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14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 22:12
第一零五二章 平林

    齊寧抬手請范德海用茶,范德海雙手端起茶杯,齊寧這才微笑道:「公公氣色不好,是否路途太過辛勞?」

    「侯爺,雜家只是心累而已。」范德海嘆道:「侯爺離京這些日子,對宮裡的事情不清楚,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那個劉絟?」

    「劉絟?」齊寧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微微一笑,輕聲問道:「莫非劉絟為難了公公?」

    范德海嘆道:「侯爺,雜家只是伺候皇上的奴才,為難雜家,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瞞侯爺,這次前來東海傳旨,本來是派了別人,但那劉絟在皇上面前進言,說侯爺功勛卓著,如果隨意派一個人來傳旨,只怕是輕慢了侯爺,所以他向皇上諫言由雜家前來傳旨!」頓了一頓,笑道:「其實侯爺立下大功,雜家能前來傳旨,心裡倒是歡喜得緊,只不過那劉絟沒安好心,從京城過來,本就路途遙遠,而且接到旨意,雜家要在四天之內趕到東海,只能是晝夜兼程,那是有心要讓雜家吃些苦頭。」

    齊寧皺眉道:「那劉絟是否太過分了?」

    范德海眉頭一展,立刻道:「侯爺說的是,如果只是為難雜家,雜家也不會放在心上,但劉絟如今卻是成日裡轉悠在皇上身邊,蠱惑皇上玩樂,這這實在是讓雜家心中氣憤。」

    「哦?」齊寧冷笑道:「他在蠱惑皇上?」

    「皇上對皇后娘娘十分寵愛,皇后喜歡舞樂,劉絟每天就只是張羅這些事情。」范德海身體微微前傾,低聲道:「侯爺可還記得前番在宮裡,碰見得那幾名樂師?」

    齊寧微微頷首,范德海冷笑道:「那幾名樂師入宮之後,被皇后親自調教,幾乎每天都在鳳儀宮內!」

    「那朝政聖上難道不過問?」

    「據雜家所知,鎮國公正與朝中重臣商議北伐事宜,各司衙門也都開始籌備,鎮國公每天也都會入宮向皇上稟報。」范德海皺眉道:「但皇上只說一切事情都由鎮國公來處理,一些瑣碎小事,也不必入宮回稟。」

    齊寧雙眉微鎖,范德海輕嘆道:「不過鎮國公倒是每日裡都往宮裡去,每次都會帶上幾位重臣一同稟明,每次鎮國公入宮,皇上也只能去見。」忽地想到什麼,道:「是了,還有一樁事要告訴侯爺,臨來的時候,皇上提及秋狩,讓雜家告訴侯爺,務必要趕上九月初六的秋狩。」

    「秋狩?」齊寧一怔:「九月初六?」

    范德海道:「自我大楚立國至今,但凡要出兵,皇上都是要出獵以壯士氣,這一次是鎮國公向皇上進言,懇請皇上出宮秋狩,而且欽天司也已經選好了日子,就定在九月初六。」抬起手算了算,道:「尚有八天的時間,侯爺這邊應該能夠趕上。」

    「鎮國公進言皇上秋狩?」齊寧問道:「皇上應允了?」

    范德海點頭道:「這是自打立國以來就有的皇家規矩,秋狩之時,皇上必定要親自彎弓射獵,捕獲的獵物越多,士氣也就越盛。」

    「在何處狩獵?」

    「京城西南不到五十里地的有個平林鎮,鎮子邊上就是平林,平林鎮上有一支專門看護平林的駐軍,聽說有兩百來號人。」范德海道:「平林是皇家狩獵場,平日裡誰都不可靠近過去,林子裡有豢養的鳥獸,先帝在時,一年春秋兩季都要抽時間去狩獵,這一次皇上秋狩,也是去往平林。」

    「平林秋狩?」齊寧若有所思:「都有哪些人陪同?」

    「這是兵部在籌備,眼下到底是那些人隨行侍駕,雜家還真是不大清楚。」范德海搖頭道:「先帝在時,最多一次去了兩千多人,朝中諸多重臣俱都隨駕前往,不過先帝有時候並不召集眾臣前往,雜家還記得有一年秋天,先帝只帶了令尊前往狩獵。」想了一下,才道:「這次秋狩是為了向我大楚將士彰顯聖駕天威,想必隨駕侍奉的官員不在少數。」

    齊寧「哦」了一聲,含笑道:「既然皇上有旨,這邊就要加快速度,公公在這裡好好歇息一天,養養精神,如果一切順利,咱們後天便啟程回京。」

    陳庭和辛賜接了旨意,來不及慶祝,便開始按照旨意去行事。

    陳庭這邊已經蒐羅了許多的車馬,而且大部分貨物都已經裝運,但因為車馬缺乏,還有一部分尚沒有完全裝運。

    這倒不是東海的官吏們怠慢,而是朝廷素來對於地方上的馬匹都有嚴格的限制,並不允許地方大肆圈養馬匹,帝國的馬匹來源,除了官府允許地方少量圈養,大部分都是出自官家馬場。

    官家馬場圈養馬匹的目的是為了選出壯實的戰馬。

    楚漢之爭,楚軍最大的劣勢,就是在戰馬上吃盡了虧,北漢有著品種優良的戰馬,不但品種優良而且數量眾多,北漢騎兵也素來是一支讓楚軍心存畏懼的軍團。

    楚軍地處南方,戰馬的品種天然就無法與漢軍相比,是以楚國暗中從北方私購馬匹,送入官家馬場進行配種,雖然也培養了一匹品種不錯的馬匹,但大部分依然夠不上戰馬的資格,所以官家馬場那些不合格的馬匹,也就流入民間。

    東海的氣候和條件並不適合豢養馬匹,此處幾乎所有的馬匹都是從外地流入進來,而且每一匹馬匹流入進東海,都要登記在冊,這也直接導致東海的馬匹數量稀少。

    這一次繳獲的物資,是東海江家幾代人積攢下來,數量實在是太過龐大,而且運往京城路途遙遠,陳庭自然不敢用劣質馬匹載運,萬一在途中出現問題,自己難擔其責,是以一面四處徵用馬匹,一面挑選適合運輸的馬匹,古藺城週遭的馬匹幾乎都已經徵用過來,尚有欠缺,陳庭終是直接向東海官紳徵調馬匹。

    官紳人家的馬匹大都是出行使用,自然都是品種優良,一個個也都是膘肥腿長,一開始聽說官府要用馬匹運送物資,這些官紳自然是捨不得讓自己的坐騎去幹這等勞累活,只是朝廷剛剛將東海幾大世家拉下馬,而且錦衣候如今還坐鎮東海,陳庭打著錦衣候的旗子徵調馬匹,官紳們自然也不敢多言。

    勉強湊足了車馬,次日傍晚,貨物也終是裝運完畢,陳庭和辛賜向齊寧請示過後,各自調集了五百名精銳兵士,加起來有千人作為護衛力量,加上車隊的運輸壯丁,近兩千人的隊伍也算是浩浩蕩蕩。

    齊寧雖然是騎馬而行,但陳庭也知道齊寧身邊的田夫人與小侯爺的關係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怠慢,精心準備了馬車。

    次日一大早,陳庭和辛賜等人便都已經在古藺城外等候,運送貨物的車隊也早已經在城外待命,長長的車隊宛若一條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眾人倒也沒有等太久,齊寧已經騎馬領著隨行而來的的刑部眾官員出了城門,吳達林等護衛分前後兩隊,田雪蓉的馬車處在中間,後面緊隨著數名騎馬護衛。

    見到齊寧出來,辛賜和陳庭等一干大小官員紛紛迎上去,齊寧已經翻身下馬來,拱手笑道:「讓諸位久等了,其實也不必如此客氣的。」

    「侯爺,這一路上多是辛苦,侯爺要多保重。」陳庭拱手道。

    齊寧微微頷首,瞧見秦月歌也在邊上,向秦月歌含笑道:「秦法曹,刑部那邊還缺人手,你要是願意,我和陳大人商量商量,過陣子你去刑部當差便是。」

    邊上眾人都知道齊寧這是有心要提拔秦月歌。

    秦月歌在東海雖然掌管刑名,但畢竟只是地方衙門,一旦進京,入了刑部衙門,自然不是地方上一個法曹所能相比,而且齊寧不但是世襲侯爵,更是刑部尚書,如今他親自發話,若秦月歌當真進京當差,即使算不得魚躍龍門,卻也是前途無量。

    秦月歌拱手笑道:「多謝侯爺賞識,只是卑職資歷尚淺,還想在這邊多歷練兩年,到時候若侯爺覺得卑職還能做些事情,再前往京城效命不遲。」

    齊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邊上有官員心中暗想,如此大好機會,秦月歌卻當眾拒絕,只怕是另有心思,畢竟朝中如今司馬家勢大,許多人都知道錦衣齊家和司馬家之間矛盾越來越深,淮南王已經被司馬家扳倒,誰又能保證錦衣齊家不是下一個淮南王,若秦月歌跟著齊寧進京,自然就和齊寧脫不了干係,到時候一旦司馬家要整治錦衣齊家,秦月歌也就難免會成為司馬家的打擊對象。

    雖然留在東海,錯過大好機會,但至少遠離京城,反倒是可以明哲保身。

    但亦有人想,東海世家剛剛被撲滅,但這未必就是結束,東海幾大世家在東海盤踞上百年,根深蒂固,未必沒有餘黨走漏,這夥人若是在東海繼續為亂,也總能讓東海不太平,秦月歌留在東海,或許是為了肅清世家餘黨也未可知。

    晨曦的朝陽灑落到大地,天地間淡淡的光芒顯得和煦怡人,齊寧轉身向辛賜道:「大都督,招安之事!」

    「侯爺放心,卑將知道如何安排。」辛賜立刻拱手道:「他們誠心受朝廷招安,卑將自然也會妥善安排,還盼侯爺那邊早來消息。」

    辛賜所說的消息,自然就是指海泊司一事,齊寧想要將莫岩柏一干人變成貿易水手,這事兒也與辛賜商議過,雖然其中卻有一些風險,但是如果能夠讓這幫人真心為海泊司辦差,那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齊寧拱手一圈,眾人紛紛拱手還禮,齊寧也不廢話,回身過去翻身上馬,向邊上的吳達林使了個眼色,吳達林一舉手臂,高聲道:「出發!」
V123210 發表於 2018-8-3 08:05
第一零五三章 投桃報李

    途中不止一日,這一日行到京郊外,齊寧令隊伍暫且歇下,又令人去京城稟報,到黃昏時分,從京裡有人迎過來,領頭的卻正是戶部尚書竇馗。

    竇馗見過齊寧,恭賀道:「侯爺在東海立下天大功勞,如今滿朝文武都在談論,無論誰提及侯爺,那都是要豎起大拇指。皇上也下了旨意,從東海運回來的貨物,由戶部先行接收入庫,後面的事情,侯爺交給下官就好。」

    齊寧笑道:「竇大人,這批貨物可都是登記在冊,可千萬別中飽私囊。」

    竇馗忙道:「侯爺說笑了。皇上下了旨意,籌備北伐,這一陣子可是愁死了下官,得知侯爺從東海抄沒大批的財物和軍械,下官可是幾天都沒有睡著,只等著侯爺送米下炊。是了,侯爺,皇上有旨意,侯爺回京之後,先入宮覲見,還是不要耽擱。」

    齊寧當下也不耽擱,將隊伍交接給了竇馗,又派了兩個人護送田夫人先回家,自己入城之後,與范德海一同逕自往宮裡去。

    他離京多時,心中牽掛甚多,第一牽掛的便是侯府的顧清菡,但面聖要緊,只能暫時壓住自己心頭的激動,到了宮門外,天色早已經暗下來,范德海領著齊寧進宮,齊寧本以為皇帝要見自己,應該在御書房相見,不想小皇帝依然是在鳳儀宮,便只能隨著范德海往後宮去。

    齊寧這是第三次進入後宮,一國之君接見臣子,卻屢次在後宮召見,齊寧委實覺得大不合適,到了鳳儀宮外,便即想起混在後宮的赤丹媚,卻也不知道赤丹媚是否已經找到想要的東西。

    到得鳳儀宮門前,范德海讓人通稟,齊寧皺起眉頭,低聲問道:「范公公,如今連你也不能進去直接稟報?」

    范德海冷笑道:「侯爺,那劉?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說了些什麼,皇上傳下旨意,但凡要面見聖上,都要劉?通稟,雜家現在想見皇上一面都難。」

    齊寧微微點頭,心想隆泰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片刻後,卻果真見到劉?出來,一臉笑容道:「侯爺,聖上召你覲見。」向范德海道:「范公公,你一路辛苦,就先回去歇著吧。」對范德海顯得十分冷淡。

    范德海強壓怒火,向齊寧點點頭,這才退下。

    齊寧跟著劉?進了鳳儀宮,劉?笑道:「侯爺,皇上這些時日一直念叨著你,知道你在東海立下大功,心中歡喜得緊!」

    齊寧也是微笑道:「劉公公,皇上的言行,你都對別人說嗎?」

    劉?聞言,臉色微變,頓時住了口。

    進到內宮,齊寧見到隆泰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上前參拜,隆泰放下書,抬手道:「平身吧!」

    齊寧起身來,見隆泰氣色倒是不差,想來每日裡與皇后歌舞昇平,心情愉悅。

    「賜座!」

    劉?親自搬來椅子,齊寧落座後,隆泰才笑道:「朕知道你在東海立下大功,很是欣慰,皇后說要重重賞你,朕想等你回來,問問你想要什麼,只要朕能夠做到,都答允你就是。」

    齊寧起身拱手道:「為皇上分憂,是做臣子的本分,臣並不想要賞賜。」

    隆泰微微一笑,這才問道:「東海那邊的事情是否都處理好?」

    「回皇上,辛將軍鎮守東海水師,東海刺史陳庭也算是守成之臣,這兩人相互配合,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齊寧道:「而且東海也正在追拿餘黨,不會放過漏網之魚。」

    隆泰伸手拿過一道摺子,遞給齊寧,齊寧雙手接過,打開看了看,隆泰道:「這是義國公前兩日呈上來的摺子。東海世家覆滅,但海上的貿易卻不能就此中斷,義國公的意思是,朝廷應該趁此機會,將海上貿易從世家手中收回來。」

    義國公自然就是澹台煌,金刀候澹台煌晉封為義國公,成為帝國兩大公爵之一。

    齊寧道:「皇上,東海的情況小臣也看清楚了,東海江家因為海上貿易的存在,這些年來積攢了大量的財富,雖然每年上繳不少賦稅,但盈餘卻是賦稅的幾十倍,臣也以為,海上貿易是增加國庫的重要來源,無論如何也不能中斷。」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臣也覺得正好借此機會將海上貿易控制在朝廷的手中,直接設立貿易衙門,只不過臣聽說朝廷正在商議北伐之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的要北伐,國庫裡的銀子都要用在前線戰事上,很難再抽撥銀子用在海上貿易。」

    齊寧一番話看似輕描淡寫,但暗含深意。

    北伐是楚國當前的頭等大事,而且朝廷也在如火如荼地準備著北伐的各項事宜,但身為帝國世襲候之一的錦衣候竟然無法涉及其中,實在是讓人感到奇怪。

    隆泰似乎沒有聽出齊寧話中意思,笑道:「你能想到這一點,也算是體察朕心。北伐諸事,目下都是由鎮國公親自帶領眾臣謀劃,鎮國公是我大楚的老臣,立國至今,我大楚與北漢打了不知多少次,對兩國情勢最為明白的就是鎮國公,這次北伐,由鎮國公操持,自然是萬無一失。」

    齊寧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

    隆泰察覺到齊寧的神態,問道:「你想說什麼?」

    「皇上,臣冒昧問一句,此番北伐,是否與東齊聯兵?」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如果聯合出兵,齊國人又是一番怎樣的計畫?」

    隆泰道:「昨天齊國派來的使臣已經抵達,今天已經開始與鎮國公商議聯兵事宜,具體的作戰部署,朕尚沒有召他們過來詢問。兩國聯兵伐漢,事關重大,自然不是三兩日就能夠定下來,關乎到許多具體的事情,齊國這次秘密派了二十多人過來,眼下並沒有讓太多人知道,商議出結果,自然會向朕呈上來。」

    齊寧微有些吃驚,想不到事態進展如此迅速,齊國太子段暄前番送親前來,兩國雖然已經締結了盟約,但是對於兩國聯兵伐漢,因為皇陵事件,並沒有進行具體的磋商,更沒有達成統一的態度。

    短短時日,齊國又派了一撥人前來,而且已經開始商討具體的聯兵作戰計畫。

    齊寧倒是記得段韶送親前來之時,楚國對於聯兵伐漢的態度雖然並沒有清晰,但隱隱形成兩派,一派自然是以淮南王為首,力主聯合齊國趁機伐漢,但當時司馬嵐的態度模棱兩可,對於兩國聯兵伐漢並沒有表現出積極地態度,也正因為如此,當時段韶也算是無功而返。

    如今朝廷將籌劃北伐事宜的擔子交給司馬嵐,而齊國人迅速派人過來,這當然是因為司馬嵐的態度大為改變。

    如果沒有司馬嵐點頭,齊國當然不會迅速派人前來。

    「皇上,齊國人如果真心要聯兵伐漢,自然是我大楚願意看到的,可是!」齊寧微微一頓,才繼續道:「臣還請皇上提防齊國人別有用心。」

    他正尋思要將隱主很可能是東齊人的猜想告之隆泰,隆泰卻已經道:「錦衣候,北伐的事情,就都交給鎮國公,你就不必參與了。」

    齊寧面不改色,隆泰道:「朕也不妨對你直說,一開始朕也想讓你協助鎮國公籌劃此事,但有摺子上來說,你們錦衣齊家與司馬家有些誤會,只擔心你參與進去之後,反倒會讓許多事情變的麻煩起來,錦衣齊家畢竟統帥過秦淮軍團,而此番北伐的主力,也是秦淮軍團,你錦衣候的建議,自然會影響到秦淮軍團,一旦你與鎮國公出現了分歧,反倒不利於此戰。」

    齊寧笑道:「皇上過慮了,鎮國公是帝國老臣,臣只不過是初出茅廬,無論是資歷還是才幹都拍馬不及老國公,皇上將重任交給老國公,正是最佳的選擇。」

    「鎮國公有鎮國公的事,你也有你的事。」隆泰道:「方才提及的海上貿易,朕召見過義國公,他當年一直鎮守東海,對東海十分瞭解,所以朕問了他的意思。義國公向朕推薦了你,諫言朕讓你全權負責海上貿易衙門的籌建,而且義國公告訴朕,籌建海上貿易衙門雖然在當下十分困難,但是如果交到你的手裡,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齊寧心知義國公澹台煌這是投桃報李。

    這一次東海之變,齊寧可算是幫了澹台家天大的忙,讓澹台家在巨浪之中保全下來,澹台家對錦衣齊家自然是存有感激之心。

    齊寧在東海便向辛賜提及過設立海泊司衙門的設想,當時便存了心眼,無非是通過辛賜將此事轉達到義國公那邊,齊寧知道一旦義國公知道了自己的設想,定會主動幫助自己推動此事,現在看來,目的也確實達到,義國公並沒有讓齊寧失望。

    如果由齊寧親自向朝廷上諫設立海泊司,必然會有諸多阻梗,反倒是由義國公提出來,阻力便會小得多。

    齊寧道:「若是皇上已經決定,臣自然是全力以赴去做,只是設立之初,恐怕會有些周折!」

    「如何去做,朕交給你就是。」隆泰道:「朕只要你將海上貿易權控制在朝廷手中,至若用什麼方法,你有時間去琢磨。」起身來,道:「你剛剛回京,朕也不留你,早些回去看看,改日朕再找你說話,劉?,送錦衣候出去吧。」

    一直伺候在附近的劉?上前來,躬身道:「侯爺,請!」
V123210 發表於 2018-8-5 08:44
第一零五四章 桌下風景


    齊寧出了宮,逕自回府,錦衣侯府這邊早就得到了消息,顧清菡在大廳等候。

    到得大廳,齊寧瞧見田夫人正在和顧清菡說話,心裡有些驚訝,但馬上就想到,田夫人離京的時候,田芙搬到侯府來,在唐諾身邊做學徒,田夫人回家,自然是要將田芙接回去。

    兩人看到齊寧進屋,都站起身來,田夫人盈盈行禮,看不出一絲破綻,顧清菡看到田夫人在場,自然也表現的十分莊重,道:「寧兒,一路上辛苦了,已經給你們備下了晚餐。夫人過來接田姑娘回去,我強留她在這邊用飯。」

    許久不見,顧清菡依然是嬌美動人,齊寧笑道:「自然是要留夫人一同用飯的。三娘,我讓他們將行禮先送了回來,裡面有專門給你帶回來的禮物,你都瞧見了。」

    顧清菡知道田夫人是過來人,她唯恐齊寧對自己表現的太過親暱會讓田夫人看出端倪來,輕描淡寫道:「已經瞧過了。你是先用飯還是先去洗一洗?」

    齊寧笑道:「總不能讓夫人在這裡等著,先用飯吧!」

    顧清菡過去牽著田夫人手,笑道:「夫人今晚要受委屈了,就在這邊先將就一下。你們回來的晚,田姑娘他們已經用過晚飯,就不和我們一起吃了,來,這邊請。」

    夫人客氣道:「又要麻煩三夫人了,真是不好意思。」

    顧清菡已經牽著田夫人手往後廳去,邊走邊問道:「夫人去東海,可還適應那邊的氣候?聽說那邊潮氣很重,而且經常下雨。」

    田夫人道:「潮氣倒是不輕,不過我們在東海這陣子,倒沒有下幾場雨。三夫人有空,也可以去東海那邊瞧瞧!」

    兩人有說有笑往後廳去,倒是丟下齊寧不理會,齊寧嘆了口氣,聳聳肩,跟了上去。

    從東海回來的隊伍抵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齊寧又入宮面聖,這一番折騰下來,此時天色已晚,侯府也靜下來。

    到了後廳,便折向左手的飯廳。

    錦衣侯府地位尊貴,這侯府自然也有侯府的規矩,練功有練功的地方,吃飯自然也有吃飯的地方。

    這飯廳卻並非誰都能進來,平日裡是侯爺和家眷用餐的地方,因為侯府的人丁實在不算興旺,所以飯廳算不得寬敞,裡面只擺了兩張桌子,一圓一方。

    方桌是侯府男丁用飯,圓桌則是女眷用飯的地方,實際上齊寧在侯府裡用餐極少,這方桌也很少使用上。

    齊寧自然知道侯府的規矩,見到顧清菡已經請了田夫人在圓桌坐下,猶豫了一下,這才湊近過去,向顧清菡笑道:「三娘,無非也是隨便吃一點,我看還是不必太過浪費開兩桌,不如我也在這桌子上湊合一些。」

    顧清菡蹙眉道:「那怎麼行,侯府有侯府的規矩,你是男人,不能坐在這邊。」

    齊寧嘆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就這一遭。兩桌飯菜,待會兒必然要浪費,其實你不知道,這一次去東海,沿途看到不少人乞討為生,心中很是慚愧,以後能節約一些就節約一些。」向田夫人道:「夫人,你也都瞧見了,是吧?」

    田夫人也不知道齊寧打的什麼主意,這時候也只能就著他的話說,微點螓首道:「侯爺說的是。」

    顧清菡猶豫了一下,才道:「僅此一遭,下不為例。」

    齊寧這才喜滋滋地坐下,三人各坐一方,呈三角之狀,這時候下人已經端了酒菜上來,因為留下田夫人今晚在這邊用飯,晚餐自然豐盛不少,六菜一湯,顧清菡又特別準備了口味清淡一些的酒。

    下人給三人斟滿酒後,齊寧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等僕人下去,齊寧才端杯向顧清菡道:「三娘,感謝你準備著一桌好菜等我回來,我敬你一杯。」

    顧清菡道:「你當是給你準備?今天夫人留下來,是讓夫人嘗嘗侯府的手藝。」卻還是端杯接了酒,輕抿了一口。

    田夫人也端杯道:「侯爺,三夫人,我離京這些時日,芙兒多虧侯府照料,實在感謝,我敬你們一杯。」

    顧清菡笑道:「夫人可別這樣說。田姑娘天資聰慧,唐姑娘醫術高明,你們雖然只離開個把月,但田姑娘卻已經學到了不少東西,前幾天唐姑娘還跟我誇獎田姑娘前途無量。」

    田夫人驚喜道:「當真?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顧清菡道:「聽說夫人去往東海,是要在那邊設藥坊,一切可還順利?」

    田夫人忙道:「有侯爺照應著,一切都很順利,回京之後,做些準備,就要派人去那邊了。」

    齊寧在旁插嘴道:「夫人不用客氣,在東海那邊,夫人也照顧了許多,我還要感謝你呢。」

    田夫人聞言,心下一緊,暗想我說你照顧我可以,但你說我照顧你卻是不成,她和齊寧已經有了魚水之歡,而又不敢將這樣的關係表露在外面,所以往日裡並不在意的一些話,如今卻變得十分敏感。

    她心知女人的感覺異常靈敏,而顧清菡又是異常精明的女人,但凡有一絲端倪顯露出來,只怕就會被懷疑,所以始終都是小心翼翼。

    她立刻接道:「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侯爺過譽了。」

    齊寧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東海腸游症多發,夫人的靈丹妙藥送過去,以後可以接解除許多百姓的病疼,自然是照顧了東海,為朝廷解憂。」

    田夫人這才松了口氣,顧清菡道:「寧兒說的不錯,夫人善舉,功德無量。」

    這時候聽夫人忽然齊寧一條腿靠近過來,在自己的腿上摩擦,雖然夏季已過,但天氣還沒有轉涼,夫人穿的衣衫還是比較淡薄,被齊寧一碰,頓時便繃緊了精神,心想這小混蛋當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這種場合下還不老實,面上淡定自若,輕輕將腿兒移開,誰知道齊寧卻依然跟了過來。

    夫人不敢讓自己的身體動作太大,只能低頭吃飯,一隻腿在桌下與齊寧玩著捉迷藏。

    顧清菡小口輕嚼,忽然間也感覺到一條腿觸碰過來,她心下一驚,心知是齊寧不老實,瞟了齊寧一眼,見齊寧正一本正經地吃飯,心下頓時恨的癢癢的,心想這小子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對自己動手動腳,若是沒有別人倒也罷了,如今有客人在場,他竟然還不知收斂。

    齊寧一開始觸碰到田夫人的腿,還真不是有意為之,只是想張開鬆弛一些,卻不慎碰到了田夫人的腿,本來他也不好在這種場合下挑逗田夫人,可是田夫人立刻躲閃,而且明顯感覺到夫人緊張起來,他頓時起了頑皮心思,有意要逗弄夫人,故意用一條腿在桌底下與夫人糾纏。

    燈火之下,田夫人固然美豔迷人,顧清菡更是嬌美嫵媚,齊寧忍不住探出另一條腿,往顧清菡那邊去。

    他是習武之人,腳下靈活,無論是顧清菡還是田夫人自然無法避開,被他在桌底下糾纏,偏偏又不能露出行跡,兩女都是低頭吃飯,臉頰卻都微微暈紅,卻萬想不到齊寧膽大包天,不但在挑逗自己,而且還在挑逗另一人。

    齊寧從東海回來,這一路上倒也頗有些疲倦,這時候確實感覺一陣輕鬆,只覺得這般默默挑逗,反倒是比摟摟抱抱要刺激得多。

    顧清菡一條美腿被齊寧纏住,有些著惱,又見齊寧渾然無事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些窩火,咳嗽一聲,道:「對了,前幾天神侯府的西門神候派人上門來,你上次為了皇差耽擱了婚期,這邊和西門家說好,等你辦完皇差回來之後擇日晚婚,你既然回來了,明天就可以讓三老太爺那邊去一趟西門家,盡快定下日子,儘早完婚。」

    齊寧本來樂在其中,聽得顧清菡之言,頓時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和西門戰櫻還有婚約在身,前番前往東海耽擱婚期,確實是對不住那邊,這次回來,自然要給西門家一個交代,這時候也不好再逗弄下去,收回腿來,道:「一切聽從三娘安排就是。」

    田夫人聽得齊寧馬上要大婚,不知為何,心裡竟然一陣失落,卻又想齊寧是堂堂錦衣候,迎娶西門神候的閨女,那正是門當戶對,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吃錯?她勉強一笑,向齊寧道:「侯爺要大婚嗎?那可恭喜了,回頭也備一份薄禮過來。」

    田夫人雖然心中失落,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情緒控制的極好,不漏一絲破綻。

    齊寧心知田夫人和自己有了肌膚之親,只要是女人,聽到自己和另一個女人成婚,心裡總不是滋味,這時候又不好當真顧清菡的面安慰,只能道:「那就先謝謝夫人。」

    田夫人起身來,道:「三夫人,侯爺,我已經吃飽了,天色已晚,我先帶芙兒回去,改日再來叨擾。」

    顧清菡起身道:「夫人這就吃好了?那我送你出去。」

    田夫人忙道:「不用不用,三夫人客氣了,我自己知道怎麼走,侯爺和三夫人先用飯。」

    顧清菡微點螓首,叫來一名丫鬟,吩咐領著田夫人下去,等田夫人離開,顧清菡瞪向齊寧,柳眉豎起,輕叱道:「你好大膽子,剛才要是被她看見,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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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五五章 三年之約

    齊寧瞧見顧清涵嗔中帶俏,多時不見,今日回來見到,愈發覺得嬌美動人,輕笑道:「三娘是怪責我選的時間不對,怕被人看見?」

    顧清涵頓時便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才低聲道:「別說那些不相干的。」

    齊寧低聲問道:「老太婆那邊怎樣?」

    「沒有什麼岔子。」顧清涵低聲道:「沒人敢靠近過去,每天也按時給她喂食,只是......看樣子她是真的醒轉不過來。」

    齊寧道:「你還盼她醒過來?」

    顧清涵輕嘆一聲,坐了下去,卻並不說話。

    齊寧心知雖然太夫人該有此報,但如今這副活死人的模樣,顧清涵看在眼裡,心中只怕有些愧意,不想多提此事。

    顧清涵見齊寧不說話,才輕聲道:「三老太爺請人看了日子,九月裡只有一天適合嫁娶,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將十月的日子也看了,你現在既然回來,自然就照著九月的日子來,九月二十是個良辰吉日,咱們這邊也都準備妥當,新房也都給你佈置好,明日三老太爺往西門家去,這一次定下了日子,千萬不能再出紕漏了。」

    齊寧知道今日今日的局面,和西門家的聯姻勢在必行,而且他也從未想過將西門戰櫻讓給別人,點頭道:「一切就遵照三娘的意思去辦。」

    「這才乖。」顧清涵含笑道:「那我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告訴三老太爺,讓他去西門家。」

    齊寧道:「也成。對了,三娘你可知道皇上後日就要前往平林秋狩?」

    顧清涵道:「也聽到一些風聲,不過到底怎麼回事兒倒不是很清楚。後天是九月初六,你是不是也要隨行侍駕?」

    齊寧點頭道:「皇上派人去東海,告之要在平林秋狩,下旨讓我儘早趕回來,本也是讓我隨行侍駕。」

    顧清涵道:「九月初六過去,平林又不遠,用不了幾日便能趕回來,我們這邊和司馬家說定之後,立刻張羅起來,不會耽擱婚事。」

    齊寧輕嗯一聲,和顧清涵談論婚事,他總覺得有些彆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清涵四下里瞧了瞧,忽然走過去將飯廳的大門關上,齊寧有些詫異,暗想顧清涵總是提防自己對她行為不軌,一直在避免和自己單獨相處,今日這飯廳只剩下自己和她兩人,她卻主動去關上門,這倒是實在出人意料。

    顧清涵關門之後,並沒有立刻轉身過來,而是站在門邊,似乎在想著什麼,齊寧從背後看過去,那美好的身體線條被裹在衣衫之內,讓人心蕩。

    「三娘!」齊寧輕叫一聲。

    顧清涵終於回過身來,衝著齊寧勉強一笑,走到齊寧身邊,在椅子上坐下,凝視著齊寧,柔聲道:「寧兒,本來想過幾天再和你談一談,不過今晚既然有機會,三娘正好趁著機會和你好好的聊一聊。」

    齊寧見顧清涵雖然面帶微笑,但眉宇間卻滿是肅然之色,知道顧清涵是鄭重其事,坐正身子,點點頭。

    顧清涵猶豫了一下,才終於道:「寧兒,錦衣齊家的前途,如今完全著落在你的身上,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已經不再是諸事都可以不問的少年,而是要擔起錦衣齊家這副擔子,想盡一切辦法要讓錦衣齊家維持下去。」

    齊寧點頭道:「我明白,不為了別人,為了三娘,我也會全力以赴。」

    「你錯了。」顧清涵搖頭道:「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這個家族。錦衣齊家不僅僅只是這一座府邸,你比我更清楚,朝堂之爭,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一旦輸了,錦衣齊家固然保不住,但凡和錦衣齊家有牽扯的人,也都會捲入其中。」

    齊寧自然知道朝堂之爭的殘忍。

    「迎娶西門姑娘,就可以和西門神侯成為親家,以後錦衣齊家和西門家成了一家人,自然對錦衣齊家大有好處。」顧清涵正色道:「要維持兩家的關係,你和西門姑娘的婚姻就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齊寧嘆道:「三娘放心,戰櫻過門後,我會好好待她。」

    顧清涵微笑道:「那就好,西門姑娘是個好姑娘,你能娶到她,也是你的福分。過門之後,你自然要好好待她,絕不可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齊寧苦笑道:「三娘,你說來說去,無非是讓我注意和你的距離。」

    「有些道理不和你說清楚,你便裝糊塗。」顧清涵柔聲道:「寧兒,你喜歡三娘,三娘心中歡喜,卻又害怕。」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其實這也不能都怪你,之前我也是六神無主,有時候態度或許不夠堅決,讓你有所誤會,不過今晚咱們在這裡把話都說明白,不要再有什麼誤會。」

    齊寧道:「三娘的意思我很清楚。」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既然清楚,我也就不多說了。」顧清涵勉強笑道:「以後你和西門姑娘好好過日子,三娘可以先留在這邊,協助西門姑娘打理府裡的事情,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

    「三年。」顧清涵正色道:「你答應我,三年之後,我若要走,你絕不可以阻攔,只要你答應我,這三年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料理府裡的事情。西門姑娘讓我們答應,你們成婚之後,她要繼續留在神侯府當差,本來女人過門後,要盡心照顧家裡,但西門姑娘身份特殊,咱們自然只能是答應。只不過等她生下孩子,辦差的心思也就淡了,三年過後,她也差不多可以打理府裡的事情,那時候我也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齊寧皺眉道:「三娘,我們以前似乎談過這個話題,我說過絕不可能讓你走。」

    顧清涵搖搖頭,道:「我如果要走,你攔不住,我給你三年時間,那是想了好久。」她神情柔和,柔聲道:「西門姑娘年輕貌美,你成婚之後,有了她,許多心思就能收起來。寧兒,我想了好久,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有些事情就算是死那也做不得。你今晚很冷靜,我很歡喜,我不想毀了你的前程,而你,也不能毀了我的忠貞,以前發生的,就都讓它過去。」

    顧清涵雖然面帶柔和的微笑,但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卻是從所未有的鄭重,齊寧知道這必然是顧清涵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飯廳之內一陣沉寂,齊寧沉默良久,終於道:「如果我不答應又如何?」

    顧清涵顯得十分冷靜,道:「如果你不答應,等幫你操辦完婚事,我便離開,我說出來的話,絕對可以做到,你不必懷疑。」

    齊寧長嘆一聲,道:「既然三娘已經做好決定,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今晚的陣仗,齊寧看出來不是顧清涵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顧清涵外表看起來柔弱,但骨子裡卻是很為剛烈,當初在齊景的靈堂上,顧清涵與三老太爺等一干人針鋒相對,便可以看出她一旦強硬起來,卻也是剛烈無比,自己如果真的反對她的決定,顧清涵真的有可能在自己大婚之後便即離府。

    她夫君離世多年,而太夫人已經成為了活死人,按照習俗,顧清涵若要留下守貞固然會被人欽佩,但若要離去,那錦衣侯府也確實沒有理由將她留下來。

    與其違背顧清涵的意思,逼她大婚之後便離開,還不如暫且答應了她,至少三年之內她還能留在府中,只要留在府裡,一切就有改變的可能,如果三年時間之內自己都沒能改變她的主意讓她留下,那她的心也就確實不在這裡了。

    顧清涵見齊寧答應,起身來,微笑道:「已經很晚了,你一路勞累,趕緊回去歇著吧。」

    齊寧只覺得心情有些壓抑,但這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輕嗯一聲,也不多言,起身逕自回屋。

    回到自己的院內,竟是感覺一陣前所未有的疲倦湧上來,他也不知道是真的疲累,還是因為今晚顧清涵的決定讓他意興索然,回到屋內,也沒有脫衣衫,倒頭躺下,竟是很快便睡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寧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些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在床邊坐著一人,屋內昏黑一片,那人宛若幽靈一般,齊寧大吃一驚,背後發涼。

    齊寧翻身坐起,全身繃緊,那人卻是一動不動。

    齊寧的內功十分深厚,這屋子門窗都是緊閉,以齊寧的能耐,但凡有人破門窗而入,他即使在熟睡之中,也能夠立時警覺驚醒,可是偏偏此人進到屋裡,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心知對方絕非普通人,這時候不敢輕舉妄動,低聲道:「閣下是誰?」

    那人又有人嘆口氣,道:「你這沒良心的,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齊寧聽到聲音,本來緊繃的心頓時鬆開,苦笑道:「半夜三更跑到我屋裡,你也不怕我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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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五六章 彌勒寺


    屋內雖然昏暗,但齊寧稍一用心,便能清楚看到對方的身材輪廓。

    那人坐在船邊,上身挺直,酥胸鼓起,十分壯觀,齊寧已經從聲音聽出對方是誰,其實即使對方不說話,齊寧對著身材略加研究,也能認出對方就是赤丹媚。

    赤丹媚一直潛伏在宮內,這半夜三更突然出現在自己屋裡,齊寧自然是大為吃驚。

    赤丹媚噗嗤一笑,身體湊近過來,媚眼如絲,聲音攝魄:「欺負我?你來說說,想怎樣欺負我?」

    齊寧這一覺睡過來,雖然時間不長,但精力卻是恢復大半,鼻尖嗅到從赤丹媚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嘴角泛笑,伸手過去要拉赤丹媚手兒,赤丹媚卻是靈活一轉,已經從床邊站起身來,齊寧嘆了口氣,低聲道:「半夜三更跑到我屋裡,現在箭在弦上,你又躲躲閃閃,到底想做什麼?」

    「你以為我過來是為了什麼?」赤丹媚輕啐一口,低聲道:「只是你以後可要提防一些,我到你屋裡小半個時辰,看你睡得香,沒有吵醒你,若是換了別人,取了你腦袋你都不知道是誰。」

    齊寧道:「這普天之下,能夠悄無聲息進入我屋裡不被我發現的人也是鳳毛麟角,當真有這樣的人要殺我,我便是醒著也不是對手。」

    赤丹媚輕笑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謙遜。」

    齊寧道:「你等了我好久嘛?你不是在宮裡嗎?是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

    「今天那小皇帝召見你,你沒瞧見我,我卻瞧見了你。」赤丹媚扭著腰肢走過來,身體微俯下來,她身材本就惹火至極,這一俯下身,胸脯更是壯觀,深邃的溝渠就在齊寧眼前,齊寧喉嚨微干,忍不住伸手,赤丹媚卻是拿住他手,嬌聲道:「是不是又要佔我便宜了?」

    齊寧苦笑道:「什麼叫做佔你便宜?你莫忘記,咱們可是喝過交杯酒,而且入過洞房。」

    赤丹媚吃吃一笑,道:「我可沒當真。」迷人的眼眸子一轉,湊近齊寧耳邊,吹了一口氣,氣息如蘭似麝,齊寧只覺得一陣癢癢的感覺從耳朵蔓延全身,只聽赤丹媚在耳邊膩聲道:「是不是又想使壞了?」

    半夜三更,一個性感豐腴的美人就在身邊,自然由不得齊寧不生漣漪,手臂環過去,便要抱住赤丹媚腰肢,赤丹媚卻是十分有技巧地躲過,吃吃一笑,膩聲道:「你要真想使壞,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在這裡,我我不習慣。」

    齊寧道:「這裡沒人過來。」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在這裡。」赤丹媚咬了一下嘴唇,聲音柔膩:「在這裡我可不許你碰我。」

    齊寧有些奇怪,問道:「要去哪裡?」

    「我喜歡外面。」赤丹媚再次湊近齊寧耳邊,膩聲道:「你隨我去一個好地方,那裡也沒人,你想做什麼,人家人家都聽你的。」

    齊寧更是奇怪,赤丹媚銀牙在齊寧耳垂上輕咬了一下,這才道:「你要不願意,那就老實睡覺。」吃吃一笑,嬌軀一扭,香風頓起,那曼妙美好的身體已經向後窗掠過去,齊寧正尋思這美人兒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赤丹媚卻已經打開窗戶,回頭向齊寧招招手,然後輕盈地躍出了窗外。

    齊寧猶豫了一下,他昨晚本就是和衣而眠,倒不必起身穿衣服,跟到了窗口,發現窗外已經沒有赤丹媚身影,當下也從窗口出去,這才發現赤丹媚在不遠處正對著自己招手,隨即嬌軀一扭,轉進邊上的林子裡。

    齊寧知道赤丹媚今夜這般,必然有蹊蹺,如果換做別人,他倒未必會跟去,但赤丹媚與他關係不同,而且他自信赤丹媚對他絕無傷害之心,若赤丹媚真的有心要害自己,方才自己沉睡之中,赤丹媚有無數次機會下手,當下順著赤丹媚身影追上去。

    赤丹媚卻一直與齊寧保持距離,既不太近,卻又不太遠,總是能讓齊寧發現她的身影。

    赤丹媚對侯府的地形似乎也頗為熟悉,侯府夜間亦有人巡邏,但赤丹媚卻輕易避過巡邏的護衛,引著齊寧出了侯府,深更半夜,京城大街小巷也都是空無人跡,只是時不時有虎神營的兵士從大街小巷巡邏而過。

    齊寧的輕功不弱,赤丹媚的輕功卻絕不在齊寧之下,齊寧瞧見赤丹媚就在前面不遠,幾次想要加快速度追上,但每一次提速,赤丹媚立刻就能發覺,也加快速度,始終不讓齊寧追上,齊寧既感覺疑惑,卻又有些惱火,暗想待會兒追上這妖女,定要好好調教,讓她向自己求饒。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一前一後穿街過巷,竟然走了大半個時辰,齊寧實在猜不透赤丹媚究竟要帶自己往哪裡去,見到赤丹媚閃身進入一道極為昏暗的巷子,當下也跟了進去,本以為赤丹媚這次是要穿過巷子,進入之後,才發現赤丹媚到了巷子出口處,竟然停了下來,齊寧走了大半個時辰,卻並未感覺到疲累,體力依然充沛,加快速度到了赤丹媚邊上。

    赤丹媚回過身,將齊寧帶著一絲惱意瞧著自己,捂嘴笑道:「是不是想吃了我?」

    齊寧看她笑顏如花,心中的惱意頓時消去,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狐狸精到底搞什麼鬼?深更半夜跑這麼遠的路,難道要謀害親夫不成?」說話間,伸手環住了赤丹媚的腰肢,赤丹媚這一次卻沒有閃躲,任他抱住。

    齊寧抱著赤丹媚柔軟豐滿的嬌軀,鼻尖不斷湧入蘭麝幽香。

    赤丹媚柔軟的嬌軀也是貼著齊寧,迷人的眼眸子瞧著齊寧眼睛,低聲道:「你不是素來聰明過人嗎?那你猜猜,我帶你來這裡做什麼?」

    齊寧抬手挑了一下赤丹媚那秀氣的鼻樑,低聲道:「你總不會要和我在這裡?」

    「呸!」赤丹媚輕啐一聲,抬起手,向對面指了指,齊寧透過巷口,向對面瞧過去,巷子出口是一條頗為狹窄的街道,巷子正對的街道對面,卻是一處池塘,齊寧知道赤丹媚領著自己往這邊來,絕非閒來無事,目光移動,發現池塘邊上竟然是一座廟宇,廟宇並不大,雖然是在夜色之中,但卻也看得出那廟宇頗為破舊。

    這處地方齊寧記得自己到不曾來過,低聲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彌勒寺!」赤丹媚輕聲道:「裡面供奉著彌勒佛,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香火,這裡也沒有多少人過來。」

    齊寧疑惑道:「彌勒寺?你帶我過來,是為了看彌勒寺?」

    赤丹媚眨了眨眼睛,媚眼如絲,輕聲道:「先前人家說要帶你來個好地方,到了地方,你想幹什麼,人家都依你,那你那你敢不敢和我到彌勒寺裡面去!」

    齊寧一愣,微眯起眼睛,湊近赤丹媚耳邊:「狐狸精,你難道想要和我在彌勒寺親熱?那是聖潔之地,你就不怕?」

    「我自然不怕,就問你敢不敢?」赤丹媚故意將酥胸在齊寧胸膛前擦了擦,聲音酥膩:「好久沒有和你在一起,人家有些想了!」

    齊寧被她弄得有些把持不住,但心裡很清楚,這狐狸精帶自己過來,絕不是為了情情愛愛,一手環住她腰肢,另一隻手在她的屁股上輕拍了一下,低聲道:「別浪,老實交代,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赤丹媚故作楚楚可憐之狀,道:「人家好意帶你出來,想和你在一起,又有什麼把戲了?還還打人屁股!」

    齊寧看她模樣,更是心蕩,忍不住在她屁股上又輕拍兩下,綿軟彈手,赤丹媚扭動腰肢,翹臀擺動,嗔道:「你再打,我可要走了。」她抬頭看了看天色,低聲道:「再等一小會兒,待會兒就有好戲看了。」

    「好戲?」齊寧疑惑道:「什麼好戲?」

    赤丹媚卻是扭頭將目光望向那彌勒寺,齊寧也忍不住瞧過去,赤丹媚讓他注意到彌勒寺,齊寧便知道所謂的好戲,定是與這彌勒寺有干係。

    四下里一片寂靜,齊寧剛輕拍赤丹媚翹臀,這時候一隻手還貼在上面,感覺柔軟彈手,忍不住輕輕抓了兩把,赤丹媚扭了扭腰肢,低聲道:「莫亂動,你這個小色狼。」

    軟玉溫香,齊寧抱著這狐狸精,輕嘆一聲,道:「若這樣子還能無慾無求,那抱著你的人可能就是一個太監了。」

    赤丹媚噗嗤一笑,低聲道:「你要是再亂來,我真要讓你變成太監。」

    「當真?」齊寧貼近她耳邊,輕笑道:「到時候哭的可就是你,你夫君成了太監,你這輩子豈不是要守活寡?你能守得住?」

    「自然守不住。」赤丹媚調侃道:「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我要是想男人了,隨時都可以找到,到時候氣也氣死你。」

    齊寧正想狠狠再抓一下,赤丹媚已經低聲道:「別動,來了!」

    齊寧一愣,心想什麼來了,見赤丹媚盯著彌勒寺,順她目光瞧過去,卻不知從哪裡冒出兩道身影來,都是披著黑色的斗篷,將全身上下全都緊緊掩在斗篷之中,便是連身形輪廓那也是瞧不明白。
V123210 發表於 2018-8-9 07:02
第一零五七章 密道

    夜色之中,那兩人就如同鬼魂一般,不經意間冒出來,而且徑直走到那彌勒寺前,爾後迅速推門而入。

    齊寧只等那兩人進到寺內,才回過神來,低聲問道:「你帶我過來,就是看這兩人?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赤丹媚輕嘆道:「我就是不知道那兩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所以帶你過來瞧瞧。」

    「帶我來瞧瞧?」齊寧滿腹疑惑,此刻街道上一片冷清,那兩名幽靈般的身影進入寺內之後,裡面也沒有絲毫動靜傳出來:「狐狸精,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赤丹媚伸手在齊寧腰間用力掐了一下,齊寧咧了咧嘴,赤丹媚嬌嗔道:「以前都喚人家姑姑,現在喊人家狐狸精,你這沒良心的,這麼快就嫌棄人家。」

    齊寧低聲道:「誰說嫌棄了,我是喜歡姑姑的風情,才喚你狐狸精,別的女人還不夠格呢,狐狸精不但要漂亮,還要!」還沒說完,赤丹媚輕啐道:「別胡說八道了。小色狼,我問你,剛才那兩人你瞧出什麼了?」

    齊寧搖搖頭,道:「他們將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形貌,不過從兩人的動作來看,前面一人很是靈活,後面一人略顯笨拙。」

    赤丹媚微點螓首:「前面那人定然是一位高手,後面那人的深淺,我也是看不出。」

    「姑姑,我這就不明白了。」齊寧輕聲道:「你都不認這兩人是誰,自然也談不上恩怨,怎地半夜三更帶我來這種地方?你這陣子不是一直在宮裡嗎,半夜三更怎麼有興致跑出來觀察這座寺廟?」

    赤丹媚嫵媚一笑,輕聲道:「待會兒你就知道我為何會如此了。」

    「待會兒,什麼意思?」

    赤丹媚卻不說話,如同佈滿霧氣一般的迷人眼眸盯著齊寧眼睛,似笑非笑,齊寧凝視她美豔的面容,忍不住湊上去將嘴巴貼在她唇上,赤丹媚並無絲毫抗拒,反倒是雙臂抱緊了齊寧,齊寧一手抱她腰肢,一手在她翹臀上輕輕撫動,唇間生香,這時候只覺得血液流動加快,身體有些發燙,恨不得就要將赤丹媚正法。

    赤丹媚故意扭動身子,將自己豐腴柔美的嬌軀貼著齊寧輕輕摩挲,讓他感受自己身體的柔軟和曲線的起伏,齊寧更是抱緊,似乎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之內,忽地感覺唇瓣一陣刺疼,低聲「哎喲」一聲,鬆開嘴,赤丹媚卻是吃吃媚笑起來,膩聲道:「小色狼不乖,要受罰的哦。」

    齊寧猛地一轉身,將赤丹媚按在牆壁上,恨恨道:「你這狐狸精,是你招惹我,可別怪我不客氣。」便要去吻她雪膩如同天鵝般修長的頸脖,赤丹媚扭動身體,如同蛇一般,吃吃媚笑道:「小色狼,你要是在這裡繼續耽擱下去,那好戲可就要錯過了。人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想要我,以後有的是機會,可是今晚我要帶你去看好東西,你要是不想看,那也由著你。」

    齊寧頓時停下來,雖然他並不知道方才那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深更半夜,兩人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鬼鬼祟祟進入一處幾乎可以說已經算是荒廢的彌勒寺內,這當然充滿了詭異。

    赤丹媚趁機一扭身子,十分靈巧地躲開,這才向齊寧招招手,低聲道:「你跟我來。」也不廢話,輕盈如燕,直往那彌勒寺過去,齊寧有些吃驚,但也並沒有遲疑,跟了過去。

    赤丹媚到得門前,齊寧也已經緊跟過來,發現兩扇木門的外漆幾乎都已經脫落乾淨,但當初打造這兩扇木門的材質顯然是極好,雖然看起來陳舊,但卻並無太大破損。

    赤丹媚伸手輕推開木門,木門卻是虛掩著,不費吹灰之力便即推開,齊寧有些吃驚,心想那兩人就在這裡面,赤丹媚卻貿然闖進去,實在有些不妥。

    赤丹媚腰肢一扭,已經進入其中,齊寧見她進去,猶豫一下,也終是跟了進去,赤丹媚站在門邊,等到齊寧進去,回身將木門關上。

    雖然這是一座彌勒寺,但齊寧覺得還是稱作彌勒廟更為恰當,裡面並不算寬敞,也只是比那些土地廟的規模大上一些,裡面頗為空闊,只看裡面的情景,齊寧便知道這裡確實沒有多少人過來。

    正中間是一尊彌勒石像,左右兩邊是幾條長凳,彌勒石像後面,有兩尊金剛怒目的石雕,但包括彌勒石雕在內,都已經有些殘破。

    屋內的東西,其實一眼就能掃個大概,讓齊寧吃驚的是,方才明明看到兩道如同幽靈般的影子進入其中,但此時卻並無發現一個人影。

    左右兩邊的牆壁上,有兩扇小窗戶,卻都已經用木條封住,根本不可能從窗戶離開,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進來的那道門,這彌勒寺之中連一道後門也沒有。

    他心下大感詫異。

    不久前剛在東海破解了澹台炙麟的密室自殺一案,卻不想今晚又遇上一間密室。

    「人呢?」齊寧壓低聲音問道:「難道剛才進來的那兩個,真的是鬼魂不成?」

    赤丹媚輕笑一聲,一根手指豎在唇邊,示意齊寧不比多話,逕自繞到彌勒石雕後面,齊寧也跟了過去。

    其實這裡面的彌勒石雕和那兩尊怒目金剛的雕工都算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看上去線條並不流暢,卻見到赤丹媚上前去,伸手按在彌勒石雕背後一處,齊寧正自奇怪,卻猛地發現那彌勒石雕竟然緩緩移動,轉了一個九十度的方向,正面朝向後了後面,但底座卻已經移開了原來的位置,齊寧吃驚之餘,卻已經發現在先前的底座下面,竟然出現了一處黑乎乎的洞口。

    齊寧這時候便恍然大悟,知道方才那兩人也並非什麼幽靈,更不是憑空消失,定然是從這洞口下了去。

    赤丹媚蹲在洞口邊上,抬頭看了齊寧一眼,輕笑一聲,道:「小色狼,敢不敢下去?」

    齊寧這時候已經知道,赤丹媚連機關都能打開,對這裡面的情況定然十分熟悉,湊在赤丹媚身邊蹲下,這裡面本就是昏暗無比,更何況黑洞之內,雖然往下面瞧進去,但卻什麼也看不明白,齊寧對這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皺眉道:「姑姑,他們剛才是從這裡下去的,你可知道這裡面有些什麼蹊蹺?」

    赤丹媚低聲道:「其實這是一條。」

    「?」

    赤丹媚微點螓首:「這條通往何處,打死你也猜不出來。」

    「通往何處?」

    「人家就不告訴你。」赤丹媚賣關子輕笑道:「你一個大男人,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我都已經給你指了路,找尋答案的膽子也沒有嗎?」

    「不是沒有膽子。」齊寧苦笑道:「我只是不知道此事與我有何關係。方才那兩人我並不認識,京城龐大無比,有百萬之眾,每天在每個角落都有許多秘密的事情在發生,如果此事與我無關,我們又何必捲入進去?」

    「呸,你這只是藉口,膽小鬼。」赤丹媚白了齊寧一眼,魅惑無比,也不理會齊寧,竟然已經跳進了洞內,齊寧吃了一驚,這時候又不敢叫喊,擔心被剛才那兩人聽見,往裡面瞧下去,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清,嘆了口氣,道:「遲早要被你這騷狐狸害死。」無可奈何,擔心赤丹媚安危,也只能跳下去。

    這洞內竟也不算深,齊寧躍下之時,故意留了氣息,腳還沒落地,感覺邊上一隻手抓住自己手臂,輕輕將自己一帶,那下沉之力頓時便被化解,雙足已經穩噹噹地站在地面上,鼻尖又聞到了赤丹媚身上那熟悉的體香味道,依稀看到邊上一道身影,但一時間眼睛還沒有適應裡面的漆黑,連赤丹媚的身形輪廓一時間也看不清晰。

    他抬起頭,雖然上面昏暗,卻還能依稀看到上面的洞口,忽地發現上面漸漸暗起來,隨即洞口出處一片漆黑,卻是那彌勒石雕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封住了出口。

    齊寧有些吃驚,低聲道:「姑姑,上面!」

    「別大驚小怪。」赤丹媚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知道怎麼打開,若不關上,待會兒那兩人回來,便會知道有人發現了這裡的秘密,那叫打草驚蛇。」

    齊寧嘆道:「這到底通往哪裡?你是如何發現這條?」

    赤丹媚輕笑一聲,道:「剛才你見到的那兩人,每隔三天就會來到這裡,然後通過這條去一個地方,這半個月我一直觀察他們,只是其中一人看樣子不是泛泛之輩,我擔心太過靠近會被他們發現,所以一直都沒有驚動他們。至於為什麼發現這個地方,待會兒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齊寧道:「那我們現在是要去的另一邊出口?可是這裡面什麼都看不見,如何辨識道路?」

    其實這時候不但是看不見道路,而且這裡面空氣混濁,若是換作普通人進來,定然馬上就會感覺不適應,但齊寧和赤丹媚都是高手,而且內力深厚,精通運氣法門,在這地下通道自然不存在任何問題。

    赤丹媚也不解釋,柔膩的玉手已經牽住齊寧的手,領著齊寧往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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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五八章 龍苑


    密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赤丹媚牽著齊寧的手,在漆黑之中竟是能夠清晰地辨別出方向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齊寧忽聽得一陣奇怪的響聲傳過來,似乎是水流之聲,有些驚訝,卻聽得赤丹媚輕聲問道:「你會不會水?」

    齊寧心想難不成還要下水不成?

    「你屏住呼吸,前面有一段路蓄滿了水,必須從水中過去。」赤丹媚道:「只要過了水道,很快就能到出口,你剛才的疑問,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齊寧輕嗯一聲,赤丹媚卻已經從身上取了一條絲帶,一端綁在齊寧手腕上,輕笑道:「小色狼,姑姑害怕你在水裡迷了方向,有這條絲帶,姑姑領著你。」

    齊寧輕嘆道:「我更希望這是月老的紅線。」

    這時候也沒有時間打情罵俏,赤丹媚領著齊寧往前行出一小段,齊寧便感覺足下浸入水中,越往前行,水便越深,沒過多久,水便已經淹沒到胸口處,赤丹媚這時候已經輕聲道:「別鬆開絲帶,你要是淹死在裡面,我可就真成了寡婦。」

    也不等齊寧多言,赤丹媚蛇一般的嬌軀已經沒入水中,齊寧手纏絲帶,亦是沒入水中。

    這兩人水中換氣自然是毫無壓力,齊寧只是憑藉著絲帶扯動力道的方向,跟著赤丹媚往前游。

    雖然憑藉內息可以在水中撐上很長一段時間,但始終沒有到出口,齊寧感覺胸口頗有些憋悶,正有些難受之時,猛地赤丹媚在那邊用力扯了絲帶兩下,齊寧立時加快速度,隨即手臂一緊,赤丹媚已經抓住他手臂,將他提起,齊寧頓感一陣舒暢,卻已經是從手裡冒出頭來,左右看了看,卻發現四週一片氤氳,霧氣騰騰,而且四周寒氣襲來,時當九月,正是天高氣爽時節,炎炎夏日過去不久,卻無論如何在這個時節也談不上寒意。

    四周氤氳繚繞,根本看不清楚周邊的環境,齊寧也不知道到底置身何地。

    月光幽幽,清冷如水,月光之下,齊寧看到如同出水芙蓉般的赤丹媚,俏臉嬌媚,髮絲貼在臉頰上,水滴滾落,打在那白酥酥的胸脯上,其妖嬈嬌態,當真可以入畫。

    「這裡好冷!」齊寧活動了一下身子,皺眉道:「姑姑,這到底是哪裡?」

    赤丹媚嬌媚一笑,低聲道:「別太大聲,它剛睡下不久,可別吵醒了它。」

    「吵醒誰?」齊寧更是納悶:「誰剛睡著?這裡還有別人?」左右看了看,入眼處竟是白濛濛的氤氳,不禁微微移動,猛然間感覺指尖碰到一物,滑膩無比,卻又透著刺骨的冰冷。

    赤丹媚這時候離她有幾步之遙,碰到的自然不可能是赤丹媚,雖說赤丹媚肌膚也是滑膩異常,但卻不可能如此冰冷,他心下吃驚,斜眼看過去,卻發現自己一隻手碰在一處白色的物事上,氤氳之中,一時也看不清楚是何物,順著那白色物事延伸之處瞧去,很快,齊寧便赫然變色。

    他這時候已經大致看明白,自己所碰到的竟然是一條白色巨蟒。

    「南疆南疆雪龍!」齊寧失聲道,驚駭萬分。

    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南疆雪龍,當初白衣人帶著他夜入皇宮,來到此處,服用了蟒血,而且齊寧也斷定那夜白衣人傳授了自己乾元真經,自那以後,自己體內便有一股寒冰真氣護衛著身體經脈。

    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再次來到此處。

    一瞬之間,他終於明白,從彌勒寺出發的那條密道,竟然是通向了皇宮。

    他這時候視線也清晰了許多,終於看到了蟒池邊上的那座假山。

    他記得很清楚,當初那白衣人帶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在池子邊上有一座十餘丈高的假山,假山上有宛若瀑布一般的水流傾瀉下來,看到那假山,齊寧更是確定自己真的來到了那處。

    只是那晚過來的時候,假山有瀑布般的水流傾瀉下來,但現在四下卻一片寧靜。

    「莫要吵醒了他。」赤丹媚湊近過來,低聲道:「南疆雪龍每天有近兩個時辰會陷入沉睡之中,如果無人打擾,它會睡上兩個時辰才會醒來。」

    齊寧苦笑道:「原來皇宮竟然有這樣一條地下密道,姑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赤丹媚輕笑道:「我上次和你說過,這南疆雪龍對習武之人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瑰寶。只要能夠獲得南疆雪龍一些蟒血,服用下去之後,再行練功,內力便會突飛猛進,若是在這裡練上半年,及得上自己苦練十年都不止。」

    齊寧道:「如此說來,你發現南疆雪龍之後,就一直偷偷到這裡來練功?」

    赤丹媚嫵媚一笑,道:「我既然碰上此寶,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不成?上天賜我寶物,我自然要好好珍惜,其實這一個月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來到這裡。」說到這裡,她轉過身,往岸邊過去,齊寧跟她走過去,儘量不在水裡發出聲音,兩人上了岸,月光之下,齊寧看到赤丹媚衣衫貼著肌膚,將那玲瓏浮凸的性感惹火身段完全勾勒出來。

    赤丹媚見齊寧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動,白了他一眼,牽了齊寧的手,順著一條小徑到了邊上的竹林之中。

    這竹林齊寧上次亦是見到過,喬松修竹,靜窈幽深,月光透過縫隙灑射下來,零碎的月光照在赤丹媚的身上,讓她本就雪膩的肌膚更是泛出一層白光,齊寧在領略赤丹媚勾人的身段之時,忽然意識到,比起從前,赤丹媚的肌膚明顯更有光澤許多,剛才還不覺得,但現在回味起來,這狐狸精的肌膚彈性明顯也更加彈手。

    從竹林望向蟒池,蟒池依然是籠罩在氤氳之中。

    「我每次取到蟒血之後,都會在這裡練功。」赤丹媚低聲道:「其實這裡十分的幽靜,而且是皇宮禁地,平常也沒有人敢進來,這只有兩名宮人,每天過來略作打理就離開。」

    「?」

    赤丹媚抬手在齊寧額頭點了一下,輕嘆道:「你這小傢伙,連楚國皇宮裡的狀況也是不知,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楚國的世襲候。往北是皇家後花園,後花園往南,有一道門,常年封禁,沒有人敢靠近過來,那就是這了。」

    齊寧那次被白衣人深夜帶入宮中,宮闕重重,他也鬧不清楚著究竟在何處。

    「姑姑,你這每天都來這裡取蟒血,這條雪龍豈不是已經被你弄的傷痕纍纍?」齊寧嘆道:「若是被人發現雪龍的傷口,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赤丹媚沒好氣道:「你不關心我的武功有沒有長進,倒是關心起來那條蛇,在你心裡,到底誰重要?」

    齊寧苦笑道:「你武功已經很是了不得,如今自然更是突飛猛進。我只是擔心被人發現破綻,你會暴露行蹤。這宮裡看似平靜,但高手眾多,真要是發現了你的行蹤,你未必能出得去。」

    赤丹媚輕笑一聲,道:「那你倒放心,一來這條雪龍可不是凡物,雖然有兩名宮人照顧,但也只是喂食而已,每到雪龍睡眠的時候,便過來關掉水流機關。二來這條雪龍不但可以迅速恢復身體上的傷痕,而且這池子裡有許多藥材配入其中,能夠加快雪龍傷口癒合,我每次取蟒血,只是小小一處傷口,不用一柱香的時間,雪龍的傷口就能大致癒合。」

    齊寧吃了一驚,想不到南疆雪龍竟然如此神奇。

    「這龍池也是療傷之地,你若身上有什麼傷痕,在裡面泡上一泡,也能加快恢復傷勢。」赤丹媚輕聲道:「半個月前,我在這林子裡練功的時候,發現那兩人從龍池裡冒出來,也就是在那天,我才知道這龍池裡面不但有雪龍,而且還另有玄妙。」

    齊寧皺眉道:「那兩人利用密道,潛入宮中,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赤丹媚搖頭道:「那天晚上,我就發現其中一人武功著實了得,並沒有打草驚蛇。我只是好奇,這地下密道,你們的皇帝是否知道它的存在。」

    齊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這自然是皇帝下令所建,既然修建龍池是皇帝的旨意,那麼龍池下面有密道,皇帝應該不會不知道。」

    赤丹媚笑道:「那可說不定。修建,雖然是皇帝下旨,但卻不是皇帝親手所建,修建的是工匠,如果是工匠中有人故意修了這條密道也未可知。」

    齊寧皺眉道:「要修建這樣一條密道,絕非短時間內完成,即使有人想偷偷修建,可是難道那般容易瞞過宮裡?姑姑,我看這應該是皇帝下密旨所修。」

    「那皇帝為何要修這樣一條密道?」赤丹媚吐氣如蘭,笑顏如魅,眨了眨眼睛,道:「難不成你們皇帝擔心有一天龍座不保,要從這裡逃跑不成?」

    齊寧也有些奇怪,赤丹媚又道:「如果是皇帝下密旨所建,這條密道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甚至懷疑當初修建的那些工匠未必能活下來。如果是皇帝的秘密,為何今晚那兩人會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而且還從宮外利用密道潛入進來?那兩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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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九章 欲擒故縱


    南疆雪龍沉睡之中,龍苑幽靜無比,竹林中散發著淡淡的竹香,混合著赤丹媚身上醉人的體香,沁人心脾。

    齊寧略一沉思,才低聲問道:「姑姑,以你的武功,即使沒有這密道,要進入皇宮,是否也能易如反掌?」

    赤丹媚嫵媚一笑,輕聲道:「你也別將我誇得那般厲害。若是島主駕臨,莫說皇宮,就算是戒備比這更森嚴的地方,島主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入無人之境。」

    「白雲島主自然是不必說。」齊寧道:「否則又怎能稱為大宗師。」

    赤丹媚道:「雖說我不能如入無人之境,但想要在這皇宮進出,也不算太難的事情。」輕輕一笑,道:「當初我和白師兄到得大光明寺,就曾想過潛入寺內,只是白師兄阻止我那般做。」她提到白羽鶴,眉宇之間頓時顯出一絲黯然。

    白羽鶴被白雲島主莫瀾滄逐出師門,齊寧也是在場,心知赤丹媚念及同門情誼,對白羽鶴也是心存擔憂。

    齊寧微微頷首,道:「我想姑姑要進入皇宮,也不算難事。姑姑,你說那兩名黑袍之中,有一人武功了得,以你的判斷,比之你是高是低?」

    「那可說不準。」赤丹媚道:「我和他沒有交過手,只是幾次看到他身法,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想了一想,道:「若說他勝過我,那倒不盡然,不過他武功應該不會在我之下,我與他應該是在伯仲之間。」

    「照這樣說,那人要想潛入宮中,不利用這密道,那也是能夠進來。」齊寧道:「但他們從密道潛入宮中,那是否就說明,另外一人的武功其實很普通,甚至未必會武功?」

    赤丹媚點頭道:「不錯,另一人的身法我也瞧過,如果不是有意掩飾,那確實稀鬆經常。」

    齊寧托著下巴,想了一想,道:「他二人既然一起潛入皇宮,自然是同夥,互相之間也清楚對方的底細,自然就沒必要掩飾。如果兩人都有能耐潛入宮內,也就不會從這地下密道入宮。」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如果他們是入宮行刺,自然是要選擇武功了得之輩,可是其中一人武功平平,那就說明他二人潛入宮中,並不是為了行刺。」

    赤丹媚點頭道:「半個月前我是第一遭看到他們,此後每隔三天,他們就從這地下密道潛入宮中一遭,今晚已經是他們第四次入宮了。如果真是為了行刺,絕無可能進出如此頻繁。」

    「姑姑所言極是,皇宮之內,宮闕重重,要入宮行刺,必然事先就已經知道行刺目標所在之地,對宮中的地形十分瞭解。」齊寧若有所思,輕聲道:「如果幾次三番入宮是為了打探宮裡的地形,那實在是不合情理,深宮重院,便讓他們在宮裡待上個把月,也未必能將地形完全摸清楚。」

    赤丹媚也是微蹙秀眉:「那你覺得他們入宮是為了什麼?」

    齊寧嘆道:「我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盯著赤丹媚迷人的眼眸,低聲道:「他們會不會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赤丹媚秀眉一緊:「和我一樣什麼?」

    「是為了從皇公偷取東西。」齊寧話一出口,卻又搖頭:「不對不對,他們通往皇宮的地下密道都知道,又如何不清楚宮裡的地形。」猛地想到什麼,盯住赤丹媚,低聲道:「姑姑,你說是不是我們想錯了方向。」

    「想錯方向?」赤丹媚還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齊寧道:「咱們都以為他二人是從外面潛入宮中,可是有沒有可能,他們本就是宮裡的人,他們並非潛入宮中,而是回到宮內?」

    赤丹媚一愣,想了一下,道:「你是說他們本就是宮裡的人?他們每次都是晚上丑時入宮,在卯時之前必然離宮!」

    「也許他們是奉命出宮辦事。」齊寧道:「每次深更半夜回來,只是稟報事情,又或者接受新的任務。」齊寧道。

    赤丹媚:「奉命辦事?奉誰的命令,你們的小皇帝?他是皇帝,如果真的要下旨意,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美眸轉動,輕聲道:「以前你們的小皇帝不是對你極為信任嗎?往東齊出使這麼重要的差事都交給你辦,怎地現在卻對你越來越疏遠?如果是他下旨讓人秘密辦差,你為何連一點風聲也不知道?」

    齊寧神情凝重。

    小皇帝登基不久,雖然是正統的繼承皇位,但畢竟年輕,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實際上都不足以震懾群臣,反倒是數朝老臣司馬嵐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在當朝都可說是首屈一指,而且他一直協理朝政,如今朝中大小事務,也大都掌控在司馬嵐的手中。

    淮南王自盡之後,司馬家的勢力進一步壯大,雖然朝中都知道錦衣齊家算是淮南王之後勉強可以制衡司馬家的力量,但實際上司馬家所掌控的朝政,遠非錦衣齊家能夠相提並論。

    小皇帝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隆泰知道齊寧是李代桃僵的假世子,但卻依然讓齊寧承襲爵位,其目的之一,就是想用齊寧控制錦衣齊家,從而讓錦衣齊家成為皇帝的人,而事實上隆泰以皇帝的身份第一次與齊寧想見時,雙方就已經心照不宣地達成了聯盟契約,此後小皇帝也確實一直在利用手中不多的權力來加強錦衣齊家的力量。

    只是讓齊寧疑惑的是,大婚之後的隆泰,卻突然變了性子,正如赤丹媚所說,小皇帝似乎正在疏遠自己,齊寧並不相信這僅僅是因為皇帝沉溺在美色之中,但到底是何緣故,齊寧自己也鬧不明白。

    一陣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齊寧這才道:「姑姑,他們去往何處,你可知道?」

    赤丹媚道:「上次我倒是跟了一小段路,但不想讓他們發現,所以一直保持距離,這宮內就像迷宮一般,一個不小心,就跟丟了人,他們到底往哪裡去,我也是不知,不過卯時之前,他們定然會回到這裡。」

    齊寧苦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現在就在這裡等著?」

    「不然又怎樣?」赤丹媚白了他一眼:「我告訴了你這麼大的秘密,瞧你樣子還不開心?」

    「不是。」齊寧搖頭道:「只是這件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如果那兩人確實是皇帝的人,我自然不能對外聲張,甚至在皇帝面前也不能提,小皇帝既然是偷偷下旨,也沒有告訴過我,自然是不想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知道。可是如果他們不是皇帝的人,那麼潛入宮中,又意欲何為?」

    赤丹媚輕笑道:「那可就與我無關了,反正!」她還沒有說完,忽地止住話頭,伸手握住齊寧一隻手,低聲道:「蹲下!」

    齊寧跟著她迅速蹲下,這時候已經聽到輕微的響動,赤丹媚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有人來了!」

    齊寧其實已經聽到外面聲音有些不對,微點頭,暗想難道先前那兩人這麼快便回來了?

    兩人躲在竹林之中,透過竹林縫隙向外瞧去,月光幽幽,卻見到月色之下,一道身影已經跑到了竹林邊上,懷中抱著一物,看上去顯得異常的驚慌,左顧右盼,瞧那模樣,竟似乎是在找尋道路,齊寧看那人一身夜行衣,而且蒙面,懷中物事則是用錦緞裹著,而且體積不小,一時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忽見到那人一個閃身,已經鑽進竹林中來,這片竹林雖然不大,但卻十分茂密,那人進來之後,立刻在竹林中蹲下,此時距離齊寧這邊不過四五步之遙,也不知是否太過驚慌,那人卻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齊寧和赤丹媚,赤丹媚和齊寧對視一眼,兩人也是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這時候卻見到又一道身影飄然而至,其身法比之那黑衣人顯然要高明不少,赤手空拳,也不是宮裡的打扮,卻也沒有穿夜行衣,一身灰色長衫,腰間繫一根帶子,但臉上卻是蒙了布巾,月色之下,只露出眼睛來。

    那人站在竹林外,左右環顧,那黑衣人蹲在竹林中,一動不動。

    齊寧和赤丹媚這時候卻已經明白,那黑衣人慌張來到這裡,顯然是為了躲避那灰衣人。

    那灰衣人環顧一圈,這才轉身離開,身法輕盈至極,齊寧看那灰衣人身法,便知道武功著實了得,其輕功似乎比自己還要高明兩分。

    灰衣人離開之後,那黑衣人依然不動,等了小片刻,似乎確定那灰衣人已經離去,黑衣人才緩緩站起身來,依然沒有回頭,輕手輕腳向竹林外走去,齊寧盯著那黑衣人背影,見她走動之時,腰肢微微擺動,而且那背影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心下頓感詫異,這時候已經看出那黑衣人是個女人,但那似曾相識的背影究竟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

    黑衣人剛走出竹林,卻猛地停下步子,輕嘆道:「閣下這一招欲擒故縱,果然高明!」正是女人的聲音。

    齊寧聽到那聲音,身體卻是一震,臉上現出驚詫之色,赤丹媚看在眼裡,不知齊寧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看見齊寧雙目睜大,那一雙漆黑如星辰般的眼眸子,死死盯著那黑衣人背影。

    那黑衣人話聲落後,從旁緩緩走出一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灰衣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01:20
第一零六零章 島上來客

    月色幽幽,竹林內外,都瀰漫著從蟒池瀰散開來的寒氣。

    灰衣人背負雙手,淡淡道:「東西留下,人走!」

    黑衣人輕嘆道:「你該知道,人在東西在,你要拿走東西,除非我死。」

    「那你就只能死。」灰衣人聲音淡然,卻自有一股冷森之氣:「要殺你,對我來說,並非難事。」

    黑衣人道:「我自認武功不及你,只是你要殺我,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閣下武功雖強,但我要抵擋三五十招,應該勉強可以做到。」

    「那又如何?」灰衣人道:「終究是一死。」

    黑衣人笑道:「那倒不見得。閣下應該知道,這宮中近衛有眾多高手,雖然閣下武功很高,但雙拳難敵四手,如果他們聞聲趕過來,即使閣下奪走了東西,但想要將它帶出宮去,那只能是痴人說夢。」

    「哦?」

    黑衣人道:「只要我抵擋閣下小片刻,發出動靜來,很快就有人聞聲趕來,到時候你我都是甕中之鱉,閣下很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灰衣人淡淡道:「你想落入他們手中?」

    「你起落入你手裡,我更願意和你一起落在他們手裡。」黑衣人緩緩轉身,面朝灰衣人:「所以閣下無論做什麼,還請三思而行。」

    灰衣人嘆道:「我既不想讓你將宮中近衛迎過來,更不願意看到你在我眼前將東西帶走,如此一來,你我就只能僵持在這裡,等到他們過來。」

    掩身在竹林中的齊寧盯著那黑衣人,神情嚴峻。

    這時候他自然已經看明白,那黑衣人明顯是在宮中盜取了什麼東西,卻被那灰衣人發現,一路追拿至此,他本以為那灰衣人是宮裡的人,但此時已經聽明白,這兩人都是潛入宮內盜取寶物,只是那黑衣人先得手,灰衣人追拿黑衣人的目的,卻是要從黑衣人手中奪取寶物。

    這兩人冒險入宮,卻也不知道盜取的究竟是何物事。

    皇宮禁苑,本是天底下守備最為森嚴之處,但今晚先是看到兩名黑袍人從地下密道潛入宮中,這時候又看到兩人因為奪取寶物你追我趕至此,堂堂大楚帝國的皇家禁宮,竟似乎成了菜市場,是個人都能跑進來轉上一圈。

    齊寧忍不住去看赤丹媚,卻見赤丹媚那一雙美眸卻是盯著那灰衣人,那漂亮的臉上,竟也隱隱顯出詫異之色。

    一陣風過,黑衣人終於道:「這件東西雖然珍貴,但對許多人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麼,閣下為何非要拿到此物不可?」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的目的和你一樣。」灰衣人淡淡道:「你又為何非取之不可?」頓了一頓,才問道:「你是從北邊來,還是從西邊來?」

    黑衣人輕笑一聲,道:「閣下沒有提到東邊,如此說來,你是島上來客?」

    他二人這一番對答,頗有些神神秘秘,齊寧微皺眉頭,略一沉思,忽然想到什麼,扭頭看向赤丹媚,見赤丹媚已經移目看向那黑衣人,齊寧貼近過去,湊在赤丹媚耳邊,以細若蚊蟻般的聲音問道:「島上來的,是指哪座島?」

    赤丹媚卻是蹙著秀眉,並無說話。

    灰衣人並不說話,忽然之間,身形如魅,陡然向黑衣人撲了過去,速度當真是快若閃電,齊寧看在眼裡,心中忍不住讚歎:「好身手!」

    灰衣人一動,那黑衣人也動了起來,竟是將手中物事掄起,朝著那灰衣人砸了過去,那灰衣人顯然想不到黑衣人竟然會來這一手,本是抓向黑衣人的那隻手陡然收住,手腕子向上一番,卻是迎著砸下來的物事抓過去,那黑衣人的反應也是極快,沒等灰衣人碰上那物事,手臂一甩,手中物事已經拉開,身形一轉,宛若跳舞一般,整個人也已經拉開了與灰衣人的距離。

    兩人甫一交手,都是迅速果斷,沒有絲毫的猶疑。

    灰衣人冷哼一聲,不等那黑衣人站穩,再次撲過去,便在此時,那灰衣人卻感覺身側勁風忽起,眼角餘光已經瞥見一道黑影宛若秋葉般向自己飄過來,人未至,那人的掌力已到,黑衣人一個扭身,飄開過去,落在地上,這時候那突然襲擊的身影也是落在地上,二人與黑衣人頓成三角之態。

    齊寧卻是看的明白,那突然出現之人,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一絲形貌,心下一怔,暗想難道此人竟是先前從密道潛入進來的兩名黑袍人之一?

    在彌勒寺見到的那兩人,也都是黑袍罩身,而這突然出現之人,也是一襲黑袍,從外面的打扮來看,很是相同。

    這本來寂靜無人的龍苑之中,接二連三數名高手出現,互相之間的關係也是撲朔迷離,齊寧只覺得有些迷糊。

    「閣下的武功,倒果真是得了白雲島主的真傳。」黑袍忽然開口道:「島上來的貴客,也不必逼人太甚,既然大家都要找這件東西,也該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既然率先得到,閣下又何必咄咄逼人?」

    此言一出,齊寧大吃一驚,暗想難道那灰衣人竟然是白雲島主的人?

    齊寧知道白雲島主居於東海白雲島,雖然貴為東齊國師,但白雲島卻並無多少人,除了三大弟子,便只有身邊亡殺二奴。

    三大弟子之中,白羽鶴和赤丹媚齊寧都是認識,但眼前這灰衣人明顯不是白羽鶴,白羽鶴孤高冷傲,手中的烏曜劍更是劍不離身,眼前這人赤手空拳,並無帶劍,而且身形語調都與白羽鶴相去甚遠。

    他忽地想到赤丹媚方才一直盯著那灰衣人看,而且神色古怪,難不成赤丹媚方才已經認出了灰衣人的身份,才會顯出那般古怪的表情?

    如果此人真是白雲島弟子,那跑到宮裡要盜取的這件物事,卻又究竟是什麼?赤丹媚易容改扮,扮作東齊宮女潛入宮中,其目的也是要從楚國皇宮之中尋覓一件物事,那她要找的東西,是否就是眼前這黑衣人手中物事?

    一旦那灰衣人是白雲島主的弟子,自然和赤丹媚是一路人,堂堂白雲島兩大弟子潛入宮中,所要獲得的物事,當然是非同小可,甚至不只是寶物那麼簡單了。

    灰衣人掃了那黑袍一眼,平靜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來自島上,總該知道,島上要做的事情,必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黑袍嘆道:「閣下的做事規矩,和我們一樣。我們既然拿到了東西,除非死在這裡,否則當然不會讓它落入他人之手。」

    「你們當然不是從西邊來。」灰衣人淡淡道:「黑蓮教元氣大傷,自顧不暇,目前還沒有精力往這邊來,至於更西邊那一位,當然也不會派人萬里迢迢來到這裡取東西。」微微一頓,才道:「牧雲候多年沒有消息,他老人家這一向可好?」

    此言一出,齊寧身體一震,他已經預感到這幾人的來歷非比尋常,這時候聽那灰衣人吐出「牧雲候」三字,頓時便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下五大宗師,西邊有大雪山的逐日法王和西川的黑蓮教主,東邊是白雲島主莫瀾滄,南邊自然是劍神北宮連城,而北方的大宗師,卻是出自北漢皇族的牧雲候北堂幻夜。

    那灰衣人親口承認自己是來自島上,那座島當然就是白雲島,如果不出意外,灰衣人定然就是白雲島主的大弟子,與赤丹媚是同門。

    而灰衣人問到牧雲候,顯然已經判斷出那黑袍是來自北方牧雲候的麾下。

    得知這幾人的身份,齊寧心下當真是駭然。

    五大宗師的武道修為都已經突破了人之極限,跨入了一個新的境界,遠非常人可以想像,當初丐幫幫主向百影亦是向齊寧透露過,這幾大宗師各霸一方,互相之間都是十分忌憚,而且為免被其他宗師趁虛而入,五大宗師不到萬不得已,也都絕不輕易對決,是以當今天下雖然五大宗師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但卻並不參與諸國之爭,互相之間也都是互相制衡。

    可是今夜,不但東方白雲島主的弟子出現,而且北方牧雲候的人也在宮內出現,雖然都不是大宗師親自出手,但大宗師之間的爭鬥,從這幾人身上已經顯露端倪。

    他盯著那黑衣人手中抱住的物事,心下更是好奇不已,實在難以想像,到底是何物時,竟然惹得兩大宗師的人潛入楚宮盜取,而且為此更是在這龍苑之內針鋒相對。

    「侯爺一直都很好。」黑袍輕笑道:「卻不知島主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灰衣人笑道:「島主已經多年不曾與侯爺相見,心中著實想念,雖然島主沒有吩咐,但今日既然在這裡碰見,還是請兩位回頭向侯爺說一聲,若是有空,可以往白雲島看望島主,把酒言歡,豈不美哉?」

    「既然閣下在這裡盛情邀請,我們自然會如實稟報侯爺。」黑袍依然是笑道:「島主若是有閒暇,也可以往北方去一趟,侯爺如今醉情山水,如果島主能夠陪同侯爺一同遊山玩水,侯爺也定然十分開心。」

    灰衣人道:「我也一定向島主轉達。對了,據聞侯爺閒雲野鶴,素來討厭被凡塵之事打擾,也不曾聽說侯爺收過弟子,不知二位是何時投入侯爺的門下?又或者,兩位只是奉命行事,並沒有拜在侯爺門下?」

    黑袍笑著搖頭道:「我們並非受侯爺所派,只是自己喜歡這件東西,所以過來拿過去把玩一番,閣下莫非是島主所派?」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3 07:16
錦衣春秋 第一零六一章 再見不識君

    灰衣人聞言笑道:「原來不是侯爺所派,恰好,我也並非奉了島主之令,也是自己聽說楚國皇宮有這樣一件寶貝,所以專程過來瞧瞧是何物事。」

    「原來如此。」黑袍點頭道:「原來我們喜歡的是同一樣東西。」

    灰衣人道:「我看咱們倒也不必大動干戈,既然都是同有所好,我斗膽請兩位將東西借給我賞玩幾日,回頭再還給兩位如何?」

    黑袍笑道:「不瞞閣下,此物我們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得到,著實不易。不如這樣,東西我們先帶走,一個月之後,我們定將此物送往白雲島,交到閣下手中,如此一來,大家也不傷和氣,你看如何?」

    灰衣人搖頭道:「只可惜我看上的東西,從來不想過夜。兩位既然不是侯爺所派,咱們就算動起手來,也與兩位老人家沒有干係。」

    黑袍嘆道:「確實是這個道理,你我之間的爭鬥,純屬我們自己的誤會,攀不上兩位老人家。」抬起一臂,笑道:「還請閣下賜教。」微扭頭,卻是向那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那黑衣人立刻領會,緩緩後退,灰衣人皺起眉頭,足下微動,黑袍卻已經閃身攔住,笑道:「閣下不是要和我切磋一番?」

    灰衣人嘆道:「你可知道,合你二人之力,或許還能與我一戰,可是單打獨鬥,百招之內,我必能取你性命。」

    黑袍道:「閣下的手段,在下很是欽佩,若是能死在閣下手中,也算是痛快。」

    「你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換它?」灰衣人嘆道。

    黑袍道:「我說過,既然得到,除非我們死,否則這東西必不會落入他人之手。」猛地低沉著聲音道:「走!」說話之時,人已經飄然而起,直往灰衣人撲過去,雙掌直往灰衣人拍過去,灰衣人卻也已經騰身而上,揮掌來迎。

    那黑衣人卻根本不猶豫,黑袍出手之際,立時便走。

    灰衣人想要追拿,卻被黑袍纏住,無法脫身,他心有旁騖,黑袍連續拍出數掌,灰衣人不但沒能前進一步,反倒是被逼退數步。

    齊寧見得那黑衣人逃離,心下一緊。

    兩大宗師手下的人前來楚宮盜取寶物,齊寧雖然不知是何物,但必定是干系重大,他不知此物是否會關乎到楚國的國運,但卻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寶物被人盜走,正要起身追拿,邊上卻是一動,赤丹媚竟已經率先從竹林衝出,宛若一片雲彩,眨眼間已經飄出竹林,齊寧也不猶豫,立刻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從竹林竄出,黑袍和灰衣人都是有些詫異,黑袍見得赤丹媚身手了得,而且明顯是去追拿黑衣人,頓時便要攔住,那灰衣人看到赤丹媚,反倒是閃身阻攔住黑袍,攻守瞬間易位。

    赤丹媚宛若靈燕一般,眨眼間已經飄出數丈之遠,那逃離的黑衣人武功也著實了得,眨眼間便已經沒了蹤跡,若非齊寧輕功了得,這一開始便要被兩人甩開。

    他盯著赤丹媚身影,足下生風,很快就看到龍苑的圍牆,瞧見那黑衣人已經躍上牆頭,從牆頭跳下,赤丹媚也迅速跟上,一扭腰肢,騰身而起,躍上了牆頭。

    齊寧追到牆邊,赤丹媚早已經跳下,他雙足猛地一蹬,身體也是輕飄飄躍起,翻身上了院牆,居高臨下望過去,院牆裡面果真是皇家御花園,小橋流水,假山竹林,鬱鬱蔥蔥,那黑衣人此時正順著一條道路前奔,赤丹媚在後面緊緊尾隨,齊寧看清楚二人位置,也是跳下圍牆,迅速追了上去。

    皇家御花園自然也是閒人免進之地,此處夜間也並無衛兵巡邏,一片寧靜。

    齊寧在花園內順著方才看到的方向追趕,但御花園內假山成群、花叢錦簇,只是這一瞬間,便已經沒了赤丹媚和黑衣人的蹤跡。

    齊寧皺起眉頭,奔到一處假山邊上,停下腳步,緩步前行。

    御花園內的佈局別具一格,非但有小橋流水亭台香榭,亦有重重假山。

    齊寧一眼望去,除了茂密的花叢,最能藏身之所,便是在這片假山群之中,方才看到那二人奔行的方向,便是往這假山群過來,此時失去二人蹤跡,那二人很有可能就在這假山群中。

    數十座人造假山沒有規則地分落在這片區域,宛若迷宮一般,齊寧心想這很可能是宮中女眷們在這裡捉迷藏的處所。

    他在假山縫隙之間緩緩前行,戒備小心,漸漸深入假山之內,夜色之下,四下里都是假山,身在其中,還真是容易迷失方向,便在此時,旁邊勁風忽起,齊寧早有提防,立刻閃身,一道身影從旁一掌拍過來,齊寧堪堪躲過,扭頭看過去,正是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一聲貼身的黑色夜行服,臉上蒙著黑巾,之前在竹林中有些距離,看不大清晰,這時候近在咫尺,對方被夜行衣勾勒出來的曼妙身段便完全顯露出來。

    那黑衣人一掌拍空,看到齊寧,有些詫異,齊寧看到那黑衣人的眼睛,心下更是一緊,盯住那黑衣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如水,美麗的眸子宛若夜空中最乾淨的星辰一般,看到那雙眼睛,齊寧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道:「是我!」

    那黑衣人眼眸中卻顯出疑惑之色,但疑惑之色一閃而過,瞬間變得冷厲異常,緩緩後退,齊寧見她要走,立刻上前,那黑衣人立刻抬手,齊寧急道:「仙兒,是我!」

    齊寧先前在竹林瞧見這女子的背影,當時就覺得似曾相識,本來還不曾想起來,但聽到此女與那灰衣人交談,立時就從聲音判斷出這女子正是卓仙兒。

    齊寧當日在秦淮河上抓拿段清塵,為救唐諾,帶著唐諾上了卓仙兒的畫舫,可那次之後,卓仙兒便憑空消失,自此再無音訊,齊寧派人暗中找尋,卻始終沒有任何卓仙兒的消息,他心中擔心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只是萬沒有想到,今晚竟然在宮裡遇見卓仙兒。

    先前聽得那黑袍自承是北漢牧雲候手底下的人,若果真如此,卓仙兒當然也是北漢人,而她一直在秦淮河上討生活,當然就是掩飾身份,實際上卻是北漢安插在楚國的細作。

    齊寧雖然與仙兒並無夫妻之實,但對仙兒的身段聲音卻是熟悉無比,特別是仙兒那雙清澈靈氣的眼睛,齊寧一見便能認出來。

    仙兒與齊寧當初相處之時,那清澈的眼眸從來都是溫柔似水脈脈含情,也正因如此,齊寧感受到仙兒如水的溫柔,對這姑娘心生情愫。

    但眼前這女子的眼眸與仙兒幾乎一模一樣,可是眼眸中卻再無往日的溫情,反倒是冷厲非常,如同刺骨的冰刃。

    按理來說,卓仙兒瞧見自己,絕不可能不認識,但齊寧分明從對面那女子的眼眸中看到的是陌生和疏離,他心中微沉,卻還是道:「你消失這麼久,是到宮裡來了嗎?原來你是北漢人,為何一直瞞我?」

    黑衣人眼眸中顯出茫然之色,終於低沉著聲音道:「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齊寧一怔,苦笑道:「你當真不認識我?」心中卻想,難道卓仙兒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

    黑衣人冷哼一聲,並不廢話,緩步後退,陡然間轉身,便要離開,便在此時,從旁一道人影閃出,速度快極,那黑衣人雖然已經意識到不妙,卻還是反應不及,那道人影從旁一掌拍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側飛出去,眼見得便要裝在假山之上,那道身影卻如影隨形,探手抓住黑衣人手中物事,又是一腿飛出,踢在黑衣人腰間,黑衣人身體頓時與那物事分離,那身影奪得寶物,而黑衣人卻已經種種撞在了一座假山之上。

    這御花園所用材料,當然不是普通之物,即使是假山,卻也都是用堅硬的岩石打造而成,那黑衣人血肉之軀撞在假山之上,發出「砰」的一聲,隨即整個人從那假山摔落下來,剛剛落地,那黑衣人哇的一聲,只是面上蒙著黑巾,口中鮮血卻都被黑金所阻住,無法噴出來。

    齊寧這時候也已經看清楚,從旁趁機突襲的身影,正是赤丹媚。

    赤丹媚奪了那物事,臉上顯出一絲歡喜之色,盯住那黑衣人道:「我在宮裡找尋了這許久,都不曾找到,今日卻從你手裡得到,真是要謝謝你了。」

    那黑衣人軟在地上,看上去被赤丹媚一掌打的受傷不輕,卻猛地從地上彈起,探手往赤丹媚抓過去,齊寧看出那黑衣人也是強弩之末,無非是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攻向赤丹媚,赤丹媚不躲不閃,一手拿著那物事,另一手卻已經探手,後發先至,已經抓住那黑衣人的手腕子,一扯一送,那黑衣人再次飛出去,後背撞在假山上。

    齊寧驚道:「別動手!」

    他知道赤丹媚武功了得,那黑衣人中了赤丹媚一掌,傷勢極重,那裡還能是赤丹媚的對手,赤丹媚若是真下死手,那黑衣人必然是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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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