不好的,不常喝酒的人也很少會有天生好酒量。

還記得葉席第一次帶酒過來,那也應該就是冷凝霜第一次喝酒,只是味道清淡的果酒,但一杯下去,啪嗒一聲,她乾脆倒桌上去了……葉席當時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懵逼了,還以為是自己又遭了暗算,把毒酒帶過來了,一通手忙腳亂的檢查確認再確認,最後才小心翼翼的得出她這貌似是喝醉了的無語結論……

當然,現在已經不這樣了,幾次鍛煉下來,冷凝霜的酒量漸長,雖然還是戰五渣級別,但也不會再出現一杯倒的鬧劇場面。

“來,吃菜吃菜,壓壓酒意……”

接下來就是正常吃飯了,葉席還在說話,不停的說話,冷凝霜只靜靜聽著,偶爾點頭給出回應。隨著前者的話嘮屬性逐漸覺醒,場面比第一次吃飯時要好上太多太多,乍一看竟然還挺熱鬧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不知不覺間,一壇酒水清空,其中大半進了葉席的肚子,恩,話講多了會渴的嘛。

冷凝霜主動打開第二壇酒罐,添滿自己杯子後,罕見的又給葉席斟了酒。這才是真正的給面子,那葉席見了能不有所表示?沒說的,跳過中場休息時間,直接進入下半場的敬酒流程……

“同院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師姐,我敬你!”

“為我們曾經共過患難,走一個!”

“還有……恩,秦師兄放出了,這是好事,得慶祝,喝!”

“……為想不出來祝酒詞,我乾了,你隨意!”

……

第二壇酒喝的很快。

不僅僅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祝酒詞,還有不知道怎麼了,葉席覺得很熱、很熱,整個人好似被架在爐火上燒烤了似的,口乾舌燥,下意識就想端起酒杯來壓一壓,但酒水入腸,越喝卻越覺得燥的慌!

聽起來像是醉酒的反應,但葉席卻未往這方面想,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酒精沙場的老將,這個時代的酒水製造工藝沒有蒸餾這一環節,酒水度數比起現世來差遠了,說成喝水那是誇張了,但最烈的酒也不過就是那樣,他不可能喝醉。

納悶間,對面坐著的冷凝霜已經吃完了,放下碗筷,抬頭,對視。

雙眸平靜,淡然,一如既往的古井無波。兩側面頰上的紅霞,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然退下,恢複先前三無模樣。

葉席只是異常燥熱,思維還是清醒的,這也是他沒覺得自己醉了的原因。見狀,心中一動,隨即不由恍然笑道:“哈,師姐你怎麼也學會偷奸耍滑了,動用真氣驅除酒意,那喝酒還有個什麼勁啊?”

冷凝霜沒有應答,只是頗為認真的盯著葉席看了會,隨即推椅起身,走向外間。

“哎,我開玩笑的,怎麼說說還惱了呢……對不起,我道歉,師姐……呃?”

葉席怔怔看著冷凝霜走到外間,俯身從書櫃下方抱出一疊被褥,再反身走回內間,在距離飯桌不遠處的空地上鋪開,整理,儼然一副要休息的模樣。

“不至於吧……”見此,葉席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連連,古有端茶送客,但這算什麼?鋪被送客?搖搖頭,無奈起身,“好吧,那今天就到這裏,我先走,下回來我再向師姐你負荊請罪。”

說罷,伸手就要將桌上碗碟裝進籃盒,但就在這時,幽幽聲音從旁傳來,“你今晚不用走了。”

“恩?”葉席疑惑抬頭,旋即,雙眼瞬間就瞪圓了。

不遠處,冷凝霜赤足站在被褥之上,神情淡然,雙手放在腰間係扣上,一拉、一扯,動作輕盈,就像她煉丹時彈指敲在丹爐上一樣,有一種極致簡潔的美感,然後,長袍緩緩落下,好似徐徐鋪開的畫卷,逐漸露出裏面驚心動魄的美來。

不著寸縷,晶瑩剔透,仿若一株綻放在空穀中的幽蘭,遺世孤立,卻又染足紅塵。

嘩——愣了愣,葉席驀地急速轉身,真的是急速,甚至是帶起了衣服下擺掀動的聲響。啪!一巴掌扇在臉上,

“醉了醉了,真的喝醉了……”

這一巴掌很重,重到一側臉頰都泛起了紅光,但葉席卻絲毫感覺不到疼,雙眼瞳孔好似變成了兩組攝像鏡頭,在一幀一幀的重播、慢放方才的驚鴻一瞥,越是回顧,內心的灼熱就越是躁動,心底仿若埋了一座被驚醒的火山,熾熱岩漿在不斷咆哮、狂舞……

便是這時,幽香襲來,一片舒爽微涼撫上葉席兩側臉頰,那是兩條光潔無暇的玉臂,微微發力,將葉席整個腦袋掰了過來。

玉臂的主人自然是冷凝霜,但在葉席的視野中,卻完全沒了冷凝霜的身影,他只能看到一道白得耀眼的模糊身影,凹凸有致,冰雕一樣散發著無限誘惑的涼意。

下意識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葉席很想靠近,但他的身體卻在後退,砰,折疊椅摔倒在地,又被錯亂後退的腿腳踢至一旁。

“喝……呼……”

不知何時,葉席嘴中開始發出如野獸一般的低沉嘶吼,事實上他現在的形象確與野獸無異,尤其是那雙眸子,好似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赤紅一片,極其詭異。

甩頭,不斷甩頭。不自覺吞咽口水,無意識低聲喃喃,“不對不對……嚇……這不對,我不是喝醉了……師姐、師姐……不要靠過來,我、我好像被暗算了,呼……”

這是葉席極力維持下的殘存不多的理智。

但隨即,大片舒爽涼意忽得大面積覆蓋過來,轟,最後的理智防線頃刻土崩瓦解!

“對不起……”

模糊間,葉席似乎聽到有人在耳旁說著什麼,但此時的他卻完全顧不得了,暴吼一聲,野獸撲食一般將懷中身影撲倒在地,貪婪的從後者身上攫取著每一分涼意。

不夠、不夠!

撕拉,砰砰砰,兩道身影彼此緊纏、翻滾、扭動,桌子、木椅,燭台燈火,以及一些散落擺在地上的煉丹器具,只要擋在滾動路線上便直接倒塌四散,終於,在兩人滾到被褥上時,阻擋著涼意汲取的內外衣物被完全撕成片片碎布,雪花一般,在煉丹室上空肆意飄散飛舞。

還是不夠啊!

晦暗不明的燈火下,本能的驅使,化作野獸的葉席重重覆蓋上了身下那道冰雕身影,先是錯位,隨即兩相重合。

“唔……”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5 08:59
272章 英雄救美救出事來了……


葉席做了個夢,一個很荒誕的夢。

夢中,他騎著一匹由冰雕塑成的白馬,馳騁在火山岩漿之上,濺起流火點點。周圍很熱,熱到無以復加,只要稍稍停下就有被火焰吞噬的危險,所以他只能跑,駕馭著冰馬拚命跑,以換來那在極致速度下迎面撲來的微微爽風……

這就是夢的前半段場景,這時的他很恐慌,很煩躁,不斷的垂死掙扎,想要離開這危險絕境,但無論他與冰馬怎麼跑,都跑不出火山岩漿的範圍,眼看著就要被忽然躥出的火焰惡魔一把抓走時,關鍵轉折點來了——

冰馬驀地長嘶一聲,背身雙翼,載著同樣亢奮嘶吼的他衝天而起,瞬間掙脫出火山岩漿束縛,留下火焰惡魔在原地不甘咆哮,向著藍天白雲翱翔飛去……

隨後就是夢的後半程場景,他騎著冰馬毫無目的的在空中狂奔,見到了日出東方的超脫壯觀,也見到了落日低垂的悲壯大美。低頭俯瞰,他看到了印術學院,看到了金斗醫館,看到了炎羽門,看到了在崇山峻嶺環繞中的西水村,也看到了孤零零山丘上的一座荒廢道觀,道觀門口,一個梳著道髻、面容慈祥老道正仰頭望來,微笑著向他揮手……

師傅!師傅!

他這樣喜悅喊著,駕馭冰馬俯衝而下,但就在即將靠近道觀老道時,背後卻驀地有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道吸來,拽著他遠離,他掙扎、大哭,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道觀逐漸縮小。道觀門前,老道在搖頭,向著他拂袖輕揮,洪鍾大呂般的歎息響徹天地,徐徐回蕩,

“癡兒……回去吧,回去吧……”

睜眼,夢醒。

……

青灰石料的天花板,不規則的縱橫線條,隨意且粗糲的自然風格。一盞油燈靜靜懸掛半空,透明燈罩有碎裂痕跡,用絲線綁定著,不過碎了就是碎了,照射下來的光線有明顯切割感,明暗不一。

葉席怔怔看了好一會,閉目,抬手抹去眼角淚痕,再次睜眼,雙眸恢複清明,徹底從荒誕夢境中掙脫出來。

“噝……”

扶著額頭,腦子裏隱隱作疼,類似宿醉後遺症,皺眉四顧,這裏是……冷師姐的煉丹室?發生了什麼……下意識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葉席茫然坐起,低頭看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愣了愣,餘光瞥到什麼,手臂頓了頓,又將掀開的被褥收回來。

越是特立獨行的人,風格也就越獨立。冷凝霜的風格,葉席是知道的,就像彈指煉丹一樣,極致、簡潔,這就是她的風格。反應在生活習慣中,就是喜歡素色純色的東西,比如那身非白即灰的長袍,也比如這色調偏冷的素面被褥。

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今在那方素色被面上,幾朵綻放開來的暗紅小花,顯得異常扎眼!

紅花入眼,像是打開了什麼閥門,此前種種場景宛若泄閘洪水一般轟然捲過腦海……

臥槽!

身軀震了震,伸出顫抖不止的手臂,緩緩揭開被褥,下體一涼……嘩,迅速合上!

葉席整張臉都是懵逼的,心頭好似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踩啊踩啊踩啊……默然半響,抬起左手,啪,嚐試性質的一巴掌搧在臉上。有點疼,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所以他又抬起右手,啪,這次是真的疼了……

抓了抓頭髮,葉席先前以為只有夢境是荒誕的,但現在事實告訴他——現實,才是最為荒誕的存在!

這算什麼?

我被逆推了?

還是被一個三無屬性的妹子給逆推了?

轟——

就在葉席無限震愕且不知所措時,一旁忽得有低沉悶響傳來,這是開爐的動靜。轉頭望去,果然,不遠處,一道欣長身影一手拍開丹爐頂蓋,一手揮舞相招,輕鬆寫意的將跳出丹藥盡數收入掌中。

不用猜,這只能是冷凝霜無疑。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裏,說出去你可能不信,做過那事後,葉席這個老大爺們都是懵逼的,她卻好似沒事人一般,竟然還跑去煉丹……

轉身,看見坐在被褥上的葉席,冷凝霜身形滯了滯,隨即踏步走來。

“為什麼?”

沉默了會,葉席抬頭,語氣並不悲憤。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是被逆推的那一個,理應悲憤,但這種事身為男人也實在悲憤不起來,所以更多的還是疑惑、不解。

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想上我……還特麼得手了!

是的,葉席又不傻,恢複清醒理智後,自然也就察覺到了蹊蹺。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酒後亂性。只是兩壇寒潭香而已,不說並不是他一個人喝完的,就是兩壇全進腹中,他也根本不可能會醉!

現在想來,喝第二壇酒時,那突如其來的火燒火燎燥熱很有問題,應該是酒水裏摻雜了其他什麼東西。而第二壇酒罐,正是冷凝霜主動打開的……

冷凝霜並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先走到一旁堆積煉丹器具的牆角,從中拖出個木匣,隨即反身走回,停在葉席身前兩尺開外,垂首,躬身大禮:“對不起。”

“呃……”葉席下意識側身避了避,隨即反應過來摸了摸鼻子,“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我利用了你。”

“恩?”

冷凝霜打開木匣,推來,葉席低頭望去,木匣裏是一顆顆或大或小的丹藥,很多,堆積起來差點裝滿了整個匣子。

這本來應該是頗為震撼的一幕,畢竟如此之多的丹藥聚集一處的場面很難看到。但葉席瞧來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細眯雙眼,這才注意到丹藥的色澤有問題,看似顏色各異,其實都極為暗沉,毫無成品丹藥該有的飽滿靈氣。

“這是……”

“廢丹。”冷凝霜抿了抿嘴,“還記得我先前曾答應過給你一批防身丹藥,卻遲遲沒能拿給你嗎……將近一個月來,我煉製的丹藥都在這裏,全是廢丹。”

“怎麼可能?!”

失聲驚呼,葉席甚至都忘了去追問自己被逆推的緣由。

冷凝霜是誰?天才煉丹師!一鍋亂燉、彈指煉丹術獨步學院,相信在這方天下也是鳳毛麟角般的特殊存在,她會接連一個月次次都煉出廢丹?開什麼玩笑!

葉席難以置信,但這就是事實!

搖頭,冷凝霜攤開手掌,掌心處是剛才收取的幾枚丹藥,尚散發著絲縷熱氣,光澤熠熠,與匣中廢丹形成鮮明對比,顯得靈氣四溢:“這是我剛才煉成的丹藥,也是最近唯一成功的一次!”

“我……我還是沒明白……”

“因為你。”冷凝霜輕聲道,“自打那次雨夜山林逃亡,回來後我一直無法定心,煉丹時也是如此,時不時走神,總會想起那場大雨,那片荒野山林,你背著我一起逃亡,我背著你走過湖面,還有你墜入湍急水流……我失去了往日不為外物所動的煉丹狀態,心有雜念,因而每次開爐,每次失敗……”

葉席聞言愣住了,張了張嘴,卻半響都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英雄救美……救出事了……

“……不對,說因為你其實是不公平的。更多的,還是因為我自己。”眼簾微垂,冷凝霜沒去看葉席的懵逼狀態,而是側頭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冷靜分析,“踏入丹道後,我認識的人不多,進入學院後就愈發少了,更不用說接觸相識。應該就是因為這個,你救了我,並陪我共同渡過一場患難後,我心裏便有了你……”

“抱歉,我有想過用別的辦法抹除你在我心中的痕跡,看書,外出散心,等等,都有嚐試,只可惜不行……後來,我覺得是用錯了方法,遺忘一個人所需的時間太長了,偏生我記性又特別好,所以我想到了這個法子,與其遺忘,不如習慣……”

罕見的,冷凝霜說了許多話,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經歷急於想找人傾訴吧,所以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倒是葉席,此前吃飯喝酒時的話嘮屬性完全消失,一直處於懵逼、繼續懵逼的狀態中……兩人的角色,不知不覺間竟來了個有趣的調換。

“我也不想下藥的……我去藏卷樓找了很多相關的書籍,也看了許多,擬出個完整計劃。書上說要多接觸,逐漸改善彼此關係。我們也頻繁接觸了半個多月,但是,可能是書上的內容表述有誤,因為那裏面只有男方追求女方的法子。亦或者是我自己的問題,還沒完全悟透。總之,我失敗了,我們的關係並未得到絲毫改善。”

聽到這裏,葉席嘴角不禁抽了抽,不得不說,這番話聽來是有幾分搞笑的,尤其是當冷凝霜秉著一副探討學術的嚴謹態度,一板一眼講述著自己好不容易擬定的戀愛計劃時,更是有著類似反差萌的效果。

不過很顯然,冷凝霜自己並未察覺到,猶自微微皺著疑惑眉頭,完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的樣子,繼續說道。

“後來我想到了喝酒,書上說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我覺得是有幾分道理的,但是……你的酒量超乎了我的預計,無論我要求你帶來何種烈酒,你喝了都沒什麼感覺,依舊清醒、理智,我醉了你也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這和書上說的又不一樣,讓我有點苦惱。”

到底看的什麼書啊,怎麼越聽越覺得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呢……

“直到這次!”冷凝霜指了指葉席現在光潔溜溜的肩頭,“你進來時,肩上外衣落了雨水,就像那晚一樣,我看到了,覺得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在第二壇酒裏下了藥……一種古時候的催情藥,聽說來自於宮廷,我在一本古籍丹方上看來的,丹藥我現在無法煉製了,但如果只是些藥散的話還是可以的……”

“我的推斷是正確的,男女之情,看似複雜,實則也簡單,與你結合之後,我果然就恢複了先前狀態,成功煉出丹藥。”

“……大致情形就是這樣。”

話落,想了想,應是在確定有無遺漏,隨即冷凝霜點頭,坦然再道:“你並未婚娶,所以我這不算勾人夫君。當然,我騙了你是事實,也對你造成了傷害,所以抱歉,你若不滿,我任由處置。如需賠償,無論是丹藥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只要我有,我都會如數承擔。”

講真,冷凝霜的語氣很認真,態度也很誠懇。但葉席聽來卻不由苦笑,真的刺耳啊,就像少男少女初嚐禁果後,男方對女方說的那句經典語錄,我會對你負責任的……放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那就更是奇恥大辱了!

當然,葉席不會這樣想,一是因為他來自於現世,二也是因為熟知冷凝霜的性格,後者說的賠償,那就真的單指賠償,並不摻雜其他侮辱意味。

“我……腦子有點亂,需要理一理……還是先走吧,我這人睡覺認床,留在外面過夜不自在……”

這當然是藉口,但腦子亂是真的,信息量太大了,任誰被逆推後又聽了一番即像是告別、又像是吃完抹淨不認賬的話語後,都會亂的。剛要起身,葉席又尷尬縮了回去,“那個,師姐,你這還有多餘外衣嗎?”

這是個問題,衣物早就被他的野獸形態撕成碎布條了,現如今還散落在煉丹室各個角落呢。

冷凝霜輕點頭,捧來乾淨衣物,內外都有,尺寸瞧著也合適,更重要的是這明顯是新買不久的男性服飾。

這代表什麼?

葉席再次苦笑,還真是擬了完整計劃的,細節不缺,蓄謀已久……栽的不算冤!

“你剛才說過夜?現在……”

打斷,葉席匆忙扒拉著衣服:“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可是現在……”

“走了走了,師姐拜拜……”

披著外衣逃也似的打開鐵門躥出,葉席現在的心情真得很複雜,複雜到無法言表。而再等他踏出煉丹閣,由暗至明,差點被迎面射來的冬日暖陽曬瞎眼後,心情就更複雜了……

我不是下午臨近傍晚時候過來的嗎?這特麼太陽怎麼還反著走了?

愣在原地半響,想起方才冷凝霜欲言又止卻被自己打斷的情形,葉席深吸了口氣,隱約意識到什麼,拉住個從旁經過的青年學員:“師兄,麻煩問一下,現在時辰幾何?”

那青年學員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葉席,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煉丹閣,頓時了然,搖搖頭:“你們這些煉丹師啊……現在是上午辰時,至於具體時刻,恩,應該快到巳時學院關門時間了吧。”

“臥槽——”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6 09:29
273章 三杯酒敬友情


鐺……鐺……鐺……

緊趕慢趕,葉席終於在學院上課鍾聲響起之時,跨入教室。

教室內,秦瀚冰正集合清點著人數,準備趕去階梯大教室上課,聽到身後傳來響動,轉頭看到推門而入的葉席,不由一愣,

“葉兄弟?今兒怎麼來這麼遲,我還以為你有事來不了,請假便條都給你寫好了。”

“哦……堵車堵車,路上耽擱了。”頓了下,葉席如此回道。真男人,撒謊從不打草稿。

一旁楊澤似是發現了什麼,上下打量著葉席,語氣疑惑:“咦,葉哥你今天……氣色不錯啊?”

葉席一愣:“有嗎?”

“小楊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看著怪怪的,好像有幾分出塵之感……葉兄弟,有啥好事啊?”

“這還用問?”潘胖子也在打量,隨即衝著葉席猥瑣笑道,“男人嘛!葉哥,昨晚去哪座樓裏快活了?終於按耐不住把鳳儀樓的小嫂子給拿下了?”

所謂小嫂子,指的自然是蘇念念。

秦瀚冰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下,嘴角掛笑:“恩,我看也是!哈哈……”

看著幾人不似作偽的神情模樣,葉席有點糊塗了,更多的是心虛,下意識摸了把臉,只聽說女人受了滋潤會容光煥發,難道男人也會?這麼明顯嗎?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兩世為人,葉席自己就是名老司機,門清。不過隨即心思不由一動,想起什麼,微微閉目,深吸了口氣,丹田內真氣瞬間狂湧而出,順著心法路線,沿著經脈,快速運行一個小周天。

只是一個小周天,不能說明什麼。但葉席敏感察覺到體內經脈拓寬了,以前是花園小徑,現在變為了甬道,真氣遊走其間,順暢自如,仿若臂使,毫無遲滯之感。

這……

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猶自調笑的秦瀚冰幾人,葉席張了張嘴,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聲調都是顫抖的:“我……我好像……晉級大印師了!”

笑聲一頓,秦瀚冰幾人均是怔了怔,隨即面面相覷,不由都是笑了。潘胖子更是上前拍了拍葉席肩膀,搖頭感慨:“葉哥,這回不能怪我了。我剛才就隨口那麼一說而已,但你要是這樣說的話……你昨晚真去逛青樓了吧!”

“不是,我真的……”

秦瀚冰揮手打斷:“好了好了,不就是逛青樓嘛,風雅之事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會幫你保密的。不至於……哈哈,拿大印師境界當藉口吧?”說到後來也是繃不住了,擠了擠眼,忍俊不禁。

“別說,葉哥這裝的還挺像,似模似樣。我……我好像……晉級大印師了……聽聽,連聲音都是激動顫抖的,很細節嘛。”

“哈哈……”

哄笑聲中,葉席看著樂不可支的秦瀚冰幾人,面露無奈,為什麼說實話就沒人信呢……搖搖頭,吐了口濁氣:“好吧,我去換衣服上課。”

……

換衣隔間,葉席抽空再次運行了遍真氣,經脈拓寬,丹田質變,就連那真氣,也起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確認了,是的。巔峰階已然突破,正兒八經的大印師!

拜秦瀚冰三人所賜,葉席現在激動心情是沒了,剩下的,唯有茫然與莫名其妙。

沒道理啊,怎麼就突破了呢,我有做了什麼嗎?

是的,確實有做過一些,葉席很快就想到了。

昨晚,煉丹室,冷凝霜……

只有這個可能,因為就在昨天傍晚之前,他還在苦苦尋覓著突破契機卻毫無頭緒,現在只一夜過來,他就莫名其妙突破了,這其中要是沒關聯誰信?

不過,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點,一整天,無論是上午下午兩節大課,還是中午吃午飯時間,葉席臉上都只有一個表情,兩個字,懵逼!

還是大寫的!

逆推……推突破了?

講真,兩世為人,葉席也算見過世面,種種荒誕或不可思議怪事聽過不少,親身經歷也有那麼幾例,但無論是其中哪一件,都沒眼下這事來的讓他震驚、茫然、無語……

這特麼不科學,也一點都不印道,完全解釋不通啊!

做那事會突破境界、提升修為,是有可能的,這個葉席也知道,藏卷樓裏的書沒白看,比如有一種亦正亦邪類修煉方式,陰陽合歡類雙修之法。還有一種為正道所唾棄的邪道法門,便是以人為爐鼎,行採陰補陽之術。

所謂大道三千,途徑各異,也便就是如此。

但這類修煉法門是有前提的,比如陰陽合歡類,就得要求修煉雙方都得通曉其中法門。採陰補陽簡單點,有一方會就可以,但無論是其中哪一種,葉席都敢保證自己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的,冷凝霜那就更不可能了,她連修煉都懶得修煉,又怎麼會去學這個?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兩人都不可能接觸過這些,但一夜荒唐過後,偏偏葉席得了好處。

這尼瑪,難道是無師自通?

莫非,我還有當採花賊的潛質……

這當然只能是玩笑話,不過採花賊都出來了,也就可想而知葉席這一整天都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麼。

事出必有因,葉席很清楚這其中必然是有問題的,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沒有想到,也毫無頭緒,所以他的心很亂,很亂……如果不是因為大印師的境界是實打實的,丹田真氣經脈等等的體內變化也都全擺在那裏,巴掌之前也搧過好幾次,葉席甚至都懷疑他現在還在夢境當中。

瞧什麼,都有種不真實感。

也就是抱著這種恍恍惚惚感,葉席渡過了一整天,直至換好衣服走出校門時,一道身影從旁走出攔在面前。

“秦師兄?”

葉席詫異抬頭,來者也抬頭。校門口來去穿梭人群中,兩人定定對視,默然半響。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

來者是秦帆。

校門口對面酒樓,也就是葉席經常訂外賣的那一家,一樓大廳角落位置,葉席與秦帆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幾疊熱菜,還有一壺酒,但兩人誰都沒有動筷子。

前面說過的,葉席早就想宴請秦帆了,慶祝他安然從治印司脫身,但現在,葉席卻有點坐立難安。因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件不應該忽略的重要事情!

冷凝霜是秦帆介紹給他認識的,而在這之前,他們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這個是顯而易見的,不然就以冷凝霜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只因為普通交情,就在第一次見面時幫他這個陌生師弟免費出手煉製青髓丹。

那麼,有沒有可能,秦帆是喜歡冷凝霜的呢……

臥槽!

葉席越想越有可能,因為按道理來說,秦帆此時正是忙於應酬盟裏恭賀的時候,不應該這麼快就找他喝酒。現在找來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去煉丹閣看過冷凝霜了,察覺到了什麼。亦或者乾脆就是冷凝霜告訴了他……

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一般女子,那對於這種事自然是羞於齒口。但冷凝霜又豈是一般女子,在她的思維邏輯裏,煉丹第一,也是唯一,為了這個,她連下藥強上的事都幹得出來,自然更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想明白了這點,葉席頓時就斯巴達了,有心想出言解釋,但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該怎麼開口。

怎麼說呢……師兄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她先動的手,我才是被強推的那個?

好吧,若秦帆真是喜歡冷凝霜,姑且不說他聽了這番話是什麼感覺,就是葉席自己,那也說不出口啊,還要不要臉了?

糾結靜默間,終於,秦帆動了,拎起酒壺,先是替葉席斟了一杯,隨即又將自己身前的酒杯斟滿,平靜道:“第一杯,恭喜葉兄弟你打破桎梏,修為提升!”

葉席聞言不由微愣,不是因為話語內容。雖然同姓秦,但秦帆畢竟不是秦瀚冰,以前者的眼力修為,當然能察覺到他境界突破。葉席驚訝的是他會先說這個,而不是先問冷凝霜的事情。

不過,這也是好事。

舉起酒杯,示意了下,一飲而盡。

“閻高軒是你殺的吧。”放下酒杯,秦帆驀地語出驚人,隨即不等葉席回應,又是擺手,“你不用回答,我也只說這一次。其實之前在治印司中聽到閻高軒身死的消息,我就有猜到是你做的,現在看了你的修為……”

微頓,秦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再次傾倒酒壺斟滿酒杯,“第二杯,換你來恭喜我了。”

葉席了然,雙手端起酒杯鄭重敬道:“恭喜秦師兄安然脫身。”

秦帆略一頷首致謝,端起酒杯,磕的輕碰,仰頭喝下。隨即,再次斟滿酒杯。

“第三杯……”

話語微頓,酒杯也同樣頓在半空。

隔著木桌,秦帆目光平靜的看著葉席,葉席也在看著秦帆,只是無法做到平靜。

酒樓大廳熙熙攘攘,除了來回忙碌傳菜的跑堂小二,大多的還是學院裏面的學員,不過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裏的兩人,酒酣之際,更不會在意此間凝滯氣氛。

不知過了多久,“這杯酒,敬我們之間的友情——長存!”

葉席微怔間,秦帆乾脆仰頭喝下,隨即放下手中酒杯酒壺,對著葉席點了點頭,起身,大步離去。

三杯酒喝完,走人,飯菜絲毫未動。

葉席沒去看秦帆離去的身影,而是低頭抿著酒水,嘴角噙著笑意。

算是長鬆了口氣吧,葉席不知道秦帆在舉起最後一杯酒時,心中是否有過猶豫,是否動過絕交、或者反目成仇的念頭,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就像葉席此前猜想的,他是否在暗自喜歡著冷凝霜,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友情長存!

這結果是完美的,比預想當中的還要完美。知道這個,也就足夠了。

喝完杯中酒水,葉席沒在酒樓多留,起身走向櫃台,結賬。

哦,值得一提的是,酒樓掌櫃看著滿桌未動飯菜,望向葉席的目光更客氣了,竊喜不已,果然是人傻錢多一肥羊啊……

走出酒樓,沒等葉席招手,一輛瞧來有點眼熟的馬車便停靠過來。

“葉大夫。”

“南宮護衛?”

葉席愕然看著駕車的中年護衛,不是驚訝於對方會來找他。實際上在看到中年護衛時,葉席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黃孝康那太陰體質實在棘手,隔段時間就必須得壓制外露寒氣,直至他完全掌握北帝火鈴印之後,方才能考慮畢其功於一役。

按照雙方約定的十餘天期限,今天就是葉席前去再次施印治療的日子。

不過,“南宮護衛你無需專程前來這裏接我的,在醫館等著,或者我自己過去都行的。”

中年護衛擺手:“不妨事,距離差不多,我去哪接都一樣……咦?”頓了頓,發現什麼,上下打量了眼葉席,展顏拱手笑道,“看來我今天還是來巧了,葉大夫的修煉天賦當真驚人,恭喜了!”

與秦帆一樣,剛突破的葉席就像黑夜中發光的螢火蟲,落入中年護衛這等高手眼裏,一望便知。

老實說,中年護衛心中是有些震驚的,他確實來的巧,要知道他上次初見葉席時,葉席也是剛突破成功,但那是印師巔峰階,現在只過去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葉席竟然又突破了,一舉成為大印師。

這等突破似喝水般隨意的速度,著實駭人聽聞。

不過這對於中年護衛來說是好事,因為葉席的修為越高,治癒他家少爺的把握也就越大,所以恭喜的頗為誠懇。

“呵呵,僥倖、僥倖。恩,我們出發吧。”

葉席只是隨意拱手自謙了下,便敷衍帶過。也只能敷衍了,如果這是憑借自身的努力突破的,那被恭喜了葉席當然高興。但現在這……好吧,委實自豪不起來啊!

見葉席似乎興致不高的樣子,中年護衛也識趣的沒有多言,只是打開車廂門,擺手虛邀:“葉大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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