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5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6 17:57
第七三八章 圖謀

    墨家最後一代鉅子就此逝去,段韶蹲在眇翁身邊,神情凝重,忽地站起身來,快步向司馬嵐走了過去。

    在場諸人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做什麼。

    司馬嵐向淮南王請罪,淮南王神色冷峻,這時候段韶已經走到司馬嵐面前,嘆道:「想不到墨門一脈,竟然在此斷絕。墨家鉅子走的固然悲涼,這阿鳩走的也是可惜。」見淮南王神色凝重,勸慰道:「王爺,誰也想不到墨門仇怨會發生在這裡,本宮思量,若是國公知曉,也定然不會讓這等事情發生在國公府。」

    司馬嵐苦笑道:「殿下所言極是。老夫若是知曉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說什麼也不會讓眇翁跑來獻技。不過老夫雖然無心,但事情的起因,終歸是老夫疏忽。」轉向淮南王道:「王爺,請降罪!」

    齊寧在旁冷眼旁觀,心中卻是頗為疑惑。

    司馬嵐和淮南王的爭鬥,鄉野村夫自然不可能知曉,但貴為東齊太子,段韶定然對此頗為瞭解。

    今日司馬嵐設下圈套,利用墨家鉅子除掉了淮南王身邊的心腹干將,互相之間的爭鬥已經是猙獰可怖,這一點以段韶的智慧,自然是不可能看不出來。

    這是楚國內政,按理來說,段韶絕不該參與其中,甚至一個字都不該說,但他此刻卻偏偏為淮南王開脫幾句,這讓淮南王更是無從發力,如此一來,段韶勢必得罪了淮南王。

    齊寧對此自然是十分詫異,段韶的性情,齊寧自然清楚,此人工於心計,而且果決狠辣,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按照段韶的性情和敏銳,絕不至於會犯下如此過錯,他心知凡事既然發生,必有其道理存在,段韶既然為司馬嵐說話,這其中定然有緣故。

    方才段韶不顧眾目睽睽,匆匆跑到眇翁身邊,貼耳私語,這讓齊寧更是心中納悶,不知道段韶究竟在眇翁耳邊說了什麼,不過眇翁既死,除了段韶,普天之下只怕再無人知道他方才說些什麼。

    淮南王瞧見司馬嵐惺惺作態,這時候將司馬嵐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

    他自然是早已經明白,司馬嵐今夜美其名是為東齊太子設宴,其實是在這司馬府布下了圈套,就是要引自己帶著鬼影阿鳩前來司馬府,踏入司馬府的一剎那,鬼影阿鳩就注定無法活著離開司馬府。

    讓淮南王既憤怒又心驚的是司馬嵐的老奸巨猾,此人竟然料定自己會有防備,必定帶著鬼影阿鳩前來,自己竟然完全被他算計在股掌之中。

    鬼影阿鳩之死,對自己來說失去的並非只是一個心腹干將,鬼影阿鳩有著統帥之才,為自己招攬江湖高手,而且統御著自己手底下的眾多武士,如今他死在這裡,就等若是砍了自己一條手臂。

    司馬嵐主動請罪,但淮南王心知自己根本不可能拿這件事情搞倒司馬嵐。

    今夜在場的官員不在少數,所有人都親眼所見這是墨門內鬥,而且誰都知道了鬼影阿鳩乃是墨門逆徒,如果自己因此而找司馬嵐的麻煩,師出無名,真要鬧起來,司馬嵐也不可能就範,眼下不過是做些臉面上的假工夫而已。

    他心中惱恨無比,但卻輕嘆一聲,道:「國公不必自責,段殿下也說了,今夜之事,事先沒有誰會猜到,否則本王也相信國公不會因此而攪了大夥兒的興致。」搖搖頭,道:「鬼影跟隨本王多年,對本王也算忠心耿耿,國公,還勞煩你派人將他的屍首送去王府。」

    司馬嵐立刻向司馬常慎道:「常慎,立刻派人將鬼影的屍首送去王府,定要小心謹慎。他是王爺的心腹干將,若是屍首少了一根頭髮,我拿你是問。」這話卻又如同針扎淮南王的心頭,但他卻是一臉肅穆,向淮南王道:「王爺,您不與老臣計較,但老臣心中委實過意不去,老臣即刻讓人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木,做好之後,派人將棺材送到府上。」

    齊寧在旁不發一言,心想司馬嵐老謀深算,雖說與淮南王水火不容,但平時見面,雙方面子上倒是和和氣氣,眼下這司馬嵐看似恭敬,但每一句話卻似乎都是在挑釁淮南王,暗想事到如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只怕也無法調解這兩人的仇怨。

    不少官員聽司馬嵐聲稱要送棺材去往淮南王府,心下也是吃驚,有人心想這鎮國公莫非老糊塗了,如此犯忌諱的話,怎能直言而出。

    淮南王眼角抽搐,但卻還是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淡淡道:「國公不必客氣,淮南王府一具棺材還是能夠做出來。」瞧見司馬常慎已經讓人進場收拾屍首,嘴角抽動一下,看了司馬嵐一眼,道:「本王有些倦了,鎮國公,先且告辭。」也不等司馬嵐說話,抬腳便走。

    齊寧心知到了這種時候,該上演的戲碼已經演完,留下來也沒有什麼趣味,起身向司馬嵐笑道:「老國公,吳達林吳副統領奉旨要往黑鱗營上任,晚輩明日也要去黑鱗營事先知會一聲,天色不早,也先請告辭了。」

    「錦衣候明日還有公務,老夫就不挽留了。」司馬嵐道:「今日因為墨門之事壞了大家的興致,改日再設宴請王爺和錦衣候大駕光臨。」衝著已經走出幾步遠的淮南王道:「王爺,老臣送你。」

    淮南王卻是理也不理,逕自離開。

    齊寧又向眾人拱拱手,這才離開。

    眾官員都是意興索然,心想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不少人都是告辭,司馬嵐讓司馬常慎安排送客,卻是請了段韶坐下,感慨道:「方才多謝殿下為老夫解釋,王爺痛失愛將,心中難免悲慼,若非殿下美言,王爺只怕還要治老夫的罪。」

    「今夜之事,本就與國公無干,我也只是說幾句實話而已,當不上國公的謝意。」段韶輕嘆道:「不過墨門就此斷絕,實在讓人唏噓。是了,老國公,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國公能否答應?」

    「殿下請講!」

    「其實我對先秦諸子百家的各種思想很是偏愛,這其中對墨門更是偏愛有加。」段韶道:「本來今日還想散席之後,與這位墨家鉅子交個朋友,聊上個三天三夜,可是.....!」搖頭苦笑道:「可是還沒有真正交上朋友,他就魂歸天外,我有滿腹之語相對這位鉅子說卻不可得。」

    「原來殿下偏愛墨家。」司馬嵐也感慨道:「只可惜......!」搖了搖頭。

    段韶道:「我聽說有時候不需對話,亦可神交。國公,我有一個請求,不知能否讓我和這位墨家鉅子待上一晚,好像他說說心裡話。」

    「殿下是要.....是要和眇翁的屍首待上一晚?」司馬嵐詫異道:「這.....這如何使得?」

    段韶笑道:「墨家已逝,錯過今夜,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和墨家的人訴說情懷,而且我對墨家心存仰慕,願為墨家鉅子守這頭靈,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國公就當我發酒瘋是了。」

    司馬嵐感慨道:「殿下愛才惜才,讓人欽佩,只要殿下願意,老夫又怎會拒絕?只是委屈了殿下。」

    段韶和司馬嵐說話之時,齊寧已經快步走到司馬府大門,瞧見淮南王正站在府前的長街上等馬車,淮南王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微微和緩,道:「錦衣候也要回府嗎?」

    「發生此等事情,又如何好留下來?」齊寧出了司馬府,也上了空蕩的長街,走到淮南王身邊,拱手道:「王爺節哀。」

    淮南王眼中劃過怨毒之色,回頭看了司馬府一眼,微壓低聲音冷笑道:「錦衣候,咱們這位鎮國公的能耐,你今夜可是領教了?以後你可要提防著一點。」

    齊寧知道淮南王這般直言,那是將司馬嵐恨到了骨髓裡,輕聲道:「王爺不要動怒,東齊太子也說了,國公或許真的不知.....!」

    「你以為那個姓段的是什麼好貨色?」不等齊寧說完,淮南王已經冷冷道:「他不過是討好司馬嵐,有所圖謀而已。」

    「圖謀?」

    淮南王左右瞧了瞧,四下暫時無人,司馬府門前守衛也有段距離,這才低聲道:「你沒有瞧見墨家鉅子臨死的時候,段韶急匆匆跑過去問話?」

    「問話?」齊寧詫異道:「王爺怎知他是問話?」

    淮南王淡淡道:「段韶和墨家鉅子素不相識,之前也應該不會有任何交往,墨家鉅子垂死之際,段韶能有什麼話要對他說?不過是想從墨家鉅子口中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而已,他自以為隱秘,不會有人知道他問什麼,可是本王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齊寧心想這淮南王雖然及不得司馬嵐老奸巨猾,卻也是個心機極深之人,心中好奇,忍不住問道:「王爺可知道段韶要問墨家鉅子什麼話?」

    這時候馬車尚未到,淮南王背負雙手,微一沉吟,才道:「本王應該不會猜錯,錦衣候,你可能對墨家知之不多。鉅子令中藏有的墨子劍法,那只是習武之人感興趣,本王就對鉅子令毫無興趣。不過墨家有一件東西,卻是朝堂中人夢寐以求的物事,段韶必然是要詢問那件物事的下落。」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07:18
第七三九章海底針

    齊寧奇道:「王爺說的那件物事,不知是何物?」

    淮南王見齊寧一臉謙遜,虛心請教,對自己倒也顯得頗為尊重,本來滿腔惱怒稍微緩解少許,抬手撫鬚道:「錦衣候自然知道,這墨家的創始人,叫做墨翟,此人所處的時代,大國吞小國,墨翟和他的門徒常年奔走於各諸侯之間,宣揚大不攻下、強不凌弱、眾不暴寡的的兼愛非攻思想,而且墨翟將自己的門徒組織成了具有戰鬥力的軍事團體。」

    齊寧一副虛心模樣,看著淮南王眼睛,謙遜受教。

    「諸侯徵戰,自然不會因為墨家的幾句話,便會停止。」淮南王緩緩道:「墨家為此扶弱敵強,那時候墨家門徒經常會在大國侵攻小國的時候,出現在小國城頭,幫助小國抵禦強敵。」

    齊寧微點頭道:「我也聽說,為了急人之難,墨家子弟一向不惜摩頂放踵,刀斧加身,可說是俠義之源。」

    「墨家既然出手,自然有其手段。」淮南王道:「傳聞有一次木匠的鼻祖公輸班幫助楚國攻打宋國,建造了諸多極其厲害的攻城武器,而墨翟知道此事之後,裂裳裹足趕到了楚國,在楚王面前,與公輸班展開了攻防大戰,公輸班一共使用了九種機械攻城,都被墨翟的防禦器械全部化解,公輸班的攻城器械用盡,而墨翟的防禦器械卻還有餘,正因如此,楚國攻宋便即作罷。」

    齊寧聽到這裡,隱隱明白什麼,淮南王看齊寧神情,也看出齊寧猜到什麼,淡淡笑道:「墨 翟也做過木匠,而且天賦驚人,他所著的《墨子》自《備城門》之後的十一篇,都是小國防守的策略,與《孫子兵法》地位相當。只不過世人多知《孫子兵法》,也就是因為《孫子兵法》流傳於世,知者不少,而《墨子》一書,卻一直在墨家手中,難窺其貌。」

    「王爺,如此說來,段韶是想詢問墨家鉅子那部書的下落?」齊寧心中豁然開朗。

    淮南王冷笑道:「東齊彈丸之國,自然是始終想著自保。眼下我們大楚與他東齊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有朝一日解決了北漢,勢必要將東齊吃進肚中,段韶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未雨綢繆,想得到《墨子》,也好早作準備。」

    齊寧點了點頭,心想淮南王這番話倒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東齊國小,而墨家手中的《墨子》,正是以小敵大的寶典,今日段韶好不容易看到墨家鉅子,以他的學識,當然就想到了《墨子》這部書,眼見得墨家鉅子垂死之際,實在不想錯過機會,這才上去低聲詢問。

    段韶或許以為自己所言不會被人知曉,但淮南王卻是心知肚明。

    段韶顯然是覺得墨家鉅子垂死之時,很可能不希望《墨子》這部寶典就此湮滅世間,所以趁機詢問《墨子》下落,但從當時段韶的表情來看,顯然並無所獲。

    這時候其他告辭的官員已經從府內過來,而淮南王的馬車也已經過來,有王府下人剛才看到齊寧出府,也將齊寧的馬匹牽了過來,淮南王也不多言,逕自上車離去,齊寧看到後面過來的官員交頭接耳,也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也不多言,翻身上馬逕自離開。

    回到錦衣侯府,見到顧清菡正在正廳門口向侯府總管韓壽交代什麼,瞧見齊寧回來,韓壽急忙行禮,顧清菡則向韓壽道:「就按我說的去辦就好。」

    韓壽退下後,齊寧這才走過去笑道:「三娘讓韓總管幹什麼呢?」

    「怎麼?不放心?」顧清菡瞥了齊寧一眼,不苟言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這兩天將府裡的事情都交付給你,免得你擔心。」

    齊寧有些奇怪,心想顧清菡怎地像吃了火藥一樣,變得這般冷冰冰。

    其實有時候齊寧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看明白顧清菡心思,但有時候卻又覺得顧清菡實在是捉摸不透,時冷時熱,還真是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女人心海底針,到頭來還是難以捉摸,卻還是賠笑道:「三娘怎地忽然生氣了?莫非我又做了什麼讓三娘不高興的事兒?」

    「哪敢啊,你是錦衣候,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你做了什麼,誰又敢不高興?」顧清菡不冷不熱道:「我還有事,你晚飯是在司馬府吃的,所以府裡也就不用給你備什麼。」轉身扭動腰肢便走。

    她葫蘆般的腰身兒妖嬈曼妙,腰肢扭動起來,更是風情萬種,齊寧有些詫異,見到顧清菡頭也不回走出一段路,猶豫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他腳步極輕,如同幽靈般跟在身後,顧清菡不回頭,自然也不知道齊寧已經跟了上來。

    錦衣侯府花團錦簇,小橋流水,顧清菡走入侯府的一條林蔭小道上,四下里頗為昏暗,齊寧看她自始至終不回頭,心中有些著惱,暗想顧清菡脾氣還真是不小,說理就不理,四下環顧,瞧見無人,加快步子追上去。

    顧清菡這時候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齊寧追上來,一咬牙,更是加快步子,那水蛇般的腰肢左扭右擺,齊寧輕叫道:「三娘,你等一下!」足下一用力,身輕如燕,已經是距離顧清菡咫尺之遙。

    顧清菡聽到身後風聲,急忙回身,卻瞧見齊寧近在眼前,昏暗之中,依稀瞅見他臉龐,兩人身體這一刻靠的極近,顧清菡「哎呀」輕叫一聲,不自禁往後退了幾步,卻覺得後背一緊,卻是被一棵樹擋住退路,琵琶般的柔美玉背靠在了樹幹上。

    齊寧逼近上前,顧清菡心下一驚,全身緊繃,抬臂橫在胸前,顯出慌亂:「你.....你要做什麼?」

    齊寧卻是伸手過去,抓住她手腕子,顧清菡花容失色,想要掙脫,齊寧卻是用力一帶,已經將顧清菡抱入懷中,顧清菡雖然知道齊寧膽子大,卻也沒有想到竟然大到如此地步,這時候最擔心的是被人看見,手臂往前撐,想要推開齊寧,但齊寧的力氣豈是顧清菡一個柔弱少婦所能相比,難以撼動。

    顧清菡心下又羞又惱,便要斥責,齊寧卻二話不說,湊上前來,已經吻在顧清菡粉潤的唇上。

    顧清菡全身如同電擊,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齊寧卻只感覺顧清菡的粉唇香軟溫暖,一手抓著她一隻手腕子,另一隻手抱緊她方才扭得如同柳枝般的蜂腰,懷中一片綿軟。

    也只是一瞬間,顧清菡回過神來,猛地搖動螓首,拉了開去,柳眉豎起,惱怒不已,低聲斥道:「你瘋了?你.....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快些放手。」她雖然心下惱怒異常,卻又擔心聲音大了被人聽見,極力壓住聲音。

    齊寧雖然只是短暫一下吻在顧清菡唇上,但口有餘香,心神蕩漾,但卻一臉嚴肅道:「要我放手也可以,那你先告訴我,為何對我如此冷淡?」

    「你要我怎樣對你?」顧清菡心中惱怒,冷笑道:「要對你俯首帖耳唯命是從?還是要我對你倚門賣笑?」

    齊寧皺眉道:「三娘,你說話別嗆人,我回來之後,咱們還沒有好好說過話,你對我也是不冷不熱。我要是哪裡錯了,你直接說出來,這樣子不言不語,只是在生悶氣,又算哪門子事?」

    齊寧咄咄逼人,顧清菡雖然之前已經感受到齊寧已經長大,但此時卻真正感受到眼前的是一個男人,被齊寧握著手,雖然俏臉上還是倔強的惱色,但心中卻是驚駭萬分,固然是因為齊寧突然在此抱住她,讓她猝不及備,但最緊要的還真是怕被人看見。

    這錦衣侯府雖大,但人也不少,雖然這裡頗為僻靜,但誰敢保證不會被第三雙眼睛看到。

    若是眼下這一幕被府中任何人瞧見,甚至張揚出去,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你先放開。」顧清菡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語氣也軟了兩分:「你要說話,我和你好好說,不要.....不要動手動腳。」

    齊寧卻是搖頭道:「我一放手,你又掉頭就走,便不理睬我。三娘,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也很不適應。」他眼力極好,此時緊盯著顧清菡那雙如同佈滿霧氣的迷人眼眸,輕聲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也許因此嚇到了你,甚至讓你害怕,但無論我們之間有什麼隔閡,都應該互相溝通,盡力解決這些麻煩。我是要你跟在我身邊一輩子,這些麻煩不解決,日後怎麼相處?」

    「沒有人要和你一輩子,而且.....而且有些麻煩本就是無法解決。」顧清菡雖然還極力想要做出長輩的嚴肅,但聲音卻是發顫:「你做的事情太荒唐,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咱們倆不可能發生任何事情,你一直當我在玩笑話,那我今天.....今天最後和你說一次,以 後我是我,你是你,你是錦衣候,我是齊家三夫人,咱們之間保持距離就好。」

    「保持距離?」齊寧沒好氣道:「什麼距離?」

    「反正今天下午我去見了太夫人。」顧清菡咬著紅唇,猶豫一下,才低聲道:「我告訴她說,你現在已經大了,我不方便照顧,以後你有什麼事情,讓韓總管幫你處理就是。太夫人若是留我在府裡,我便照顧她老人家,若是不留,我......我就要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07:18
第七四零章女人心

齊寧心下一驚,聲音微冷:「你要走?」

    「這樣對大家都好。」顧清菡輕嘆道:「我也想過很久,這樣子下去,遲早.....遲早都會鬧出事情來,到時候毀了錦衣侯府的名譽,我對不起齊家的人。」

    「你走不了。」齊寧道:「我說你不能走,你就走不了。」

    顧清菡淡淡道:「這也由不得你做主,只要老夫人一句話,我想走就走。本來我還在猶豫,但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便再不必多想。」

    「我這樣子,只是要問明白你對我為什麼冷淡。」齊寧道:「三娘,你要走,又要去哪裡?」

    顧清菡扭了扭手臂,依舊被齊寧抓住,乾脆由他,冷哼一聲,道:「你還擔心我沒地方去?我真要出門改嫁,總不至於找不到人家吧?」

    她這話倒是不假。

    齊家三爺已經過世多年,顧清菡還不到三十歲,如果能讓太夫人鬆口,要離開侯府改嫁,這也並非稀罕事情,以顧清菡的樣貌和風韻,再加上也是地方士紳家族出身,要再嫁一戶有臉面的人家,其實還真不是難事。

    齊寧心下著惱,抓她的手微緊了緊,帶著惱意道:「我相信你能找到人家,可是誰敢娶你?三娘,我就直話說吧,我既然喜歡上你,此生你就只屬於我一個人,誰要是對你動了心思,那便是和我為敵,誰要是與我為敵,都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你是錦衣候,便可以仗勢欺人嗎?」顧清菡聽齊寧語氣冰冷,也是氣惱,「我要嫁誰就嫁誰,你管得了?」

    「誰敢娶你,我便讓他家破人亡,你信不信?」齊寧森然道。

    顧清菡咬牙道:「你.....你真是瘋了。」

    「你應該知道,為了你,我什麼都做的出來。」齊寧道:「我既然認定了你,那便誰也不得冒犯你分毫。」

    「好,你喜歡我,就算我喜歡你,就算咱們兩情相悅,那又能如何?」顧清菡氣苦道:「難道咱們還能正大光明地走到一起?這天下間,我可以和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卻偏偏不能和你在一起,這就是事實,不管你承不承認,這都改變不了。」

    「誰說不能走在一起?」齊寧沉聲道:「只要你願意,就能在一起。」

    顧清菡酥胸起伏,低聲道:「你明白原因。我和你什麼關係?咱們在一起,天下人都會恥笑,你明不明白?」眼角卻是流出一絲淚水,顫聲道: 「寧兒,到此為止吧,你說為了我什麼都做得出來,可是這一件事你卻偏偏不能做。」

    「三娘覺得我不敢娶你嗎?」齊寧甚至考慮是不是要將自己假冒錦衣世子的事情說出來,目光如電:「只要三娘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和太夫人說,她要是不同意,我立刻離開錦衣侯府,這爛攤子我還真不想管 。」

    「你......!」顧清菡知道齊寧年輕氣盛,有些不敢想像的事情這傢伙說不定還真敢做出來,泛起一種無力感,道:「好,你什麼都敢,我不敢成了吧。我不要你壞了我的名聲,你不在乎,我自己在乎,反正你不是和唐姑娘已經好上了嗎,又何必跑來招惹我。」

    齊寧一怔,一瞬之間,陡然明白什麼,內心有些釋然,怪不得今天回來顧清菡如此反常,低聲道:「三娘,你誤會了。」

    「誤會?」顧清菡趁機抽出手,但齊寧就在身前,一時躲不開,只能靠在樹上,沒好氣道:「誤會什麼?」

    「三娘覺得我和唐姑娘有關係?」齊寧搖頭道:「我明白了,昨晚在唐姑娘屋裡一直沒出來,三娘是覺得我在那裡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顧清菡方才脫口而出,這時候反應過來,臉頰微紅,心想自己情急之下,還真是口不擇言,自己那般說,倒似乎是在吃醋一般 ,咬著紅唇,瞪了齊寧一眼,才道:「你在她屋裡做什麼,與我有什麼幹係?」

    齊寧嘆道:「我在東齊得了一件寶貝,唐姑娘說那是極其罕見的藥材,我擔心以後會有人對我下毒,所以讓她幫我換血,一晚上都是在她屋裡將藥材融進血液裡。」

    顧清菡一愣,道:「幫你換血?」

    「三娘可還記得不久前我被一條毒蛇所咬,差點毒發身亡。」齊寧嘆道:「那次唐姑娘就準備幫我換血。」

    顧清菡倒是想起來,微點螓首,道:「是有這麼回事,這樣說來,你以後是否就不怕被人下毒?」

    「這事兒只有我和唐姑娘知道。」齊寧輕笑道:「三娘是第三個知道的,但千萬不要對外說,萬一都知道了,以後就沒人用這法子害我了。」

    不知為何,聽到齊寧這般解釋,顧清菡只覺得心情瞬間似乎舒暢不少,卻還是啐了一口,道:「你還想讓人害你嗎?不用你提醒,我也不會對外說,難不成你以為我多嘴多舌?」

    齊寧笑道:「自然不是。三娘,你 後可別瞎想,我是準備對你說,只是今天一天都是事情,還沒來得及。」他剛說完,猛然間一把抱住顧清菡,身形一轉,速度極快,顧清菡花容失色,還沒叫出聲來,就被齊寧摀住嘴唇,她心下大驚,只以為齊寧又要對自己胡來,卻聽齊寧已經貼在她耳邊道:「三娘別動,有人!」

    顧清菡一呆,這時候兩人身體相貼,顧清菡固然感受到齊寧身體的結實,而齊寧也同樣感受到顧清菡身體的綿軟。

    綿軟的腴軀幽香逼人,鑽入齊寧鼻中,沁人心脾,讓人心搖意動,顧清菡感受到齊寧緊緊抱著自己,臉紅心跳,這時候已經聽到腳步聲傳過來,躲在樹後不敢動彈。

    齊寧在昏暗之中瞧著顧清菡嬌美容顏,也不移目,顧清菡目光與他接觸,心下一跳,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瞧,又不好出聲斥責,狠狠瞪了一眼,齊寧卻是似笑非笑,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顧清菡貝齒咬著紅唇,想要做出惱怒之色,但是被他這般看著,卻是感覺心下慌亂,反倒是自己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侯府兩名丫鬟從大樹邊上走過,自然不可能察覺到樹後有人,等兩人走的遠了,顧清菡才鬆了口氣,這時候見齊寧兀自看著自己,低聲斥道: 「看什麼看?再看.....再看就.....!」她自幼出身大戶人家,性情溫和,自有教養,卻是說不出狠話來。

    齊寧卻是輕聲道:「三娘長得好看,所以要看。」

    顧清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無可奈何,她雖然知道和齊寧這般乃是犯了大忌,可是面對齊寧越來越強的進逼性,卻又不知該如何真正應對,只能冷著臉,伸手將齊寧推開,轉變話題道:「聽說黑鱗營那邊出了事情?你今天進宮,可向皇上說明白?」

    齊寧知道她是故意轉變話題,道:「已經向皇上稟明了,明天一早去黑鱗營處理一下。」這些波譎雲詭的事情,齊寧不想過多向顧清菡說明,免得這少婦在家裡為自己擔心,雖然顧清菡又是後對他冷冰冰,但齊寧心裡很清楚,如果說在這個世界有一個人始終關心自己,那隻能是顧清菡。

    顧清菡衣衫有些凌亂,隨手整理一下,這才從大樹後面走出來,順著小徑往前走,齊寧跟在她身後,看她腰肢扭動,風韻動人,只覺得心中蕩漾,卻聽顧清菡道:「明日既然有公務,那你趕緊去歇息,免得明天沒精神。」

    「好。」齊寧答應一聲,卻緊跟著問道:「三娘,你剛才是說笑的吧?」

    顧清菡停下步子,轉過身來,蹙眉問道:「什麼說笑?」

    「你說你和太夫人說了,想要離開侯府。」齊寧盯著顧清菡眼睛:「是不是在誆我? 」

    「當然不是。」顧清菡俏臉滿是嚴肅之色:「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和你說笑。寧兒,你現在越發的沒有規矩,這是在逼我離開,我和你說了好多次,有些.....有些事情不能過界,可你總是不聽,既然如此,還不如在.....在你犯大錯之前,我早些離開,這也是為了你好。 」

    齊寧凝視顧清菡眼睛,正色道:「三娘,我剛才也沒有說笑,我說過你只屬於我,那就只能屬於我,誰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可不管是誰,真要是惹了我,可沒有什麼好下場。」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顧清菡恨恨道。

    齊寧搖頭道:「我這輩子只會對你好,自然不會對你有什麼威脅,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三娘,我知道你心裡為難,不過今晚倒是讓我明白一件事情,讓我心裡有了底。」

    「明白一件事情?」顧清菡奇道:「什麼事情?」

    「我明白你很在意我,你在吃唐姑娘的醋。」齊寧露出一絲笑容:「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只知道你心裡也有我,既然如此,我不著急,我慢慢等,總會讓你接受我。」竟是十分紳士地躬了躬身,笑道:「晚安!」

    「你.....你別胡說,我什麼時候吃醋。」顧清菡羞惱無比:「你把話說清楚。」

    齊寧卻已經轉過身,單手背負身後,慢悠悠地離開,顧清菡追了兩步,停下步子,一跺腳,咬牙切齒,瞧著齊寧走遠,才恨恨道:「等吧等吧,等到你牙齒都掉光,也別想.....!」臉頰一紅,扭過了身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9 07:08
第七四一章 大營

    次日一大早,齊寧便帶人直往黑鱗大營而去。

    段滄海昨日已經率先回營,所以今日是齊峰帶著幾個人隨行護衛,駿馬如飛,揚起灰塵,人數不多,倒也是氣勢洶洶。

    黑鱗營重建,營地卻是設在曾經黑鱗營的舊址,位於建鄴城南不過幾十里地,營地附近有一處湖泊,因為湖泊四週一到春夏時節,便會長滿雞冠花,所以這處湖泊被稱為雞冠湖,這處湖泊一年四季湖水清澈,倒是解決了營地飲水的問題。

    黑鱗營本來已經荒廢了許多年,但段滄海負責重建黑鱗營之前,齊寧已經與其他部衙有過交涉,黑鱗營也重新修葺了一番。

    雖說修葺的十分粗糙,但好在配置齊全,無論是廚房、馬廄、兵器庫、宿舍、藥方還是操演場,都算完整,佔地面積不小,特別是練兵的操演場,雖然編制只有千人,但容納兩三千人卻不在話下。

    營地一圈都是木珊欄圍住,有兵士守衛,轅門處豎著兩面旗子,一面飄著「楚」字旗,另一面則是勾勒著黑色鱗甲的黑鱗旗。

    齊寧抵達之時,段滄海已經帶著黑鱗營的一眾將官都在轅門等候。

    段滄海見到齊寧勒住馬,親自上前牽住了馬韁繩,齊寧翻身下馬來,眾將官都是紛紛上前,單膝跪下行禮,齊寧掃了一眼,這十多名將官,大都眼熟,黑鱗營重建之前,段滄海將黑鱗營一些殘部舊將召了回來,這些人自然就成了這支新建黑鱗營的主心骨。

    齊寧揮手笑道:「都別客氣了,起來說話。」

    眾人之前與齊寧接觸過,知道這位小侯爺雖然地位尊貴,但卻並無架子,為人隨和,俱都起身來。

    齊峰幾人也下了馬來,自有兵士將眾人的馬匹牽了下去,齊峰也是黑鱗營舊部,與在場諸人俱都熟悉,這些都是劫後餘生的沙場兄弟,感情自然非同一般,齊峰上前與眾人一一擁抱,在眾人簇擁下,這才進了大營,直接往大帳過去。

    因為是按照沙場的習慣來練兵,所以營地裡的建築其實都是以行軍帳篷搭起來,除了兵器庫之外,其他繞著營地一圈搭建帳篷,而士兵宿舍,也都是每天日落之後,統一搭建,次日一早便會收起來堆放在一起。

    也正因如此,白天營地裡的帳篷並不多,段滄海所在的統帥大帳,那自然是十分顯眼。

    黑鱗營兵士卻也都是在訓練之中,段滄海等人簇擁著齊寧進了帳篷之後,段滄海請齊寧在主座去坐,齊寧搖頭笑道:「這個位置,我暫且不坐,哪天你幫我將這支黑鱗營訓練成無堅不摧的精兵,我再來這位置享受享受。」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齊寧站著,眾將自然不坐,齊寧掃了一眼,才向段滄海問道:「將士們的伙食和軍餉是否都如期送過來?」

    段滄海道:「回稟侯爺,軍餉倒是沒缺,伙食也還算過得去,總能讓大夥兒吃飽。不過兵器方面,到現在還有些欠缺。」

    旁邊一將猶豫一下,終是道:「侯爺,恕卑職直言,兵部是金刀澹台家的勢力,澹台家對錦衣齊家一直心存嫉恨,這次咱們黑鱗營重建,兵部一直都在故意刁難。」轉過身,走到大帳邊角,取了一把刀來,遞給齊寧道:「侯爺,你瞧瞧這把刀。」

    齊寧記得此人叫做莫復寬,莫復寬在黑鱗營敗滅之後,擔任了武衛中郎將一職,在黑鱗營殘部之中,可說是官職最高的一人,但是段滄海召喚一聲,莫復寬便即辭去官職,前來協力重建黑鱗營。

    齊寧知道這些人的血液已經融入黑鱗營,黑鱗營雖然重建,但前途未卜,這些人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跑來黑鱗營,其忠義之心,自然是不可質疑。

    他接過刀,拔刀出來,立時就明白了莫復寬的意思。

    齊寧見過的刀具不少,他自己就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寒刃,對於刀具的好歹,自然是清楚,眼前這把刀,黯淡無光,刀口甚至稱不上鋒利,一看就知道是被淘汰下來的刀具,皺起眉頭,莫復寬已經道:「侯爺,兵部卻是送來了一千三百把大刀,但幾乎都是這種刀具。此外他們送來的長槍和彎弓,那都是別人用過淘汰下來的,只有極其少量是剛打造出來的兵刃,這些兵器暫時訓練一下倒是無妨,可是真要與人廝殺,根本起不了作用。」

    邊上有一名將領道:「侯爺,這些倒也罷了,但是黑鱗營打一開始便是以騎兵訓練,到了戰場,一人是配兩匹馬,千人編織,少說也要兩千匹戰馬,而且還要預備至少五百匹以隨時更換,但直到現在,從兵部送來的戰馬,不到四百匹,真正能夠稱得上是良駒的,不到五十匹,兵器可以將就,但戰馬卻無法將就。」

    齊寧微微點頭,凝神細聽,眼前這名將官陸亢,他也是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段滄海介紹陸亢之時,就誇讚陸亢的騎術驚人。

    「上了戰場,人和馬就是一體。」陸亢正色道:「人不離馬,馬不離人,眼下還只是訓練刀法和弓箭,如果到了後面,就要讓兵士和自己的戰馬同吃同住,朝夕相處,但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實現。」

    段滄海也嘆道:「侯爺,要訓練出一支驍勇善戰的騎兵,騎兵本身的能力佔了三分,還有三分卻要看戰馬,最後四分卻是要看後勤。只有騎兵和戰馬生死與共,才能在戰場上發揮最大的威力,而後勤的補充,那也是至關重要。等到這些兵士熟練了刀箭,勢必要開始和戰馬在一起,最少也要大半年才會產生感情,所以到時候每一名士兵,都要配備一匹上好的戰馬才成。」

    齊寧點頭道:「這是我沒有做好,你們的建議很是及時。你們放心,到了你們需要戰馬的時候,我必然一匹不少供應給你們。」

    眾人聽齊寧這般保證,都顯出歡喜之色。

    「諸位這陣子的辛勞,我心裡有數。」齊寧道:「你們心裡也清楚,黑鱗營的存在,讓許多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最希望看到的便是黑鱗營毫無作為,但本侯既然奉了皇上的旨意重建黑鱗營,自然要讓黑鱗營重現曾經的輝煌,讓它成為大楚第一騎兵軍團。」

    段滄海和諸將齊齊拱手道:「我等誓死效忠侯爺,誓死恢復黑鱗營的榮光。」

    齊寧哈哈一笑,道:「不過今天我過來,是為了整頓一下黑鱗營。你們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們訓練的不好,不過林子大了,總有害群之馬,段副統領應該和你們說過了,這兩天朝廷要調人過來。」

    莫復寬立刻道:「侯爺說的是吳達林吧?」

    齊寧點點頭,旁邊一名叫做陸大有的將官立刻冷笑道:「侯爺放心,吳達林不來則已,要是來了,咱們讓他在這裡呆不了三天就灰溜溜離開。」

    齊寧立刻道:「我就是擔心你們如此。諸位,吳達林這人我還算熟悉,也算是個大將之才,我找你們在一起,就是要你們將他融進黑鱗營。我們黑鱗營要做的,不是排斥外來人,畢竟黑鱗營的元老,也就你們這十幾個人,這近千號人,也都算是外來人,若是咱們容不得外人,這黑鱗營也就重建不起來。」

    莫復寬頷首道:「侯爺,吳達林這人,末將也有些瞭解。這人當年在秦淮軍團待過,其實也很得大將軍器重,不過後來犯了錯,這才被逐出了秦淮軍團。此人能耐是有的,而且為人也算忠義,上戰場也是驍勇善戰,不過.....他當年被逐出秦淮軍團,也不知是否對大將軍心存記恨,若是那樣,此人前來黑鱗營,恐怕居心不善。」

    「對他自然還是要提防的。」齊寧道:「不過若他真心實意願意和咱們在一起,咱們就要拿他當自己兄弟看待。」看向陸大有,笑道:「三天之內讓他離開黑鱗營,我相信你們有這個本事,可是你們若是能讓他待在黑鱗營三十年,那才算真本事。」

    眾人一怔,隨即都笑起來,段滄海在旁笑道:「弟兄們都聽到侯爺說了,吳達林若是過來,只要他不心存邪念,咱們就當他作為兄弟,若當真別有居心,咱們弟兄一人一刀砍了他。」

    「吳達林調來黑鱗營的緣由,是因為黑鱗營犯了案子,被人抓住了把柄。」齊寧神情嚴肅起來:「這件案子我確實沒有想到,但卻又是在情理之中,這一次不怪你們任何一人,是我的疏忽大意,但是今日我前來整頓黑鱗營,如果下次再發生類似事件,那便是你們的失職,到時候我拿你們是問。」

    眾人當然都知道是什麼案子,有人顯出尷尬之色,有人已顯出內疚之態。

    齊寧看向段滄海,道:「段副統領,點齊將士們,本侯有幾句話要交代他們,讓他們也都長長記性。」

    段滄海拱了拱手,立刻帶著諸將出營聚集兵馬。

    齊寧走出大帳,看著諸將離開,背負雙手,望著明媚的天空,喃喃道:「黑鱗營是我手裡的一把刀,我當然不能讓這把刀有朝一日傷了我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0 07:13
錦衣春秋 第七四二章名單

    錦旗招展,黑鱗營上上下下都整齊有序地立於校場之中,段滄海挑選黑鱗營兵士的時候十分的嚴格,都是身強體壯,這中間大部分兵士本就是貧苦出身,再加上這陣子的訓練,一個個都是皮膚黝黑,但經過軍營的生活,一個個倒是龍精虎猛。

    眼下黑鱗營滿員編制,共有一千人,分成五個隊列,每個隊列兩百人。

    齊寧與段滄海在黑鱗營重建之前,就仔細籌劃過,齊寧雖然不懂練兵,但是激勵體制卻是明白,段滄海與之商議後,就已經規劃將黑鱗營分成五隊人馬,每隊人馬一名領隊,其下配兩名副手,各自訓練,每十天會進行一次考核比賽,成績優異的隊伍將會休息一天,另外開小灶吃肉飲酒,落後的隊伍,非但要加重訓練量,而且一天之內不得吃飯。

    也正因如此,兵士們的競爭之心便被挑起,再加上訓練隊伍的都是黑鱗營的老將,所以訓練效率極高。

    隊伍的正前方,是一處用木頭搭建起來的點兵台,段滄海等十多名江陵一字排開,齊寧此時正站在眾人中間。

    所有人都如同標槍版挺立,但目光都是盯在齊寧身上。

    將士們都曉得黑鱗營的統帥是帝國四大世襲候之一的錦衣候,但見過錦衣候的人卻是屈指可數。

    今日錦衣候大駕光臨,眾人自然是好奇無比,都想瞧瞧自己的統帥是何模樣,這時候看到錦衣候竟然是個極其年輕的少年郎,都是驚訝。

    齊寧從左到右掃視一番,才含笑道:「諸位弟兄,今日本侯前來,先要向你們道個歉。黑鱗營已經訓練多時,我這個統領卻是頭一遭來到營地,實在是慚愧。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沒什麼遺憾,其實我對練兵一竅不通,真要讓我來練兵,定然是一塌糊塗,到時候只怕連幾個山匪也敵不過。」

    眾將士都是愕然,萬沒有想到齊寧來到大營第一句話便是向眾人道歉,而且自己當眾承認自己不會練兵。

    聽到最後一句,不少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只覺得這位年輕的侯爺毫不做作,而且說話也是十分坦誠,不少人心中便生出好感來。

    「我雖然不能練兵,但是我身邊這些人,那都是練兵的行家。」齊寧背負雙手,面帶微笑:「大家都知道黑鱗營是什麼樣的軍隊,當年黑鱗營所向披靡,在戰場上讓北漢人聞風喪膽,那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騎兵團。」他緩步往前踏出幾步,肅然道:「我知道你們心裡有個別人會在想,既然黑鱗營是天下第一騎兵團,當年為何幾乎全軍覆滅?」

    段滄海等人聞言,不禁皺起眉頭,暗想這是黑鱗營最不光彩的歷史,侯爺為何會在這時候提及這些。

    齊寧站在前面,自然沒看眾人臉色,沉聲道:「你們是黑鱗營的人,自然要對黑鱗營的歷史瞭若指掌。也許你們中間有人知道,北漢血蘭軍也是極為強大的騎兵團,這一點我們不必否認,正視自己的敵人,才能夠讓自己更強大,我們可以在戰場上蔑視對手,但是在心裡,我們絕對不能輕視。」段滄海聞言,不禁微微點頭,其他將領也都是神情肅然。

    北漢長陵侯的血蘭軍,他們是親眼見過,更與之交手,當然知曉血蘭軍的強悍。

    「當年北漢人設下了姦計,黑鱗營中了埋伏,與血蘭軍浴血廝殺。」齊寧神情肅穆:「很多人都說黑鱗營全軍覆沒,但本侯以為,那不是恥辱,而是榮耀,黑鱗營戰至最後,沒有屈服,他們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了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騎兵軍團,而他們的對手血蘭軍,如今也已經是銷聲匿跡。」抬手指向隊伍,朗聲道:「你們要記住,你們就是黑鱗營,與當年的那支騎兵軍團一脈相傳,終有一日,你們也將是陽光之下最強的騎兵軍團,而你們也注定要名留青史。」

    他這番話說出來,不但在場的兵士熱血上湧,便是段滄海等人也感覺激情再起。

    「要成為天下第一騎兵軍團,道路當然不會一帆風順。」齊寧道:「任何人走到高峰,都會砍掉沿途所有的荊棘,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同心協力,將擋在你們腳下的荊棘砍掉,知道你們走到峰巔。」

    齊寧雖然聲音不算大,但卻遠遠地傳開,在場所有人都是聽的一清二楚。

    「今天本侯過來,給你們帶來一件禮物。」齊寧朗聲道:「拿上來!」

    便見到從後面上來一人,手中竟然還捧著一隻大木盒子,那人正是齊峰,走到齊寧身邊,將那木盒子放在齊寧腳下。

    眾將士都是奇怪,也不知道齊寧到底帶了什麼禮物過來。

    齊寧使了個眼色,齊峰扣住盒子上面的一個栓扣,往上一提,衝著兵士們的那面木板便被拉上來,眾人都瞧過去,後面的人一時看不清楚,但前面的人瞧見之後,卻都是大驚失色。

    那木盒之中,竟然是一顆人頭!

    人群之中頓時便有些騷動,有人心下驚駭,暗想這是要帶禮物過來,卻怎地帶來了一顆人頭,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段滄海見得隊伍有些騷動,使了個眼色,幾名將官立刻上前,抬手止住,騷動聲音很快就靜下來,齊寧瞥了那木盒子一眼,嘆道:「我知道大夥兒很奇怪,為何本侯會帶來這樣一件離奇的禮物。」頓了一頓,才道:「可能有些人已經知道,前兩天有人從兵營偷跑出去,濫殺無辜,犯下了大案,而且被當場抓住,關進了京都府衙,這件大案給黑鱗營抹了黑,壞了黑鱗營的名聲,罪魁禍首,便是這木盒子裡的人。」

    營中兵士們雖然並非人人都清楚此事,但如此大案,還是有不少人聽到風聲,營中私下也有流傳。

    「此人叫做田橫,帶了兩人逃離出營。」齊寧緩緩道:「既然是黑鱗營的人,當然只有黑鱗營有資格懲處,來人,將他們帶上來!」

    段滄海一揮手,很快就有人押著兩人上了點兵台,推到前面,押住那兩人手臂,讓他們跪在台邊。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齊寧神情冷峻起來:「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黑鱗營也就到頭了。且不說濫殺無辜,盡偷出軍營這一條,就是觸犯了軍法。黑鱗營的軍法,素來比其他的軍隊要嚴酷得多。」

    段滄海此時已經拔刀在手,沉聲道:「本將幾乎每天都在強調軍規之嚴,但還有人置若罔聞,自然不可饒恕。」竟是上前去,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已經斬下其中一人的人頭來。

    雖然黑鱗營之前也有不少人因為觸犯軍規受到懲戒,但今日卻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被砍了腦袋,不少人只覺得背脊發涼。

    另一人見同伴被砍,魂飛魄散,失聲道:「侯爺侯爺饒命,段副統領饒命啊!」

    段滄海的刀兀自在滴血,冷視那人,似乎隨時都要提刀砍人。

    齊寧卻是淡定自若,道:「田橫的罪不單是觸犯軍法,還有一條本侯無法容忍的罪責。」指著田橫人頭道:「經過本侯調查,此人竟然是潛入黑鱗營的奸細,他奉了某些人的吩咐,趁黑鱗營募兵之際,混入進來,就是要找機會敗壞黑鱗營,諸位弟兄,你們說,這樣的人是否能容忍?」

    眾人更是吃驚,人群中有膽大的忍不住叫道:「侯爺,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說得好!」齊寧笑道:「黑鱗營是本侯奉了聖旨組建,如果有人想在黑鱗營興風作浪,本侯自然不能放過。其實混入黑鱗營的奸細,並非田橫這三人而已,據本侯所知,還有人也混在當中。」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眾人左顧右盼,對身邊人都是充滿懷疑之色。

    齊寧含笑道:「大家也不必胡猜,更不必擔心,經過本侯的調查,混在隊伍裡的奸細,本侯都已經查清楚。」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抖了一抖,舉起道:「這是一份調查出來的名冊,究竟哪些人是奸細,上面寫的很清楚。不過本侯想著,有些人混入進來,可能是身不由己,本侯若是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未免太過冷酷,所以本侯準備給這些人一個機會,在本侯宣讀名單之前,那些姦細只要自己能夠站出來,本侯從寬發落,不會砍他腦袋,只會請他離開黑鱗營,從此與黑鱗營再無幹係。」

    一陣騷動之後,人群卻是靜下來。

    段滄海沉聲道:「是奸細的自己站出來,等到侯爺宣讀名單,若是還有人沒站出來,立刻斬殺。」

    人群一陣寂靜,但卻並無一人站出來。

    齊寧嘆了口氣,道:「看來本侯給你們機會,你們自己不要。」瞧了名單一眼,道:「劉成是哪位英雄?劉大鬍子,請你站出來!」

    齊寧話聲剛落,便見到十多名兵士同時瞧向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一臉絡腮鬍徐,聽到齊寧叫出他名字,那人身形晃了晃,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他邊上的兵士竟是拉開距離,很快他便孤零零站在人群中。

    齊寧目光如電,瞧著那人,含笑道:「果然是英雄氣概,劉大鬍子這名號還真是名副其實,這位劉英雄,請你站出來,我給了你機會,可是你自己不要,那可實在怪不得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0 07:14
第七四三章 火門

    劉成面顯懼色,猶豫一下,還是緩步走上前去,到得台下,跪倒在地,道:「侯爺,小的不知道為何會在名單上,小的小的絕不是奸細。」

    「劉大英雄,你應該清楚,本侯如果找到神侯府,讓神侯府的人單獨調查你一人,你的祖宗八輩是做什麼的,我都能給你翻出來,你信不信?」齊寧嘆道:「到了這個時候,咱們之間實在沒有必要再爭辯你是不是奸細。」

    段滄海卻是如同一頭猿猴般,從台上跳了下來,到得劉成身邊,抬起刀來,對著劉成的脖子就砍了下去,劉成魂飛魄散,眼見得大刀便要砍在劉成脖子上,齊寧卻突然喝止道:「且慢!」

    段滄海用刀自然是純屬無比,雖然刀刃距離劉成脖子咫尺之遙,卻還是生生停住。

    劉成面如死灰,神情呆滯,齊寧搖了搖頭,揮揮手,道:「先將他帶下去,回頭若是有人還想矇混過關,一併斬首示眾。」

    段滄海立刻吩咐人將劉成先帶了下去。

    齊寧這才拿著名單,笑道:「劉成是第一位,待會兒斬首之後,人頭要送到京城裡去,皇上下旨本侯徹查此事,所以所有的奸細都要將人頭懸掛城頭示眾。本侯一番好意,如果有人實在不領情,那我也沒有法子。」雙手展開名單,道:「既然都不出來,那本侯現在點名,點到名字的立刻逮捕起來,回頭全都斬首。」

    他話聲剛落,人群已經有人叫道:「侯爺,小人自首。」從人群中衝出一人,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侯爺,小人是被逼的,求侯爺饒恕。」

    這人出來之後,隨即又從人群中跑出來十多個人,全都跪倒在地。

    齊寧和段滄海對視一眼,對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才嘆道:「你們是主動自首,本侯有言在先,不會為難你們。段副統領!」

    段滄海立刻拱手道:「末將在!」

    「這些人主動坦白,不可再對他們為難。」齊寧正色道:「讓他們收拾一番,離開黑鱗營,自今而後,黑鱗營也不可對他們秋後算賬。」

    段滄海拱手道:「末將遵命。」向那群人道:「你們都聽見了,各自收拾一番,離開黑鱗營,這是侯爺開恩,饒了你們的性命,否則全都砍了腦袋。」

    十多人都是千恩萬謝,紛紛向齊寧叩頭謝恩。

    齊寧掃了名單一眼,才道:「名單上的數字不對,好像還有幾個人,莫非幾位仍要執迷不悟,非要砍了腦袋才甘心?」淡淡一笑,道:「你們心存僥倖,以為本侯拿不出證據,儘管試試看,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劉大鬍子的腦袋差點掉了,如果你們非要等下去,到時候劉大鬍子主動招供,再配上本侯手裡的名單,有一個殺一個!」神色陡冷,厲聲道:「還有誰!」

    他這一聲呵斥也不如何響亮,但卻威勢驚人,讓人不禁背脊生寒。

    便瞧見從人群中又走出三四人,上前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敢說一句話。

    齊寧瞧見台下跪著十六七人,心下也著實有些吃驚,雖然十六七人也算不得太多,但整個黑鱗營的編制也就一千人,其中有將近二十人是混入其中的內奸,數量已經是十分驚人。

    他手中的名單,自然是假,唯一知道的奸細,也只是劉成而已。

    在京都府得知黑鱗營有奸細混入,齊寧便知道這些內奸不除不可,黑鱗營是他眼下手中唯一掌握的隊伍,他必然要保證黑鱗營的絕對純粹性,也必須要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任何對黑鱗營產生威脅的因素,他都絕不可能容忍其存在。

    他心知要在黑鱗營將奸細一個個地找出來,絕非易事,這些人既然潛入進來,本身就一定做好了準備。

    他故意拿出這份名單,本就是引蛇出洞。

    當眾告之田橫是奸細,然後又將劉成拉了出來,勢必會讓人以為這份名單真的將營中的內奸一網打盡,而且齊寧故意告知主動自首的人將從寬發落,如此一來,果然有人中計,只要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就能擊潰諸多內奸的心理防線,崩潰之後,所求必然是先保住性命。

    齊寧也知道其中必有人還想挺住,所以先前並沒有砍了劉成,其實也就是希望讓那些兀自想頑抗的內奸心中忌憚,只擔心劉成真的會招供一些什麼出來,齊寧剛才殺一人,抓一人,又放了一群人,道路何去何從,也就不必再考慮,最後幾名內奸也終是乖乖地站了出來。

    齊寧心知未必所有的內奸都站了出來,但是兀自留在其中的最多也就一兩個人而已,此番幾乎將所有內奸一網打盡,就算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在黑鱗營也掀不起大浪來,而經過此事,段滄海等人必定會更加小心謹慎。

    齊寧使了個眼色,段滄海立時讓人將十多名內奸全都帶了下去,等內奸全都被帶走,齊寧這才背負雙手,咳嗽兩聲,含笑道:「該走的都走了,該留下來的也都留下來了。諸位兄弟,皇上對黑鱗營十分看重,本侯對黑鱗營更加看重,你們的軍餉現在可能不高,伙食也不算很好,其實這也沒什麼,讓你們每天大魚大肉,只怕半年過後,你們連兵器也拿不起來,古語有雲,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本侯可以保證,但凡是在黑鱗營盡心當兵,立下任何功勛,本侯定會讓他有前途可奔。」

    眾將士都是看著齊寧,齊寧緩緩道:「你們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用心訓練,日後真要上了戰場,勇猛殺敵,建立功勛,也好光耀門楣。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你們都不必操心,你們中間,任何一人家中有事,那便是本侯的事情,只要稟明段副統領,所有的麻煩,本侯都會為你們解決。」

    人群之中一個聲音忍不住道:「侯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齊寧笑道:「莫非你以為我是開玩笑?你家中有什麼事情,現在就可以告訴我。」

    「侯爺,小人小人父親已經過世,只有一個老母親和一個八歲大的孩子。」那人道:「我媳婦幾年前患病也死了,我在外面幫人幹力氣活,也經常吃不飽,所以所以這才當兵,想要拿軍餉養活家人,可是可是一直擔心家裡的老母親和孩子。」

    齊寧向段滄海道:「段副統領,這件事情你記下來,這位兄弟每個月的軍餉,你都要派人送到他母親手中,他的孩子你也安排人為他找所學堂,花費直接來錦衣侯府支取,等到老人家過世之後,喪葬由黑鱗營負擔。」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呆了一呆。

    齊寧朗聲道:「你們進了黑鱗營,就是我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任何人遇到任何麻煩,直接報我的名字就是,既然是我的兄弟,別的我無法保證,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欺負你們,欺負到你們,就是欺負我,我的兄弟,不受任何人欺負。」

    一陣沉寂之後,人群之中忽地有人高舉手臂道:「誓死效忠朝廷,誓死效忠錦衣候!」這人一叫出來,場中近千人齊齊舉起手臂,高聲叫道:「誓死效忠朝廷,誓死效忠錦衣候!」千人齊聲,聲勢極壯。

    段滄海等諸將互相瞧了瞧,都是露出興奮之色,今日齊寧前來黑鱗營,不但肅清了內奸,而且提升士氣,可說是收穫滿滿。

    齊寧吩咐解散隊伍之後,諸將繼續帶領兵士訓練,齊寧則是和段滄海回到大營,令人將劉成帶了過來。

    齊寧站在案邊,背負雙手,背對劉成,段滄海腰挎大刀,一隻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如同銳利的刀鋒,盯在劉成的臉上。

    劉成剛才差點人頭落地,此刻依然是面色慘白,跪在地上,禁不住打冷顫。

    「你只有一條道路可以活命。」齊寧轉過身來,淡淡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只要有一句答不上來,你的腦袋就會搬家。」

    段滄海大步走過去,鎧甲摩擦發出咔咔之音,「嗆」的一聲,拔出佩刀,架在了劉成的後脖子上。

    「混入黑鱗營的內奸,你是否都認識?」齊寧盯著劉成,冷聲問道:「你們之間如何辨識?」

    劉成不敢抬頭看齊寧,額頭直冒冷汗:「回回侯爺話,小的只認識田橫,其他人其他人都不認識。我來的時候,那人告訴我說有什麼急事,可以暗中找到田橫就好,除此之外,小的也不知道如何去辨識其他人。」

    「你說那人告訴你有急事找尋田橫,那人又是誰?」齊寧問道。

    劉成猶豫一下,感覺後脖子上的刀往下按了按,心下一凜,急忙道:「那人是天師,我們我們叫他鬼天師。」

    「鬼天師?」

    「小的本來是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後來北漢人打過淮河,小人被迫逃難,想著有些拳腳功夫,就到了京城,準備找戶人家幫著看家。」劉成身體顫抖:「可是到了京城,和人吵鬧起來,被人打折了腿,不但做不成護院,就是想要找大夫看腿也不成,就在京城等死!」

    齊寧並不說話,劉成微抬頭看了一眼,才繼續道:「就在那時候,鬼天師忽然找到了我,幫我治好了腿,還說收我為弟子,以後聽他的吩咐就好,保證我餓不死。他對我有恩,還能管我飯,我我就沒有多想,拜了他為師傅。」

    「你拜他為師,對他自然瞭解,他到底是什麼人?」齊寧問道。

    劉成忙道:「侯爺,小的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連他的面都沒見過。我每次見到他,他都穿著黑色的袍子,臉上還罩著面罩,只能看到他眼睛,看起來十分的陰森,小的小的從不敢多問。小的只知道他自稱創立了火門,我們這些人都是火門的弟子。」

    「火門?」齊寧一怔,與段滄海對視一眼,皺眉道:「鬼天師創立火門?」

    「小的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取這樣奇怪的名字。」劉成低著頭:「不過小的有一次發現,在那人的手背上,紋著一團火焰,或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叫做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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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七四四章 聲東擊西

   齊寧頗為詫異,看向段滄海,問道:「段二叔,你可曾聽說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段滄海皺眉道:「行走江湖之人,在身上刺青紋身,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並不少見,手背上紋有火焰,我還真是不曾見過。」想了一下,又道:「侯爺,不過任何人在身上紋身刺青,都不會是毫無理由,那個鬼天師在手背紋有火焰,必然有其緣故。」

    齊寧微微頷首,這才向劉成問道:「既然開宗立門,火門的弟子自然不少,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弟子?」

    劉成搖頭道:「侯爺,小的此前一直以為黑鱗營裡只有我和田橫是火門的人,後來知道發生的那樁案子,才知道除了田橫,還有另外兩人。直到方才,小的才知道原來這軍營裡既然有十多名火門弟子。」

    「你怎麼肯定其他人都是火門弟子?」齊寧冷聲問道:「難道沒有可能是其他人派進來?」

    劉成一愣,忙道:「小的.....小的不知,難道他們不是火門的人?」

    齊寧一直盯著劉成的眼睛,從劉成的反應倒也能看出來,此人知道的確實不多,又盤問幾句,劉成確實是知之甚少,齊寧令人先將劉成帶了下去,段滄海這才湊上前來,低聲道:「侯爺,那個鬼天師看來是潛伏在京城的奸細,您覺得會不會是北漢人?」

    齊寧搖頭道:「不會,如果是北漢人,就絕不會這麼快就暴露行跡。」若有所思道:「鬼天師這次讓田橫犯下案子,事先已經做好了謀劃,步步圈套,一切順利的話,田橫被滅了口,線索也就斷了,如果不是另外有人恰好看到田橫私下與劉成接觸,我們甚至連劉成的底細也不清楚。」

    段滄海道:「侯爺所言極是,鬼天師讓人作案,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不是這件案子,咱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有人潛入進黑鱗營。」

    「段二叔,你仔細想想,鬼天師明知道這件案子一旦發生,很可能就會讓他在黑鱗營的棋子被暴露出來,他之前所花費的功夫可能前功盡棄,但為何他卻還要這樣做?」齊寧摸著下巴,眉頭鎖起:「他為何不惜冒著火門弟子被暴露的風險,非要做下這樁案子?」

    段滄海也是鎖起眉頭,沉思片刻,才道:「侯爺,這件案子犯下來,最壞的結果就是黑鱗營被解散,是否鬼天師就是想要看著黑鱗營被解散?」

    「不對。」齊寧搖頭道:「這件案子其實有諸多漏洞,我們在京都府的時候,就和鐵錚發現其中的破綻,如果實在有人想要解散黑鱗營,我們將這些破綻丟到檯面上,抽絲剝繭去調查,他們必然不會得逞,而且黑鱗營是皇上下旨重建,不到萬不得已,皇上也會力保黑鱗營,所以從一開始,這件案子或許對黑鱗營有些傷害,但絕不至於能以這樣一件案子迫使黑鱗營解散。」

    段滄海道:「如果無法解散黑鱗營,卻只是讓黑鱗營名譽受損,因此而暴露他們埋在黑鱗營的釘子,這.....這代價是不是太大?」

    「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齊寧凝視段滄海。

    段滄海搖頭道:「絕不可能,好不容易在黑鱗營埋了釘子,如果我是黑鱗營的敵人,除非是給予黑鱗營致命的打擊,否則絕不可能冒著釘子被暴露的風險讓人犯下這樁案子。」

    「不錯。」齊寧淡淡一笑,「換做是我,我也不會這樣做。但鬼天師卻偏偏這樣做了,那他的理由何在?」

    段滄海想了想,才輕聲道:「侯爺,他既然是冒著釘子被暴露的風險來做這件事,那麼他應該就考慮過最壞的結果,就想現在這樣,釘子被侯爺一網打盡。」

    「我想他也做好了這個準備。」齊寧道:「一個人付出代價,所求的收穫必然要比付出的代價要高,否則沒有誰會去做折本的買賣。」淡淡一笑,問道:「段二叔,依你之見,這件案子對黑鱗營的傷害有多大?」

    段滄海道:「侯爺今日的處置,已經將此案對黑鱗營的傷害降到了最低。侯爺處死了犯案的士兵,而且今日當眾揭穿是有人潛伏進黑鱗營故意敗壞黑鱗營的名聲,那些內奸還是主動自首,這些事情傳揚出去,非但不會壞了黑鱗營的名聲,反倒會讓人覺得我們黑鱗營處事果決,也會覺得侯爺明察秋毫。」

    「所以算下來,這件案子對黑鱗營反而是利大於弊。」齊寧笑道:「難不成那位鬼天師是在幫我們?」

    「如果真要幫我們,就不會在我們這裡安插釘子。」段滄海冷笑一聲:「如果說最大的弊端,或許就是將吳達林調入進來,此人如果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以後黑鱗營就等若多了一雙眼睛盯著。」

    齊寧道:「這一條就十分要緊了。」

    段滄海一愣,不明齊寧所指,齊寧低聲道:「我思來想去,這件案子給黑鱗營帶來的最大不便,就是調來一名羽林營的副統領,而且此人還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庸才。」

    「侯爺,難道......這件案子的目的,就是為了吳達林?」段滄海一愣:「鬼天師不惜付出十幾名釘子作為代價,就是要讓吳達林調進黑鱗營?」

    齊寧笑道:「如果不是這樁案子,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有藉口往黑鱗營調人,至少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他們做不到這一點。吳達林能夠調入黑鱗營,確實是因為這樁案子導致的結果。」

    「也就是說,鬼天師是司馬嵐的人。」段滄海似乎明白過來:「吳達林當年被調到西川兵團,如果不是司馬嵐,他如今或許還待在那窮山惡水之間。司馬嵐想要將觸手伸進黑鱗營,但是如果沒有好的理由,皇上和侯爺絕不會同意。」

    齊寧不說話,只是看著段滄海,臉上的表情顯然是讓段滄海繼續說下去。

    「司馬嵐位高權重,但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卻需要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去辦。」段滄海理清思緒:「鬼天師是司馬嵐的人,所謂的火門,其實就是聽命於司馬嵐卻見不得光的鼠輩,司馬嵐忌憚黑鱗營,所以從一開始就讓鬼天師派人潛入黑鱗營,但後來他想要讓吳達林調到黑鱗營來,所以才讓鬼天師策劃了這起案子。」

    「如果吳達林調到黑鱗營可以執掌權柄,甚至將黑鱗營控制在手中,那麼你的猜測沒有任何問題。」齊寧嘆道:「但其中有兩個問題無法解釋。第一,吳達林就算調到黑鱗營,他也只是作為你的副手,而且沒有任何可能從你我手裡奪走黑鱗營的控制權,如果以後我心情不好,哪天想要吳達林離開黑鱗營,至少有十種法子,所以司馬嵐想讓吳達林控制黑鱗營的目的,絕不可能實現,而司馬嵐對這一點一清二楚。」

    段滄海不禁點頭,知道自己的猜測根本無法解釋這一點。

    黑鱗營從第一天創立開始,就是隸屬於錦衣齊家麾下的兵馬,這一點普天之下皆知,而且如今重建黑鱗營之後,黑鱗營的骨幹依然是錦衣齊家的人,且不說吳達林調來之後並非黑鱗營統領,就算真的把齊寧的統領之位讓給他,他想要讓段滄海這一干人俯首聽命,那簡直是痴心妄想。

    「第二,向皇上提議調來吳達林,並不是司馬嵐的意思,而是淮南王蕭璋。」齊寧道:「蕭璋和司馬嵐是死對頭,兩人水火不容,蕭璋總不至於幫助司馬嵐,讓司馬嵐的心願得逞吧?」淡淡一笑,輕聲道:「在我看來,淮南王就算對黑鱗營視若眼中釘,但在他心裡,一定是寧可黑鱗營在錦衣齊家手中,也不願意看到司馬家控制黑鱗營。」

    段滄海神情凝重,低聲道:「侯爺,問題恐怕就在這裡了。淮南王和司馬嵐水火不容,他為何會在皇上面前舉薦司馬嵐的人?」眼角一挑,更是壓低聲音道:「侯爺,有沒有可能,那鬼天師是淮南王的人?」

    「你覺得黑鱗營的釘子,都是淮南王派人安插進來?」齊寧雙目銳利。

    「侯爺,你方才一番提醒,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段滄海湊近在齊寧身邊,低聲道:「這起案子,它的目的有沒有可能是聲東擊西?」

    齊寧眼睛微亮:「聲東擊西?」

    「不錯。」段滄海肅然道:「其實鬼天師的目標並不是黑鱗營,這起案子只不過是一個障眼法,他們的目的,有沒有可能是羽林營?」

    齊寧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輕聲道:「段二叔,你心裡是怎樣想的,不妨說來聽聽。」

    「現在許多人以為吳達林調來黑鱗營,是因為那起案子導致的結果。」段滄海目光深邃,輕聲道:「但有沒有可能,發生這件案子是結果,而調走吳達林則是起因。」頓了一頓,才輕聲解釋道:「因為有人想要將吳達林調離羽林營,但卻又怕被人看穿遭到阻攔,所以才會策劃這起案子,讓許多人將眼睛盯著黑鱗營,然後看似是很隨意地將吳達林調出羽林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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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2 11:09
第七四五章老奸巨猾

    齊寧拍手笑道:「二叔果然是心思慎密,我思來想去,也似乎只能這樣解釋。」

    段滄海一怔,隨即笑道:「原來侯爺早就發現了這其中的端倪。」隨即低聲道:「侯爺,如此說來,那個莫名其妙的鬼天師,真的是淮南王的人?」

    「暫時還不能確定。」齊寧搖頭道:「不過你說從羽林營調走吳達林是目的,這個倒是很有可能。段二叔,你對羽林營比較理解,吳達林在羽林營是否很有權勢?」

    段滄海想了想,才道:「侯爺,雖說我大楚的各路兵馬都是效忠皇上,但大夥兒心裡都清楚,宮裡最信任的便是羽林營。羽林營從太宗皇帝開始就設立,能夠進入羽林營,都是要經過嚴格挑選,羽林營將領對皇上的忠誠,自然不必懷疑。」

    「現任羽林營統領遲鳳典據說與金刀澹台家的關係不淺。」齊寧輕聲道。

    段滄海道:「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真要說起來,只要出自軍方,要麼和澹台家有瓜葛,要麼和咱們錦衣齊家有瓜葛。遲鳳典確實在金刀老侯爺的部下當過兵,不過澹台家當年也談不上對遲鳳典有多器重。先皇帝有一次檢閱隊伍,發現了此人,然後調進了羽林營,在羽林營歷練多年,這才被先皇帝委以重任,將羽林營交給了他。」

    「先皇帝雄才大略,看人自然不會錯,他既然提拔遲鳳典,遲鳳典自然有著過人之處。」齊寧道:「想必此人對宮裡也確實是忠心耿耿。」

    段滄海微微頷首,才繼續道:「不過侯爺應該還記得,先皇駕崩之際,羽林營被調出了京城,司馬嵐將黑刀營換防進入皇城之內。」

    此事齊寧自然記得清楚,他來京之後沒幾日就發生調防之事,當時京城風聲鶴唳,局勢動盪,隆泰登基,也確實是司馬家擁護上去。

    「按理來說,羽林營是皇家衛隊,無論宮裡發生何事,擔任護衛的必然是羽林營。」段滄海輕聲道:「可是司馬嵐當時調走羽林營,將自己控制的黑鱗營調入進城,羽林營那幫人心中又作何感想?」

    齊寧道:「羽林營統領遲鳳典曾經在澹台家部下當兵,澹台家又曾上摺子為淮南王說過話,所以司馬嵐當時一定擔心淮南王利用羽林營突然發難,他調防羽林營,自然是為了提防淮南王甚至是金刀澹台家。」

    「司馬嵐當時是為了控制局勢,但卻也因此讓羽林營上下心存怨言。」段滄海冷笑道:「羽林營的將士都覺得自己對皇上赤膽忠心,卻被司馬嵐調走,這無疑是在天下人的面前扇了他們一個耳光。司馬嵐也許一直想將遲鳳典調走,但遲鳳典辦差並無差錯,本來羽林營對司馬嵐就心存不滿,若是不明不白將遲鳳典調走,自然會讓羽林營和司馬家結怨。」

    齊寧這時候走到邊上的一張椅子坐下,示意段滄海也在邊上坐了,這才道:「二叔所言極是。羽林營對司馬嵐不滿,淮南王自然看的明白,所以他也一定會覺得這是拉攏羽林營的大好機會。」

    「淮南王手中一直沒有兵權,他在玄武營雖然有些人,但卻左右不了玄武營的局面。」段滄海緩緩道: 「他最大的依靠,只能是金刀澹台家,但澹台家卻從來沒有表示出在兵馬上支持淮南王,而且這些年,澹台家的人甚至不與淮南王靠近,所以到如今為止,淮南王手中始終沒有一支可以調動的兵馬。」

    齊寧微微頷首,沉思片刻,才問道:「如果黑鱗營這起案子是淮南王在背後策劃,目的是將吳達林從羽林營調走,二叔覺得調走吳達林的目的何在?」

    「司馬家控制不住羽林營,但是卻也不能任由羽林營離得太遠。」段滄海正色道:「司馬嵐當年說服了先帝,將吳達林調入羽林營,而且一路提拔,最後成為在羽林營僅次於遲鳳典的副統領,雖說今時今日吳達林在羽林營中的勢力絕對不可能與遲鳳典相提並論,但以吳達林的勢力,掣肘遲鳳典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最為重要的是,吳達林就在遲鳳典身邊,言行舉止都落在吳達林眼中,吳達林就等若是司馬嵐的眼睛和耳朵,時刻都在監視著遲鳳典。」

    齊寧對此事倒是頗為瞭解,微微頷首。

    「侯爺,調走了吳達林,就等若取下了司馬嵐安插在羽林營的釘子。」段滄海道:「沒有吳達林在旁邊掣肘,羽林營就在遲鳳典的手中,如此一來,既削弱了司馬嵐的實力,又給了遲鳳典一個天大的人情,淮南王這買賣也算划算。」

    齊寧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照這樣算來,淮南王確實受益,他丟掉黑鱗營的釘子,卻取掉羽林營的釘子,如此一來,至少能保證羽林營絕不至於成為司馬家的勢力範圍。」隨即輕嘆一聲,道:「但司馬嵐對此事的反映,卻讓我十分詫異。」

    「哦?」

    「淮南王要從羽林營調走吳達林,司馬嵐當時就在場,沒有做任何的阻止。」齊寧皺眉道:「如果司馬嵐真要阻止淮南王將吳達林調開,未必沒有法子。」

    「是否司馬嵐當時沒有看出其中的關竅。」段滄海若有所思道:「又或者說,司馬嵐想利用這次機會,將觸手伸進黑 營?」冷冷一笑,道:「如果黑鱗營這件案子是淮南王為了調走吳達林,就算司馬嵐當時反對,淮南王也必然有後招跟上,否則白白犧牲十幾名釘子卻無所獲,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齊寧道:「昨天上午淮南王如願得償,調走了吳達林,可是到了晚上,淮安王府的侍衛統領鬼影阿鳩卻死在了司馬府,這樣算來,淮南王最後還是虧了。」

    段滄海昨天就返回黑鱗營,對此事並不知曉,齊寧當下簡單解釋了一番,段滄海立刻道:「侯爺,事情明朗了。司馬嵐在宮內是故意設下了圈套,他沒有反對淮南王調走吳達林,乃是因為想要出道哦淮南王的一條手臂。」

    齊寧明白段滄海意思,道:「二叔的意思是說,司馬嵐沒有當著皇上的面反對淮南王的建議,讓淮南王如願以償,是為了昨天晚上佈局?」

    「侯爺,您仔細想想,如果在宮內兩人因為吳達林發生了爭執,淮南王昨天晚上還會去赴宴?」段滄海冷哼一聲道:「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淮南王雖然是皇家血脈,但氣量卻不大,甚至有人私下裡說他心胸狹窄,這一點司馬嵐自然是一清二楚。」

    齊寧若有所悟:「司馬嵐找到了墨家鉅子,定然是花費了極大的功夫,那是早有所謀,他一定是先查清楚了鬼影阿鳩的底細,這才找到墨家鉅子,然後 以墨家清理門戶的理由除掉阿鳩。」

    「不錯。」段滄海道:「司馬嵐要除掉鬼影阿鳩定然是謀劃已久,很可能墨家鉅子早就到了京城,但司馬嵐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出手。他和淮南王明爭暗鬥,水火不容,若是毫無理由請淮南王去赴宴,淮南王絕不會答應。」嘿嘿一笑,道:「恰好東齊太子送親前來,司馬嵐以宴請東齊太子的理由,看似是順便邀請淮南王,但其目的,邀請東齊太子是幌子,將淮南王和阿鳩引過去才是目的。」

    「他知道淮南王對他有戒心,一旦赴宴,必定會帶著阿鳩。」齊寧冷笑道:「所以只要淮南王答應赴宴,阿鳩必死無疑。」

    「為了除掉阿鳩,他在宮裡便故意讓淮南王如願以償,如此一來,趁著淮南王心情大好,這時候邀請淮南王赴宴,淮南王自然答應。」段滄海深吸一口氣,只感覺背後發涼:「侯爺,如果事實真的如我們所 ,這司馬嵐實在是陰險至極。」

    齊寧神情冷然,道:「司馬嵐陰險,淮南王也不弱。二叔,這兩人可都是對咱們錦衣齊家虎視眈眈,咱們只要有一個不慎,便要被他們吞進肚中。」

    段滄海也是凜然道:「侯爺,誰要是打齊家的主意,咱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齊寧起身來,微微一笑,道:「段二叔,黑鱗營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府去。」

    段滄海也起身來,道:「侯爺儘管放心,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出了此等事情,是我疏忽,絕不會有下次。」

    齊寧哈哈一笑,心知段滄海雖然看起來粗獷,但卻是個外粗內細之人,這次有人潛入黑鱗營,齊寧自己之前也沒有往這邊想,也難怪段滄海會有疏忽,但這次過後,段滄海等人自然是更加小心謹慎,若還有人想要趁虛而入,那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段滄海等將將齊寧送出轅門,瞧著齊寧在齊峰等人的簇擁下遠去,這才返回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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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3 07:09
第七四六章愁上心頭

從黑鱗營回到侯府,齊寧先不急著和其他人說話,逕自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將門窗關嚴實,這才從牆磚裡取了地藏捲軸出來。

    卓青陽留下這幅捲軸,自此下落不明,齊寧雖然知道這幅捲軸暗藏玄妙,但一直都不曾窺透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到了東齊之後,從東齊國相令狐煦口中卻是意外得知,這幅捲軸之中的曲譜,卻是暗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令狐煦聲稱這幅捲軸暗藏影萍書卷的下落,而影萍書卷是足以媲美文王八卦的絕世寶典,可以參透天地循環,知曉人鬼前生後世,齊寧雖然覺得有些聳人聽聞,但想著文王八卦確實是奧妙無窮,與文王八卦同出河圖洛書的影萍書卷,即使沒有令狐煦所說那般神奇,也必然是世所罕見的寶典。

    齊寧見到地藏捲軸安然無恙地在牆面之內,這才鬆了口氣。

    其實他在東齊知道這地藏捲軸的秘密之後,心裡就一直牽掛著,擔心地藏捲軸會被人竊取,如今安然無恙,自然是放下心來。

    打開地藏捲軸,鋪在桌面上,齊寧趴在桌上細細查看,半晌過後,只能是搖頭苦笑。

    這地藏捲軸的文字乃是影萍居士創造出來的秘影字,自己除了識得開頭那「地藏曲譜」四字,後面的文字符號是一個也不認識,這是樂譜,且不說齊寧對樂譜一竅不通,就算真的在前生習過樂譜,但古樂譜和後世的樂譜區別也是極大,這地藏曲譜他也是難以辨識。

    齊寧深知既然這曲譜裡藏著那麼大的秘密,自然不會輕易就被解開,想要解開其中的秘密,這一點就必須通曉樂譜才成。

    不過這樂譜許多人都是垂涎欲滴,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找人請教,只能請教自己身邊的人幫助查出這曲譜之中的蹊蹺。

    身邊信得過之人,第一個自然就是顧清菡,顧清菡出自世家大族,也是精通琴棋之人,不過上次顧清菡瞧過這曲譜,當時顧清菡的反應,似乎無法奏出這捲軸上的曲子,也不知道是謙虛還是真的不能。

    齊寧凝視捲軸,心知如果真的能夠從這地藏曲譜之中發現影萍書卷的下落,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到時候將那影萍書卷搞到手,對自己必將有著極大的裨益,雖然目下還不知道影萍書卷會給自己帶來何等樣的幫助,但如果令狐煦不是信口開河,那麼得到媲美文王八卦的影萍書卷,對自己當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無法參透這曲譜之中暗藏的玄機,只能將地藏捲軸重新收好,尋思著此事不宜操之過急,等找到機會再來研究不遲。

    雖然禮部袁府的袁榮袁大公子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但齊寧自然不可能拿著地藏捲軸去請教。

    袁榮雖然和他關係還算不錯,但要找尋破解曲譜之人,不但要精通音律,最為重要的是必須信得過,袁榮交友廣闊,在京中與許多官宦子弟都有來往,而且此人性情灑脫不羈,誰能保證這傢伙知道此事之後,一個不慎會將此事洩露出去。

    秦淮河上的卓仙兒倒是音律造詣不淺,但齊寧覺著秦淮河上人多眼雜,帶著地藏捲軸去往秦淮河更不安全,除非將卓仙兒請到府裡來請教,但從秦淮河帶著一個姑娘回府,即使卓仙兒白璧無瑕,只怕傳出去也不大好聽。

    他一面尋思,一面收好捲軸,瞧瞧外面天色也快暗下來,心中卻又想起了隆泰賜婚之事。

    隆泰欲要將神侯府穩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提議讓齊寧迎娶神侯府的西門戰櫻,其實這樁親事對齊寧來說,還真是猶豫不定。

    從感情上來說,齊寧自然不會討厭西門戰櫻,而且如今既然自己是扮演錦衣候的角色,倒了這個年紀,迎親婚娶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最為緊要的是,隆泰這門親事固然是為了拉攏神侯府成為皇家勢力範圍,但對錦衣齊家來說,卻更是有著極大的益處。

    若說早些年,楚國朝堂最有實力的自然是四大世襲候,而錦衣老侯爺當年與武鄉侯蘇家定下的娃娃親,從某種角度來說,本身也是一種聯盟,以穩住兩大家族在朝堂中的位置,但武鄉老侯爺過世之後,蘇家的影響力已經是江河日下,蘇禎更是親自解除了兩家的婚約,這一門親事自然不可能再有迴旋的餘地。

    今日朝中的勢力,自然是以司馬家為首,淮南王勉強與司馬家抗衡,而金刀澹台家始終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除了這幾大勢力,剩下在朝中左右威望和實力的人物,自然非西門無痕莫屬。

    齊寧自然清楚,西門無痕手握神侯府,掌控楚國境內的江湖勢力,這其實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勢力,無論是司馬家還是淮南王,只怕都想將神侯府拉到自己的實力範圍之內。

    今日的錦衣齊家,其實也是處在極為嚴峻的環境中。

    錦衣齊家目下還能夠在朝中佔據一席,無非是因為自己和小皇帝的關係,小皇帝竭力維護錦衣齊家所致,無論是司馬家還是淮南王,都將錦衣齊家視為對手,只是這兩股勢力暫時還在爭鬥之中,無暇將過多的精力放到錦衣齊家身上,一旦這兩股勢力有一日決出勝負,錦衣齊家必將面對一個從血泊之中走出來的強大敵手。

    齊寧知道小皇帝的維護自然十分重要,但錦衣齊家要在楚國站穩腳跟,說到底,還是需要自身有著足以應付任何敵手的實力。

    與西門家結親,自然是壯大錦衣齊家實力的手段之一。

    一旦神侯府和錦衣齊家走在一起,勢必成為又一股龐大的勢力,就算有朝一日淮南王和司馬家決出勝負,面對壯大的錦衣齊家,那也是不敢輕舉妄動,從長遠來看,迎娶西門戰櫻,對錦衣齊家自然是有利而無害。

    如果只是為了壯大錦衣齊家的實力,毫無個人的感情,齊寧未必會考慮這門親事,但這門親事於公於私,對齊寧都有著極大的好處,齊寧卻是不得不細細考慮一番了。

    西門戰櫻也到了婚配的年紀,遲早都要出閣,從個人角度來說,想到西門戰櫻被別的男人摟入懷中,齊寧心中自然是很不痛快,他決不允許其他男人染指到西門戰櫻的身上。

    從錦衣齊家的角度來考慮,一旦錦衣齊家拒絕這門親事,那麼其他勢力為了拉攏神侯府,勢必會向西門戰櫻提親。

    以西門無恨在楚國的地位和身份,能向西門家提親的人也是屈指可數,齊寧最擔心的便是淮南王甚至是司馬家打起西門戰櫻的主意,司馬家也算是人丁興旺,從其家族之中挑選出一位年輕才俊向西門家提親,未必不會帶來威脅。

    如果西門戰櫻進了其他家族的家門,對錦衣齊家來說自然是極大的威脅。

    只是要迎娶西門戰櫻過門,齊寧心中卻有些愧疚。

    他在西川與依芙山盟海誓,答應迎娶依芙為妻,但如今卻要迎娶西門戰櫻,心裡總是有些愧疚,而且他與赤丹媚有了夫妻之實,不告而娶,心裡卻也覺得對不住赤丹媚。

    最要命的是他對顧清菡一直暗中展開攻勢,只盼有朝一日能讓顧清菡接受自己,但這時候將西門戰櫻娶過門,無疑會給自己與顧清菡的關係帶來極大地障礙,顧清菡對這種地下關係本就不敢越雷池半步,西門戰櫻過門後,顧清菡更可以利用這個為藉口,與自己拉開更大的距離。

    齊寧越想心中越有些煩悶,他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不大好,前世的時候也看了寫小說,裡面的主人公穿越過後,身邊的女人一個個大度的不得了,互相之間相親相愛,到了自己這裡,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群芳環繞固然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齊寧這時候忽然發現,女人多了,那麻煩事情也跟著多了起來。

    這件事情遲早都要向顧清菡說明白,畢竟隆泰給了三天時間,時限一到,便會直接頒下賜婚詔書。

    距離時限已經過了一天,到時候若是詔書到了,顧清菡卻一無所知,必然又是一番麻煩,他昨日本就想將這件事情告訴顧清菡,但昨日顧清菡那樣的情緒,齊寧又如何好說,瞧瞧天色已晚,這事情也無法拖下去,雖然心裡有些沒底,但也知道宜早不宜遲,這事兒還是早點向顧清菡說明為好。

    他背負雙手,順著小徑出了院子,心裡尋思著待會兒應該怎樣向顧清菡說明白這件事情,愁上心頭。

    正尋思著,轉過一道迴廊,忽聽得「哎呀」一聲,齊寧感覺眼前影子一動,急忙止步,抬頭看時,卻見面前是一名丫鬟,差點迎面撞上。

    這時候天色昏暗,這條迴廊也沒有點燈,齊寧突然轉過來,也難怪差點撞上,那丫鬟看清齊寧,急忙道:「侯爺,奴婢.....奴婢該死... ...,奴婢不小心......!」

    齊寧見那丫鬟有些眼熟,想了起來,含笑問道:「你是素蘭吧?」

    那丫鬟二十歲上下年紀,樣容清麗,雖然不算極美,但十分耐看,正是黑氅怪漢十分在意的素蘭姑娘。

    素蘭手裡拎著一隻飯盒,似乎是要給誰送飯,聽齊寧叫出自己名字,愣了一下,但馬上道:「回侯爺話,奴婢是素蘭。」

    齊寧微微頷首,忽地一愣,卻是發現在素蘭身後還跟著一名丫鬟,仔細瞅了兩眼,竟是自己從東齊帶回來的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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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4 06:59
錦衣春秋 第七四七章心思

    令狐煦莫名其妙將秀娘送給齊寧,齊寧第一個念頭便是令狐煦要在錦衣侯府安排一個眼線,所以對此女心存提防。

    只是他一直也在好奇,令狐煦貴為東齊國相,自然是精明無比之輩,此人送一美人作為禮物,無論是誰,都會起提防之心,既然如此,這般安排豈不是多此一舉?

    回到京城之後,秀娘便被顧清菡安排在府中暫且住下,不過並沒有將她當做下人看待,齊寧回來之後,諸事繁多,根本想不到此女的存在,此時看到秀娘忽然出現在面前,還真有一絲詫異。

    秀娘手裡也是拎著一隻飯盒,見到齊寧,早就恭恭敬敬謙身在一旁。

    齊寧雖然對此女心存提防,但想著秀娘從東齊跟著自己來到楚國,舉目無親,柔聲向她問道:「在府裡可習慣?」

    「回侯爺,三夫人對奴婢十分照顧,多謝侯爺牽掛。」秀娘立刻回道。

    齊寧含笑道:「你若缺了什麼,儘管向三夫人要,我最近公務繁忙,也沒有時間多照顧。」向素蘭道:「素蘭,秀娘在這邊也沒有親眷,你平時也多照應一些。」

    素蘭忙道:「侯爺,本不敢讓秀娘姑娘幹活,但秀娘姑娘人好,要幫忙,所以......!」

    齊寧好奇道:「你們拎著飯盒去哪裡?是給太夫人送飯?」他知道素蘭是太夫人跟前的丫鬟,而太夫人日夜都待在佛堂之中,幾乎是足不出戶,平日裡的飯食也都是讓人送去。

    素蘭道:「太夫人那邊是三夫人親自送去。奴婢是要將飯食送到唐姑娘的院子裡。」

    「唐姑娘?唐諾?」齊寧一愣,隨即笑道:「你們拎著兩盒子過去,唐姑娘又如何吃得完?」

    素蘭道:「回侯爺,唐姑娘那邊有客人,韓總管安排我們送兩盒飯食過去,客人也在這邊用飯。」

    「客人?」齊寧大是奇怪,心想唐諾在京城並無親眷,哪裡來的客人,但瞬間想到什麼,問道:「可是田家藥行的田夫人過來了?」

    田夫人乃是孀居之身,與獨女田芙算是相依為命,但田芙患有怪疾,求醫多年卻無絲毫的好轉,這也一直成為田夫人的心病。

    好在齊寧幫忙介紹了唐諾,而唐諾卻有治療之法,不過這種怪疾卻並非一朝一夕便能治好,隔三差五就要過來治療,齊寧思來想去,能夠登府過來稱為唐諾的客人,應該就是田夫人母女。

    素蘭道:「奴婢也不知道,韓總管說連上唐姑娘一共是三個人,所以準備了三個人的飯食。」

    齊寧心知十有八九就是田夫人母女,心裡倒也想知道田芙的病情進展如何,道:「趕緊送過去。」

    素蘭和秀娘又行了一禮,這才拎著飯盒子往唐諾院子去,齊寧略一沉吟,這才跟在後面過去。

    到了唐諾院中,院內十分的幽靜,進到堂內見到素蘭和秀娘正將飯盒放在桌上,田夫人此時就站在桌邊,正感激道:「多謝兩位姑娘了,唐姑娘還沒出來,暫時飯盒還不能打開,免得涼了,等唐姑娘出來再用飯,有勞兩位姑娘了。」

    如今的氣候已經頗為炎熱,田夫人一聲輕薄的衣裙貼在身上,更是將她豐腴柔美的身體線條勾勒的曲線玲瓏,盡顯成熟婦人的豐腴之美。

    她身材本就曲線起伏十分的誘人,蜂腰圓臀,宛若熟透了的桃兒,更加上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成熟婦人氣質,壁紙青澀的小姑娘,對男人的誘惑力卻是更大。

    「夫人用過之後,回頭我們來收拾就好,不要著急。」素蘭淺淺笑道。

    齊寧這時候已經背負雙手進到屋內,含笑道:「夫人如果餓了,可以先用飯,等唐姑娘出來,再讓人重新準備就好。」

    田夫人扭過頭來,這才發現齊寧過來,臉上現出驚喜之色,道:「侯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竟是情不自禁往這邊迎出兩步,但走出兩步,忽地意識到邊上還有其他人,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妥,忙欠身行禮:「民婦拜見侯爺。」

    齊寧揮揮手,示意素蘭二人先退下,等兩人離開之後,齊寧這才上前去笑道:「夫人和我之間何必拘禮?」向內室房門那邊看了一眼,問道:「唐姑娘還在給田姑娘治病嗎?」

    田夫人心想咱們之間又為何不要拘禮?卻還是恭敬道:「還在裡面,唐姑娘進去之前說芙兒的眼疾已經恢復不少,今天要施針,時間不會太短,只怕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出來,這進去也才半個多時辰,還要一些時間。」

    齊寧微微點頭,因為天色已經暗下來,所以屋內已經點了一盞油燈,燈火閃爍,這時候看田夫人,在燈火的映照下,愈發覺得這婦人豔美無比,五官說不上十分精緻,組合在一起,卻散發著濃濃的女人味。

    一股子成熟婦人的體香瀰漫過來,讓人心蕩。

    田夫人穿一身對襟襦裙,領口處敞開,一件深紫色的抹胸在裡面裹著豐滿的酥胸,腰間繫一條淡藍色的腰帶,齊寧這時候隨意一掃,便瞧見她欺霜塞雪的脖頸,昏暗之中,從脖子往下都是雪膩一片,或許是因為天氣炎熱,又或者是田夫人擔心屋內的田芙,在她香腮邊上,竟是滲出汗珠子,而脖子處亦有絲絲汗珠往下流淌,如同晶瑩的珍珠滾入到抹胸之中。

    田夫人身體偏豐腴,容易出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田夫人沒聽見齊寧說話,不禁看了一眼,見到齊寧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豐隆的胸口,雪膩的臉頰一紅,心中一跳,看似不經意地轉了個身,輕聲道:「侯爺請坐。」

    齊寧想了一下,瞧向對面的那間房,這屋子的構造中間是正堂,左右兩邊各有一間房間,唐諾一直住在左廂房,所以右邊的屋子裡倒是空的,向田夫人輕聲道:「夫人,我正有些小事要找你,咱們在這裡說話,不知是否影響到唐姑娘?」抬手指了指那間空房,道:「不如到那邊去說。」

    田夫人想著齊寧剛剛一直盯著自己胸口看,這時候突然要自己跟他到對面的屋裡去,臉上一熱,心中有些忐忑,她畢竟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越是成熟婦人,經的事情越多,想的也就越多,低頭不敢看齊寧,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卻又不好拒絕,只能輕聲道:「侯爺安排就好。」

    在田夫人心中,田家的產業遠及不上女兒的健康,齊寧當初幫她打通太醫院,她心裡固然十分感激,但卻也是緊守底線,絕不會因為齊寧幫她做成了太醫院的生意便答應齊寧一些非分之想。

    上次在田府,因為誤飲南疆春酒,為了給齊寧解毒,田夫人與齊寧肌膚相接,但那已經是無可奈何之下最大的底線。

    但是齊寧為田芙找到了唐諾,而且田芙的眼疾日漸好轉,田夫人口中沒多說什麼,但心裡對齊寧的感激卻是難以言喻,有時候甚至想著,只要田芙的眼疾治癒,便是自己的性命送出去也無妨。

    她心思敏銳,又何嘗看不出齊寧對自己有些意思,心裡其實也一直忐忑,但有時候卻也咬咬牙,心想如果有朝一日齊寧真的提出那種要求,自己為了報答齊寧的恩德,答應他也未嘗不可,只要不被人知曉便是。

    她也是血肉之軀,並非銅皮鐵骨,喪偶多年,又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孤單之時,又何嘗不希望有個男人將她有力的抱在懷中?只是她謹守婦道,從不越雷池一步,但和齊寧幾次接觸,這位年輕的小侯爺對自己似有若無的撩撥,還是讓這美婦人心中泛起一絲絲漣漪,特別是解毒那夜過後,她多次在夢中夢見與齊寧在一起魚水之歡的情景,但這種事兒,卻也只能壓在心中,哪裡敢表露出分毫。

    見到齊寧已經背負雙手,逕自過去打開了門,田夫人心兒直跳,那張白皙的俏臉蛋兒紅撲撲的嬌美動人,一咬牙,終是跟了過去。

    齊寧推開門,進到屋內,回頭見田夫人跟過來,似乎有些拘束,又見她呼吸微促,酥胸起伏,顯得十分緊張,愣了一下,但瞬間明白過來,心中好笑,暗想這婦人還真是多心了,就算自己真的要對她做什麼,也不至於在唐諾的屋中,輕聲道:「夫人將燈端進來,屋裡太黑,看不清楚。」

    田夫人「啊」了一聲,抬起頭,這時候看到那屋內黑乎乎一片,而齊寧神情如常,並無那種亢奮表情,更是羞臊,暗想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說不定小侯爺確實是有正經事情找自己商量,自己連燈都不拿,兩人這般進到黑乎乎的屋子裡,那才是古怪。

    她勉強一笑,過去端起油燈,向唐諾那邊看了一眼,心知唐諾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來,平復了一下心態,這才端著油燈進到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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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