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10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0:29
第一零九二章 黑血

    司馬嵐飲下了御賜毒酒,這一股勢力群龍無首,而且司馬嵐生前最大的弱點便是沒有掌控兵權,此等局面下,當真是樹倒猢猻散。

    隆泰並沒有立刻啟程返京,隨駕而來的群臣在黃昏之前,都已經將摺子送呈到皇帝這邊,幾百道摺子,自然都是痛斥司馬嵐禍國殃民,眾臣亦都請求皇帝將司馬氏抄家滅祖。

    隆泰親口說過只誅首惡,而且提拔瞿彥之為黑刀營統領,其態度眾臣自然已經明白,倒也無人在摺子上請求追查司馬氏黨羽。

    平林秋狩,本是隆泰設局剷除司馬嵐,群臣摺子一上之後,倒似乎是隆泰順應民心,剷除了楚國大奸臣。

    司馬嵐被剷除,隆泰自然不會繼續留在平林狩獵,次日一早,御駕啟程返京。

    一路之上,齊寧卻是明顯感覺群臣對自己的態度大有改變,自己目光所過,但凡與自己目光接觸的大臣,立刻露出恭敬之色,顯得十分謙卑?

    齊寧自然是心知肚明。

    此前司馬氏權勢滔天,在朝中幾乎無人敢得罪,許多大臣都知道司馬氏遲早要收拾錦衣齊家,而雙方勢力懸殊,錦衣齊家絕無可能是司馬氏的對手,是以在許多大臣的眼中,錦衣齊家的垮台是遲早的事情。

    如今司馬嵐垮台,而齊寧一直都是隆泰的親信大臣,自今而後,錦衣齊家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大不相同。

    隆泰雖然說只誅首惡,不會繼續追查司馬氏的黨羽,但誰也不敢保證皇帝真的就此罷手,而晉封為護國公的齊寧日後對皇帝自然有著不小的影響力,群臣對此心知肚明,如今對齊寧顯出恭敬之態,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回京的隊伍速度很快,比之前來平林的時間要快得多,眼見得已經看到遠方京城的輪廓,隊伍最前面的騎兵卻瞧見迎面幾騎飛馳而來。

    幾名騎兵立刻拔刀迎上前去,橫成一排,一人已經沉聲道:「停住!」

    那幾騎卻也是迅速勒馬停住,俱都翻身下馬,當先一人快步過來,其他幾人卻都是拜伏在地。

    隊伍突然停住,群臣都有些奇怪,齊寧騎在馬背上,跟在隆泰身後,很快,一名騎兵飛步奔過來,手中卻是拿著一封信箋,呈給了隆泰,隆泰拿過信箋,迅速拆開來看,齊寧雖然就在隆泰身後,但信箋上寫的是什麼,這時候自然是看不到,忽見到隆泰身體晃了晃,將那信箋握在手心中,齊寧依稀看到隆泰的手在顫動。

    他皺起眉頭,心想皇帝雖年紀不大,卻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物,看過那份信後,不安的心思已經表露出來,不禁抖動馬韁繩,湊近過去,低聲問道:「皇上,是不是京城有何變故?」

    隆泰扭頭看了齊寧一眼,神色異常的凝重,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齊寧。

    眾臣隨在隊伍之中,大部分人只知道隊伍突然停下,到底發生何事,卻是一無所知,隆泰附近的大臣們瞧見是有人送信過來,又見到隆泰看信之後似乎有些不對,心中卻是往下沉,暗想難道是皇帝離京之時,這京城發生了什麼大變故?

    齊寧只掃了一眼,便即明白隆泰為何會有那般反應。

    信箋之中,只是帶來簡簡單單的一個消息。

    義國公澹台煌過世!

    自太祖皇帝開始,便為大楚帝國征戰天下的澹台煌,在黎明時分過世。

    齊寧數日之前最後一次見到澹台煌,便知道澹台煌時日無多,卻不想離開的這麼快。

    「回京!」隆泰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抖馬韁繩,隊伍繼續前行。

    齊寧心情也頗有些黯然。

    帝國四大世襲老侯爺,錦衣老侯爺和武鄉老侯爺早已過世,司馬嵐被皇帝賜死,如今澹台煌也過世,當年功績彪炳的四大開國功臣,再無一人存活。

    齊景過世,楚國威震天下的名將僅剩澹台煌,如今澹台煌仙去,縱觀大楚朝野,卻已經再無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將,岳環山雖然統帥秦淮軍團,但北漢人卻未必對岳環山有忌憚之心。

    齊寧忽然想到澹台煌上次說過,如果北漢長陵侯北堂慶真的已經過世,那麼楚國倒有與北漢一搏之力,但那位長陵侯如果活著,而且在危難時刻,還被北漢起用,楚國面對的必將是一個可怕至極的對手。

    平林秋狩的隊伍進入京城,群臣送了皇帝入宮,隆泰卻是讓人傳了話來,令齊寧在宮外候旨。

    齊寧這一等竟是等了近兩個時辰,終於等到范德海親自出來傳召。

    范德海這一次看上去心情著實不錯,見到齊寧,立刻眉開眼笑道:「恭喜國公晉封,國公,皇上在等著呢。」

    齊寧跟著范德海進了宮,見得范德海腳步輕快,含笑道:「公公心情似乎很好?」

    范德海笑道:「雜家之前一直以為皇上不要奴才了,今日才知道皇上還唸著奴才。」說到這裡,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國公,方才皇上將劉絟交給奴才處置,這狗奴才吃裡扒外,雜家令人打了三十杖,劉絟那狗奴才竟是吃不住,被打死了。」

    齊寧一怔,但心裡卻也是明白,劉絟之前一直在隆泰身邊作為司馬嵐的眼線,隆泰自然不可能容得下如此宵小,但隆泰作為一國之君,當然沒有必要自己下旨處理,將他丟給范德海,也等同於直接將劉絟的性命送給范德海,范德海對劉絟深惡痛絕,劉絟落在他的手裡,自然是沒有活路。

    不過范德海重新被隆泰所用,對齊寧來說倒也不是壞事。

    劉絟小人得志,與齊寧的關係並不好,倒是范德海與齊寧相處得頗為融洽。

    范德海直接將齊寧帶到了御書房,到門前便即退下,齊寧本以為只有隆泰在御書房內等候,進到屋內,竟赫然發現淮南王世子蕭紹宗亦在御書房內。

    齊寧上前行過禮,蕭紹宗已經含笑道:「恭喜錦衣候晉封國公。」

    齊寧立刻道:「這是皇上皇恩浩蕩。」心下卻是疑惑,暗想隆泰剛剛進京,蕭紹宗便即在這裡,看來方才自己在等候之時,隆泰便已經派人傳召蕭紹宗。

    他想起那夜蕭紹宗從彌勒寺地下通道鬼鬼祟祟入宮,卻不知這淮南王世子到底意欲何為。

    隆泰示意齊寧坐下,這才道:「義國公過世,朕心中悲痛,自今而後,朕便要靠你們輔佐朕治理大楚。」向齊寧道:「能夠剷除司馬嵐,你功勞不小。」

    齊寧拱手道:「都是皇上運籌帷幄。」

    「倒也不是朕在運籌帷幄。」隆泰微微一笑,看了蕭紹宗一眼,才道:「如果沒有世子,朕也不能如此順利剷除奸佞。」

    齊寧一怔,隆泰道:「司馬嵐野心日盛,更想利用北伐控制兵權,若是兵權落入他手中,他只怕就要謀朝篡位了。朕自然要在北伐之前,將他徹底剷除。」

    齊寧微微頷首,隆泰又道:「朕說過,你是朕的近臣,若是朕和你時常在一起,司馬嵐自然會以為我們謀劃對付他,定然小心謹慎。他老奸巨猾,但凡有察覺,朕就找不到動手的機會。」

    蕭紹宗微微頷首道:「司馬嵐沉得住氣,他動手之前,必然是謀劃周全,皇陵之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隆泰點頭道:「不錯,所以朕的計畫,絕不能被他察覺。」

    齊寧似乎明白過來,問道:「皇上,難道這一直以來,都是世子與皇上一起謀劃?」

    隆泰頷首道:「正是。朕打小與世子一起長大,知曉他智謀過人,朕一個人不足以對付司馬嵐,所以暗中與世子商量對策。司馬嵐只以為朕要動手的時候,一定會和你謀劃,所以緊盯著你,朕正好用你吸引司馬嵐的注意,暗中與世子籌備。」

    一瞬間,齊寧恍然大悟。

    隆泰自然聰明過人,但他登基並無多久,而且並無過多參與政事,但是這一次的出手乾脆利落,行事風格與隆泰的性情頗有些不同,這時候齊寧終於明白,卻是蕭紹宗在背後幫助隆泰出謀劃策。

    如此說來,蕭紹宗從地下密道入宮,倒並不是另有他圖,而是進宮與皇帝秘密商議。

    「臣雖略盡綿力,卻也是皇上英明果斷。」蕭紹宗道:「皇陵之變,司馬嵐為了扳倒家父,將自己的實力幾乎都暴露了出來,我們知道他手中的實力,便可知己知彼,一擊而中。」說到這裡,蕭紹宗忽地劇烈咳嗽起來,隆泰皺眉道:「你身體如何?」叫道:「來人,快傳太醫。」

    蕭紹宗微擺擺手,但咳嗽卻更是劇烈,從袖中取出錦帕摀住嘴,咳嗽停歇後,擦拭了嘴角,便要將錦帕收進袖中,隆泰卻已經迅速起身,過去一把抓住蕭紹宗手腕,這時候卻是看到,那錦帕之上俱都是鮮血,血液甚至有些泛黑。

    隆泰神色凝重,道:「朕會讓太醫全力治好你。」

    蕭紹宗搖搖頭,微笑道:「皇上,臣的病你很清楚,已經是病入膏肓,臣自己知道,只怕熬不過今年了。只是臨死之前,能夠幫助皇上剷除奸佞,已經是心滿意足。」

    「不要這樣說。」隆泰道:「天下多有奇人異士,朕立刻下詔,向天下求醫。」

    「皇上,父王在世的時候,多年來花了多少銀子,遍尋名醫,也找尋了無數珍貴藥材,可是命數如此,無力回天。」蕭紹宗臉色有些蒼白,淡淡一笑:「臣已經認命,皇上如今可以親政,將祖宗的江山好好治理。」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6:00
第一零九三章 委以大任

    太醫過來的時候,蕭紹宗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便是連呼吸也極其微弱。

    隆泰令人端來參湯,兀自無法讓蕭紹宗緩過來,太醫過來之後,隆泰立刻讓太醫診斷,當著皇帝的面為世子診病,太醫自然不敢疏忽,過去小心翼翼為蕭紹宗把脈,片刻之後,太醫額頭上竟然冒出汗珠來。

    「情況如何?」隆泰沉聲問道。

    太醫跪倒在地,顫聲道「回稟聖上,臣前番為世子把過脈,當時的脈象就已經十分混亂,血氣血氣不暢,眼下!」欲言又止,卻又不敢說下去。

    「眼下如何?」

    太醫立刻道「眼下太子的脈像極其虛弱,似乎五臟六腑都已經受損,臣觀太子的氣色和眼睛,也都也都精氣虛弱!」

    「可有辦法醫治?」

    太醫額頭冷汗直冒,卻又不敢抬臂擦拭,只能道「臣只能與太醫院眾人一起再商議,可是可是世子的身體確實已經!」微抬頭,見隆泰冷冷盯著自己,哪敢耽擱,忙道「世子的身體已經宛若快要熄滅的燈火,只怕只怕已經不能長久。」

    「飯桶。」隆泰怒喝道「滾下去,再去傳太醫。」

    蕭紹宗卻是擺擺手,嘆道「皇上,不用為難他們。」向那太醫揮手示意退下,那太醫彎著腰狼狽離開,蕭紹宗這才道「皇上,臣活不了多久,其實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你胡說什麼。」隆泰臉色頗為凝重。

    蕭紹宗苦笑道「有些話臣本不該說,但現在這副樣子,今日不知明日還能不能再見到。父王多年來,一直都被人覺得意圖謀朝篡位,便是我蕭紹宗,也有人會覺得心存不軌。臣若是活著,只怕還會有人利用此事擾亂朝綱,既是如此,臣如果不在了,這些麻煩就不會有了。」

    隆泰沉聲道「朕並無這樣想過。」

    「皇上自幼和臣在一起,知道臣不會有此心,但世間居心叵測之輩不少,又如何知道他們是如何想?」蕭紹宗微笑道「皇上,我大楚得來不易,都是祖宗浴血廝殺而來,臣倒也想過輔佐皇上平定天下,只可惜這一統天下的大業,便要皇上承受了。」看向齊寧,道「護國公,皇上對你寄予厚望,你們錦衣齊家也是我大楚的棟樑之家,還望你能夠輔佐皇上完成大業!」

    齊寧拱手道「輔佐皇上,是分內之事,自當竭盡全力。世子也不必多想,多多休養,定能痊癒。」

    蕭紹宗站起身來,但明顯虛弱得很,似乎站立不穩,笑道「好是好不了的,能活一天是一天。皇上,臣說一句話你可別怪罪,剷除司馬嵐,雖然是為朝廷鋤奸,但司馬嵐設計害死了父王,臣也算是為父王報仇,盡了人子的本分。」向隆泰行禮,有氣無力道「臣先請告退!」

    隆泰立刻吩咐人送了蕭紹宗離開。

    等蕭紹宗離開,齊寧才道「皇上,世子看起來似乎真的!」

    「朕知道。」隆泰輕嘆道「這一次如果不是他,朕未必能夠除掉司馬嵐。」

    「這次的佈局,都是世子在策劃?」

    隆泰微微頷首「此事非同小可,朕不能與你商量,就只能與他商量。其實今日朕讓你們過來,是想著商量北伐事宜,先前北伐諸事都是司馬嵐在操持,他死了,這事兒卻不能擱下,只是!」嘆了口氣「他這副樣子,朕又如何忍心讓他繼續操勞。」

    齊寧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問道「皇上,義國公是否知道這次計畫?」

    「義國公?」隆泰一怔,搖頭道「自然沒有讓他知道,你為何這般問?」

    方才太醫在為蕭紹宗診治之時,齊寧卻是一直在思索澹台煌是否也參與此事的計畫,那夜與澹台煌見面,澹台煌將大楚最機密的戰略計畫告之齊寧,齊寧當時還在奇怪,畢竟北伐諸事都是司馬嵐在主持,自己即使知道計畫,可是有澹台煌掣肘,澹台煌所說的軍事計畫也不可能施行。

    澹台煌當時竟似乎竟似乎是忽略了司馬嵐的存在,齊寧當時又不好提,但如今回想起來,澹台煌竟似乎已經預知司馬嵐要垮台一般。

    「最後見到義國公之時,義國公對臣有過囑咐。」齊寧低聲道「北伐的目的,不是北漢,而是東齊!」

    隆泰並無意外之色,頷首道「義國公既然已經告訴你,朕也就可以和你直說。開始籌備北伐之前,義國公就給朕上了密摺,其實義國公在東齊使團送親過來的時候,就開始制定計畫。北漢雖然發生內亂,但我們揮師北上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按照義國公的估算,若是錢糧充足,北堂慶已經過世,那麼我們倒是有六成勝算,但即使錢糧充足,只要北堂慶活著,我們的勝算就不到五成,甚至!」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雙眉卻是鎖在一起。

    「雖然已經做了準備,而且從東海抄沒了不少財物入庫,但我們遠遠稱不上錢糧充足。」齊寧也是神色肅然「此時北伐,風險不小。」

    隆泰道「不錯,無論是北漢還是我大楚,都經不住一場失利,如果真的北伐,就是豪賭一場,賭注就是這天下,朕不能輕易冒險。」想了一想,才道「朕要北伐,至少有兩件事情要準備好,第一便是國庫充足,即使在北漢陷入僵局,我們也有足夠的錢糧支撐下去。另一個便是一定要弄清楚北堂慶是死是活。」

    北堂慶的名聲,齊寧早有耳聞,知道那是北漢第一名將,只不過澹台煌和隆泰先後都對北堂慶顯出忌憚之心,由此可見,北堂慶確實是大楚最為忌憚的角色。

    「皇上,聽說神侯府在北漢也有探子,難道他們沒有打聽出北堂慶的下落?」

    隆泰搖頭道「北堂慶就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一般,即使是北漢那邊,也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回到座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道「義國公說得對,北漢並非速亡之國,我們也不能操之過急,不過北漢內亂,如此良機,即使不能北伐,但是趁這個時候如果真的能夠拿下東齊,對我大楚日後北伐大業必將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岳將軍似乎並不知道皇上的偉略。」齊寧道「如果臨陣突然改變了戰略,是否會讓岳將軍和前線的將士措手不及?」

    「所以義國公舉薦由你來實施這次計畫。」隆泰壓低聲音道「岳環山不知我們的目標是東齊,前線將士自然是更不知道,如此一來,方能迷惑北漢人和東齊人。到時候過了淮河,便可給岳環山下一道密旨,到時候你帶領一支奇兵突襲東齊,東海水師那邊,也會迅速北上,水陸兩軍同時對東齊發起攻勢!」他目光如刀,聲音低沉「那時候東齊主力已經出兵北漢,國內空虛,只要你能夠迅速控制住東齊的各處險要之地,東齊主力回援也來不及,而岳環山那時候便會帶著秦淮軍團主力調轉向東齊,只要配合默契部署周密,足以將東齊主力一擊而潰。」

    齊寧心想這項計畫是澹台煌親手制定,果然是出其不意,而且確實有些狠毒。

    「皇上的意思,臣要往前線去?」

    隆泰笑道「你們錦衣齊家是我大楚的的軍功世家,朕要給你建功立業的機會,難道你還不願意?」

    「那倒不是。」齊寧嘆道「臣只是擔心毫無經驗,到時候會壞了皇上的大事。」

    「黑鱗營那邊有不少當初征戰沙場的老將,到時候你將他們帶在身邊,多聽聽他們的經驗,自然不會出什麼大簍子。」隆泰道「這次計畫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攻打東齊,並非難事,北漢內亂,正擔心我們與他們魚死網破,如果我們改而去取東齊,他們雖然不甘,但也無力插手此事。」

    「臣明白了。」齊寧道「皇上指到哪裡,臣就打到哪裡。」頓了一下,才輕聲道「皇上,如果皇后知道此事!」

    隆泰沉默一陣,才道「此事自然不可能讓她知曉一絲風聲,為了天下太平,朕也只能對不住她。」似乎有些煩惱,擺手道「不說這個了,朕聽說你快要大婚了?」

    「已經定下了日子,就在本月二十。」齊寧道。

    隆泰道「那還有十來天,義國公的後事辦了之後,你便盡快將婚事也辦了。朕比你早幾個月,到時候比比看誰能先生下孩子來。」

    齊寧忙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是先生。」

    「生孩子和英明神武有什麼干係?」隆泰笑罵道「朕有些倦了,你!」還沒說完,就聽門外傳來聲音「太后,皇上真的有事,太后!」

    齊寧一聽,便皺起眉頭來,瞧了隆泰一眼,見隆泰臉色也沉了下來。

    太后此時卻已經從門外進來,掃了一眼,直向隆泰走過來,齊寧上前行禮「臣拜見太后!」

    太后瞥了齊寧一眼,冷哼一聲,盯住隆泰,冷聲道「皇上,本宮聽傳言說司馬家要謀反,皇上下旨懲處,這是真是假?」。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7 08:52
第一零九四章 禁足

    太后質問隆泰,隆泰倒是波瀾不驚,向太后行了一禮,才道:「母后已經知道了嗎?朕正準備回頭去告之母后。」

    「你!」太后臉色微變。

    隆泰雖然不是太后親出,但卻有母子名分,此前隆泰雖然對太后心存不滿,但面卻也頗為恭敬,今日語氣明顯冷淡許多,而且自稱為「朕」,太后自然聽得明白,眉宇間已經略顯惱怒之色。

    「鎮國公現在在哪裡?」太后盯著隆泰:「說司馬家謀反,可有證據?」

    齊寧心想看來太后還不知道司馬嵐已經被賜毒酒,想來宮裡算有人已經知道了風聲,但司馬嵐已經離世,卻也是無人敢告訴太后。

    隆泰道:「母后要看證據,朕回頭派人送過去,滿朝武,幾百道摺子都有指證司馬氏謀反。」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這些大臣之,有皇甫政和陳蘭庭也在其。」

    太后更是大吃一驚。

    她雖然在後宮,但對司馬家的情況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皇甫政和陳蘭庭是司馬嵐的左膀右臂,她亦是一清二楚,聽得隆泰此言,如何不驚。

    「皇,鎮國公忠心為國,那些大臣都是在污衊他。」太后微仰起脖子:「他現在在哪裡?」

    隆泰淡淡道:「母后的意思是說,滿朝武大臣,包括那兩位在內,都是滿口謊言,無法相信?母后莫忘記,這些年,那兩人也算是鎮國公一手提拔起來,鎮國公為何要提拔滿口胡言之人?」

    太后一時語塞,隆泰見得太后神色難看,語氣微緩:「母后先回宮,朕忙完之後,自然會去看您。」

    「你要如何處置鎮國公和司馬家?」太后如何肯這般離開,逼問道:「本宮要見他。」

    隆泰凝視太后,片刻之後,才道:「母后見不到他了,朕已經賜給了他毒酒。」

    太后臉色大變,身體晃了晃,呆了一呆,猛地抬起手,指著隆泰厲聲道:「你你殺了鎮國公?」

    「謀朝篡位,朕不賜死,又如何向天下萬民交代?」隆泰的聲音冰冷起來。

    太后緊咬銀牙,眸顯出怨怒之色,搖搖晃晃走到椅邊,一屁股坐下,恨聲道:「皇,難道你忘記是誰讓你登皇位?沒有鎮國公,你能保得住皇位?」

    隆泰臉色一沉,斜視太后,反問道:「母后,朕不坐這個皇位,難道還有更適合的人?」

    「你!」太后氣極,抬手指著隆泰,怒道:「本宮要你現在下旨,為鎮國公洗脫清白。那些誹謗鎮國公的奸臣,都要嚴加懲處,還有還有那個皇甫政和陳蘭庭,必須將他們處死。」

    隆泰背負雙手,並不說話,齊寧站在一邊,心感嘆,暗想當初隆泰忌憚你這位皇太后,無非是因為司馬嵐在世,司馬家的勢力強大,隆泰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司馬氏一敗塗地,司馬嵐已死,你這位皇太后已經是朝不保夕,卻還不明形勢,在這裡還要對皇帝頤指氣使,這定然是討不了好處。

    「皇為何不說話?」太后雙眉豎起,大聲道:「本宮的吩咐,難道你沒有聽見?你還趕緊擬旨。」

    「母后是要讓朕將滿朝武全都殺了?」隆泰淡然一笑:「母后或許還不知道,司馬嵐被賜死,鎮國公府朕也下旨抄沒,天子一言九鼎,母后是要讓朕收回成命?」

    「你你要抄沒司馬府?」太后駭然道:「你你!」一時氣血攻心,竟是說不話來。

    「這些年母后統領後宮,著實辛苦,好在朕已經大婚,皇后有足夠的能力掌理後宮。」隆泰淡淡道:「朕在平林遭遇刺殺,刺客既然能到平林,自然也有能耐潛入宮,為了母后的安危,還請母后留在自己的宮內,不要輕易出宮,朕也會派人照顧母后的一切,這一點母后不用擔心。」

    太后如何不明白隆泰意思,微緩過神來,冷笑道:「皇是要讓本宮禁足?」

    「這是為母后好。」隆泰道:「如果母后覺得在宮寂寞,朕可以讓司馬貴妃和你住在一起,這樣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太后胸脯急劇起伏,喘氣道:「沒有本宮和鎮國公,你怎會有今日?如今如今你恩將仇報,不但害了鎮國公,還要幽靜本宮,九泉之下,本宮自會向先帝稟明!」

    隆泰盯著太后眼睛,冷聲道:「母后可知道父皇離開的時候,對朕有過什麼交代?」往前走出兩步,一字一句道:「父皇告訴朕說,如果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皇帝,有一個法子一定不會做錯,但凡對江山社稷有害,無論是誰,都要剷除,只要記著這一點,朕即使不能成為一個好人,卻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太后赫然起身,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軟,身體便要軟癱下去,齊寧距離不遠,眼疾手快,探手扶住。

    隆泰沉聲道:「來人!」

    范德海立時從門外進來,見到屋內情景,自然不敢多問,隆泰吩咐道:「送太后回宮,自今日起,為保證太后的安危,沒有朕的允許,太后不要走動,立刻傳一道旨意,司馬嵐謀反大罪,削奪司馬菀瓊的貴妃封號,一併送到太后的宮裡。」

    太后本來還有些意識,聽到隆泰的旨意,再也受不住,眼前發黑,此昏倒過去。

    范德海立刻傳來幾名宮女,將太后抬了下去。

    隆泰看向齊寧,問道:「你是否覺得朕太過於無情?」

    齊寧立刻搖頭道:「皇這樣做,自然有皇的道理。」

    「宮的很多事情,你想不到。」隆泰嘆了口氣:「父皇只有朕一個兒子,並非偶然,其實在朕之前,有兩位皇兄出生之後沒多久便即夭折,有傳言說這些都與太后有關,但是誰也找不到證據。」似乎覺得自己不該說這些,搖頭道:「不說這些了。你掌理刑部,司馬家後面的事情,由刑部去處理,你自己抓緊時間,將這件事情幹脆利落辦妥了。等到義國公的喪事和你的婚事辦完之後,咱們便要商議出兵之事了。」

    齊寧見隆泰一臉疲倦之態,知道這幾日隆泰的精神始終在緊繃狀態,身體和精神定然都十分疲勞,當下告退,出了宮來,逕自回府。

    剛進侯府,大管家韓壽便找過來,一臉擔憂之色道:「侯爺,先前三老太爺去神候那邊商議事情,回來說神候似乎患病在身,竟是沒能見面。」

    「神候病了?」

    「三老太爺說西門小姐看去很傷心,三老太爺問了幾句,西門小姐也不好多說什麼。」韓壽低聲道:「三老太爺要請大夫過去瞧,西門小姐卻不讓請大夫,說神候有囑咐,絕不讓大夫入門。」

    齊寧想起去往東海之前,向那邊辭行,那時聽西門戰櫻提及西門無痕的身體不對勁。

    按照西門戰櫻的說法,西門無痕會時常出現突然倒地的情狀,而且全身似火燒般滾燙,有時候甚至神遊天外,一副痴傻模樣。

    西門無痕行事低調,雖然是大楚舉足輕重的人物,卻偏偏有時候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一名威震江湖的帝國侯爵,能讓人時常想不起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

    「侯爺,您是不是過去看看?」韓壽見齊寧若有所思,忍不住低聲提醒。

    齊寧知道韓壽是好意,畢竟錦衣齊家和西門家已經定下了親事,而且即將完婚,再過一陣子,西門無痕便是自己的岳父老丈人,如今既然知道西門無痕身體不適,自當前往探望。

    「準備一些禮物,我現在過去探望。」齊寧吩咐一聲,韓壽忙轉身要去置辦,齊寧想到什麼,問道:「唐姑娘可在府裡?」

    韓壽道:「這兩天唐姑娘沒有出去,一直在府裡。」

    齊寧點點頭,示意韓壽先退下,自己逕自到了唐諾院內。

    院子內一如既往幽靜的很,齊寧見屋門敞開著,輕步進去,轉到唐諾房門前,腦卻是想到那次在秦淮河為唐諾解毒的情景。

    雖然當日除掉了黑蓮教色使段清塵,但唐諾卻也是了段清塵的嬌女淚,若不能及時救治,性命堪憂,當時齊寧無可奈何,只能為唐諾解毒。

    當日解毒雖然並無男女之歡,卻也是頗為曖昧,自那以後,齊寧總覺得要見唐諾有些尷尬,倒是唐諾卻顯得從容淡定,似乎那夜之事從無發生。

    他輕敲了敲門,很快房門被打開,唐諾見是齊寧,微微一笑,波瀾不驚:「侯爺進屋坐吧。」

    她出身在苗疆境內,而且自幼跟隨醫使黎西公學醫,對於男女之防還真是不太在意。

    齊寧進到屋裡,將書桌放著一疊稿紙,桌都是各類藥材,這是唐諾屋裡的特色,好問道:「唐姑娘,在忙什麼?」

    「只是在配幾副新藥。」唐諾抬手道:「侯爺請坐。」

    齊寧搖頭道:「唐姑娘,先不坐了,有件事兒想請你幫忙,只是!」

    唐諾不等他說完,已經道:「我收拾一下便動身。」

    齊寧一怔,愕然道:「唐姑娘知道要出門?」

    「我並無其他所長,只是懂得一些醫術,侯爺讓我幫忙,應該是有人患病,讓我過去瞧瞧。」唐諾一邊說,一邊過去收拾自己的小藥箱。

    齊寧聞言,心下卻是有些內疚。

    唐諾入府之後,齊寧諸事繁多,還真沒有經常過來看望,而唐諾性子本沉默寡言,喜靜不喜動,雖然顧清菡在生活對她十分照顧,但府下,只怕也沒有幾個人會在這邊與唐諾說話。

    唐諾利索收拾好藥箱,見齊寧似乎在想什麼,問道:「侯爺不開心嗎?」

    「沒有沒有。」齊寧回過神來,笑道:「有勞唐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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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九五章 銀針探脈


    官宦府邸,素來是人來人去,即使有些官員並不喜歡與同僚有過多的來往,也難免會因為公事有人登門。

    但閒樂居明顯是個特例。

    閒樂居這個名字雖然意境深遠,但齊寧來過幾次,只是很普通的幾間房舍,以西門無痕的地位,本該用於更豪華的府邸,而閒樂居的規模,甚至比不上平常的富家翁。

    不過京中大小官員,能夠進入閒樂居的卻是屈指可數。

    西門無痕雖然貴為帝國侯爵,書中的權利也不可謂不低,但卻幾乎有人敢與這位神候親近。

    固然是因為神侯府本就是一個令人談之色變的衙門,而西門無痕本人卻也素來是卓爾不群,很少與官員們打交道,官員們無非也只是偶爾在朝會上見到這位帝國神候。

    齊寧和唐諾來到閒樂居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閒樂居木門緊閉,齊寧好不容易敲開門,便見到了一臉疲倦的西門戰櫻。

    西門戰櫻不同於普通的閨閣小姐,在她身上,總是能夠散發出朝氣和動感,比之普通的姑娘有著極為充沛的精力,但眼前的西門戰櫻,看上去憔悴得很,不修邊幅,髮絲垂落,雖然並無打扮,但卻自有一股良家閨秀的清美,見到齊寧站在門外,西門戰櫻有些錯愕,隨之鼻子一酸,若非唐諾就在齊寧身邊,幾乎要撲進齊寧的懷中。

    齊寧能夠體諒到西門戰櫻現在的心境,柔聲道「神候現在情況如何?」

    西門戰櫻看了唐諾一眼,有些猶豫,齊寧道「這是唐姑娘,醫術高明,絕非普通的大夫能夠相提並論,便是宮裡的太醫,那也比不得唐姑娘,我請了唐姑娘過來為神候瞧瞧。」

    唐諾面無表情,西門戰櫻看向唐諾,輕聲道「多謝唐姑娘。」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可是爹爹說過,他不是有病在身,只是練雜了武功,經脈略有受損,他自己可以慢慢調理,這天下間無論什麼樣的大夫,都瞧不好他的病,若是!」頓了一下,才道「若是被庸醫胡亂診治,反倒是要傷了他身子,唐姑娘,你別誤會,這不是說你。」

    唐諾微笑道「我明白。其實血肉肌膚五臟六腑,還有姑娘說的經脈,都是人體組成的部分,無論是患疾還是因為其他緣故導致受損,只要能夠診斷出損傷的程度,大都可以有藥可解。」

    唐諾輕描淡語,卻讓人有一種不得不信的感覺。

    「戰櫻,神候這樣下去只會對身子的損傷越來越深。」齊寧輕聲道「不管如何,總要瞧瞧到底是什麼緣故才好。神候現在在哪裡,我去勸他。」

    西門戰櫻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爹爹凌晨的時候突然出現病症,渾身發燙,我要去找二師兄,卻被爹爹阻止,他說稍微調養一下便好。下午的時候,已經緩過來不少,在院子裡坐了一下午,可是半個時辰前,忽然倒地,人事不知,我沒有法子,只能想將他安頓在下來,到現在還沒醒轉過來,剛才剛才正在想著是不是要去找二師兄過來。」

    「神候現在還在昏迷中?」齊寧略有些吃驚,照這樣看來,西門無痕的病情確實越來越重。

    西門戰櫻點點頭,齊寧轉過身,唐諾明白齊寧意思,也是微點螓首,齊寧道「帶我們去神候屋裡。」

    若是別人,西門戰櫻自然不會讓人靠近西門無痕,但齊寧卻是西門戰櫻十分信任之人,想到西門無痕現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再猶豫,讓兩人進了院子,關上院門,這才領著兩人到了西門無痕的屋外。

    進到屋裡,十分昏暗,西門無痕的屋子裡十分素樸,此時這位帝國神候正躺在床上,蓬頭亂發,哪裡還有他從前神武模樣。

    「戰櫻,點上燈。」齊寧吩咐一聲,西門戰櫻忙過去點燈,唐諾走到床邊,觀察西門無痕的臉色,齊寧輕聲叫道「神候,神候!」叫了兩聲,西門無痕卻是毫無知覺,似乎正在沉睡之中。

    齊寧看向唐諾,唐諾抬起一隻手臂,兩根手指輕搭上西門無痕的手脈,這時候西門戰櫻已經端著油燈過來,燈火之下,西門無痕那張臉通紅一片,宛若塗上了厚厚的胭脂。

    西門戰櫻放下油燈,緊張不已,片刻之後,唐諾取過藥箱,從藥箱裡取出一根極細的銀針,輕輕刺入西門無痕的手脈,西門無痕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手臂動也沒有動一下。

    「唐姑娘,是否要我們幫忙做什麼?」齊寧低聲問道。

    唐諾搖搖頭,輕聲道「我要以銀針探脈,瞧瞧神候到底是哪處經脈受損,神候一時半會只怕是無法醒轉過來,銀針探脈也需要些時辰。」

    齊寧知道唐諾的習慣,為人診治之時,不喜歡旁邊有人,向西門戰櫻使了個眼色,西門戰櫻自然是心領神會,可心裡卻還是擔心西門無痕。

    畢竟西門無痕混跡江湖幾十年,無論是在朝廷還是在江湖,都有敵手,想要除掉西門無痕的人實在是多如牛毛,西門無痕眼下昏迷不醒,只怕幾歲孩童拿把刀也能將之殺死,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機會。

    但她對齊寧深信不疑,自然也不會以為齊寧帶來的人會加害西門無痕,見齊寧已經向門外走去,猶豫一下,終是跟了出去,卻還是留了心眼,並沒有帶上門。

    到得院中,卻見齊寧轉過身來,向自己張開雙臂。

    西門戰櫻這些日子日夜擔心西門無痕的身體,偏偏西門無痕又不許她將病情告訴別人,更不許她請大夫過來,眼見得西門無痕經受痛苦折磨,她卻只能一人承受擔驚受怕,今夜齊寧帶著唐諾過來,她便如同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盞明燈,想到在危難時候,終究有這個男人一起與自己承受,心中自然是欣喜帶著感動。

    瞧見齊寧張開雙臂,西門戰櫻實在想投入那結實溫暖的懷抱,但一想到唐諾還在屋裡,終究還是有顧忌,不敢上去,只是微低下頭,齊寧卻是走過來,輕輕將西門戰櫻攬入了懷中。

    西門戰櫻不是閨閣小姐出身,從小就和神侯府那幫男人混在一起,比之平常的姑娘就顯得有些粗枝大葉,而且過不了幾日,便要出閣進入錦衣齊家,這時候被齊寧抱住,倒也不覺得太過失體統。

    西門戰櫻身上散發出一絲絲少女體香,齊寧輕撫西門戰櫻秀髮,柔聲道「不要太擔心,唐姑娘醫術高明,定可以治癒神候,一切都有我。」

    西門戰櫻心中溫暖,身體更是貼住齊寧,輕聲道「我我是擔心以後。」

    「以後?」

    「再過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出閣,到時候就只剩下爹爹一人。」西門戰櫻幽幽嘆道「娘親去世過後,我和爹爹相依為命,小時候是爹爹照顧我,等我大些,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臉頰貼在齊寧胸口,苦笑道「以前他外出的時候,師兄們就會照顧我,每次回來,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我給他做飯,他說他說天下間美食不計其數,但他真正能吃得慣的,就只有我做的飯菜。」

    齊寧知道這麼多年西門父女相依為命,西門戰櫻即將出閣,自然是心中不捨,柔聲道「你嫁過去之後,又不是不回來,咱們兩家相隔不遠,以後神候不但不會寂寞,還會多出我這個女婿來,到時候是咱們兩個一起照顧他。」

    「終究還是不同的。」西門戰櫻嘆道「爹爹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前幾日他還對我說,出閣之後,就要守齊家的規矩,以後不可再像從前那般那般無法無天。我要真嫁過去,總不能三天兩頭往這邊跑過來。」

    「要不讓神候一起去!」齊寧話一出口,馬上止住。

    西門無痕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好歹也是帝國神候,他本想著說讓西門無痕過去一起照顧,但心知於公於私,這都絕無可能。

    堂堂西門神候,當然不可能住到錦衣侯府,而且西門無痕自視甚高,又豈會寄人籬下?

    西門戰櫻自然知道齊寧意思,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道「我擔心走了之後,萬一他病情發作,身邊沒人照顧,那可如何是好。他喜歡清靜,除我之外,身邊也不讓別人跟著,到時候就算給他安排僕人,也會被趕出去。」

    「車到山前必有路。」齊寧道「這事兒我好好想想,看看如何能夠安排好,又不讓神候不滿。」抱著西門戰櫻柔美的身子,卻也自有一股愉悅之感,低聲道「戰櫻,可準備好嫁過去了?」

    西門戰櫻輕嗯一聲,低聲道「反正我嫁過去之後,你你也不敢欺負我,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會告訴爹爹,讓他收拾你。」

    齊寧輕輕一笑,一手撫著西門戰櫻的秀髮,另一手在西門戰櫻腰肢上輕輕摩挲,低聲道「我哪敢欺負你,只要你不欺負我就好,你嫁過去之後,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西門戰櫻心中甜蜜,嗯了一聲,想到什麼,低聲問道「是了,成親的時候,你師傅要不要過來?我我要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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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九六章 神候忌醫


    齊寧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奇道「師傅?哪個師傅?」

    「韋前輩不是你師傅嗎?」西門戰櫻抬起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圓睜著「你連自己師傅也不記得了?」

    齊寧這才回過神來。

    他之前故意逗弄西門戰櫻,戴上面具,扮作丐幫中人,卻一直沒有被西門戰櫻看破,這事兒齊寧自己差點都忘記,卻不想這傻丫頭竟然還記著。

    「師傅是丐幫中人,居無定所,四海為家。」齊寧道「他現在在哪裡,我都不知道,他若還記著我,應該會過來,否則我也找不到他。」

    便在此時,忽聽得屋內傳來一聲厲喝,齊寧反應迅速,心知不妙,放開西門戰櫻,足下一蹬,整個人已經如同靈燕般向西門無痕屋內掠過去,西門戰櫻雖然知道齊寧武功了得,但這一下子瞧見他速度,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齊寧的武功竟然是進步如斯。

    齊寧當然知道西門無痕的厲害,方才那一聲厲喝,正是西門無痕發出,他唯恐西門無痕糊塗之中傷了唐諾,全力掠到屋內,卻見到唐諾已經離床數步,手中扣著數枚銀針,全神戒備,西門無痕卻是從床上坐起,燈火之下,那一雙眼睛卻是血紅,右手成掌,蓬頭亂發模樣,異常駭人。

    「神候,別動手!」齊寧知道西門無痕一旦出手,後果不堪設想,擋在中間「這位是唐諾唐姑娘,是我請來給神候把脈,神候千萬別誤會。」

    西門無痕一臉冷厲之色,血紅的雙眸滿是殺意,盯住齊寧,卻沒有說話。

    西門戰櫻也知道事情不妙,跟在齊寧身後衝進了屋內,見到劍拔弩張的情景,急忙道「爹,唐姑娘沒有壞心,你別衝動!」

    「天下沒有好人!」西門無痕聲音冰冷,滿是敵意地盯住唐諾「你在老夫身上做什麼?」

    唐諾卻是十分鎮定,道「神候的經脈有損,我無法探出到底是什麼地方受損,所以必須銀針探脈,查出所在。」

    「經脈受損?」西門無痕發出怪笑「胡說八道,老夫好端端的,何時經脈受損?」手掌緩緩放下,但眼中殺意微消。

    西門戰櫻上前去,握住西門無痕手,勸道「爹,你沒事吧?他們沒有惡意,只是在幫你。」

    西門無痕冷笑道「老夫何需要人幫?」但女兒在身側,他的語氣緩和不少,沉聲道「你們兩個出去!」

    齊寧將西門無痕情緒激動,心知若是繼續待在屋裡,只怕更會激怒西門無痕,拱手道「神候,我們在外面等候,您!」

    「離開老夫的院子。」西門無痕打斷道「齊寧,今日老夫看在你祖父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下次如果沒有老夫的允許,莫說什麼唐姑娘李姑娘,就是你齊寧,老夫也決不會手下留情。」

    齊寧皺起眉頭,心想西門無痕素來彬彬有禮,但今日的表現與平日卻大不相同,不問青紅皂白,出言更是冷酷得很,也不多言,再次拱了拱手,向唐諾使了個眼色,唐諾拿了自己的藥箱,兩人出了門。

    「唐姑娘,神候情緒不好,多有失禮,你莫見怪。」到了院中,齊寧心中有些內疚,向唐諾道歉。

    唐諾搖搖頭,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西門戰櫻卻已經從屋內出來,向唐諾道「唐姑娘,我爹他身體不好,所以心情也不好,平日裡不是這樣,你們都別放在心裡。」

    「西門姑娘好好照顧神候,我們能體諒。」唐諾微笑道。

    齊寧也是柔聲道「戰櫻,你先照顧好神候,看現在的情況,我們也不好留在這裡,等神候情緒好一些,我再過來探望。」

    西門戰櫻輕輕點頭,齊寧微微一笑,當下也不停留,和唐諾離開閒樂居。

    兩人是坐著馬車過來,馬車停在巷子裡,上了馬車,唐諾先是沉默一陣,終於抬頭道「他快要死了!」

    唐諾冷不丁冒出這一句話,齊寧吃了一驚,急問道「唐姑娘何出此言?」

    「方才銀針探脈,雖然尚沒有查清楚源頭,但已經可以肯定,西門神候一定是受過極重的傷勢。」唐諾道「方才探了他的陽維脈和陰維脈,這兩處脈絡比之普通人要寬出許多。」

    「唐姑娘,這對身體有何影響?」

    唐諾道「脈絡的源頭,最後都會彙集到檀中,經脈寬大,每時每刻向檀中匯入的氣血便會比普通人多得多。」

    「氣血太多,難道是壞事?」

    「這便如同一個人只能擔負起百斤重擔,但卻要時刻承受兩百斤的壓力,你覺得對身體有無害處?」唐諾語氣平靜「除此之外,西門神候氣血十分混亂,想必還有其他症狀,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探查出來,他便醒過來。」

    「唐姑娘,神候現在的情況難道已經糟糕透頂?」

    唐諾想了一下,才道「確實很糟糕,如果他能夠配合我,讓我找出病因,我也未必能夠救他,現在!」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說他受了重傷,又從何說起?」齊寧皺眉道「西門神候威震江湖,八幫十六派都對他唯命是從,而且他還是侯爵,普天之下,誰能傷他,又有誰敢傷他?」

    唐諾道「是誰傷了他,我自然是不知。習武之人,奇經八脈與常人不同那也是平常的事情,但他經脈寬大,並非習武而成,而是被外力催傷。」想了一下,繼續道「雖然同樣是奇經八脈變化,但自身習武和外力催傷所發生的變化完全不同。」

    齊寧心知唐諾醫術高明,而且謹言慎行,沒有十足把握,唐諾絕不會輕易出口,她既然這樣說,那就絕不會有錯。

    其實他問出的話,也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西門無痕多年前就已經威震江湖,武功自然是一等一的了得,而且西門無痕這些年來也從無懈怠武學修煉,雖然並無真正見過西門無痕出手,但齊寧料定西門無痕的武功絕不會在丐幫幫主向百影之下。

    此等高手,手底下是令人談之色變的神侯府,而且貴為帝國侯爵,很難想像有人敢傷到他,又或者說能傷到他。

    「唐姑娘可能看出西門神候受傷有多久?」

    唐諾搖頭道「無法準確判斷,但至少也在三年以上。」

    「三年?」齊寧心下駭然。

    唐諾道「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但西門神候內力深厚,或許是有什麼法子撐到現在,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是越來越糟,以我的判斷,他活不長久了。」

    齊寧臉色凝重,他自然知道,身為神侯府神候,身上自然有著外人不知的諸多秘密,西門無痕如何受傷,又是如何撐到現在,西門無痕不說,自然也難找到答案,但現如今西門無痕身體形勢嚴峻,而這位神候卻偏偏不讓任何人靠近,想要幫他也無從著手。

    他忽然想到,西門無痕這幾年對神侯府的事情過問的越來越少,幾乎是將神侯府交到軒轅破之手,現在看來,西門無痕顯然知道自己很可能撐不下去,所以才會早做安排。

    這樣一想,西門無痕想在離世之前利用攻打黑蓮教為契機削弱八幫十六派的實力也不能說沒有可能。

    齊寧知道當前的情況,如果說西門無痕還有一線生機,就只能是唐諾,西門無痕不接受唐諾幫助,或許只是一時情緒,自己回頭再找西門戰櫻好好聊聊,讓西門戰櫻去勸說西門無痕,畢竟普天下真正能夠說服西門無痕的人,只有西門戰櫻。

    車行轔轔,兩人沉默片刻,唐諾忽然道「西門神候明知自己傷勢極重,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卻不讓人相助,侯爺以為是什麼緣故?」

    她並不知道齊寧已經晉封為護國公,依然是以侯爺稱呼。

    「也許正是他覺得傷勢太重,沒有人能治好,所以才拒絕所有人的幫助。」齊寧輕聲道。

    唐諾只是輕輕一笑,並不說話。

    齊寧嘆了口氣道「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西門神候結怨甚多,他擔心自己有傷在身的消息傳出去,會有人找他尋仇。」

    「這自然有可能。」唐諾道「只是我覺得還有兩種可能。」

    「哦?」

    「也許他自己真的有其他法子撐下去。」唐諾道「他的傷勢至少在三年以上,卻一直撐到現在,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但能夠撐到現在,自然是極不尋常,也許他自己的法子更有用。」

    齊寧微微頷首,唐諾又道「另一個緣故,便是西門神候並不想讓人知道他到底受了什麼傷。」

    「不想讓人知道?」

    唐諾微點螓首「其實有許多人患病過後,非但不會去找大夫診治,反而會遮遮掩掩,不讓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背後也是各有緣故。今日西門神候的反應,看似十分憤怒,但卻也證明他確實不想讓任何人為他診斷,也許就是擔心被人看出他的傷勢。」

    齊寧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心想如果唐諾的分析是對的,那麼西門無痕為何要掩飾自己的傷勢,他受的傷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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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九七章 美色誘之


    京城的人們感覺這一年來真的是多事之秋。

    大楚連續發生大的變故,而且每一次都是禍不單行,去年先帝駕崩,而大將軍齊景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過世,明君名將同時隕落,對大楚來說無疑是一次極大的重創。

    而這一次又是兩件事情同時發生,位高權重的開國功臣司馬嵐謀反,被皇帝處死,而當年縱橫天下的一代名將澹台煌卻也因病過世。

    短短一年,帝國失去了一位皇帝,又失去了三位柱樑大臣。

    澹台煌過世,設了靈堂,朝中百官俱都前往拜祭,齊寧也早早過去拜祭了一番。

    澹台煌膝下三子,長子澹台炙麟和次子澹台炙麒都已經去世,幼子澹台炙秀則是遠在西川軍團,將喪報送過去便要一段時間,等到澹台炙秀趕回來,早已經過了出喪的時限,所以只能由族中弟子擔任孝子角色。

    對於澹台煌的故去,朝野上下都是感到傷痛。

    相比起澹台家,司馬家就是另一番景象,司馬嵐是以謀反的罪名被賜死,國公的爵位自然也是被削奪,一口薄棺材隨便找了個處所掩埋,甚至葬身之地在何處都很少有人知道。

    而薛翎風得到皇帝的旨意之後,回京立刻便調動虎神營的兵馬封鎖了鎮國公府。

    隆泰將司馬家的後事丟給齊寧的刑部,齊寧倒也不必真的要親力親為去處理此事,只是在刑部傳達了皇帝的意思,具體事情交由褚明衛等人去操辦。

    畢竟他是半道上車,能夠坐上刑部尚書的位置,並非他真的懂什麼刑律,只不過是當時的朝局所導致。

    楚國自有楚國的刑法律條,但凡在刑部當差的人,大都會將楚律來來回回翻個遍,對於楚律的條程也都是銘記於心,而臨時上陣的齊寧對於楚律知之甚少,所以諸事交給手底下的人,也是省心。

    齊寧上次在刑部以達奚章開刀,整肅刑部,刑部上下自然也都知道這年輕人並不好惹,再加上司馬嵐已經倒台,誰都知道齊寧接下來定然要被皇帝重用,自然對齊寧更是唯命是從。

    褚明衛如今已是刑部實際上的二把手,齊寧將司馬家的後事丟給他,他自然是全力以赴。

    其實對於司馬家的處理,倒也沒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司馬嵐是皇帝親自賜死,也就證明皇帝自然是要將司馬氏徹底剷除,有了這樣的目標,刑部辦起事來自然也是能夠放開手腳。

    該殺的自然不放,該充軍的自然是即刻充軍,至若司馬氏的家財,戶部配合著抄家,這件事兒各司衙門配合的十分默契,乾脆利落地解決,等到澹台煌出殯的時候,司馬氏在京中已經連根拔起,男女老幼死的死充軍的充軍,大街小巷也再無人提及司馬氏的名字。

    人們忽然發現,現在這位小皇帝做起事來,還真是乾脆利落雷厲風行,不久前還在大楚風光無限的司馬一族,轉眼之間,就已經煙消雲散,而朝中的臣子們心下也都是心生敬畏,知道小皇帝辦起事來,可不像表面上那麼青澀。

    司馬嵐那天雖然一反常態,但兩家的婚事卻是有條不紊地進行,實際上距離成親尚有三五日,兩邊的所有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東院也早已經收拾妥當,張燈掛綵,雖然尚未成親,但錦衣齊家卻已經瀰漫著喜慶。

    顧清菡對這門親事顯然是十分的在意,新房是親自指揮佈置,甚至派人暗中打聽到西門戰櫻的喜好,房裡擺上什麼盤景也都是花了心思。

    齊寧晉封為護國公,宮中的御工坊很快就打造出匾額,將「護國公府」的牌匾賜了下來,齊寧令人掛上了匾額,很快便又有旨意下來,齊寧的護國公並非世襲,但錦衣候爵位卻是世襲罔替,是以等到齊寧生有孩子,以後傳承爵位,卻依然是錦衣候。

    晉封公爵,在朝中自然是更為體面,而且車座的規格也有提升,但最實際的卻是公爵的食祿有所增加。

    錦衣齊家此前有三千戶食邑,另有五百傾良田,賜下匾額之時,隆泰下旨為齊家增加了兩千戶食邑,又增加了三百傾良田,收入可謂是大大增加。

    接受食邑的事兒,接下來自然又是由顧清菡去安排。

    齊寧先前準備在定海設立海泊司,而且澹台煌生前亦向朝廷有過上奏,只不過因為司馬嵐的事情,耽擱了幾天,齊寧想著此事倒是越早落實越好,他知道田夫人對此事定然熱心,只是不好意思過來向自己提及。

    海泊司要設立並不困難,困難的是要具體落實事務,而一切的先決條件便是要有充足的銀兩,戶部那邊籌備北伐,自然不可能有餘銀撥付過來支持海泊司,齊寧之前倒是已經想明白,他自己在秘密的銀莊雖然儲存有一筆巨款,但這筆銀子自然不能輕易調動,不過他如今要用銀子,倒還真不缺人。

    袁榮交友廣闊,而且有不少商界的朋友,當初齊寧就曾幫過幾名巨賈子弟,令人請了袁榮過來,袁榮接到齊寧邀請,立刻趕了過來。

    齊寧諸事纏身,袁榮每日裡卻是逍遙自在,兩人倒頗有些日子沒見。

    禮部袁老尚書獨善其身,無論是皇陵事變還是平林秋狩,老爺子都輕鬆避過,沒有沾山一絲腥水。

    「國公一馬當先,鵬程萬里,步步高陞!」一見面,袁榮就笑容滿面,行禮道:「國公如今身居高位,還能想著往日舊友,真是令我感動。」

    齊寧哈哈一笑,請了袁榮落座,才道:「今日叫你過來,長話短說,朝廷要設立海泊司,這事兒你可知道?」

    「海泊司?」袁榮搖頭道:「並無聽過。」

    「東海與南洋的貿易,之前一直都是由東海世家控制。」齊寧道:「江家的船隊往來東海與南洋之間,每一次貿易,都是收益豐厚。」

    袁榮忙道:「這事兒我是清楚的,東海江家富可敵國,就是靠南洋貿易發達起來。」左右瞧了瞧,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東海發生變故之後,江隨雲不知所蹤,你可知道下落?」

    「刑部也正在搜找此人的蹤跡。」齊寧道:「他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一時半會還真是不好找。」

    袁榮頷首道:「我聽說這小子進入兵部之後,到處撒銀子,結交了兵部衙門裡不少官員,心裡還想著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這小子只怕就要在兵部坐穩,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初那個富家公子如今成了喪家之犬。」嘆了口氣,道:「人有旦夕禍福,活在人世,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

    「袁大公子好感慨。」齊寧含笑道:「東海江家都被清掃,但海上的貿易不能斷絕,所以朝廷要設立海泊司,繼續海上貿易,日後直接由朝廷來控制這筆財源。」

    袁榮聳聳肩道:「這事兒找我做什麼?難道國公想要分我好處?」

    「你倒是猜對了。」齊寧微笑道:「海泊司關護許多人的生計,也是朝廷的一項重要收入,本來我還想著自己來操持海泊司的事兒,不過手裡的事情太多,到時候只怕忙不過來,所以思來想去,覺著這事兒你應該能擔起來。」

    袁榮一怔,有些吃驚道:「國公此言何意?」

    「海泊司設立之後,總要有個頭腦。」齊寧盯著袁榮眼睛:「我想向皇上舉薦,由你來管理海泊司。」

    袁榮帶了片刻,終於擺手道:「不成不成,國公,我可求您饒了我吧,實話和你說,我要是想謀個一官半職,早些年就已經進了衙門,也用不著等到今天。這官場如戰場,爾虞我詐,我寧可喝喝酒賞賞花,閒暇時候和姑娘們吟風弄月,這樣也不會得罪人,更不會給自己和家門招來災禍。」拱拱手:「我知道國公是提攜的意思,不過這當官我真是不合適。」

    齊寧嘆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其實有不少人眼饞這差事,我唸著咱們的交情才交給你。南洋諸國不但有諸多稀罕物,而且還有風情各異的異域美人,我前番在東海瞧見幾個南洋佳麗,不瞞你說,那真是絕頂尤物,嘖嘖!」

    「且慢!」袁榮嘿嘿笑道:「國公在誑我,南洋小國,能有什麼絕色美人,我中原地大物博,美人如雲,我怎會稀罕那些女人。」

    「也許袁大公子真的看不上。」齊寧哈哈一笑:「不過我說的可是實話,南洋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家,各國有各國的風情,不親眼見到,那是體會不到的。」起身道:「你若確實無意,我再想想誰更合適。」

    袁榮卻沒有起身,問道:「管著海泊司,能和那些女人接觸?」

    「廢話。」齊寧白了一眼,「海泊司就是負責與南洋貿易,到時候商船隊要巴結的就是你,珍奇異寶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不過你也看不上眼,每次出海,給你帶回來幾個異域美人,那還不是理所當然。」擺手道:「反正你也沒有興趣,這事兒就不談了,我請你吃飯。」

    袁榮想了一下,才道:「如果海泊司真的事關國家大事,國公也覺得我合適,我我到也可以試一試。我都這把年紀,也該出來為朝廷做點事了。」

    「莫要勉為其難。」齊寧笑道:「實在不願意,我還有別的人選。」

    袁榮道:「咱們是好兄弟,既然你都開口了,我能不為你分憂。罷了,這事兒我答應了,需要我幹什麼,你儘管吩咐,絕對不會給你丟人就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0 09:58
第一零九八章 不翼而飛

    齊寧哈哈笑道:「不過醜話可要說在前頭,這海泊司我會求皇交給你,不過你若是干砸了,到時候我會親自向皇摺子罷免你。」

    袁榮問道:「朝廷能拿出多少銀子籌辦海泊司?聽說最近朝廷在籌備北伐,咱們戶部的銀子本不多,這種時候還能騰出銀子來?」

    「朝廷不會拿一銅錢。」齊寧靠坐在椅子。

    袁榮怔了一下,才苦著臉道:「國公是在戲弄我嗎?沒有銀子,怎麼籌備?」

    「你認識許多商賈,讓他們先拿銀子出來。」齊寧道:「朝廷會拿出一般的紅利出去,三年之內的紅利,他們可以分走一半。我讓人估算了一下,包括籌備衙門以及第一次出航,大概需要三四十萬兩銀子,你按照五十萬兩籌措,誰出的銀子多,到時候誰的紅利會多,而且這些商賈的名錄都會登記在海泊司。海泊司從海外運回來的貨物,總要出手的,到時候可以讓他們代為售賣。」

    袁榮想了一下,才笑道:「還有這等好事?如果真是這樣,莫說五十萬兩,一百萬兩也能籌措出來。」

    齊寧道:「我知道操辦這些事兒,你是最合適人選。」咳嗽一聲,才道:「田家藥行那邊有我的紅利,這以後!」

    袁榮嘿嘿一笑,心領神會道:「這事兒你放心,定會讓你滿意!」

    他話剛說完,卻見到廳外有人探頭往裡面瞧,齊寧自然也瞥見,咳嗽一聲,道:「你先喝茶。」起身走到廳外,卻見到李堂站在廳外,神色凝重,見到齊寧出來,忙拱手道:「國公!」

    齊寧知道李堂這種時候過來,必然有事,低聲問道:「出了何事?」

    李堂卻是跪倒在地,道:「屬下求國公責罰!」

    齊寧皺眉道:「到底出了何事,先說明白。」

    「國公,那人那人不見了!」李堂眉宇間帶著懊惱之色:「看守的兩個人了迷香,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齊寧聽得有些迷糊,扯起李堂,低聲問道:「什麼人不見了?」

    李堂道:「哲卜丹巴,是國公吩咐屬下秘密囚禁的那個青藏古象王國喇嘛。」

    齊寧一怔,這時候終於想了起來。

    齊寧在東齊盜取了幽寒珠,貢扎西等一干逐日法王座下的弟子卻是費盡心機想要尋回,陰魂不散,那哲卜丹巴潛伏在京城,甚至要利用田雪蓉控制住齊寧。

    齊寧那日拿住哲卜丹巴之後,心知既然哲卜丹巴找門,說明那群喇嘛已經將懷疑的目標鎖定在自己身。

    對方在暗,自己在明,他倒想瞧瞧那群喇嘛到底還能使出什麼手段,令李堂將哲卜丹巴秘密囚禁,一來是想從哲卜丹巴口審出更多有用的訊息,二來也是將此人握在手做一張牌,只是那次過後,事情繁多,而那群喇嘛似乎也銷聲匿跡,再無人過來找自己麻煩,於是也淡忘下來。

    今日李堂突然提起,心裡倒有些吃驚,低聲問道:「你是說哲卜丹巴被人救走了?」

    李堂道:「屬下按照國公的吩咐,將哲卜丹巴囚禁起來,地方十分隱蔽,派了兩名兄弟日夜看守。為了地方那喇嘛逃跑,不但用牛筋繩捆住,而且給他服用了藥物,讓他終日全身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但卻又不會傷他性命。國公交代此事要隱秘,所以每隔幾日,我都會親自送些食物過去,那兩名弟兄和哲卜丹巴寸步不離。」

    齊寧微點頭,李堂繼續道:「今日我過去時,卻發現兩名弟兄都倒在地昏迷不醒,哲卜丹巴卻沒了蹤跡。我在屋裡仔細檢查,發現窗口處有迷香的餘燼,那定然是有人先用迷香迷倒了兩人,然後救走了哲卜丹巴。」懊惱道:「屬下辦事不利,沒有辦好差事,求國公降罪。」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你先等一下。」轉身進到屋裡,袁榮是個極善於察言觀色之人,看出齊寧有事在身,不等齊寧說話,已經拱手道:「國公,今日先不打擾了,我回去寫幾封書信,將熟悉的那幾位商賈都找過來,然後和他們商量一下海泊司的事情,那邊有了結果,立刻稟報你。」

    「這邊我也會盡快讓皇給你下旨。」齊寧道:「你招呼他們過來之後,如果有時間,可以先帶他們去一趟東海,實地考察一番,對那邊熟悉一番,以後海泊司管轄的地界主要是在東海那一塊,熟悉一下不是什麼壞事。」

    「放心,他們到了之後,我們立刻啟程去東海。」袁榮道:「那我先告辭了。」

    等袁榮離開之後,齊寧才讓李堂進了廳內,問道:「除了迷香,對方可還留下其他線索?」

    李堂搖頭道:「屬下仔細檢查過,並無其他任何線索,連腳印也沒有。那迷香也是江湖極常見的藥物,從那面根本判斷不出對方的來歷。」皺眉道:「國公,看來京城裡還有其他喇嘛潛伏著。」

    齊寧略一沉吟,搖頭道:「不對,不是那些喇嘛。」

    李堂疑惑道:「若不是哲卜丹巴的同伴,又有誰會救他離開?古象王國和咱們大楚沒有什麼往來,除了那些喇嘛,京城不可能還有哲卜丹巴的同黨!」

    「你方才說除了迷香的餘燼,並無發現其他線索?」

    「是!」

    「救走一個大活人,現場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線索,對方做事情必然是干淨利落。」齊寧目閃光:「非但做事乾脆利落,而且心思縝密,這樣的人物,你覺得他為何單單漏下迷香餘燼沒有處理?」

    李堂想了一下,才道:「即使不留下迷香,我們也能知道那兩名弟兄是被迷香所迷,或許救走哲卜丹巴的那人也知道那種迷香很是尋常,用不著處理,咱們也無法通過迷香找到線索。」

    齊寧搖頭道:「他是故意留下迷香餘燼。」

    「故意留下來?」

    「如果是那些喇嘛救走了哲卜丹巴,你覺得那兩名弟兄會安然無恙?」齊寧冷冷一笑:「哲卜丹巴被咱們囚禁多時,心的怨氣無處發洩,如果他被自己人救走,有了自由之時,換做是你,你是否會讓看守你的人毫髮無傷?」

    李堂微微點頭:「國公說的是,換作任何人,即使不殺了那兩個弟兄,也不會讓他們毫髮無傷。」

    「現場的一切,是對方告訴咱們,他們並無傷人之意,只是用迷香迷暈了咱們的人。」齊寧道:「而且也是告訴我們,不用去追查,因為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李堂道:「不錯,如果真是青藏喇嘛所為,絕不會如此客氣。」皺眉道:「可如果不是古象王國的那些喇嘛,又有誰會費盡心思救走哲卜丹巴?難道除了那些喇嘛,哲卜丹巴在京城還有別的同夥?」

    齊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差,這才道:「對方不留線索,但卻還是留下了線索。首先,對方的眼線了得,又或者說打探線索的能耐十分了得,那夜哲卜丹巴被我抓住,你又帶人秘密軟禁,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數,而且都不會將消息對外傳揚,對方又如何知道哲卜丹巴被抓?他們又是如何找到囚禁之所?」

    李堂道:「屬下找尋的地方異常隱秘,竟是被人找到,屬下也很是吃驚。」

    「其二,對方沒有傷咱們的人,那是為何?要麼是對咱們並無敵意,要麼是對我們有所忌憚,擔心傷了我們的人,他日被我們查到,到時候不好交代。」齊寧淡淡一笑:「這兩條線索下來,救走哲卜丹巴的人是誰,倒也不難找到了。」

    李堂想了一想,忽地失聲道:「國公,難道是神侯府?」

    齊寧卻是淡定自若,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問道:「為何這樣說?」

    「京城之,若論眼線之靈,只有兩股勢力。」李堂低聲道:「其一是丐幫鬼金羊分舵。丐幫弟子散落大街小巷,別人不知道的消息,往往他們一清二楚。」

    齊寧微微一笑,李堂繼續道:「其二便是神侯府了。神侯府的人耳目驚人,若說他們找到了囚禁哲卜丹巴的所在,也是大有可能。」

    齊寧心知古隆自己成為丐幫帶人幫主之後,雖然不一定能讓所有丐幫弟子心服口服,但京城鬼金羊分舵一夥人卻絕對是支持自己,無論是朱雀長老還是鬼金羊分舵的白聖浩,對自己也算是言聽計從,他們與哲卜丹巴並無什麼交集,也不可能背著自己將哲卜丹巴救走。

    「神侯府有能耐找到哲卜丹巴,甚至將他救走,但卻又不敢得罪了咱們護國公府。」李堂低聲道:「如果他們傷了咱們的人,到時候被我們查到,國公找他們,他們無法交代!」頓了一下,顯出狐疑之色:「可是神侯府又有什麼理由救走哲卜丹巴?他們救走哲卜丹巴的目的何在?」

    齊寧嘆道:「如果真的是神侯府所為,我也好他們為何要這樣做。我大楚與古象王國沒有交集,神侯府的眼線似乎也沒有滲透進入古象王國,他們為何對這位哲卜丹巴有這樣大的興趣?」靠在椅子,若有所思,喃喃道:「莫非哲卜丹巴潛入京城,早被神侯府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00:07
第一零九九章 破軍洩密

    建鄴京城有名的酒樓飯莊不在少數,那些沒有名號的酒鋪子更是多如牛毛。

    人生在世,吃穿住行必不可少,建鄴京城每日裡都有南來北往的人們來來回回,到了京城,嘗一嘗京裡的酒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酒樓飯莊多了,也不會每家飯莊都能生意興隆。

    唐記飯莊的位置較偏僻,而且也並無什麼大廚坐鎮,所以生意清冷也理所當然,只是四周的街坊偶爾湊在這邊喝點小酒而已,雖然生意不算好,但勉強維持生計倒是不成問題。

    嚴凌峴來到唐記飯莊的門前,便微皺眉頭。

    門簾發舊倒也罷了,只是面還沾染著油漬,還沒入門,讓人食慾大減,只是嚴凌峴心裡很清楚,齊寧讓自己到這裡來,並非是要請自己吃飯,無非是有事要找自己。

    今日出門的時候,一名乞丐從他旁邊走過,丟給他一張紙條,面卻是寫了地點,留款是齊寧。

    換做別人,作為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的嚴凌峴理也不會理,但齊寧的召喚,他卻不敢不來。

    他背著西門無痕跟隨鬼面人暗練功,那次情急之下卻被齊寧逼出了功夫,嚴凌峴當然知道,這事兒一旦被西門無痕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西門無痕雖然素來護短,對手底下的人十分關照,但御下卻是極嚴,而神侯府第一條規矩,便是忠心耿耿,絕不可與外人有勾連。

    嚴凌峴心裡很清楚,西門無痕一旦知道自己與鬼面人習武,能不能留在神侯府已經不是什麼大事,只怕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齊寧抓住這把柄,他卻又無法將齊寧殺了滅口,只能俯首聽命。

    為了來見齊寧,這位破軍校尉特地換了一身十分普通的衣衫,他長相其實也很尋常,這身裝扮走在人群之,倒也不算顯眼。

    進到酒鋪裡,掃了一眼,瞧見一身粗布衣衫的齊寧正坐在角落處,這個時候,酒鋪裡也沒什麼人,齊寧瞧見嚴凌峴進來,便起身來,掀開後門簾子走了出去,嚴凌峴微皺眉頭,卻還是跟了去,後面是一處不算寬闊的小院子,左右各有一間屋子,齊寧拐到左左首的屋子裡,嚴凌峴跟隨進入,屋內十分簡單,桌子倒還真是擺了酒菜。

    嚴凌峴關門,走了過去,拱手道:「國公!」

    齊寧微微一笑,示意嚴凌峴坐下,這才含笑道:「有陣子沒有和嚴校尉見面,今日勞煩你出來,你可莫見怪。」

    「不敢。」嚴凌峴心十分忐忑,「國公有何吩咐?」

    齊寧開門見山道:「神侯府昨天是否關進一名青藏喇嘛?」

    「青藏喇嘛?」嚴凌峴詫異道:「國公,大楚和古象王國沒有什麼往來,京城也並不曾見到什麼青藏喇嘛,國公為何突然這樣問?」

    「你是告訴我說,神侯府並無囚禁喇嘛?」

    嚴凌峴搖頭道:「國公再過幾日便要大婚,小小師妹自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因為喜事將近,二師兄還囑咐我們最近手不要沾血,有些要審問的犯人,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留待小師妹成親之後再說。其實我們現在都在準備小師妹的親事,根本沒有抓什麼人。」臉現出狐疑之色:「國公說的青藏喇嘛,不知到底是何事?」

    齊寧盯著嚴凌峴眼睛問道:「嚴校尉確定神侯府沒有抓人?」

    嚴凌峴正想開口,忽地想到什麼,道:「國公,神侯府有一處牢獄,稱為鬼獄,一直以來,鬼獄都是由韓師兄掌管,除了韓師兄和他自己挑選的獄卒,沒有神候的允許,便是大師兄也不得擅自進入鬼獄。您說的青藏喇嘛,我並不曾聽說有人抓了,只是如果是韓師兄的人秘密抓捕了那喇嘛,爾後關在鬼獄,那我們也是不得而知了。」

    「鬼獄?」

    「正是。」嚴凌峴解釋道:「有些人不能光明正大地抓進神侯府,便是由韓師兄帶人暗抓捕,然後關進鬼獄之。」

    齊寧想了一下,才問道:「你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自然有辦法查出那喇嘛是否被關進鬼獄,如果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國公,這這可不成。」嚴凌峴急道:「鬼獄守衛森嚴,大師兄都不能進去,我我又如何能進去。」

    齊寧皺起眉頭,冷笑道:「嚴校尉,你以為我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讓你去查清楚,而且很快需要準確的答案。」

    嚴凌峴苦著臉,無可奈何道:「我儘量想辦法。」

    「軒轅破是否還沒回京?」齊寧問道。

    嚴凌峴點頭道:「次攻打朝霧嶺之後,大師兄一直留在西川,到底在那邊做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但卻始終沒有回來。如今神侯府都是二師兄在管理,我問過二師兄,二師兄說了我幾句,讓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詢問關於大師兄的事情。」壓低聲音道:「大師兄在西川一定是干不可外傳的事情。」

    「他一直留在西川?」齊寧心疑惑,暗想西川能有什麼事情需要軒轅破一直留在那邊?

    「國公,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嚴凌峴起身來:「等有消息,我立刻稟報你。」

    「你先坐下。」齊寧按按手:「還有件事兒想向你打聽。」

    嚴凌峴和齊寧在一起,總感覺如芒在背,恨不得早早離開,被齊寧叫住,只能無可奈何坐下。

    「神候身體不好,你自然是知道的。」齊寧嘆道:「我一直擔心神候的身子。」

    嚴凌峴沒想到齊寧會突然提及西門無痕,怔了一下,但馬道:「神候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即使有些小病小災,總能挺過去的。」

    「嚴校尉,你說這當今世,武功能勝過神候的有幾人?」

    嚴凌峴猶豫了一下,才道:「國公,神候的武功,深不可測,放眼天下,能及得他的高手屈指可數。其實我們私下倒也議論過,都說大光明寺的空藏大師武功了得,不過我們倒是覺得,真要動起手來,空藏大師未必是神候的對手。」

    「哦?」齊寧微笑道:「空藏大師是大光明寺的主持,大光明寺更是天下萬寺之首,光明十僧的威名可是天下皆知,你為何會肯定空藏大師不是神候的對手?」

    嚴凌峴壓低聲音道:「國公,這不是我信口開河。空藏大師武功雖高,卻只是一派武學,遠及不得神候所涉獵。」

    「你這話不對。」齊寧笑道:「我也知道神候通曉各家武學,但話說回來,空藏大師一心精研大光明寺的武學,而神候涉獵過多,在武學的修為未必及得空藏大師精純。」

    嚴凌峴嘴角泛起一絲笑,不無得意道:「這要是放在別人身,確實如此,用在神候身卻是不通。」

    「此話怎講?」

    「國公知道神候涉獵各家武學,可知道神候當年為追求武道所付出的心血?」嚴凌峴道:「這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國公聽過之後,也不要外傳。」

    「不要外傳?」齊寧道:「這是什麼意思?」

    嚴凌峴道:「國公可知道丐幫有兩大絕學,一門醉夢九式,一門逆筋經!」

    齊寧搖頭道:「不知。」心想老子連醉夢九式都練過,自然沒必要告訴你。

    嚴凌峴道:「神候當年倒想過得到這兩門神功,但這兩門功夫只有歷任丐幫幫主才能習得,所以神候始終未能得到。不過神候丐幫武學眾多,神候當年機緣巧合,得到了丐幫另一門功夫,花了一年時間練功,一年過後,找了當時的丐幫幫主,切磋試,你可知道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

    「神候用丐幫的功夫,將丐幫幫主擊敗。」嚴凌峴道:「這只是冰山一角,八幫十六派為何對神候敬畏有加?這八幫十六派間,許多幫派的鎮幫絕學神候都練過,而且私下裡都找過他們的宗主切磋,據我所知,神候以他們幫派的武功,將他們一一擊敗,也正因如此,八幫十六派對神候又敬又怕。」

    齊寧心下駭然,暗想這西門無痕還真是武學才。

    需知各幫派的武功路數都不相同,能夠練成一門功夫,能成為一方宗主,西門無痕竟然能夠精通各派武學,甚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對方的武學擊敗對方,此等實力,實在是令人恐怖。

    「你的意思是說,神候這些年來,暗時常與高手過招?」齊寧問道:「但是為了面子,擔心對方落敗傳揚出去名聲受損,所以都不對外張揚?」

    嚴凌峴頷首道:「正是如此。如果真的都傳揚出去,江湖許多門派宗主都將顏面掃地。」頓了頓,道:「當初神候每年有大半年都不在京城,四處遊歷,神侯府的事務也大都是由大師兄和二師兄一同處理,所以大夥兒也都習慣神候不在衙門裡。最長時間,神候在外有近一年不曾回來,好在先帝對神候十分信任,神候做什麼,先帝也很少過問,若是換了別人,離開衙門近一年,那還了得。」

    「離開近一年?」齊寧立刻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嚴凌峴想了一想,才道:「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過後,神候很少離京了,也許是年紀大了,不再出遠門。」

    「四年前!」齊寧目光銳利,喃喃道:「原來是四年前受得傷!」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3 10:54
錦衣春秋 第一一零零章 遠方來客

    嚴凌峴迷茫道:「受傷?什麼傷?」

    齊寧心知西門無痕受傷一直在刻意隱瞞,莫說外人,是連神侯府的人也是不知,笑道:「沒什麼。三寸人間 嚴校尉,神候四年前離京遠遊,你可知去了何方?」

    嚴凌峴搖頭道:「神候出門,連皇都不過問,咱們哪敢多問。」

    齊寧壓低聲音道:「那你是否能查出神候當年去了哪裡?」

    「國公,不是我推辭,神候的行蹤,絕不可能查得出來。」嚴凌峴急道:「神侯府辦差,是一般的吏員外出,其他人也不得詢問去向,莫說神候了。而且神候外出近一年,自然不會只去一個地方,天南海北,誰能說得清楚。」

    齊寧心知嚴凌峴這話倒是不假,西門無痕的行蹤,不可能被別人知道,嚴凌峴算在神侯府使出渾身解數,也不可能搞清楚西門無痕四年前的去向。

    「國公,衙門裡還有差事,我還要回去給你打聽那個喇嘛的下落,您看!」嚴凌峴如坐針氈,只想趕緊離開。

    齊寧笑道:「這一桌子菜,嚴校尉不一起嘗一嘗?」

    「不嘗了,國公慢用!」嚴凌峴如或大赦,忙拱手行了一禮,轉身便走,腳下生風。

    齊寧看他離開,這才拿起筷子,嘆道:「好東西不知道享用,暴殄天物。」

    齊寧十分愜意地用過飯,這才從酒鋪後門離開,他雖然得了驚鴻,但驚鴻太過顯眼,所以出門時還是騎著普通的馬匹,轉過一條街,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陡然回頭,恰好看到一道身影縮進巷子裡,心知後面已經是被人盯。

    他心冷笑,依然騎馬前行,很快便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內,起身站在馬背,雙足一蹬,躍了邊的屋頂,居高臨下,俯視巷內,果然,只片刻間,便見一道身影進入巷內,那人戴著一頂斗笠,但身材高大,進到巷內,卻只瞧見那匹馬,顯然有些吃驚,四下里張望,忽地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齊寧卻已經如同鷹隼般從天而降,探手向那人抓了過去。

    那人身材雖然魁梧健壯,但反應卻是極快,足下一蹬,人已經飄開一丈有餘。

    齊寧落在地,背負雙手盯著那人,笑道:「朋友一直跟著我,莫非有什麼好買賣要和我做?」

    那人低著頭,斗笠遮住面容,齊寧一時看不清楚相貌。

    「多日不見,錦衣候的武功似乎大有長進!」那人聲音粗重,緩緩抬起頭,抬臂用手將斗笠向抬了抬,齊寧仔細瞧了瞧,臉色驟然大變,失聲道:「是是你!」

    眼前這人,身材威猛高大,虯髯如針,竟赫然是九天樓的火神君。

    九天樓五大神君,木神君早被齊寧所殺,而幾個月前,水神君和火神君陪同北堂風出使東齊,因為幽寒珠,水神君被貢扎西一干人帶走,至今生死不明。

    北漢內亂,煜王爺領著北堂風繞道楚國境內,是想自漢出關,進入咸陽,但途卻遭挫折,煜王爺被楚國所擒,如今還在軟禁之,而當時火神君在亂護著北堂風下落不明,此後傳來的消息,齊寧知道北堂風和火神君還真的跑到了咸陽,投奔到屈元古身邊,屈元古是北堂風的舅父,其目的正是要借用咸陽兵馬爭奪北漢皇位。

    北漢如今打成一團,五皇子帶領邊軍殺奔洛陽,而六皇子北堂昊統軍爭鋒,北堂風則是仗著屈元古的兵威,佔據潼關,隨時撲向洛陽。

    火神君隨在北堂風身邊,此時理應在咸陽那邊,這時候突然出現在大楚京城,著實讓齊寧大吃一驚。

    火神君前兩步,拱手道:「見過錦衣候!」

    他似乎並不知道齊寧已經被晉封為公爵,依然是以侯爺稱呼。

    「火神君,你還真是膽大包天。」齊寧嘆了口氣:「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神侯府的眼線遍佈京城,你們九天樓和神侯府水火不容,乃是宿敵,若是被他們發現,你只怕連骨頭都剩不下。」

    火神君哈哈一笑,道:「侯爺,我既然敢來,沒打算活著離開。」

    「你一直跟著我,難道是想刺殺我?」齊寧聳聳肩:「恕我直言,只靠你一個人,還做不到這一點。」

    火神君搖頭道:「侯爺誤會了,我對侯爺絕無敵意。這次過來,是有求侯爺!」

    「有求於我?」齊寧失聲笑道:「火神君,你是北漢九天樓的人,我是大楚的官員,你怎會有求於我?即使有求於我,你覺得我能答應?要是被人扣一個私通外國的罪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火神君道:「侯爺放心,我所求,對侯爺有利,對你們楚國更加有利!」

    齊寧心狐疑,不知道火神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微一沉吟,才道:「是北堂風派你來的?」

    「正是。」火神君手臂一揮,一隻小竹筒向齊寧直飛過來,齊寧探手抓住,火神君拱手道:「這是我們所在的地方,侯爺只要過去,能見到我們。本來我們想登門拜訪,但也知道你我兩國畢竟是敵國,若是貿然登門,正如侯爺所言,只怕會給你帶去麻煩,所以侯爺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在這個地方見面。」

    「你們?」齊寧皺眉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不瞞侯爺,連我,一共四個人。」火神君十分乾脆:「我們四個現在都在此處,侯爺如果要抓我們,只要將竹筒交給神侯府,定可將我們一打盡,可是如果侯爺為大局著想,我們會恭迎大駕!」

    齊寧冷笑道:「你若有事,現在可以明說,倒也不必如此謹慎。」

    「有些事情,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說得清楚。」火神君道:「而且事情十分複雜,必須細談。如果侯爺覺得地方不合適,可以說一個地方,我們可以按照侯爺所說的地方過去找侯爺。」

    齊寧見火神君神情肅然,倒不像是開玩笑。

    「北漢人嘛,我還真不怎麼信得過。」齊寧含笑道:「這樣吧,秦淮河邊,有一家王記茶館,今天晚亥時,你可以在茶館二樓見到我。」

    火神君立刻拱手道:「多謝侯爺,今晚必當準時赴約!」他也不廢話,轉身便走。

    齊寧看著火神君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憑他的直覺,火神君倒並不像是要給自己設下陷阱,畢竟如果真要伺機行刺自己,他沒有必要亮出真容,而且見面的地點由自己挑選,對方也並無異議,對方似乎真是有事商談。

    只不過他實在想不明白,北堂風派火神君前來,又能商議何事?

    夜色闌珊,秦淮河一如既往地鶯歌燕舞,從秦淮河飄蕩過來的靡靡之音,也確實讓兩邊的行人渾身軟綿綿的。

    齊寧所說的王記茶館,是丐幫的一處據點,也是蒐羅消息的地方,當初齊寧也正是在此處見了灰烏鴉,令他招攬人手組建夜鬼,為自己打探消息。

    秦淮河燈火輝煌,齊寧坐在窗口望著河面往來如梭的畫舫,心卻是有些黯然。

    對他而言,秦淮河和卓仙兒的名字是連在一起,見到秦淮河,便讓他不得不想到卓仙兒,可是自那夜之後,卓仙兒便杳無音訊,似乎從人間蒸發一般,偶爾想到仙兒的柔情似水,如今卻再不復得見,齊寧心總是有些酸楚和內疚。

    當初在會澤縣城,他曾想過找尋小蝶,可是帶走小蝶的鏢隊半道被劫,線索斷絕,要找尋也無從查起,如今卓仙兒失蹤,自己依然是找不到線索,這讓他心生出挫敗感。

    亥時時分,卻是秦淮河最熱鬧的時候,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齊寧扭頭看過去,便見到身材魁梧的火神君已經從樓梯口來,依然是戴著斗笠,在他身後,卻是跟著一名身著灰色長衫的男子,頭戴一頂布帽,齊寧看他行走動作,似乎並非習武之人,即使習武,那武功也是稀鬆平常。

    這裡是丐幫的據點,樓下是丐幫的人,齊寧自然不擔心他們會在這裡設下圈套。

    火神君前來,拱手道:「侯爺果真是信人!」側過身,向後退了兩步,他身後那長衫人前來,拱手道:「鄙人是屈將軍麾下的軍師長史柴伯忠,見過錦衣候!」

    齊寧眯起眼睛:「軍師長史?」

    「鄙人的職責,主要是幫助屈將軍出謀劃策,制定戰略。」柴伯忠含笑道:「承蒙屈將軍垂愛,已經跟隨將軍十餘年,算是屈將軍的心腹。」

    柴伯忠年過五旬,身材清瘦,但目光炯炯有神,渾身下透著一股士氣息。

    「柴軍師遠道而來,沒能大擺宴席,只能在這茶館喝一杯茶,正是怠慢了。」齊寧微笑道,他口說怠慢,但表情卻沒有一絲慚愧之色,抬手道:「請坐!」

    柴伯忠瞥了火神君一眼,火神君拱了拱手,也不廢話,竟是轉身下樓而去。

    齊寧略感詫異,但不動聲色,兩人對面坐下,柴伯忠開門見山道:「今次前來貴國,本是想拜見貴國皇帝,但你我兩國素來敵對,我們在建鄴也並無門路見到貴國皇帝。錦衣候是貴國皇帝的寵臣,也是大楚的柱樑之臣,所以才厚著臉皮求見侯爺,想讓侯爺幫忙將三皇子和屈將軍的意思轉達給貴國皇帝!」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3 10:54
錦衣春秋 第一一零一章 厚禮

    秦淮河上傳來洞簫之音,清遠悠長,著實動聽。

    只是齊寧此時無心去感受那靡靡之音,盯著柴伯忠眼睛,含笑道:「據我所知,你們的三皇子手握咸陽雄兵,正準備殺進洛陽,卻不知是否已經拿下洛陽?」

    柴伯忠也是笑道:「三皇子是大漢的真命天子,洛陽遲早總是三皇子的掌中之物。眼下那兩個叛賊互相爭鬥,三皇子讓他們互相撕咬,等他們筋疲力盡之時,領兵出潼關,一戰而定。」

    「坐山觀虎鬥!」齊寧端起茶杯,微笑道:「既然如此,柴軍師應該跟在三皇子身邊,隨時為三皇子出謀劃策,卻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建鄴京城?這一路上應該是吃了不少苦。」

    柴伯忠道:「三皇子和屈將軍麾下人才濟濟,能征善戰的猛將不在少數,出謀劃策的智囊亦是眾多,鄙人離開,也不會影響大局。」

    齊寧淡淡一笑,道:「柴軍師也不用賣關子了,你能從咸陽來到這裡,而且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找我當然不會是小事。有什麼話,你現在儘管說,也許我們下一次就沒有機會再見。」

    柴伯忠拱手道:「侯爺果然是爽快人。三皇子奪下洛陽,那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你我兩國多年交戰,雙方都是勞民傷財,如此積怨下去,百姓永無寧日。」

    齊寧頷首道:「這一點你我倒是所見略同。」

    柴伯忠雙眉微展,笑道:「三皇子有雄才大略,想著一旦平定叛亂登基之後,你我兩國不該繼續廝殺下去,應該化干戈為玉帛,給百姓一個太平之世。」

    「哦?」齊寧抿了一口差,笑道:「三皇子有此期望?這其實也是我大楚的願望。柴軍師,你此番前來,就是要遞這個話?」

    「空口無憑,豈能取信於人?」柴伯忠笑道:「三皇子真心希望兩國能夠和平共處,所以令鄙人帶來了一份厚禮。」

    齊寧打量柴伯忠一番,才笑道:「柴軍師,卻不知你帶來什麼厚禮?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我大楚寶庫之中有無數珍奇異寶,若是禮物太普通了,別說皇上,只怕連我也看不上。」

    柴伯忠微微一笑,道:「我大漢便是再小氣,也不會送上孩子家的玩意。侯爺應該知道,天下九州,楚國佔據三州之地,東齊人佔據青州,我大漢卻是獨佔五州之地。」

    齊寧嘆道:「如果柴軍師是來和我比較國土,我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

    「侯爺不要急。」柴伯忠淡定自若,微笑道:「三皇子願意以一州之地相贈,以示誠意!」

    齊寧怔了一下,想不到對方竟然是以土地作為禮物,柴伯忠含笑道:「只要貴我兩國交好,三皇子登基之後,立刻將徐州之地盡皆交給楚國。」

    齊寧自然知道九州典故,相傳大禹治水的時候,分天下為九州,九州便是天下的代稱。

    九州之地,齊寧腦中倒是大概知道各自的地理位置,徐州位於青州以西,雖然並非九州之中最大的州,但地理位置極其關鍵,而徐州如今也確實是掌握在北漢手中。

    「柴軍師,三皇子將徐州之地割讓給我大楚,卻不知何時能夠履約?」齊寧笑道:「如果貴國當真如此慷慨,我主自然會欣然笑納,而且也一定會與貴國和平相處。」

    柴伯忠道:「現在便可履約。貴國何時需要,隨時都可以去取。」

    「我們自己去取?」齊寧嘆道:「柴軍師這話,恕我實在無法聽懂,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讓我大楚自己發兵去攻佔徐州?如果是這樣,那只能是我們大楚自己打下來,談不上什麼割讓吧?」

    柴伯忠搖頭道:「侯爺錯了。如今大漢鎮守南部邊疆的是鐘離傲手下的南方軍團,有八萬虎狼之師,鐘離傲乃是當世名將,恕我直言,秦淮軍團的岳環山,未必是鐘離傲的對手。」

    齊寧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柴伯忠看。

    柴伯忠氣定神閒,繼續道:「鄙人知道,北方皇子爭奪儲位,你們楚國一定以為是天賜良機,但你們想必也知道,大漢雖亂,可鐘離傲卻並沒有亂,鐘離傲治軍嚴謹,統兵有方,他知道大漢內亂之際,難處很可能會趁虛而入,所以早就做好了佈防,整個南方軍團嚴陣以待,就等著你們楚國打過去。」

    齊寧「哦」了一聲,淡淡道:「柴軍師是在和我說笑話嗎?方才說貴國要割讓徐州,爾後又說讓我們自己打過去,如今又說鐘離傲嚴陣以待,我是越聽越糊塗。」

    柴伯忠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有句話說得好,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鐘離傲八萬雄兵佈防淮河以北,其中三萬兵馬佈防在徐州境內,貴國如果強攻,自然是討不了什麼好處,但是如果貴國知道鐘離傲在徐州的佈防狀況,而且對鐘離傲在徐州的戰略一清二楚,甚至於徐州統兵諸將的情報貴國都一清二楚,卻不知道貴國能否取勝?」

    齊寧心下一凜。

    「貴國出兵之後,在知己知彼的情勢下,重兵攻打徐州,自然是能夠輕易拿下。」柴伯忠道:「貴國一旦出兵,三皇子還可以助貴國一臂之力,協助貴國順利拿下徐州,如此一來,也就等若是三皇子將徐州贈送給貴國。」微微一笑,抬手撫鬚道:「其實三皇子送給貴國的禮物不僅僅只是徐州,貴國拿下徐州之後,東齊便面臨貴國兩面夾擊之勢,到時候你們大可以趁兵鋒之盛,一舉蕩平東齊,而三皇子承諾,楚國攻打東齊,大漢絕不插手,如此一來,三皇子等若將青州也送給了你們。」

    齊寧問道:「柴軍師說三皇子助我們一臂之力,卻不知這一臂之力從何說起?」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柴伯忠道:「這是兵家常理。鐘離傲雖然統軍有方,也是當世名將,但是只要糧草斷絕,再厲害的將軍那也難以取勝。」

    齊寧越聽越心驚,只聽柴伯忠繼續道:「南方軍團的糧草,都是大漢朝廷供給,如今北堂昊和北堂昭互相撕咬,本就不大顧得上南方軍團,但北堂昊也是擔心貴國趁虛而入,總是需要鐘離傲作為屏障抵擋,所以雖然與北堂昭的戰況吃緊,卻還是盡力調撥糧草供應南方軍團。」

    齊寧道:「柴軍師的意思是說,三皇子有法子切斷南方軍團的糧草供應?」

    柴伯忠笑道:「正是如此。其實據我們所知,北堂昭與北堂昊打了這麼久,糧草已經是捉襟見肘,不過眼下的情勢,北堂昭佔據上風,北堂昊那邊連連受挫,士氣低迷,手底下的將士已經人心思動,照這樣的情勢,用不了多久北堂昊就要落敗。如果這時候三皇子引兵入關,直取洛陽,到時候北堂昭就只能全力應對西北虎狼之師,自然再無能力保證鐘離傲的供給。」撫鬚微笑道:「侯爺,卻不知如此一來,是否算得上助貴國一臂之力?」

    齊寧這時候終於明白了對方的盤算,如果以楚國的利益來說,對方所為,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以常人來看,對方這般做,無疑是賣國叛邦之行,可說是讓人極為不齒。

    窗外一陣風吹進來,氣候卻是頗為涼爽。

    「柴軍師,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齊寧嘆道:「其實我之前一直在想著一件事情,你們北漢諸位皇子爭奪皇位,手握重兵的鐘離傲又會是支持誰?現在終於是找到了答案。」

    「哦?」

    齊寧道:「鐘離傲是否支持北堂昭,我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鐘離傲並不支持你們三皇子。」

    「侯爺何出此言?」

    「如果鐘離傲真的支持三皇子,南方軍團和咸陽兵馬兩路殺向洛陽,北堂昭根本抵擋不住。」齊寧道:「或許用不了兩個月,你們北漢這場內亂便可以結束。但實際上這樣的局面並沒有發生,我甚至在猜想,三皇子未必沒有派人秘密接觸鐘離傲,但結果定然是讓三皇子很失望。」

    柴伯忠眼角微微跳動,但神色卻還是十分淡定。

    「三皇子雖然一直在等著北堂昊和北堂昭兩敗俱傷之後再行出兵,但他應該還有一塊心病。」齊寧目光銳利:「這塊心病就是鐘離傲。他擔心自己入關攻打洛陽之時,鐘離傲會率軍回師救援,西北屈將軍麾下的兵馬,我想應該遠不足以與鐘離傲的南方軍團相抗衡,如果鐘離傲回援,西北軍必然是一敗塗地,而三皇子最擔心的就是出現這樣的結果,柴軍師,不知道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柴伯忠依然保持鎮定,含笑道:「南方軍團當年是長陵侯親手調教出來,確實能征善戰,貴國在南方軍團手底下其實也吃了不少虧。」

    「三皇子想要順利拿下洛陽,繼而繼承皇位,面臨的最大威脅不是北堂昭,而是鐘離傲,只有除掉鐘離傲,三皇子才能心安。」齊寧嘆道:「可是當今之世,能夠有實力對付鐘離傲和南方軍團的,就只有我大楚的秦淮軍團。所以三皇子派柴軍師過來,無非是想讓我大楚盡快出兵,即使打不掉鐘離傲,但是只要拖住了鐘離傲,鐘離傲便無法回援,而西北軍自然可以趁北堂昭疲憊不堪之際,趁勢一舉攻下洛陽,柴軍師,我說的沒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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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