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28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5 07:06
錦衣春秋 第九五四章 大鬧觀潮樓

    盧子恆一時沒看清楚到底是誰,但在場其他人卻都是看的一清二楚。

    眾人只看到盧子恆在侮辱田雪蓉之際,坐在田雪蓉身邊的年輕人已經緩緩站起來,在場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此人的來路,少數人還記得此人方才是跟隨田雪蓉一起進來的隨從。

    苗梓逸自然是認得齊寧,盧子恆氣勢逼人,與陳琨聯手辱蔑田雪蓉,他幾次想站起來,但心裡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只要為田雪蓉說上哪怕一句話,自己這藥行商會會長的位子固然保不住,只怕以後在這東海地面上也沒有立足之地,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卻始終不敢起來說話。

    這時候見到齊寧起身,他知道齊寧是田雪蓉手底下夥計,心想這小夥子悄無聲息半天,這時候定是忍耐不住,要起來為田雪蓉說話。

    他對盧子恆十分瞭解,此人放浪形骸,而且心狠手辣,在東海地面上,但凡有人得罪了他,那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等齊寧抬手去拍盧子恆肩膀,苗梓逸臉色都變了,心知這年輕人今日想要順利走出這觀潮樓可不容易。

    其他人也都是愕然,雖然許多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敢對盧子恆說出這樣的話,那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盧子恆被田雪蓉乾脆利落地拒絕,心中一肚子火,這時候有人敢這般對他說話,只覺得匪夷所思,扭過頭來,罵道:「是哪個不要命!」他這話還沒說完,便感覺眼前一花,一隻拳頭已經毫不留情地重重打在了他的嘴巴上,這一拳力道十足,就像大鐵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嘴上,盧子恆尚未感覺到疼痛,又感覺小腹處一陣巨疼,卻是一隻腳已經狠狠地踹在了他肚子上。

    齊寧身手何等厲害,他坐在田雪蓉身邊已經靜靜忍耐了半天,這時候突然出手,那是早有準備,既不會真的將盧子恆一腳斃命,但也足夠讓盧子恆常常痛苦的滋味。

    盧子恆被一腳踢中,身體蹭蹭蹭往後直推,正撞在牆壁上,隨即整個人貼著牆壁,已經軟綿綿滑了下去。

    在場眾人瞠目結舌,便是田雪蓉也是呆若木雞,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齊寧已經大踏步走過去,抓起盧子恆一條腿扯過來,讓他躺在地上,隨即一屁股坐在盧子恆胸口,扯掉盧子恆頭上的冠帽,一把揪住盧子恆髮髻,根本不說一句話,抬起手來,拳頭對著盧子恆的面孔一拳連一拳地打了下去,那拳頭如同小雞啄米般不停歇。

    盧子恆眼前直冒金星,只感覺面上如同被石頭一塊一塊地砸過來,這時候連思維都已經停頓,但那如雨點般的拳頭連續不斷,很快盧子恆甚至感覺不到痛感。

    好在終於有人回過神來,失聲驚呼:「要打死人了!」

    幾名粗壯的商戶見得齊寧騎在盧子恆身上,知道這時候如果出手相救,必然能討好盧家,一人已經大喝一聲:「住手!」沖上前去,邊上兩人見狀,也不廢話,一人拎起一條長凳子,向齊寧撲了過來。

    衝在最前面那人身體強壯,到得齊寧身後,伸手便要往齊寧頭上抓過來,齊寧雖然並不想和這幫凡夫俗子見識,但方才這些人對田雪蓉一個柔弱婦人毫無同情之心,眼下又要助紂為虐,心生厭惡,還沒等那人抓過來,身體微起,一個後鞭腿甩過去,正甩在那人的腰間,那人哎喲一聲,向側面跌跌撞撞摔過去,那邊正好有一桌人,看到那人過來,急忙閃躲,那人撞上桌子,癱軟下去。

    跟在後面那兩人手中各有一條長凳,大喊一聲,同時舉起長凳向齊寧頭上砸來,田雪蓉雖然知道齊寧武功不弱,但看到此景,花容失色,驚呼道:「小心!」唯恐齊寧被傷著。

    只是區區兩名商戶,豈能傷得了齊寧,那長凳落下,齊寧雙手探出,抓住凳腳,輕輕一扯便即扯過來,那兩人一愣,齊寧長凳反撩,長凳反過去砸在了那兩人的頭上,那兩人齊聲慘叫,頭破血流。

    齊寧輕描淡寫間解決三人,四周都是一陣驚呼聲,這時候哪裡還有人敢上來,紛紛往後縮。

    齊寧也不去理會,走過去再次坐在盧子恆身上,揪起頭髮,正正反反又抽了幾十下,盧子恆一張本來還能看的臉早已經腫脹變形,血肉模糊。

    陳琨見狀,早已經是面色慘白,趁機起身,便往樓梯口去,猛聽得一聲爆喝:「站住!」

    陳琨渾身一哆嗦,頓時不敢動彈,卻聽那聲音道:「陳會長,轉過身來吧!」

    陳琨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見齊寧正站在奄奄一息的盧子恆身邊挽起袖子,這時候眾目睽睽,陳琨勉強拾起威儀,冷聲道:「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年會上出手傷人,咱們咱們送他去見官。」但這時候卻又哪裡有人敢上前一步,一個個唯恐被齊寧盯住,紛紛後縮。

    田雪蓉見到齊寧為自己出頭,心中自是感動,但也擔心鬧出人命,更擔心齊寧有失,急道:「不不要亂來,咱們咱們走。」

    「東家,你坐著,這事兒今天不解決,不算玩。」齊寧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訴他們,無論做什事情,說什麼話,都是要自己負責。」向陳琨招招手,像招呼小狗一般:「過來過來,咱們聊聊。」

    陳琨眼角抽搐,道:「沒沒什麼好聊的!」

    齊寧眉頭一緊,冷笑道:「我讓你過來,你耳朵聾了?」

    陳琨還要再說,齊寧卻已經欺身上前,眾人只瞧見影子一晃,齊寧已經如同鬼魅般到了陳琨面前,也不廢話,抓住陳琨一隻手臂,直接往裡面拖過來,陳琨心驚膽顫,大叫道:「你你要做什麼,你放手!」

    苗梓逸也沒有想到田雪蓉身邊的夥計竟然有如此身手,還真擔心事情鬧大,畢竟這裡是東海,這小夥計現在威風八面,可是這般鬧下去,這年輕人只怕都不能活著走出東海,上前勸道:「寧哥兒,算了,算了,這事兒就此打住,陳會長年事已高,你還是不要為難他。」

    齊寧對苗梓逸倒是很有好感,雖然苗梓逸後來沒有繼續為田雪蓉說話,但他也能理解苗梓逸的處境,溫言道:「苗會長,並非我不給您面子,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一群人圍攻我們東家一個女人,這且不說,盧子恆趁人之危欺辱東家,這老傢伙竟然在這裡顛倒黑白,無中生有,褻瀆東家的名譽,你知道一個名譽對女人的重要,這事兒若不說清楚,讓東家蒙受不白之辱,那可算不了。」

    苗梓逸皺起眉頭,齊寧卻已經一手揪住陳琨的衣領,目光如刀:「姓陳的,我問你,你剛才說東家到你宅子賣弄風騷,是你無中生有,還是確有其事,你現在老老實實說出來,要是有一個字的謊話!」順手抄起桌上的茶壺,冷聲道:「老子一茶壺砸爛你的腦袋,你信不信?」

    陳琨這一生中何曾經歷過此等情景,魂飛魄散,戰戰兢兢道:「老夫說的說的都是!」已經瞧出齊寧目露殺機,那茶壺也已經微微舉起,雖然他也在乎名聲,但比起性命,名聲實在是一錢不值,只能道:「老夫剛才說的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不是不是真的!」

    「哦?」齊寧冷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污衊東家?」

    「我!」陳琨感覺那茶壺隨時都要砸在自己的腦袋上,只能道:「我是擔心田東家在東海做生意,弄得大家都沒飯吃,所以所以杜撰編造,想想讓田東家待不下去!」哀求道:「你放了我,咱們咱們一切都好商量,老夫可以老夫可以和大家商量,讓田家藥行留下來!」

    齊寧知道這老傢伙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無非是權宜之計,只要脫了身,定然會報復,他放下茶壺,打量了陳琨一番,忽地伸手,揪住陳琨幾根鬍鬚,用力一拔,陳琨慘叫一聲,已經被齊寧生生拽下一綹鬍鬚來,頜下頓時血流如注。

    齊寧鬆開手,拉過一條長凳坐下,淡淡道:「其他人我也不一一算賬了,給你們一條活路,每人揪他一綹鬍鬚,揪下來的,現在就可以離開,否則誰都走不了。」指向一名個頭大的中年人道:「你先來!」

    那人身體一震,賠笑道:「我!」

    「少廢話。」齊寧伸手從桌上抓過一把瓜子,嗑著瓜子道:「剛才辱罵我們東家,你的聲音最大,想來力氣也最大,趕緊的,你不拔他鬍鬚,我來拔你鬍鬚。」

    那人無可奈何,走到陳琨面前,陳琨縮了一縮,一面忍著痛苦,一面瞪著那人道:「你你敢!」

    「你若再多一句話,老子賞你三茶壺。」齊寧冷笑一聲,從後面踢了一下那中年人的屁股:「還不動手。」

    那中年人猶豫一下,終是一咬牙,伸手過去揪住陳琨一綹鬍鬚來,狠命一扯,陳琨又是一聲慘叫,齊寧又連續點了幾人,幾人都知道這年輕人不但身手厲害,而且出手也算是心狠手辣,連盧子恆都被他的不成樣子,更不用說這些人了,誰也不敢違抗,一個跟一個上前去,每人揪一綹鬍鬚,只片刻間,陳琨一半鬍鬚都被扯下,扯得很了,那是連皮帶肉一起下來,陳琨頜下也已經是血肉模糊。

    等到九個人上前去,卻聽得樓梯口一陣腳步聲響起,更有人厲聲喝道:「人在哪裡?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竟敢大鬧年會,吃了熊心豹子膽。」隨即從樓梯口竄出七八個人來,手中帶有佩刀,卻都是古藺城內的衙差。

    看到衙差過來,在場諸人就宛若溺水之人看到大船,不少人紛紛靠近過去,更有人指著齊寧道:「在這,在這,這臭小子無法無天,在東海地面撒野,趕緊將他抓起來。」

    田雪蓉見勢不妙,就要上前解釋,齊寧卻已經抬手攔住,依然坐著嗑瓜子,那些衙差呼啦啦上前來,圍住了齊寧,刀鋒都是指向齊寧,一人厲聲道:「是你在這裡撒野?要造反不成?」

    齊寧抬頭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們要造反?」

    眾衙差一怔,便在此時,樓梯口再次響起腳步聲,隨即一人上了樓來,眾人瞧過去,只見來人一身勁衣,身材挺拔,虎步龍行,有識得的已經叫道:「是秦大人!」

    來人竟赫然是東海法曹使秦月歌。

    見到秦月歌過來,眾人更是寬下心來,秦月歌四下里掃了一眼,緩步走向齊寧,衙差早就分開,讓出空隙,秦月歌走到齊寧面前,雙手拱起,屈身道:「卑職秦月歌,參見侯爺!」——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5 07:06
第九五五章 錦衣候爺

    秦大人向動手打人的年輕人行禮!

    秦大人還稱呼他為侯爺!!!

    在場所有人都矇住,腦子一片空白,就連方才痛苦大叫的陳琨一時間也是忘了疼痛,長大了嘴,雙目大睜,很快,瞳孔便開始收縮,臉上顯出了駭然之色。

    齊寧卻是微微一笑,起身來,道:「秦法曹來得及時,本侯正想派人去找你。本侯此行東海,奉了聖上旨意,是要替聖上調查一下東海的民情,順便瞧瞧這東海地面上是否有橫行霸道的敗類,今日參加這年會,還真是讓本侯見識了!」

    秦月歌見到四周眾人呆若木雞,沉聲道:「錦衣候在此,還不拜見!」

    眾人這時候終於回過神來。

    錦衣候之威名,在大楚可說是人盡皆知,作為大楚第一軍功世家,無論朝野,都有錦衣齊家的風聞,鄉野村夫也會知道守衛在楚國最前線的秦淮軍團是由錦衣齊家統帥。

    立國至今,錦衣齊家在天下早已經是一個輝煌的名字。

    誰能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是楚國四大世襲候之一的錦衣候。

    四大世襲候俱都是帝國重臣,東海地處東南偏僻之處,朝廷雖然偶爾也有京官前來視察,但達到尚書級別的已經是頂天,在東海人的眼中,金刀澹台家已經是灼目的存在,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東海刺史,見到東海水師大都督,那也是要矮上三分。

    而錦衣齊家與金刀澹台家爵位相同,俱都是世襲侯爵,更為重要的是,世人皆知錦衣齊家統帥的秦淮軍團,其實力遠超過金刀澹台家。

    東海四大家族雖然都是世家大族,除了韓族之外,其他三族如今在東海依然有著根深蒂固的強大實力,但這幾大家族在朝廷的眼中,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而且自從當年東海王被金刀老侯爺剿滅之後,朝廷就已經對東海進行了整頓,雖然為了安撫人心,並沒有對剩下的三大家族動刀,但在東海本地,卻並不允許三大家族的人出仕,三大家族的人就算可以為官,也必須在天子腳下,擔任京官,隨時受到朝廷的監控。

    三大家族財力卻是雄厚,但在官府眼中,卻也不過是一家財萬貫的商人而已。

    在世襲侯爵的眼中,三大家族宛若草芥一般,不值一哂。

    先前還覺得齊寧無法活著走出東海的眾人,此時卻都已經在為三大家族的前途擔憂,盧子恆和陳琨今日激怒了錦衣候,這挨了一頓毒打已經算不得什麼,只怕會因此牽累整個家族。

    陳琨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魂飛魄散,腳下一軟,已經是跪倒在了地上,在場眾人見狀,再不猶豫,紛紛跪伏在地上。

    齊寧瞥見苗梓逸也已經跪下,逕自走過去,扶起苗梓逸,含笑道:「苗會長不必如此,今日本侯奉旨體察民情,在觀潮樓發生的一切,是看的明明白白。苗會長為人是磊落的,而且心中存有百姓,知道經營藥行還要肩負濟世救民的道理,只此一條,就足以讓人心生敬佩。」

    他口口聲聲說是奉旨體察民情,只不過小皇帝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旨意,他這也算是假傳聖旨,但齊寧知道就算這話傳到向皇帝那邊,小皇帝也不會因此為難自己。

    苗梓逸忙道:「侯爺,草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侯爺真容,這!」

    「若都知道本侯真容,東海商會的真正面目,本侯還瞧不見。」齊寧淡淡一笑,掃視一圈,見得眾人一個個跪伏在地上,他也不讓眾人起身,只是道:「你們都是經營藥材生意,藥材生意的目的,本就是為民解除病疼,可是今日諸位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一個個都只知唯利是圖,卻沒有幾個人為百姓著想。田家藥行不顧路途遙遠,攜藥前來東海,只是想著消除東海百姓為腸游症困擾的痛苦,在場的諸位倒好,卻都想著田家藥行一旦過來,會壞了你們的生意,因此聯手刁難甚至是誤入田東家,看來東海這邊的藥行,朝廷還是有必要要好好管一管了。」

    眾人哪裡敢說一句,額頭貼地,寂無聲息。

    「秦法曹,正好你在這裡,你通曉刑律,本侯想問一句,造謠誹謗毀人清譽,不知該如何懲處?」齊寧瞥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陳琨一眼。

    秦月歌道:「若當真是無中生有造謠誹謗,給人帶去極大傷害,按照律法,可杖責二十!」

    「看來咱們大楚的律法倒還健全。」齊寧微微一笑,指著陳琨道:「你可以將他帶回去,細細審問,到底發生什麼,眾目睽睽,大家都很清楚的。」也不廢話,向田夫人道:「田東家,咱們先走吧!」

    田雪蓉其實也不想在這裡多留,聽齊寧招呼,這才走過去,向苗梓逸行了一禮,這才跟著齊寧往樓下去,秦月歌跟到樓梯口,拱手道:「卑職恭送侯爺!」

    齊寧很清楚,自己今日在這裡亮明了身份,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自己去處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找上門,錦衣齊家的招牌在京城就足夠管用,更不消說區區東海。

    撇下觀潮樓一群人,齊寧逕自出了門,田雪蓉跟在齊寧身後,看著齊寧的背影,先前受的委屈,這時候已經是煙消雲散,內心深處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踏實。

    齊寧走到馬車邊,這才回過頭,見田雪蓉正看著自己,見齊寧回過頭來,田雪蓉急忙低頭,齊寧哈哈一笑,柔聲道:「別難過,這事兒還沒完,他們欺負了你,我總要好好收拾他們,給你出口氣。」

    「不要不要。」田雪蓉咬了一下嘴唇,風韻動人,這才輕聲道:「侯爺,你你身份尊貴,沒必要因為我,而自降身份,和他們和他們一般計較!」

    齊寧笑道:「為你出氣是一個原因,但也不全是因為如此。這東海藥行的人一個個自私自利,無人為百姓想一點,也該敲打敲打了。」站在馬車邊,伸出一隻手臂,含笑道:「東家,請上車!」

    田雪蓉一怔,見齊寧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眨了眨眼睛,輕聲道:「你還要趕車嗎?」

    「當然。」齊寧道:「我將你帶來,自然要將你帶回去。怎麼,覺得我趕車技術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田雪蓉急忙擺手,「只是只是你堂堂一個侯爺,為我趕車,要是被人知道,那!」

    「知道又如何?」齊寧伸手過去,已經牽住田雪蓉上臂,「來,先上車。」不由分說送了田雪蓉進到車廂,自己先解開拴好的韁繩,這才跳上馬車,坐下之後,扯過馬韁繩,用力一抖,「籲」了一聲,便即趕著馬車離開。

    田雪蓉透過簾子的縫隙,從後面瞧著齊寧趕車的背影,痴痴入迷。

    齊寧並沒有趕著馬車往東海商會會館過去,而是直接往驛館方向行去,田雪蓉回過神來時,發現路徑不對,忙道:「侯爺,咱們走錯路了。」

    「沒有錯。」齊寧道:「先和我去一趟驛館,在那邊等人,待會兒應該有人會登門給你道歉,你不是要在東海設號嗎?總不會想著半途而廢吧?咱們既然要做,自然要將事情辦的圓滿,今天這事兒也一併給你解決了。」

    「啊?」田雪蓉蹙眉道:「可是!」

    「你別擔心,一切有我。」齊寧趕著馬車道:「不過有件事情你可千萬別忘記了。」

    田夫人一愣,疑惑道:「事情?什麼事情?」

    齊寧嘆道:「我該說你是貴人多忘事,還是說你故意裝糊塗呢?前天晚上,咱們可是說好的,我要是讓田家藥行在東海能夠順利設號,你可就!」齊寧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田夫人俏臉上已經是瞬間佈滿紅霞,低頭呢喃道:「我我都沒有想好!」

    「不急不急。」齊寧洋洋得意道:「我這邊的事情也沒辦好,藥行不還沒有設號嗎?你還有時間想,等事情辦好了,你再給我答覆不遲。」又道:「你別有什麼壓力,我可不是要強迫你做什麼,就看你自己的心思,無論答覆是什麼,我都會順你心思。」

    田夫人咬著嘴唇,兩隻纖纖玉手揪著群裾,臉上佈滿紅霞,豔若桃李,嫵媚嬌豔,低著頭也不說話。

    用不了多時,齊寧已經趕著馬車到了驛館前,翻身下馬,田夫人出了車廂,左右看了看,見驛館正門前有四名佩刀護衛,頓時有些拘謹,下了馬車,才輕聲道:「侯爺,我我這樣跟你進去,會不會會不會讓你為難?」

    「無妨。」齊寧搖頭道:「正好你也到驛館裡面瞧瞧。」抬頭看看天色,笑道:「都已經過了飯點,咱們先吃些東西,其實這驛館裡面安排的酒菜,味道也還可以。」轉身往驛館裡去,守門護衛認出是齊寧,早已經上前去,上車將馬車趕到一邊。

    田夫人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跟了上去,同齊寧一起進了驛館。

    齊寧帶著田夫人進到驛館內,驛館之內的人瞧見,恭敬立在一旁,自然也不敢多看田夫人一眼,齊寧逕自帶著田夫人到了自家的院子外,忽然想到什麼,一拍腦袋道:「我都忘記了,該讓你先在客廳歇著,怎麼將你帶到這裡來了,要不我先送你去客廳?」

    田夫人忍不住瞟了齊寧一眼,心想你要是真想讓我在客廳歇著,方才經過的時候就該說,如今將我帶到你院裡,還故意說是忘記了,又好氣又好笑,只能道:「侯爺要是方便,我我進院子看看也可以的。」

    「沒問題。」齊寧一副豁達模樣:「來,東家,請!」——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5 23:52
第九五六章 奪心

    田雪蓉隨著齊寧進到屋裡,齊寧指著廳內的椅子道:「你先休息一下,我進去換身衣裳。」抬起袖子,道:「這上面沾上了血,實在晦氣。」

    他方才對盧子恆一番疾風驟雨般的暴打,盧子恆臉上鼻子口中俱向外噴血,卻是在齊寧衣襟上沾了不少。

    田雪蓉看到齊寧衣衫袖子和胸口都沾有血跡,心想說到底今天的麻煩都是因為自己而起,自己也不能視若無睹,客氣道:「要不要我幫忙?」

    「好啊!」齊寧一口答應,向夫人笑道:「我穿衣裳總是很隨意,有東家幫襯著,應該整潔許多。」也不廢話,往內屋裡去。

    田夫人一怔,沒有想到齊寧竟然是答應的這樣痛快,暗暗後悔自己多說了一句,但心唸著今日齊寧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還是跟了過去,心中卻是想著就算待會兒真的被齊寧輕薄一番,那也由他去了,反正此前自己又不是沒有被齊寧輕薄過,只要自己守住最後一道防線也就是了。

    她又想自己這一陣子在齊寧面前唯唯諾諾,總是順從著他,這樣下去,反倒是容易被那傢伙佔便宜,以後雖然不能疏遠他,但也不能任他驅使,便是心裡對他百依百順,但面子上還是要堅持一些。

    進到屋內,卻看到齊寧已經脫去了外衫,赤著上身,下面穿一條長褲,田夫人心下一跳,雖然早就知道男女之間那檔子事,但這時候突然看到一個赤身男子,還是有些臉紅心跳,扭頭不好去看,齊寧卻是笑道:「多謝夫人幫忙了,衣衫在這裡。」往床上指了一指,田夫人瞥見床上已經備好幹淨的貼身衣物和外衫,便要移步過去,齊寧卻是努了努嘴,示意夫人將房門關上。

    夫人心下一緊,但面上卻還是表現得十分從容,儘量讓齊寧感覺幫助換衣衫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希望齊寧這時候不要有什麼其他想法。

    她回身關上門,卻沒有拴上門栓,走到窗邊,先拿去中衣,攤開來,走到齊寧身後,輕聲道:「侯爺,你張開手臂!」

    齊寧輕笑道:「夫人覺得我這身材如何?」

    夫人一怔,卻又是好笑,隨意道:「挺好。」說話之時,忍不住從背後打量齊寧的身體,皮膚不似一般的官宦子弟那般白白淨淨,略顯棕黑,但是肌膚緊繃,線條分明,每一寸肌膚之中似乎都蘊藏著力量感,齊寧連番巧語,內力深厚,其實已經讓肌膚有了極為明顯的改變。

    「挺好?」齊寧嘿嘿一笑,問道:「怎麼個好法?」

    夫人有些無奈,心想穿衣服就穿衣服,怎地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以免將中衣往齊寧身上套,一邊道:「侯爺是習武之人,這身材自然是好的。」

    「那可不一定。」齊寧道:「夫人並沒有學過武功,為何身材也那樣好?」

    夫人在後面瞪了齊寧一眼,還是道:「男人男人和女人不同,習武的男人身材都很好,女人女人不用習武,只要只要多加保養也就成了。」

    「還是不一定。」齊寧就像牛皮糖一樣纏著這個問題:「我看許多達官貴人的女眷也都保養,而且花費在保養身材上的銀子比夫人要多得多,但她們和夫人一比,天地之別。」

    「哦?」夫人眼珠子一轉,反問道:「侯爺經常盯著那些女人看嗎?」

    齊寧一愣,倒想不到夫人會突然反問,唇邊浮起一絲笑容,再次反問道:「我若說經常盯著她們看,夫人是不是不開心?」

    「侯爺盯著誰看,我可管不著。」夫人縱橫生意場多年,本就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以前和齊寧說話,總是想著齊寧的身份,顧忌重重,就算伶牙俐齒,但是在齊寧面前卻也不敢多說話,但不知為何,與齊寧相處久了,特別是今日在觀潮樓發生那些事情之後,夫人內心只覺得和齊寧更加拉近許多,從前心裡總是顧忌著齊寧的身份,可現在對於齊寧的身份,倒不是之前看的那般重。

    齊寧嘆了口氣,道:「原來夫人還是不在意我的。」

    「你看誰,我本來就管不著啊。」夫人道:「而且我不讓你看別人,你還真的聽我話不成?」說話間,已經將齊寧兩條手臂套進了袖子中。

    齊寧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沒有盯著別人瞧過,頂多也就隨便一掃,那也不是為了看她們,就是想看看她們的身材和你到底差多少。」

    夫人本來還以為進屋之後,這小侯爺會對自己動手動腳,跟進來的時候其實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齊寧不是太過分,自己任他輕薄一番也就罷了,卻不想齊寧到現在還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讓自己幫他穿衣服,至若這時候和自己調笑幾句,說幾句曖昧的話兒,那倒不算什麼大事了。

    夫人雖然和亡夫也沒有什麼浪漫的情調,但畢竟是過來人,她嫵媚天生,又聰明伶俐,當然也是懂的男人的心思,亦知道如何與男人**,齊寧只要不動手,陪他瘋言瘋語幾句,也沒有其他人聽見,夫人倒是勉強能夠接受。

    「侯爺一直說身材,也不知道侯爺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身材?」夫人微一咬牙,臉上微紅,但語氣卻還是十分鎮定。

    齊寧正要回過頭來,夫人立刻道:「別回頭,我幫你將衣衫理整齊了。」她其實已經將衣衫理好,只是擔心齊寧看到自己表情,找了個理由。

    齊寧心知肚明,也不回頭。

    見齊寧沒有回答,夫人心裡反而愈加希望知道齊寧到底會怎樣回答,輕聲道:「問你的話,你你還沒說呢。」

    「啊?」齊寧心中已經興奮起來,卻還是故意道:「什麼?」

    齊寧自打第一次看到田雪蓉的時候,便知道這美婦人正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他自己內心也從不否認,自己後來對田家藥行多加照顧,說到底,還真不是因為什麼俠義心腸,更不是大發善心,無非是因為心裡一直惦記著這美婦人。

    齊寧也從沒有想過利用自己的侯爵身份威逼田雪蓉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

    對齊寧來說,喜歡上一個女人,從來不會急切,他很願意花費一些時間慢慢地從征服女人的內心開始,漸漸拉近距離,如此才能讓他有一種享受成功的勝利感。

    對顧清菡如此,對田雪蓉其實更如此。

    這時候田夫人主動問他敏感的話題,齊寧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是初見成效,至少已經挑動了夫人內心深處的騷動,所以故意撩逗,他知道一個女人如果真的將內心一些敏感的東西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來,實際上已經算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你你明知故問。」夫人感覺自己有些鬼迷心竅,他既然不回答,自己又何必多問,但內心卻真的希望聽齊寧說出對自己身材的具體評價。

    她明知道這樣不對,會讓自己顯得有些輕浮,卻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

    其實她對自己曲線起伏胸挺臀圓的身材自然是十分滿意,內心深處甚至有些驕傲,雖然許多男人瞧見她的時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轉,但她卻從不假以辭色,也不會在乎那些人的感受,但是被齊寧三番四次挑逗之後,每次和齊寧單獨在一起,內心總有一些蕩漾,很想聽到一個男人對自己身材到底是怎樣的評價。

    齊寧輕輕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你愛說不說。」田雪蓉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嬌嗔。

    齊寧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不說了。」

    田雪蓉在身後恨恨瞪了齊寧一眼,暗想以前不讓你說的時候,你什麼話都敢說,現在問你,你又裝摸做樣,也不再搭理他,轉到齊寧身前,幫他將衣衫攏上。

    齊寧鼻端嗅著夫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見到夫人體貼柔順,心中一蕩,等夫人站起啦幫他整理衣領,兩張臉孔便是近在咫尺,齊寧看著夫人那張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龐,終是輕聲道:「那我告訴你,你可不許說我耍流氓。」

    夫人心想你以前對我耍的流氓難道還少了,故意不看齊寧眼睛,只是輕嗯了一聲。

    齊寧這才湊近過去,在夫人耳邊低語幾句,夫人一瞬間面紅耳赤,啐道:「你流氓!」

    她話剛說完,腰肢一緊,齊寧卻已經環手抱住了她的柳腰,那柔軟腴美的嬌軀頓時就被齊寧帶過來,身體相貼,夫人輕呼一聲,條件反射般想要掙扎,齊寧卻已經兩手抱住,宛若鐵箍般扣緊了她腰肢,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夫人瞧了齊寧一眼,眼眸兒水汪汪的,就宛若兩眼春天的清泉,嫵媚醉人,她今天進房來就有心理準備,這時候齊寧抱住她,她雖然扭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太過掙扎,任由齊寧抱了,聲音卻有一絲絲發顫:「你你要做什麼?」

    「別害怕!」齊寧抱著夫人柔軟溫熱的嬌軀,飽滿酥胸貼在自己胸口,只覺得渾身一陣舒暢,低聲道:「夫人,我一直好奇,你的腰為何會這樣細?」

    「我我不知道。」夫人躲避齊寧灼熱的目光,扭過頭,不與他對視。

    「我知道。」齊寧貼在夫人耳邊,輕聲道:「夫人是為了走起來,屁股扭得好看,所以才會如此?」

    「不是,你你胡說。」夫人輕掙一下,似嗔似惱,臉上火辣辣的:「你就喜歡胡說八道,我我天生走路就那樣,又又不是故意的。」

    「天生如此就那樣勾人,要是故意起來,那還了得。」齊寧輕輕一笑,夫人吐氣如蘭,那氣息鑽入齊寧鼻中,讓人情動,他一隻手依然扣住夫人腰肢,另一隻手卻已經緩緩向下,順著那優美的曲線,向豐滿圓臀滑動過去,夫人立時察覺,那隻手還沒到位置,夫人全身肌膚就已經緊繃起來,身體一軟,整個人已經軟綿綿地倚在齊寧身上,有氣無力道:「不許不許你亂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7 00:29
第九五七章 財貿壟斷

    齊寧的手從凹陷的腰肢往上攀,卻到半途忽然停下,夫人只以為齊寧一定會摸上去,等了小片刻,卻感覺不到齊寧動靜,咬了一下嘴唇,在齊寧耳邊低聲道:「你.....你做什麼?」

    齊寧卻是輕嘆道:「我怕夫人怪罪,不敢亂來。」

    夫人心中暗想這天下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她是個玲瓏剔透的心思,齊寧的把戲她又如何不知道,心知齊寧這是在故意挑弄自己,又羞又惱,想要掙開,齊寧卻是抱緊她,輕聲道:「今天咱們若是將田家藥行在東海設號的事兒辦好了,晚上你要不要留在這裡?」

    「不行!」夫人立刻道。

    齊寧嘿嘿一笑,道:「那我去會館也成。」

    夫人急道:「那更不成,要是被人看見,你.....你還要不要我活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可別逼我。」齊寧故意緊了緊手臂,夫人急忙道:「你.....你別急,我....我再想想,離天黑還早,反正.....反正還有時間,你讓我再想想就是。」

    齊寧哈哈一笑,便要往夫人臉上親過去,忽聽得外面傳來吳達林的聲音:「啟稟侯爺,東海法曹使秦月歌求見!」

    齊寧皺起眉頭,嘟囔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跑過來,這傢伙真是晦氣。」手微微一鬆,夫人趁機掙脫開去,拉開距離,瞥了齊寧一眼,偷笑一聲,才道:「侯爺,人家都在等你,你還是趕緊穿衣服吧,總不能這樣子去見他。」扭著腰肢走過去拿起外衫,攤開衣衫,瞧著齊寧,似笑非笑道:「還穿不穿了?」

    齊寧這時候自然已經瞧出來,今日的田雪蓉,和從前與自己單獨相處時候已經是大有不同。

    以前田雪蓉對自己的感覺應該是敬畏,面對自己的時候,一直繃著弦,十分緊張,甚至有些惶恐,她的反應齊寧心裡也能理解,畢竟一個普通的商人,而且是一個女人,面對帝國侯爵,若沒有敬畏之心,那反倒是不尋常了。

    但田雪蓉今日卻已經明顯放鬆許多,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田雪蓉已經能夠配合自己的挑逗,甚至偶爾露出女人的嫵媚來。

    這樣風情萬種的美婦人,一旦主動流露出曖昧之意,那份誘惑力實在沒有幾個人能夠阻擋。

    齊寧心中蕩漾,過去讓田雪蓉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衫,田雪蓉畢竟是精明成熟的女人,偶爾間露出一絲嫵媚,但卻能夠極為恰當地掌握時機,當她心裡不再顧忌齊寧的身份,而是將齊寧當成一個男人來看,就自然知道該如何利用自身的優勢與齊寧相處。

    齊寧知道自己和田雪蓉來日方長,這美婦人已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自己用不著著急,整理好衣衫,錦衣玉帶,這才向夫人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見秦月歌?」

    「是不是.....是不是不方便?」

    「無妨!」齊寧微笑道:「你跟著我,不會有事。」領著田雪蓉逕自到了會客廳,一進門,就瞧見秦月歌爭端坐在椅子上等候,看到齊寧進屋,立馬起身,躬身行禮:「卑職拜見侯爺!」便要下跪行禮,齊寧已經抬手含笑道:「不用拘禮了,沒人的時候,本侯並不在意這些繁瑣的禮節,秦法曹坐下說話吧。」

    夫人跟在他身邊,聽他這樣說,白了他一眼,心想難道我不是人嗎,將秦月歌衝自己拱手,也立刻盈盈還禮。

    齊寧坐下之前,秦月歌一直恭敬站著,等齊寧落座之後,見齊寧向自己示意,這才坐下去,齊寧也示意夫人在秦月歌對面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侯爺,卑職前來,是向侯爺稟報結果。」秦月歌剛剛坐下在,這時候再次起身,恭敬道:「陳琨已經被帶到衙門裡,盧子恆被送去醫館,處理一下傷勢,隨後也會被帶回衙門。侯爺對此事有何決斷,還請示下!」

    「決斷?」齊寧皺眉道:「秦法曹,這事兒應該是由你們來管吧?本侯捲入此事之中,算是當事人,如果我來教你們做,到時候會不會讓人覺得是干擾你們辦差,有濫用私權之嫌?」

    「侯爺是刑部部堂,掌管天下刑名,對此事自然是有決斷之權。」秦月歌道:「而且陳琨已經坦白,對.....!」看向田雪蓉,微點一下頭,才繼續道:「陳琨當眾造謠污衊了田東家,也甘願受罰。」

    齊寧笑道:「該怎麼罰,你們就按照律法來就是,咱們總不能徇私枉法。」

    「是!」秦月歌恭敬道。

    「秦法曹,本侯有幾個問題不大明白,你是本地人,比我知道的多,我想問你,都說金刀老侯爺在平定東海之前,東海是由四大家族控制。」齊寧含笑問道:「如今這四大家族還那麼囂張嗎?」

    「侯爺指的是什麼?」

    「東海商會的會長是江漫天,副會長是陳琨,這兩人都是四大家族中的人。」齊寧道:「盧子恆雖然不是什麼會長,但年會之上,他說的話,沒有一個人敢說不字,苗會長甚至都要受他脅迫,莫非現如今這東海依然是由四大家族掌控?」

    秦月歌微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你是什麼地方的人?」齊寧將秦月歌沒說話,忽然問道:「你可是東海本地人?」

    秦月歌立刻道:「卑職並非東海人,老家在淮南。」

    「淮南?」齊寧道:「秦淮大戰似乎也波及到淮南地區.....!」

    「正是。」秦月歌道:「卑職的老家確實也經過戰火,不過卑職父母都已經過世,只有一個妹妹,也早已經嫁人,目今是在荊南居住。」

    「原來如此。」齊寧道:「那你.....?」

    秦月歌自然知道齊寧意思,解釋道:「卑職並未成家。卑職一開始是在淮南當差,刺史大人當年也曾在淮南為官,卑職當年也是有幸得到了刺史大人的栽培,後來刺史大人調回京城,過了幾年,被指忽然接到了凋令,被調到東海,爾後就在刺史大人麾下繼續當差至今,一直蒙受刺史大人的照顧。」

    「看來陳刺史對你是相當器重了。」齊寧笑道:「你是外地人,但在東海也有幾年了,東海的情況,你應該算是很瞭解了。」

    秦月歌道:「卑職也確實知道一些。韓盧江陳四大家族在東海都算得上是百年世家,而且互相之間聯絡有親,百年下來,關係也是錯綜複雜。韓家在東海稱王之後,其他三大家族都是鼎力支持,提供了大量的幫助,當時東海的所有要職,幾乎都是被這四家把控著。金刀候征討東海,兵臨城下,韓家求和,那位東海王自盡身亡,朝廷對韓家也都大力清剿,該殺的殺,該充軍的充軍,該發配的發配,幾乎是將韓家在東海抹去.....!」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齊寧淡淡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韓家不除,永遠都是朝廷的後患。」

    秦月歌點頭道:「但對於其他三大家族,朝廷還是網開一面,採取了懷柔的手段。其實朝廷當年頒下旨意,只誅首惡韓家,其他三大家族便迅速與韓家撇開了關係,但凡族中有韓家血脈的親人,也都是主動綁著交給了朝廷,其實韓家當年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清除,三大家族也算是立下了大功,否則韓家的人隱匿在百姓之中,東海當時囤聚了數十萬人,要將韓家餘孽一個個揪出來,並不容易。」

    田雪蓉在一旁聽見,秀眉微蹙,忍不住道:「他們.....他們心腸真是歹毒,說翻臉就翻臉,連.....連自家親人也不顧。」

    秦月歌瞥了田雪蓉一眼,並不說話,田雪蓉自知失言,有些尷尬,低下頭去,心想這種場合自己怎能插話,只是一想到那三大家族為了自保,將自己族中帶有韓族血脈的人主動交出,還是感覺心寒。

    「他們那樣做,也是為了保全自己。」齊寧淡淡道。

    秦月歌微點頭,才繼續道:「韓族被清洗過後,朝廷並沒有對其他三大家族動手,而且派人前來安撫,三大家族也向朝廷進獻了無數的金銀財寶,而且幫助朝廷迅速穩定住了東海的局勢。朝廷承諾可以讓三大家族繼續在東海繁衍生息,而且准許他們經商,唯一禁止的便是不允許這三大家族的人在東海為官。」頓了一下,補充道:「朝廷並非不允許他們為官,他們中間如果真的有才德兼備之人,經人舉薦,還是可以去京城為官,只是不允許在東海為官而已。」

    「天下尚未一統,如果讓東海人治理東海,等他們積攢了實力,又是大麻煩。」齊寧道:「朝廷這般做,那是理所當然。」

    「三大家族也知道個中緣由,所以他們的族人此後並沒有想過仕途。」秦月歌道:「即使往京城去為官的也是很少,都是在東海經商而已。侯爺方才說這三大家族把控了東海,卑職斗膽說一句,這不算準確,只能說東海的商貿應該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江家經營海上貿易,盧家插手的行業更多,藥行只是其中之一,但凡有掙錢的生意,盧家都會插一腳,還有那個陳家,他們在東海擁有大量的私田,有人說東海每年收起來的糧食,半數都要進入陳家的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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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4-28 00:11
錦衣春秋 第九五八章 登門謝罪


    「海上貿易,糧食,商行!」齊寧靠在椅子上笑道:「如此說來,東海的經濟命脈還真是控制在三大家族手中。」

    秦月歌道:「不過東海每年繳納給朝廷的賦稅也不在少數。這些年和北漢人一直都在消耗,朝廷從各地籌措糧草,東海這邊向朝廷提供的錢糧主要就是從三大家族徵收過來。都說東還有近半數的賦稅都是三大家族掏出來,這話也不算誇張,而且三大家族也從來沒有拖欠過賦稅。」

    齊寧眼珠子轉了轉,想到這幾年朝廷也確實在財政方面十分吃驚,特別是秦淮大戰,楚漢兩國的消耗都是極為慘重,東海三大家族一直向朝廷提供賦稅,也算是東海的重要財政來源,從財政方面考慮,朝廷也不會輕易動彈他們,更何況當年朝廷已經承諾過要善待這三大家族,如今北漢未平,楚國朝廷當然不會自食其言。

    「是了,平定東海之後,這三大家族的關係又如何?」齊寧微一沉吟,終於問道:「是否還有姻親關係?」

    秦月歌搖頭道:「據卑職所知,除了幾十年前這些家族之間有過姻親關係之外,自從我大楚收復東海,三大家族就再也沒有成過一門親事,而且互相之間的走動也不多。」

    齊寧微微點頭,心想這三大家族也不算太笨,如果他們繼續往來,關係親密,朝廷看在眼裡,自然會對這三族密切關注。

    雖然這三大家族加起來的財富確實很為龐大,但有東海水師駐紮在邊上,就如同一把大刀懸在三大家族頭頂,三大家族自然也不會形成太大的威脅。

    「侯爺,卑職尚有一些公務在身,先請告退。」秦月歌起身來,拱手行禮。

    齊寧笑道:「秦法曹有事儘管去辦。」

    秦月歌深深一禮,告辭退下,走出幾步,腳步一頓,齊寧見狀,問道:「還有事?」

    秦月歌回過頭,又是一禮,並無說話,退了下去。

    田雪蓉見秦月哥離開,這才微鬆口氣,方才有外人在場,而且是一名官員,她卻是感覺十分的不自在,齊寧見她放鬆,含笑道:「怎麼,不適應這種場合?」

    「沒有。」田雪蓉微搖頭,略帶疑惑道:「侯爺,你要見這位秦大人,為何為何讓我在這邊?」

    「就想讓你待在我身邊而已。」齊寧嘿嘿一笑,隨即道:「夫人對東海江家可有什麼印象?」

    「東海江家?」田雪蓉淺淺一笑,道:「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凡經商的人,不知道東海江家的並不多。」

    「哦?」齊寧起身過來,在夫人邊上的椅子坐下,問道:「外面都怎麼說東海江家?」

    田雪蓉搖頭道:「如何評價我倒是不知道,但一提到東海江家,都會想到東海江家的船隊。都說東海江家做海上的貿易,貨船又多,往來一次,就是日進斗金,京城有許多鋪子裡都有從江家進的貨,而且價錢都不便宜。」

    「進貨?」

    「侯爺也沒有去過古董珍寶齋?」田雪蓉眨了眨眼睛,俏媚勾人:「京城許多大寶齋裡面,都有江家從海外運回來的珍寶,而且不少都是從海底得到的,據我所知,只要是江家的寶物上櫃,幾乎是在頃刻間就出手。」

    齊寧「哦」了一聲,田雪蓉繼續道:「海貨之中,還有許多事可以入藥的,而江家的海貨最是正宗,就就是我們田家藥行,也進過江家的海貨,對了,還有珍珠!」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並不繼續說下去。

    齊寧聽她說的饒有興趣,追問道:「珍珠怎麼了?」

    「沒沒什麼!」田雪蓉臉頰微紅。

    齊寧身體微側,壓低聲音道:「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田雪蓉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珍珠珍珠粉末用來敷臉,可以可以延緩衰老,而且而且可以讓肌膚變得白皙,江家運回來的珍珠,都是上等貨,效果最好,我我也用過。」

    齊寧哈哈一笑,田雪蓉感覺臉上有些火辣,瞪了齊寧一眼:「你你笑什麼。」

    「難怪夫人肌膚如玉,比小姑娘還要細膩,原來是用珍珠粉敷臉。」齊寧調笑道:「只是夫人素來節儉,我記得第一次去你們田家,連茶葉都是嘿嘿,想不到願意在臉上花銀子。」

    田雪蓉更是尷尬,輕聲道:「我我也沒有其他喜好,只在只在這上面花了些銀子。」

    齊寧心裡也知道,田家藥行畢竟是大藥行,每年的利潤也不在少數,並非普通的殷實之家,買些珍珠碾成粉敷臉,對田雪蓉來說完全承受得起。

    他從前對東海並沒有太多的印象,而且注意力也從未放到東海,對東海略有知曉,無非是因為江隨雲的緣故。

    江隨雲是江家家主江漫天的兒子,江漫天與瓊林書院院長卓青陽是故交,卓青陽向朝廷舉薦了江隨雲,是以江隨雲前赴京城為官,齊寧對江隨雲的印象深刻,當初黑鱗營要重建,淮南王差點利用江隨雲奪下了黑鱗營的控制權,雖然功虧一簣,但江隨雲如今還是在兵部也謀了一份差事。

    齊寧正要再問,吳達林卻已經出現在廳外,恭敬道:「啟稟侯爺,有人來拜,懇求侯爺接見。」

    齊寧起身來,問道:「是誰?」

    「來拜的有兩個人。」吳達林回道:「一個自稱叫做江漫天,一個叫做盧飛航!」

    齊寧回頭看了田雪蓉一眼,含笑道:「夫人,田家藥行設號的事情,咱們也該解決了。」往主座過去,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吳達林退下之後,田雪蓉急忙起身,向齊寧道:「我我是不是迴避一下?」

    「不用迴避,接下來主要就是你的事兒。」齊寧道:「我對商貿不懂,你在這裡更合適。」

    田雪蓉猶豫一下,心想說到底田家在東海設號並非小事,江漫天是東海商會會長,如果齊寧出面,江漫天自然會妥善安排田家藥行之事,江漫天雖然是東海第一巨富,但區區一個商人,在齊寧面前,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地位更是天壤之別。

    並沒有等太久,吳達林已經引著幾個人進來。

    當先一人一身青色長衫,腰間繫一條灰色的腰帶,頭戴灰冠,身形清瘦,頜下一綹長鬚,看樣子也就五十歲上下年紀,渾身上下倒是散發著儒雅的氣質,在此人邊上,則是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身材高大,體型肥胖,一身紫色的長衫,頂著一個大肚子,宛若懷胎十月一般。

    兩人身後,則是跟著五六名隨從,都是拎著禮盒。

    齊寧見他們進來,也不起身,田雪蓉正要起身,齊寧咳嗽一聲,田雪蓉看了齊寧一眼,見齊寧給自己遞眼色,心領神會,也沒有起身。

    那青衫人看起來精神健爍,腳步輕快,雖然是與那胖子一同出現在廳門外,但進廳之後,幾步之間就已經拉開與那胖子的距離,到得廳內,已經行禮道:「草民江漫天,拜見侯爺!」還當真跪了下去,那胖子加快步子跟上來,也跟在江漫天身邊跪下,上氣不接下氣道:「草民草民盧飛航,拜見拜見侯爺!」

    齊寧卻並沒有立刻讓兩人起身,打量幾眼,才慢吞吞道:「江漫天可是那位做海上貿易的江家家主?」

    「正是草民。」江漫天聲音清朗:「承蒙朝廷眷顧,隆恩浩蕩,特賜草民海上貿易之權,江家上下感激不盡,願誓死報效朝廷!」

    齊寧哈哈一笑,這才道:「都起來吧,兩位年紀大了,若是長跪,反倒是本侯失了禮數。」

    兩人謝過,起身站在齊寧面前,齊寧這才指向田雪蓉道:「這位是京城田家藥行的田東家,兩位想必也聽過了。」

    江漫天二人轉身向田雪蓉行禮,顯得十分的恭敬,田雪蓉心想江漫天好歹也是東海商會會長,而且年紀比自己要大上近兩旬,齊寧貴為錦衣候,自然可以對兩名商人不假以辭色,但自己還是不能失了禮數,起身來,向二人回禮。

    「不知兩位來見本侯,有何貴幹?」齊寧也不讓二人坐下,開門見山問道。

    江漫天與盧飛航對視一眼,盧飛航已經上前兩步,再次跪倒在地:「草民前來,是向侯爺請罪,逆子瞎了狗眼,不識侯爺真容,竟然竟然冒犯了侯爺,該當死罪。草民草民只求侯爺能夠從輕發落!」

    「哦?」齊寧皺眉道:「你是為了唔,你兒子是盧子恆對吧?」

    「是是是!」盧飛航急道:「逆子盧子恆,任性胡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侯爺,糊塗至極,還求!」

    「盧飛航,你兒子糊塗,看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齊寧嘆了口氣,道:「你現在還只以為盧子恆只是冒犯了本侯?本侯並非斤斤計較之人,而且當時盧子恆不知本侯身份,就算有些摩擦,本侯也不會真的怪罪。你現在都不知道他究竟錯在哪裡不成?」

    盧飛航抬起頭,「啊」了一聲,見齊寧看向田雪蓉,立刻明白過來,跪在地上轉向田雪蓉,哭喪著臉道:「田田東家,逆子冒犯了你,事情我已經知曉,他本就是個蠢笨至極的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寬容。」

    盧子恆雖然王八蛋,但也不代表他父親也是王八蛋,而且田雪蓉也知道,這盧飛航在東海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大年紀,竟是跪在自己面前,有些不忍,急忙上前扶住,道:「盧老爺不要如此,你你起來說話!」

    「田東家,盧老爺子今日是誠心實意前來向你和侯爺道歉。」江漫天在旁道:「子不教,父之過,一路之上,盧老爺子自責不已,我這裡也向你求個情,這次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盧子恆一回。」他說話的時候,心平氣和,不卑不亢,大有八風不動的沉穩氣質,齊寧看在眼中,心想江漫天氣質儒雅,言談得當,也難怪曾經與卓青陽成為知交。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8 00:11
第九五九章 豐厚條件

    田雪蓉瞧了齊寧一眼,見齊寧從容淡定,心知齊寧意思,輕聲道:「只要盧子恆收回那些話,我我也不會追究的。」心想齊寧已經將盧子恆打的不成人形,也算是給了那傢伙足夠的懲罰。

    江漫天含笑道:「田東家果然是大度。」咳嗽一聲,身後那幾名隨從立刻上前來。

    兩名隨從搬著一件東西,上面用紅綢蓋著,走到齊寧面前不遠,放了下去,又要一名所從抱著一隻錦盒送到江漫天手中,另外兩名隨從則是抱著另外兩隻錦盒,放在了田雪蓉手邊的案几上。

    齊寧不動聲色,含笑道:「兩位這是何意?」

    江漫天走上前,將手中錦盒呈上,道:「侯爺,這是草民編纂的東海地誌,花了不少心思,考據真實,還請侯爺指點。」

    齊寧「哦」了一聲,起身接過,打開看了一眼,見到裡面果然是放著一本書籍,心想這江漫天氣質儒雅,這送禮也是文人作風。

    江漫天隨即過去扯開紅綢,屋內頓時一片血紅之色,齊寧和田雪蓉的目光幾乎同時被吸引過去,隨即聽到田雪蓉驚呼一聲:「這是這是血珊瑚!」瞬間摀住嘴,盯著那物,一臉驚詫。

    紅綢拉開,裡面竟果真是是一座珊瑚,但珊瑚顏色血紅,就像是將鮮血澆灌上去一般,那珊瑚造型奇特,精美無比,整個廳內因為這血珊瑚,顯得絢麗多彩。

    「田東家好眼力。」江漫天面帶微笑,語氣從容鎮定:「這是從深海謀得的血珊瑚,為了不至於對這血珊瑚有損傷,動用了十多名精通水性的勇士,花了五六天的時間才打撈上來,雖然算不得有多珍貴,但也算是稀罕物,還請侯爺笑納。」

    田雪蓉眸中驚詫之色未消,柔軟的嘴唇微動了一下,終是沒有說話。

    齊寧一看那血珊瑚,就知道絕對是珍奇異寶,而且價值絕對不菲,含笑搖頭道:「此物太過貴重,這東海地誌本侯收下了,血珊瑚嘛本侯還是不能收。」哈哈一笑,道:「本侯來東海沒幾天,如果收下這血珊瑚,只怕很快街頭巷尾就會流傳本侯在東海受賄了。」

    江漫天也是清朗一笑,道:「侯爺多慮了。今日在觀潮樓發生的事情,草民雖然不在現場,但身為東海商會會長,讓侯爺在年會上受驚,草民難辭其咎。這血珊瑚沒有上櫃,也從無對外人展示過,有無價值,也都是因人而異,說難聽點,不過就是海裡的一塊石頭,侯爺難得來東海一遭,草民送上一塊海底的石頭賞玩,也算不上行賄吧?」

    齊寧哈哈笑道:「江會長,你既然這樣說,本侯可就卻之不恭了。」

    「田東家,這是我和盧老爺子的一點心意,你就不必擔心受賄了。」江漫天始終保持著從容的微笑:「今天在觀潮樓受驚,是我們商會的過錯,你能不計前嫌,我和盧老爺子都很是感激。」抬手笑道:「田東家不妨打開看一看,瞧瞧是不是喜歡。」

    田雪蓉瞟了齊寧一眼,見齊寧微微點頭,這才伸手過去打開了其中一隻錦盒,比起齊寧的盒子,送給田雪蓉的兩隻錦盒都要大得多。

    打開盒蓋,首先出現在田雪蓉眼簾的卻是幾張文書,她有些詫異,伸手拿起,文書下面,竟是滿滿一錦盒珍珠,色澤如雪,晶瑩剔透,一看就是最為上等的珍珠。

    「這幾份文書,田東家先過目,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簽字畫押。」江漫天含笑道:「盧老爺子為了表示歉意,將古藺城和泰街上的一處鋪面轉贈給了田東家。和泰街是古藺城最繁華的街道,盧老爺子轉讓的這棟鋪面,總共六間,上下四層,此前是歸元堂的總鋪所在,現在已經開始在清理,今晚子時之前,就可以清理的乾乾淨淨。」

    田雪蓉花容失色,吃驚道:「這這怎麼可以?」

    「田東家,你若是拒絕,老朽就長跪不起了。」盧飛航作勢再要跪下,一臉真誠道:「逆子今日所為,人神共憤,田東家能夠不計前嫌,老朽無以為謝。聽說田東家準備在東海設號,那處鋪子地段極好,而且往來的客人也極多,只要開門,就能做生意的。」

    田雪蓉急忙攔住,為難道:「盧老爺子,其實我已經在東海找尋了鋪子,你!」

    「你找尋的鋪子,可以另作他用。」盧飛航道:「老朽轉贈的鋪子,那才是最合適做藥材生意。老朽也聽說了,田東家此番是攜藥前來東海,為瞭解救東海黎民百姓,如此菩薩心腸,東海商會這邊,自然是鼎力相助。」

    「不錯。」江漫天頷首道:「田家藥行設號東海之後,什麼樣的藥材都可以經營,而且苗會長的意思,田東家精明幹練,是女中豪傑,他有意讓出藥行商會會長的位置,如果田東家願意,可以擔起這副擔子。」

    「不可以。」田雪蓉立刻道:「江會長,盧老爺子,苗會長是藥行商會會長最適合的人選,我我初來乍到,對東海並不熟悉,而且就算田家藥行在東海設號,我也只會派人在這邊經營,自己並不會常在這邊,所以!」

    江漫天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會勸說苗會長繼續擔負重擔。不過田東家也要答應我們,在這份轉讓文書上籤字,而且盡快帶著你們田家藥行的藥材前來東海解救百姓。是了,聽說田東家要在東海直接開作坊製藥,需要什麼樣的作坊,田東家開口就是,此外製藥所需的藥材,可以直接從歸元堂取貨,盧老爺子定會以最低的價格給田家藥行。」輕輕一笑,道:「這也算是照顧一下歸元堂的生意,田東家意下如何?」

    齊寧先前說要幫助田雪蓉解決田家藥行在東海設號的難題,田雪蓉知道齊寧既然出面,這事兒應該還有希望,可是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順利到如此地步。

    她之前只想著能在東海設一處小鋪面,然後經營治療腸游症的藥物,對於在東海的生意,田雪蓉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能掙多少利潤,無非是順著唐諾和齊寧的意思,讓自己在他們心中留有好感,此外亦是想讓田家藥行的名氣更大一些,她知道自己只要順了唐諾和齊寧的意思,以後也不愁沒有其他靈丹妙藥的藥方。

    可是江漫天現在提出的條件,已經是豐厚至極,如果不是身為東海商會會長的江漫天親自說出口,田雪蓉都覺得不可置信。

    不但將歸元堂最好的鋪面轉贈給自己,而且還允許自己在東海隨意經營各類藥材,僅此一條給東海任何一家藥行,都足以讓他們謝天謝地歡喜若狂,此外江漫天讓田家藥行製藥的材料可以從歸元堂引入,說是照顧歸元堂的生意,其實也是變相的向田家藥行示好,歸根結底,乃是向齊寧示好。

    條件豐厚的難以想像,田雪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齊寧這時候終於道:「江會長,盧老爺子,你們先坐下說話吧。」

    兩人這才向齊寧行禮,謝過之後,在田雪蓉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本侯到東海,聽到了一些流言。」齊寧含笑道:「有人說田家藥行能將生意做進太醫院,是因為田東家走了門道,說句不好聽的,意思是說田東家交好了錦衣侯府,我錦衣侯府在背後運作,這才讓田家藥行一步登天,生意越做越大。」

    田雪蓉心想事實就是如此,卻不知齊寧為和這般直白說出來。

    江漫天微笑道:「侯爺,東海距離京城數百里之遙,而且東海人的習性,都是喜歡守著自家的床頭,不願意出遠門,對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但凡有一點消息傳過來,也就添油加醋,越穿越離譜,到最後就完全是一派胡言。田家藥行生意蒸蒸日上,草民也是略有所聞,知道的並不多,但也知道田家藥行做進太醫院,絕不可能是那些稀奇古怪流言所說的原因,試想太醫院何等要緊所在,那是給宮裡瞧病的地方,所用的藥材,非同小可,田家藥行若非藥材上佳,豈能進的了太醫院?」

    齊寧豎起拇指道:「江會長是明白人,一番話就說出了問題所在。」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田家藥行能夠將生意做進太醫院,確實有錦衣侯府的緣故。兩位或許有所耳聞,之前京城曾經發生過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病,短時間內無數的百姓深受其害,但疫病卻又在短時間內迅速消除,原因何在?」抬手指向田雪蓉道:「許多人都不知道,正是因為田家藥行當時儲備了大量可以治療疫病的藥材,這才讓許多人死裡逃生,京中也避免了一場為難。」

    江漫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草民知道這件事情,原來是田家藥行幫忙抵擋了那次危難。」

    田雪蓉臉上有些火熱,心想當初那次危難,真正的功臣就是齊寧,齊寧當時找自己要藥材的時候,自己似乎還提了些條件,想不到這時候齊寧竟然將功勞放在自己身上。

    「正因為田家立下了這樣大的功勞,所以錦衣齊家明白朝廷的意思,幫著田家藥行進了太醫院,江會長說的沒錯,如果不是田家藥行的藥材確實好,我想幫忙也是不成的。」齊寧微笑道:「說到底,就是想要告訴兩位,對朝廷忠心耿耿,為朝廷解憂排難,朝廷也絕不會虧待。」

    江漫天和盧飛航立刻起身,拱手道:「願盡忠朝廷,萬死莫辭!」

    田雪蓉看著齊寧,只覺得越看越好看,今日在觀潮樓以侯爺之尊挺身為她解圍出氣,她就已經感動得不得了,這會子不但解決了田家藥行在東海設號的問題,而且三言兩語之間,以一個最合理的理由解釋了田家藥行進入太醫院的原因,心知自己這些欠下來的人情,實在是難以還清。

    「侯爺,今日草民知道了事情真相,草民在這裡向侯爺保證,東海商會之中,以後絕不會有一人在背後流言蜚語,污衊田東家的聲譽。」江漫天正色道:「草民若知道有人胡亂編排,必定和他據理力爭,還要將他扭送進官府,絕不姑息。」

    齊寧一副欣慰之色:「江會長這般說,本侯就放心了。」轉頭看向田雪蓉,道:「田東家,你今天好大的面子,江會長親自前來幫你處理藥行設號的事情,盧老爺子還向你轉賜了鋪面,這麼大的人情,你還不謝過兩位。」

    田雪蓉一怔,心想難道當真要接受這些從天而降的不成,見齊寧盯著自己看,只能上前兩步,行禮謝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8 14:16
第九六零章 背後玄機

    江漫天起身笑道:「田東家,以後你們田家藥行便是我東海商會的一員,東海商會的目的,就是要讓東海的每一位商戶能夠順順利利的做生意,以後田家藥行在東海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我,只要我能夠幫忙,絕不推辭。」

    「多謝江會長,以後田家藥行就有勞會長多多關照。」

    「田東家,那幾份文書你只要簽字按上手印就能生效。」江漫天微笑道:「簽字過後,你自己保留便可,若是盧老爺子反悔,拿出文書來,官司打到哪裡都不怕的。」

    盧飛航忙笑道:「不敢不敢。」

    江漫天又向齊寧道:「侯爺,寒舍今晚設宴,算是向侯爺和田東家的賠罪酒,不知侯爺能否賞光?」

    「江會長,今天你們的誠意我都看到了,晚飯就不用了。」齊寧笑道:「以後總還是有機會的。對了,聽聞江會長與卓青陽卓先生是故交?」

    江漫天點頭道:「曾經確實得到過卓先生的指點,卓先生不棄,也曾經常在寒舍小憩。」

    「卓先生也算是我的老師。」齊寧笑道:「不知最近江會長與卓先生可有書信往來?」

    江漫天搖頭道:「半年前卓先生倒是來過一份書信,他是熱心腸的人,向朝廷舉薦了犬子,如此盛情,草民也不好拒絕,所以犬子也就去了京城,臨行前,草民也讓犬子帶了一份書信過去,但此後卓先生也並無回信,到現在也都不曾接到過卓先生的書函。」頓了頓,才問道:「侯爺,犬子不久前倒是來了一封書信,據說卓先生不辭而別,已經不知去向,不知現在是否已經返京?」

    齊寧輕嘆道:「先生閒雲野鶴,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不錯,卓先生文壇泰斗,但卻又是個閒雲野鶴的性情。」江漫天感慨道:「多年來他在京城授學,已經有許多年不曾相見,如今這一走,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再見。」言辭之中,略帶傷感。

    齊寧道:「先生與江會長是故交,如果哪天江會長知道了先生的下落,還請知會一聲。」

    「侯爺有吩咐,自當從命。」江漫天起身來,拱手道:「侯爺日理萬機,草民不敢多擾,改日等候爺有空,再請侯爺光臨寒舍,草民先請告辭。」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送了。」齊寧叫了一聲:「來人,送客!」

    外面有人過來引著江漫天二人離開,等兩人走後,田雪蓉才蹙眉道:「侯爺,盧家盧家轉贈鋪面,這這實在不妥,我思來想去,還是拒絕為好。」

    齊寧也不回答,走到夫人邊上椅子坐下,打開另一隻錦盒,亦是滿滿一盒子上等珍珠,含笑問道:「夫人,你之前還說珍珠粉敷面能夠延緩衰老,如今他們就送了兩盒子珍珠過來,看來這兩位還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兩指捻起一顆珍珠,問道:「這兩盒珠子,能不能讓你再年輕十歲?」

    「別亂說。」田雪蓉白了齊寧一眼,如今他她和齊寧單獨在一起,已經不似以前那般緊張,輕鬆許多,輕聲道:「只是讓人肌膚白嫩一些,又不是真的能返老還童。」蹙眉道:「可是這些東西也未免太過貴重,侯爺,這也都是看你的面子送過來的。」

    「你說這兩盒珍珠,真要花銀子買,得多少銀子?」

    夫人想了一下,才道:「我之前買過的珍珠,色澤遠不及這些,而且比這還要小許多,一顆也有三四兩銀子。珍珠有些是自己養殖,有些則是從海裡得到的天然珠子,這樣大小的天然珍珠,在京城都很稀罕,即使是有,那都被達官貴人們取走,我們想買都找不見的。」估算了一下,才道:「少說也得七八兩銀子一顆。」

    「七八兩?」齊寧目測了一下:「這一盒大概六十來顆,兩盒加起來一百來顆,也就七八百兩銀子,倒也不算多貴重。」

    夫人無奈笑道:「侯爺,你出身富貴,銀子對你自然不算什麼。一般的百姓六口之家,二十兩銀子足夠讓他們殷實地過上一年,這裡面隨便取出兩顆,就是他們一年的花銷,你覺著還少嗎?」

    齊寧笑了一笑,才指著那血珊瑚道:「那尊血珊瑚,又值多少銀子?」

    「前些年在京城我也瞧過一尊血珊瑚,比這小得多,也遠沒有這尊精緻,當時被人花了三千兩銀子買走。」夫人道:「你這尊,放到京城,開價一萬兩隻怕都會有人買。」

    齊寧「哦」了一聲,忽地伸手牽住夫人的手,夫人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向門外瞧過去,見到門外無人,微寬心,壓低聲音道:「怎麼了?」

    齊寧卻是拉著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打開江漫天送給自己的錦盒,指著那本東海地誌笑問道:「夫人,你猜這本書又值多少銀子?」

    夫人不動聲色將柔荑抽出來,眨了眨眼睛,搖搖頭,齊寧已經拿起書,輕嘆道:「我估摸著也值個幾千兩銀子吧。」

    夫人一怔,心想這小侯爺是不是發燒了,就算是絕版藏書,也不可能值那麼多銀子,卻見齊寧翻開書,從裡面抽出幾張銀票來,抖開了銀票,夫人瞥了一眼,大吃一驚,這才明白,江漫天竟是在書中夾了銀票,而齊寧竟似乎早就知道,齊寧將銀票遞給夫人,夫人一愣,不敢去接,齊寧已經道:「放在你那邊,我要用時找你要。」

    夫人猶豫一下,這才接過,點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萬兩。

    夫人心下有些駭然,她雖然知道官場上這樣的事兒多如牛毛,但江漫天的出手著實豪闊,一尊血珊瑚加上這一萬兩銀票,那就是近兩萬兩銀子,東海第一巨富,果然是名不虛傳。

    「侯爺,這些東西,我們我們真的要收下?」夫人心中有些忐忑:「全部加起來,他們送了幾萬兩銀子過來,如果如果被人知道,會不會?」

    「你是擔心有人告發我受賄?」齊寧含笑問道。

    夫人心想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但不好直說,也不接茬。

    齊寧神情漸漸變得冷峻起來,淡淡道:「這些禮物,非收不可!」他臉上在無先前與夫人調笑時的輕鬆表情,夫人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來,只覺得齊寧這句話不簡單,低聲道:「侯爺,你你怎麼了?為何說非收不可?」

    「夫人覺得我方才的表現如何?」齊寧凝視夫人眼睛,沒等夫人說話,加了一句道:「不要附和,更不要說假話。」

    夫人猶豫了一下,才道:「若是不知道侯爺性情,還以為還以為侯爺是個貪財的人,而且方才侯爺有些話本用不著說的。」

    「你是說為你解釋?」齊寧問道:「京城疫毒,你立下了功勞,所以太醫院才會用了你們田家藥行的藥材?」

    夫人一怔,他本以為齊寧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卻不想齊寧心知肚明,蹙眉道:「侯爺侯爺既然知道,為何要說?你畢竟是畢竟是錦衣候,用不著向他們解釋這些的。」

    齊寧點頭道:「夫人說的不錯,其實論理來說,我根本不必向他們做任何的解釋。」

    「那那侯爺還是為了我?」夫人有些慚愧道:「侯爺為我做了許多,其實用不著再為我向他們解釋的。」

    「那夫人是否覺得我向他們解釋,會有些孩子氣?」

    夫人一愣,想了一下,才輕聲道:「是有一些,不過!」

    「如此說來,我做得到也不錯。」齊寧淡淡一笑:「今日第一次見面,至少會讓他們覺得我這個錦衣候不但貪財,而且稚氣未脫,還存有孩子氣。」

    夫人畢竟也是精明人,明白了什麼,驚道:「侯爺,難道難道方才你是在演戲?」

    齊寧輕聲道:「秦月歌剛剛說過,自從金刀候平定東海之後,韓家已經清除殆盡,而剩下的三大家族,互相之間已經很少往來,你可還記得?」

    「記得。」夫人點頭道:「秦大人說他們之間已經不再聯姻了。」

    「近日在觀潮樓,你自然看的清楚,陳琨和盧子恆兩人見面的時候,十分親密,看起來似乎是在打招呼,但言辭之中,兩家的關係並沒有疏遠。」齊寧若有所思,緩緩道:「今日江漫天和盧飛航一起過來,你可看出什麼情況?」

    夫人想了一下,才道:「盧飛航似乎並不善言辭,而且看起來看起來對江漫天唯命是從。」

    「夫人觀察細微,確實如此。」齊寧輕笑道:「不過盧飛航身為盧家的家主,盧家在東海各行,只要掙錢的生意都會插手一腳,而且已然成為東海僅次於江家的第二大巨富之家,能夠將盧家經營到這個份上,你覺得這盧飛航是一個不善言辭之人?夫人當年只是深居閨中,但為了撐起田家藥行,親自經營打理生意,如今與外人交談,也能夠進退有序不亂分寸,盧飛航這等人物,豈會不善言辭?」

    「侯爺,你是說盧飛航是故意的?」

    「他未必是故意。」齊寧道:「不過他們來這裡之前,自然是商議好的。觀其子可知其父,盧子恆飛揚跋扈,這盧飛航年紀雖大,但性情必然也是跋扈得很,這種人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你可知道是什麼?」

    「這種人自以為是,說話的時候,不會顧及他人感受。」夫人小心翼翼道。

    齊寧點頭笑道:「我便說夫人慧眼如炬,說話都是一針見血,不錯,盧飛航在東海有此實力,平日與人接觸,自然也是專橫跋扈,他本性如此,就算隱藏,有時候也會不小心漏出弱點來。」他托著下巴,輕聲道:「今日之行,盧飛航不得不來,但江漫天陪他一同前來,盧飛航又謹言少語,無非是江漫天要幫他度過此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9 13:54
第九六一章 人約深夜後

    齊寧今日一見到江漫天,就生出警惕之心,這倒不是因為他對江漫天有多瞭解,而是因為他對江隨雲一直存有警惕。

    江隨雲入京,都以為是卓青陽舉薦他入京為官,齊寧一開始也以為是如此,而且江隨雲投奔到淮南王身邊,齊寧也一度以為這是江家的政治投資。

    但那天晚上發生在瓊林書院中的事情,齊寧卻是並未忘記。

    卓青陽受傷失蹤那夜,留下了《地藏曲譜》,而江隨雲也是在當夜出現在瓊林書院,更是在卓青陽的竹舍翻箱倒櫃找尋物事。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如今依然是一個謎團。

    卓青陽遭遇一群來歷不明的刺客襲擊,齊寧找到之時,卓青陽已經是傷勢嚴重,而卓青陽擁有十大名劍排行第二的骨紋劍,乃是一名劍術高手,當時亦是讓齊寧大吃一驚。

    卓青陽在世人的眼壇泰斗,博古通今,是天下公認的大儒,可是並無人知道,卓青陽竟然是一名劍術高超的劍客。

    但那群刺客事先卻已經知道,而且抓住卓青陽的弱點,在墨硯之中做了手腳,這才導致卓青陽身受重傷。

    而隨後卓青陽在受傷的情況下,連人帶劍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了【地藏曲譜】的線索,齊寧也順利得到了【地藏曲譜】,至今還無法揭開其中謎團。

    齊寧並沒有忘記,當天晚上,江隨雲也是夜潛書院,在竹舍搜找,如果不出意外,齊寧相信江隨雲要找尋的就是【地藏曲譜】,而那晚襲擊卓青陽的刺客,也是要從卓青陽身上搶奪一物,齊寧判斷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與【地藏曲譜】有關,正因如此,齊寧一直都懷疑【地藏曲譜】中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江隨雲是否與那群刺客是一夥,齊寧不敢輕下判斷,但江隨雲進京接近卓青陽的目的,明顯不簡單。

    江隨雲與江漫天是父子關係,江隨雲進京的目的,別人不知,江漫天不可能不知道,齊寧甚至懷疑卓青陽的失蹤,很可能就與江漫天有牽涉。

    這中間到底隱藏著怎樣的謎團,齊寧一直是心存疑惑。

    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這段往事,但也看出齊寧對江漫天心存戒備,低聲道:「侯爺,你是想說,三大家族故意疏遠,讓人以為他們並無多少聯繫,但實際上一直都是暗中接觸?」

    「這幾大家族都在東海繁衍生息上百年,而且曾經都是姻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怎可能說沒有牽連就沒有牽連?」齊寧冷笑一聲:「東海只有這麼大,經貿又是控制在這三家手中,說他們沆瀣一氣並不為過。平時故意拉開距離,但是骨子裡的牽連從未斷過,一旦到了緊要時候,自然而然就抱成了團。」

    夫人微點螓首,明白幾分,輕聲道:「今日在觀潮樓,抓走了陳琨,盧子恆也被官府看著,他們的對手又是侯爺,對三大家族來說,這當然是天大的事情,所以所以這種緊急時刻,江漫天就站出來為盧飛航說話。」

    齊寧微笑道:「夫人一點即通,真是冰雪聰明。」

    「那侯爺為何說今日這些禮物,不能不收下?」夫人略帶一絲疑惑問道。

    齊寧笑道:「這畢竟是東海,我雖然是侯爺,但有一句話叫做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夫人輕笑道:「侯爺這般厲害,自然不怕他們的。」

    「夫人,他們這次出手,一下子就是好幾萬兩銀子。」齊寧靠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道:「他們雖然有銀子,但這樣的出手也實在是太過豪闊了吧。錦衣候的名號雖然不差,但是為瞭解決觀潮樓的麻煩,一下子丟出這麼大一筆銀子,你覺得合理嗎?」

    「這個!」夫人猶豫一下,才輕聲道:「侯爺,他們確實出手太過大方,方才方才我都吃了一驚。」

    「這筆銀子,自然不會是為瞭解決觀潮樓一樁事情。」齊寧笑道:「也許他們還有別的心思,我若是收了,他們心裡才會踏實,否則!」似笑非笑,並不多說。

    夫人本想詢問三大家族還會有什麼心思,但齊寧沒有明說,她也不好多問,他見齊寧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什麼,也不敢說話打亂他的思緒,片刻之後,見齊寧微皺眉頭,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侯爺,你你在想什麼?」

    齊寧回過神來,看向夫人,人面桃花,輕笑道:「我在想,今天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慶祝?」

    「田家藥行自此以後,就正式在東海設號,夫人此行的目的也圓滿達成。」齊寧身體側過來,眉宇間帶著一絲曖昧之色:「如此喜事,豈不是要好好慶祝一下?今晚夫人就留下來,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夫人臉頰一熱,瞬間明白齊寧意思,心跳厲害,低頭輕聲道:「不不能留下來,被人知道被人知道不好。」

    「驛館不能留,會館也不能去,那怎麼辦?」齊寧嘆了口氣,輕聲道:「月上柳梢頭,人約深夜後,要不咱們另外找個地方!」

    「侯爺,不是不是我說話不算,只是!」夫人低著頭,下巴幾乎都要戳在高聳的胸脯上:「要不要不你再讓我想想,等咱們咱們回去之後!」她這最後一句似遮欲掩的話就等若是答允了齊寧的要求,這時候已經是面紅耳赤,後面一個字也不好說出來。

    齊寧身體側過去,幾乎是貼在夫人耳邊,低聲問道:「回去做什麼?」

    齊寧說話時的氣息噴在夫人的耳廓,夫人這是的感覺竟是異樣靈敏,那氣息竟是讓夫人感覺臉上有一種灼熱之感,她想讓自己就像之前那般隨意起來,可是觸及到這樣的話題,無論如何也隨意不起來,這時候根本不敢看齊寧,聲音更是極細:「你你自己知道的,還要還要問我!」

    「我怕夫人和我說的不是一件事,所以要確定一下。」齊寧故意將氣息吹進夫人的耳朵裡:「你告訴我,回去之後做什麼?」

    「就是就是你說的!」夫人兩手緊揪著裙襬,感覺手心已經冒汗,結結巴巴道:「你你說怎樣怎樣就怎樣,就是就是不能現在!」

    齊寧哈哈一笑,看著這美婦人一副少女般嬌羞模樣,再也受不住,湊上前去,在夫人那光滑細膩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下。

    江漫天和盧飛航出了驛館,一前一後分乘兩輛馬車,拐過兩條街,盧飛航從後面看到江漫天的馬車轉到一條僻靜的街巷,立刻讓人跟上,進到巷內,便瞧見江漫天的馬車就在前面不遠停下,盧飛航下了馬車,逕自往江漫天馬車跑過去,虧他身材肥胖,這時候的動作也算是敏捷,上了江漫天的馬車,兩輛馬車立刻一前一後往前行,出了箱子,江漫天的馬車左拐,而盧飛航那輛馬車則是向右拐去。

    江漫天的馬車看上去並不算起眼,甚至略有些成舊,透著古樸氣息,但車廂卻不小,盧飛航進到車廂內,一屁股坐了下去,江漫天則是靠坐在車廂內,氣定神閒,瞥了盧飛航一眼,淡淡道:「你瞧咱們這位小侯爺如何?」

    盧飛航坐在江漫天對面,臉上早已經沒有先前那謙恭之態,目光陰寒,冷笑道:「如果不是你阻攔,我定讓他走不出東海。」

    「走不出東海?」江漫天平靜一笑:「怎麼,你還想殺他不成?」

    「子恆的傷勢你不是不清楚。」盧飛航咬牙切齒,握著胖胖的拳頭:「到現在人還在昏迷之中,他從出生到現在,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咱們幾大家族,又何曾吃過這樣大的虧?」

    「你莫忘記,韓家已經剩不了幾個人。」江漫天的語氣始終平靜淡定:「當年韓家可比咱們要威風得多,什麼樣的結果,你不是不清楚,那還不算吃了大虧?」

    盧飛航神情一僵,冷哼了一聲,才道:「隨雲在京城不也是吃了這小子的虧,被這小子奪去了黑鱗營統領的位置,如今子恆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打成那個樣子,錦衣齊家和咱們已經結下了死仇,今日咱們還要跪在他的腳下!」拳頭狠狠砸下去,不甘心地嘆了口氣。

    「盧大哥,我只問你對這小侯爺有何看法,不用說其他。」江漫天盯著盧飛航眼睛。

    盧飛航道:「並無什麼特別,不過是年紀輕輕承襲了爵位而已,咱們送的東西,他不全都收下了?」兩手搭在自己挺起的肚子上,不屑道:「這個小子定然和那姓田的關係不清不楚,今天急著和咱們解釋,嘿嘿,還是太嫩了。」

    江漫天若有所思,反問道:「你覺得他還太嫩?」抬手撫鬚道:「京裡的消息,此人可是與司馬家針鋒相對,如今在朝中已經形成一黨,如果是庸才,豈有如此膽量和司馬家為敵?」

    盧飛航擺手道:「正是因為太嫩,所以初生牛犢不怕虎。先前淮南王與司馬家明爭暗鬥,那淮南王是皇叔之尊,而且在朝中也是大有威望,最後都被司馬嵐給收拾了,你覺得區區一個錦衣候,能是司馬家的對手?今日的錦衣齊家,可不是從前的錦衣齊家,沒有秦淮軍團在手,這小子拿什麼和司馬嵐去斗?他膽子確實不小,可那是自尋死路的膽子,漫天,你要是不信,咱們這裡立個賭,不出一年,最多兩年,這小子必定死得很難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0:38
錦衣春秋 第九六二章 夜潛

    江漫天微微搖頭,伸手從邊上拿過一份卷宗,打開來,輕聲道:「這一年來,此人先去西川,後使東齊,那可都是干了不少事兒,他所作所為,可不像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能夠做出來。」將手中卷宗遞給盧飛航,盧飛航並無接過,搖頭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幹的那些事兒。所謂聞名不如見面,此前我聽聞這小子的一些事情,也覺著不簡單,不過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江漫天斜視盧飛航一眼,將卷宗放回去,才道:「如果今日他的表現,是故意演給我們看呢?」

    「演給我們看?」盧飛航一怔,隨即笑道:「若果真如此,這小子的演技也未免太高明了。他在觀潮樓動手打人,為了一個商婦大動干戈,見了寶物也不推辭,漫天,雖說不可輕視對手,但是將他們太高估,我看也沒有必要,反倒會讓自己畏手畏腳,錯過許多機會。」

    江漫天並不言語,不置可否。

    盧飛航見狀,低聲道:「我倒是覺著,此人之前所作所為,不是高明,恰恰是魯莽,無非是仗著錦衣齊家的名頭橫衝直闖而已。如今錦衣齊家已經被他帶到懸崖邊上,你自己想想,淮南王一死,司馬家實力大增,滿朝誰能與他相抗,可這小子就在這節骨眼上跳出來,成了司馬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朝中許多官員投奔他,無非是因為那些人無路可走而已,如今錦衣齊家成了出頭的椽子,司馬家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錦衣齊家。」

    江漫天目光深邃,依然不說話。

    盧飛航身體前傾,輕聲道:「漫天,你其他的都沒話說,可就是太過謹慎,凡事過猶不及,今天咱們去了一趟,打發了他,也就不會有什麼大事。此人剛到東海,人生地不熟,什麼事情都沒有弄清楚,你又何必對他多慮?你要真的提防他,派人監視他的行蹤就是,他對咱們的事情一無所知,咱們......!」

    他還沒說完,江漫天猛地轉過臉,目光如刀,盯住盧飛航眼睛。

    盧飛航身體一震,後面的話頓時止住,訕訕一笑,不敢多說。

    江漫天一隻手放在車窗上,食指輕輕敲打窗沿,喃喃自語道:「讓他早些平平安安離開東海就是,只要他不在東海生亂,也算不上是咱們的對手.....!」

    ——————————

    長夜漫漫,對許多人來說,只要閉上眼睛熟睡,一夜便會輕鬆過去,可是對其中一些人來說,漫漫長夜最是難熬,而東海水師都督府的侯總管一到夜裡,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侯總管在東海已經快二十年,金刀老侯爺坐鎮東海的時候,侯總管就已經在都督府當差,等金刀世子澹台炙麟接替其父成為東海水師大都督之後,金刀老侯爺特地將侯總管留在澹台炙麟身邊,一來是為了能夠幫助澹台炙麟打理都督府大小事務,此外也是在澹台炙麟身邊留下一個老成持重之人,隨時督導澹台炙麟。

    多年下來,澹台炙麟與侯總管名為主僕,但關係卻如同家人一般。

    澹台炙麟自盡,已經讓侯總管傷心不已,而澹台夫人追隨亡夫而去,更是讓侯總管心中愈加沉痛,暗中將澹台炙麟的小公子送回京後,侯總管已經沒有閒心去理會其他事情,整個人也筋疲力盡。

    因為在都督府特殊的地位,所以侯總管在都督府也有自己的一間單獨小院,夜色幽深,侯總管躺在搖椅上,敞著衣襟,手裡抱著酒罈,借酒消愁,人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搖椅邊上的地面上,散落了三四隻小酒罈。

    借酒消愁愁更愁,老侯爺當年囑託自己要照顧好世子,可澹台炙麟落得如此下場,自己有負老侯爺囑咐,實在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見老侯爺。

    侯總管將酒罈中最後一點酒底飲盡,將酒罈丟在腳邊,左手伸過去摸新酒罈,卻空空如也,他依稀記得至少還有還有好幾罈酒,正要坐起身,忽地指尖碰到酒罈,立刻抓住,但馬上就感覺不對,那就然是放在地上,但自己觸碰到的酒罈高度不對,似乎是懸空,扭頭瞧過去,卻發現在自己邊上,竟然站著一道身影,自己觸碰到的酒罈,正是那人遞過來。

    侯總管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是都督府的總管,除了澹台炙麟夫婦,他在都督府可謂是最高的身份,底下人對他敬畏有加,沒有他的吩咐和准許,莫說進他院子,就算是靠近他的院子,都督府下人也沒有這個膽量,也正因如此,他在自己屋裡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這時候身邊悄無聲息多出一個人來,又如何讓這老總管不驚。

    他背後發涼,一驚之下,酒醒了大半,赫然起身來,畢竟是老江湖,而且也曾是跟隨老侯爺從刀山火海之中闖過來,膽量還是有的,並沒有因為驚駭而放聲大叫,等看清楚來人,侯總管更是驚訝萬分,失聲道:「候.....侯爺!」出現在他面前的,竟赫然是錦衣候齊寧。

    老總管萬想不到半夜三更,這位小侯爺竟然如同幽靈一般進入自己屋內,而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齊寧神色淡定,拉過一張椅子,就在侯總管邊上坐下,身體端正,一雙眼睛宛若星辰,靜靜看著老總管,侯總管呆了小片刻,終是回過神來,急忙起身,整理好衣衫,正要下拜,齊寧已經搖頭道:「老總管請坐!」

    他意簡言駭,沒有多餘的廢話。

    侯總管也是經過風浪的人,齊寧堂堂錦衣候,半夜三更摸過來,當然不會是閒來無事。

    他自然已經反應過來,今晚齊寧進到自己屋裡,定然是潛入進來,否則早有人會通傳,按理來說,齊寧要見自己,只要隨便派個人來傳一聲,自己便可以往驛館去拜見,但齊寧並沒有選擇這樣做,而是自己親在深更半夜潛進都督府,這自然是不想讓被人知道兩人偷偷見過面。

    侯總管過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又將桌上的油燈燈火調得更暗,這才低聲道:「侯爺是有什麼吩咐?」

    「侯總管,我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和你坦誠相見。」齊寧盯著侯總管眼睛:「我希望我們接下來的話,都不要有絲毫的隱瞞,這對你對我,都不會有壞處。」

    侯總管微微點頭,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澹台都督的死,是否與你有關?」齊寧目光如刀,緊盯侯總管。

    侯總管身體一震,臉色驟變,立刻道:「侯爺,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是老奴害了都督不成?」

    齊寧眼也不眨,始終盯著侯總管眼睛,片刻之後,終於道:「我相信你不會那樣做,也沒有道理那樣做。」

    「侯爺,難道.....你真的以為都督是被人所害?」侯總管臉色愈發凝重:「可是案發現場....!」

    齊寧抬起手,止住侯總管話頭,緩緩道:「老總管,據我所知,你曾經一直是跟在老侯爺身邊效命,澹台都督接任之後,你也留在了都督府,至少在都督府發生的大小事情,你這位老總管都是清楚。」

    侯總管微微頷首,輕聲道:「老侯爺將老奴留在都督府,這些年大都督多數時間都是在軍營那邊,夫人平時也很少理會府裡的事情,所以大小雜事,幾乎都是由老奴來打理。」

    「不知道夫人和大都督成親多少年了?」

    侯總管沉吟一下,才道:「到現在是第五個年頭了。」

    「第五年?」

    「大都督將心思都用在了水師之上,雖然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但卻遲遲沒有娶親。」侯總管低聲道:「老侯爺早些年倒也沒有多問,但大都督一年比一年長,老侯爺就等不住了,畢竟澹台家也要有後,所以五年前老侯爺親自做主,給大都督完婚。」

    「完婚?」

    「侯爺知道,金刀澹台家的祖籍是在江夏,當年太祖皇帝在荊州起兵,老侯爺便是太祖皇帝倚重的戰將。」侯總管緩緩道:「早年跟在太祖皇帝身邊的主要將領,大都是出自荊州,而其中大半數又是出自江夏。」

    齊寧微微頷首。

    當年天下大亂,北堂一族攻取洛陽,征討北方,而荊州長沙太守蕭炎趁勢起兵,率先拿下整個荊州,爾後與北堂一族爭取時間,征伐南方,最終才形成了當今天南北對峙的格局。

    大楚帝國的龍興之地便在荊州,所以立國功臣幾乎也都是荊州系,無論是金刀澹台還是錦衣齊家,都是從荊州出來,只不過錦衣齊家屬於荊州江陵,而澹台家則是荊州江夏人。

    「老侯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侯總管輕嘆道:「當年天下還沒有平定的時候,老侯爺就與一位姓馬的將軍定下了兒女親家,後來那位馬將軍戰死疆場,但老侯爺卻依然遵守當年的承諾,夫人便是當年那位馬將軍的遺孤,馬將軍戰死之時,夫人還在襁褓之中,所以大都督的親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定下,只是遲遲不曾完婚。」

    「也就是說,大都督和夫人的親事,實際上是先輩的約定,老侯爺一手促成?」齊寧問道。

    侯總管頷首道:「正是如此。」

    「大都督與夫人成親五年,此前可有過孩子?」齊寧目光如炬:「我聽說大都督是半年前才得了一位小公子,這應該沒錯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0:39
第九六三章 絕密隱情


    侯總管眉頭微緊,點頭道:「這裡也沒有別人,說說也是無妨。其實大都督成親多年,夫人一直沒有孩子,這也是老侯爺極為煩悶之事。」苦笑道:「這種事情,老侯爺也不好經常去問大都督,所以時常給老奴書信,詢問情況。」

    齊寧微點頭,忽然起身來,過去倒了一杯茶,遞給了侯總管,侯總管一怔,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接過,低聲道:「謝侯爺。」

    齊寧問道:「成親五年,卻沒有生下孩子,莫說是金刀澹台這樣的家族,就算是普通人家,那也是心急如焚的事情。老總管,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這!」侯總管欲言又止。

    齊寧肅然道:「老總管,我知道你和大都督的感情,老侯爺將你留在大都督身邊,自然也是對你信任有加,大都督可以將都督府完全交給你,對你的信任也就不必多少,能夠讓老侯爺父子如此信任的人,我自然也是相信的。我今晚找你瞭解的這些事情,你老人家應該明白是為了什麼,澹台大都督的死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但細細一想,蹊蹺的地方太多了,我受皇上和老侯爺的囑託,前來東海要調查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敢懈怠的。」

    侯總管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微微點頭:「老奴也知道侯爺前來,是受了老侯爺的囑託,所以剛才這些本不該說的話,還是告知了侯爺。」

    齊寧伸手輕拍侯總管手臂,溫言道:「我知道老總管對大都督的死也是心存疑慮,但事實俱在,也找不出不對的地方,所以咱們現在盡力去找尋有沒有其他可能,老總管如果能夠幫我,定會讓事情變的事半功倍。」

    侯總管雙手捧著茶杯,想了一下,終於道:「侯爺,其實這幾年為了夫人的事情,老侯爺也沒有少操心,老奴這邊這邊也是花了心思。開始兩年倒也罷了,成親三年時,老侯爺再也耐不住,派人送了送了藥來!」

    「送藥?」

    「據說是可以讓人生孩子的靈丹妙藥。」侯總管輕嘆一聲:「那藥物看起來並無異樣,老侯爺囑咐老奴老奴放入夫人的飯菜之中,夫人進餐之前,都有人試用,不過那種藥物並不傷人,只對夫人有效用。老侯爺的吩咐,老奴只能照辦,可是可是不知為何,夫人似乎發現了其中的蹊蹺,有一次肝火大動,老奴剛將飯菜擺上,夫人就就全都打翻了,還還讓老奴好自為之!」

    「夫人沒有說其他的話?」

    「沒有。」侯總管搖頭苦笑道:「自那以後,也沒有提起過那事兒,老奴老奴見夫人察覺,於是於是此後也就沒有在飯菜裡再放藥。」

    「你確定夫人是發現飯菜之中有問題?」

    「當時的情形,老奴還記得,夫人的眼神和表情,明顯是說飯菜裡有問題。」侯總管皺眉道:「老奴肯定夫人當時已經察覺了此事。」

    「那此事除了老侯爺和老總管,可有別人知道?」

    侯總管想了一下,搖頭道:「老奴這邊做事小心,絕不會被人察覺,只是不知老侯爺是否告訴過別人。」

    「那大都督是否知道?」

    「畢竟是在夫人飯菜裡放藥,雖然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過告訴大都督,但是但是心裡總覺著瞞住大都督不太好,所以有一次向大都督提了一下。」侯總管嘆道:「現在想來,當時並不該多話,老奴當時的心思,是想讓大都督知道夫人服用過藥物,可以可以多在一起同房。」

    齊寧知道侯總管這算是對自己坦誠相見,畢竟此等事情,確實擺不上檯面,老總管能將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無非是希望自己能夠找出澹台炙麟自盡的線索。

    「這也是應該的。」齊寧道:「老總管也是為了他們好。」隨即皺眉道:「此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夫人為何知道?老總管也說過,那藥物無色無味,根本察覺不出來,夫人為何能察覺出來?是否有人暗地裡告訴過她?」

    「可是除了老奴和大都督,也沒有別人知道。」侯總管疑惑道:「大都督和夫人相敬如賓,平時對夫人很是尊重,這樣的事情,明知道夫人知道以後一定會不開心,大都督應該不會告訴她。」

    齊寧想了一想,才道:「老侯爺定然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老總管這邊也沒有透露風聲,大都督大都督也不可能對外人說,那麼那麼夫人從何知道,真是讓人奇怪。」心裡確實覺得這事兒有些離奇,想了一下,才道:「老總管,夫人半年前生下了小公子,那是否是因為藥效所致?」

    「絕不可能。」侯總管立刻搖頭道:「夫人服藥不到一個月,此後兩年多都沒有服用過,即使當時有些藥效,也不可能兩年之後還沒散去。」

    齊寧心知侯總管所言有理,若有所思,終是道:「夫人既然不是因為藥效才生下小公子,那就證明無論是大都督還是夫人,身體本身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既然如此,為何成親之後第五年才會生下孩子?」凝視著侯總管,低聲道:「老總管,這其中的緣由,外人不會知道,但老總管應該知道一些情況。」

    「這!」侯總管眉頭緊鎖,眼角抽動,低下頭去,一時沒有說話。

    齊寧嘆道:「我知道有些話老總管不好說,我覺無強迫之意,說到底,我到東海來,無非是想查出真相,回京之後能向老侯爺有個交代。老總管比我更清楚,老侯爺對大都督寄予厚望,甚至是將澹台家的未來都放在了大都督身上,而大都督卻這樣過世,說的難聽一些,走得不明不白,如果不鬧清楚真相,老侯爺又如何能夠接受?」

    侯總管聞言,忽地抬頭,一把抓住齊寧的手,有些激動道:「侯爺,老奴告訴你,可是可是你要答應老奴,接下來的話,絕不可對外透露一句。」

    「老總管放心,我只是為了查清真相,一旦涉及到澹台家的家名,我定是守口如**,絕不洩露一個字。」齊寧肅然道。

    侯總管聞言,這才微微鬆手,苦笑道:「侯爺,夫人自盡,是老奴萬萬沒有想到的。上次老奴說過,夫人拿出了自己的首飾珍藏,讓老奴分給大家,雖然舉動奇怪,但但老奴那時候根本沒有想過夫人會追隨大都督而去,就是到了今天,夫人為大都督而自盡,老奴老奴也是覺得驚訝。」

    齊寧問道:「大都督夫婦伉儷情深,大都督過世,夫人追隨而去,同生共死,這也並非不可理解之事,只能說夫人在意與大都督的夫妻情分,為何老總管覺得此事不合常理?」

    「因為大都督和夫人的感情並不好。」侯總管輕嘆一聲,苦笑道:「兩人面上相敬如賓,相處起來,也都將對方當做賓客一般,老奴這些年下來,從無感覺他們真的在意過對方。」

    齊寧身體一震,眉頭微鎖。

    「大都督接替水師都督之後,一門心思都在水軍上面,成親之前,這都督府就是個擺設,大都督有時候大半年年都沒有回來一遭。」侯總管低聲道:「老侯爺定了親事,大都督不能違抗,五年前遵照老侯爺的吩咐,回京完婚,完婚過後不到三天,就帶著夫人往東海返。自此之後,夫人就被安頓在都督府,而大都督依然在軍營那邊常住!」

    「你是說兩人剛剛完婚,就等若是分居了?」齊寧吃驚道。

    侯總管道:「夫人性情低調,平日裡也不多說話,她是都督夫人,自然也不好拋頭露面,整日裡都是待在都督府中,大都督沒有回來,她也不會派人去請回來,侯爺,老奴說句心裡話,那時候看大都督如此冷落夫人,心裡都覺著大都督做的不該,但這種夫妻之間的事情,我一個做奴才的,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如此說來,夫人一直沒有懷上孩子,與大都督的冷落有關係?」齊寧低聲問道。

    侯總管道:「頭半年確實如此,完婚回到東海,半年之中,大都督只回來三次,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和夫人沒說上幾句話,便匆匆而去,這般相處,夫人沒能懷上孩子,那也是理所當然。」頓了一下,才道:「老奴被老侯爺留下來,自然不能眼看著不管,老侯爺可是一直等著抱孫子,所以所以老奴給老侯爺去了一份密信,將這事兒告之了老侯爺。」

    「老侯爺如何處理?」

    「老侯爺想來是給大都督來了書信。」侯總管道:「此後半年,大都督每個月也會回來兩次,不過也都只是待上一晚上就離開,每次回來,就在書房待著,直到深更半夜才會回夫人房裡,天不亮又離開!」

    齊寧沒有想到澹台炙麟夫妻關係竟然是如此的惡劣,他不知道澹台炙麟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但從侯總管描述的事實來看,這一對夫妻根本談不上伉儷情深。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恨不得每天都待在一起,就算軍務繁忙,也會儘可能地抽時間與所愛的女人相處,可是澹台炙麟明明有此條件,卻依然冷落澹台夫人,在老侯爺的干預下,依然只是一個月才能見上兩次,如此冷淡,即使澹台夫人再是溫順,心裡只怕也是不滿。

    澹台炙麟雖然是幾萬水軍的統帥,但東海水師近些年除了戒備海匪,並無經過什麼戰事,錢糧裝備朝廷那邊也從無斷絕,再加上水師中有沈涼秋一干戰將,根本不可能讓澹台炙麟忙的連和夫人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一切只能表明,澹台炙麟確實沒有將澹台夫人放在心上,又或者說,澹台夫人並非澹台炙麟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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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