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13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07:46
第一零三二章 窮途末路

    江這時候也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一咬牙,恨聲道:「兄長,他們殺來又如何?咱們拼他個魚死破,島有的是兵器,還有好幾百號人!」

    「那些人都能和官兵拚命?」江漫天長嘆一聲:「咱們手底下能真正拚命的,不過幾十號人而已,其他人對咱們心有恨意,危難時刻,豈會幫我們?你可知道海鳳島為何那麼快淪陷,正是因為許多人見到官兵之後,立馬反戈!」這時候心知大勢已去,面如死灰。

    江拔刀在手,冷笑道:「算只有幾十號人又如何?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兄長,咱們和楚國人勢不兩立,當年為了東山再起,咱們自家人殺自家人,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雪恨,如今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大不了一死而已。」向身眾人道:「退進洞裡,咱們和他們拼到底。」

    這時候海面卻傳來號角聲,號角聲一開始自西南面傳過來,但很快從其它方向也有號角聲傳過來,江漫天並沒有去看,倒是其他人左右遙望,已經瞧見從兩翼方向也有船隻正往這邊過來。

    江轉身便要走,胳膊一緊,扭頭一看,卻是江漫天將他拉住,皺眉道:「兄長,你?」

    「,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掙紮了。」江漫天淡淡道:「咱們已經是山窮水盡,又何必徒勞?」

    江也是面色慘白,嘆道:「難道咱們幾十年的心血,此斷送?江家這樣完了?」

    江漫天臉色一沉,冷笑道:「咱們死了,並不代表江家已經完了。你莫忘記,隨雲還活著,只要我們江家有一個人活著,不算完。」

    江仰天嘆道:「只盼隨雲能夠臥薪嘗膽,他日能為我們報仇,復興東海江家。」

    東海水師的戰船破浪而行,在江漫天等人的注視下,距離海岸尚有一段距離便停下來,戰船不同於普通小船,吃水要深,若是太過靠近岸邊,很容易擱淺,而且這類島嶼附近說不定會有暗礁掩在水下,一不小心撞暗礁,很容易對船隻造成極大的破壞。

    戰船停下來,迅疾有小船從戰船兩邊放下,水兵跳小船,很快靠近岸邊,兵士們從船跳下,迅速圍了來。

    江漫天此時卻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神情淡定,雲淡風輕,並沒有將那些兵士放在眼,百名水兵登岸之後,持矛握刀,將江漫天一群人圍在當,孔笙等人已經知道是窮途末路,卻兀自握刀在手,護衛在江漫天身邊。

    江漫天目不斜視,直直盯著海岸那邊,終於瞧見齊寧乘坐著一艘小船登岸。

    齊寧一身錦衣在身,登岸之後,宛若是登島遊玩,閒庭信步,身邊簇擁著吳達林等一群護衛,齊寧一面四下遙望,一面向著吳達林等人說著什麼,談笑風生。

    等齊寧靠近過來,圍住江漫天等人的水兵立刻讓出了一條道路,齊寧背負雙手,從人群緩緩前來。

    江漫天微微一笑,拱手道:「錦衣候,江某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齊寧也不還禮,只是含笑道:「本侯

    知道江先生並不歡迎我來到此處,只是職責所在,必須要登島看一看,還請江先生不要怪罪。」

    「姓齊的,你少在那裡惺惺作態。」江漫天身後的江冷笑道:「勝者王侯敗者寇,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齊寧嘆道:「江先生將這裡打造成秘密的兵器製造所,說句實在話,我心裡還真是欽佩得很。這麼多年來,江先生在東海水師的眼皮子底下儲備大量的兵器和財富,無論是地方官府還是朝廷都是一無所知,一直以為江先生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你這掩人耳目的手腕,著實讓我驚嘆。」

    「能讓錦衣候驚嘆,看來江某幹得還不賴。」江漫天微微一笑,道:「只是錦衣候實在有些不夠意思,沒有讓我將這場好戲演完。」

    「江先生說的好戲,應該是指聯手沈涼秋在東海自立吧?」齊寧淡淡笑道:「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澹台大都督突然被害,也許你們真的能夠讓朝廷大吃一驚。」

    「澹台炙麟被殺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緣故,也是因為你錦衣候出現在東海。」江漫天這時候反而顯得出乎尋常的淡定:「如果換做是別人,沈涼秋的手腕未必能被查出來。」

    齊寧哈哈一笑,道:「我當江先生這是誇讚我了。」抬手道:「這裡刀槍太多,讓人不舒服,江先生是個儒雅的人,面對這麼多刀槍只怕心裡不痛快。」向海岸邊指了指,笑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江先生願不願意和本侯一起觀海?」

    四周眾人都是有些詫異,心想如今是刀槍相對,小侯爺要做的該是下令將江漫天等人一舉拿下,這時候竟然邀請江漫天觀海,實在不知道小侯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誰又敢多說一句。

    江漫天也有些意外,但還是含笑點頭道:「錦衣候有此雅興,江某自當陪同。」一抬手,捲起袖子,背負雙手,雲淡風輕走過來。

    齊寧轉身要往海岸走過去,吳達林擔心道:「侯爺!」

    齊寧衝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逕自走向海岸邊,江漫天尾隨其後,兩人幾步之遙,到得海邊,這時候旭日已經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朝陽的光芒灑射在海面之,波光粼粼,一陣海風迎面吹來,帶著大海的味道,齊寧挺起鼻子嗅了嗅,顯出一副很為享受的表情,江漫天走到齊寧身側,落後一步,瞥了齊寧一眼,還沒開口,齊寧已經道:「東海江家是百年世家,在東海繁衍生息,作為一族之長,江先生身的擔子應該很重吧?」

    江漫天眼顯出異色,卻還是淡然道:「錦衣候擔負錦衣齊家的興衰,肩的擔子似乎我要重。」

    「說得好。」齊寧含笑道:「和江先生這樣有趣的人說話,很難讓人無聊。」

    江漫天看著眼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心生出一種異樣之感,他年過五旬,歷經滄桑,心思深沉,很難想像會與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在這種境況下對話。

    而且這年輕人老成持重,說話的語氣完全沒有稚嫩感,自己倒像是一個老奸巨猾的角色對話。

    「瀚海無邊,此刻是風平浪靜,但隨時都會波濤洶湧。」齊寧望著海面,緩緩道

    :「無論是風平浪靜還是波濤洶湧,都有跡可循,而且有句話說得好,叫做無風不起浪,浪花翻滾,總是能夠找到由頭的。」

    江漫天感覺自己聽的有些糊塗,卻還是平靜問道:「錦衣候想要說什麼?」

    「江家在東海繁衍百年,如果今朝此覆滅,想必江先生自己都覺得可惜。」齊寧嘆道:「江家三爺率領船隊南下,但他們走不了多遠,只要他們察覺到東海水師撤退,不再尾隨追擊,那麼用不了多久,他們要停靠補充。」扭頭看向江漫天,含笑問道:「江先生覺得他們會往哪裡補充?」

    江漫天心下一沉。

    「除了海鳳島,是這座島。」齊寧微笑道:「江三少不會想到短短時日,這兩座島被官兵控制,他們要補充給養,只能往這兩座島返航,江先生應該聽說過守株待兔的故事。」

    江漫天冷笑道:「事到如今,後面的事情我似乎也管不了多少。」

    「你錯了。」齊寧轉過身,面對江漫天:「江家可以不亡,你是生意人,我可以和你做一個交易,而且相信你一定知道該如何抉擇。」

    「交易?」

    「此番你們江家謀逆,會牽涉到很多人。」齊寧嘆道:「無論是你們江家,還是盧陳兩家,一旦牽涉到謀逆,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你我更清楚,當年為了穩定東海局勢,朝廷答允了金刀候的奏請,對你們三家開一面,無非是要利用你們三家穩住東海的局面,而你們也確實幫助朝廷做到了這一點。」

    江漫天天冷笑道:「飛鳥盡,良弓藏!」

    「你這是在自哀自嘆?」齊寧失聲笑道:「飛鳥未盡,而且你也算不得什麼良弓。當年朝廷固然是利用了你們,可是你們也利用了朝廷。你們利用朝廷可以苟延殘喘下來,甚至利用當年朝廷對你們的恩賜,暗積蓄實力,意圖東山再起!」

    「東海本不是楚國之地。」江漫天冷笑道:「奪走我們的一切,我們自然要拿回來。」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齊寧凝視著江漫天眼睛:「江先生滄桑半生,這樣的道理應該我更加清楚。楚國的拳頭硬,你們沒有力氣抵擋,只能苟延殘喘。楚國這麼多年來,對東海一直沒有放心,無非是因為你們三大家族的存在,你們在東海根深蒂固,除非將你們連根拔起,否則朝廷一隻會對東海心存戒心。但是你們當年主動投誠,而且表現得十分積極,如今天下未定,如果輕易對你們下手,難免讓天下人詬病!」

    江漫天嘆道:「你實在不像一個孩子。」

    「現在你們自己跳出來,你覺得朝廷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齊寧嘆道:「你進行這場豪賭之前,定然知道,一旦落敗,是屍積成山,血流成河!」

    「錦衣候,你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麼,恕江某愚鈍,到現在還沒聽明白!」

    「很簡單,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不必看到屍積如山的結果。」齊寧盯著江漫天,目光深邃,卻犀利非常:「這場賭局你雖然輸了,但我可以給你最後一線希望,讓你不至於輸得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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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三三章 暮燈晨曦滅


    江漫天一怔,雙眸顯出疑惑之色。

    「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誰在背後主謀。」齊寧轉過身,面朝大海,淡淡道:「告訴我一個名字,我可以儘可能讓江家還能繼續苟延殘喘下去,否則當年的韓家,就是今日江家的榜樣。」

    江漫天聞言,卻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遠遠傳開,不遠處那群官兵和江等人都一臉茫然。

    齊寧卻顯得十分淡定從容,等江漫天的笑聲停下來,齊寧才含笑問道:「江先生覺得這個交易很可笑?」

    「侯爺誤會了,不是可笑,而是荒謬。」江漫天微笑道:「侯爺詢問誰是背後的主謀,讓江某大感詫異?江某所做的這一切,難道需要別人來指點?錦衣候是不是太小瞧江某了。」

    齊寧依然保持笑容道:「江先生有將才,東海準備的這一切,當然不需要別人來指點。」

    「那卻不知道侯爺為何還會說背後另有主謀?」江漫天攤開手:「難道江某還不夠格成為主謀?」

    齊寧嘆道:「江先生既然這樣說,那是不願意和本侯做交易了。本侯做事從不強人所難。」

    江漫天又是一聲長笑,凝視著齊寧道:「侯爺為何會覺得江某做這一切是受人指使?」

    「江先生還是誤會了。」齊寧道:「我並無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我只是說在你身後,應該還有一位真正的高人,你做的這一切未必是他指使,但你這顆棋子,應該就是在他的棋局之上。」

    「棋子?」江漫天眼角微跳。

    齊寧嘆道:「江先生,陸商鶴在西川威名赫赫,他的影鶴山莊,曾經也是八幫十六派之一,論起名望地位,絕不會在你之下。」

    江漫天極力保持鎮定,淡淡笑道:「陸莊主當然是江湖上的大名人。」

    「他的名望地位固然不在你之下,但卻也未必比你高到哪裡去。」齊寧微笑道:「你和陸商鶴都不是屈居人下之輩,你身在東海,他人在西川,都可算是一方梟雄,我一直想不通,是什麼緣故讓你們兩位走到了一起。」

    江漫天笑道:「志同道合而已。」

    「陸商鶴私下與丐幫長老勾連,謀害丐幫幫主,意圖篡奪丐幫大權。」齊寧盯著江漫天眼睛:「閣下卻是身在東海,一面操縱沈涼秋意圖控制東海兵權,一面則是暗中鑄造儲存兵器,數量之巨,也是駭人聽聞。」頓了頓,嘆道:「我相信陸商鶴和江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計畫中的一部分環節,而且這一切也都是經過精心謀劃,因為賭注太大,不是誰都敢嘗試,你們至少認為勝率極高,所以才會鋌而走險。」

    江漫天眼眸中劃過駭然之色,卻還是雲淡風輕笑道:「侯爺年紀不大,但想的卻太多。其實這世間有些事情很簡單,並沒有你想的那般複雜。」

    「如果事情真的很複雜,自己卻想的太簡單,那麼最後一定是一敗塗地。」齊寧微笑道:「自己多想一想,若是以後當真遇到最壞的局面,至少也能有些準備,江先生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江漫天哈哈一笑,齊寧背負雙手,向江那邊看了一眼,才道:「所以江先生如果告訴我,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者所有一切,例如京城疫毒蔓延,例如西川篡奪丐幫大權,又譬如現如今江先生意欲在東海謀反,這一切背後的主使到底是誰,我可以保證江家的血脈不會斷絕。」

    江漫天嘆了口氣,道:「如果早上半個時辰錦衣候對我說這些,我說不定心中躊躇,真的會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你,即使沒有那個所謂的幕後主使,也會杜撰一個人出來,多活上幾日。」搖搖頭道:「只可惜現在江某已經無能為力了。」

    「你這話!」

    齊寧尚未說完,卻見到江漫天唇邊已經有血跡溢出來,心中一凜,明白過來,江漫天后退兩步,竟是衝著齊寧深深一禮,道:「勝者王侯敗者寇,這次輸在錦衣候的手裡,江某心悅誠服。江某自知今日難逃一劫,侯爺還沒有登岸的時候,我已經服下了毒藥,現在已經發作,就算是大羅金仙降世,也無力回天。」

    齊寧嘆道:「江先生願賭服輸,確實讓人佩服。」

    「江家是東海的世家大族。」江漫天苦笑道:「雖然東海江家從未真心實意地歸順過楚國,但這麼多年來,楚國也確實從江家得到了許多。江某是一族之長,臨走之前,只求侯爺能夠讓我走得體面一些,如果實在要將我的人頭送到京城,還望能找一具棺木將我的斷頭屍埋起來。」又是深深一禮,「有勞了!」

    齊寧點頭道:「我答應你!」

    江漫天唇邊泛起一絲笑意,放下手,整了整衣衫,忽地向大海走過去,江在遠處瞧見,失聲叫道:「兄長!」

    江漫天走進海水之中,雙臂展開,放聲道:「天地兩漂泊,一輪如柳葉。萬古皆如是,暮燈晨曦滅。東海明珠有,夢有西風烈,趁醉背河出,蓬蒿何時謝!」大笑聲中,身子晃了晃,卻是猛地往前栽倒,倒入了水中。

    齊寧凝視著江漫天的屍身在海水中飄蕩,神情肅然。

    江漫天雖然在他手底下一敗塗地,但齊寧卻沒有絲毫的成就感,也並無絲毫瞧不上江漫天的心思。

    他知道雖然自己搶先一步動手,將江家的威脅消除於未然,但這張網他依然沒有揭開。

    他甚至想過這張網的源頭來自於東齊,但自己手頭上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無論是陸商鶴還是江漫天,這兩人的陰謀雖然都被自己搶先一步消除,但卻並不曾從這兩人手中得到有關這張網更多的線索。

    他知道江家與東齊有私下的聯絡,但是否就此證明背後主使就一定是來自東齊?

    如果江漫天甚至陸商鶴背後的真正靠山是來自東齊,那麼如今的局勢可就大為蹊蹺了。

    東齊將天香公主嫁到楚國,如今成為了楚國的皇后,兩國已是姻親盟國,而促成這一結盟的直接原因,就是北方的漢國因為皇位之中出現了動盪,兩國以此為契機,是要結成同盟北上伐漢。

    東齊在這一次的結盟之中,表現的異常積極,不但嫁來了公主,而且派出太子親自前來楚國商談聯兵事宜。

    照理來說,雙方在這一時期之內,自然是要精誠合作,聯手北伐,可是如果東齊暗中聯絡東海世族,其目的又是為何?難道是表面上與楚國結盟,背地裡卻又狠狠捅上楚國一刀?

    江漫天在東海的準備並非一朝一夕,而是早在多年前便已經開始,也便是說,東海很有可能在多年前就已經與齊國勾結。

    能讓江漫天鋌而走險私下裡與東齊勾連,東齊自然是要給江漫天絕對的信心,否則江漫天絕不可能拿東海世族的身家性命去豪賭一場?那東齊又有拿出什麼東西能讓江漫天相信一旦起事大有勝算?如果不能超過七成勝算,以江漫天謹慎的性格,很難想像他會鋌而走險。

    而東齊的國力與楚國差距太大,漢國內亂之前,齊國只能偏居東方苟延殘喘,又有什麼資格取信於江漫天?

    齊寧越想越覺得其中不可思議之處極多,只可惜江漫天已經死了,而且這樣的隱秘,除了江漫天本人,只怕其他人也不會知道,齊寧也相信,就算江漫天沒有死,想要從此人口中問出真相,那也是難如登天。

    江遠遠看到江漫天撲倒在海中,又瞧見江漫天的身體在海上隨著波浪飄蕩,慘然一笑,握緊手中刀,目光如冰,掃視四周的水兵。

    水兵中有人已經沉聲道:「都放下兵器!」

    江猛地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衝出,手中大刀已經照著一名水兵劈了過去,這些水兵訓練有素,單打獨鬥只怕都不是江的敵手,這時候江一刀劈來,前面握刀的水兵後退兩步,從後面立刻衝上來數名手持長矛的兵士,幾桿長矛直往江戳了過去,江揮刀砍動,怒喝道:「和他們拼了!」

    孔笙等人也都沒有放下刀,聽得江呼喝,有人本也準備垂死掙扎,卻猛地見到人群之中一道身影竄出來,刀光閃動,速度快極,只朝著江猛砍,江猝不及備,被逼得連連後退,這時候眾人卻看清楚,那突然衝出來的身影,正是齊寧身邊的吳達林。

    吳達林是真正從血與火之中走出來的軍人,其刀法沒有任何的花花架子,實戰性極強,而且他身經百戰,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江雖然也能舞刀弄槍,但面對這樣一員悍將,又如何抵擋得住,只覺得眼前處處都是刀影,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擋,猛地感覺虎口一麻,手上一軟,卻是吳達林手中大刀已經狠狠看在他刀背上,江大刀脫手,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上一涼,吳達林手中的大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孔笙等人大驚失色,吳達林掃了一眼,冷聲道:「都放下兵器,等候侯爺發落,想死的儘管上來!」

    孔笙等人心知對方不但人多勢眾,而且還有吳達林這等猛將,這時候再要反抗,無疑是雞蛋碰石頭,他們雖是江家多年的心腹,但此刻知道再掙扎也是徒勞,而且江也被控制,互相瞧了瞧,終是無可奈何,手中的兵器都丟在了地上,四周水兵更不猶豫,一擁而上,將孔笙等人壓倒在地,全都控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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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四章 突刺

    此時兩翼方向的戰船也都靠岸,左右各有數百兵士登島,這鐵島比之海鳳島要小上一圈,而且地形也簡單許多,兵士登島之後,將鐵道四麵糰團圍住,戰船尚在鐵島四周遊蕩,整座鐵島可說是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齊寧下令將孔笙等人帶了下去,又吩咐吳達林率領水兵搜找入口。

    吳達林不久前本就是皇家羽林營副統領,自有統領之才,當下指揮兵士搜尋入口,雖說鐵島入口隱秘,但架不住官兵人多勢眾,沒過多久便即找尋到入口,官兵一擁而入,齊寧便在外面等候,不過一個時辰功夫,吳達林從入口出來,向齊寧稟道:「侯爺,島上已經全部控制。這座島上是一處用來鍛造兵器之所,裡面有好幾處倉庫,還請侯爺檢查。」

    齊寧登島之前,便知道這座島必然就是鍛造兵器的地方,此時確定,心中微寬,畢竟若自己猜錯錯誤,那麼還要重新找尋鍛造兵器的地方。

    一群人簇擁著齊寧進了石道之內,比起海鳳島內縱橫交錯的石道,鐵島內的石道便簡單許多,怪石嶙峋,但空間卻是極為寬敞。

    官兵幾乎是兵不血刃地控制住了鐵島,裡面都已經設下了崗哨,吳達林在前領路,拐了幾條道,便即到了一個極其空曠之所,齊寧瞧見此處已經是黑壓壓一群人,大部分人看上去都極是邋遢,加起來不下兩三百眾,其中有半數以上竟然都是膚色極深的南洋人,一群人都是蹲在地上,看到齊寧過來,都顯出恐懼之色。

    齊寧皺起眉頭,吳達林已經湊近道:「侯爺,這些都是在此鍛造兵器的壯丁,那些南洋人是江家船隊從南洋運過來,在此做苦力。這裡面的楚國人都是打造兵器,南洋人則是開倉鐵礦,搬運礦石。」抬手指著四周,道:「這裡就是被他們一點點挖空,倉庫就在那頭。」

    「這些壯丁是被僱傭而來?」齊寧問道。

    吳達林也沒有立刻回答,掃了一眼,指著其中一人道:「你,過來回話!」

    那是個三十出頭的壯漢,一臉黝黑,皮膚粗糙,聽得召喚,有些害怕,卻還是起身走過來,跪在地上,齊寧問道:「你是哪裡人?」

    「小人小人是東陽縣人!」

    「東陽縣?」齊寧一怔,轉視吳達林,吳達林明白齊寧意思,微微頷首,直接問那人道:「告訴侯爺,你是如何到了這裡?」

    那人道:「小人小人本是有妻兒,老老實實種地過活,可是一天晚上出門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打了後腦勺,昏昏過去之後,就人事不知。等醒來的時候,就被關在籠子裡,被蒙了眼睛,還不讓小人說話,過了好些天,折騰來折騰去,就跑到這這裡來了。」

    「侯爺,可還記得東陽縣那幾樁案子?」吳達林壓低聲音道:「東海各縣都有類似的案子發生,農家壯丁莫名其妙消失,還有鬼神之說,原來那些人並不是被鬼神抓去,而是被抓到這裡。」

    齊寧這時候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之前諸多壯丁失蹤,有個別的案子報到官府,但官府卻沒有任何線索追查下去,一籌莫展,而更多的村子卻將此事當作是鬼神作祟,非但沒有報官,還極力隱瞞,所以到底有多少人失蹤,還真是難以統計。

    此時看到黑壓壓一群人,齊寧心下也是吃驚,照這樣看來,失蹤的案子少說也有上百宗之多。

    吳達林輕聲道:「侯爺,這些人都是被抓到這裡打造兵器,但此事隱秘至極,江家若是光明正大招工,自然會走漏消息,所以只能暗中抓捕壯丁送到這裡來。他們到了這裡之後,一開始就被人教授如何鍛造兵器,誰打造出來的兵器好,待遇也就好一些,若是遲遲不能學會,便要被活活餓死。」

    「這裡有多少人?」

    「有近兩百名南洋人,此外剩下一百來名打造兵器的鐵匠。」吳達林回道:「找他們的說法,江家待這些人十分苛刻,這幾年下來,也死了好幾十號人。」

    齊寧吩咐道:「你派人登記名冊,問清楚他們的來歷,回頭給給他們發放路費,讓他們回鄉。」

    「侯爺,那些南洋人?」

    「先帶回去,讓陳大人回頭安頓好,下一次船隊下南洋,將他們送回故鄉。」齊寧道:「是了,海鳳島那邊還有一些南洋的姑娘,到時候一起送回去。」

    吳達林道:「侯爺,江家商隊這次被剿滅,要再組織船隊下南洋並不容易,只怕一兩年內都無法再通航。」

    齊寧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先不用管這些,你找我吩咐就好。」

    吳達林拱手,回頭吩咐道:「來人,將他們登記入冊,問名籍貫,回頭安排回家。」

    齊寧的吩咐,這一群人自然是聽得明白,一個個激動萬分,撲通撲通一群人跪下來,感激道:「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

    吳達林高聲道:「這是錦衣候爺,是錦衣候爺救了你們,回鄉之後,好好生活。」

    眾人都是千恩萬謝,許多人被困在這裡多年,本以為至死也無法離開,誰知道今日天神下凡,錦衣候竟然率領官兵前來解救,想到還能見到家人,不少人都是眼淚直流。

    那些南洋人卻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齊寧瞧見角落處蹲著幾十號人,衣衫比這這些苦工要干淨許多,而且料子明顯也好一些,問道:「這些是江家的監工?」

    「正是。」吳達林冷笑道:「咱們衝進來的時候,這些傢伙還準備抵抗,殺了他們幾個,他們見得這邊人多,所以才棄械投降,侯爺,這幫人該如何處置?」

    齊寧緩步走過去,那一群人有的低頭,有的則是看著齊寧,見齊寧走近,有人已經大聲道:「侯爺,咱們都是被逼的,是江家逼我們在這裡監工,要是不聽話,他就要將我們丟在海裡餵魚!」

    此人話一出口,其他人便紛紛叫起來,無非都是說被江家所迫,無可奈何,一時間噪聲一片,吳達林在旁厲聲道:「都住口!」

    也幾乎就在此時,從人群之中,幾道寒星如同閃電般暴射而出,竟是直往齊寧打過來。

    這一變故極其突兀,吳達林就在齊寧身後一步之遙,卻反應迅速異常,厲聲道:「侯爺小心。」刀光閃動,整個人欺身上前,手中的大刀向齊寧身前揮舞,想要去擋住那幾點寒星。

    許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人群之中兔起鶻落,兩道人影竟然極其靈巧地騰身而起,身在半空,手中卻是各握一條繩索,繩索齊齊探出,直往齊寧捲過來。

    「叮叮叮」數聲響,吳達林揮刀打開幾枚寒星,瞧見那兩條繩索巻向齊寧,又是抬刀去擋。

    那繩索竟然像活的一樣,一條繩索陡然一旋,竟是捲向了吳達林的手腕子,速度快極,吳達林打開幾枚暗器,這突然提刀也是無奈之變,那繩索太快,吳達林想要躲閃已經是來不及,那繩索宛如毒蛇般捲住吳達林手腕,捲住手腕的一剎那,吳達林只覺得手腕上一陣刺疼,心知不妙。

    另一條繩索卻還是繼續捲向齊寧脖子,眼見得近在咫尺,齊寧身形卻是突然一閃,瞬間就沒了蹤跡,那人臉上顯出吃驚之色,卻猛地瞧見一道身影就宛若腳底下踩著彈簧一樣,突地騰身而起,瞬間就到了他身前,那人身形正在下墜,而對手卻是向上,交錯之間,對手卻已經是探出手來,簡單卻又極其迅速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這時候四周的兵士發現有刺客,都是迅速向這邊衝過來。

    那突然躍起的自然是齊寧,他內功深厚,眼見得繩子捲向自己,立時足下一蹬,整個人躍起,探手而出,準確無誤地掐住了那刺客的喉嚨,那刺客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齊寧手上一用力,已經是掐斷了刺客的喉骨,隨即鬆手,那刺客身體落下,邊上的其他人都是驚呼躲開,身體「砰」的落地,抽搐兩下,便即不動。

    吳達林手腕被纏住,刺疼鑽心,卻是強自忍住,左手已經迅速過來,從被纏住的右手接過大刀,隨即照著那繩子砍了下去,這一刀犀利非常,而且大刀異常鋒利,一刀將那繩子斬斷,就在繩子被斬斷一剎那,對方左手一揚,兩枚寒星卻是衝著吳達林的腦門子打過來,兩人距離極近,吳達林反應雖然迅速,但此時卻是根本沒有時間閃躲,眼見得那暗器便要打在吳達林腦門子上,吳達林卻感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擋在自己身前。

    這挺身擋住的正是齊寧,移動過來之時,兩枚寒星已經近在咫尺,齊寧抬臂格擋,那兩枚寒星「噗噗」已經打入到齊寧的手臂上,但齊寧面不改色,飄然落下,對面那人見得齊寧被暗器打中之後面不改色,更是驚駭,瞳孔收縮,驚聲道:「納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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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三五章 扶桑刺客

    齊寧聽到那刺客出聲,心下也是一凜,卻是淡淡道:「葉隱藏入地,飛蟬鳴天響。甲賀幻萬象,伊賀水火養!」

    那刺客臉色大變,齊寧一看他臉色,知道此人聽得懂自己說什麼,心中頓時明了,冷笑道:「原來你是飛蟬密忍!」

    那刺客一句脫口而出的「納尼」,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齊寧卻在第一時間反應出對方是個扶桑人,在這鐵島之上出現扶桑刺客,著實讓齊寧有些吃驚。

    雖然知道刺客是扶桑人,但齊寧卻並不能確定對方就是此前自己遇見過的飛蟬密忍。

    扶桑島國多有紛爭,除了無路可走逃亡海外的飛蟬密忍,自也有戰敗之後遠離扶桑的浪客。

    他對當初沿途追殺小皇帝的飛蟬密忍記憶猶新,而且還記得宮廷劍客向天悲曾經說過這幾句話,一直記在心裡,此時不經意說出來,本就是想試探對方,見到對方變色,心知對方十有**便是飛蟬密忍。

    那刺客神色冷然,低吼一聲,雙足一蹬,再次向齊寧衝過來,吳達林被齊寧救了一次,心中感激,這時候也不多想,揮刀迎了上去。

    齊寧抬起手臂,瞧見兩枚三星鏢紮在自己手臂上,血液溢出,這三星鏢極為小巧,但鋒利異常,正是忍者最喜歡使用的暗器,只是尋常人根本認不出來。

    齊寧知道如果對方既然是忍者,這三星鏢上定然浸染過毒藥,忍者所用的毒藥,都是帶毒異常,見血封喉,對方見自己中鏢,定以為得手,卻見到自己毫無反應,自然是驚詫萬分。

    忍者擅長跟蹤暗殺,但是正面對決,卻往往不濟,此時吳達林連連出刀,那忍者已經是被逼得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其他兵士早已經圍攏過來,那忍者是插翅也難飛。

    猛聽得吳達林一聲低吼,刀光一閃,大刀已經架在了那刺客的脖子上,那刺客臉色冷峻,吳達林冷聲道:「同謀還有誰?不說立刻殺了你。」

    那刺客用頗有些生澀的話語道:「不受威脅!」腮幫子一緊,吳達林便覺得事情不好,眨眼間,那刺客卻已經軟軟地委頓下去,嘴角溢出黑色的血跡。

    吳達林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探他鼻息,齊寧已經沉聲道:「不要碰他!」

    吳達林本來伸出的手立時縮回來,轉過身,見到齊寧將那三星鏢從手臂拔出,急忙上前,擔心道:「侯爺,這刺客的暗器定然有毒,您!」心中知道方才若不是齊寧幫助自己當下暗器,那兩枚暗器已經打進自己的腦門子,就算暗器無毒,自己現在也是一具屍首。

    齊寧擺擺手,示意無妨,吳達林想到什麼,急忙從懷中掏出一隻藥瓶,道:「侯爺,末將這裡有金瘡藥!」

    齊寧笑道:「我身上帶了,你幫我涂一下就好。」

    吳達林知道這時候處理齊寧的傷口最為要緊,吩咐兵士先看住那群人,齊寧已經走到邊上,掀起衣袖,又取了一隻瓷瓶子遞給吳達林。

    齊寧這金瘡藥是唐諾所贈,其藥效當然不是吳達林的傷藥能夠相提並論。

    吳達林見到齊寧手臂兩處傷口,傷口並不大,但邊上都是鮮血,他知道若是三星鏢上有毒,這血液流出來的顏色都會不一般,而且傷口邊緣看起來毫無腫脹,心下奇怪,暗想難道那三星鏢上並無毒藥?

    他令人取了水來,幫助齊寧先清洗了傷口,這才將傷藥敷上,又取了乾淨的帶子繫上,吳達林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處理傷口卻也是干淨利索。

    他見處理傷口的時候,齊寧神色淡定,心下更是欽佩,處理好之後,才感激道:」侯爺,末將無能,害得侯爺尊貴之軀要為末將受傷,末將!」

    齊寧乃帝國世襲候之一,身份尊貴,今日卻為了吳達林擋住暗器,甚至見血,不但是吳達林內心感激涕零,便是四周眾兵士看到,心中也是欽佩,暗想這小侯爺非但沒有絲毫的架子,反能夠對部下如此,實在是罕見的很。

    「不說這些。」齊寧擺擺手,起身來,皺眉道:「這兩名刺客是扶桑忍者,原來江家與扶桑人還有勾結。」

    他對出手相救一事輕描淡寫,更顯氣度,吳達林知道大恩不言謝,也不再多言,道:「侯爺,江家久居東海,與大海打交道,海上時常有扶桑人出沒,他們勾結在一起,倒也不算怪事。」

    齊寧微微點頭,雖然口裡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是尋思開來。

    這兩名刺客剛才暴起突襲,那架勢明顯是想趁亂拿住齊寧,只可惜不自量力,先後喪命,但他二人的身份,齊寧卻已經確定,正是飛蟬密忍。

    齊寧第一次見到飛蟬密忍,是在前往京城的半道上,遇上一群飛蟬密忍追殺當時還是太子的隆泰小皇帝。

    此事時過境遷,齊寧也並沒有真正去想過那群忍者背後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刺殺小皇帝。

    當時楚國先帝病危,情勢緊張,暗流湧動,想要謀害太子的人實在太多,那群忍者受何人指使,也是有著各種可能,齊寧當初甚至懷疑是否是東齊人在背後所為。

    畢竟東齊地處東海之畔,與流落海外的扶桑人最容易接觸,落葉飄零般的扶桑忍者若是得到東齊僱傭生存下去,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而在當時那種情勢下刺殺了楚國太子,且不論背後是否有其他動機,至少可以讓楚國陷入更大的動盪之中。

    今日在鐵島遇見飛蟬密忍,齊寧卻突然想到,難不成當初意圖行刺隆泰的幕後主使,竟然是東海江家?

    這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江家最大的心願就是分裂東海,割據為王,如果楚國陷入動盪之中,江家自然就有了在東海興風作浪的機會,包括陸商鶴在西川,也有趁勢作亂的機會。

    但齊寧心裡卻知道,如果江漫天背後另有高人,江漫天和陸商鶴這群人自然便是那人佈局的棋子,而利用飛蟬密忍行刺楚國太子,自然也是佈局的一部分。

    齊寧只覺得自己至今為止,似乎一直都和幕後那股力量在打交道,不知不覺中,自己竟是數次破壞了對方的計畫。

    「侯爺,這群人之中只怕還有刺客在其中。」處理好齊寧的傷勢,吳達林向那群監工投去帶有殺意的眼神,低聲道:「這群人助紂為虐,一直在為江家效力,是否?」

    齊寧知道他意思,低聲吩咐道:「將這群人先切收押,回頭仔細調查,再行處置。」

    吳達林拱手稱是,這才向齊寧道:「侯爺,是否要去倉庫那邊瞧一瞧?」

    齊寧心知這鐵島作為江家隱秘的作亂基地之一,必然也藏匿著諸多物資,微微點頭,吳達林這才在前領路,因為剛剛遇刺,幾名跟隨齊寧從京城而來的護衛並不猶豫,跟在了齊寧身後。

    吳達林率兵攻破鐵島之後,對裡面的格局也是事先瞭解,此時熟悉道路,領著齊寧到了一道石門前,伸手按下石壁上一塊凸起的岩石,那石門便即嘎嘎打開,裡面已經是亮若白晝,四周岩壁上有眾多的火柱,齊寧尚未進去,便瞧見裡面堆滿了木箱子,與自己在海鳳島上所見到的倉庫很是相同,但比起海鳳島的地下倉庫,此處的倉庫明顯小上許多,但箱子堆積如山。

    「侯爺,這裡面除了儲存有大量的兵器,還有許多的珍寶金銀。」吳達林指著左邊道:「這邊的巷箱子,都是銀錠子,裡面還有金釘子,最靠裡面那一堆全都是奇珍異寶,價值不菲。」

    齊寧嘆道:「江家在東海多年,當初金刀候平定東海,據說東海幾大世家為了苟延殘喘,不但主動投降,而且還將大量的家財全都捐獻了出來,現在看來,當年江家所捐獻的僅僅只是其中一部分,他們的家財,大部分都是儲存在兩座島上了。」

    吳達林點頭道:「江家心存謀逆之心,定然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情勢不對,定會退到海上。」冷笑道:「他們是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將家財全都儲存在海上,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也能夠保住元氣。」

    齊寧順著木箱之間的走道緩緩向前,神情凝重道:「吳領隊,兩座島上加起來的兵器數量眾多,而且儲存的錢財更是龐大無比,你說要不是這次因為澹台大都督的事兒讓我們揭破了江家背後的陰謀,一旦楚軍北伐,他們在背後反叛,就這些兵器和錢財,將會帶來多大的災禍?」

    吳達林也是神色嚴峻道:「侯爺,末將和您想的一模一樣,發現這處倉庫之後,末將也是後背發涼。有如此龐大的存銀,江家要趁亂招募兵勇並不困難,而這些兵器隨時可以裝備上去,再加上一旦沈涼秋控制東海水師,配合江家作亂,東海頃刻之間就要落入他們的手中,到了那時候,我大楚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齊寧這時候走到一堆木箱邊上,取了寒刃,撬開木箱子,上面是一層枯草,將枯草撩開,下面便是古玩奇珍,他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這些古玩奇珍都是極品,任意一件拿出去,輕輕鬆鬆便能賣上一個好價錢,瞧見角落放著一隻小錦盒,取了出來,打開盒子,一時間流光溢彩,原來這裡面竟然是放著一顆極大的夜明珠。

    「侯爺,江家果然不愧是東海百年世家。」吳達林瞧見夜明珠,眼睛一亮,忍不住讚歎道:「末將雖然見識不多,但也知道這樣的夜明珠當真是極其罕見,恐怕皇家內庫也沒有此等極品夜明珠。」左右瞧了瞧,跟隨而來的那幾名護衛此時都守在倉庫之外,吳達林輕聲道:「侯爺,這些珍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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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六章 溜之大吉


    齊寧將那夜明珠放進錦盒中,又擺進原來的地方,蓋上蓋子,笑道:「皇上已經準備北伐,但眼下最愁煩的就是國庫空虛,要準備北伐,耗資無數,這邊的存銀,自然是要歸入國庫,也好為皇上分憂。」

    吳達林也笑道:「侯爺英明。侯爺此番不但查出了謀害澹台大都督的真兇,而且揭破了東海世家謀反的圖謀,如今又能向朝廷上繳如此龐大的錢財,侯爺此番的功勞,也不知朝廷會如何賞賜。」壓低聲音道:「想必封賞一個公爵不在話下。」

    「封賞?」齊寧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朝廷會封賞我為公爵?」

    吳達林正色道:「侯爺此番立下的功勞到底有多大,朝廷心知肚明,若是連公爵都無法賞賜,那!」覺得有些話還是不便出口,但那意思卻已經很是明白。

    齊寧壓低聲音道:「就算朝廷給我封了公爵,又能如何?」

    「這?」吳達林一怔。

    「無非是俸祿多了幾分,說出去好聽一些。」齊寧輕嘆道:「該我做的還是要我做,我管不著的東西有人也不會讓我插手。好處沒多少,但壞處卻不少,眼下封我我公爵,對我是弊大於利。」

    「侯爺為何這般說?」

    齊寧低聲道:「你說朝廷如果封我為公爵,可有人不滿?」

    「這!」吳達林猶豫了一下,他本來謹言慎行,即使調到黑鱗營,成了齊寧的部下,但在齊寧面前說話之時還是有所保留,但今日齊寧救了他性命,他心中感激無比,這時候也不藏著掖著,低聲道:「鎮國公定然會心生不滿,甚至會從中作梗,攔住皇上封賞侯爺。」

    「我若是被封了公爵,與鎮國公一般,鎮國公自然會心中不滿。」齊寧含笑道:「只不過鎮國公對我的不滿不是一天兩天,我倒真不在意他是否對我不滿。」

    「那侯爺是?」

    「吳領隊,金刀老侯爺可是立國功臣。」齊寧輕聲道:「他老人家功勛卓著,南征北戰,為大楚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那都是將我甩的遠遠的,如今他還只是侯爵,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此生也只能是世襲侯爵位了,你覺得我若是在他老人家之前被封了公爵,他會如何想?」

    吳達林恍然大悟,點頭道:「侯爺所言極是,就算金刀老侯爺沒什麼想法,但他身邊的人一定會心中不滿。而且!」猶豫一下,還是道:「而且侯爺一旦封公爵,天下人只怕心中還會恥笑金刀老侯爺。」

    齊寧拍了拍吳達林肩膀,笑道:「你明白就好,說不定為了挑撥離間,鎮國公還會主動奏請皇上封我公爵,到時候旨意下來,我接還是不接?」

    「可是侯爺此番功勞,朝廷難道就算了?」吳達林輕聲道:「侯爺解除了東海危難,而且找到了謀害大都督的真兇,朝廷若是沒有封賞,只怕更遭人詬病。」

    齊寧微笑道:「我自有主張。」掃了倉庫內密密麻麻的箱子一眼,皺眉道:「吳領隊,你說江漫天在此處儲存兵器的目的,是否就是為了準備謀反之用?」

    吳達林一怔,不明白齊寧為何會有此一問,點頭道:「侯爺,末將以為,自然是用來謀反,否則為何暗中鑄造這麼多兵器?」

    齊寧想了一下,才笑道:「你說的是。」吩咐道:「一切按照事先的安排,將倉庫裡的東西全都搬上船,還有島上的人,也都運回去,這裡埋伏下人手,等著江易水自投羅網。」

    「侯爺,江易水物資不足,無法直達南洋,必然會返回來。」吳達林低聲道:「只是他們到底是來鐵島還是去往海鳳島,那卻是尚未可知了。而且江易水會不會發現情況不對,並不登島?」

    「江易水的船隊現在只想著避開辛將軍追擊的船隊,他自以為一切都在江漫天的算計之中。」齊寧淡淡笑道:「而且在海上,船隊始終在移動之中,沒有固定的位置,即使江家有信鴿聯絡,但這般在移動之中的目標,信鴿也是無法傳遞信息,所以江易水絕不可能知道兩座島都已經淪陷,只要我們掩飾的好,他自然不會看出破綻,到時候只等著他自投羅網便是。」

    兩人從倉庫出來,吳達林吩咐先將島上所捕之人盡數帶上了戰船,隨即又吩咐將倉庫裡的貨物搬上船,雖然此行出動數百官兵,但倉庫之內的貨物著實不少,到了黃昏時分,才將倉庫之內的物資搬盡。

    吳達林又按照事先的部署,安排了伏兵留在島上,等到夕陽落山,船隊才從鐵島出發,向海鳳島方向行去。

    半夜時分,終於趕到海鳳島,此時海鳳島也已經被官兵完全控制,被鬼王控制在島上看守物資的那群人在官兵攻島的時候,大部分就已經乖乖投降,所有人也都被趕到沙灘上看守起來。

    海鳳島上的倉庫也都被官兵按照地圖找出來,除了齊寧之前與秦月歌登島時候看過的那處倉庫,海鳳島還另有兩處倉庫,如同鐵島一般,不但儲存大量的兵器,而且還有數目龐大的金銀珍寶儲存在島上。

    此番莫岩柏手下的海匪和官兵一起聯手行動,海匪那邊是由二當家顧海青率領,官兵則是由唐輝和祝碩二人統領。

    顧海青不單是黑虎鯊莫岩柏的二當家,更是莫岩柏的心腹兄弟,莫岩柏早有投誠之心,此事顧海青自然是早就知道,此番也是率領手下的海匪竭力表現,而唐輝和祝碩二人在齊寧的恩威並施之下,知道此戰關乎前程,那更是傾盡全力,這兩人本就不是酒囊飯袋之輩,按照齊寧的部署行動,倒也是一舉拿下了海鳳島。

    等齊寧半夜從鐵島返回之後,祝碩幾人都在等候,看到齊寧,急忙迎上,將島上的情況稟明了一番,齊寧看到沙灘上黑壓壓好幾百人都被官兵看守,繞了一圈,卻並無發現陸商鶴的蹤跡,更沒有看到齊玉的身影,皺眉問道:「島上可都仔細搜尋過?」

    「回稟侯爺,各條通道都仔細搜找過,並無遺漏。」唐輝拱手道:「藏身裡面的人全都搜尋了出來,在一處石室裡,還發現了一名被囚禁的老瞎子,詢問他是何人,他也並無交代,不知是否是啞巴,他身上有傷,卑將讓人給他處理了傷口,目前單獨看守起來。」

    齊寧知道他說的老瞎子定然就是暮野王。

    暮野王當初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卻淪落至此,倒也是讓人唏噓。

    俘虜之中沒有陸商鶴和齊玉的身影,齊寧心知這兩人很可能已經逃脫,攻打海鳳島的時候齊寧本就做過最壞的打算。

    雖說手中有地圖,但海鳳島地勢複雜,而且陸商鶴對地下通道十分熟悉,攻打之際,根本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陸商鶴本就是狡猾多端之輩,一旦發現情勢不對,趁亂逃脫那也是理所當然。

    至若那鬼王,齊寧也不曾看到,他雖然不知道鬼王真容,但鬼王的身形矮小,侏儒一般,很容易就能辨識出來,但俘虜之中,也沒有一名侏儒存在,那鬼王自然也是不在其中。

    除了俘虜,在不遠處則是整齊擺放著不少屍首。

    拿下海鳳島不同於鐵島,鐵島可說是兵不血刃,但海鳳島卻還是經過了一番廝殺,雖然戰鬥算不得激烈,但卻還是有不少人喪命。

    齊寧過去檢查了一下屍首,也沒有發現陸商鶴等人,他本就不抱太大希望,陸商鶴等人武功了得,自然不可能輕易死在一群官兵和海匪之手,他抬起頭,遙望夜幕之下的大海,滄海茫茫,陸商鶴幾人若是逃離海鳳島,卻實在是很難再找到他們的下落。

    只不過陸商鶴就宛若喪家之犬,好不容易在東海容身,如今這容身的巢穴也淪陷,再想興風作浪,那也是不容易。

    齊寧吩咐唐輝帶人先將物資都搬運上船,問清楚暮野王所在,逕自過去。

    暮野王此時就在一塊岩石後面,兩名兵士看守,見到齊寧過來,兩名兵士急忙行禮,齊寧揮手示意兩人先退下,這才走到暮野王身前,暮野王坐在地上,背靠岩石,看上去邋遢至極,蓬頭垢面,他雖然內功盡失,但反應卻是不慢,感覺到動靜,頓時身體動了動,齊寧在暮野王身前蹲下,看著暮野王眼睛,見得他眼睛混濁無光,曉得確實是瞎了,輕嘆了一口氣。

    暮野王立時面朝齊寧,齊寧輕聲道:「暮前輩可還記得我?」

    暮野王身體一震,失聲道:「是是你?小兄弟,你!」意識到什麼,聲音變得冷厲起來:「你你到底是何人?」

    他已經聽出齊寧聲音正是當日在地下囚牢那人,今日官兵攻打海鳳島,他雖然看不見,但卻聽得見,心中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乍一聽齊寧聲音還有些驚訝,但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

    「我答應暮前輩,如果有機會就助你脫身,現在看來,我算是沒有失約。」齊寧道:「只不過那位玉公子已經不見蹤跡,想必是在官兵殺上來的時候,他瞧見形勢不對,倉皇逃脫,甚至連暮前輩也是顧不得了。」

    「那個畜生!」暮野王語氣之中充滿恨意,握拳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準備如何對付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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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14:36
第一零三七章 相依為命

    齊寧笑道:「暮前輩言重了,現在起,你就已經是自由之身,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過這裡是海島,所以等暮前輩跟隨我們返航登陸之後,便可以自行離開。」

    暮野王有些懷疑道:「你真的放老夫離開?」

    「前輩如果不想走,也可以留在東海生活。」齊寧道:「前輩的眼睛看不見,行動也不便,留在東海,我可以為你安排一個合適的住處,如果前輩願意,我還可以給你安排人照顧生活!」

    暮野王冷笑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老夫可不會上你的當。」

    齊寧輕嘆道:「前輩不用多想,如果你不願意,我也絕不會強求。」頓了頓,才道:「前輩年事已高,半生辛苦,其實又何必執拗下去。」

    「你什麼意思?」

    「前輩戾氣太重,在大光明寺待了多年,一身戾氣卻還沒有消去,這對你有害而無益。」齊寧道:「發生這許多,以前輩的智慧,該看破的也應該看破了。如果我是前輩,會去往大光明寺,落髮出家,潛行修佛,以求得心中安寧。前輩殺業太重,而且還心存怨恨,如果到死都不能消去心中愁業,又豈能瞑目?」

    暮野王哈哈笑道:「你擔心的太多了,老夫和大光明寺那幫禿驢有生死之仇,豈能讓他麼擺弄?」

    齊寧嘆道:「暮前輩何去何從,本也輪不到我來決定,一切隨前輩心意便好。」站起身來便要離開,暮野王卻叫住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齊寧猶豫一下,終於道:「晚輩齊寧!」

    「齊寧?」

    「正是,晚輩出自前輩一直怨恨的錦衣齊家。」齊寧輕嘆道。

    暮野王身體一震,掙扎站起身,厲聲道:「你你是錦衣齊家的人?」他一臉驚怒,面色猙獰,就似乎要隨時撲上來一般。

    「前輩不用激動,我知道你的心情。」齊寧對暮野王的反應早有準備,暮野王與劍神北宮連城有著無法化解的生死之仇,而他內力盡廢,也是拜齊玉所賜,這兩人都是出自錦衣齊家,可見暮野王對錦衣齊家的仇怨之深,確實很難化解。

    暮野王忽地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淒厲,不遠處的官兵聽到聲音,都是向這邊瞧過來,不知道這老瞎子在發什麼瘋。

    「齊寧,老夫勸你還是立刻殺了老夫為妙。」暮野王笑聲戛然而止,聲音森然:「只要老夫活著,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光錦衣齊家的人。」

    齊寧皺起眉頭,心想這老傢伙還真是死性不改,如今廢柴一根,還在這裡大言不慚,他也沒有心思去和他計較,淡淡道:「如果暮前輩當真難消心頭之恨,錦衣齊家隨時恭候前輩光臨。」轉身便要離開,暮野王叫道:「且慢!」

    齊寧停下腳步,卻不回頭,只是淡淡道:「不知前輩還有何指教?」

    「北宮連城如今身在何處?」暮野王厲聲問道。

    齊寧心想這老傢伙真是不可理喻,且不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北宮連城身在何方,就算知道,而且告訴了暮野王,暮野王又能如何?眼下的暮野王,便是一名精壯兵士也能輕易將其殺死,就更不必說身為大宗師的北宮連城。

    「前輩以後還是想想自己該如何活下去,而不是如何找尋劍神。」齊寧淡淡道:「而且劍神已經和錦衣齊家多年沒有來往,前輩就算盯著錦衣齊家,也得不到劍神的下落。」

    暮野王忽然笑道:「不錯,老夫差點忘記了,北宮連城雖然出自齊家,但卻被齊家當做狗一樣攆出去了,哈哈,說到底,他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喪家之犬?」齊寧回過頭,奇道:「暮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有何必明知故問。」暮野王冷笑道。

    齊寧搖頭道:「並非明知故問,確實不知道暮前輩話裡的意思。」

    暮野王不屑笑道:「難道你不知道他的出身?嘿嘿,他的母親是一名歌姬,後來被贖出,可是齊家當年在江陵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豪族,娶一名歌姬入門,自然不為族中所容,所以他母親被關在一間獨院裡,從來不許她出門。」

    齊寧心下一凜,隱隱感覺到什麼,皺眉問道:「前輩又從何得知?」

    暮野王冷笑道:「對北宮連城的事情,老夫知道的一定比你想的還要多。老夫與他血海深仇,豈能對他一無所知?他母親在齊家無名無分,就像是一條母狗被豢養在府裡,你可知道他母親生下他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

    齊寧搖搖頭,暮野王哈哈笑道:「你不知道其實也不算稀奇,老夫打聽到這些消息,也並不容易。他母親生他的時候,已經變得瘋瘋癲癲,聽說拿不住筷子,就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東西,錦衣齊家也從沒有將他母親當人看,懷胎不到十個月,就生下北宮連城,嘿嘿,北宮連城是個早產兒,你可知曉?」

    齊寧心下駭然,卻還是保持鎮定道:「前輩可莫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老夫說的是胡言亂語,你不聽就是。」暮野王冷冷一笑,繼續道:「北宮連城出生之後,齊家也從未將他當做自家的子孫去看待,終日與他那瘋癲的母親困在獨院之中,只可惜那瘋婆子對自己的孩子倒也有情分,否則要是一時瘋癲,將那畜生掐死在襁褓之中,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齊寧這時候猛地想到自己當初去往江陵之時,在齊家老宅見到的那處荒廢多年的鬼院,心想難道那院子當年竟是囚困北宮連城母子的地方?他雖然已經掌控錦衣齊家,但對齊家過往的許多秘密卻一無所知,特別是北宮連城和柳素衣二人,錦衣侯府對這兩人素來是諱若莫深,齊寧雖然對這二人最有興趣,卻偏偏所知卻是最少。

    這時候聽得暮野王所言,心下駭然不已。

    「北宮連城自小就沒有被齊家接受,他不但是庶出,而且還是一名歌姬所生,自然也就得不到齊家的姓氏。」暮野王嘲諷笑道:「那北宮之姓,就是他那瘋瘋癲癲的母親姓氏。」

    齊寧這時候恍然大悟,終於解開了心中一直存有的一個疑問。

    他進入侯府不久,就知道北宮連城是齊家的二老太爺,但心裡一直奇怪,既然是錦衣齊家的人,為何卻並不姓齊,而是複姓北宮,這時候終於明白劍神姓氏的來由。

    「你的意思是說,北宮連城一直為齊家所不容?」齊寧面不改色,淡淡笑道:「前輩言重了,齊家一直都將北宮當成是二老太爺,並沒有你說的不容於他。」

    「那也不過是因為你祖父的緣故。」暮野王冷哼道:「北宮連城在那院子裡住了八年,齊家除了派人給他們送去食物和水,根本不去管他們母子,不過據老夫所知,倒是你那位祖父對他們母子倒並無太大偏見,而且還瞞著家人時常偷偷給他們送去一些東西。」

    齊寧一愣,但腦中卻已經顯出了當時的情景。

    北宮連城母子不見天日,在鬼院之中相依為命,齊家上下對那鬼院避而遠之,也只當那一對母子並不存在,而錦衣老侯爺尚在幼年,作為極其的嫡長子,北宮連城與他的待遇相比自然是天地之別,老侯爺或許發現了那對母子在鬼院的生活,也許是同情之心使然,偷偷送些好東西進去,這也維繫了一絲兄弟之情。

    「北宮連城八歲的時候,他那瘋瘋癲癲的母親終是過世,齊家知道後,草草收斂,隨即讓北宮連城離開了鬼院,但卻依然如同對待一個下人一般待他。」暮野王冷笑道:「他自幼被人瞧不起,又打小和那瘋婆子一起生活,近墨者黑,北宮連城那畜生打小腦子就不正常!」

    齊寧這才知道北宮連城童年時候的遭遇,心中唏噓,暗想有過那段童年,北宮連城內心自然與常人確實不同,而且錦衣齊家當年那般對待他們母子,北宮連城自然不會對錦衣齊家有什麼好感,更不可能有什麼歸屬感,想到這許多年錦衣齊家甚至不知道北宮連城是死是活,以前只覺得十分奇怪,但現在知道這段往事,心知那也是理所當然了。

    他回憶起老宅的人對那間鬼院心存畏懼,都說那鬼院鬧鬼,而且曾經老宅有人進入鬼院,次日屍首就在院外被發現,也正因如此,老宅的人一直都以為那鬼院當真有怨靈存在。

    現在看來,那兩人被殺,應該就是北宮連城所為。

    北宮連城與母親在鬼院生活八年,相依為命,那段記憶對北宮連城來說自然是刻骨銘心,那鬼院對別人來說是一處恐怖的院落,但對北宮連城來說,卻是母子之情的溫暖之地,齊寧這時候也終於理解,為何荒蕪多年的鬼院之中,屋內卻是干淨整潔,時時有人打掃,不問可知,自然是北宮連城時常回到鬼院去思念母親。

    也許那位大宗師此生最牽掛的人,就只有那位在瘋癲落魄之中與世長辭的母親。

    至若被殺的那兩人,自然是晦氣纏身,在北宮連城回思母親之時,正好撞上,對北宮連城來說,那鬼院是他和母親的地盤,任何人闖入進去,有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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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三八章 點鴛鴦


    北宮連城幼年的遭遇讓齊寧大是震驚,這也明白了為何北宮連城和齊家走得很遠。

    北宮連城對錦衣齊家沒有任何歸屬感,如今錦衣齊家都承認北宮連城是齊家的二老太爺,也便是說後來錦衣齊家已經認可了北宮連城,只要北宮連城願意,可以隨時進入齊家的家譜。

    一人系一國,北宮連城的能耐雖然不是人人皆知,但錦衣老侯爺甚至是楚國的皇帝當然都清楚,達到大宗師的境界,莫說歸宗齊家,就算是要向皇帝提出什麼條件,皇帝也定然是無有不允。

    但如今劍神依然是以北宮為姓,這當然不是因為齊家不允許他改姓,而是北宮連城並無想過與齊家有什麼瓜葛。

    他想到自己在東齊時候,北宮連城忽然出現,而且促成自己與赤丹媚的姻緣,當時只以為北宮連城是因為親情,幫助自己解圍,畢竟當時除了北宮連城,這普天之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應付白雲島主莫瀾滄。

    可是北宮連城如果對錦衣齊家並無任何感情,卻又為何會出手幫自己解圍?

    畢竟幼年時候遭遇的一切,讓北宮連城感受到錦衣齊家的無情和冷漠,而且其母更是在錦衣齊家遭受無盡痛苦才過世,按理來說,北宮連城對錦衣齊家非但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會有怨恨之心,自然不可能出幫主錦衣齊家的嫡長孫。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這些事情。」暮野王見齊寧沒有反應,唇邊泛起得色「那倒也是,這般丟人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所謂的劍神祇是一個出身卑賤的庶子,其母不但是娼妓,還是個瘋子,傳揚出去,總是會讓北宮連城面上無光,哈哈哈!」

    齊寧看到暮野王一臉興奮之色,心中嘆息,暮野王在武功之上無法報復北宮連城,如今將北宮連城卑賤的出身道來,便似乎得到了巨大快感。

    「暮前輩好自為之吧。」齊寧本來還對暮野王有一絲同情,但這老傢伙冥頑不靈,到如今依然是充滿戾氣,心裡那一絲同情頓時也化為烏有。

    祝碩派人登記了島上眾人的名冊,隨後令這群人搬運物資上船,島上儲存的物資太多,眾人搬運一夜,也只是搬運了一小部分,一直到次日天黑,這才將島上的物資搬運上船,好在這次出動的戰船雖然並非東海水師主力戰船,但數量眾多,而且船上的空間也足夠大,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已經是到了子夜時分。

    齊寧知道眾人也是疲憊,令眾人休息了一番,到天亮之前,先將島上那群人安排上船,而祝碩則是率領官兵按照原計畫在島上埋伏,顧海青率領海匪協助祝碩埋伏在島上等候江易水自投羅網,這島上本就準備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所以留守下來的人倒不必愁煩物資。

    齊寧與辛賜制定計畫的時候,水師船隊向南追擊江家商隊三天,三天之後,便即返航,兩人都已經做過估算,不出意外的話,一等水師的追擊船隊撤退之後,江易水稍作打探,很可能就會掉頭返回與江漫天匯合,按照時間計算,埋伏在島上的人只要堅持上五六天,應該就可以等到江易水的船隊出現。

    晨曦第一絲曙光從天邊顯現之時,船隊已經從海鳳島離開。

    這一次行動可說是大獲全勝,不但將江家在海上的勢力一網打盡,而且官兵的傷亡極少,陣亡官兵自然是另造了名冊,等事後再加以撫卹。

    一大早出發,到半夜時分才返回水師碼頭,官兵先將鐵島和海鳳島帶回來的眾人暫且關押起來,而且整座水師大營都是嚴加巡守,齊寧傳令下去,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出營一步,違令者殺無赦,而且這幾日停止操演,各營官兵待在自己營中休息。

    東海水師自然已經知道就在這短短數日,水師發生了極大的變故,甚至可以說是處於動盪之中,而且眾將士都知道錦衣候親自參與其中,錦衣候代表的是朝廷,那麼這次在東海發生的變故,自然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誰也不知道朝廷接下來會如何處理東海水師,這時候多一言不如少一言,誰也不想捲入漩渦之中,所以齊寧一聲令下,整個東海水師大營便寂然無聲。

    從兩島運回來的物資數量實在太過龐大,水師大營一時間還沒有可以儲存的處所,齊寧倒也並不著急,他知道這些物資很快就要運送到京城,補進國庫,是以並沒有下令從船上搬運下來,暫時就留在船上,只等一切完事,再直接搬下來運送去往京城。

    裝有物資的船隻全都封上了封條,沒有齊寧的手令,任何人不得登船,違令者自然也是從重懲處。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齊寧這才覺得有一絲倦意湧上來,吳達林見得齊寧顯出疲態,勸道「侯爺,這幾日您都沒有好好歇息,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您趁空好好歇息一番。」

    齊寧想到莫岩柏,問道「莫岩柏在何處?他傷勢如何?」

    吳達林忙道「末將還真不知道,現在就過去問問。」

    齊寧擺擺手,道「我自己去看看,這次要不是莫岩柏,一切也不會如此順利。」讓吳達林問明白了莫岩柏所在之處,這才騎馬過去。

    水師大營有專門用來治療傷病的處所,此番出海,倒也有少數官兵受了傷,回來之後,逕自過來療傷,齊寧過去慰問幾句,這才到了一間小木屋前,此時天近黎明,齊寧倒是擔心莫岩柏還沒醒來,不便打擾,湊到窗邊往裡瞧了瞧,屋內點著油燈,莫岩柏卻是靠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件小木雕。

    齊寧過去敲了敲門,屋內傳來莫岩柏聲音「誰?」

    「我是齊寧!」齊寧應道。

    「侯爺!」聽到屋裡傳來動靜,齊寧已經推開門,見莫岩柏是要掙扎坐起來,立刻上前道「你傷勢未好,不用起來,我剛剛回來,看看你傷勢如何。」

    莫岩柏感激道「多謝侯爺掛念,草民粗手大腳,傷勢恢復的快,再有兩天就能下地了。」

    齊寧拉過邊上的椅子,坐了下去,含笑道「此次行動,一舉成功,江漫天已經死了,兩座島上的物資也全都運了回來,接下來就要向朝廷上摺子了。你那位二當家此番帶著手底下的兄弟立下了大功,而且你也是此番揭穿沈涼秋奸謀的首功之臣,朝廷會不會對你有賞賜,我先不給你保證,但招安一事,我可以向你打包票,絕無問題。」

    莫岩柏長出一口氣,道「草民知道侯爺領兵出海,一直想知道結果,侯爺凱旋而歸,實在是可喜可賀。」

    「你臥薪嘗膽十多年,大仇得報,如今朝廷也必然要接受你們的投誠,你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齊寧溫言問道。

    莫岩柏一怔,沉默片刻,才嘆道「侯爺,不瞞您說,這十幾年,草民能夠活下來,就是期盼大仇能夠得報。」苦笑道「其實草民一直都曉得,想要除掉沈涼秋,為家人報仇,絕非易事,甚至這一輩子都無法報仇。本來是想由澹台大都督主持公道,但大都督卻被謀害,草民當時只以為再無機會,可是侯爺的出現,讓草民生出希望來,而且侯爺還幫著草民報了大仇!」

    「大仇得報,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莫岩柏搖頭道「我以為我會很高興,可是割下沈涼秋的腦袋之後,草民卻感覺莫名的空虛,唯一支撐我活下來的事情做完,我似乎已經成了廢人。」

    「我能夠理解你的感受。」齊寧微微頷首。

    莫岩柏勉強一笑「我如今是孑然一身,只要能讓手底下那些兄弟棄暗投明,日後能夠好好活下去,便再無牽掛了。」

    「再無牽掛?」齊寧皺眉道「莫岩柏,你比我大,我叫你一聲莫大哥!」

    「不敢。」莫岩柏臉色驟變,驚道「草民!」掙扎要起來,齊寧伸手按住,搖頭道「你也是混跡海上多年,那些俗套的東西就不要放上檯面。你為了為家人報酬,忍辱負重,而且還能夠想著為手下人找出路,僅這兩點,就讓我很是欽佩。」

    莫岩柏嘴唇動了動,卻也不知該怎麼說。

    「你說你再無牽掛,只怕未必吧?」齊寧嘆了口氣,道「你似乎還忘記了一個人。」

    「忘記一個人?」莫岩柏一怔,但猛地想到什麼,苦笑道「侯爺說的是聽香!」

    齊寧含笑道「你們利用算卦先生,讓我找到了聽香姑娘,又讓我從聽香姑娘的口中,知道了你秘密出現在古藺城,無非是想讓她證明你在那幾日的行蹤,確實有與澹台大都督接觸的機會。」

    「她也是個苦命人。」莫岩柏輕嘆道。

    「但是對她來說,有你的存在,讓她淒苦的生活多了一絲希望。」齊寧道「那晚你去見大都督,和她道別,直到今日,她依然在擔心你的安危,我相信她一直在等著你回去。」

    莫岩柏搖頭道「侯爺的意思,草民知道。但草民過得是亡命生涯,說不定哪天就沒了性命,實在不想連累到她。」

    「你接受招安之前,確實是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不想牽累她,我也能夠理解。」齊寧道「但以後你要換一種生活,也不必擔心活在生死之間,自然可以照顧好她。」頓了一頓,淡淡笑道「其實對她來說,即使你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如果她能夠和你在一起,也許比她現在的生活還要好吧?」

    莫岩柏低頭沉思,齊寧皺眉道「莫非你看不上她?」

    「這!」莫岩柏抬頭道「侯爺誤會了,其實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又有什麼看得上看不上?」

    齊寧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我,回頭我令人將她贖出來,只是你要答應我,如果她跟了你之後,我無論你是否願意娶她,都要好生照顧她,活著一日,照顧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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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三九章 斬草除根


    莫岩柏猶豫了一下,齊寧不悅道:「莫岩柏,你也算是一條漢子,做事怎地如此婆婆媽媽?你要是不願意,痛快說出來。請看最全!的小說!」

    莫岩柏卻已經掙紮起身,硬是從床下來,拱手道:「侯爺垂愛,草民一切聽從侯爺安排是。草民答應侯爺,只要有一口氣在,自今而後,絕不讓他受絲毫委屈。」

    「如此甚好。」齊寧笑道:「你既然答應了,我才敢安排你做事情。」

    「侯爺的意思是?」莫岩柏有些詫異。

    齊寧道:「你手下那些弟兄,都不是老實人,過慣了沒有規矩的日子,若當真讓他們返鄉,你以為他們會安分守己?」

    莫岩柏皺起眉頭,道:「侯爺所慮甚是。這幫人雖然被我收歸部下,但大多數都是膽大包天之徒,若是全都返鄉,我也難保所有人都能安分守己。」

    「你覺得該如何安排他們為好?」

    「這個!」莫岩柏猶豫了一下,才道:「侯爺,之前我倒也是想過,實在不成,可以將他們分編到各支軍隊之,聽說楚國一直準備北伐,若是讓他們戰場,一來可以殺敵衛國,二來也可以給他們立功陞遷的機會,也算是能掙些前途。」

    齊寧笑道:「你這想法倒也不差,將這幫亡命之徒送進軍隊,有軍規約束,倒也能老實許多。不過送往前線,有兩點卻是要考慮。這一點,他們並無受過訓練,如今北伐在即,這時候及時送到軍,也來不及接受訓練,恕我直言,到了戰場,他們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徒送性命。」

    莫岩柏微微點頭,齊寧繼續道:「這第二點,他們常年在海生活,水性極佳,而且對海的環境也十分適應,若是送到前線,這些看家本事用不,倒也可惜。」

    莫岩柏道:「海這幫兄弟與東海水師為敵多年,雙方矛盾極深,若是安排在水師,且不說水師不會接受,即使接受,兩邊也是合不來,以後!」

    齊寧擺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我也沒有想過將你們安排在水師。」微一沉吟,才道:「我是這麼想的,如果!」還沒說完,外面傳來吳達林聲音:「侯爺,陳大人有事稟報,正在等候。」

    齊寧起身道:「陳大人應該是有急事商量,你在這邊好好休養,至若後面如何安排,我回頭再與你商量。」

    莫岩柏拱手道:「有勞侯爺為我們操心,我代兄弟們謝過侯爺的大恩大德。」

    齊寧哈哈一笑,也不多言,出了屋子,逕自去往大帳,東海刺史陳庭已經在帳內等候,見到齊寧進來,急忙起身行禮,齊寧示意坐下,道:「陳大人連夜趕來,著實辛苦,城的情況如何?」

    陳庭拱手道:「侯爺凱旋而歸,可喜可賀,下官在這裡向侯爺道喜了。下官奉侯爺之命,回城之後,立刻封鎖了城池,目下已經將江陳盧三家全都控制住,除此三家,平日裡和他們交往過密的士紳豪族,下官也已經派人盯住。」

    「這幾家可有逃離的準備?」

    陳庭搖頭道:「下官派人捉拿之時,他們似乎對江家船隊逃離一無所知,下官親自審問了盧飛航和陳爍,看他二人的表現,確實不知道江漫天的

    行動。」

    「你的意思是說,這兩家並沒有捲入這次叛亂?」

    陳庭擺手道:「侯爺,倒不能這樣說。這三家這些年表面看起來頗為疏遠,但他們都是東海百年世家,在東海根深蒂固,而且歷來都是有姻親關係,雖然這些年不再結親,但還是血脈相連。江漫天要在東海興風作浪,緊靠一家,頗有些勢單力孤,下官猜想,他們私下裡必有聯繫。」

    齊寧含笑點頭道:「陳大人這樣想,那對了,若說只是江家獨自密謀造反,本侯是萬萬不信的。」

    「侯爺,照下官看來,江漫天此番逃亡,一開始應該也不是有意計畫。」陳庭身體微微側向齊寧這邊,神情肅然道:「江漫天兄弟躲到江家碼頭,應該是在靜觀其變,他們是等著大都督的海葬是否能夠順利進行,如果大都督的海葬順利進行,遺體火化,那麼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大都督是被沈涼秋所害,沈涼秋也能夠闖過這一關,沈涼秋若是無恙,江漫天也覺得陰謀不會敗露,自然不會逃竄。」

    齊寧道:「陳大人言之有理。」

    「江漫天既然是靜觀其變,絕不會大動干戈。」陳庭道:「如果他帶眾多家眷甚至知會其他兩家一起逃亡,官府自然會有所察覺,到時候算沈涼秋瞞過了我們,可是三大家族的行動有異,那便是自曝行跡,江漫天自然不會這樣做。」

    齊寧笑道:「說到底,江漫天是在賭,而且賭注太大,不過對他來說,只要他們兄弟能夠逃脫,其他人是否能夠安全,那並不重要。」

    陳庭露出一絲笑道:「盧飛航和陳爍二人得知江漫天瞞著他兩家逃竄之後,那表情都是難看至極,想必對江漫天是恨之入骨。」

    「這幾家都已經收監?」

    「回侯爺,幾家的宅子全都已經查封,算是家裡的僕人,也都關了起來。」陳庭道:「只是這三家還有些人出門在外,無法及時抓捕!」

    齊寧點點頭,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不過下官令人清點名單,有遺漏無法及時抓捕的,已經查知他們的去處,下官也令人迅速前往抓捕。」陳庭道:「下官這兩天將這幾家的鋪面、地產都登記列冊。」手邊的桌子是厚厚的幾本賬冊,起身捧起呈送過去,齊寧擺手笑道:「陳大人可莫難為我,我這人最是懶惰,可看不了這許多東西,你心裡有數好,朝廷自然要下旨意來,到時候盡數收歸國庫便好。」

    「是是是!」陳庭又將那些賬冊捧回去,卻並沒有坐下,而是面露愁容,拱手道:「侯爺,這次發生的一切,自然是要摺子呈報朝廷,可是江家謀反,卻不知該如何潤筆?」

    「潤筆?」

    「侯爺,江家謀反,證據確鑿,自是不必說。」陳庭前兩步,聲音壓低:「可是陳家和盧家卻並沒有直接謀反的證據,如果只是因為江家謀反確定這兩家連同謀反,只怕!」

    齊寧盯著陳庭眼睛,道:「你是說找不到兩家謀反的證據?」

    「正是。」陳庭嘆道:「下官審訊那兩人時候,兩人哭天喊地,都說絕無叛逆朝廷之心,還說若江家謀反,他們必與江家不共戴天,言

    之慼慼啊。」

    齊寧哈哈笑道:「那陳大人如何看?」

    「侯爺,下官知道他們脫不了干係,但確實找不出證據來。」陳庭有些無奈。

    齊寧嘆了口氣,道:「陳大人,你好歹也是東海刺史,這些話你本不該對我說的。」

    「侯爺,您!」陳庭意識到不對,額頭微微冒汗。

    齊寧收起笑容,淡淡道:「東海世家從來都是紮在朝廷身的一根刺,當年沒有收拾他們,是何道理,你心裡很清楚,無非是天下未定,有人投誠,朝廷總不能都殺光,而且那時候東海未定,留下他們協助朝廷,自然是大有用處。」

    「侯爺所言極是。」

    「朝廷在東海設軍,而且派人對他們嚴加監督,說到底,是怕狗改不了吃屎,提防這夥人有一天會在東海興風作浪。」齊寧冷笑道:「而事實確實如此,江家此番的狼子野心,若非及時發現,後果實在不堪設想。朝廷的擔憂沒有錯,如今江家謀反敗露,正是朝廷一直等待的機會,莫非你覺得朝廷這次只要收拾江家便可以?」

    「那那自然不成。」陳庭立刻搖頭道。

    齊寧身體前傾,一隻手按在膝蓋,這個姿勢陳庭一看懂,湊近過去,齊寧才低聲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江家滅了,其他兩家也必須除掉。找不到證據,不等於沒有證據,你陳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朝廷並不在乎證據是真是假,江家這一謀反,你即使拿出最簡單的證據,天下人也會相信另外兩家也捲入其。」

    陳庭頓時恍然大悟,低聲道:「侯爺是說咱們自己製造證據?」

    「陳大人說呢?」

    陳庭心領神會,輕笑道:「這幾家都是世家大族,族裡的人打小習,盧飛航和陳爍也都能寫一筆不錯的字,為此他們時常對外炫耀,還沾沾自喜。如果搜找江家大宅,找出幾份他們與江傢俬下勾連的信函,他們想辯解也沒人相信的。」

    齊寧微微一笑,道:「此事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陳大人是讀書人,要模仿他們的筆跡自然不難,由你親自揮墨,你看如何?」

    陳庭拱手道:「下官自當盡力。」解決此事,頓覺得一陣輕鬆,但隨即又為難道:「侯爺,這次摺子,不知該如何呈報,還請侯爺指點!」

    齊寧「哦」了一聲,問道:「陳大人準備如何呈報?」

    「這個!」陳挺猶豫一下,才道:「侯爺,如果按照實情呈報去,只怕會對金刀老侯爺不利,畢竟東海江家謀反之心蓄謀已久,而且暗準備的十分充分,連沈涼秋也被他們收買,朝廷若是知道,這澹台家那是難辭其咎!」他眉宇間略顯慌亂之色,目光也有些閃爍。

    齊寧淡淡笑道:「金刀澹台家?陳大人,你忘記了,首當其罪的,應該是你陳大人,你這位刺史大人對江家的謀逆之心沒有絲毫察覺,澹台大都督被人謀害,你也是被蒙在鼓裡而不知,你說朝廷會如何看你?」

    齊寧面帶微笑,但陳庭卻感受到齊寧的目光如刀子般在自己臉劃過,頓時只覺的背脊一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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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零四零章 奏摺

    陳庭回頭看了看,心知這時候應該沒有人敢進來打擾,忽地噗通跪倒在地,齊寧忙道:「陳大人這是何意?」

    陳庭苦著臉道:「侯爺,求您救救下官!」

    「快起來,快起來。 」齊寧起身前扶起,低聲道:「陳大人是堂堂東海刺史,被人看到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扶起陳庭,輕聲道:「有什麼話好好說是,這一次陳大人行動迅速,部署周密,也是居功至偉啊。」

    陳庭嘆道:「侯爺,江家狼子野心,下官竟然沒有發現他暗打造兵器,連大都督為人所害,下官也是不明真相,這這總是未能盡職!」

    齊寧輕拍了拍陳庭手臂,道:「真要說起來,陳大人這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管什麼理由,陳大人這失職的責任還是免不了的。」

    陳庭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話來,他心知肚明,此番東海之變,自己其責難逃,如果齊寧真的有心要給自己小鞋穿,這東海刺史的位置那是絕對保不住。

    「陳大人,其實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齊寧含笑道:「你與鎮國公的關係似乎還不錯,給老國公送一封信過去,老國公自然會盡力保住你的。」

    陳庭身體一震,他的才幹未必有多出眾,但官場的嗅覺還是異常靈敏,齊寧這句話看似輕描淡寫,但他卻知道其暗藏殺機,背心出冷汗,壓低聲音道:「侯爺,下官絕不敢因此事勞煩鎮國公!」

    「哦?」齊寧微笑道:「陳大人難道不顧自己的前程了?」

    陳庭一咬牙,道:「今時今日,也只有侯爺能保全下官,下官一切聽從侯爺的安排。」

    齊寧臉色笑意微斂,淡淡道:「陳大人,我還記得剛到東海的時候,你陳大人過來見我,當時你好像說是鎮國公給了你書信,令你協助本侯調查大都督被害一案,不知道你可還記得?」

    「下官下官記得。」陳庭整個人顯得不安起來。

    齊寧目光盯住陳庭眼睛,聲音冷淡:「本侯很想知道,鎮國公是真的讓你協助本侯辦案,還是讓你掣肘監視本侯?」不等陳庭說話,已經道:「話說到這個份,我想陳大人也不會和我藏著掖著賣關子,你對本侯不坦誠,又如何能讓本侯對你坦誠相見?」

    陳庭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下官不敢隱瞞。侯爺,下官調任到東海,當年確實是鎮國公向朝廷保薦,先帝親自召見過下官,吩咐下官要在東海兢兢業業,多長一雙眼睛和一對耳朵!」頓了頓,聲音更低,湊近齊寧道:「侯爺應該清楚,先帝在位時,一直提防著淮南王,而金刀澹台家是太祖皇帝的心腹,淮南王是太祖皇帝嫡出,所以先帝一直擔心金刀澹台家暗與淮南王有牽連。」

    齊寧微微頷首,對此事他倒是一清二楚。

    太祖皇帝當年大業未成卻半道崩殂,那時候淮南王尚在襁褓之,自然無法統御虎狼之師征戰天

    下,將大爺託付於太宗皇帝。

    太祖皇帝當年手下第一戰將便是金刀澹台家,但太宗皇帝繼位之後,重用錦衣齊家,錦衣齊家也取代了金刀澹台家成為帝國第一武勳世家。

    金刀澹台家受太祖皇帝厚恩,而淮南王是太祖皇帝嫡出,太宗皇帝自然不得不防備金刀澹台家會因為太祖皇帝的緣故,暗擁戴淮南王。

    金刀澹台家的主力軍團是在東海,先帝在位之時,尚是忠義候的司馬嵐舉薦官員前來東海監視東海水師,自然也是摸準了先皇帝的心思。

    東海形成的格局,也便是東海水師用來威懾和監視東海世家,而東海刺史則是在背後盯住東海水師,形成一條互相掣肘的鎖鏈。

    「淮南王已經自盡,朝廷自然也不必擔心金刀澹台家再與淮南王有什麼關係。」齊寧輕聲道:「不過陳大人既然是鎮國公舉薦過來,聽從鎮國公的差遣,倒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鎮國公派人送來的信函,侯爺早一天送達。」陳庭低聲道:「其實鎮國公倒也什麼惡意,他只是令下官注意侯爺的動靜,若是侯爺在東海擅自調兵,下官下官定要弄清楚調兵的緣故,如果不到迫不得已,希望下官勸諫侯爺不得擅自調兵。此外也是讓下官弄清楚,大都督之死,到底是什麼緣故。」

    「這對了。」齊寧笑道:「所以這次向朝廷摺子,陳大人當然也要秘密給鎮國公送去一封書信,將這裡的事情向鎮國公稟明。」

    陳庭立刻道:「侯爺,下官今日前來,也正是為此事而來。」從懷取出一份摺子呈過去:「這是下官連夜寫出來的摺子,侯爺請過目,不知道是否可以這樣呈報?」

    齊寧並無接過,笑道:「陳大人,我也知道,向朝廷摺子,是私密之事,不方便被第二個人看到,我若是看了你的摺子,這於理不合吧?」

    「不會不會。」陳庭苦笑道:「此番事情十分複雜,不瞞侯爺,下官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理清楚始末,這道摺子若是有了差錯,反倒是不妥,所以下官懇請侯爺過目,指點一二。」

    齊寧猶豫一下,嘆道:「既然如此,我看看再說。」這才接過摺子,細細看了一遍,才將摺子遞還給陳庭道:「陳大人,這道摺子要說有什麼問題,倒也不至於。摺子將功勞都算在了我的身,哈哈,我倒是要承陳大人這份情了。」

    陳庭見齊寧面色和緩,心微寬,賠笑道:「下官也只是實情奏稟,這次如果沒有侯爺,那!」

    齊寧擺手沒有讓陳庭繼續說下去,只是道:「陳大人,江易水還沒有落,我看這道摺子可以先緩一緩,不用急著呈奏去。等辛將軍回來之後,咱們再商議如何摺子,而且這一次我是不敢獨享功勞的,無論是辛將軍還是你陳大人,此外還有秦法曹,甚至莫岩柏,所有人都是功勞不小,呈奏朝廷的摺子,咱們還是要多加斟酌。」

    陳庭一愣,但隱隱明白什麼,收回摺子入袖,拱

    手道:「下官謹遵侯爺吩咐,等辛將軍回來之後,咱們設下慶功酒,再商議摺子的事情。」

    「如此甚好。」齊寧道:「古藺城那邊還少不了陳大人坐鎮,辛將軍回來之前,本侯要留在大營這邊,那邊的事情全都交託給陳大人了。」

    陳庭拱拱手,便要告辭退下,齊寧忽然叫住道:「且慢!」

    「侯爺還有何吩咐?」

    「陳大人,古藺城有一個叫做醉柳閣的地方,你可知道?」

    陳庭一怔,隨即有些尷尬道:「侯爺說的醉柳閣,是城裡的一家青樓。」心好,暗想小侯爺這時候問起煙花之處,難不成年輕人呆在軍營太過寂寞,所以要安排姑娘來伺候?但這好歹也是錦衣候,真要女人,也用不著找樓子裡的姑娘,自己私下安排幾個良家女子也是不在話下。

    「醉柳閣有一個叫做聽香的姑娘,現在都叫她花臉香。」齊寧道:「你讓人將她贖出來,然後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花了多少銀子,回頭和我說好。」

    陳庭立刻道:「侯爺多慮了,這是抬抬手的小事,下官定會安排的妥妥噹噹。」

    齊寧微笑點點頭,陳庭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接下來幾日,齊寧留在水師大營寸步不離,而且時常在營轉悠一番,讓營裡的官兵知道他的存在,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留在營裡,像是一把懸在水師大營空的利劍,不但可以安定人心,即使有人心懷不軌,卻也足以將其震懾。

    沈涼秋的人頭放在大營,因為擔心回頭送到京城會腐壞,所以找了冰塊凍起來。

    此外從兩島帶回來的人,雖然齊寧承諾遣散許多被脅迫到島的人,但卻並沒有立刻放行。

    他難得有此空閒,除了偶爾巡視大營,更多的時間卻是獨自在大帳之內習練武功。

    自打從木神君手獲得六合神功之後,此後齊寧三番幾次的遇,卻也是讓他身兼數家武學,無論是向逍遙傳授的醉夢九式,還是從黑蓮聖教得到的炎陽神功,俱都是絕世武學,齊寧雖然初窺門徑,但這兩門武學都是精妙反常,越是習練,越覺得其的奧妙匪夷所思。

    醉夢九式是丐幫歷代幫主的鎮幫絕學,向逍遙傳授齊寧之時,並無將九式俱都傳授,只是傳授了前面六式,但這六式功,也足夠齊寧受用。

    初學醉夢九式,眼前宛若一處池塘,越是修煉,卻從池塘變成湖泊,又從湖泊變成大海,其的奧妙變幻浩瀚無邊,似乎永遠都無法完全融化其精華。

    此功集玄妙招式於大成,看去樸實無華,但只有深入其,才能夠漸漸領悟其的精髓。

    修煉醉夢九式至極,齊寧卻是忍不住想起尚在西川黑岩洞的向逍遙,向逍遙傷勢極重,要想恢復,並非三五個月的事情,卻也不知道眼下情況如何?隨即又想到苗家阿姐依芙,亦不知她現在是否過的很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4 01:14
錦衣春秋 第一零四一章 歸來


    齊寧坐鎮水師大營四天,夕陽西下,辛賜的船隊終於返航靠岸,而吳達林這幾日一直都在海邊等候船隊的消息,船隊進入海港,吳達林立時第一時間稟報齊寧。

    齊寧親自到碼頭迎接,十二艘戰船一艘不少返回海港,齊寧抵達港口之時,辛賜已經從戰船下來,遠遠看見齊寧,加快步子迎來,拱手道:「有勞侯爺久候!」

    齊寧笑道:「辛將軍辛苦了。」

    「按照侯爺的吩咐,船隊向南追了三天,但一直沒有找到江家船隊的蹤跡,末將沒有繼續追擊,掉頭返回。」

    齊寧笑道:「辛將軍的任務關鍵至極,引走了江漫天的注意力,如今海鳳島和鐵島都已經被我們拿下,若不是辛將軍吸引江漫天注意,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

    辛賜展眉大笑道:「還是侯爺的計畫周密,運籌帷幄,可抓到江漫天?」

    「江漫天已經服毒自盡,但是江已卻成了階下之囚。」齊寧道:「陳刺史在城也將幾大世家全都控制住,如今城和大營兩處還算安穩。」

    辛賜嘆道:「這一次搶先將東海世家的叛亂消除,侯爺的功績,當真是無人可。」指著遠處眾多船隻道:「侯爺,末將看見那些穿載著箱子,難道是?」

    「不錯,江家儲存在兩座島的兵器和財物,都已經運回來。」齊寧道:「我大楚北伐在即,有了這些物資,也算是給朝廷分憂了。」

    「正是。」辛賜感慨道,他出海數日,顯然是沒有好好歇息,臉滿是疲憊之態:「朝廷北伐最大的問題是國庫虛弱,雖說這些物資遠遠不足北伐之用,但卻也能夠減輕朝廷許多壓力。」

    「辛將軍看起來十分疲憊,我看辛將軍和將士們先飽餐一頓,然後好好歇息一晚。」齊寧笑道:「回頭再給辛將軍接風洗塵。」

    辛賜拱手謝過,問道:「侯爺,那兩座島?」

    「辛將軍不必擔心,已經做了埋伏。」齊寧輕聲道:「江易水在海消息不通,絕不可能知道兩座島已經在我們手,更不會想到那裡設下了埋伏,無論他們到得哪座島,都會落入我們的陷阱。」

    辛賜這才寬心,笑道:「侯爺算無遺策,只要將江易水擒拿,也算是大獲全勝了。」又道:「侯爺這幾日都在軍營坐鎮,想來也不大習慣軍的生活,侯爺也可以先回城歇息一下,等末將在這邊安排一番,再往城裡去拜見侯爺。」

    齊寧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西下,心想辛賜既然已經回營,自己倒也不必再留在這邊,埋伏在兩島的伏兵若是真的有了消息,自然會傳過來,自己待在軍營也已經是無所事事。

    而且水軍大營是金刀澹台家的地盤,雖說此番自己與辛賜聯手,但如果自己在東海水師插手過多,難免會讓澹台家的人不快,有辛賜在水師大營,倒也足以穩住水軍。

    「也好。」齊寧點點頭:「辛將軍好好歇息,明日若是有空,咱們還要商議接下來的事情。這些物資如何運送去往京城,還有東海三大世家那些囚犯該如何發落,此外還有向朝廷呈稟的摺子,前兩天陳大人還來過大營,詢問奏摺之事,我的意思是先緩一緩,等辛將軍回來再行商議。」

    辛賜一聽到「奏摺」二字,臉色便凝重起來。

    「不過這邊發生如此大事,金刀老侯爺和朝廷自然都是焦急等著消息。」齊寧輕聲道:「這摺子倒也不能一直拖下去,辛將軍如果明日休息好,進城咱們好好議一議!」

    辛賜拱手道:「末將明日儘早趕過去。」

    「不用著急,明天午到刺史府商議便好。」

    辛賜拱手稱是,齊寧這才吩咐吳達林等人準備一番,趁天黑之前,啟程趕回古藺城。

    回到古藺城,城門緊閉,齊寧知道是城戒嚴,亮明了身份,進城之後,逕自回到驛館,發現驛館四周增派了守兵,心知這應該是陳庭安排。

    這幾日在大營,齊寧也沒有好好洗過澡,回來之前倒也沒什麼感覺,但是進到花香鳥語的庭院之,便感覺身有些不舒適,心暗嘆,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處在歌舞昇平的環境,還真是容易消磨人的鬥志。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忽地心情卻好了幾分,想到田雪蓉那美婦人應該還在自己院子裡等著,次好不容易衝破了束縛,與那美婦人一夜風流,次日卻分離,連好好溫存的時間都沒有,今日回來,倒是能夠再次享受到那美婦人的風情萬種。

    腳步輕快地到了門前,這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下去,屋內點著燈火,但屋門卻是關著,齊寧唇角泛起笑意,咳嗽一聲,敲了敲門,屋內一開始還沒聲音,直到齊寧咳嗽兩聲,才聽到腳步聲響,隨即屋門「嘎吱」一聲打開,迎面便是田夫人那成熟美豔的臉龐,夫人瞧見齊寧,先是一怔,但馬露出嬌美的笑容,輕聲道:「侯爺,你回來了?」拉開了門,齊寧進了去,這時候感覺渾身一陣輕鬆,含笑問道:「這幾天一直呆在這裡?」

    田夫人轉身關屋門,這才扭著腰肢走過來,逕自在桌倒了一杯茶,走過來放在齊寧面前,柔聲道:「侯爺看起來很疲憊,這幾天一定很勞累,喝杯茶解解乏。」

    這時候田夫人溫柔體貼,卻是讓齊寧心下更是舒暢,因為她很近前,齊寧能夠清晰地聞到婦人身淡淡的幽香味道,斜眼之時,不經意間又瞥向夫人的胸口,她放下茶杯的時候,身體微屈,寬鬆的外衣之下,胸襟鼓囊囊的,實在引人遐想。

    齊寧當然知道夫人胸脯的綿軟和彈性,那天晚自己在面可沒少花工夫,端起茶杯,含笑道:「是不是悶了?」

    夫人在邊的椅子坐下,輕聲道:「本來也想出去走走,可是這幾天城裡戒嚴,他們說外面很亂,還是不出去的好,所以呆在屋裡沒有出去。」

    齊寧知道夫人口的「他們」是自己帶過來的幾名護衛,田夫人在這裡暫住,雖然知道的人不是太多,但齊寧離開之時,特意安排幾名護衛在這裡守衛夫人的安全。

    這些護衛是看著田夫人從京城跟隨齊寧來到東海,便是傻子也猜到小侯爺和這田夫人有些曖昧關係,但誰又敢多說一句?只是在心里納悶,暗想城裡的達官貴人們大都喜歡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這小侯爺的口味似乎有些獨特?但大家也都見過田夫人,這美婦人前凸後翹曲線迷人,細皮嫩肉,再加有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而且又有著青澀小姑娘無法擬的成熟風情,這樣的美婦人,是個男人會動心,也難怪會被小侯爺看。

    護衛們知道這田夫人和小侯爺關係曖昧,自然是加倍小心,盡心護衛。

    「次你在島也聽到了,沈涼秋謀害大都督,經過調查,確定是他所為。」齊寧卻也不隱瞞:「沈涼秋已經伏法。」

    夫人睜大眼睛,輕聲道:「真的是他幹的?沈涼秋正是心狠手辣,惡有惡報,那個黑虎鯊的大仇也算是報了。」她次聽得莫岩柏的往事,對莫岩柏十分同情,對沈涼秋也是深惡痛絕。

    「沈涼秋並非獨自作亂。」齊寧道:「東海幾大世家也捲入其,這幫人沆瀣一氣,意圖謀反,好在莫岩柏發現了端倪,這幾天官兵圍剿過去,刺史陳庭也在城行動,雙管齊下,將他們一打盡。城戒嚴,也是擔心三大世家在東海的勢力太大,提防有人魚死破,在城為亂。」

    夫人花容微微變色,抬起手按在鼓囊囊的胸脯,吃驚道:「那那官府已經對三大世家動手?」

    齊寧笑道:「這也是解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夫人輕聲道:「東海目前不會太安寧,要過一陣子才可能完全恢復下來,等到恢復過後,你在東海經營生意,也在不會有任何阻力了。是了,那個藥行商會的苗會長倒是不錯,這江漫天倒了,東海商會會長的位置空缺出來,我看苗會長可以接替位置,不過苗會長去之後,藥行商會會長的位置空缺了,可要找一個合適的人接下來,你可有興趣?」

    夫人一怔,立刻搖頭道:「不成不成,我在東海的藥行還沒有立足,這邊並無什麼人脈,怎能接這個位置?」

    「那些不重要,只要你願意,會長位置自然是手到擒來。」

    夫人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侯爺的好意,只是只是侯爺不要為我做太大,我哎,你越是做的太多,我越是不自在。」

    「哦?」齊寧心知夫人的心思,若是真的讓她成為藥行商會會長,雖然面沒人敢說什麼,但背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因為田夫人背後有大靠山,夫人顯然不願意被人在背後嚼舌根子,微微一笑,道:「此事以後再說吧,回頭還有別的事兒要和你商量。」

    「別的事情?」夫人眨了眨迷人的眼眸,問道:「什麼事?」

    「先不管那些。」齊寧起身來,將外衫褪去,夫人起身要幫忙,但齊寧動作太快,沒等她過來將外衫丟開:「這幾天沒有洗澡,身不舒服,讓人準備水,我要沐浴。」

    夫人忙道:「那我出去讓他們提水進來,等你洗好了,我再進來。」便要出門,卻感覺手腕子一緊,夫人嬌軀一顫,回過頭,齊寧已經看著他她眼眸,輕聲道:「等我洗好你再進來?那是何故?難道你不願意服侍我?」

    「我!」夫人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低聲道:「那天那天不是說好了,只有那一次嗎?」

    「一次?」齊寧輕笑道:「你在想什麼?我是讓你服侍我沐浴,又沒說要做其他的,你是不是想多了?」

    夫人一時間羞臊的滿面通紅,恨恨瞪了齊寧一眼,臉發燒,明知道齊寧是故意挑逗自己,卻還是覺得羞臊難當,低下頭不好意思看齊寧,燈火之下,豔若桃李,風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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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