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53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07:06
錦衣春秋 第一三八九章 鬼府

    仙兒嘆道:「地藏對那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否則也不會如此。」

    齊寧微微點頭,沉吟片刻,才問道:「地藏派你們潛入京城,暗中協助蕭紹宗,她這又是因為何故?既然是找尋靈丹妙藥,為何會與蕭紹宗扯上干係?」

    「兩年前我和焰摩受地藏之命,前來京城。」仙兒道:「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地藏為何會派我們在京城潛伏,不過地藏吩咐,凡事都遵從焰摩的指示便好,至於其他,我當時一無所知。」頓了頓,才繼續道:「焰摩暗地裡與蕭紹宗往來,我也一無所知,不過焰摩後來告訴我說,地藏讓我們進京,是為了找尋一件寶物,那件寶物對地藏十分重要,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弄到手。」

    「你說的是鳳凰琴?」

    仙兒一怔,道:「侯爺已經知道了嗎?」

    「也是剛剛知道不久。」齊寧嘆道:「你自然也不知道,地藏為何非要得到鳳凰琴。」

    仙兒點頭道:「我只怕焰摩也不知道那具鳳凰琴到底有何用途。焰摩說鳳凰琴應該藏在楚國皇宮之內,不能操之過急,只能慢慢找尋機會。」頓了頓,才道:「他說除了要找尋鳳凰琴,還要協助一位貴人辦事,讓我幫忙打探消息,而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在秦淮河。」

    齊寧恍然大悟:「所以你在花魁大會上出現在了秦淮河?」

    「焰摩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當,給我編造了來歷,即使有人調查,也不會出現破綻。」仙兒幽幽道:「本來我是按照他的吩咐,在秦淮河上與達官貴人交往,從他們口中探聽訊息,可是!」臉頰微紅,低下頭去。

    齊寧苦笑道:「可是第一個上鉤的卻是我這個錦衣世子。」

    「其實其實仙兒知道侯爺的身份後,也也確實想過侯爺身份尊貴,定然可以從你身上得到不少消息。」仙兒略帶一絲歉意道。

    齊寧道:「那仙兒後來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從我口中探聽消息?」

    「不是。」仙兒搖了搖頭,嬌羞道:「仙兒那些年見過許多醜惡的嘴臉,那天那天侯爺上了我的畫舫,我我本以為侯爺會像那些醜男人一樣急不可待,可是!」臉頰暈紅,顯然是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

    齊寧亦是想到那夜的情狀,自己似乎也算是彬彬有禮,沒有太過失禮之處。

    「侯爺自然記得那天晚上有人襲擊,仙兒被點了穴道昏睡過去。仙兒咬了一下嘴唇,才輕聲道:「其實仙兒一直都醒著,侯爺離開的時候,對我守禮有加,絲毫沒有輕薄之舉,而且而且還體貼地將被子幫我蓋上,那時候那時候!」沒有繼續說下去,齊寧卻知道仙兒定然是因為自己的舉動,對自己生出了情愫來,心想倒也不是我不喜歡美色,只不過當時不好趁人之危而已。

    「若是那晚我真的真的對你有所圖謀,那你又該如何?」齊寧嘆道。

    仙兒嬌柔一笑,道:「仙兒學了一門功夫,可以讓男人覺著和我有了肌膚之親,可事實上一切都沒有發生。

    若是侯爺那晚當真當真要和仙兒有肌膚之親 ,仙兒只能出手了。」

    齊寧一怔,驚訝道:「仙兒還有此等功夫?」暗想那定是幻術一類的功夫,寶藏天女花想容似乎就精通幻術,看來仙兒也是有此能耐。

    細細一想,倒也釋然,如果那晚自己沒有與仙兒有交集,而是其他的男人上船,仙兒自此之後迎來送往,那些男人自己都會圖謀仙兒的美色,不可能只是上船聽聽曲子那麼簡單,仙兒也只能利用幻術讓那些男人自以為得逞,但實質上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見仙兒臉色略有些蒼白,想到她還有傷在身,柔聲道:「仙兒莫要再說話了,好好歇息,我!」

    「侯爺要走嗎?」仙兒卻是抓住了齊寧手腕,楚楚可憐道。

    齊寧含笑道:「不走,我在這裡陪你。十二個時辰一到,我想陪你也是不成,還有最後的時光,我自然會留在你身邊。」

    「仙兒的傷勢不打緊。」仙兒道:「仙兒就想和侯爺多說說話。」

    齊寧點點頭,輕聲問道:「那仙兒可知道地藏化身陸商鶴的夫人,一直在西川?」

    仙兒搖搖頭,幽幽道:「這些年我們已經很少見到地藏,也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你說的陸商鶴,仙兒聽過此人的名字,不過對他並不瞭解。」

    「如此說來,東海世家那邊的事情,仙兒也是不知道?」齊寧道:「攝天使者一直都在東海,那自然是地藏所派。」

    「攝天使者在東海?」仙兒錯愕道:「仙兒並不知此事,焰摩也從未對我提及過。幾年前攝天使者被地藏派出去,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去向,直到不久前在宮裡才見到他,我還以為他一直在宮內。」

    齊寧心想看來地藏手下的地藏六使各有使命,互相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任務是什麼,唯有居於地藏六使之首的焰摩對個中隱情知道的多一些。

    「那地藏如今是否在京城?」齊寧終於問道。

    仙兒搖頭道:「焰摩說地藏有要事在身,並不在京內,他還說蕭紹宗已經掌【 .】控了京城,只要將你除掉,蕭紹宗便可以登基為帝,我們的使命也就完成。」

    「看來地藏確實是讓你們協助蕭紹宗登基。」齊寧神色凝重:「你們地藏六使所為,幾乎都是在幫助蕭紹宗,地藏如此費力,那蕭紹宗與她到底是什麼干係?」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們是要協助蕭紹宗登基,可是為何如此,焰摩只說是地藏的吩咐。」仙兒苦笑道:「仙兒也不知道地藏為何會對蕭紹宗如此器重,此番此番為了蕭紹宗登基成功,他二人甚至將性命都!」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齊寧也是嘆道:「我與他們水火不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我明白。」仙兒幽幽道:「地藏若是知道你殺了他們,日後!」眉宇間顯出一絲擔憂之色。

    齊寧心下苦笑,暗想不只是焰摩和攝天,那持寶童子和大力使者也都是自己所殺,地藏早就對自己視若眼中釘,今次就算真的死裡逃生,日後只怕也要遭受地藏追

    殺,一想到地藏那恐怖的實力,齊寧頭皮就有些發麻。

    地藏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且不說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何方神聖,此外她與蕭紹宗到底有什麼淵源也是讓人疑惑,還有地藏一心想要救醒的那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重兵圍城,京城的百姓們自然都已經知道大事不妙,皇城被圍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非常之時,小名百姓唯恐殃及池魚,雖然今天是個好天氣,豔陽高照,但京城的大街小巷幾乎沒有一個人影,所有人都躲在家中不敢踏出大門一步,而京城各門也都是城門緊閉,嚴禁出入,不過即使城門不關上,也不會有人趕到城門邊上。

    往日裡熱鬧喧囂的大楚京都,今日卻是死一般寂靜,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直到天黑時分,大街上也是難得見到一個人影。

    淮南王府在京城可謂是首屈一指的大宅,太宗皇帝和先皇帝對淮南王眷顧有加,這淮南王府也是一擴再擴,早已經是京城中最好闊的宅院,當初四大世襲候的府邸與淮南王府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早年間這座王府可謂是門庭若市,淮南王時常舉辦宴會,賓朋滿座,可是皇陵之變後,淮南王府被查抄,這座王府也早就是門庭冷落鞍馬稀,一度只有蕭紹宗被軟禁在器重,身邊也只有一個貼身伺候的大夫袁陌離。

    在淮南王府附近,也一直都有官兵看守,名曰保護世子,實際上就是為了看守王府。

    蕭紹宗為淮南王蕭璋平凡之後,王府四周的官兵自然都已經撤走,但蕭紹宗卻並沒有返回王府,而王府如今也已然是冷冷清清,諾大的王府看不到一個人影,夜深之時,宛若鬼屋一般。

    王府被查抄,金銀珠寶古董字畫固然是抄沒一空,就是連王府裡的桌椅器皿也都一掃而空。

    淮南王封邑極廣,而且還有朝廷時常的賞賜,此外淮南王派人暗地裡經營商貿,曾經的淮南王可算是朝中第一富賈,而這位王爺也從來不虧待自己,王府裡的桌椅家居固然都是上等木材所制,就連吃喝所用的諸多器皿,那也都是貴重的很,是以當初竇馗帶人查抄王府之時,將王府的這些東西盡數抄沒,轉賣出去,倒也是收穫滿滿,卻也因此讓整座王府空空蕩蕩。

    王府的大門緊閉,黃昏時分就有幾名乞丐繞著王府轉悠了好幾圈,等到天黑之後,從王府四周的街巷冒出無數的身影來,盡數往王府靠近過來。

    王府後面是一條空闊的巷子,此時卻也是冒出一群人,眾人都是穿著粗布衣衫,談不上有多齊整,卻都還乾淨,當先一人身材瘦長,目光有神,卻正是丐幫的朱雀長老,他此番卻並沒有持著朱雀杖,而是手握一根黑木棍,一群人跟在朱雀長老身後,腳步輕快,直走到王府後門,朱雀長老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一揮手,身後立刻竄出兩人,手中帶拿著繩爪,拋向高高的牆頭,鐵爪扣住牆頭後,兩人抓住繩子,宛若靈巧地猴子一般,翻上牆頭,隨即跳進王府之內,很快,王府後門被打開,朱雀長老並不猶豫,率先衝進了王府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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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零章 托鏢

    京城東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地伸展出去,一座宏偉的宅邸就座落在東門大街正中間,門前左右兩座石壇之內,各豎著一根兩丈來高的旗杆,桿頂飄揚著旗子,右面那面旗子上繡著一輪紅色的朝陽,雖然天色已經黑下來,但門頭的燈籠還是照著那輪朝陽殷紅如血,而左面的旗子則是繡著「旭日鏢局」四字,銀鉤鐵劃,霸氣之中不失內斂。

    宅子的大門上佈滿了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頭匾額寫著「旭日鏢局」四個金漆大字。

    皇城被圍,旭日鏢局也如同普通的百姓一般,緊閉大門,整整一天都不曾打開大門接生意,不過這種時候,也不可能有人前來托鏢。

    京城四大鏢局,旭日鏢局實力最強,甚至有許多人都知道,旭日表頭的總鏢頭丁易圖與戶部尚書竇馗的淵源不淺。

    丁易圖曾經是秦淮軍團的部將,卻觸犯了軍法,被逐出了秦淮軍團,無官無職,一度十分低落,但後來卻糾集了一幫從軍中被逐出的軍人,以這些人為骨幹,竟然在京城開了一號鏢局。

    四大鏢局之中,旭日鏢局開設最晚,各條線路的生意幾乎都被其他三大鏢局壟斷,大宗的生意那是接不了,旭日鏢局只能接下小生意,艱難為生,可是後來也不知道丁易圖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走通了竇馗這條門路,在秦淮大戰其間,幫助戶部向前線護送糧草,一時間旭日鏢局名聲大振,不但生意如潮,而且直接壟斷了北線的生意。

    這倒不是朝廷沒有護糧官兵,只不過當時旭日鏢局主動提出參加護糧任務,並不索取費用,對戶部來說,糧草不容有失,增加護衛力量,自然是求之不得。

    旭日鏢局發跡後,戶部甚至經常將押送稅銀的差使也交到丁易圖手中,於是短短數年間,旭日鏢局便已經成為四大鏢局中實力最強的鏢局。

    丁易圖坐鎮京城旭日鏢局總號,鏢局內上上下下有上百號人,除了一部分是從軍中出來的悍勇之士,亦有江湖上的好手投奔過來,而近兩年也幾乎用不著丁易圖親自出鏢。

    兵馬入城,旭日鏢局本以為今日不可能有生意上門,可是天黑之後,鏢局大門被敲開,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帶著兩名隨從來到了鏢局內,聲稱要請旭日鏢局護鏢,按照鏢局的規矩,有客登門,自然是先請到客廳用茶,落座之後,茶水上來,旭日鏢局副總鏢頭白離來到廳內,拱手笑道:「鄙人旭日鏢局白離,敢問閣下尊姓大名?」說話之間,已經將對方細細打量一番。

    鏢局有客,請入客廳,看上去是待客之道,但其中中間大有門道,這中間其實就是用來觀察來客的身份。

    鏢局裡的人迎來送往,察言觀色的本事很是了得,從對方的衣著舉止,就能夠大致判斷出對方的地位,若是普通的客戶,隨意找一名鏢頭便可以打發,若有些份量,則是會讓副總鏢頭出面,真正來了厲害的角色,則是由丁易圖親自出馬,不過如今真正能讓丁易圖出面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就是讓白離出馬的人也並不是很常見。

    這中年人四十多歲年紀,虎背熊腰,十分魁梧,但皮膚黝黑粗糙,倒不像是養尊處優的人,但一身衣衫卻是很為華貴,而且此人走路的氣勢很足,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正因如此,今日才由白離出面接待。

    本來以白離的身份出來接待,也算是給了對方面子,孰知那人端著茶杯,瞥了白離一眼,問道:「丁總鏢頭可在?」

    「這......?」白離笑道:「總鏢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閣下如果是要托鏢,白某可以做主。」

    「找丁總鏢頭過來。」中年人道:「我這趟鏢,必須和丁總鏢頭談。」

    白離皺起眉頭,卻還是賠笑道:「白某說過,閣下的鏢,我可以做主。」

    「你做不了主。」中年人不客氣道:「你資格還不夠,這趟鏢太重要,必須要丁總鏢頭親自來談。」

    鏢局吃的是江湖飯,給的是面子,對方態度不好,白離便有幾分惱怒,卻還是勉強笑道:「旭日鏢局接過的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對我們來說,每一趟鏢都很重要。閣下儘管告知要我們做些什麼,白某會按照閣下的要求去辦,不會有差池。」

    他話聲剛落,卻聽得「嗆」一聲響,那中年人竟然將茶杯砸在地上,好好的茶杯頓時碎成一地,白離赫然起身,門外立時有數名鏢師衝進來,都是神色凶悍。

    旭日鏢局實力雄厚,這些年少不得為許多達官貴人走過鏢,可是卻何曾有人敢在鏢局內摔東西。

    見到鏢師衝進來,白離抬手示意眾人不可輕舉妄動,按住性子,盯著那中年人道:「閣下若是托鏢,現在就可以說,如果是來鬧事,旭日鏢局也不是吃素的。」

    「你耳朵聾了?」中年人目光冷厲,看著白離道:「我要找丁易圖,你沒聽見?」

    「請!」白離抬手向門外做了個送客的姿勢。

    中年人卻毫無要離開的意思,靠在椅子上,冷笑道:「旭日鏢局是要據鏢嗎?老子今日既然登門,這趟鏢你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白離握起拳頭,目光如刀,冷哼一聲,道:「果真是來找茬的,也不睜開眼睛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沉聲道:「來人,送他們出去!」

    數名鏢師再不猶豫,沖上前去,一人伸手便要將中年人從椅子上扯起來,還沒碰到中年人,就聽一聲冷喝:「做什麼?」卻是那中年人手下的一名隨從探手出來,那隻手已經搭在了鏢師肩頭,只是一扯,也不見他如何用力,那鏢師卻是蹭蹭蹭連退數步,其他人見狀,知道來者不善,「嗆啷」一聲,已經有人拔出了刀來。

    那中年人嘆道:「旭日鏢局名聲在外,卻不想徒有虛名,我登門托鏢,你們竟然拔刀相向,怎麼,當真要見血嗎?」

    白離正要說話,卻聽一個聲音冷冷道:「都住手!」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到一人身著紫袍從後面轉出來,神色冷峻,卻正是旭日鏢局的總鏢頭丁易圖。

    見到丁易圖出現,眾鏢師不敢妄動,丁易圖只是使了個眼色,眾人互相看了看,都退了下去。

    丁易圖打量那中年人一番,露出一絲淺笑,拱手道:「鄙人丁易圖,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丁總鏢頭好大的架子啊。」中年人哈哈一笑,竟是沒有起身的意思,「今日有一趟鏢要交託給丁總鏢頭,除了丁總鏢頭,別人都接不了。」

    丁易圖微笑道:「好說。」在中年人對面坐下,含笑問道:「不知道閣下這趟鏢要去哪裡,何時出發?」

    「去往襄陽。」中年人道:「丁總鏢頭,不知道貴鏢局眼下有多少人可以出鏢?」

    「只要是在鏢局內的,都可以出鏢。」丁易圖道:「除了丁某和白鏢頭,還有八名鏢頭,幾十名趟子手,若是閣下覺得人手不夠,我這邊還可以召集人手,就只問閣下這趟鏢需要多少人?」

    「人越多越好。」丁易圖從懷中取出一隻小錦盒,放在手邊的案上,「這就是托鏢的貨物!」

    白離瞧了一眼,冷笑道:「閣下這趟鏢,我們派出一名趟子手,足以將它順利送達。」

    「東西不大,但實在太重要。」中年人道:「我的意思,是要請旭日鏢局目下所有可用之人一起護鏢。」

    白離盯著中年人道:「護鏢可以,不過閣下是否知道,要動用這麼多人,這鏢利......!」

    「你們放心。」中年人笑道:「這趟鏢只要順利送達,鏢利足以讓你們一年不用再接其他的生意,少說也能分到四五萬兩銀子.....!」

    白離一怔,丁易圖卻是淡定自若,含笑道:「能有四五萬兩銀子的鏢利,閣下這件貨物確實很貴重,多派人手護送,那也是理所當然。我這邊安排好,閣下說清楚地點以及送達的時間,在付些定金,我這邊就可以給閣下開出鏢單。」

    「如此甚好。」中年人道:「那麼丁總鏢頭讓你的人準備一下,最遲一個時辰之後,咱們便要啟程出發,這一趟鏢由丁總鏢頭親自護送,自然是馬到功成。」

    白離微顯吃驚之色:「今晚出發?還要.....總鏢頭親自護鏢?」

    「不錯。」中年人點頭道:「這件貨物不能耽擱,需要立刻出發,我們三人會跟所你們一同前往。」取出銀票:「我聽說鏢局走鏢,往往收取鏢利的兩成,按照五萬兩鏢利來算,需要先拿出一萬兩,這裡剛好是一萬兩銀票,剩下的送達之後,立刻支付。」

    丁易圖卻是含笑搖頭道:「今晚走不了,而且這趟鏢丁某也不會親自護送,丁某會安排白總鏢頭帶隊,而且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出發。」

    中年人搖頭道:「等不得,今晚就要出發,一個時辰之後立刻啟程。」

    白離冷笑道:「閣下難道不知,今日京城各門都已經封鎖,今晚根本不可能出得去,你要今晚出城,簡直是異想天開。」

    「別人出不了,旭日鏢局可以。」中年人笑道:「聽說旭日鏢局神通廣大,與朝中許多官員交好,別人出不了的城,對旭日鏢局來説實在算不得什麼,否則我又何必花重金找上你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07:07
第一三九一章 最後的大禮

    朱雀長老從淮南王府後門衝進之後,身後眾人也如同潮水一般緊隨而入。

    丐幫作為天下第一幫,那可不只是說出來的,下轄的二十八分舵,任何一處分舵的實力,都足以媲美江湖上名氣不小的門派,作為南方七宿分舵實力最強的鬼金羊分舵,幫眾不少,精銳也是眾多。

    朱雀長老雖然在丐幫四大長老之中的才幹不算突出,可是行事謹慎,未雨綢繆。

    雖然齊寧之前並不希望丐幫捲入這次事件,但朱雀長老卻還是暗中將京畿附近的丐幫好手召集了過來,能戰之士不下兩百來人。

    齊寧利用皇后出宮之便,讓赤丹媚也順利從皇城脫身,而赤丹媚脫身之後,立刻與丐幫取得了聯繫,更是按照齊寧的吩咐,將詳細部署與丐幫眾人商議。

    齊寧判斷皇帝雖然不在宮內,但定然還在京城,而最有可能囚禁皇帝的地方有兩處,其中一處便是淮南王府。

    朱雀長老今夜親率數十名丐幫好手來到淮南王府,便是要從此處找尋到皇帝的下落。

    朱雀長老當然也無法確定皇帝是否就在淮南王府,但他卻很清楚,如果皇帝不在此處,那一切倒也罷了,可是如果被齊寧猜中,皇帝確實被囚禁在這裡,那麼蕭紹宗必然會安排人在此看守,到時候難免一場惡戰。

    朱雀長老雖然年紀不小,但此番卻是精神煥發,身法輕快。

    今晚對淮南王府進行的突襲,朱雀長老事先做好了部署,與赤丹媚議定之後,他立刻派人在淮南王府周圍打探情況,確定淮南王府四周的官兵已經撤走,而且沒有其他埋伏,便與鬼金羊分舵舵主百聖浩兵分兩路,從淮南王府前後門同時突入。

    眾人分散開來,行動迅速,直往王府中央突進。

    諾大的王府庭院眾多,即使皇帝真的被軟禁在此,要想找到還真是要花費一番功夫,不過丐幫弟子最厲害的本事就是擅長觀察,朱雀長老帶人穿庭過院,到得王府中庭時候,立時發現對面也是身影閃動,他腳下停住,口中竟是如同口技般發出一聲鳥雀的脆鳴,對面也立刻回應過來,朱雀長老這才上前,迎面過來一道身影,正是白聖浩。

    「長老!」白聖浩拱手道︰「前院並無發現人跡,王府似乎是空的。」

    朱雀長老頷首道︰「我們從後院過來,也沒有發現身影,不過一切都要小心。」抬頭看了看天色,低聲道︰「還剩下不到五個時辰,五個時辰之內,必須要找到皇上。白舵主,吩咐大夥兒依計行事,但絕不可掉以輕心。」

    白聖浩點頭稱是,當下回身向身後的丐幫弟子做了個手勢。

    事先早有安排,此番兩人帶了近百人前來王府,固然是為了防止王府有埋伏,但最緊要的是做好了搜找王府的準備。

    丐幫弟子擅長觀察搜找,朱雀長老考慮到王府太大,在深宅大院要找尋皇帝,必然需要眾多人手。

    當下眾弟子三人分為一組,數十組人各自負責一片區域,一旦發現敵蹤立刻放出訊號,附近的同伴便可迅速前往支援。

    眾人自然都不耽擱,只是眨眼間,近百號人都分散開去,朱雀長老帶了兩個人往王府東院去,到得一處院子,三人進去之後,將屋裡找了個遍,並無發現半個人的蹤跡,還沒出門,卻猛地聽到慘叫聲傳來,萬籟俱靜之中,那聲音顯得十分淒厲,朱雀長老心下一驚,知道不妙,他聽出那聲音在西南角,並不猶豫,帶人往那邊衝過去,只奔出一小段路,卻又聽得正東方向傳來淒厲慘

    叫。

    朱雀長老神色更是凝重,沉聲道︰「這王府裡有埋伏,你們小心。」發出慘叫的聲音出現在兩個地方,他卻無法分成兩個人分頭去救,想到大部分弟子還沒有搜尋到正東方向,那邊人手薄弱,西南角自然有其他人增援,當下回轉向正東方向奔過去。

    夜色之下,朱雀長老手持黑木棍,奔行間勁風呼呼,動作很是矯健。

    猛然間又聽到西邊隱隱傳來慘叫聲,朱雀長老臉色冰冷,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邊,依稀聽到前面傳來打鬥聲,他足下飛快,藉著月光,瞧見前方不遠處有幾座假山,假山邊正有人在纏鬥,朱雀長老低喝一聲,黑木棍在地上一點,整個人飄然而起,瞬間飄出數丈之遠,距離假山已是不遠,那邊數道身影正圍攻一人,朱雀長老尚未趕至,其中一人一劍已經刺中被圍那人,隨即幾道身影似乎是發現朱雀長老趕過來,並不停留,轉身便走。

    朱雀長老飛身過去,瞧見地上已經躺著兩具屍首,一瞧那打扮,正是自己手下的弟子,被刺那人也是丐幫弟子,此時躺倒在地,尚未死去,身體抽搐,朱雀長老過去抱起那人,那人口中溢血,氣息微弱︰「有....有埋伏.....!」頭一歪,就此死去。

    朱雀知道這三名弟子定然是在搜尋之時,卻突遭襲擊。

    他方才已經瞧見對方有三四道身影,而其他地方也先後傳來慘叫,自然是有眾多弟子遭受襲擊,如此看來,這王府之內竟然早就設下了埋伏。

    王府設有埋伏,那就說明皇帝很有可能就被軟禁在王府內。

    「隨我來!」朱雀長老聲音低沉,帶著兩人向那幾道身影撤離的方向追過去。

    王府之內殺機重重,皇城之下卻是一片死寂。

    雖然數千兵馬就在城下,但無論是玄武營還是虎神營,都是帝國精銳將士,軍紀嚴格,昨天深夜將士們就已經圍在城下,將近一天,無論是城頭的守軍還是城下的將士,都沒有疲憊之態。

    為了節省體力,蕭紹宗早便下令將士們席地而坐,但軍陣卻依然是井然有序,沒有絲毫的凌亂。

    不但是將士們,便是那些朝廷官員,也都席地而坐,有些官員養尊處優,在這城下呆了一天,十分疲憊,甚至想著回家歇息,但此種時候,誰又敢真的離開,更何況德高望重的老尚書都能堅持下來,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說一句。

    皇城四門被圍,蕭紹宗自然不只是待在正門,白天的時候,就已經騎馬繞著皇城轉了一圈,那是要鼓舞士氣。

    夜色之下,蕭紹宗騎著馬,太監貴和也騎馬跟在他身邊,後面不遠處則是隨著十多名騎兵。

    蕭紹宗抬頭看了看天色,才喃喃道︰「快亥時了吧?」

    「王爺,還有片刻就進亥時。」貴和道︰「距離齊寧所說的十二個時辰,也就只剩下五個時辰了。」

    蕭紹宗微微頷首,嘴唇掛著一抹笑意道︰「想必這位護國公現在心中一定是焦急萬分。」

    「他自稱能找到證據,簡直是異想天開。」貴和壓低聲音冷笑道︰「便是再給他一百二十個時辰,他也休想如願。」

    「你錯了。」蕭紹宗搖頭道︰「他不是在找證據,而是在等待!」

    「等待?」

    蕭紹宗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真當齊寧是為了顧念皇后的安危,這才讓她出宮嗎?」

    貴和一怔,意識到什麼,皺眉道︰「王爺是說,皇后出城的時候,有齊寧的人

    混在其中?」

    「齊寧潛入宮中,不會想到本王迅速將皇城圍困起來。」蕭紹宗道︰「等到皇城被圍,齊寧再想派人出城,已經來不及。他困獸猶鬥,並非真的是拚死一搏,自始至終,他都是在拖延時間,想從中找尋到扭轉局面的可能。」

    貴和輕聲道︰「他有什麼法子能扭轉局面?」

    「在他心中,本王給他留下了致命而且是唯一的弱點。」蕭紹宗唇邊一直帶著笑︰「他覺得只要利用這個弱點,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瞥了貴和一眼,道︰「你自然知道我說的弱點是什麼?」

    貴和道︰「是蕭.....!」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回頭看了跟隨在後面護衛的騎兵一眼,那些騎兵都保持了一些距離,倒也不用擔心談話被他們聽見。

    蕭紹宗微微頷首︰「不錯,在齊寧心中,一定覺著只要找到他,就能夠反敗為勝。」

    「王爺,其實......奴才以為,夜長夢多,其實早就該將那人.....!」貴和抬起手,做了個下切的手勢,才繼續道︰「如此一來,也就不會有任何隱患。」

    「你可知道,兩大高手對決的時候,最吸引他們的是什麼?」蕭紹宗輕笑道。

    貴和道︰「奴才愚鈍,求王爺賜教!」

    「弱點。」蕭紹宗聲音平和︰「高手與敵對決,自然會將自己的弱點盡一切可能掩飾好,以免被對手發現,而自己要做的則是找出對手的破綻,一擊制敵,而對手要做的,也同樣如此。」他抬頭望著夜色蒼穹,喃喃道︰「誰都知道對方一定有弱點,可是要真正找出對方的弱點,那卻並非易事。齊寧的弱點,就在於他一定不會放棄那個人,本王看穿他的弱點,而且知道利用他的弱點發起攻擊,所以他才成了甕中之鱉。」

    貴和微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覺得也找到了本王的弱點,也想反戈一擊,可是......他卻沒有明白,當你真的發現對方的弱點發起反擊時,一個不慎,反而會陷入更深的陷阱。」蕭紹宗緩緩道︰「齊寧利用皇后出城,讓他的人也混入其中,那人定然帶出了齊寧反擊的計畫部署,他提出要十二個時辰找尋證據,本就是要給他反擊的計畫爭取時間。」

    貴和微變色道︰「王爺既然知道他的詭計,卻為何.....?」

    「因為本王要讓他明白,這場戲,只有一個主角,那就是本王。」蕭紹宗平靜道︰「他所謂的聰明才智,只不過是在本王手中上躥下跳的笑料而已。在他的戲碼演完之前就讓他下台,他一定不舒服,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的戲碼繼續下去,等到時辰來臨,讓他看到遍地鮮血,本王才能讓他真正明白,他自己就是一個任本王踩在腳下的可憐蟲而已,他想要力挽狂玩,只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王爺是說,他會派人在城中搜尋那個人的下落?」

    蕭紹宗含笑道︰「以他的智慧,一定會想到王府,而且一定會將他手頭上能夠用到的最後力量投到這次計畫之中。」

    「他.....還有什麼力量?」

    「一些可知或不可知的力量。」蕭紹宗道︰「既然是最後一搏,他就不會留力,最後這十二個時辰,他想利用本王的弱點做最後一搏,而本王等著他,讓他將最後的力量送到本王的刀口,至少這樣可以一勞永逸地真正解決他在京城最後的力量。」眉宇間顯出一絲輕鬆神態︰「他既然最後還要送一份大禮到本王面前,本王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47
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二章 血手利刀

    月色之下,朱雀長老身法迅捷,依稀看到前面那幾道身影,他握緊手中的黑木棍,雙目冷厲。

    朱雀行事穩重,不到萬不得已不與人搏命,可是他知道今晚卻是要搏命的時候,能夠坐上丐幫長老的位置,當然不只是因為資歷夠,也是因為他的武功不弱。

    雖然多年沒有與人殊死搏殺,但朱雀卻是從來沒有耽擱自己的武功,無人之時,一直苦心修煉。

    那幾道人影顯然知道身後有人追趕,奔出好一段路,到得一處涼亭,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身亮出兵刃,朱雀足下兩點,蹭蹭蹭便已經飄然趕到,長棍一橫,盯住對方。

    對方共有四人,都是握著兵刃,互相瞧了瞧,便在此時,卻聽到一聲怪笑,朱雀心下一凜,循聲抬頭望過去,夜色之下,卻見到那涼亭的六角頂蓋上,竟然有一道身影正坐在上面,夜風吹拂,那人長發飄飄,朱雀視力不弱,只瞧見那人不到三十歲年紀,樣貌倒是頗為俊郎,並不認識對方,卻已經聽到那人道:「丐幫是江湖第一大幫,果然是人多勢眾,今次竟然擅長王府,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是要造反嗎?」

    朱雀長老冷笑道:「什麼丐幫?」

    「朱雀長老又何必否認。」那人笑道:「你雖然不認識我,可是我卻認得你,南方七宿之主,豈不正是你?」

    「你是說朱雀?」朱雀長老淡淡道:「我也認得他,他是我同胞兄弟,只不過他是丐幫的人,我與丐幫的人沒什麼瓜葛。」

    朱雀長老當然知道對方已經認出自己,自己就算這樣說,對方也絕對不會相信,可對方就算不相信,自己這番話卻還是要說出口。

    朱雀長老當然明白,今次京城之變,作為江湖幫派,實在是不能輕易捲入其中,若是今次的**不是關係到齊寧的生死存亡,即使改朝換代,朱雀也不會輕易帶著丐幫弟子出手,丐幫捲入朝變,日後定然會招來不小的麻煩。

    是以今晚雖然他手下的丐幫弟子精銳盡出,卻都更換衣衫,也算是喬裝打扮。

    朱雀心知即使這樣,日後也未必能撇清干係,但如此一來,至少以後也還能死咬住不放,不至於太過被動。

    那人笑道:「丐幫弟子遍天下,你們若真是丐幫的人,我還顧忌三人,既然不是丐幫的人,那就好說了。」臉色一冷,沉聲道:「擅闖王府,反賊無疑,將他們都拿下了。」

    他話聲剛落,就聽得「嗖嗖嗖」之聲響起,從暗處有箭矢向朱雀三人射過來,朱雀早有提防,沉聲道:「都小心了。」足下一點,已經飛竄而起,手中黑木棍直往前面的殺手點過去。

    他雖然沒有帶上朱雀杖,但這黑木棍卻也是極為厲害的武器,此木棍不但是選用了質地堅韌的木材,而且浸過煉油,異常堅固,這一棍點出去,虎虎生風,對方揮刀迎過來,朱雀手腕子一轉,棍頭生蓮,那人眼前一花,「啪」的一聲,長棍已經打在那人的手腕上,一聲脆

    響,那人腕骨瞬間就被打碎,慘叫一聲,不等那人多做反映,朱雀長棍上撩,猛地戳在那人的胸口,力道十足,雖然不似長槍刺穿那人的胸腔,這一點卻是讓那人的身體直飛出去。

    一輪箭矢過後,從四周冒出十數條身影來,二話不說,直往朱雀三人撲了過來。

    朱雀心下微凜,心知今晚的突襲在已經被對方猜到,實際上這座王府就成了一座陷阱,近百丐幫弟子可算是主動往陷阱裡鑽了進來。

    對方早有防備,那麼今晚一場死戰在所難免,丐幫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可得。

    朱雀更是擔心自己手下的弟子分散在王府內,對方便有機會各個擊破,既是如此,只能將眾弟子聚集過來,木棍掃出去,口中忽地發出一聲清嘯,這一聲清嘯穿透力極強,遠遠傳了開去,本就是夜裡,再加上王府本就寂靜,這一聲清嘯即使不能讓王府各處所有人都能聽清楚,但朱雀自信大部分弟子都能聽見,而弟子們聽到聲音,便知道是長老的訊號,自會向這邊聚集過來。

    十多人圍住朱雀三人,三人以寡敵眾,倒也沒有落於下風。

    屋頂上那人冷冷瞧著,並沒有出手,看到朱雀老當益壯,揮舞著那木棍威風凜凜,眾人都是靠近他不得,屋頂那人唇邊泛起一抹冷笑。

    很快,便聽到王府其他各處也傳來喝叫搏殺之聲,更時不時傳來慘叫。

    朱雀心知王府埋伏不了不少人,丐幫那些弟子聽到訊號往這邊聚集過來,卻必然不順利,沿途自然會被伏兵所阻殺。

    「砰!」

    一聲悶響,朱雀一棍子將一人打飛出去,先前他出手之時,還存了一些仁慈,並沒有取敵性命,但此刻對方這些人出手明顯是招招殺意,知道再也不能手下留情,他這一棍子挾力打出去,正打在一人的喉嚨處,那人身體飛出之時,喉嚨發出「噶」的一聲,顯然是被朱雀這猛力一擊打斷了喉骨,那人落在地上,抬手摀住喉嚨,臉上顯出痛苦之色,掙扎幾下,便即再不能動彈,喉骨一斷,無法呼吸,自然是必死無疑。

    朱雀擊殺一人,卻是精神一振,殺氣更濃,黑木棍變幻多端,地方雖然人多勢眾,卻根本近不得朱雀的身,便是朱雀身邊那兩人,也是朱雀手底下的高手,以多敵少,絲毫不怵,見到朱雀出手擊殺一人,也都是士氣大振。

    屋頂那人見到朱雀竟是大佔上風,臉色冷峻,猛地站起身來,足下一蹬,整個人宛若一隻鷹隼般從天而降,卻並非攻向朱雀,而是向朱雀的一名手下掠過去,那弟子正自一刀砍向敵手,猛地感覺身側勁風襲來,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向自己撲過來,這弟子反應卻著實迅速,一個半轉身,手中大刀向上斜撩,到得一半,卻變撩為削,照著那黑影的腿部砍過去。

    眼見刀刃便要砍在那人的腿上,那人竟然在空中匪夷所思地一個扭身,輕巧避開這一刀,弟子大吃一驚,還沒多想,那人卻已經探手出來,兩

    根手指夾住了弟子手中的大刀刀身,弟子心下駭然,低喝一聲,大刀後拉,就聽到「咔」的一聲脆響,大刀竟然從正中間斷成了兩截子。

    弟子顯出驚駭之色。

    對方竟然只用兩根手指就夾斷了刀身,一時呆住,那人兩指卻已經夾住斷刀另一半,手臂向這邊一揮,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喉嚨一涼,那人卻已經用斷刃割斷了弟子的喉嚨。

    弟子摀住喉嚨,連退兩步,邊上一人卻是一刀砍過,卻是砍下了這弟子的腦袋。

    那屋頂之人出手之前,這弟子與敵廝殺並不處下風,朱雀和另一名弟子萬沒有想到眨眼間這弟子就被砍了首級,都是驚怒交加,朱雀低喝一聲,長棍如射,直往屋頂那人點了過來,屋頂那人唇角帶笑,躲過朱雀黑木棍,竟是背負雙手,淡淡笑道:「今晚你們一個也走不了,這王府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不過也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齊寧讓你們過來送死。」

    朱雀長棍橫掃,厲聲道:「你是何人?」

    「朱雀,你若想保住手下這些弟子,就只有一個法子。」那人道:「束手就擒,跪伏在我的腳下,自今而後,丐幫聽從我們的吩咐,否則!」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朱雀長棍如風,連連出擊,「咱們別的沒有,就是有一身硬骨頭。」連連變招,長棍始終與那人近在咫尺,可是那人身形飄忽,長棍始終沾不得那人半縷衣襟,朱雀心知對方身手了得,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遠處的殺聲也是越來越激烈,朱雀知道不但是自己在此處惡戰,王府各處眼下都在激鬥之中。

    「你骨頭硬,那我就扒開你的皮,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屋頂那人顯出冷酷笑意,長棍戳向他喉嚨,這次他卻沒有閃躲,抬手又是兩指夾住了黑木棍,如同剪刀一般,輕而易舉地將黑木棍夾斷一截子,朱雀吃了一驚,那人卻並無停手,兩指夾斷一截,卻順著棍身繼續向前,所過之處,黑木棍一節一節往下落,等到朱雀收回黑木棍,黑木棍另一半已經被夾斷下來五六節。

    「這是什麼功夫?」朱雀瞳孔收縮。

    那人只是獰笑,欺身撲向朱雀,聲音森然:「我要將你的皮囊一點點剪開,瞧瞧骨頭有多硬。」探手直往朱雀抓過來。

    朱雀知道此人的手指厲害,不敢硬接,長棍斜揮,那人一個閃身,左手呈刀狀,不等那黑木棍變招,掌刀已經切在黑木棍上,黑木棍瞬間又斷成兩截子,朱雀赫然變色,那人卻已經趁機欺身到朱雀面前,左手掌刀斜切下來,朱雀竭力閃躲,但兀自感覺肩頭一陣刺疼,他足下一蹬,掠了開去,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肩頭的衣襟裂開一道縫隙,衣襟下面的肌膚也被切開一道口子。

    無論是衣襟裂縫還是肌膚傷口,竟真的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劃過。

    朱雀震驚地瞧向對方的手刀,對方那隻血肉手掌,竟然比利刃還鋒利!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48
第一三九三章 神兵天降

    那人嘴角劃過一絲怪笑,身體再次前欺,左手手刀往朱雀襲來,朱雀既知對手有如此詭異的功夫,自然不敢被他手刀觸碰,身形閃躲,那人身法雖然談不上有多迅疾,但那手刀的威脅實在是太大,而且他左手不但有鋒利手刀,那招式也是極其怪異,一些幾乎不可能變化的招式,在此人的手裡卻是信手而來。

    朱雀連連後退,一時間卻是沒有還手之力。

    忽然間聽到遠處連續不斷傳來淒厲慘叫,朱雀更是心驚,也不知道那些慘叫聲是否都是丐幫弟子發出來,但只聽那連聲慘叫,顯然是傷亡慘重,他不知道這王府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心想今夜本來是潛入王府救出皇帝,可是以目前的形勢看,救出皇帝恐怕是萬萬不能,就連丐幫眾人是否能夠全身而退都已經是大大的問題。

    他從赤丹媚口中知道,齊寧如今據守皇城,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夠救出被囚禁的皇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中了對手的埋伏,朱雀心中焦急萬分,只怕無法完成齊寧的託付,如今反倒是要帶著手下弟子衝出重圍,可是自己被厲害的角色纏住,莫說去救其他弟子,自己也是自身難保,他武功本就不敵對方,此時心中雜念,更是顯得十分狼狽,「呲呲」兩聲,對方的手刀又在自己的手臂和胸腹處連劃兩刀,都是皮開肉綻。

    猛聽得邊上慘叫一聲,朱雀眼角餘光卻是看到自己另一名弟子已是被人從背後一劍刺中,隨即數人趁機沖上,那弟子瞬間被砍了五六刀,一頭倒在地上,其他人又是在那弟子身上連續出刀,只是眨眼間那弟子已經鮮血,躺在血泊之中。

    朱雀悲怒萬分,一聲厲喝,瞧見對手又是一招擊過來,這一次卻不再閃躲,右手成拳,迎上對方的手刀狠狠地打過去。

    那人怪笑一聲,竟然沒有迎接,身形左閃,瞬間就貼近朱雀身體,也幾乎同時,那人手刀在朱雀的腹間狠狠一拉,一陣刺疼感頓時襲遍朱雀全身,就宛若是一把快刀從腹間劃過一般,朱雀拼盡全力雙足一蹬,向後飄開,那人卻沒有繼續跟上,朱雀低下頭,只見到腹間已經是鮮血直流,內臟似乎都要從腹中流出來,他臉色慘白,知道一旦失血過多,不用對方動手,自己就要失血而死,迅速從身上扯下一塊衣襟,將腹間繫住,不領鮮血流得太快。

    四周眾人都是握住兵器,緩緩向他逼近,一個個虎視眈眈。

    「我說過,要扒了你的皮,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屋頂那人冷笑道:「你們給我將他的皮扒下來!」

    眾人齊聲叫喝,揮刀向朱雀衝過來,朱雀知道大限已至,卻是握住雙拳,做最後一搏,眼見得衝在前面那人揮刀照著朱雀砍過來,大刀還沒有落下,「噗」的一聲,一支弩箭竟是從側面沒入那人的太陽穴,直接橫穿過那人的腦袋,那人身子一斜,立時倒在地上。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嗖嗖嗖」之聲不絕,隨即慘叫連連,衝向朱雀的十餘人,只是瞬間便有五六人倒在地上,其他人看到同伴突然倒地,都是大吃一驚,一個個臉色大變,握緊兵器,向四周張望。

    屋頂那人臉色驟變,掃看四周,也便在此時,卻見到不遠處一個接一個地冒出幽靈般的身影來,只是片刻間,竟然出現了十餘道身影,幾乎都是端著箭弩。

    屋頂那人心下發涼。

    他當然知道,這突然出現的這夥人定時趁著這邊廝殺之際,偷偷潛伏過來,恐怖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固然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注意力在朱雀身上,但最緊要的是對方的行動實在是太過隱秘。

    只見來人清一色都戴著斗笠,身披大氅,腰佩長刀,看到對方的打扮,屋頂那人心下更涼,嘴唇微動,終於吐出三個字:「神侯府!」

    突然冒出來的這些人,其衣著裝扮正是神侯府的人。

    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腳步很慢,但每走出一步都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他頭戴斗笠,屋頂那人也看不清楚他面孔,只等那人走出數步,才見那人淡淡道:「神侯府辦差,繳械不殺,反抗者,殺無赦!」

    屋頂那人深吸一口氣,這才向對方拱手道:「原來是神侯府的弟兄,我們是奉了王爺之令,守衛在此,今夜丐幫謀逆,擅闖王府,既然神侯府的兄弟們到了,正好將他們抓捕起來。神侯府是管理江湖各大門派的衙門,這丐幫就是江湖幫會,正好歸你們來管。」

    斗笠人問道:「你們奉了王爺之令在此守衛,守衛什麼?」

    「當然是守衛王府!」屋頂那人皺眉道。

    斗笠人道:「你又是何人,王爺為何會派你守衛王府?」

    「這......?」屋頂那人猶豫一下,才道:「王爺派誰守衛,似乎不歸神侯府管吧?」

    「你們兩伙人在王府廝殺,是誰誰非,我們自然要問清楚。」斗笠人道:「丐幫的人我知道,他們一直都很守規矩,可是你又到底是誰?僅憑你一句話,可不能證明你是受了王爺的吩咐。」

    屋頂那人冷笑道:「閣下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一群叫花子出現在王府,這還叫守規矩?闖入王府,不是謀反是什麼?」

    斗笠人沉默著,但他身後那十餘人卻都是端著箭弩一動不動,屋頂那人手下的部眾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知道神侯府這些箭弩並不是擺設。

    「去年東海發生了一樁案子。」斗笠人終於道:「東海世家以江漫天為首,在東海島嶼打造兵器,意圖謀反,後來被官府剿滅在萌芽之中,東海世家都受到懲處。這些世家在東海勢力龐大,即使在京城,也有他們的族人為官,東海事變之後,朝廷將東海世家在京城的餘黨一網打盡,可是卻被一人逃脫,朝廷一直在通緝此人,神侯府暗中也一直在追捕此人,勁京中大小官員在神侯府都有檔案,這位通緝犯自然也在其中。」

    屋頂那人聞言,眼角抽動,竟是不自禁後退一步。

    斗笠人往前走出一步,緩緩道:「這人叫江隨雲,在兵部當差,東海事發後,此人似乎未卜先知,突然就失去了蹤跡,下落不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逃出了京城。」

    「哦?」屋頂那人恢復鎮定,淡淡笑道:「神侯府是否找到他的下落?」

    「並沒有。」斗笠人道:「不過神侯府下定決心要找的人,就算是三年五載也不會放棄,而且自神侯府設立至今,還沒有想找卻找不到的人。」他抬起頭,斗笠下那一雙冷厲的眼睛盯在屋頂那人身上,平靜道:「就譬如閣下,今日還是被我們找到。」隨即一字一句道:「江隨雲,東海人,曾任兵部主事,參與東海世家謀反,潛逃至今,但凡發現其蹤跡者,立刻予以抓捕!」

    屋頂那人忽然笑道:「你覺得我是江隨雲?」

    「你的檔案我看過,而且有畫師繪出你的身形樣貌。」斗笠人道:「我知道的比你想的還要多。」抬起手,手中多了一塊牌子:「神侯府文曲校尉韓天嘯,奉旨擒拿逃竄逆賊江隨雲!」

    這斗笠人卻正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的韓天嘯。

    江隨雲兀自保持鎮定,笑道:「韓校尉,今晚的行動,卻不知道你是否得到曲神侯的准許?」

    韓天嘯卻並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盯著江隨雲,收起牌子,緩緩抬起手臂,江隨雲見狀,知道韓天嘯手臂一落,對方定然是弩箭齊發,他雖然手刀鋒利,但卻不是銅皮鐵骨,那箭矢射來,沒有護甲,依然可以被射成刺蝟。

    今夜本來一切都在計畫之中,孰知道神侯府的人竟突然殺出來,這著實是江隨雲沒有想到。

    他腳步緩緩移動,知道神侯府方才既然出手就射殺了自己的人,那麼敵友已經分明,神侯府絕不會是過來相助自己,就在韓天嘯手臂落下的一剎那,整個人側閃,已經躲到自己部下身後,弩箭齊射,眾人揮動兵器格擋,但雙方距離不遠,弩箭又快又急,這些神侯府吏員訓練有素,「噗噗噗」連聲響,剩下幾人頓時紛紛倒地,江隨雲卻是抓住一人作為盾牌,抵擋弩箭,兩個起落,已經拉開了距離。

    如果只是丐幫的人,江隨雲自問今晚完全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神侯府的人出現,江隨雲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比起刺殺襲擊這些手段,普天下只怕還沒有哪個衙門能夠比得上神侯府。

    韓天嘯帶人出現,看似人手不多,但江隨雲已經判斷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神侯府既然捲入進來,那麼定然會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神侯府在京城到底有多少人,沒有人能夠掌握準確的數字,但如果神侯府真的傾盡全力,那股力量一定是極其恐怖,江隨雲十分肯定,當神侯府的人出現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注定慘敗。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06:50
第一三九四章 剋星

    江隨雲見形勢不妙,以人為盾,迅速後撤,他對這王府的地形異常熟悉,撤出幾丈遠,便將手中那人拋了出去,轉身便跑,動作靈敏。

    一輪弩箭過後,江隨雲手底下眾人盡數倒地,神侯府從來都是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然是冷酷無情。

    只是韓天嘯卻並沒有讓人追拿江隨雲,只是冷眼望著江隨雲逃竄的身影。

    江隨雲腳下飛快,跑到一道院牆邊上,便要翻上高牆,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聲低吼,一道身影竟然是從高牆之上落下來,勁風呼呼,江隨雲心下一驚,他不知對方深淺,急往後退了兩步,高牆落下那人卻已經探手直往江隨雲抓了過來。

    月色之下,江隨雲見到此人也是一身神侯府吏員打扮,頭戴斗笠,但卻駭然發現,那人臉上泛著金屬光芒,竟是戴著一副金屬面具,那人出手迅疾,江隨雲來不及多想,手刀忽起,向那人探過來的手切了過去。

    他這一刀卻是狠狠切在了那人的手腕上,本以為以自己手刀的修為,定能將那人一隻手生生切斷,誰知切上之後,卻發出「叮」一聲響,手刀竟似乎切在了鋼鐵之上,江隨雲大吃一驚,他傷不了那人手臂,可是那人的拳勢未消,一拳卻是狠狠打在了江隨雲的胸口,江隨雲便覺得一股澎湃巨力迎面而來,整個身體向後直飛,隨即重重落在地上,胸腔血液翻滾,「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以手刀迎敵,本以為十拿九穩能夠切斷對方手臂,誰知對方卻根本不吃這一套,也正因為無法傷到對方手臂,這才被對方結結實實打中,否則江隨雲萬不會如此被對方擊中。

    他掙扎躍起身來,胸腔依然是難受至極,神侯府眾人這時候才圍了上來,江隨雲四周看了看,嘆道:「神侯府果然是喜歡以眾欺寡!」

    韓天嘯走上前來,冷冷道:「神侯府辦差,對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倒也用不著客氣。」

    「三師兄,既然這位江公子覺得我們以眾欺寡,不如讓我來試試江公子的手段。」卻見到在高牆埋伏的那面具人緩步走過來,聲音低沉嘶啞,江隨雲藉著月光看得清楚,那人臉上果然是一副青銅面具,月光照耀下,泛著幽幽光芒,行走之間,江隨雲卻也看到,那人的右手竟然不是血肉手掌,卻也是鋼鐵所鑄。

    韓天嘯道:「六師弟想要親自出手?」

    江隨雲心下一凜。

    他在京中許久,對神侯府自然是極其關注,神侯府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不少。

    神侯府有北斗七星七大弟子,七大弟子經常露面的並不多,而這七人之中,最為神秘之人,便是位居第六的武曲校尉。

    神侯府大弟子軒轅破名聲在外,曲小蒼的名頭知道的人也是不少,可是武曲校尉卻始終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不但沒有人能說出他的外貌,便是他的名姓,也幾乎無人知道。

    只是有傳聞說武曲校尉主管神侯府的器械,為神侯府研製各類兵器,但是真是假,無人

    確知,甚至連神侯府內部的人也沒有幾個真正見到武曲校尉的樣容,至若武曲校尉是否在神侯府內,那也是無人能夠確定。

    江隨雲萬沒有想到今次武曲校尉竟然也參與了此次行動,由此可見,神侯府今夜還真是精銳盡出。

    武曲校尉抬起那隻鋼鐵所鑄的手,看著江隨雲,發出笑聲道:「難得出來活動一下,想鬆一鬆筋骨,還請三師兄成全!」

    韓天嘯「嗯」了一聲,武曲校尉這才笑道:「多謝三師兄。」面具下的眼眸子盯著江隨雲,緩緩道:「閣下擅長的功夫,應該是煉兵手和逆手靈刀,這兩門絕技失傳很久,我一直想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今日到時要多見識一番。」

    江隨雲心下又是一涼。

    武曲對自己顯然是十分瞭解,那逆手靈刀和煉兵手正是江隨雲的拿手絕技,當年隨著陌影學到了這兩門功夫,多年來一直暗中習練,當初為了爭奪黑鱗營統領之職,在武場露了一手,不過那次出手,被神侯府查知之後,顯然列入了檔案。

    武曲校尉並不廢話,身形前欺,鋼手直朝江隨雲抓了過來,江隨雲赤手空拳,知道避無可避,只能迎上,心想對方的手臂有問題,自己倒不必與武曲的右手硬拚,自己結合逆手靈刀和煉兵手兩名功夫,合二為一,不但以左手為刀,而且招式詭異,未必敵不過武曲校尉。

    兩人一交上手,便都不留情,韓天嘯顯然對武曲校尉信心十足,並不觀戰,而是走到不遠處朱雀杖老身邊,見朱雀長老已經坐在地上,臉色慘白,蹲下身子,見到朱雀長老腹間流血不止,立時取出一隻瓷瓶子遞過去,道:「這是傷藥,敷在傷口,不但可以止血,而且傷勢很快就能恢復。」

    朱雀長老只用一條布帶纏住傷口,卻又如何能夠擋住鮮血流出,江隨雲出手狠辣,傷口極深,內臟幾乎都能瞧見,韓天嘯賜藥,朱雀長老點點頭,以示謝意,隨即立刻自行敷藥。

    「你們是受了護國公之令,前來找尋皇上?」韓天嘯並無起身,盯著朱雀長老問道。

    朱雀長老看著韓天嘯眼睛,顯出戒備之色。

    神侯府近來一直為蕭紹宗驅使,雖然神侯府今夜出行,襲殺江隨雲一干人,但朱雀長老實在無法確定眼前這人是敵是友,並不敢將今晚的目的告知。

    「國公守衛皇城,就是在等著我們找到皇上。」韓天嘯神情嚴峻:「赤丹媚暗中找到了神侯府,持有國公的信物,我們受命找尋皇上。」頓了一頓,繼續道:「你不必對我們起疑心,天亮之前,我們必須找到皇上。」

    朱雀長老見狀,覺得韓天嘯並非作偽,而且這種時候,他也沒有必要和自己耍花樣,點頭道:「不錯,國公國公懷疑皇上可能被軟禁在王府,所以我們受命救出皇上,卻不想中了埋伏。」冷笑道:「他們既然在這裡設有埋伏,那麼皇上很可能就在這裡,咱們咱們要趕緊找到皇上。」

    韓天嘯微一沉吟,搖頭道

    :「正是因為這裡埋伏有重兵,皇上在這裡的可能性反而很小。這裡是靜心布下的陷阱,如果我沒有猜錯,蕭紹宗已經料到國公會派人前來王府搜找,所以他要將計就計,準備將你們一網打盡,不過這裡既然是陷阱,為了以防萬一,蕭紹宗反而不會將皇上軟禁在此。」

    朱雀長老一怔,焦急道:「那那皇上在哪裡?時辰不多了!」

    便在此時,聽得一聲低吼,朱雀長老抬頭瞧過去,卻見到江隨雲手刀竟是狠狠切在了武曲校尉的胸口,他知道那手刀的鋒利,失聲道:「小心!」但江隨雲手刀已經切過,朱雀長老此時叫喊,已經來不及。

    韓天嘯竟是頭也不回,只是道:「你先養傷,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

    江隨雲手刀切過武曲校尉胸口,精神一振,他知道這一刀切下去,定然能將武曲校尉胸腹切開,不死也要重傷。

    孰知武曲校尉竟然怪笑一聲,鋼手探出,已經掐住了江隨雲的喉嚨,江隨雲萬沒有想到對方胸腹被切的情況下,還能出手,被那鋼手掐住,心知不妙,拚力揮動手臂,那手刀在武曲校尉身上連續切割,換成一般人,身體此刻定然要被手刀切的支離破碎,孰知武曲校尉除了衣襟被手刀切開,裡面的竟然一絲鮮血也沒有流出來,反倒是鋼手慢慢收緊,江隨雲喉管被掐,無法呼吸,氣力也是越來越弱,掙扎之中,手刀也是停了下來。

    「我曾經斷了一臂,所以就想讓自己的身體刀槍不入。」武曲校尉面具下的眼眸帶著戲虐之色:「你手刀雖然鋒利,可是對我的身體卻造不成任何傷害,你現在可明白我為何要與你一戰?」

    江隨雲眸中顯出驚駭之色。

    他這時候終於明白,眼前這位神秘的武曲校尉,竟然練就了銅皮鐵骨之身。

    「只不過是想借你的手刀試試我的身體是否堅韌。」武曲校尉嘶啞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得意:「看來這具身體真正是刀槍不入了。」

    江隨雲臉如死灰,眸中是絕望之色。

    眼前這個人,竟然是自己天然的剋星,自己素來引以為傲的絕技,在此人面前,竟然毫無作用。

    武曲校尉抬頭看了看夜空,喃喃道:「今晚真的適合你上路。」鋼手一扭,就聽到「咔嚓」一聲響,江隨雲的喉骨竟是被鋼手生生切斷,那顆腦袋軟軟地垂下去,就此死去。

    武曲校尉一鬆手,江隨雲的屍首便即如同一灘爛泥般落在地上。

    韓天嘯已經回身向神侯府眾人吩咐道:「王府還有亂黨殘餘,協助其他弟兄將他們盡數清除。」

    他話聲剛落,卻聽到一人道:「有人!」眾人瞧過去,只見遠處正有一群人迅速往這邊過來,神侯府眾吏員立時端著箭弩,對準那群人,那群人還沒靠近,就聽有人叫道:「朱老大,朱老大!」

    朱雀長老聽到聲音,忙向韓天嘯道:「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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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五章 閻王登門

    夜色之中,一群人跑過來,當先一人正是白聖浩,看到神侯府眾人,卻沒有意外,反倒是向眾人拱手道:「多謝拔刀相助。」瞥見朱雀正坐在地上,忙上前去,看到他腹間流血,急道:「長老,你?」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稱呼。

    朱雀搖頭道:「不妨事,幸虧神侯府的諸位出手相救。」

    白聖浩道:「王府之中早就設下了埋伏,咱們都中了陷阱,弟兄們損失慘重,如果如果不是神侯府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朱雀微微頷首,這和他猜想的並無區別,問道:「還剩多少人?」

    「損失好幾十名弟兄,不過神侯府的人相助,目下已將那幫伏兵清理的差不多。」白聖浩道:「不過那人在什麼地方,咱們還是不知。」

    韓天嘯卻已經道:「丐幫的人去西苑那邊,其他地方交給我們神侯府,大家一起搜找,若是看到皇上,發出訊號便是。」

    百聖浩一聽,知道神侯府已經知曉丐幫要找什麼人,他知道時間緊迫,來不及耽擱,向朱雀道:「長老在這裡療傷,屬下立刻帶人找尋皇上。」起身來,向韓天嘯拱了拱手,並不耽擱,領著手下眾人匆匆而去。

    淮南王府一場惡戰之際,旭日鏢局卻也是氣氛嚴峻。

    丁易圖盯著對面那中年人,眸中生寒,但忽然展顏笑道:「承蒙如此瞧得上旭日鏢局,既然閣下堅持要走這一趟鏢,閣下總該告知真實的身份,否則弟兄們給誰賣命都不知道,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中年人含笑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裡這件東西必須送出去。」

    「閣下藏頭露尾,今次前來,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丁易圖抬手摸著鬍鬚:「其實要知道閣下的來路,倒也不難。」拍了拍手,便即從門外衝進來數人,丁易圖含笑道:「這幾位投身鏢局之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漢,對於各加門派的功夫,也是略知一二,閣下既然不願意自己說,就讓他們試試閣下的身手。」

    那中年人嘆道:「世風日下,旭日鏢局是要對登門的客人下手嗎?」

    丁易圖目露殺意,冷笑道:「若當真是好朋友,自然是好好款待,可若是要上門找事,那就是另一番說辭了。」使了個眼色,衝進來的三名漢子都不猶豫,揮刀便向那中年人砍了過去。

    中年人雙足一蹬,已經從椅子上拔地而起,身在空中,足下一踢,那把椅子便朝當先一人直飛過去。

    這是紅木椅子,十分沉重,飛出之時,呼呼帶風,當先那人一刀劈下,「咔嚓」一聲響,已經將那紅木椅子劈成了兩半,但去勢不減,大刀斜撩,向半空中的中年人劃了過去。

    中年人哈哈一聲笑,身在空中一個半旋,那大刀撩過來,中年人這一旋身躲過,落下之時,足尖點在刀刃上,不等那人收刀,一腳踢出去,正中那人面門,那人慘叫一聲,已經是被踢飛出去。

    他身後兩名同伴一左一右兩刀斜

    砍過來,中年人卻已經藉著那一踢之力,身形後躍,落在了大廳中堂的桌子上,笑道:「丁總鏢頭,看來貴鏢局的鏢師武藝實在是稀鬆平常,我倒是擔心這趟鏢要是交給你們,還順不順利?」

    「果然是來鬧事的。」副總鏢頭白離低喝一聲,便要衝過去,便在此時,卻聽到門外傳來騷動,隨即有人在門外稟道:「總鏢頭,外面外面有官差!」

    丁易圖一怔,心想這個時候怎會有官差過來,心下起疑,卻已經聽到鏢局正門被重重敲打,更聽到門外有人大聲道:「快開門,京都府辦差,快開門!」

    白離也是詫異,與丁易圖對視一眼,丁易圖沉聲道:「開門!」

    外面立刻傳下去,很快便見到外面一陣嘈亂,隨即便見到一群京都府的衙差簇擁著一人來到大廳,丁易圖見那人一身官袍,不看面容,只看那人的衣襟,正是京都府府尹鐵錚。

    丁易圖萬沒有想到這種時候鐵錚會帶人找上門來,心下很是吃驚,卻還是上前拱手道:「可是京都府鐵大人?」

    鐵錚掃了大廳一眼,道:「丁總鏢頭,你們這是做什麼?」

    白離卻已經道:「鐵大人,這幾人上門托鏢,卻故意找茬,心術不正,還請鐵大人將這幾人抓回京都府,好好審問。」

    那中年人已經從桌上跳下來,苦著臉道:「鐵大人,你莫聽他們冤枉我們。我們聽說旭日鏢局人脈廣,所以想請他們護鏢,可是他們非但要據鏢,還誣陷我們登門鬧事,這這實在是天大的冤枉,還求鐵大人明察。」

    鐵錚皺起眉頭,問丁易圖道:「丁總鏢頭,不做這單生意到也罷了,登門是客,何必要與他們為難?」

    丁易圖何等人物,先是這中年人登門鬧事,眼下鐵錚竟然又帶著大批京都府的人在這個時候登門,他立時就知道事情不大對勁,含笑道:「鐵大人說的是。」向中年人道:「實在對不住閣下,這趟鏢我們接不了,若是閣下覺得怠慢,我向你賠個禮,還請不要責怪。」

    鐵錚頷首道:「這事兒就不要再糾纏了。」

    丁易圖道:「鐵大人親自登門,不知有何貴幹?」

    「丁總鏢頭,你現在就和我們走一趟,咱們去京都府說話。」鐵錚自始至終都是淡定自若。

    丁易圖皺眉道:「去京都府?大人,這在下實在不明白,莫非在下有官司在身?」

    「丁總鏢頭,你可還記得兩年前,你有一支鏢隊從會澤城返京途中,突然被人劫掠,鏢隊上下盡數被殺,貨物也被洗劫一空?」鐵錚道:「今晚讓你過去,就是此事。本來這事兒派個人過來就能請你過去,不過剛好本官方才帶人從這邊路過,就順便帶你一起回去。」

    丁易圖詫異道:「兩年前的事情?」

    「不錯。」鐵錚道:「此事我們得到了一些線索,不過還要你配合一起。」抬手道:「請吧!」

    丁易圖微一沉吟,搖頭道:「鐵大人,並非草民冒犯,不

    過今晚草民還有事在身,明日一早,草民定會親自前往京都府,大人想知道什麼,草民到時候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丁總鏢頭,大人給你臉,你可要兜著。」鐵錚身後一名京都府捕頭沉聲道:「大人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時間,今晚好不容易有時間過問此事,你還推三阻四,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丁易圖道:「著實是因為有事在身。大人,這事兒過了兩年,就算要繼續追查,也不必急在一時,等大人抽出空暇,再查不遲。」

    那捕頭冷笑道:「殺人命案,要什麼時候查,難道由你說了算?」

    鐵錚卻是冷著臉,並不說話。

    白離忽然道:「鐵大人,那支鏢隊當時是草民派出,前後事情,草民都是清楚,草民這就和你們去衙門,總鏢頭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若是為了調查此案,草民卻是最佳問詢人選。」

    丁易圖也頷首道:「不錯,白鏢頭對當年的事情十分瞭解,所以!」

    「丁易圖,可不只是這些事。」鐵錚冷冷道:「調查當年命案固然是一樁事,可還有一樁事情,你必須要和我們回京都府協助調查。」他一雙眼睛盯著丁易圖:「聽說旭日鏢局打著護鏢的幌子,偷運兵器,可有此事?」

    丁易圖臉色驟變,立刻道:「大人,有些話可不能隨意說出口。」

    「聽說秦淮軍團有些將官膽大包天,暗中將軍中的兵器偷出營地,而且利用鏢隊將兵器運送回京。」鐵錚緩緩道:「此事不但涉及到秦淮軍團的將官,還有駐守城門的虎神營將校,你們旭日鏢局捲入其中,自然要將此事說明白。」

    丁易圖臉色也冷下來,道:「大人若是這般說,儘管拿出證據來,若是能證明旭日鏢局做過這樣的事情,丁某甘願伏法,否則!」目中寒光凜然:「大人還是收回這些話。」

    「要證據的話,就和本官去京都府。」鐵錚道:「到了京都府,本官自然會將證據給你看。」

    丁易圖卻是轉過身,走到椅邊,一屁股坐下,冷笑道:「若是丁某不去呢?」

    他話聲落後,京都府的捕頭「嗆」的一聲拔出刀來,隨行而來的二十多名捕快也都按住刀柄,丁易圖冷哼一聲,沉聲道:「來人啊!」一時間從四周竄出一大幫子人,俱都是旭日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們,呼啦啦一大群人,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之眾。

    鐵錚掃了一眼,卻是笑道:「丁易圖,你要謀反?」

    「鐵大人沒有證據,竟然污衊旭日鏢局偷運兵器。」丁易圖端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閒:「丁某軍人出身,不受冤屈,若是鐵大人執意要逼迫,大可以現在就取了丁某的項上人頭。」瞥了鐵錚一眼,意味深長道:「鐵大人,丁某勸你還是先回京都府想一想,到了明天,如果你覺得丁某有罪,到時候不要你來請,只要派一個人過來,丁某就會登門自證清白,今晚丁某什麼地方也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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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六章 擁戴

    廳內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

    丁易圖這明顯是已經翻了臉,這旭日鏢局人多勢眾,丁易圖更是高手,真要動起手來,京都府卻是根本討不了什麼便宜。

    廳內外劍拔弩張。

    鐵錚雙目冰冷,盯著丁易圖,陡然間卻笑起來,他這一笑頗為突兀,丁易圖皺起眉頭,發現鐵錚竟然與那中年人對了一個眼色,他心中一凜,知道事有蹊蹺,今晚那中年人和鐵錚先後前來旭日鏢局,果真是大有蹊蹺。

    便在此時,卻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慘叫,丁易圖身體一震,赫然起身,臉上顯出驚駭之色,失聲道:「調虎離山!」轉身要走,鐵錚卻已經厲聲道:「丁易圖,今晚你不想去也得去,你往哪裡走?」

    丁易圖卻沉聲道:「來人,拿下他們!」

    白離早就等著丁易圖發號施令,聽得丁易圖令下,沉聲道:「將他們全都拿下來!」竟是第一個衝出去,探手直往鐵錚抓了過去。

    他知道京都府的人以鐵錚為首,只要是擒住了鐵錚,京都府的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丁易圖卻是不管眾人的爭鬥,趁機便走。

    他身法輕盈,足下如風,夜色之下,宛若鬼影,穿堂過院,猛地瞧見前面倒著兩個人,上前去,只見倒在地上的正是鏢局裡的趟子手,大吃一驚,知道在前廳糾纏之時,卻已經有人趁機潛入了鏢局之內。

    忽聽到遠處傳來兩長一短的竹鳴之聲,聽到那竹鳴聲,丁易圖更是赫然變色。

    他經營鏢局,走的是江湖道,江湖上的暗號自然是聽得懂,那兩長一短之聲,正是江湖上最長見的暗號,乃是告知東西得手趕緊撤退的意思。

    丁易圖雙手握拳,足下更快,這鏢局不小,庭院也多,不但有貨倉,而且馬廄、演武場、飯堂和宿舍都是不小,丁易圖鐵青著臉,穿過兩道圍牆,終於到得一處院子外,四下里看了看,並無人影,這才推門衝進院內,這院內卻是堆滿了柴火,正是鏢局的柴房,鏢局裡上上下下上百號人,每天光吃飯都不少人,所以柴房極大,院子內幾乎到處都是劈好的柴火,平日裡除了兩個雜役會往這裡來搬些柴火,幾乎無人踏入。

    柴房上空一半露天,另一半上方則是用雨布遮擋,這也是擔心一旦下雨淋濕了柴火便無拆可用,可是要全都用雨布遮住,那陽光也就不好將柴火曬透。

    丁易圖看到院內和往日一樣,並無什麼特別之處,長出一口氣,猛然間意識到什麼,失聲道:「不好!」轉過身來,向院門瞧過去,卻見一道人影正從院外走進來,那身影窈窕動人,走動之間風姿綽約,身上穿著夜行衣,臉上也蒙了面巾,可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來者卻是一個身段誘人的女人。

    「看來丁總鏢頭也沒有那麼聰明!」那女人腰肢扭動,如同水蛇一般走進來,聲音勾魂:「蕭紹宗將如此重任交託給你,看來他比你還愚蠢!」

    皇城之下,蕭紹宗背負雙手,抬頭著夜空,良久不言。

    他身材矮小,但在這數千人的廣場之上,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許久之後,他低下頭,似乎在沉思什麼,忽然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稟王爺,已經進了丑時。」貴和恭敬道:「離最後的時辰已經不到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蕭紹宗微微點頭,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道:「秦統領!」

    身旁一身灰色甲冑的玄武營統領秦重恭敬道:「末將在!」

    「你看著時辰。」蕭紹宗道:「寅時一過,不要本王下令,你直接攻城!」

    秦重立刻道:「末將遵令!」

    「王爺,末將請求率先攻城!」蕭紹宗身後一身黑甲的虎神營統領陸曉朝忍不住道:「末將已經讓人運來了攻城武器,在此立下軍令狀,兩個時辰之內,定將皇城正門攻破!」

    虎神營當然不會有重型攻城武器,所謂的攻城武器,只是一些從兵庫裡調出來的雲梯而已。

    蕭紹宗含笑道:「不急,陸統領,總有你建功立業的時候,這頭陣,還是交給秦統領的玄武營。」

    陸曉朝是蕭紹宗一直埋在虎神營的釘子,多年來誰都不知道陸曉朝實際上是蕭紹宗的親信之人,這一次薛翎風被害,陸曉朝終於起到了蕭紹宗預謀已久的作用,一舉成為虎神營統領,將虎神營三千精銳掌握在手中。

    蕭紹宗很清楚,有陸曉朝坐鎮,虎神營就是自己手中的一張王牌。

    秦重上任之後,雖然對玄武營有過一番清洗,但玄武營從一開始就是各種勢力混雜其中,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立刻消弭這種內部的紛爭,比起純粹的虎神營,玄武營並不會讓蕭紹宗太過放心,攻城需要玄武營出陣,但日後控制京城,還是需要虎神營的力量,所以蕭紹宗當然不希望虎神營在攻城之戰有所折損。

    陸曉朝也不敢多言。

    便在此【 .】時,卻見到幾名官員走近過來,蕭紹宗瞥了一眼,見是竇馗,含笑道:「竇大人,今日可是辛苦你了。」

    上萬兵馬圍困皇城,事起倉促,這一天下來,飲食供應都是竇馗負責,而竇馗也確實做得十分妥善,這讓蕭紹宗十分滿意。

    「王爺,這是下官分內之事。」竇馗微躬著身子,恭敬道:「王爺有什麼差遣,隨時吩咐。」

    「你已經做的很好。」蕭紹宗道:「你也累了,可以先回去歇著。」

    「下官不累。」竇馗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蕭紹宗一眼就能看出來,微笑道:「竇大人可還有事?」

    竇馗想了一下,才輕聲道:「王爺,皇上被逆賊齊寧所害,皇城攻破之後,自然是要將逆賊千刀萬剮,只是!」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身邊其他官員,幾名官員也是面面相覷,蕭紹宗溫和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竇馗肅然道:「皇上既然駕崩,下官以為,破城產出奸佞之後,頭等大事就是要有一位新君登基,如此才能穩住我大楚的朝局。秦淮軍團在前線廝殺,這種時候如果沒有新君坐鎮,不但於國無益,而且很可能會導致前線軍心渙散,說不準還會帶來天大的災禍。」

    「正是如此。」邊上一名官員道:「王爺,您是太祖皇帝的嫡親血脈,皇上雖然已經大婚,卻並沒有誕下皇子,自然無皇子可以繼位,皇族血脈之中,也只有王爺有資格繼承皇位!」

    蕭紹宗皺眉道:「叛賊未除,這種時候議論此事,是否太早?而且本王只想為國鋤奸,至若後繼之君,總是能找到的。」

    「王爺,今次危難之時,只有王爺挺身而出。」竇馗正色道:「王爺有定鼎乾坤的氣魄和才幹,梁大人所言不差,王爺是太祖皇帝的嫡親血脈,這後繼之君,非王爺不能擔當此重任。」

    「竇大人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

    竇馗道:「方才我們諸多官員在那邊商議,身為朝臣,自然要為國謀事,大夥兒也都擔心齊寧被剿滅之後,京城依然不得安寧,所以大家都覺得國不可一日無君,危難之時,必須要有人挺身而出擔負起江山社稷。」頓了頓,才拱手道:「下官和大家說起應該由王爺繼承大統,諸位官員也都覺得王爺是最合適的人選。臣掌理戶部,若是要行登基之禮,戶部必然要撥出一筆銀子來與禮部籌措此事,此時不能耽擱,自然是早做準備為好,所以下官準備與袁尚書商議此事,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蕭紹宗微一沉吟,才道:「袁老尚書的意思如何?」

    「老尚書年事已高,暫時還在歇息,並沒有過去打擾。」竇馗低聲道:「不過除了個別居心叵測之輩,大部分官員都是擁戴王爺登基。」

    「個別居心叵測之輩?」蕭紹宗神色平靜:「竇大人說的是哪些人?」

    「以盧霄為首的那幫人。」竇馗低聲道:「那幫人方才還聚在一起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商議什麼。方才我們說起王爺繼位之事,盧霄卻說等到城破之後,先要迎奉皇后入宮,至若由誰繼承大統,他說還沒到商議此事的時候。」冷笑道:「此人心術不正,與兵部一干人結黨營私,下官覺得要好好查一查此人。」

    蕭紹宗淡淡一笑,道:「盧大人也並無說錯,此時卻非商議後繼之君的時候。」

    「王爺,除了兵部,其他各部官員對王爺都是十分擁戴。」竇馗輕聲道:「下官方才看到禮部侍郎胡伯溫,說起此事,瞧胡侍郎的意思,似乎也是覺得該由王爺來繼承大位,這胡伯溫在禮部的地位僅次於袁老尚書!」壓低聲音道:「袁老尚書年事已高,只怕很快就要致仕,老尚書致仕之後,胡伯溫最有資歷接任禮部尚書的位置,他既然擁戴王爺,那麼整個禮部自然也是擁護王爺的。」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邊上那梁大人道:「王爺,值此非常之時,下官以為,破城之後,立刻召集文武百官進入承天殿,到時候我等共同擁戴王爺登基,以免夜長夢多,生出其他的麻煩來。」

    竇馗立刻道:「梁大人所言極是,到時候若是誰敢反對,那就是居心叵測,甚至是齊寧的同黨,當場便可以拘押下獄!」眸中竟是顯出凶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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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七章 近城者殺


    寅時剛至,廣場上已經是殺氣騰騰,秦重傳下了軍令,三千玄武營將士都已經是準備就緒。

    從兵庫裡調過來的雲梯已經送到了最前方,由身著重甲的盾牌兵打頭陣,任務便是將雲梯推進到城下,而弓箭手則是位於盾牌兵後方,一旦發起進攻,弓箭手便作為掩護,壓制城頭的弓箭手,從而讓兵馬推進到城牆之下。

    至若為數不多的騎兵,則是列陣於最後方,這是攻城戰,騎兵無法對城牆發起衝鋒,只待城門被攻破之後,騎兵再行衝入城內對敵軍發起清掃。

    其實城下的兵馬心中也都明白,守城的羽林營兵力實在太過薄弱,分守四門,每一面城門的守軍不過區區數百之眾,他們的反擊便算再犀利,也不可能頂得住十倍對手的攻勢,攻下皇城,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玄武營常年駐紮在京城附近,少有建功的機會,而軍人對於功勛看得極重,若是沒有功勛在身,即使得到陞遷,也並不為人所服,所以比起在前線廝殺的將士,京畿附近個支兵馬得到提升的機會實在不多。

    此番齊寧叛逆,率領羽林營謀反,這對玄武營來說實在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玄武營從上到下都清楚,此番攻破皇城誅除齊寧之後,必然會迎來一輪封賞,此戰若是能夠立下戰功,對前途自然是大大有利。

    雖然在城下等了一天,但將士們的士氣依然十分旺盛,秦重一聲令下後,數千將士頓時如狼似虎,只等著時辰一到,立刻發起攻勢。

    大戰在即,那些朝中官員已經被封鎖在最後方,無法再往前面去。

    陸曉朝的虎神營雖然無法擔任先鋒,卻也是嚴陣以待,只等著玄武營攻城受挫之後,便即上前助陣。

    齊寧登上城頭的時候,距離卯時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城頭上的羽林營將士看到城下兵馬已經做好了攻城的準備,也都是嚴陣以待。

    「國公,不知.....?」余別古看到齊寧上了城頭來,忙問道,只是還沒有說出口,齊寧便已經淡淡笑道:「余校尉,遵照我先前的囑咐,時辰一到,我自會出城,無論發生什麼,我一人擔當,不會連累將士們。」將身上那支誅劍令取了出來,遞給余別古,余別古一怔,不明齊寧的意思,齊寧含笑道:「這是先帝留下來的誅劍令,你身上亦有先帝留下的遺詔,到時候他們入城之後,你憑藉這兩樣東西,大可以說是因為這兩件東西在我手中,你不得不遵照先帝的遺命聽從我的號令,蕭紹宗到時候也不敢對羽林營趕盡殺絕。」

    余別古駭然道:「國公,您.....您這是做什麼?先帝既然有遺詔,便是千軍萬馬襲來,羽林營也勢必與國公同生共死。」

    「敵勢太眾,最後羽林營終究是無法抵擋,還要連累這麼多忠勇之士。」齊寧搖搖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微一沉吟,才道:「此番你和何慶都要被牽涉其中,如果蕭紹宗沒有定你們的罪,你們辭去官職,遠離京城吧。」

    余別古卻是肅然道:「國公,恕卑職斗膽,敢問一句,蕭紹宗是否叛逆?」

    齊寧一怔,余別古道:「如果蕭紹宗不是叛逆,那麼國公就有亂國之嫌,羽林營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國公。如果國公是清白的,那麼蕭紹宗就是叛逆,明知蕭紹宗是叛逆,羽林營就算兵力薄弱,也要奮戰到底。」他向城下看去,黑壓壓的兵馬如同螞蟻一般,余別古冷笑道:「或許他們終究能攻破皇城,但是追隨叛逆攻城,即使城破,羽林營也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齊寧皺眉道:「這又是何必?」

    「羽林營的職責,就是守衛皇城。」余別古肅然道:「任何叛軍想要踏入皇城一步,就必須要踏著羽林營將士的屍骨,否則.....絕無可能!」

    「嗆」的一聲,拔出佩刀,高舉戰刀,厲聲道:「靠近皇城一步者,殺無赦!」

    眾羽林將士早已經是大刀出鞘,紛紛舉起戰刀,齊聲喝道:「靠近皇城者,殺無赦!」一時間聲浪蔓延開去,人數雖然不過幾百人,卻是聲震如雷。

    城下的將士聽到城頭忽然聲浪如雷,都是有些吃驚,秦重騎馬在前,見到城頭聲勢旺盛,冷笑一聲,舉起戰刀:「誅殺叛逆,就在今朝,玄武營出,所向披靡!」

    玄武營將士都是高舉起長矛,齊聲道:「玄武營出,所向披靡,玄武營出,所向披靡!」畢竟是人多勢眾,聲浪很快便將城頭羽林營的聲音壓了下去,皇城上下,頓時瀰散著駭人的殺氣。

    遠遠在虎神營後方的群臣見狀,知道大戰在即,不少人不自禁向後退,禮部袁老尚書卻反而向前去,大聲道:「我要與齊寧說話,讓開道路!」但去往前面的道路早已經被虎神營封住,而且聲浪如潮,老尚書的聲音根本沒有幾個人聽見,老尚書焦急萬分,想要擠上前去,但虎神營兵士以盾牌攔成一堵牆,根本穿透不過,袁默賢急道:「父親,前方凶險, 不能再過去了。」

    隨著玄武營聲浪漸低,鼓聲忽然響起,「咚咚咚」的戰鼓聲在隊伍前方極有節奏地響起來,戰鼓一起,玄武營將士士氣又是為之一振。

    蕭紹宗被騎馬立於軍陣之中,只是望著城頭的齊寧,卻沒有上前找齊寧索要證據的意思,忽然間拔出了腰間的一把佩刀,高舉戰刀喝道:「第一個攻入皇城的勇士,賞金千兩,連升三級!」

    蕭紹宗這一句話,頓時讓氣氛更是升到極處,驚雷般的呼喝聲在廣場響起,前方的秦重終於將戰刀指向前方,沉聲道:「攻城!」

    隆隆戰鼓聲中,早有準備的盾牌兵掩護著雲梯向皇城開始逼近過去,後面的弓箭手保持著整齊的隊形,也隨著盾牌兵緩緩向前推進。

    齊寧看著已經開始向皇城緩緩壓過來的軍陣,雙手握拳,看了余別古一眼,沉聲道:「好,我便與你們奮戰到底。」高聲道:「弓箭手準備!」

    城頭上的羽林營全都是好射手,早已經是彎弓搭箭,箭矢對準了推進過來的軍陣。

    鼓聲隆隆,號角聲起,而皇城其他各門的也隱隱有鼓聲傳過來,顯然都已經知道了攻城的時辰,聽到這邊鼓聲傳出去,四門的兵馬都已經開始向皇城發起攻勢。

    羽林營全軍向前推進,後方的虎神營卻是嚴陣以待,陸曉朝騎馬立於陣前,手握大刀,一雙眼眸冷冷地盯著前方,在他前方咫尺之遙,便是蕭紹宗。

    齊寧也已經要了一副弓箭在手,看到敵軍一步步逼近過來,齊寧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彎弓搭箭,並不猶豫,箭去流星,「噗」的一聲,正中一名盾牌兵,那盾牌兵應聲倒地,旁邊的盾牌兵都是心下駭然。

    盾牌兵以盾牌掩護身體,就是防備城頭的箭矢,即使偶爾漏出身體的一部分,卻也是稍縱即逝,齊寧這一箭卻是恰到好處地在那一瞬間射殺,其箭術固然高明,那眼力也實在是駭人聽聞。

    邊上盾牌兵吃驚之餘,更是掩護好身體,而齊寧射出第一箭,城頭的弓箭手便不再猶豫,箭矢如同雨點般射落下來。

    盾牌兵後方的弓箭手立時放箭,一輪箭矢如同蝗蟲般飛向城頭,那是要壓制住城頭的箭手,一時間兩邊箭矢你來我往,空中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矢,縱橫交錯,時不時地有人中箭,慘叫連連。

    攻城之戰終於開始。

    後方的袁老尚書看到雙方已經交上手,痛心疾首,高呼道:「莫要打,莫要打!」但此刻又有誰人會理會。

    雖然城頭的箭矢遠不能射到後方,但不少大臣唯恐殃及池魚,紛紛後退,袁默賢和另一名官員強拉著袁老尚書向後退去。

    前方的盾牌兵在箭手的掩護下,繼續向前推進,距離城牆也是越來越近。

    齊寧連射數箭,箭箭取命,扭頭看到東方已經出現曙光,與蕭紹宗約定的十二個時辰確實已經到了。

    後方的數十名大臣亂作一團,紛紛後退,便在此時,卻瞧見街道上出現一隊騎兵,人數不多,也並非甲冑在身,但來勢驚人,不少大臣都是茫然,心想這又是從哪裡跑過來的兵馬,忽聽到有人道:「是.....是京都府的人.....!」

    騎馬而來的正是京都府的差役,十數騎來勢洶洶,在騎兵後面,卻是跟著一大群手持快刀的京都府差役。

    京都府掌理京城治安,諾大的京城需要京都府來維持秩序,所以京都府也有數百名差役,瞧見京都府差役如狼似虎撲過來,那也是數百人,倒似乎京都府將手底下的人盡數調了過來。

    竇馗遠遠瞧見,微微變色,吃驚道:「鐵錚這是要做什麼?」

    京都府差役衝到近處,眾官員紛紛閃開道路,唯恐受到連累,便在此時,卻聽到有人驚呼道:「神侯府......那是神侯府的人!」

    在京都府差役後面,數百名頭戴斗笠手握大刀的神侯府吏員正快奔而來,神侯府的人訓練有素,比之京都府的人更是整齊有序,群臣見此情狀,一個個目瞪口呆,萬想不到在這種時候,神侯府和京都府竟然攜手而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5 06:48
錦衣春秋 第一三九八章 大勢已去


    京都府的人如狼,神侯府的人似虎。

    群臣閃開道路,京都府那十幾名騎兵如風般掠過,兩邊的朝臣都是目瞪口呆,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又是哪一出,而神侯府的人緊隨在京都府差役後面,黎明的晨光照耀在雪亮的刀刃上,泛著滲人的寒光。

    神侯府過後,後面卻又有一大群人跟著,當先是數名騎者,五六名騎士簇擁著一人,那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頭戴斗笠,披著大氅,京都府府尹鐵錚也騎馬簇擁在那人邊上,朝臣們甚至看到一名身姿婀娜的女人亦是緊隨在那斗笠人身邊,更讓群臣吃驚的是,在這幾人的後面,卻是跟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少說也要兩三百之眾,手中的兵器也都是五花八門,除了極少數人持有刀槍,大多數人都是木棍在手。

    群臣面面相覷,這樣的場景便是做夢也不能想到。

    京都府騎兵衝到虎神營構築的那堵牆前,勒住了馬,並沒有直接衝破盾牌構起的人牆。

    虎神營統領陸曉朝自然已經察覺到後面的動靜,向蕭紹宗道:「王爺,後面有動靜,末將去看一看。」兜轉馬頭,直往這邊過來,等瞧見一群京都府的差役在人牆後面,皺眉道:「你們要做什麼?」

    卻聽到一個聲音道:「我們來平叛!」後面一騎沖上前來,卻正是神侯府的文曲校尉韓天嘯。

    陸曉朝並不認識韓天嘯,但是看到他一身神侯府打扮,皺眉道:「你們是受了誰的命令?」

    「自然是皇上!」韓天嘯一張臉冷酷無比:「皇上有令,誅殺叛賊!」

    「皇上?」陸曉朝冷笑道:「皇上為叛賊齊寧所害,又如何能給你們下旨?沒有王爺的命令,誰都不得擅動!」

    便在此時,卻見到後面的人群自覺的分開了一條道路,後面那身披大氅的斗笠人在數名騎士的簇擁下靠近過來,陸曉朝一看就知道那斗笠人非比尋常,皺起眉頭,握刀在手,卻見那斗笠人駿馬緩行,向這邊走了過來,距離陸曉朝不遠,終於摘下了頭上的斗笠,斗笠摘下那一刻,邊上有人驚呼出聲:「是.....是皇上.....!」

    斗笠人露出面孔,正是大楚帝國的隆泰皇帝。

    兩邊的朝臣們都是大驚失色,實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更多的大臣看到皇帝,條件反射般跪倒在地。

    陸曉朝看見皇帝,也是大驚失色,韓天嘯卻已經冷笑道:「陸曉朝,皇上在此,還不下馬參拜!」

    陸曉朝眼角抽動,虎神營的官兵們也都是面面相覷。

    「他不是皇上!」陸曉朝猛然抬刀,指向隆泰:「皇上已經遇害,他是.....他是假扮的,來人,將這幫反賊立刻拿下!」

    虎神營官兵卻沒有敢輕舉妄動,陸曉朝厲聲道:「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這一聲令下,虎神營不少人便向隆泰衝過去,便在此時,卻聽到一個聲音道:「誰敢動手!」這聲音卻並非從隆泰那邊發出,而是從陸曉朝身後傳過來,陸曉朝心下一凜,回過身,卻只見到從軍陣之中,一人緩步走出,那人身材高大,甲冑在身,手握一柄大刀,卻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陸曉朝見對方不過是一名極為普通的虎神營兵士,皺起眉頭,眸中顯出凶光,冷聲道:「你說什麼?」

    那人卻是緩步向陸曉朝走過來,淡淡道:「陸曉朝,本將沒有想到,你跟隨在本將身邊多年,竟然是蕭紹宗埋在虎神營的奸細,還率領虎神營助紂為虐,今日本將自然要清理門戶!」

    陸曉朝只覺得那人的聲音異常熟悉,猛然間身體一震,失聲道:「你.....你沒死?」

    那人抬手從臉上撕下一塊皮肉來,場面恐怖,邊上官兵大驚失色,但那張皮肉撕下來之後,卻是露出一張虎神營官兵極其熟悉的臉龐,卻正是早已經被害的虎神營統領薛翎風。

    薛翎風竟然還活著!

    陸曉朝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官兵們看到薛翎風顯出真容,都是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遇害的薛翎風竟然還活著,猛然間聽到一人叫道:「是.....是薛統領,薛統領.....薛統領還活著!」

    一聲驚醒了其他的官兵,許多人都顯出欣喜之色,歡聲道:「是薛統領,是薛統領!」

    薛翎風坐鎮虎神營多年,他本就軍功赫赫,成為虎神營統領足以服眾,而且多年來待兵如子,為人正派,在虎神營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

    薛翎風前番遇害的消息傳到虎神營,虎神營上下都是悲痛無比,而陸曉朝趁機上位,雖然也有威望,但比起薛翎風在虎神營的威望,那是拍馬也及不上。

    此時官兵們看到薛翎風竟然死而復活,心中的歡喜可想而知。

    不少平日裡與薛翎風交情極深的部將已經流下淚來,一名部將已經衝出來,指著陸曉朝道:「陸曉朝,你說薛統領被害,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你要給三千虎神營將士一個交代!」

    陸曉朝臉色鐵青,他向遠處瞧過去,卻發現蕭紹宗竟然不在原先的位置,不知去向何方。

    他猛然大笑起來,翻身下馬,握緊手中刀,盯著逼近過來的薛翎風道:「你既然還活著,為何遲遲不敢露面?」

    「該露面的時候,我自然會露面。」薛翎風長刀橫抬:「我只是要看看,你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既然底牌都已經亮出來,也就到了該了結的時候。」

    陸曉朝笑道:「不錯,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低吼一聲,持刀向薛翎風衝了過去。

    薛翎風虎目一寒,迎上前來,揮刀砍過來,雙刀相交,「嗆」的一聲響,火星四濺,兩人同時變招四周虎神營官兵卻已經將兩人圍住,唯恐陸曉朝趁機脫身。

    後面發生的變故,攻城的玄武營卻並無察覺,秦重戰刀揮舞,指揮將士攻城,雙方箭矢漫天飛舞,雖然城頭羽林營將士全都化成射手,但玄武營的箭矢也一度將城投壓制住,而盾牌兵已經是距離城牆近在咫尺。

    第一架雲梯開靠在城牆後,下面的兵士立刻牢固雲梯,弓箭手後方的步兵在呼喝聲中,已經如潮水般衝到了城牆下。

    守城的兵力終究是太少,秦重故意將進攻的寬度拉長,為了抵擋敵軍藉著雲梯等上城頭,幾百名羽林軍不得不分散開去,如此一來,城頭箭矢對城下兵馬的威脅便大大削弱,連續數架雲梯靠上城牆,玄武營的兵士悍勇無畏,直衝到城下,借助雲梯開始向城頭攀登。

    齊寧兩盒箭矢盡數射沒,心知根本無法抵擋住十倍於己的兵力攻擊,雖然城頭上的幾台弩車連續不斷地射出巨箭,但除了增加傷亡,卻實在不能阻擋敵軍攻勢。

    他抬頭遙望,卻猛然瞧見虎神營那邊的陣型明顯出現了變化,黎明時分,距離雖遠,齊寧卻還是看到了那邊出現的騷亂,陡然間意識到什麼,不禁歡喜道:「救兵來了,救兵來了!」

    十二個時辰一到,卻沒有見到自己期盼的情狀出現,齊寧本以為自己這一次的豪賭輸得一敗塗地,但此刻卻終於發現,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薛翎風出刀凶狠,陸曉朝雖然也是刀法了得,但卻終究無法與薛翎風相提並論,只十餘招後,陸曉朝已經只有招架之功,薛翎風一刀比一刀霸道,冷喝道:「你若是受人欺瞞,本將還能饒你一死,但你自甘下賤,竟然早就包藏謀反禍心,本將豈能容你!」大喝一聲,又是一刀砍下,陸曉朝抬刀來擋,薛翎風大刀狠狠砍在陸曉朝刀刃上,陸曉朝只覺得整條手臂發麻,心下駭然,抬頭看時,薛翎風大刀已經順著刀身內劃,陸曉朝心知不妙,欲要後撤,脖子上一涼,薛翎風手中大刀已經貼在了陸曉朝的脖子上。

    陸曉朝心知大勢已去,手一鬆,大刀脫手而落,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虎口已經被震裂開,鮮血溢出。

    薛翎風高聲道:「你死與不死,由大家說了算。」左右看了看,大聲道:「他該不該死?」

    「殺,殺,殺!」

    四周虎神營官兵齊聲高呼。

    薛翎風嘆道:「陸曉朝,你莫怨我!」大刀猛力劃過,鮮血迸射,已經是割斷了陸曉朝的喉嚨,陸曉朝踉蹌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抬手捂著喉嚨,很快便向後倒地,身體抽搐,隨即不再動盪。

    薛翎風握刀在手,看著陸曉朝的屍首,閉上眼睛,但很快就睜開眼睛,瞧向正在攻城的玄武營,高聲道:「鳴金,鳴金!」

    前方很快就傳來金鳴之聲,聲音刺耳,遠遠地傳開,正在奮勇攻城的羽林營聽到後方傳來金鳴之聲,都是詫異,但鼓響衝鋒、鳴金收兵乃是兵家常理,若是違抗,反倒要軍法從事,攻城兵馬後方的將士立刻掉頭回轉,已經攻到城下甚至開始向城頭攀登的兵士聽到金鳴之聲,也都不敢再繼續進攻。

    齊寧聽到金鳴之聲,又見到敵軍開始後撤,長舒一口氣,立刻傳令停戰。

    便在此時,卻瞧見一道身影在亂軍之中不退反進,那人身法靈敏,在混亂的人群之中,就如同泥鰍般穿過人群縫隙,直往城下過來。

    蕭紹宗!

    齊寧冷笑,取過一支羽箭,彎弓搭箭,對準了鬼魅般的蕭紹宗,一箭射了出去,箭矢又快又急,直取蕭紹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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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