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27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9 19:38
錦衣春秋 第九八三章 孤島詭秘


    那人被齊寧一刀穿喉,前面那人並無察覺,感覺身後一頓一沉,向前走不得,張口就罵道:「搞什麼鬼!」扭過頭來,卻見的面前影子一閃,還沒反應過來,喉嚨一寒,便感覺有利器頂在自己的咽喉處。

    這人魂飛魄散,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這時候卻也看到,這突然出現之人矇住了口鼻,看不清楚樣貌,但那一雙眼睛卻是如同刀子般銳利。

    齊寧並不廢話,取了一物,塞進那人口中,低聲道:「吞下去!」

    那人雖然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性命危在旦夕,哪敢有絲毫反抗,只能吞噎下去,卻覺得味道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何物。

    「你吞下的是劇毒藥物,四個時辰之後,如果不能得到解藥,立馬七竅流血而死。」齊寧冷冷道:「如果接下來你聽話,我保證你到了時辰你就能得到解藥,否則!」冷笑一聲,那人急忙道:「我我聽話,你你是什麼人?」

    「你又是什麼人?」齊寧冷笑問道:「這島上到底有多少人?」

    「我也我也不知道。」那人惶恐道:「大概大概兩三百人,又或者或者三四百人!」

    齊寧吃了一驚,他之前在島上穿行,一片冷寂,看不到一個人影,本以為這島上也沒有什麼人,孰知竟然有數百之眾,心想難不成這裡竟然是海匪的一處窩點,心念一動,冷聲道:「你們是黑虎鯊的人?」

    「黑虎鯊?」那人一怔,猶豫一下,感覺齊寧手中鋒刃又緊了緊,那人急忙道:「不不是,我們我們不是海匪。」

    「佔島為害,不是海匪又是什麼?」齊寧目光如刀:「你還敢在此狡辯?」

    那人帶著哭腔道:「小的就是在這裡看守貨物,不是不是海匪。而且而且小的已經兩年沒有離開過這座島。」

    齊寧皺起眉頭,狐疑道:「兩年沒離島?」

    「是!」那人道:「兩年來,吃喝都在島上,寸步都不曾離開。」

    齊寧更是奇怪,緊盯著那人眼睛問道:「你說在島上看守貨物,到底是什麼貨物?你們又是為誰看守貨物?」

    那人道:「不不知道!」

    齊寧臉色一沉,冷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沒沒有!」那人這時候已經看到橫屍當地的同伴,心中驚駭不已,唯恐齊寧一個不快便即動手:「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小人在這裡,每個月能拿五兩銀子,而且有吃有喝,一年下來可以淨得六十兩銀子,條件便是便是在這島上守上五年,不得離島半步,更不要更不要多嘴多舌。」

    「你說不知道,是不知道看守的是什麼貨物,還是不知道為誰看守貨物?」

    「都不知道。」那人苦著臉道:「小的登島之後,雖然瞧見貨物箱子,可是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小的小的從無見過。這島上的幾百號人,各有頭領帶著,而且各有分工,有的專門做飯,有的專門去接貨物,有的負責在島上巡邏,還有的負責看守各處洞口!」

    「洞口?」

    那人道:「島上沒有房子,所有人都是住在山洞裡面,這這座島從外面看荒無人煙,可是可是看不見的地方,到處都是地道!」

    齊寧神色更是凝重,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這島上生長有鳳凰花,鳳凰花能夠迷人心智,而且能夠吸人鮮血,這是真是假?」

    「千真萬確。」那人忙道:「每年都有幾個人不小心被鳳凰花逮住,吸乾了血成為乾屍。那些鳳凰花看起來漂亮得很,可是可是只要被捲進去,那就是有死無生,誰也救不了。」

    齊寧冷冷道:「既然是真的,為何你卻安然無事?這附近有不少鳳凰花,島上也都是飄蕩著鳳凰花的香氣,為何你不受鳳凰花的影響?」

    那人忙解釋道:「我們我們吃的食物裡面,配有藥物,那種藥物對我們身體並無傷害,可是能夠抵禦鳳凰花的香味。那些死在鳳凰花下的人,大都是喝醉了酒誤入其中,還有些是一個不小心落在裡面,並非是受了花香的影響。」

    「如此說來,你們已經破解了鳳凰花的毒香?」

    「是!」那人道:「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破解了毒香,不過不過我們現在聞到那毒香,不會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壯著膽子問道:「大爺大爺是什麼人,為何為何敢上島?」

    「你的意思是說沒人敢上島?」

    那人道:「這小的登島兩年,還還真沒聽說有別人敢輕易登島。去年去年東海水師有兩艘船在這座島附近經過,差點就停在岸邊,可是最終也沒人敢下來,揚帆而去。這事兒許多人都知道,大夥兒大夥兒都笑話東海水師膽小如鼠!」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不敢再說下去。

    他不知齊寧來歷,萬一對方是東海水師的人,自己在這裡取笑東海水師,那豈不是往槍口上撞。

    「你在這島上,是專門看門的?」齊寧問道。

    他對島上的情況一無所知,眼下抓到一個活口,自然是盡力從這傢伙口中問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此番有人挾持田雪蓉,將自己引到此島之上,齊寧一直猜不透對方用意何在,但這時候聽此人一番言語,隱隱猜測到什麼,莫非對方只是以田雪蓉為餌,將自己引到此島就是為了讓自己發現此島的隱秘,但對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那人輕聲道:「小的小的這一隊人手,是專門看管看管女人。」

    「看管女人?」

    「這這島上的人各司其職,而且而且幾百號人都是男人,幾年不得離島,有時候有時候總是忍受不住。」那人一心想要活命,倒是有什麼說什麼:「所以島上專門有窯子這個!」卻不好繼續說下去,見得齊寧眼眸生寒,只能繼續道:「島上有專門囚禁女人的地方,若是若是有人想要快活,只要花上一兩銀子,就能就能到那裡去快活一番。」

    「有多少女人?都是從何而來?」

    「眼下還有二三十來個!」那人道:「每隔半年,就會送來一批,不過新來的女人,咱們這些小嘍囉碰不著,都是被那些隊長佔去,隔上個把月才會送到窯子裡,交給咱們看守。有些女人受不住,自盡而死,也有些也有些是被折騰死的」

    「都是你們搶掠來的良家婦女?」

    那人搖頭道:「不不是,都是都是南洋人,島上島上的女人,都是南洋女人!」

    「南洋女人?」齊寧身體一震,意識到什麼:「南洋的女人怎會被抓到海鳳島上?」

    從東海至南洋的海上航線,唯一將其打通的就只有東海江家,除了江家的商船隊,根本沒有其他勢力能夠在這條航線上往來,齊寧聽聞這島上的女人竟都是從南洋而來,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東海江家,腦海中又想起之前在江家的大船上,親眼看到四名南洋舞姬表演舞蹈,心中已經確定,這座海鳳島與江家有密切關係。

    此人聲稱這座島上儲存了貨物,島上眾人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管好這些貨物,難道江家從南洋運來諸多稀罕物事,有意儲存在這座島上?

    如果當真如此,那些儲存的貨物又是些什麼東西?

    江家往來海上,其目的當然是為了做生意,往來販賣賺取差價乃是江家海上貿易的經濟手段,如果當真有南洋的稀罕物事,按理該當運到大楚境內販賣,卻為何要將貨物藏在這海鳳島?

    「小的也不知道。」那人苦著臉道:「小的登島之後,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聽話辦事。小的只知道每隔半年左右,就會有新的姑娘送過來,除此之外,知道的知道的實在不多。」

    從東海出發,抵達南洋,應該也有一兩個月的時間,然後在南洋出手貨物,轉手再從南洋購置南洋商品,爾後啟程返航,一趟貿易,也差不多需要近半年的時間,此人既說半年左右會有新的南洋女人送上島,時間上與江家商船隊的貿易往來時間大致吻合,齊寧更是確定島上的南洋女人定然是江家商船隊運過來。

    海鳳島上一片死寂,萬籟俱靜,若非從此人口中逼問出這些情況,齊寧實難想像這座島上竟然還深藏著如此不為人知的秘密。

    海鳳島有鳳凰花的存在,一般人根本不敢接近,選此地點可說是有天然的掩護屏障。

    如果這座海鳳島果真是控制在江家的手中,那麼田夫人被挾持而來,又是何人所為?選擇此處,本就是為了隱秘不為人知,江家絕不可能自曝其密,利用田雪蓉將齊寧引到自己的隱秘要地,可如果挾持田夫人的不是江家,那麼又是誰人有意要將這隱秘之地暴露給齊寧,他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忽然之間,齊寧想到什麼,立刻問道:「你說你登島已經兩年,你又是從何而來?登島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他這時候卻是忽然想到,之前聽聞在東海境內,一些村莊有壯丁突然失蹤,下落不明,連官府也找不到任何線索,難不成那些人竟是被送到了這座島上?登島之後,五年之內不得離開,身處孤島,在這段時間內當然不可能與家人有任何的聯繫,外界不知其蹤,那也是理所當然。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9 19:38
第九八四章 鬼王


    齊寧本以為這小嘍囉很可能是之前村莊失蹤的那些壯丁,但那嘍囉卻是道:「小人本來住在淮河邊上,和一幫兄弟販些私鹽過活!」

    齊寧一怔,心想原來這傢伙以前卻是個鹽販子。

    「秦淮大戰打起來,流民遍地,生意便不好做。」嘍囉道:「我們一直從東齊人那邊拿鹽,後來後來那私鹽商告訴我們說,有一樁好買賣穩賺不賠,問我們做不做。」

    「什麼買賣?」

    「他說幫我們找了活計,一個月五兩銀子,吃住都不用愁,一年下來可以存下六十兩銀子。」嘍囉道:「不過工期是五年,五年過後,還另外再多付一百兩銀子,五年下來就是四百兩銀子,就算是在京城,也能買棟房子了。私鹽的活計我們做不下去,有這樣的好事,我們我們自然欣然接受,於是我們一夥十來個人,在那私鹽商的安排下,上了一條船,上去之後,那裡已經有六七十號人,然後然後就一直到了這座島上。」

    齊寧心下更是警覺,問道:「你是說,這島上許多人,都是東齊的私鹽商招攬過來?」

    「我那一船六七十號人,定然都是私鹽商雇過來的。」嘍囉道:「上島之後,便被分開了,然後島上的人告誡我們說,在這島上不許多問,不許多說,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五年工期未到,誰也別想著離開。」眉宇之間顯出一絲畏懼:「誰要是想擅自逃離,便會嚴懲不貸。隔了兩個月,有兩個人受不住島上的生活,想要逃走,卻被抓住,然後然後當著我們的面,那兩人被砍了手腳,一直等到血流乾了才死去,大夥兒這才知道厲害,便便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

    齊寧心中卻是大為駭然,倒不是這島上懲處的手段有多殘忍,而是這座島竟然與東齊人扯上了干係。

    他本以為嘍囉是被劫掠而來的村民,現在看來,卻是被騙到島上,如果這座島是江家控制,而島上的這些嘍囉卻是東齊人提供,也便是說,東海江傢俬下里竟然與東齊人有勾連。

    事實如果當真如此,情況就十分嚴重了。

    那嘍囉間齊寧沉思,壯著膽子低聲道:「大爺,該說該說的小人都說了,還求您求您把解藥給我!」

    齊寧冷哼一聲,收回了寒刃,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那具屍首,淡淡道:「將他外面的衣衫扒下來。」

    嘍囉一怔,不明齊寧意圖,齊寧臉色一沉,那嘍囉不敢違抗,只能過去將同伴的衣衫迅速扒了下來,這才回頭看向齊寧,卻發現齊寧已經如同幽靈般站在了他身後。

    「你只要聽話,我保證你能活的很長。」齊寧低聲道:「背起這具屍首,將他投進峽谷,你豈不是很擅長做這樣的事情?」

    嘍囉心下一涼,卻還是老老實實背起了同伴屍首,逕自往那峽谷邊上過去,到得崖邊,這才將同伴屍首推進了峽谷之內,這峽谷極深,屍首落下去,沒有絲毫聲息。

    等他回來,卻發現齊寧已經換上了同伴那身衣衫,有些吃驚,看向齊寧的臉,卻發現是一張四十歲上下的面孔,心下暗暗奇怪,剛聽齊寧聲音,也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卻不想竟然已經這麼大歲數,他自然不知,這片刻功夫,齊寧不但換上衣衫,而且戴上了面具,鐘琊贈送的面具極其實用,而且用起來異常簡單,深得齊寧之心。

    「你帶路,我跟你進去看一看。」齊寧微微一笑:「若是一切順利,四個時辰之內,我自然會給你解藥。你若是覺得自己不想活了,我也沒法子。」

    嘍囉吃驚道:「你你要進去?」急道:「大爺,小的勸你還是早些離開為好,這島上都是他們的人,一旦被發現,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無非是擔心我被他們抓住,你也受牽連。」齊寧冷笑一聲:「所以你最好祈求我能夠順利走出來,不被他們發現。」

    嘍囉無可奈何,心想這人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來路,見齊寧衝著自己努努嘴,只能過去在前面抬起擔架,齊寧在後面抬起,沉聲道:「走吧!」

    兩人抬著擔架,順著小徑前行,嘍囉忐忑不安,齊寧倒是鎮定異常。

    齊寧一邊往前行,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走了小片刻,拐到另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上,邊上卻是一道石壁,只走了不到二十來步,到得一塊大岩石邊,那嘍囉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齊寧一眼,見到齊寧那雙如同刀子般的眼睛正冷冰冰地盯著自己,不敢再猶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對著那岩石猛敲了三下。

    三聲過後,就聽到嘎吱聲響起,那塊岩石竟然動了起來,如同推拉門一般向邊上移開,很快就顯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來。

    齊寧看在眼中,心下卻也是頗為吃驚,他知道這定然是機關之術。

    機關之術絕對是一個極其精巧而複雜的技術,要在山體之內形成通道並布下機關,這絕非容易的事情,非但要有足夠的財力和人力支持,而且還需要可遇而不可求的絕頂技術。

    能夠在海鳳島修建如此龐大的工事,投入的人力和物力當然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字數,而其中包藏的禍心,更是令人駭然。

    東海水師常年駐守在東海,而且時常派出戰船在海上巡弋,卻對此島上的動靜一無所知,齊寧實在不知道是說東海水師的無能,還是此島背後的主人能耐實在太大。

    兩人抬著擔架,進了洞口,裡面的甬道竟然頗為寬闊,每個數丈都點了盞燃油燈。

    油燈恍惚,映的影子也是飄忽不定,甬道內頗有些寒氣,往裡面足了一陣子,便出現了三條岔道,那嘍囉看也不看其他兩條甬道,徑直左轉,順著這條甬道前行片刻,齊寧卻又看到左右時不時地出現其他甬道,心下更是驚詫,這山體裡面的通道看起來就如同蜘蛛網一般,縱橫交錯,若是不熟悉路徑之人,很容易就在這其中迷失了方向。

    又往前行片刻,忽地聽到匆匆腳步聲起,迎面過來數道人影,齊寧藉著昏暗的燈火,發現來人都是身著短衫短褲,但面上卻蒙上了黑布巾,微低下頭,那幾人靠近過來,當頭那人已經衝著前面那嘍囉道:「快些快些,鬼鈴響了,趕緊去鬼王廳集合。」也不多囉嗦,幾人匆匆過去。

    那嘍囉一愣,齊寧正要詢問,卻從前面不遠處的甬道里又出來數人,也都是蒙著面罩,腳步匆忙,正在此時,一陣「叮叮叮」的鈴聲響起,卻是從上方傳來,齊寧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在前面不遠處的上方,竟然懸掛著精緻的鈴鐺,此時那鈴鐺正在輕輕抖動,發出的聲音卻十分清脆。

    那幾人從邊上又是匆匆而過,看也不看齊寧,顯得十分匆忙。

    前面那嘍囉加快了速度,往前行出一段路,拐進一條甬道,隨即轉進一件狹窄的石屋內,齊寧見到屋裡有兩張石床,十分簡陋,上面鋪著被縟,角落裡點著一盞油燈,屋內散發出一股子腐霉氣味,那嘍囉放下擔架,這才回頭苦著臉道:「大爺,咱們咱們要去鬼王廳了,若是遲遲不到,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鬼王廳?」齊寧皺眉道:「方才到底發生何事?」

    「小人也不知道,可可鬼鈴一響,就是有大事發生。」嘍囉壓低聲音:「只怕又要死人了!」

    「死人?」

    那嘍囉卻是從角落的箱子裡取了兩條蒙面巾過來,遞給齊寧一條:「大爺先戴上,咱們趕緊過去,那裡人多,只點人頭數,你扮作黃岡,就是就是死了的那個傢伙,沒人會認出來的。」

    齊寧「哦」了一聲,接過蒙面巾,也蒙了口鼻,低聲問道:「是否所有人都要蒙面?」

    「小人先前說過,這裡有七八支隊伍,各司其職,平日裡誰都不能互相打聽,也不能湊在一起說話。」嘍囉解釋道:「集會的時候,都蒙上面,也是不讓其他隊伍的人看見面孔,鬼王既然這麼吩咐,咱們聽他的話就好。」

    「鬼王又是何人?」

    嘍囉道:「就是這座島的主人,不過平日裡很少見到他,除非重大事情,他也不經常出現。」有些奇怪道:「這種時候,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敢耽擱,迅速出了石室,回頭見齊寧若有所思,招呼了一聲,齊寧這才跟了上去。

    從甬道經過之時,兩邊時不時地便有石室,齊寧心知這裡應該就是那群人住宿之處,所經這條甬道左右加起來也有六七間石室,一室兩人,也便是住了十多人。

    這裡面氣味渾濁,雖然每隔一段路就有油燈懸掛在上面,但依然顯得昏暗不明,隔上五六步遠,看對方的臉孔就會有些模糊。

    這島上這群人,就宛若生活在地下的耗子一般,不見天日,齊寧心想也難怪曾經有人想要逃跑,這樣的生活環境,確實讓人很難忍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1
錦衣春秋 第九八五章 出賣

    齊寧跟隨嘍囉在地下甬道之中穿行,那嘍囉對地下通道倒是頗為熟悉,東拐西拐,齊寧心中暗自記住,好一陣子過後,從一條甬道出來,前面便豁然開朗,而且火光通明,齊寧掃了一眼,只見到前面竟然是一個極為空闊的所在。

    四周圍一圈,立著十多根粗大的火柱子,上面生著火,火焰騰騰,場地正中間是一處三層高台,每一層有六級階梯,黑石砌成,高台之上空無一人,但是在高台四周,卻是人頭攢動。

    黑台四周,分成七八支小隊,每一隊少說也有二三十號人,都是整整齊齊地列隊,那嘍囉領著齊寧也到了一支小隊後面,前面已經排了二十多號人,齊寧和那嘍囉站在最後方,在場所有人都蒙著面,齊寧倒也不擔心被人識破,那嘍囉只以為自己中了毒藥,一心想著活命,更是擔心齊寧被識破。

    齊寧發現隊伍正前方,有一塊豎起的石碑,上面雕刻著血紅的「丁」字,石碑邊上,站著一名蒙面大漢,衣衫顏色和其他人頗不一樣,而且要將繫著一條黃色的帶子,十分顯眼。

    他左右瞧了瞧,很快就明白過來,其他隊伍的前面,也都是豎著石碑,左邊那塊石碑上刻著「丙」字,而右邊則是刻著「戊」字,每塊石碑邊上,也都是站著一名腰繫黃色帶子的大漢。

    齊寧心知那些腰繫黃帶的大漢應該就是各支小隊的頭目,而各支小隊集合之時,石碑便是標誌。

    雖然鬼王廳現在不下兩百之眾,但所有人連呼吸的聲音似乎都在控制著,偌大的鬼王廳,卻是一片死寂。

    齊寧深知這是積年累月下來的習慣,這些人身處鬼王廳內,顯然也是充滿了一絲恐懼。

    便在此時,卻瞅見幾道身影登上了黑石台,齊寧雙目如電,瞧見登上黑石台的共有三人,當先一人身形矮小,而且十分瘦弱,卻穿著長衫,陡然看見那矮子的臉,齊寧微吃了一驚,原來往那矮子臉上乍一看去,煞白如雪,顯得極其亮眼,但齊寧很快就看出那矮子竟然是戴著一張面具。

    那張面具的面相併不猙獰,倒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娃娃,但雪白的顏色再配上那張娃娃面具,就顯得陰森森異常詭異。

    矮子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個人,左邊一人身材魁梧,右邊一人卻略顯瘦弱,都是長衫在身,臉上卻也都是罩著面具,一時間看不清楚這幾人的真容。

    齊寧心知這三人之中必有一人便是那鬼王,心想難道那矮子就是眾人談之色變的鬼王?那另外兩人又是何方神聖?

    「諸位上島之後,衣食無憂,每個月的工錢也從無短缺。」一個尖細的聲音十分突兀地響起,正是那矮個子娃娃臉發出來:「我自認為對諸位仁至義盡,並無刻薄之處,卻不知諸位心中又是如何想?」

    四週一片肅靜,並無一人說話。

    「島上的生活確實很無聊。」娃娃臉道:「我也能體諒諸位的難處,所以時常會從外面給大家帶來漂亮的女人,這些女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任何一個丟到青樓裡,都能成為頭牌,你們許多人有所不知,青樓的那些頭牌,如果想要親近一晚,不但要事先預約,而且一晚上幾十兩銀子是少不了的,這裡所有的姑娘都只要一兩銀子,我對你們是否關照,你們自己心裡也都有數。」

    在場眾人依然是一言不發。

    娃娃臉背著雙手,在台上繞著圈子緩緩走動,嘆道:「五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時間一到,拿了幾百兩銀子回去買房置地,這後半生可說是衣食無憂,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也未必能找到,天下間想謀得這份差事的人多如牛毛,但這樁好事卻偏偏落在你們頭上,你們應該感謝祖宗積德才是。」聲音猛然一提:「庚字碑頭領可在?」

    便聽台下一人道:「小人在!」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上島已經三年半了。」娃娃臉緩緩道:「上島之前,你只是一個看家護院的武師,會些功夫,而且每個月是十兩銀子,我沒有記錯吧?」

    「鬼王鬼王說的是。」

    「上島之後,不過一年時間,我便提拔你為頭領。」娃娃臉道:「每個月的工錢翻了一番,拿了二十兩銀子,除此之外,每次送來的姑娘,都會以你為先,讓你從中任意挑選,這都沒錯吧?」

    庚字碑頭領道:「鬼王大恩大德,小人小人沒齒不忘!」

    娃娃臉搖頭道:「伶牙俐齒說得好聽。」尖著嗓子道:「乙字碑頭領何在?」

    「小的在!」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亮應道。

    娃娃臉道:「庚字碑頭領聲稱對我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你覺得他說的是真是假?」

    「假的!」乙字碑頭領毫不猶豫道:「此人居心叵測,密謀造反,想要謀害鬼王,而且還想控制這座島,自立為王!」

    此言一出,台下眾人都是變色,那庚字碑頭領急叫道:「鬼王,他他血口噴人,小人對鬼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求求鬼王明察!」

    娃娃臉淡淡道:「我不會冤枉好人。乙字碑負責賬目,你們庚字碑負責搬運貨物,所以平日裡你們之間多有接觸。」微微一頓,才繼續道:「只要有賬目在,是非黑白也就一清二楚了。」

    這時候從台下有人上去,手裡捧著賬本,呈給了娃娃臉,娃娃臉接過之後,翻了一翻,才道:「賬目在這裡了,今年一月,貨船靠岸,賬目所記,總共有兩百六十四箱貨物下船,但是入庫卻只有兩百六十二箱,少了兩箱。今天凌晨時候,貨船抵達,一共是兩百二十二箱,但實際入庫卻又少了兩箱,前後加起來,便是少了四箱,我說的沒有錯吧?」

    那乙字碑頭領道:「鬼王明察秋毫,絕無差錯。」

    「這就怪了。」娃娃臉將那賬本丟還給乙字碑頭領:「這莫名其妙地少了四箱貨物,卻又是到了哪裡去?」居高臨下看向庚字碑頭領:「你來說說,那四箱貨物現在究竟藏在何處?」

    「小人小人不知!」庚字碑頭領語氣已經發虛。

    「你負責搬運貨物,島上總共八支隊伍,你們庚字碑人少最多,而且都是身強力壯。」娃娃臉嘆道:「上岸的貨物,別人不知道下落,你卻是知道,你若還要說不知,可就是侮辱我的智慧了。」

    齊寧遠遠瞧見那庚字碑頭領向後退了幾步,在他身後,人數著實不少,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之多。

    「你既不願意說,就只能讓別人替你說了。」娃娃臉冷冷道:「乙字碑頭領,你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何事?」

    「回鬼王,這幾年因為乙字碑與庚字碑合作較多,所以小人與庚字碑頭領多有接觸。」乙字碑頭領道:「從去年開始,他就故意與我多有接近,私下裡和小人稱兄道弟,而且經常說些大逆不道的言辭,小人想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所以就一直附和他。去年年底,他私下找到小人,問小人想不想佔據此島,小人大吃一驚,他說與其這樣受人擺佈,不如佔島為王,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庚字碑頭領怒聲喝道。

    乙字碑頭領根本不理會,繼續道:「他說只要能夠先殺掉鬼王,控制住這座島,等到貨船抵達的時候,就可以將貨船挾持,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擁有這座島,而且還有貨船在手,足可以偏霸一方。」

    「殺我?」娃娃臉發出尖利的怪笑聲:「他想殺我?」

    「是。」乙字碑頭領道:「鬼王對他信任有加,他不思回報,反倒是意圖加害鬼王。」

    「你這話我不相信。」娃娃臉搖頭道:「憑他一個人,又如何能夠殺的了我?」

    乙字碑頭領道:「他統領庚字碑兩年有餘,手底下已經有不少親信,這些人受他蠱惑,也願意和他一同行事。此人的計畫,是找尋時機,集合乙字碑和庚字碑兩隊人手,一起作亂,殺死鬼王。」瞥了台下庚字碑頭領一眼,道:「只要這兩隊人手動手,其他各隊都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也會有人一起行事。」

    娃娃臉發出怪笑聲道:「他的親信又是哪些人?你可知道?」

    「小人平日裡仔細觀察,至少確定有八人一定會和他一起作亂。」乙字碑頭領從懷中取出一本賬冊,靠近娃娃臉:「小人將他們的名字都記了下來,請鬼王過目。」

    齊寧心想原來今日集會,卻是因為庚字碑頭領想要謀反,庚字碑頭領事先與乙字碑頭領有約,合兩隊之力除掉鬼王,繼而控制海鳳島,但這乙字碑頭領卻了庚字碑頭領,將庚字碑頭領的計畫全都抖露了出來,他心知今日這庚字碑頭領的下場必然十分淒慘。

    乙字碑頭領走到娃娃臉邊上,打開了賬本,陡然之間,卻見到乙字碑頭領竟從那賬本中抓出一把匕首,毫無徵兆地向娃娃臉喉嚨刺了過去。

    這乙字碑頭領明顯是學過一些功夫,出手極其迅速,而且所取的位置正是鬼王的致命所在。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0 19:51
第九八六章 驚現


    乙字碑頭領陡然對鬼王出手,在場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只覺得匪夷所思。

    匕首單薄而鋒利,出手時突兀異常,便是連齊寧也沒有想到乙字碑頭領會來這麼一出,而且乙字碑頭領顯然是計算好了出手的距離,取信於鬼王之後,故意接近鬼王身邊,在短距離內,突然暴起出手。

    先前還一臉惶恐的庚字碑頭領這時候眼眸中卻是顯出興奮之色。

    先前的一切,當然都是計畫中的環節。

    乙字碑頭領出手之際,臉上也顯出猙獰之色,在這樣的距離下對目標出手,他已經偷偷練習了上千遍,熟能生巧,對他而言,這一次出手,幾乎是慣性使然,無論力道還是速度都達到了最佳狀態,他相信絕沒有失手的可能。

    鬼王沒有動!

    他似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匕首的鋒刃已經戳在了鬼王的咽喉。

    乙字碑頭領速度雖快,但在齊寧的眼中,卻是清晰異常,他看到乙字碑頭領的出手,也看到匕首的鋒刃刺在了鬼王的咽喉處,卻並沒有看到鋒刃刺穿鬼王的喉嚨。

    台下有人驚呼,乙字碑頭領自以為得手之際,卻發現自己手中的匕首竟似乎是刺在銅牆鐵壁之上,竟然再無法向前推送半分。

    乙字碑頭領瞳孔收縮,鬼王依然是背負著雙手,扭過頭來,面具下那一雙如同毒蛇般的眼睛盯著乙字碑頭領已經收縮的瞳孔,淡淡道:「原來是你要殺我!」

    鬼王的喉嚨,竟然無法刺穿!

    齊寧看在眼中,心下頗為吃驚,他瞬間就明白了,這身材矮小的鬼王,卻是一名身手了得的高手,咽喉無法刺穿,只能說明此人練過金鐘罩一類的功夫,身體刀槍不入。

    他不知道鬼王僅僅是咽喉無法刺穿還是全身都如同銅牆鐵壁,但僅僅是這一瞬間,已經宣告乙字碑頭領的刺殺計畫徹底落空。

    乙字碑頭領似乎有些不甘心,手上使力往前戳,但鬼王身體連動也不曾動一下,宛若一尊雕像。

    便在此時,鬼王身後一道影子陡然一閃,齊寧卻是看得清楚,正是那身材偏瘦的面具人欺身過來,此人臉上的面具猙獰可怖,倒真如厲鬼一般。

    鬼面人速度極快,欺身到得乙字碑頭領邊上,右手成掌,猛然拍出,台下庚字碑頭領已經叫道:「小心!」但那鬼面人速度威勢太快,庚字碑頭領雖然出聲提醒卻也來不及,鬼面人一掌拍在乙字碑頭領身上,乙字碑頭領整個人就如同紙鳶般輕飄飄地飛了出去,爾後重重落在了台上,身體掙扎,一時卻起不來聲。

    齊寧雙目如炬,卻是看的異常清楚,那鬼面人的身法速度委實不弱,但出手的時候,卻有些僵硬,這一招似乎練的並不是十分純熟。

    那鬼面人一招得手,便即收手,轉身往鬼王身後走過去,齊寧看著那鬼面人背影,身體陡然一震,就那麼一瞬間,對那背影竟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鬼面人便已經回到原地,齊寧遠遠盯著那張猙獰的鬼面具,那人長衫籠罩著身體,一時間也無法辨識出究竟是誰,但方才那突然一顯的背影,卻是讓齊寧心下尋思起來,他確信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那背影,但不知為何,這時候卻偏偏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乙字碑頭領落地不起,庚字碑頭領卻是大聲道:「兄弟們,動手!」便要向台上衝過去,他身後跟著衝出兩三個人,那鬼王目光如刀瞥了過來,冷冷道:「誰敢?」

    這聲音並不大,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本來已經衝出去的幾個人,一聽鬼王聲音,竟是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隨即竟是緩緩往後退。

    「跳樑小丑,也要和我作對?」鬼王發出怪笑聲:「不過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們,你們並沒有我想的那般愚蠢。」瞥了在地上掙扎不起的乙字碑頭領一眼,淡淡道:「此次謀反,主謀是你,庚字碑頭領只不過是你的棋子而已,我沒有說錯吧?」

    乙字碑頭領眸中滿是恐懼之色,臉色煞白,嘴唇張了張,卻是不敢說出話來。

    「你向我密報有人要作亂,就是希望我召集所有人在此。」鬼王緩緩道:「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夠糾眾作亂。你揭發庚字碑頭領謀反,無非是想要取信於我,讓我以為庚字碑頭領才是主謀,將目標鎖在他的身上,而你可以趁機接近我,趁我對你沒有防備,突然出手!」雙手抬起,輕輕拍掌:「不錯不錯,至少你還有些頭腦。」

    乙字碑頭領知道大勢已去,卻還是做著最後努力道:「你你騙我們上島,等同是將我們囚禁在這島上,終年不見天日,我們為何要任你擺佈?」抬手指著台下人道:「你明知道島上都是男人,缺不了女人,故意往島上送來女人,這些人一個月五兩銀子的工錢,你問問他們又有幾人存下了銀子?」

    「如此說來,你覺得我送來女人是錯的?」

    「你不安好心,我們躲在山洞裡,不人不鬼,辛辛苦苦掙的銀子,都丟到了那些女人的肚皮上,然後又回到了你們的口袋裡。」乙字碑頭領怒聲道:「我們是工具,那些女人也是工具,你從無在意我們這些人的死活,那峽谷之中,每年有多少屍首丟進去,你比誰都清楚,哼哼,五年過後,我們依然是兩手空空,既然如此,還不如殺了你,分了銀子大家各奔前程。」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倒也頗具煽動性,本來寂然無聲的台下,頓時起了一絲騷動。

    鬼王卻是冷冷一笑,目光掃動,忽然抬手指著庚字碑頭領身後一人,淡淡道:「你過來!」

    那嘍囉方才差點沖上去,這時候見鬼王指著自己,身子一軟,左右看了看,身體瑟瑟發抖,終是一步步往前走過去,登上台階,費了小半天,這才登上黑石台,走到鬼王面前,噗通一聲,已經跪倒在地,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鬼王嘆道:「你跟著他們作亂,想要謀害我,我若不從嚴懲處,其他人又如何心服?「

    那嘍囉一句話也說出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叩頭,額頭上鮮血直流也根本不在乎,其實深入骨髓的恐懼,已經讓他無法感知到**上的疼痛。

    「我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鬼王道:「你過去撿起他的匕首,如果在一柱香的時間之內,將他的四肢都割下來,我便寬恕你這一回。」

    那嘍囉一怔,鬼王背負雙手,衝著乙字碑頭領努了努嘴,發出怪笑:「一炷香時間,從現在開始算起,若是超過了時辰,那也怪不得我沒給你機會。」

    乙字碑頭領顯出驚駭之色,那嘍囉怔了片刻,忽聽得鬼王身後一個聲音道:「時間不等人,鬼王給你機會,你可別錯過。」

    這聲音別人聽見倒也沒有什麼,可是聽在齊寧的耳朵裡,卻宛若一道驚雷乍起,一雙眼睛立時射向那說話之人。

    說話那人卻正是跟隨鬼王一道出現的另一人,那人身材高大,魁梧雄壯,一身裁剪極為合適的長衫,整個人看上去頗有氣質,臉上一張面具不似鬼面人那般猙獰可怖,倒像是一個笑佛一般。

    面具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孔,別人都不知道,可是齊寧卻已經想像出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此人的聲音他一直記憶猶新,聽到那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腦中瞬間便想到了那人。

    陸商鶴!

    影鶴山莊莊主陸商鶴,曾經與丐幫幫主向百影結為金蘭兄弟,而且得到了與向百影青梅竹馬的夙影。

    齊寧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東海的孤島之上,竟然見到了陸商鶴。

    陸商鶴一度在西川威名赫赫,神侯府率領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一戰之中,陸商鶴立下赫赫功勞,成為那一戰無可爭議的第一功臣。

    此人表面上寬厚仁義,但性情卻是卑鄙狠辣,為了控制丐幫,一度與白虎狼狽為奸,甚至設下圈套加害向百影,當日若非自己挺身而出,向百影早已經死在了此人手底。

    丐幫青木大會之上,陸商鶴暴露出了真面目,聯手白虎欲奪取丐幫幫主之位,卻功虧一簣,白虎身死,陸商鶴也是被丐幫所囚禁。

    但出人意料的是,在丐幫弟子云集的古隆中,陸商鶴竟然在嚴密看守之下,為人所救,自此下落不明,丐幫和神侯府一直都在追尋陸商鶴的下落卻不可得。

    誰能想到,陸商鶴竟然躲在東海的一座孤島之上。

    齊寧腦中飛轉,他憑藉聲音判斷此人就是陸商鶴,而且因此而打量那人的身材,從體態上看去,此人確實與記憶之中的那位影鶴山莊莊主並無區別,身形和聲音幾乎可以確定此人就是陸商鶴,唯一無法完全確定的就是此人戴著面具,看不清他的臉龐。

    如果此人果真就是陸商鶴,那麼此番在東海孤島上發現的秘密實在是太過驚人。

    齊寧已經斷定,海鳳島與東海江家必有牽連,僅這裡有不少南洋女人,就可以證明此島與東海江家脫不了干係。

    這裡的許多嘍囉,卻是東齊人送過來,齊寧先前就想過東海江家與東齊人有牽扯,眼下陸商鶴竟然又突兀地出現,這讓齊寧愈發覺得其後有一張無形的大網,錯綜複雜,卻滿是陰謀。

    東海江家,東齊人,陸商鶴,這些人明顯是一套繩子上的螞蚱,他們私下勾連,在這孤島上設下如此隱秘之地,其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2 18:36
第九八七章 前因後果

    陸商鶴的突然出現,讓齊寧震驚不已。

    那嘍囉聽到陸商鶴之言,終於起身,渾身抖動,一步步走向乙字碑頭領,乙字碑頭領雖然只受了一掌,但明顯受傷很重,根本起不來身,見到那嘍囉逼近自己,不由掙扎向後挪動,忽地瞥見自己脫手落地的那把匕首,意識到什麼,也許是求生的慾望催發了他的氣力,身體猛地向那匕首滾過去。

    嘍囉也意識到問題,猛地一個狼撲,搶在乙字碑頭領之前抓住了匕首,乙字碑頭領大吃一驚,攤手來搶,嘍囉這時候一心想要求生,哪裡還管乙字碑頭領是誰,抬起一腳踢在那乙字碑頭領的頭上,乙字碑頭領本是拼足氣力一搏,既然失手,所有精氣神瞬間消失,那嘍囉既然動了手,殺性便起,沖上前去騎在那乙字碑頭領身上,手中匕首照著乙字碑頭領心口戳了下去。

    乙字碑頭領毫無反抗之力,雙目凸起,低吼一聲,想要做最後的掙扎,那嘍囉顯出驚怕之,手中匕首連連刺下,狀若瘋癲,只是片刻間,竟已經刺了二三十下,那乙字碑頭領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

    那嘍囉臉上身上都是濺了鮮血,見得乙字碑頭領不再動彈,癱軟在地,鬼王冷聲道:「他的四肢那你還沒卸下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

    那嘍囉一怔,再次握緊匕首,拉起乙字碑頭領一條手臂,一咬牙,狠狠刺了下去。

    匕首不是刀,無法一刀斬下,只能用力一點點將四肢割下來。

    黑石台四周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嘍囉一點點地將乙字碑頭領的四肢割下來,只覺得毛骨悚然,有人已經低下頭,根本不敢去看,庚字碑頭領更是早沒了先前的氣勢,身體晃了晃,瞧見那嘍囉割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丟在一邊,腳下頓時一軟,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立威!

    齊寧知道這殘忍的手段背後,無非是鬼王要震懾在場眾人,以這血淋淋的場面將恐懼深植於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

    齊寧也相信,經過今日這件事情,這島上的人將再也沒有反抗的勇氣。

    那嘍囉切掉乙字碑頭領的四肢,再也沒有半分力氣,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鬼王發出怪笑:「干的很好,從今以後,你就是乙字碑頭領。」掃了一圈,目光盯在庚字碑頭領身上,聲音尖細而陰柔:「你不用害怕,我不殺你。」

    庚字碑頭領本以為必死無疑,萬沒有想到鬼王會如此輕易饒了他,怔了一下,隨即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小人小人謝鬼王不殺之恩!」

    「以後都守點規矩吧。」鬼王嘆了口氣:「記著我的話,你們在這島上,就要聽話,我讓你們殺人,你們就要殺人,我讓你們去死,你們就要去死,只有聽話,才能活得長。」卻是再不多說一句,背負雙手,轉身便走,那兩名戴著面具之人也沒有停留,跟在鬼王身後,下了黑石台,很快就離開了鬼王廳。

    鬼王離開之後,在場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今日有人謀反,許多人本以為鬼王一怒之下,只怕要死很多人,孰知到頭來只有乙字碑頭領慘死,但乙字碑頭領一個人的死,卻足以讓在場眾人對鬼王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庚字碑頭領劫後餘生,鬼王離開之後,一時間跪在地上卻是起不來身,好在身後有人過去將他抬起,所有人都是不說一句話,悄無聲息地一個個轉身離開,齊寧也是混在人群之中,跟在最後面,所有人都是心中後怕,也不會去注意別人,走進甬道中,齊寧故意與前面的人拉開距離。

    領著齊寧過來的那嘍囉卻一直注意著齊寧,見齊寧一個人落在後面,也故意放慢了步子,趁人不注意靠近過來,還沒說話,齊寧已經湊近他耳邊道:「你先回剛才那石室裡,回頭我去給你送解藥。」

    「你你要去哪裡?」嘍囉壓低聲音急道:「這裡面可不許亂走動,要是要是被發現了!」

    「少廢話。」齊寧低聲道:「讓你等著就等著,你再好期望我別被發現,我若是被發現,嘿嘿!」低聲怪笑:「是你帶我進來的,要是被鬼王知道,你就是叛徒,後果你應該清楚。」

    那嘍囉想到那黑石台上沒了四肢的乙字碑頭領屍首,後脊樑就發涼,還沒多想,卻覺眼前一花,齊寧竟然已經沒了蹤跡。

    齊寧丟下那嘍囉,趁所有人沒注意,返回了鬼王廳。

    鬼王廳內一片死寂,乙字碑頭領當眾被切下四肢,血腥異常,誰都不願意在這裡多留片刻,便是那切掉乙字碑頭領四肢的嘍囉,也是倉皇離去,血淋淋的屍首依然留在黑石台上,竟然無人去處理,但齊寧知道等緩過一陣子,終究會有人過來收拾,這時候島上的那群人都是神不守舍,一個個心中滿是恐懼,無心他事,而這也正是自己在這裡面打探虛實的好機會。

    鬼王廳四周大概有七八個甬道可以出入,齊寧方才特意留心,瞧見鬼王離開的甬道,他深知這裡面陷阱重重,一旦真的被鬼王發現了自己的蹤跡,後果著實不堪設想。

    這座孤島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為如今這個樣子,齊寧心知就算十年的功夫,也未必能將此處修建成如此模樣。

    投入如此大的成本,其所謀自然也大。

    齊寧相信這座島的存在與那批所謂的貨物必然有關係,但到底是什麼樣的貨物,眼下還不復得知,不過鬼王有一句話齊寧卻是放在了心上。

    鬼王聲稱凌晨時分有一批貨物剛剛抵達此島,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齊寧腦海中立時便想到了前天晚上在江家船隊發生的狀況。

    那晚齊寧跟隨沈涼秋在江易水的船上赴宴,中途江家船隊的騰雲號卻突然起火,最終江易水不單讓騰雲號滯留修補,而且留下了黑風號護航。

    當時齊寧就有些奇怪,雖然江家船隊在海上頗有威勢,一般的海匪根本不敢輕易對江家船隊動手,但如果江家船隊落單,海匪就未必沒有膽子,而江易水卻似乎並不在意海匪會出現,自信的似乎有點過了頭。

    而且江家船隊之中,齊寧察覺那兩艘船承載的貨物最是沉重,吃水也最深,江家船隊八艘船,最後留下來的偏偏是那兩艘船,就著實讓齊寧有些狐疑。

    這時候將前後事情細細一聯繫,齊寧對於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有了大致的斷定。

    如果猜想不錯,當夜騰雲號所謂的起火,只是江易水的設下的假象而已。

    江家船隊並非第一次外出貿易,至今前後已經有幾十年的光景,在與南洋往來的貿易之中,必然形成了一套極為嚴格的紀律,而且這些規矩也定然深入到江家船隊每一個人的心中,齊寧很難相信會出現有人醉酒起火的事情發生。

    江易水的船隊與捕鯊行動的三艘船在海上相遇,當然是偶然,江家船隊顯然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此種情況下,如果商隊突然有兩艘船停下,當然會讓人生疑,江易水故意利用起火事件作為由頭,將兩艘船留下,就顯得順理成章許多。

    江家船隊八艘船,六艘船是往來的貿易,但那兩艘船的目的地明顯不是船塢,如果猜測沒錯,今日凌晨送貨到海鳳島上的兩艘船,正是騰雲號和黑風號。

    那場火災對騰雲號定然是沒有什麼影響,只怕船隊前腳離開,那兩艘船就調轉方嚮往海鳳島過來,從時間上來推算,恰好吻合。

    兩艘貨船將貨物卸在海鳳島,然後返回東海港口,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自然是誰也看不出破綻,畢竟江家在東海邊有自己的碼頭,商船抵達碼頭之後,少了一些貨物,那是誰也看不出名堂來。

    東海江家與東齊人勾連在一起,如今又有陸商鶴捲進來,齊寧一開始登島還只是想著能將田雪蓉營救出去,但現在卻無意之中發現了孤島上如此眾多秘密,而且這些秘密顯然事關重大,齊寧這時候已經想到,有人利用田雪蓉將自己引到這座島上來,也許就是有意要讓自己發現在這島上隱藏的秘密。

    不知為何,此時齊寧竟是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感覺,挾持田雪蓉之人,未必是敵人,而且對自己未必村有什麼懷心事,至若田雪蓉,現在只怕安全得很。

    當務之急,倒是要搞清楚這夥人到底有什麼陰謀,特別是那批貨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從京城疫毒開始,到西川黑岩洞事件,此後在青木大會上又發生幫主之爭,到如今的這座孤島,齊寧隱隱覺得這些事情似乎是有一條線在串聯起來。

    齊寧悄無聲息到了鬼王離開的甬道口,裡面昏暗一片,鬼王等人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他知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應付得了這座島上的力量,反倒是一旦被對方發現,自己絕沒有可能活著離開這座島。

    要想控制這座島,必須先要搞清楚這座島的狀況,再調動力量發起突然襲擊,這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相當困難,最為緊要的是,一旦被鬼王這夥人發現孤島已經暴露,很可能會改變計畫,甚至會將這座島上一切跡象完全抹除,到時候就算真的調動兵馬前來圍剿,只怕也是一無所獲——

    ps:昨天帶母親到醫院做治療,暫時還不能手術,要等血脂降下來,心累!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00:19
第九八八章 驚心動魄

    甬道比之先前進入鬼王廳的那條通道更是昏暗,齊寧的腳步極輕,宛若無聲,幽靈般貼著岩壁緩步前行。

    其實鬼王那三人的武功,齊寧大致有了判斷。

    陸商鶴的武功,齊寧親眼見識過,劍術了得,拳腳功夫也是過得去,若是單打獨鬥,齊寧的武功自然不在陸商鶴之下,而那鬼王的武功就顯得有些詭異莫測了。

    鬼王先前對突如其來的利刃淡定自若,顯出極高的心理素質,而且此人練過金鐘罩一類的功夫,若只是喉嚨處倒也罷了,但如果全身上下都是練得刀槍不入,那就十分棘手了。

    至若那個鬼面人,看身手倒也不弱,但動作招式顯得有些僵硬,似乎臨陣不多,經驗並不足。

    這三人齊寧如果面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處以下風,但三人聯手,結果就很難說,而且這孤島之上,是否僅有這三名高手也是未知之數,若是還藏有其它高手,那就更麻煩了。

    所以他的腳步極輕,甚至連呼吸都很小。

    在甬道之中行了一陣,四周靜悄悄的,也沒有看到一個人的蹤影,齊寧內功頗為深厚,若是有人距離太近,以他現在的狀態,足可以感覺出來,但始終卻沒有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心想難道這條通道是鬼王專用,其他人並不敢往這裡過來。

    前面終於也出現了岔道,左右各有通道,齊寧微皺眉頭,猶豫一下,並無拐彎,依然順著甬道往前行,很快又出現岔道,也便在此時,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齊寧反應迅速,立刻閃身到得左邊的甬道之中貼壁而立,很快就看到一道人影出現,恰好是往對面那條甬道轉過去,那人也沒有回頭,似乎也是覺得不會有人出現在這邊。

    齊寧暗自慶幸,心想那人要是轉到自己這邊的甬道,那就與自己撞個正著。

    昏暗的火光中,卻發現那人竟赫然是鬼面人,鬼面人那背影齊寧頗為熟悉,也只是一晃,鬼面人已經進到那條甬道到,沒入昏暗之中,齊寧深吸一口氣,探頭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這才跟了過去。

    鬼面人走的很快,齊寧一直保持距離,只看對方的身影,忽然發現對方身影消失,齊寧皺起眉頭,往前行過去,才發現原來是往下的石梯出現,鬼面人已經下了石梯,往左邊一條通道拐進去,齊寧輕步下了石梯,下到最後一級,前面便是一面岩壁,左右兩邊則是通道。

    齊寧轉進通道內,發現道路越來越窄,而且上下也在收縮,只走出幾丈遠,便要弓腰而行,他只能盡力地低下腰身,走出數丈,前面卻是一條要伏身爬過去的洞口,齊寧微皺眉頭,便在此時,卻聽到那邊隱隱傳來聲音,當下屏住呼吸,依稀聽到那邊傳來聲音道:「也不必如此憤怒,你自己也說過,強者為王,現如今你是階下之囚,還是不要耍弄威風才好!」

    齊寧聽到那聲音,一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之前便覺得那鬼面人背影十分熟悉,但腦中一直想不起究竟在何處瞧見過,這時候聽到那人聲音,再想到背影,終於知道了那鬼面人的真實身份。

    他萬沒有想到,那鬼面人竟然是齊玉。

    齊寧陰差陽錯被誤認為錦衣世子,入府之後,第一個應付的對手就是齊玉,齊玉是齊景妾室所出,乃是錦衣侯府的庶子,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低位上天然就矮齊寧一頭。

    齊玉處心積慮要承襲錦衣候之位,為此勾結族人想要廢黜齊寧,但結局卻非常慘淡,不但要代替齊寧前往大光明寺出家,而且還被暮野王挾持為人質。

    齊寧最後一次見到齊玉,是在東齊的鬼竹林,當時念及齊玉畢竟是齊景的血脈,並沒有取他性命,而且齊玉在大光明寺放出暮野王,此事大光明寺只要稍加調查就能夠查出真相,是以齊玉也必然會成為大光明寺的叛徒,大光明寺也自然會找尋其餘下落,按照寺規處置。

    那次暮野王被劍神北宮連城所傷,齊寧記得暮野王當時的傷勢極重,自那以後,齊玉和暮野王便雙雙失蹤,齊寧對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好感,自然也不去多想他們。

    但今日在這裡卻聽到齊玉的聲音,齊寧著實感到大為意外。

    他眉頭緊鎖,神情冷峻,想不到齊玉竟然也和這夥人混在一起。

    他想到之前齊玉出手傷了乙字碑頭領,雖說出手招式頗有些僵硬,但當時的身法速度卻著實不弱,而且一掌便將乙字碑頭領擊飛,亦可見其內功實力著實不弱。

    自東齊回國至今,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兩個月,短短兩個月之內,其餘怎可能有在武功上有如此突飛猛進的進步?齊寧記得很清楚,齊玉離開侯府的時候,幾乎算得上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袴公子,就算是在鬼竹林見到的那一次,這小子也是窩囊的緊,兩月之後,為何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難道是自己猜錯人了?

    但無論是聲音還是背影,齊寧相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出現差錯。

    他心中狐疑,這時候又聽到齊玉聲音道:「既然你收了我為徒弟,就該將功夫傾囊相授,這般藏著掖著,又是何必?我知道你和北宮連城有深仇大恨,不殺北宮連城,你死不瞑目,可現在的你比一條狗也強不了多少,見到北宮連城,他只要動動手指頭,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你的深仇大恨,又如何能報?」

    齊寧聽到這裡,心下駭然,暗想難道齊玉難道是在和暮野王說話?暮野王竟然也來到了這孤島?

    暮野王的武功,齊寧親眼見識過,雖然不是劍神北宮連城的敵手,但在大光明寺可是威風八面,如果不是空藏大師出手,大光明寺幾乎無人可以應付暮野王,而且暮野王與空藏大師對決,也並不落於下風,雙方兩敗俱傷,更為可怖的是,受傷過後的暮野王,依然能夠從容地從守衛森嚴的紫金山飄然而去。

    齊寧自己都承認,論及武功,自己絕非暮野王的對手。

    如果暮野王也與鬼王混在一起,那麼鬼王在這孤島上的實力著實可怖,僅暮野王一人,自己就未必能應付過來。

    只是齊玉說話的語氣,卻又讓齊寧感到頗為詫異。

    齊玉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尊敬之意,反倒是顯得十分的輕浮,而且竟然說對方比一條狗也強不了多少,這已經不是失禮,而是存心侮辱。

    暮野王性情傲慢,在大光明寺面對數百之眾,那也是張狂得很,如此人物,莫說對他存心侮辱,便是言辭之中稍有失禮,只怕也會招來大禍,齊玉又是何來的膽子,竟敢用這種口氣與暮野王說話?需知暮野王的武功極其了得,他要是想殺齊玉,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齊寧是在想瞧瞧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他知道自己只要爬進洞中,很可能就會被齊玉發現,齊寧眼下最不希望的就是打草驚蛇,便只能躲在洞口這頭聽那邊傳來的聲音。

    雖說已經判斷出那鬼面人便是齊玉,但齊玉是否在與暮野王說謊,齊寧還真是不能確定,那人一直沒有吭聲,齊寧想要從聲音辨別也是無法做到。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是不甘心。」齊玉嘆了口氣,但語氣之中卻又掩飾不住幸災樂禍:「你從大光明寺帶我離開,並非僅僅是因為我救你出來,也是因為我和你一樣,有大仇未報,而且我們的仇人都是齊家的人,其實我們是同一路人,就算到了今天,我依然認你這個師傅。」

    齊寧這時候更加肯定,齊玉說話的對象,自然就是暮野王,只是卻奇怪為何暮野王一直不吭聲,而且面對齊玉如此無禮的語氣,暮野王為何能夠忍受得住?

    「其實以你的年紀,就算再活二十年,那也不是北宮連城的敵手。」齊玉雖然語氣還算平和,但每一句話卻都如同荊刺一般充滿了侮辱:「既然如此,何不讓我代勞,只要你將那幾門功夫都傳授給我,我日夜苦練,哪怕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我總能夠有所成,到時候自然可以替你報仇。」

    齊寧這時候終於聽明白,原來齊玉竟然是在向暮野王要求傳授武功,但他更是納悶,既然要讓暮野王傳授武功,就該畢恭畢敬誠信懇求,怎地其餘卻要如此陰陽怪氣?按照暮野王的脾氣,用此等語氣與他說話,莫說傳授武功,只怕連性命也是保不住,其餘怎會如此膽大包天?他只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心知若是不看個明白,還真是猜不透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深吸一口氣,貓下身子,伏身鑽進了那個狹窄的洞孔,知道齊玉方才過去,也必定是從這洞孔爬過去。

    他行動極是小心,在狹窄的洞孔內一點點向前移動,依然聽到齊玉道:「你若是執迷不悟,你的大仇此生都無法得報,就算是死,那也是死不瞑目吧?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我,不但是北宮連城,就算是大光明寺的那些老和尚,我也都替你一併收拾了。你被他們關了那麼多年,人不人鬼不鬼,難道不想連這筆賬也一起算了?」
bowen8888 發表於 2018-5-23 10:09
希望令慈能夠手術順利 早日康復  身體健康!!!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3 18:23
第九八九章 暗助

    狹窄的甬道之內,一片昏黑,好在距離不長,往前爬出一小段路,那邊洞口就顯出火光來,齊寧挪到洞口,微吸一口氣,這才小心翼翼探頭看過去,只見到洞口出處卻是一間極為空闊的石室,斜對面的角落裡,竟然放著一隻鐵籠子,那鐵籠子精鐵打造而成,一看就牢固異常。

    齊寧此時已經瞧見,齊玉正背負雙手站在那鐵籠子外面,而鐵籠之內,一人被鎖在了岩壁之上,渾身上下俱是鉄鐐。

    那人低著頭,一頭亂發披散下來,看不清楚面孔,但齊寧卻知道那人便是暮野王。

    看到眼前這一幕,齊寧當真是大吃一驚。

    暮野王武功了得,大光明寺眾僧也無法將他留下,卻又怎能想到他如今竟然是被囚禁在這孤島的密室之中。

    此時終於明白,為何齊玉敢在暮野王面前如此囂張,這暮野王被鎖成這般模樣,便算是老虎,那也是被囚禁的老虎,難怪齊玉並無畏懼。

    齊玉心如電轉,實在想不通暮野王為何會落成這般模樣。

    齊玉說了半天,那暮野王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齊玉顯然有些不耐煩,移步到邊上,齊寧瞧見他拿了一根長矛,皺起眉頭來,只見齊玉手持長矛走到鐵籠子邊上,笑道:「師傅應該知道,我也是出自錦衣齊家,錦衣齊家是軍功世家,所以我從小也學了些槍術,說不上有多厲害,但好歹也能湊合著,師傅不如幫我瞧瞧我的槍法如何?」

    齊玉說完,猛地提槍而起。

    他畢竟是錦衣齊家的子嗣,在侯府的時候,倒也真是舞刀弄棒過,這花架子倒是有的,一桿長矛倒也是被他舞的有模有樣,陡然之間,卻見齊玉長槍猛然一個直刺,竟是朝籠子裡面刺了過去,齊寧吃了一驚,那長矛竟是直直刺入了暮野王的大腿之上,沒入其中,暮野王畢竟也是血肉之軀,被長矛扎中大腿,猛然抬頭,發出一聲怒吼,就宛若絕望的猛獸淒厲的嘶吼聲一般。

    齊寧萬沒有想到齊玉竟然是如此狠辣,一面稱呼暮野王為師傅,一面卻又是對他下狠手。

    他一時也猜不透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亦不知道為何這兩人出現在這孤島之上,便在此時,卻聽到齊玉哈哈大笑起來,得意洋洋道:「我以為師傅不會說話了,原來還能出聲,既然如此,師傅對我的槍法有何評價?」話聲落後,猛地將那長矛從暮野王腿上拔了出來。

    暮野王腿上頓時血流如注,抬起頭來,怒吼道:「齊玉,你這個畜生,老夫瞎了眼,竟然將你帶在身邊!」

    「瞎了眼?」齊玉哈哈笑道:「你這話倒是沒有說錯,你練功走火入魔,豈不是已經瞎了眼?當時要不是我幫你,你現在連性命也沒有了,你還不快謝謝我。」

    「錦衣齊家!」暮野王如同詛咒般道:「便算是死,老夫也會化作幽魂,永生永世纏繞你們錦衣齊家的每一個人,讓你們不得好死。」

    齊玉手提長矛,洋洋得意地擺著姿勢,不屑道:「你要纏繞錦衣齊家的人儘管去,我已經與錦衣齊家恩斷義絕,再無任何瓜葛。你若是讓錦衣齊家的人不得好死,我倒真要謝謝你,不過你千萬別真的化作厲鬼害死他們,錦衣齊家的人,我要親自收拾。」他猛地將長矛擲向岩壁,長矛頓時折成兩段。

    齊寧心知這小子對自己的怨恨已經是深入骨髓,心中倒有些後悔,暗想自己在東鬼竹林的時候,還是有些婦人之仁,當時只覺得讓齊玉在追捕之中心驚膽顫度日比一刀砍了他更讓人舒服,現在想想,當時直接將這小子解決了倒省得麻煩。

    此時他倒也有機會出手,不過擔心驚動鬼王等人,倒也是壓住了出手的衝動。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有的時間可以和你耗下去。」齊玉淡淡道:「你在大光明寺蹲了那麼多年,不妨在這裡再蹲下去,我現在還有耐心陪你玩下去。」

    暮野王忽然發出怪笑聲,聲音淒絕,齊玉聽他笑的可怖,卻有些害怕,不禁後退兩步,問道:「你你笑什麼?」

    齊寧看他的反應,知道齊玉骨子裡對暮野王還是十分忌憚。

    「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思在這裡和我說話!」暮野王嘶啞著嗓子道:「齊玉,你急功近利,老夫已經預料到你的下場,哈哈哈!」

    齊玉怒罵道:「你這條老狗,現在還在狂妄,你!」抬手指著暮野王:「我現在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你現在就是一個廢人!」

    「懷璧其罪的道理難道你不懂?」暮野王冷笑道:「你得了我的內功,除此之外,再無所長,這就等若你有了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刀,卻對刀法一竅不通,嘿嘿,這把寶刀,遲早也是要被人奪了去,到那時候,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齊寧這時候隱隱明白過來,他一直奇怪齊玉的武功為何突飛猛進,現在卻是明白,齊玉卻是得了暮野王的內功。

    暮野王功力深厚,乃是當今天下頂尖高手,若是當真得到了暮野王一身內力,齊玉的內功甚至不在齊寧之下。

    「我我自然會練功。」齊玉語氣雖然凶狠,但明顯底氣不足:「暮野王,你的大血手印神功確實了得,可是後繼無人,也未免太過可惜,你你將大血手印神功傳授給我,我不但會讓你頤養天年,而且一定會將北宮連城的人頭送到你面前。」

    「就憑你也配?」暮野王嘲諷笑道:「北宮連城雖然不是東西,但你比他好不了多少。他的武功已經進入化境,莫說這輩子,就算下輩子,你也不是他對手。嘿嘿,大血手印神功便算是就此斷絕,也絕不可能傳授到你這種人手裡。」

    齊玉怒道:「我現在便取你狗命!」抬手成掌,暮野王毫無畏懼,厲聲道:「你來!」

    齊玉卻是緩緩放下手,冷笑道:「老東西,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就是想激怒我求死而已,不過我卻不會讓你如願。」

    「求死?」暮野王冷笑道:「老夫若想求死,難道自己殺不了自己?」

    「你自然可以做到,可惜你沒有勇氣。」齊玉冷冷道:「倒不是說你不敢死,而是你還有心事未了,不甘心自盡而死,你若當真想死,在大光明寺被囚禁的時候早就死了,何必等到今日?你一直忍耐,無非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親手殺死北宮連城。」冷哼一聲,道:「莫以為我不知你現在的心思,你功力盡廢,無力回天,心中想死,可是北宮連城未死在你手上,你又不甘,所以心中猶豫不決,若能讓我將你殺了,也就一了百了,嘿嘿!」

    齊寧到今日為止,依然不知道這暮野王與北宮連城究竟有何仇恨,竟然結怨至此。

    暮野王只是發出怪笑,卻不說話。

    「想死有時候也不是那般容易。」齊寧冷然道:「我便是要你這般熬下去,你不用著急,我的手段多得是,總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日過來,讓你試試我手段。」

    齊寧心知齊玉要離開,而離開這處石室也只能從自己所在的狹窄通道離開,這時候若是齊玉過來,正好要與自己碰見,當下屏住呼吸,迅速向後移動,他動作不慢,聲音卻不大,回頭看了一眼,眼見便要退出洞口,卻聽那邊傳來聲音:「那位玉公子應該就在這裡了。」

    齊寧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後方有人過來,心下暗暗叫苦,齊玉從那頭過來,而身後又有人往這邊來,前後都有人,自己無論從哪邊洞口出去,都要被發現。

    他暗罵自己還是疏忽大意,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手,暴露行跡也是無可奈何,便在此時,忽聽後面有聲音道:「是誰他奶奶的!」

    齊寧一怔,不明所以,又聽那聲音道:「那邊有人,是誰跑這裡來?趕緊過去瞧瞧。」卻聽到腳步聲由近及遠,竟是離開。

    齊寧暗叫天助我也,迅速退出洞口,這時候也不管齊玉是否出來,迅速往回返,直走到那岔道處,卻並不拐到石梯那邊,而是往對面那條通道進去,隱入其中。

    剛剛進去,貼住岩壁,便將石梯那邊傳來聲音:「真是古怪,難道是眼花了不成,分明看到有人。」

    「定是眼花了,哪裡有鬼影子?」另一個聲音道:「你是不是今天嚇住了?」

    前面那聲音道:「可是方才分明有人拿石子擲我,你瞧,這總不會有假?」

    「恐怕是從上面落下來的。」另一個聲音道:「別耽擱了,鬼王令我們找玉公子過去,可不能耽擱。」

    齊寧這時候已經明白過來,方才這兩人往那洞口過去的時候,卻有人從背後投擲石子,兩人發現怪異追了過去,而正因如此,才讓自己有機會從容脫身。

    毫無疑問,這裡面竟然是有人在暗中幫自己解圍。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4 21:57
第九九零章 互鬥心機

    石道那邊,戴著鬼面具的齊玉已經過來,兩名嘍囉立刻迎上去,一人已經道:「玉公子,鬼王有請!」

    齊玉點點頭,也不廢話,背負雙手拐到石梯那邊,卻並無向齊寧這邊的通道看過來,他雖然得到了暮野王深厚的功力,但江湖經驗卻淺的很,根本不提防齊寧在後監視他。

    只是片刻間,齊玉和那兩人已經去的遠了。

    齊寧若只是想除掉齊玉,剛才的機會可說是輕而易舉,但他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待他們去的遠了,這才重新進入方才那石道,他知道齊玉這次既然離開,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過來,這暮野王身上有不少秘密,特別是與北宮連城的仇怨,齊寧一直想弄清楚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有此機會,倒正好藉機看看是否能從暮野王口中問出一些什麼。

    輕車熟路回到那窄小洞口,這次倒是十分麻利地通過,進到了那石室之內。

    他剛剛從洞口出來,那邊暮野王便已經抬起頭來,齊寧倒也不擔心被他認出來,自己易容改裝,而且還蒙了面巾,已經是變了一個人,當初暮野王在鬼竹林見過自己,但對自己畢竟不熟悉。

    他緩步走到鐵籠前,暮野王卻是冷笑道:「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他說話之時,卻是看著齊寧,齊寧藉著石室內的火光,竟是發現暮野王雖然面對自己,那一雙眼睛掙扎,但眼眸之中卻毫無一絲光彩生氣,顯得異常的呆滯,聽他話中意思,竟似乎是將自己當成了齊玉,他明明雙目對著自己,卻為何還會將自己當成齊玉?忽地想到齊玉方才所言,心下一震,暗想難道這暮野王雙目當真已經瞎了。

    「你不必多費心思,想要得到大血手印,便是下輩子也休想。」暮野王冷冷道。

    齊寧這時候終於肯定,這暮野王竟果真是瞎了眼。

    不知為何,齊寧心下竟是泛起一絲同情,暮野王曾經是江湖上頂尖高手,雖然性格張揚狂妄,但畢竟和齊寧本身並無太大的衝突,而且齊寧也並不覺得此人的秉性有多卑劣,這位曾經足以讓空藏大師都無可奈何的頂尖高手,如今卻人不人鬼不鬼,形同廢人,而且還成為階下之囚,著實讓齊寧心下唏噓。

    「前輩眼睛看不見了?」齊寧輕嘆一聲。

    暮野王一怔,皺眉道:「你你不是齊玉?你是何人?」

    「前輩別擔心,我對你並無惡意。」齊寧心想自己還真不能對暮野王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暮野王先與北宮連城結仇,如今又對齊玉恨之入骨,可說與錦衣齊家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的深仇,自己這時候要是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怕暮野王一口唾沫就要吐過來,儘量讓自己聲音和緩:「我是新來的,不小心走錯了道!」

    暮野王聞言,卻不說話,低下頭去。

    齊寧這時候看明白,暮野王全身都被鉄鐐固住,鉄鐐都是釘死在岩壁上,心知莫說暮野王如今功力盡廢,便算換成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那也絕無可能掙脫開來。

    「前輩為何被困在這裡?」齊寧輕聲問道。

    他雖然與暮野王說話,但卻一直小心提防,以防有人從那洞口過來,好在他內力深厚,當真有人靠近那條狹窄通道,立時就會有所察覺。

    暮野王微抬頭,冷聲道:「滾!」

    「前輩似乎心情不好?」齊寧輕嘆道:「其實我現在心情也不好,不如陪前輩說說話?」

    「嘿嘿,你陪老夫說話?」暮野王雖然形同廢人,但傲慢之心不減:「就憑你也配?」

    齊寧故作驚訝道:「前輩為何說這樣的話?」

    「滾!」暮野王冷聲道。

    齊寧嘆了口氣,道:「前輩階下之囚,連眼睛也看不見,脾氣還這樣大,那怎麼得了?我聽說這邊關了一個老乞丐,難道就是前輩?」

    齊寧知道暮野王的性情,此人在大光明寺被關了多年,依然不改傲慢之心,心知這傢伙最受不得奚落。

    果然,暮野王一聽齊寧說自己是乞丐,便即怒道:「你說什麼?」

    「前輩已經受了傷,不必動怒。」齊寧道:「這也並非是我說的,我聽他們說玉公子帶回來一名老乞丐,是玉公子瞧見老乞丐可憐,在街邊差點餓死,玉公子心腸軟,帶回來養著。聽他們說,玉公子在路邊就算看到一條也夠要餓死,也會出手相救,就不必說一個老乞丐了。我還聽說那老乞丐瘋瘋癲癲,總是發瘋咬人,所以要用鐵鏈子鎖起來前輩,他們說的老乞丐,當真不是你?」

    暮野王臉色難看至極,渾身發抖:「那個畜生竟敢如此污衊老夫?老夫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原來他們說的真是老前輩。」齊寧笑道:「不過老前輩想要將玉公子碎屍萬段,那是萬萬不能的。玉公子武功很高,而且老前輩現在被關在這裡,你根本不是玉公子的對手。」

    「他武功很高?」暮野王嘲諷道:「不過是一個虛情假意卑鄙無恥的小人而已,憑他那點功夫,遇上真正的高手,瞬間就要送了性命。」

    齊寧「哦」了一聲,笑道:「不管怎麼說,老前輩是遠遠及不上玉公子的。」

    暮野王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算了,老前輩不願意說話,我就不多擾了。」齊寧道:「這裡好像是禁地,我稀里糊塗闖進來,待會兒被人發現,那可是萬萬不妙了。」故意移動步子,作勢要離開,他知道暮野王雖然眼睛瞎了,但耳力應該還不錯,自己的行動他應該能夠聽出來,走出幾步,沒聽到暮野王說話,心下暗想難道這老傢伙當真如此沉得住氣,眼見要走到那洞口處,終於聽到暮野王沉聲道:「且慢!」

    齊寧唇邊顯出笑意。

    暮野王毅力之堅,齊寧心裡其實也很是欽佩,在大光明寺被關期間,暮野王並無絕望,依然苦練武功,等到破牢而出的機會,可見此人只要有一絲機會,就絕不會輕易放棄。

    此番武功被廢,被關石牢之內,暮野王心中的悲怒可想而知,他對齊玉之恨刻骨銘心,若是有機會脫身復仇,暮野王絕不會放棄。

    「老前輩有事?」齊寧故意問道:「我不能在這裡久留!」

    「你過來!」暮野王道:「老夫有好事要告訴你。」

    齊寧「哦」了一聲,靠近過去,盯著暮野王,暮野王眉宇間果真顯出一絲光彩,聲音也溫和許多:「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你說你是新來的,又是怎麼回事?」

    「前輩叫我小寧就行。」齊寧故作乖巧道:「前輩說的好事是什麼?」

    「你為何會在這裡?」暮野王不答反問:「你為他們做事,他們給你多少銀子?」

    齊寧道:「一個月能有四五兩銀子的,還能供吃供住,前輩為何打聽這個?」

    「四五兩銀子的?」暮野王冷冷一笑:「小兄弟,老夫給你一個發財的機會,一次能拿幾萬兩,你可願意?」

    齊寧哈哈笑道:「前輩莫開玩笑,你又不會點石成金,一個月能有幾兩銀子我就知足了。」

    「年輕人怎能如此沒有志氣。」暮野王沒好氣道:「老夫不但可以讓你有花不完的銀子,而且還能讓你成為武林高手,以後便無人敢欺負你。」

    齊寧搖頭道:「前輩在說玩笑話,你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能讓我成為武林高手?那些武林高手都是厲害得很,神龍見首不見尾,你!」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了,自然是裝作不信暮野王。

    暮野王自以為遇上一個愣頭小夥子,聽得齊寧語氣有所動搖,立刻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老夫是何人?」

    「他們說說你是老乞丐!」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暮野王冷笑道:「這都是你們那位玉公子編造的謊言,老夫實話對你說,你們那位玉公子,之前只是老夫腳下的一條狗,對老夫惟命是從,只是老夫疏忽大意,沒料到他有狼子野心,被他害了一道,這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老夫當初縱橫天下,從無遇見一個敵手!」

    齊寧心想不吹牛你會死啊,北宮連城一招便擊敗你,大光明寺空藏大師的武功就算不比你高,也不會輸給你,這老傢伙此事還在大言不慚從無遇見敵手,這臉皮倒不是一般的狠,只聽暮野王繼續道:「只要老夫能夠脫身,黃金美女,你要多少老夫就能給你多少!」

    齊寧心下好笑,暗想暮野王這套說辭,若是換了一般人,未必不會動心,卻故意道:「前輩,你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脫身吧?那那可不成!」

    「你別急。」暮野王循循善誘:「老夫問你,你對這裡的環境可熟悉?」

    齊寧道:「那倒是熟悉,這幾天我到處走,各條道路也算是清楚了。」

    「如此甚好。」暮野王壓低聲音道:「小兄弟,留在這裡,你只是任人擺佈的小卒,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老夫今日給你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你要是錯過,以後可再也找不到了。你對這裡既然熟悉,要幫老夫脫身並不困難,你可願意用你的前程賭上一賭?」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5 00:08
第九九一章 南疆暮氏

    齊寧哈哈一笑,道:「不賭不賭,老前輩糊塗了,淨說玩笑話,我可不能在這裡繼續留下去了。你方才說玉公子是你腳下一條狗,若是被玉公子知道,他可放不過你。」

    「你儘管去告訴他。」暮野王冷哼一聲。

    齊寧道:「前輩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勸前輩以後也不要說這種瘋話。」

    「你當我說的是瘋話?」暮野王聽齊寧不去告密,聲音更是溫和:「小兄弟,老夫閒來無事,大可以將他的事情告訴你。」

    齊寧笑道:「前輩胡亂編造一些故事,我又不知真假,還是不說為妙。」

    「老夫不說假話,也沒必要對你說假話。」暮野王淡淡道:「你們那位玉公子以前確實救過我,老夫當初被人所困,恰好遇上了他,費了不少功夫,這才脫身。老夫看在他救過老夫的份上,將他帶在身邊,那畜生對老夫畢恭畢敬,唯命是從,而且還要拜老夫為師,老夫當時被他的虛情假意所騙,收了他為徒。」

    「你你說玉公子是你徒弟?」齊寧故作驚訝道。

    暮野王冷哼一聲,繼續道:「老夫有一個對頭,武功了得。老夫當年被困,出來之後,身體一直未曾康復,卻正在那時候遇上了那魔頭!」

    「魔頭?」齊寧聽暮野王所言倒還真是沒有隱瞞,知道他口中的魔頭就是北宮連城,故意問道:「前輩,那魔頭又是什麼人?」

    他今日就是有心要從暮野王口中套出此人與北宮連城究竟有什麼樣解不開的仇怨,看似很隨意,其實卻是有心詢問。

    「那你就不用知道了。」暮野王淡淡道:「那魔頭武功了得,老夫和他兩敗俱傷!」

    齊寧心想這暮野王吹牛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當時暮野王身受重傷,可北宮連一根毛髮都沒被傷到。

    「那魔頭逃走之後,老夫也要找尋地方養傷。」暮野王緩緩道:「齊玉哼,你們那位玉公子叫做齊玉,你還不知道吧?齊玉那畜生跟在老夫身邊,我們一路往南,找了一個僻靜處所養傷,頭些日子,那畜生在身邊伺候的十分周到,可是!」說到這裡,話頭忽然止住。

    齊寧問道:「後來又如何?」

    暮野王沉默片刻,才道:「老夫練功之際,那畜生卻突然對老夫下手,老夫老夫當時正在緊要關頭,絕不能被打擾,那畜生!」說到這裡,語氣已經是充滿了怨恨:「老夫當時昏迷過去,醒來之後,已經被那畜生綁起來,而且而且那畜生更是從老夫身上偷取了功力!」

    齊寧聽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有些不清不楚,知道他有所隱瞞。

    齊玉之前舞刀弄槍,只是個繡花枕頭,從無練過內功,又如何能夠從暮野王身上偷取功力?

    齊寧取人功力,也是因為學了玄妙的**神功,有幾次差點因為控制不當,反受其害,而齊玉有用什麼法子奪人內功?齊寧知道這其中必然還有不為人知的緣故。

    「前輩是說,玉公子偷了前輩的功力,然後將前輩帶到這裡關了起來?」

    暮野王道:「老夫那次被他所害,雙眼瞧不見,而且一直被他囚禁,那畜生不殺老夫,是想從老夫身上得到絕世神功,嘿嘿,老夫豈會讓他如願?老夫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耳朵靈敏,那時候老夫被那畜生挾持,不知要往哪裡去,半道之上,那畜生卻遇見一人,老夫聽到那人花言巧語一番,那畜生就成了那人的走狗,將老夫帶上了這座島,困在這裡。」

    「原來如此。」齊寧恍然大悟,他知道暮野王這番話就算有些添油加醋,但大致情況應該就是如此。

    齊玉奪了暮野王的功力,將暮野王控制在手中,但半途卻是遇上了一個人,被勸說來到了海鳳島,只是遇見的那人是鬼王還是陸商鶴,又或者另有其人,齊寧卻是不復得知,但其餘卻因此上了這條船卻是千真萬確。

    「老夫告訴你這些,便是要告訴你,只要老夫能從這裡出去,你想要什麼,老夫就能給你什麼。」暮野王蠱惑道:「小兄弟,你可願意助老夫一臂之力?」

    齊寧道:「前輩,你不是說你的功力被玉公子奪走,那麼!」

    「嘿嘿,他只奪走老夫一部分功力。」暮野王道:「老夫只要稍加休養,就能緩過來。要傳授你武功,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齊寧知道這老傢伙又在信口雌黃。

    一個人的內力深厚,從呼吸之間就能夠聽出來。

    齊寧內力深厚,即使是在激烈動作之間,也能夠保持極為勻稱的呼吸,而且一旦控制呼吸,足以讓任何人都無法察覺,但暮野王此時的呼吸粗細不均,齊寧一聽就知道暮野王就算還殘留內力,那也是所剩無幾,頂多也就是個初練內力的水平。

    齊寧自己修煉內功,知道要積攢深厚內力,絕非苦練便能達到,還需要累年集月長期的積澱,方能讓丹田儲存的內裡越來越深厚。

    暮野王內力盡消,以他現在的年齡,根本不可能再達到巔峰狀態。

    而且被吸取內力的暮野王如今看上去比之此前還要老上十歲,整個人顯得頹靡而蒼老,雖然性情還像從前那般狂傲,但氣勢卻已經大不如前。

    齊寧故意嘆道:「前輩既然這般厲害,怎地會被那個魔頭所傷?那魔頭原來那般厲害。」

    「那是個卑鄙小人。」暮野王聲音驟然冷下去:「老夫遲早要將他碎屍萬段。」

    「前輩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出去了,難道能打得過他?」齊寧故意讓自己的語氣充滿懷疑:「前輩,你到底和他有什麼仇怨?冤家宜解不宜結,實在不成,以後不去理他就是。」

    暮野王冷哼一聲,道:「有些仇恨,那是不死不休,只要老夫不死,定然要取他狗命。」

    「前輩,恕我直言,這天下最大的仇恨,無非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齊寧輕聲道:「難道那人害了令尊,又或者!」卻沒說下去。

    暮野王厲聲道:「住口!」

    他這一聲突如其來,齊寧知道他是動了大怒,頓時不說話,石室之內沉寂好一陣子,暮野王終於道:「那魔頭害死了我姊姊!」

    齊寧心想這暮野王都一大把年紀了,他姊姊的年紀自然更大,若是從年紀來論,北宮連城似乎確實要比暮野王大上不少,心中忽地想到,難不成北宮連城與暮野王的姊姊還有一段恩怨。

    「那魔頭害死了前輩的姊姊?」齊寧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前輩,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暮野王又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後,才緩緩道:「小兄弟,今日老夫與你投緣,倒也不妨告訴你。老夫的老家,是在南疆深山之中,那是一個世代相傳的古老家族。」

    「南疆?」齊寧道:「我也聽過那地方,卻不曾去過,聽說南疆山高林密,多有毒蟲瘴氣,不是當地人如果去了,在那邊很容易生病。」

    他這也是信口而言,暮野王冷笑道:「你說得倒也不錯,南疆地處邊陲,地廣人稀,對外人來說,那裡的毒蟲瘴氣是災禍,但對南疆本地人來說,那卻是保護自己的屏障。」

    「老前輩的家族一直在南疆嗎?」

    暮野王輕嘆一聲,道:「其實我們暮氏一族的祖先也是中原人,而且曾經在中原威風八面,顯赫一時。那時候!」頓了一頓,才搖頭道:「說了你也不知。」

    齊寧其實對暮野王的來歷早就有所瞭解,當初在大光明寺的時候,齊家四老太爺就像齊寧透露過,暮野王很可能是出自元斗餘脈。

    元斗宮在兩百年前曾經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地位比之今日的大光明寺和丐幫還要強出不少,所謂一入武林便進元斗,元斗宮宮主蒼浩真人乃是絕代宗師,更是當時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在他的手裡,元斗宮的勢力滲透進入武林的每一個角落,而蒼浩真人就如同武林皇帝般的存在。

    但蒼浩真人過世之後,為了爭權奪勢,元斗宮發生極其嚴重的分裂,一分為四,元斗宮六大絕技也都被瓜分,其中一支遠走南疆,帶走了元斗宮的絕技大血手印神功。

    兩百年過去,元斗宮早已經在江湖上不復存在,但元斗宮的餘脈卻還留存於世,雖然六大絕技幾近失傳,但暮野王的出現,還是讓人想起了曾經輝煌一時的元斗宮。

    「老前輩姓暮?這個姓氏有些古怪,很少聽過。」齊寧道。

    暮野王不無得意道:「中原現在很少聽見,但在南疆景池谷,暮氏一族卻是顯赫的存在。景池谷三十六族,都是奉暮氏一族為主人,俯首聽命,莫敢不從。」

    齊寧心知楚國疆域雖然不小,但實際上對邊陲南疆的控制並不是很有力。

    南疆山巒起伏,叢林密佈,雖然談不上是荒蠻之地,但比之中原地區,卻是遠沒有開化,那邊族群眾多,要想完全征服南疆,需要耗費極大的財力和人力,楚國如今的國策是要北伐漢國,對於南疆荒蠻之地,暫時倒並無太大的興趣,楚國在南疆甚至沒有設立有效的地方衙門,那邊主要還是以族群部落自治為主。

    景池谷三十六族聽從暮氏一族,由此看來,暮野王在南疆確實身份非同一般。

    只是齊寧卻是想不明白,暮野王為何會說北宮害死了他的姊姊,這中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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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