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26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7:11
錦衣春秋 第九六肆章 疑點

    都督府一片死寂,僕人們早已經歇息,除了侯總管屋裡還亮著暗淡的燈火,便只有都督府那處停放澹台炙麟夫婦遺體的院子還亮著燈,這處院子戒備森嚴,裡裡外外都安排了人看守,算是都督府裡的人,也不得輕易靠近。

    整座都督府籠罩在暗夜之,透著肅穆卻又陰冷的氣息。

    「老總管,如果說大都督夫婦的關係並不像人前看起來那般親密,夫人為何會甘願為大都督自盡?」齊寧凝視著老總管:「這從情理其實說不通。」

    侯總管點頭道:「正是。老奴也看多了世間人情世故,若是追隨亡人而去,那已經是情分到了極深之處,但夫人對大都督,不會有那樣的深情。」搖頭嘆道:「其實在老奴看來,大都督和他手下那些將士的情分更甚,特別是沈將軍,大都督與沈將軍生死兄弟,情深義重。」

    「是了,沈將軍今夜可在都督府?」

    「沈將軍黃昏之前便去了軍營那邊。」侯總管道:「大都督過世之後,沈將軍日夜操勞,聽說軍營那邊有些事情,沈將軍趕過去處理。」

    齊寧想了一下,才問道:「老總管,你覺著沈將軍為人如何?」

    「侯爺,沈將軍可是個好人。」侯總管立刻道:「自從跟隨在大都督身邊之後,沈將軍兢兢業業,從旁協助,東海水軍能有今天,與沈將軍的辛苦是分不開的。而且沈將軍對大都督也是盡了兄弟之義!」頓了一下,才道:「前年大都督生了一場大病,興許是操勞過甚所致,足足躺了十天,都是沈將軍親自照顧。」

    「那夫人?」

    侯總管苦笑道:「方才我也說了,夫人和大都督感情不是很好,雖然當時夫人也在旁照料,但但兩人幾乎不怎麼說話,等沈將軍過來之後,大都督才談笑起來,那些天大都督和沈將軍談笑風生,夫人夫人倒是被撇到了一旁。」壓低聲音道:「侯爺有所不知,您那天到了東海,驗過大都督遺體之後,那天晚,沈將軍沈將軍他一個人堵在屋裡哭了半天!」

    「沈將軍哭了?」

    侯總管點頭道:「大都督過世後,沈將軍妥善安排,唯恐消息洩露出去,自己親自守在都督府。等候爺來了,想是沈將軍終於覺得輕鬆一些,那天晚才痛哭失聲,那晚是老奴有事情要去找他商量,剛巧碰,其他人其他人都是不知。」嘆了口氣,道:「沈將軍和大都督是生死兄弟,在一起那麼多年,如今大都督去了,沈將軍自然是悲痛無。也虧他撐了十多天,只等到侯爺過來才發洩了一下!」

    「性情人!」齊寧也是頷首輕嘆,身體微微前傾,問道:「老總管,夫人去世的時候,留下了遺書,那份遺書你也是看過的,你確定那是夫人所留?有沒有可能是別人盜筆?」

    侯總管擺手道:「侯爺,老奴可以擔保,那份遺書定是夫人所留無疑。」

    「哦?」齊寧道:「老總管為何如此肯定?」

    「筆跡。」侯總管道:「夫人雖然是女人,但略通墨,平時也喜歡字畫,閒來無事的時候,自娛自樂,卻又不願意被別人看見,那些字畫後來也都燒掉,除了她的貼身丫鬟,便只有我見過。而且夫人需要什麼東西,也不是親自開口,只列下清單,交給老奴採買。女人能寫字的不多,所以夫人的字跡,老奴是記得一清二楚,別人沒有瞧見,也是很難模仿。」

    齊寧手托著下巴,略微沉吟,才道:「也是說,遺書確實是夫人所留,但遺書的內容,卻未必是夫人的真心話。夫人不過三十多歲,大好年歲,而且生下小公子不久,算對大都督真的情誼深,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也不會輕生,更何況她與大都督夫妻感情冷淡,更不會舍下小公子追隨大都督而去!」

    侯總管點頭道:「這道理雖然不能對外人說,但事實是這個道理。」

    「老總管,那你可知道,大都督是否另有別的女人?」齊寧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問道:「他是否另有喜歡的姑娘?」

    侯總管神色一緊,肅然道:「侯爺,大都督可不是那種人。老侯爺自小家教甚嚴,特別是對大都督寄予厚望,大都督除了喝點酒,並無其他嗜好,在女色之更是如此。大都督最大的愛好便是讀兵書,他很早立下誓言,要盡忠大楚,幫助我大楚一統天下,為此一門心思都是放在軍務之的,平時與人來往都很少。」

    「哦?」

    「東海那幾大家族的人,多年來幾次邀請都督赴宴,可是大都督從無理會。」侯總管正色道:「當年江漫天幾次登門拜見,大都督只說地方事務都歸當地官府去管,他是軍人,只管軍務,幾大家族的事情與軍務全無干係,不必相見,所以江漫天那些人甚至都沒有和大都督坐下說過話。」

    齊寧有些詫異,侯總管繼續道:「江漫天的船隊在海貿易,早年還需要官船護航,大都督也只是交給沈將軍去處理這些事情,從不與那些家族來往。」

    齊寧微微頷首,心想澹台炙麟倒還真是一個謹慎之人。

    畢竟朝廷當初下令東海水師不得干預地方政務,是擔心手握兵權的澹台家與地方的商賈走得太近,有兵有糧,算澹台家沒有別的心思,但朝廷也必會存有戒備提防之心,任何一名臣子如果被皇帝生出提防之心,自然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果,澹台家當然明白這一點,澹台炙麟在這水師都督的位置多年,保持與東海地方豪紳的距離,自然也是為了保護澹台家的一種手段。

    見齊寧若有所思,侯總管小心翼翼道:「侯爺,如果大都督真是被人所害,老奴求您一定要找出真兇,否則否則大都督死不瞑目!」

    「老總管放心,我會盡力而為。」齊寧正要起身,忽地想到什麼,問道:「老總管,還有一樁事情想問問你老。」

    「侯爺請講!」

    「據說這次大都督從軍營回來,是為了看小公子。」齊寧低聲道:「不知大都督在府待了幾天?」

    「大都督確實是為了小公子回來。」侯總管道:「自從小公子出生後,大都督和夫人的關係從前好了不少,以前大都督在我們面前,並無對夫人說過關懷之言,但小公子出生後,大都督偶爾對夫人噓寒問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這半年大都督回來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一個月回來五六遭,雖然大都是過一夜便走,但和以前已經大是不同。這一次回來,大都督心情很好,說是要陪夫人和小公子三天,老奴看在眼裡,也是心歡喜。」

    「你是說這次大都督回來,心情很好?」齊寧神色一緊。

    侯總管點頭道:「大都督回來的時候,老奴在大門迎候,大都督還和老奴說了不少話,看起來心情確實很好,而且還帶了一籮筐各色貝殼回來,說是要給小公子玩耍。」

    「看來小公子的誕生,確實讓大都督敞開了心扉。」齊寧似乎是在對侯總管說,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想了一下,才繼續問道:「老總管那幾天都是在大都督身邊伺候嗎?」

    侯總管點點頭,齊寧立刻問道:「大都督回來到他自盡,那是幾天?」

    「三天!」侯總管毫不猶豫道:「老奴記得,次日一早大都督要回軍營,所以那天晚專門讓廚房多燒些好菜,大都督在軍營裡和將士們吃的一樣,每次回來,老奴都會讓廚房用些心思。」苦笑道:「是那天晚,大都督忽然自盡,事先老奴根本沒有想到。那天晚用過晚飯,大都督去了書房,快到半夜,大都督還沒有回屋,夫人讓人過來傳話,讓老奴去叫大都督回房歇息。」

    「夫人為何不直接派其他人過去,而是要讓人再勞煩老總管?」

    「大都督在書房的時候,不許別人打擾。」侯總管解釋道:「除了老奴,別人也不敢過去,想必因為如此,夫人才會如此。」

    「所以老總管發現了情況不對?」

    「夫人主動派人請大都督回屋,老奴心裡歡喜,立刻去了書房。」侯總管回憶道:「書房裡點著燈,老奴叫了幾聲,大都督一直沒有應聲,房門推不開,從裡面反鎖著,又無人應聲,老奴覺得事情不大對,所以立刻過去稟報了夫人,夫人帶了兩名丫鬟過來,後來!」說到這裡,眼圈再次泛紅。

    齊寧神情愈發嚴峻,低聲問道:」老總管,在那天以前,夫人可曾有過派人請大都督回房歇息的?」

    侯總管略一沉吟,搖頭道:「好像是沒有,大都督之前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回來住一晚,也都是半夜時候才回房歇息。」微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下,終是十分肯定道:「那是第一次,以前夫人從無讓人催過大都督!」

    齊寧深吸一口氣,目光瞧向油燈,眸精光如刀。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0 07:11
第九六五章 飛馬入營

    侯總管不是笨人,能夠被老侯爺留在東海幫襯金刀世子,實際上侯總管算是一個比較精明的人。

    齊寧幾句話一問,侯總管隱隱意識到什麼,臉色有些泛白,神情不安,聲音有些發顫:「侯爺,難道難道您的意思是?」

    「老總管千萬別多想。」齊寧立刻道:「真相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們所有的猜想都不成立。今晚來找老總管,只是儘可能地對當時的情況有更多的瞭解而已。」

    侯總管神情有些發怔,機械般點點頭。

    「我記得你們好像說過,大都督自盡之前,心情並不好,似乎還很焦躁。」齊寧看著老總管:「但老總管方才又說大都督這次回來心情不錯,這!」

    侯總管解釋道:「侯爺,其實那段時間,大都督確實心情不好。」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道:「大都督在海匪手底下吃了虧,很是憤怒,那些時日總是心情煩悶,雖然回來之後,看到小公子會盡力掩飾,但老奴能看出來大都督心煩意亂,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大都督回來,和以前大是不同,老奴老奴只以為大都督是想通了!」

    齊寧並不言語,不錯過侯總管所說的每一個字。

    「本來大都督回來之後,心情歡悅,可是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侯總管仔細回憶,話一出口,立刻搖頭道:「不對,應該是那一整天又變的不對勁。」

    「如何不對勁?」

    「前兩天大都督都是陪著小公子一起戲耍,夫人也在一旁陪伴,他們一家三口很少會那樣享受天倫之樂。」侯總管道:「老奴只以為一切都已經改變,心中還在歡喜,想著要給老侯爺去一封信,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大都督的臉色就變得不好,一整天沉默不言,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魂不守舍?」

    侯總管點點頭:「那天中午用飯的時候,老奴就在他邊上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察覺,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一直喝酒,一個人喝了一個多時辰,老奴勸說才停下,那天下午他一個人坐在客廳,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坐到晚飯的時候,又是一個人喝悶酒,夫人也勸說了一句,但大都督就像是沒聽見一樣,晚飯過後,就直接去了書房。」

    「原來如此。」齊寧若有所思,問道:「大都督一夜之間變了態度,老總管,大都督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可是一直待在府裡?他有沒有去見什麼人?」

    「沒有。」侯總管道:「大都督當天陪著小公子玩了半天,晚飯過後,去了書房,老奴瞧見他書房的燈火一直亮著,快到子時時分,大都督是從書房出來,絕沒有出去過。」

    「你親眼看到大都督從書房出來?」

    「是。」侯總管道:「大都督之前最晚也是在子時之前就離開書房,那天晚上我看快到子時,只怕大都督忘記了,想要過去提醒,剛進院子,大都督就從書房裡出來,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回屋去了。」

    齊寧身體向後,靠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終於起身道:「老總管,已經很晚了,這些時日你日夜操勞,要多保重身體,還是早點歇息。」看了滿地酒罈,搖頭道:「這酒還是不要飲了。」

    侯總管也起身來,輕聲道:「侯爺,只要能夠查清楚大都督過世的真相,無論讓老奴做什麼,哪怕是拼上這條老命,老奴也在所不惜。」

    齊寧握著侯總管的手,溫言道:「老總管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後肯定還有地方需要老總管相助。」壓低聲音道:「只是今晚我們所說的每一個字,老總管千萬要保密,莫對第三人說起來。」

    「侯爺這麼晚過來,老奴已經明白意思。」侯總管神情肅然:「侯爺放心,今晚說的話,老奴只會帶進棺材。」

    齊寧知道,澹台炙麟如果只是自盡那倒也罷了,可萬一真的是被人有預謀所害,那麼這件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澹台炙麟乃是金刀世子,更是東海水師大都督,可算是東海地面上頭號的實權人物,要對這樣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動手,勢必要有極其周密的計畫,否則一旦露出破綻,很難有人承受的起金刀澹台家的報復。

    齊寧初來乍到,知道要想輕易找尋到破綻,實在是異想天開。

    雖然澹台炙麟和澹台夫人自盡的現場確實無懈可擊,但從京城動身之前,齊寧就知道這起案子十分的詭異,他相信金刀老侯爺的判斷,直覺也告訴他澹台炙麟的死並不簡單。

    直覺無法替代事實,他心知到東海若是大動干戈地調查此案,只會讓事情變的越來越糟,從踏入東海的第一天開始,他就開始尋找關於此次事件的碎片,只有集齊這些支離破碎的碎片,方有可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次日齊寧倒是睡了一個大懶覺。

    越是面對大的挑戰,越要保持精力和體力的充沛,而且更要保持一種平和冷靜的心態。

    從京城帶來的幾名刑部官員,自第一天確定澹台炙麟是自盡過世後,也都變的百無聊懶無所事事,沒有齊寧的吩咐,眾人也不敢離開驛館,他們只知道部堂大人領著他們來調查澹台炙麟自盡一案,但是什麼時候返京,卻一無所知,部堂大人不說。

    韋御江從一開始倒是對此案存有諸多疑慮,也有心想要深入調查,但澹台炙麟夫婦的遺體已經入棺,此外他掌握的可利用線索幾乎沒有,沒有入手的突破口,要深入調查實在是困難重重。

    正午時分,齊寧派人叫了韋御江過去一同用餐,韋御江急忙收拾過去,進到小廳,見齊寧正在等候,正要行禮,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回過頭去,卻見到吳達林匆匆而來。

    吳達林走路時候帶風,從韋御江身邊經過,也沒來得及打招呼,逕自向齊寧拱手道:「侯爺,沈將軍派人有緊急事情稟報。」

    齊寧本想借中午吃飯的時間,瞧瞧韋御江是否還想到一些什麼有用的線索,聽得吳達林稟報,立刻想到什麼,沉聲道:「人在哪裡?」

    「就在門外等候!」

    「讓他進來!」

    吳達林出去叫了那人進來,那人一身輕便衣衫,似乎是有意要掩飾自己官兵的身份,進門之後,跪倒在地:「啟稟侯爺,奉沈將軍之令,有緊急軍情稟報!」從懷中取出一份信函,雙手呈上,韋御江立刻接過,轉呈到了齊寧面前,齊寧伸手接過,迅速打開信函,掃了兩眼,將那信函揣入懷中,起身道:「吳達林,備馬!」

    韋御江本想詢問書函內容,但一想侯爺沒有主動說,自己還真不能多問,吳達林答應一聲,便要退下,齊寧叫住道:「帶上十名身手利索的兄弟隨我一同前往,剩下的人留在驛館這邊。」

    吳達林拱手退下,韋御江心想侯爺這幾日出門,無非是讓吳達林帶著兩三個人跟隨,此番卻要調動十個人一同前往,看來事情非同小可,還沒等他多問,齊寧已經道:「韋司審,你留在驛館這邊照顧,沒我的允許,其他人不得踏出驛館半步,詳情我回來之後再與你說。」

    韋御江拱手稱是,見到齊寧神情嚴峻,心中好生納悶。

    吳達林點齊人手,齊寧已經出了驛館,也不廢話,翻身上馬,令那名信使前面帶路,領著吳達林等十名虎狼之士,秋風掃落葉般呼嘯而出。

    一行人馬不停蹄,從古藺城東門而出,一路上健馬如飛。

    東海水師大營在古藺城以東二十多里地,快馬也就是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遠眺過去,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迎風招展的旌旗,旌旗之下,便是連綿不絕的軍營,陽光之下,極其壯觀。

    水師大營距離海邊還有數里之遙,地面還是泥土,所以軍營並非帳篷,而是修建的木質房舍,圍繞軍營四周都是倒刺木珊欄,軍營裡面的建築分佈的十分均勻有條,轅門處更是立著兩根大旗杆,上面個飄揚著一面旗幟,一面是楚字旗,另一面則是一面金刀旗,普天之下,金刀旗唯有金刀澹台家打出,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院門外左右各有五名一身甲冑的守衛,一手持槍,一手按著佩刀,如同十尊石雕一般。

    齊寧尚未進營,便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心中暗暗讚許,不得不承認,澹台炙麟在統兵方面,確實有著過人的才幹,不愧是大楚少壯派名將。

    雖然距離海邊尚有數里,但是騎在馬上,齊寧卻是能夠遙望見海面上戰船的桅杆,無數的桅杆如同長槍般朝天而立,似乎是要刺破蒼穹一般。

    到得營門前,齊寧等人放緩馬速,領路的信使叫了一聲,十名守衛立時都是單膝跪倒在地,齊寧牽著馬韁繩,四下里掃視了一圈,這才一抖馬韁繩,領著吳達林一行人飛馬衝進了東海水師大營——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3:09
錦衣春秋 第九六六章 行蹤

    沈涼秋早已經等候齊寧多時,看到齊寧騎馬而來,已經迅速迎過來,齊寧勒住馬,將馬韁繩甩開,早有兵士接過,沈涼秋已經拱手道:「侯爺!」

    齊寧翻身下馬,吩咐吳達林等人就在外面等候,他知道沈涼秋找自己來是為了什麼事,這時候兩人都不好多說,沈涼秋抬手做了請勢,領著齊寧向一處營房過去。

    進了營房之內,裡面立刻上來兩名身著盔甲的戰將,跪倒在地,沈涼秋已經向齊寧解釋道:「侯爺,這是祝碩,這是唐輝,俱是水軍都尉。」

    齊寧抬手道:「兩位請起!」

    兩人謝過起身來,齊寧這時候已經看到兀自正中間有一張長桌,桌子上擺放著地圖,心知這裡應該是東海水軍商議軍略之所,緩步走了過去,沈涼秋緊隨身側,到得桌邊,齊寧掃了一眼,便已經明白,桌上的是一張東海水域圖,那上面標註著諸多的島嶼,如同滿天繁星般散落在地圖上。

    「沈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現在應該可以說了!」齊寧背負雙手,扭頭看向沈涼秋。

    沈涼秋一拱手,很直接道:「侯爺,黑虎鯊的下落已經找到了。」

    兩日前沈涼秋就將在黑虎鯊手底下秘密安插間諜的事情告訴了齊寧,齊寧倒想不到這邊的效率竟然是如此迅速,低聲問道:「從何得知的消息?」

    沈涼秋衝著祝碩一使眼色,祝碩拱手退下,很快,就帶進來兩名身著士兵服的兵士,那兩人一進帳內,立時便跪了下去,齊寧掃了一眼,明白過來,問道:「這就是那兩人?」

    沈涼秋點頭道:「侯爺,這兩人便是卑將安插在黑虎鯊手下的兩名探子,他們棄暗投明,這次帶來了黑虎鯊的行蹤。昨天晚上,他們二人到了之前約定好的地點,卑將經過再三確認,知道了黑虎鯊的落腳點。」走到桌邊,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東海水圖的一點上,「眼下黑虎鯊就在這裡養傷。」

    齊寧看了一眼,沈涼秋手指的地方,只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墨點,但距離東海海岸距離不近。

    「這是東海上的一處荒島,東海上像這類不起眼的島礁不在少數,並不引人注意。」沈涼秋肅然道:「這座無人荒島距離海岸近三百海里,藏身此處,確實很難被發現。」

    齊寧轉過身,看了那兩人一眼,終於問道:「沈將軍,這兩人既然能夠查清楚黑虎鯊的行蹤,自然也知道那股海匪的藏身之地,為何不乾脆讓他們指明那股海盜的下落,然後兵分兩路,一路去抓捕黑虎鯊,另一路直接去圍剿那股海匪,一旦成功,東海自此也就太平了。」

    跪在地上的一名探子抬頭道:「黑虎鯊十分狡猾,手底下現在有五六百號人,另有三十多艘船,這些人從來不會聚集在一起,黑虎鯊也是擔心會被水師一網打盡,所以他們都分散在五六個地方,統一聽從黑虎鯊的調派。」

    「哦?」齊寧上前兩步,這時候唐輝已經端過一張椅子來,齊寧落座之後,才問道:「這些聚集地,你可都知道?」

    探子搖頭道:「黑虎鯊化整為零,就是不讓弄清楚所有人的位置,私下裡誰也不能提及其他兄弟在哪裡,否則就會受到嚴懲。我們這批有七十多號人,五艘船,但也不是固定的位置,多的時候隔上十天半個月就會換一個地方,有時候今天剛上岸,第二天就揚帆離島,並無在一處固定待上太長時間。」

    沈涼秋道:「侯爺,黑虎鯊從一開始也是提防手底下有人反叛,卑將以前頒布過懸賞令,誰要是能夠抓到黑虎鯊,無論是死是活,都有重賞,就算是提供他的線索,也不會虧待,所以黑虎鯊必然是小心提防的。他們擔心被人洩露了行蹤,所以經常更換地方,而且從不聚集在一起,狡兔三窟,東海無數島嶼,便是他們的藏身之所。」

    「這倒也是。」齊寧道:「他們經常更換位置,等水師這邊接到消息,出兵圍剿,只怕他們早已經換了地方。」

    唐輝在旁冷笑道:「那群海匪就像是一群水耗子,從不敢與水師正面交鋒,整日裡如同喪家之犬東躲西藏。」

    齊寧心想雙方實力懸殊,黑虎鯊手底下攏共才不到一千號人,而東海水師有兩萬之眾,配有兩百多艘戰船,黑虎鯊若是與水師正面交鋒,豈不是愚蠢透頂?但他也能夠理解唐輝的性情,東海水師屢次在黑虎鯊手底下吃了虧,作為水師的將領,唐輝對個中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是以對黑虎鯊和那群海匪心存憎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侯爺,只要此番能夠拿下黑虎鯊,那群海匪就是一盤散沙。」沈涼秋眼眸泛寒,聲音如同刀刃般冰冷:「黑虎鯊落網,一群烏合之眾就沒了首腦,當初黑虎鯊本就是將東海各股海匪糾集在一起,沒有了他,手底下那幫人必然分裂,到時候為了爭奪首領的位置,定然是自相殘殺。」冷笑一聲:「等他們殺的差不多,咱們再出手清剿乾淨。」

    齊寧微頷首道:「所以這次出手,不容有失,必須一擊致命,一旦失手,黑虎鯊有了提防,以後再想找到機會可就不容易了。」

    「侯爺,為了這次行動,卑將已經做好了諸多準備。」沈涼秋解釋道:「咱們.....!」

    齊寧卻是抬起手,沒有讓沈涼秋繼續說下去,沈涼秋一怔,齊寧已經淡淡道:「沈將軍,你得到的消息,是這兩人帶過來的。」身體往前傾,目光如刀,從那兩人臉上掃過,緩緩道:「我們怎麼知道你二人沒有說謊?如果你們是受了黑虎鯊的囑咐,將計就計,設下圈套等我們上鉤,我們的行動豈不是自投羅網?」

    那兩人面色驟變,幾乎是齊聲道:「不敢,我們....我們絕不敢說半句假話。」匍匐在地,十分驚恐。

    「你們又如何證明沒有說假話?」齊寧聲音依然發冷。

    兩人依舊都是趴在地上,卻都抬起頭,一人道:「我們的家眷都在陸上,沈....沈將軍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棄暗投明,可保我們的家小安然無恙,我們.....我們絕不敢拿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小的們跟著他們下海,只是.....只是想求一碗飯吃,從未想過與朝廷作對。」另一人也是戰戰兢兢道:「黑虎鯊膽大包天,處處與水師為難,小的知道他遲早要.....要被朝廷抓住,絕不想和他一起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而且.....而且沈將軍還答應我們,只要....只要抓住了黑虎鯊,可保我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沈將軍沒有騙你們。」齊寧唇邊泛起一絲淺笑:「只要你們說的是實話,莫說家人衣食無憂,本侯還可以向你們保證,弄個一官半職絕無問題。」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兩人叩頭如蒜。

    「可是你們更要知道,如果你們有一字虛言,你們的腦袋固然保不住,就算是你們家人的腦袋,那可都要被你們連累。」齊寧面帶微笑:「而且即使你們被處刑之後,老百姓知道你們是海匪,一直禍害他們,死後都不會饒過你們。」

    「不敢,侯爺,小的們拿全家人性命擔保,沒有一句假話。」

    齊寧臉色陡然一愣,沉聲道:「那好,我問你們,你們剛才還說,黑虎鯊手底下的人化整為零,分落在各處,你們連其他幾股海匪的行蹤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黑虎鯊的下落?前番你們送來消息,黑虎鯊有病在身,瞞住手底下的人,要找一個偏僻之所養病,既然要瞞住手底下的人,卻為何偏偏沒有瞞過你們?」他忽地探手出去,「嗆」的一聲,竟是順手拔出了立在自己身邊的唐輝佩刀,唐輝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見得刀光一閃,刀鋒已經抵在了其中一名探子的腦殼上。

    唐輝和祝碩見此情景,都是大吃一驚。

    他們知道錦衣候今日會親臨軍營,第一眼看到齊寧的時候,嘴上不敢說什麼,但心裡還是覺得這小侯爺實在太過年輕,雖然心裡對齊寧沒有什麼欽佩敬畏之心,但也並無什麼壞的印象。

    但齊寧這時候突然露出一手,卻是讓人大吃一驚。

    唐輝和祝碩都是水師中的勇將,身手也都不賴,雖然是猝不及備,但被小侯爺如此輕而易舉地抽走佩刀,還是讓人感到驚訝。

    那探子被刀鋒抵著腦殼,渾身一哆嗦,臉色煞白。

    「本侯看到你們第一眼,就知道你們滿嘴謊話。」齊寧冷笑道:「想逃過本侯的眼睛,那可不容易,你們為何要在這裡編造謊言,到底要做什麼,還不從實招來?」

    沈涼秋三人都顯出詫異之色,卻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侯爺,小的.....小的沒有說謊.....!」那人額頭已經是冷汗直冒,聲音發顫:「小的知道黑虎鯊行蹤,是....是因為一名大夫.....!」

    「大夫?」

    「是....!」那人瞳孔中滿是驚懼之色:「黑虎鯊做了首領之後,就.....就從岸上劫持了幾名大夫過去。以前咱們在海上漂流,經常有人患病,卻無法醫治,只要患了重症,幾乎就已經....已經是死了,每年....每年都有十幾條人命是斷送在疾病之下......!」見齊寧盯著自己眼睛,忙接著道:「以前沒人管這事,死了就死了,黑虎鯊覺著每年這麼死人不是法子,所以.....所以劫持大夫給我們瞧病.....!」

    齊寧看向沈涼秋,沈涼秋微點頭道:「侯爺,這個確實不假。此前海匪登岸劫掠,除了物資財物,多是劫走女人,黑虎鯊帶人登岸兩次,事後統計,確實被他們劫走了幾名大夫,被劫和失蹤人口的名單現在還有保存,能夠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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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3:09
第九六七章 無名島

    探子的話得到沈涼秋的印證,齊寧這才點頭繼續問道:「你從大夫那裡得到的消息?你又如何知道那大夫所言不虛?」

    那探子解釋道:「回侯爺話,胡大夫.....那大夫姓胡,剛被劫持過去的時候,恰好是....恰好是小的看守。黑虎鯊對他們倒也很客氣,並不為難他們,一日三餐也都是按時供應,吃的比我們都要好.....!」

    齊寧心想看來這黑虎鯊還真是一個善於收買人心的角色。

    「那些大夫一開始自然是心中憤恨,黑虎鯊在每名大夫身邊派了一個人照顧,其實就是看住他們,免得他們逃跑活著尋死。」探子繼續道:「小的那陣子一直守著胡大夫,說來....說來也巧,和那胡大夫聊天時候,才知道小的和他還有些親戚關係,那胡大夫在島上也不認識其他人,所以....所以和小的很談得來。」

    齊寧心想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不過那胡大夫和探子都是東海古藺城附近的人,若說真的能扯上一些親戚關係,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幾名大夫之中,胡大夫的醫術最是高明,所以很得黑虎鯊的喜歡。」探子道:「黑虎鯊但凡身體有些不適,都是胡大夫幫他瞧病,胡大夫私下沒有別的朋友只和小的交往比較深,黑虎鯊有時候賞賜他一些好酒,他都會偷偷與小的一起分享,小的也會時常告訴他一些海上的事情.....!」

    沈涼秋沉聲道:「廢話不要多說,說重要的。」

    「是是是.....!」探子急忙道:「不久前,胡大夫私下告訴小的說,黑虎鯊患了急病,一時半會還好不了,黑虎鯊還囑咐他不要對外宣揚,小的知道這事情之後,沒有輕舉妄動,心想必須要確定黑虎鯊確實患病才能....才能向沈將軍這邊通報。」

    齊寧這時候已經將大刀緩緩收回,遞給了身邊的唐輝,唐輝微躬身雙手接過,收刀入鞘。

    「那幾天小的和老方.....!」瞅了邊上那探子一眼,才繼續道:「我們兩個便仔細觀察,瞧瞧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過了幾天,便知道胡大夫所言不虛。

    「你們如何確定的?」

    「回侯爺話,黑虎鯊行蹤一直飄忽不定,他手下的人分落在各處,別人不知道其他人在何處,但黑虎鯊都是一清二楚。」探子道:「黑虎鯊在一個地方最長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他到哪裡,胡大夫也就跟著到哪裡,每個月我和胡大夫也就見上一兩次,但這一次胡大夫一直都沒有離島,那就證明黑虎鯊也一直在島上,一待就是五六天。」

    沈涼秋在旁低聲道:「侯爺,黑虎鯊狡猾多端,他突然改變自己的習慣,大不尋常。」

    齊寧點點頭,並不多言,只是盯著那探子眼睛,那探子知道齊寧意思,繼續道:「那幾天黑虎鯊雖然沒有離島,卻一直都沒有出來,一天晚上小的和胡大夫私下喝酒的時候,就裝作隨口問他什麼時候離開,他告訴我說再有兩天可能要走,還說黑虎鯊病情不穩,需要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靜靜修養,小的當時怕他懷疑,就沒有多問,暗中卻向沈將軍這邊稟報了情況。」

    「卑將收到情報後,便找了機會向侯爺稟明了情況。」沈涼秋輕聲道。

    齊寧「嗯」了一聲,終於問道:「你們這次帶回來黑虎鯊落腳之處,也是從胡大夫口中得知?」

    「是。」探子立刻道:「送出消息之後,小的尋思沈將軍這邊只是知道黑虎鯊患病也不能抓住他,於是一心想要打聽出黑虎鯊到底往哪裡去養病。那天晚上胡大夫找上小的,小的知道要搞清楚黑虎鯊的落腳處,只靠小的根本無法做到,心下一橫,就想讓胡大夫幫這個忙。」

    「讓他幫忙?」

    「胡大夫和小的聊天時候,經常想著要脫身,可是大海茫茫,他又要隨時跟在黑虎鯊身邊,根本沒有機會脫身。」探子道:「就算真的給了他一條船,他都無法在海上辨別出方向,也不會操舟,最後只能死在海上。小的知道他想回家,那天晚上就決定冒險賭一賭,成敗在此一舉。」

    齊寧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倒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

    「不敢。」探子道:「小的也只是想將功贖罪。那天晚上小的便勸說胡大夫棄暗投明,本來還擔心胡大夫會告訴黑虎鯊,誰知道我一說出來,他立刻就同意,而且還要我保證能帶他脫身,現在想來,胡大夫一直和小的親近,只怕就是為了讓小的有朝一日幫他逃離黑虎鯊。小的就和他說,只要他能夠搞清楚黑虎鯊的落腳之處,到時候小的就有辦法救他,胡大夫沒有別的選擇,一口答應....!」

    沈涼秋微微頷首道:「那胡大夫一直跟在黑虎鯊身邊,要搞清楚他的落腳點,倒也不難。」頓了一下,才道:「可是黑虎鯊那般精明的人,豈會在動身之前就將落腳之處告訴胡大夫,這可不是黑虎鯊的性格。」

    「沈將軍說的極是,黑虎鯊動身之前,沒有向胡大夫透露去處。」探子解釋道:「胡大夫也是個謹慎的人,暗中打探消息。黑虎鯊要離島,帶了三個人,那三人都是黑虎鯊的絕對親信,黑虎鯊走到哪裡,那三人都跟到哪裡,那天晚上黑虎鯊找了三個人進屋商議,等那三人離開之後,胡大夫過去給黑虎鯊送藥,看到了一張地圖。」

    「地圖?」齊寧沉聲道:「什麼地圖?」

    便在此時,邊上的沈涼秋已經呈上來一份極其簡陋的地圖,齊寧接過,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紙張,上面竟是用細筆描畫海圖,正自奇怪,沈涼秋解釋道:「侯爺,這是仿照那幅地圖畫下來的。」

    齊寧仔細看了看,果然看到在地圖上,有一處海上無名島畫了一個圈,他拿著地圖起身走到長桌邊,對照了一下,桌上大圖標識的無名島和手中這幅地圖圈起來的小點正好對得上。

    「侯爺,胡大夫發現了那副圖,知道必有蹊蹺,他就一直等著。」探子道:「等黑虎鯊睡著之後,胡大夫仔細看了那副海圖,瞧見地圖上有一處明顯有被手指戳過的地方,他覺得其中必有問題,趁黑虎鯊醒來之前,仿照那副圖描畫了出來,爾後又在原圖手指戳過的地方畫了圈。」

    齊寧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道:「既是如此,也不能證明那無名島就一定是黑虎鯊要去的地方。「

    探子道:「黑虎鯊醒來之後,就吩咐胡大夫準備一下,他們要連夜動身離島,而隨從正是之前召過來的三名親信,胡大夫於是找了個藉口,出門一趟,將這幅圖交給了小的,當夜胡大夫就和黑虎鯊離島而去。」趴伏在地,道:「侯爺,小的所言,句句屬實,絕無一個字欺瞞,懇求侯爺明察!」

    齊寧「哦」了一聲,淡淡笑道:「你們兩人又是如何脫身來到這裡?」

    探子道:「小的在海上已經七八年了,常年在海上漂流,對海上的情況很是熟悉。黑虎鯊離開之後,島上就有些散亂,也沒人注意我和老方,我二人偷了一條小船,趁夜逃離。」

    「你們這樣一走,難道沒人會發現?」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方終於道:「回侯爺,黑虎鯊不在,就算走失了一兩個人,也不會有人注意,就算發現,也不會有人去管。」

    齊寧微點頭,向沈涼秋使了個眼色,沈涼秋心領神會,向祝碩遞了個眼色,祝碩這才上前,將二人領了下去,等兩名探子離開,齊寧這才起身,走到長桌邊,一手拿著那張胡大夫描繪出來的草圖,一面查看長桌上的海圖。

    「侯爺,他們帶回來的圖紙上,那無名小島確實存在,在這張東海海圖上有標記。」沈涼秋站在齊寧身邊,伸手指了指海圖上的無名島:「初步判斷,黑虎鯊應該就在這裡藏身。那天晚上黑虎鯊召集了三名親信,應該是要商議去往何處藏身,無名島的地方留下了指尖戳過的痕跡,應該就是他們確定的地方。」

    齊寧道:「有這個可能,但卻並不能完全確定。如果是有人不小心戳在那上面,並非是他們選擇的地方,那我們就會因此而出現判斷上的錯誤。」

    「侯爺言之有理。」沈涼秋道:「不過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這次盜圖,已經讓那兩名探子無法返回去,卑將在黑虎鯊身邊也沒了眼線,錯失這次機會,想要再找到更好的機會已經十分困難。」握拳道:「無論如何,卑將都要擒獲黑虎鯊,用他的人頭來祭奠大都督的在天之靈。」

    沈涼秋當著唐輝的面說出此話,齊寧心知唐輝和祝碩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澹台炙麟過世的消息,能夠讓這兩人知道這消息,顯然這兩名部將很得沈涼秋的信任。

    齊寧略一沉吟,終於問道:「沈將軍是如何計畫的?」

    沈涼秋壓低聲音道:「侯爺,卑將已經做好了準備,此番以巡視海域的名義派出十六艘船出海,分三路出發,其他兩路只是作為掩護,只有其中一路執行此次逮捕黑虎鯊的行動。」

    「準備動用多少人手實施這次抓捕計畫?」

    「卑將調用水師中最快的三艘船。」沈涼秋道:「唐輝和祝碩參與這次的逮捕計畫,他二人各領一艘,卑職自己也領一艘,每艘船上配三十人,如此一來,動靜不會太大,我們會估算好時間,趁夜襲擊這座無名島,如果消息準確,黑虎鯊必將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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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5-2 07:12
錦衣春秋 第九六八章 捕鯊行動

    沈涼秋計畫周詳,齊寧知道為了抓捕黑虎鯊,這位沈將軍確實廢了不少心思。

    「水師這邊,是否會經常巡海?」齊寧問道。

    沈涼秋道:「每個月都會派幾艘船出去,偶爾會出動十幾艘船,一來是為了震懾海匪,令他們不敢靠近沿海,此外也是為了練兵之用。卑將這次以巡海的名義派出三路人馬,這也是水師每年都有好幾次的事情,即使被海匪得到了風訊,也絕不會洞悉我們真正的意圖。另外兩路人馬按照常例巡海,而且卑將並無對他們透露過這次行動,所以他們也只當是真的巡海。」

    「用那兩路人馬作為掩護,令海匪無法摸清楚我們的真實意圖,然後向利刃般悄無聲息直刺黑虎鯊,這*放的倒是不錯。」齊寧想了一下,終於道:「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就算消息不準確,也確實不該錯過。沈將軍,你準備何時出發?」

    沈涼秋聽齊寧同意,立刻道:「侯爺,此番使用的三艘快船,每個時辰能走上十多海里,不過為了達到突然襲擊的目的,此行我們儘可能避開海匪活動頻繁的海域。」張開手,手掌按在海圖上的一片區域,解釋道:「所以這片海域咱們儘可能避開。」伸出一根手指劃了一條弧線,輕聲道:「如此一來,我們需要往東南方向繞過去,這樣要抵達無名島,可能要多出五六十海里的路途,加起來也就超過三百海里......!」

    「也就是說,從這邊出發,最快也要兩天的時間才能抵達?」

    沈涼秋頷首道:「我們日夜不停,如果一切順利,兩日之內,應該可以抵達。」拱手道:「侯爺,事不宜遲,卑將準備今晚啟程,還請侯爺坐鎮水軍,等候卑將的佳音!」

    「沈將軍是說讓本侯留在大營?」齊寧嘆道:「老侯爺囑託本侯前來東海,是要查清楚大都督死因,如今既然知道大都督的過世與黑虎鯊有關,本侯豈能坐在這裡等候,自然要親眼看到黑虎鯊被抓捕。」

    沈涼秋一怔,詫異道:「侯爺,您的意思是?」

    「沈將軍千萬別誤會。」齊寧笑道:「此次行動,本侯和你們一同前去,只是要親眼看到黑虎鯊被捉拿歸案,絕無想和沈將軍搶攻的心思。」

    沈涼秋吃了一驚,立刻單膝跪倒,唐輝和祝碩二人也立時跪下,沈涼秋帶著一絲惶恐道:「卑將絕無這個想法,侯爺.....!」

    「我知道我知道。」齊寧扶起沈涼秋,含笑道:「這次行動,本侯只是一個看客,你放心,行動結束之前,一切都由你來指揮,本侯絕不會插手此事。你就當本侯是你船上的一名水兵便可。」

    沈涼秋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卑將不是有其他想法,而是.....擔心侯爺的安危。這次行動為了盡肯能隱秘,所帶人馬並不多,一旦....!」

    「沈將軍是擔心被海匪所困?」齊寧笑道:「你不是說咱們三艘船都是快船嗎?真要遇見危險,咱們就算撤退,那群海匪也是追趕不上的。」輕拍沈涼秋手臂,道:「你不必瞻前顧後,這一次行動,咱們就叫做捕鯊行動,希望馬到功成。若是果真抓住了黑虎鯊,不但除掉了東海上一大禍害,而且也可以告慰大都督在天之靈,到時候本侯會親自向朝廷上書,上稟你的功勞,朝廷自有嘉獎。「

    沈涼秋肅然躬身道:「卑將謝侯爺!」

    商議過後,沈涼秋便即領著齊寧到了海邊,放眼望去,海上井然有序地停靠著水師戰船,桅杆如林。

    齊寧早先也對水師略有瞭解,如今東海水師有兵力兩萬之眾,戰船二百餘艘,雖然實力和作戰的經驗比之東齊水師稍遜一籌,但除了東齊水師,東海水師已經是普天之下最強大的水師軍團。

    東海水師是金刀候澹台煌一手組建而成,也是金刀澹台家手中最強大的實力,這些年來在水師方面,澹台家並沒有少費心思,兩百艘戰船之中,有半數都是東海水師組建之後逐年打造出來,耗費了巨大的財力和物力,但戰船的性能卻也很是了得。

    齊寧所見到的戰船上面,並無裝備大炮,知道這個時候大炮還沒有出現。

    東海水師的戰船有大有小,最大的戰船可以容納兩三百號人,最小的戰船亦能容納三四十人,而十五艘大船也就是東海水師的主力戰船。

    這十五艘戰船都是在東海水軍組建之後,從朝廷撥付大批銀子才建造出來,如同十五頭海上巨獸一般,戰船在船頭和船尾俱都裝備有投石車,在與敵船進行遠距離作戰之時,弓箭和投石車就成了最可依賴的武器,一旦與敵船接近,衝撞敵船也就成為了一個重要的作戰手段。

    戰船的船頭船尾都裝有護甲,而且故意伸展出尖刺,便是用於近距離作戰。

    沈涼秋所說的三艘快船,已經是停靠在岸邊,做好了隨時啟程的準備,船上的舵工、糧食、清水都已經是準備妥當,因為講求速度,三艘船的體積都不是很大,與東海水師的主力戰船想比差距不小,但比之普通的漁船卻又大出許多。

    每艘快船最多可容納四十人,沈涼秋計畫在每艘船上安排三十名精兵,但齊寧要參與此次行動,侯爺出陣,吳達林等十名護衛自然也要跟隨,所以總人數便是百人,沈涼秋只能改變計畫,從自己乘坐的船上向其他兩艘船各調過去五人,齊寧和手下十人便乘坐沈涼秋那艘船。

    黃昏時分,沈涼秋發下了將令,事先已經分派好的兵士立刻登船,齊寧瞧見水軍兵士井然有序,沒有絲毫凌亂之感,心中倒是頗為欽佩,不管怎麼說,東海水師確實被訓練的成為了一支可戰之軍。

    兩萬水師是澹台家的家底,所以挑選兵士也是十分的嚴苛,每一名兵士都是精幹之士,俱都是青壯年,無論體力還是精力都是處於極佳的狀態。

    齊寧觀察這些水軍的行動,便知道東海水軍也確實都經過了極為嚴格的訓練,令行禁止,虎虎生風。

    祝碩和唐輝也領著手下兵士登船,沈涼秋這才請了齊寧上船,吳達林等人也都已經換上了水兵服,跟隨齊寧登船。

    三路水軍在天黑之前,便分頭啟程,一路東北方向,一路則是向東南方向,三艘快船則是直往正東方向而行。

    水上航行,最重要的就是能夠辨識方位,好在這個時代司南已經出現,船上有專人控制方向,其實對於長期生活在海上的人來說,從風向甚至都能夠大致判斷出方位。

    沈涼秋帶有東海海圖,作為東海水師的指揮,他手中這幅地圖自然是目前最精確的海圖,但凡標註在圖上被發現的島礁,幾乎都是精確位置,而沈涼秋也早已經確定了無名島的準確位置和距離,再依照船行的速度,便可以判斷出距離無名島到底有多遠。

    這些水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不但一個個龍精虎猛,而且對於海上的環境也都是十分的熟悉。

    有專人注意方向,已有專人測試船速,各種訊息送到沈涼秋手頭,沈涼秋便可以憑藉手頭上的情報,控制行船的走向,唐輝和祝碩那兩艘快船則是如同兩翼一般跟隨在兩側,如同三支利箭在海上迅速航行。

    因為齊寧隨行,所以船上僅有的兩間艙房就騰出一間給齊寧休息,另外一間則是作為了沈涼秋的指揮室。

    次日一早,齊寧在船頭瞧見旭日迎面升起,確定航船方向確實無誤。

    今天是個好天氣,經過一夜航行,航船早已經遠離了海岸線,風平浪靜,碧波如洗,遙望一望無垠的海面,卻是讓人心情為之一鬆,盤旋在海面上的海鷗亦是為茫茫大海平添了幾分生氣。

    「侯爺起得早!」齊寧正自心曠神怡,身後傳來聲音,不必回頭,齊寧已經聽出是沈涼秋,回頭瞧見沈涼秋正走過來,含笑點頭道:「沈將軍昨天很晚睡吧?」

    沈涼秋看上去精神有些憔悴,一看便知道昨夜熬了一宿。

    沈涼秋只是一笑,走到穿透欄杆處,道:「海上航行,白天還好,就只怕晚上會天氣突變,一旦迎來暴風雨,就有些麻煩了。昨晚隱隱有雷聲響動,卑將還真擔心會有暴風雨,好在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就好。」齊寧微笑道:「若是能夠順利捉住黑虎鯊,此行可就算是收穫滿滿了。」

    沈涼秋微點頭,齊寧忽然問道:「沈將軍,聽說你是老侯爺的義子?」

    沈涼秋一怔,顯然沒有想到齊寧會突然提及這個話題,猶豫一下,才輕點頭道:「回侯爺話,家父曾經追隨老侯爺征戰,結為兄弟,家父過世後,是老侯爺養育卑將成人,而且收卑將為義子。」

    「老侯爺提起過。」齊寧嘆道:「老侯爺還說,當年你與澹台二公子炙麒性情相投,也結為了金蘭兄弟,後來二公子因病過世,你心中悲痛,外出遊歷了三年。」

    沈涼秋神情黯然,苦笑道:「卑將一直得到二公子照顧,他待卑將如同親兄弟,突然離世,卑將.....卑將實在難以承受,外出遊歷那幾年,其實也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悲痛。」仰首望天,喃喃道:「二公子如果在世,也定是我大楚的棟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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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5-2 07:13
第九六九章 神獸傳說

    旭日的光芒灑射在海面之上,海風輕拂,微波翻動,泛起粼粼波光。

    齊寧勸慰道:「舊事重提,讓沈將軍傷感,是本侯的不是了。」

    「侯爺言重了。」沈涼秋忙道:「二公子當年因病過世,卑將無能為力,遊歷之時,只能到各處寺廟抄錄盡數為二公子超度。」苦笑道:「此番大都督過世,卑將依然沒有保護好,心中!」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齊寧輕輕拍了拍沈涼秋手臂,才道:「三年遊歷,沈將軍一定是閱歷豐富,想必也結交了不少朋友吧?」

    「見過的人不少,但是性情相投者卻是寥寥無幾。」沈涼秋目光望向茫茫大海:「常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是要找尋這一知己,又何其艱難?」

    「人生得一知己而足矣!」齊寧若有所思,微微頷首道:「沈將軍這話說的不錯。」隨即展顏笑道:「好在澹台二公子和大都督生前都是將你視為知己,沈將軍也算是幸運的。」

    沈涼秋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話。

    「沈將軍,大都督過世,接下來東海水軍最重大的事情,便是要有一名新的水軍大都督坐鎮。」齊寧忽然道:「依你之見,何人能夠擔當此任?」

    沈涼秋微皺眉頭,搖頭道:「侯爺,何人統領東海水師,這是要朝廷下旨,卑將實在不敢妄自揣度!」

    「這裡並無其他人,而且是本侯先提及,你也不必忌諱。」齊寧笑道:「你我二人都無法決定誰人來擔任水師都督,就算閒來無事聊上幾句,也不會有傷大局。」

    沈涼秋猶豫了一下,才道:「侯爺,老侯爺和大都督兩代人花了多少年的時間,才將東海水師練成了一支足堪與東齊水師匹敵的軍隊,我大楚尚未一統天下,日後無論是征討北漢還是東齊,東海水軍必都能成為極大的助力,所以卑將覺著,朝廷要選派新任大都督,必定要三思謹慎。」

    「沈將軍是想說,如果朝廷派來一個外行,不懂水軍軍務,胡亂指揮,反倒有可能斷送老侯爺和大都督多年的心血,是這個意思吧?」齊寧唇邊帶笑問道。

    沈涼秋急忙拱手道:「卑將不敢!」

    「你別多想。」齊寧淡淡道:「其實本侯也是這個意思。從老侯爺創建東海水師至今,朝廷投入了大量的財力和物力,而老侯爺和大都督也都是殫精竭慮,包括你沈將軍在內,無數水軍將士為我大楚水軍的強大付出了血汗,如果當真派一名庸碌無能之輩前來,本侯也定是要向朝廷上書的。」

    沈涼秋神情微鬆,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肅然道:「侯爺英明!」

    「那你說說,我大楚目下有何人堪當此任?」齊寧凝視沈涼秋問道。

    沈涼秋想了一下,才道:「侯爺,欲要擔任水軍大都督,至少要有三個條件。首先自然是要懂得水軍軍務,最好是從水師出來,水軍與陸地上的軍團完全不同,恕卑將說句大不敬的話,眼下就算是將秦淮軍團的岳將軍調派過來,也未必合適。」

    「這一點說的不錯。」齊寧道:「要統領水軍,自然是要內行之人,派一個外行過來,只會是適得其反。」

    「其次,必須文韜武略。」沈涼秋道:「老侯爺和大都督都是文韜武略的名將,深得水軍將士的敬畏,若是文不成武不就,全軍將士自然會心中失望,也難生出敬畏之心。」

    齊寧笑道:「也就是要有本事。東海水師的將士們,都是在老侯爺和大都督麾下出來,派來任何人,大家都會用他比較前兩任大都督,若是差距太大,難免會讓軍心不服。」又問道:「那最後一個條件是什麼?」

    「自然是要對朝廷忠心耿耿。」沈涼秋肅然道。

    「水軍才幹,威望,忠誠!」齊寧頷首道:「有此三點,確實可以擔當大任。」隨即皺眉道:「論及威望和忠誠,朝中武將大有人在,可是要說還有多少人能夠懂得水軍軍務,那可就是寥寥無幾了,三者俱佔的朝中大將,我思來想去,竟是想不到一個人。」嘆了口氣,道:「老侯爺年事已高,否則!」並無說下去。

    沈涼秋道:「是以朝廷遲遲沒有下旨,也許是在為挑選新的水軍大都督而為難。」

    齊寧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其實本侯倒想到一個人選,最是合適不過。」

    「卑將請教!」沈涼秋拱手道。

    齊寧單手背負身後,道:「此人出自東海水軍,對水軍事務極其熟悉,才幹出眾,而且在東海水師之中有足夠的威望,最為緊要的是對朝廷忠心耿耿。沈將軍所說的三點,此人俱都佔了,可說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侯爺說的是?」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齊寧抬手指著沈涼秋胸口,哈哈笑道:「沈將軍,除了你,還能有第二個人?」

    沈涼秋吃了一驚,但馬上躬身道:「侯爺,卑將惶恐,這!」

    「沈將軍,本侯不是在和你說什麼客氣話場面話。」齊寧肅然道:「你此前就一直追隨在大都督身邊治理水軍,對於水師的情況,如今只有你是從上到下最為熟悉。你接管大都督之職,東海水師便能夠很平穩的過度,不會發生任何波瀾,這無論是對東海水師還是朝廷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沈涼秋微皺眉頭,嘴唇微動,齊寧繼續道:「家父過世之後,朝廷便是下旨由家父身邊的副將岳環山嶽將軍接替了秦淮軍團大將軍之職,也正因如此,秦淮軍團才波瀾不驚,岳將軍也能在最短時間內擔下家父留下的重擔,如今東海水師的情況與秦淮軍團幾乎一樣,你身為大都督身邊副將,也是該當擔起這副擔子的。」

    沈涼秋終於道:「侯爺,卑職雖然有心為朝廷解憂,但是只恐能力不及,反倒是誤了朝廷大事。」

    「你能有肩負重任的擔當,那就好說了。」齊寧含笑道:「雖然本侯未必能夠影響朝廷的決定,但此番如果順利抓住黑虎鯊,本侯為你報功之際,大可以向皇上舉薦你為東海水師大都督,你意下如何?」

    沈涼秋立刻單膝跪倒在地,恭敬道:「卑將謝過侯爺提攜之恩,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齊寧伸手扶起,搖頭道:「沈將軍也不必謝我,本侯這也是為國舉賢。」頓了一下,才輕笑道:「不過這一切還要等此次行動過後,只有抓住黑虎鯊,沈將軍立下大功,本侯才好向朝廷舉薦,否則!」

    沈涼秋道:「卑將明白,此番如果情報無誤,卑將定能將黑虎鯊捉拿歸案!」

    齊寧哈哈一笑,這才轉身,雙手扶在船頭欄杆上,面朝大海,航船依然是迎向旭日而行。

    「這海面上波瀾不驚,可是海底下卻是暗流湧動。」齊寧望著海面,想到什麼,問道:「對了,沈將軍,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不知你能否幫我解惑?」

    「侯爺請講!」

    「傳說中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齊寧看向沈涼秋:「而玄武神獸就隱匿在大海之中,我聽說那玄武神獸口中有玄武丹,能夠死者還魂,逆天改命,這是不是真的?」

    「死者還魂,逆天改命?」沈涼秋一怔,旋即笑道:「侯爺說的玄武神獸,卑將倒也真聽說過。」

    「哦?」齊寧大感興趣:「難道還真有此事不成?」

    沈涼秋搖頭道:「卑將聽說過玄武聖獸,但是玄武丹能夠逆天改命,卑將倒不曾聽說過。」頓了一下,才道:「在東海漁民的口中,倒還真是有一個古老相傳的傳說,正是有關玄武神獸。」

    齊寧轉身背靠欄杆,道:「來來來,快說說,是什麼樣的傳說?」

    沈涼秋道:「正如侯爺所言,傳聞天地之間有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世人都覺得這只是神話,而且四神獸也不曾有人見到過,但又有傳言說,雖然四大神獸並非全都得見,但白虎神獸和玄武神獸卻是真的有人瞧見過。白虎神獸隱匿在南疆群山之中,有南疆獵人透露在群山之中見過白虎神獸驚鴻一現。」

    齊寧「哦」了一聲,沈涼秋繼續道:「而玄武神獸就隱藏在東海海底,按照流傳下來的傳說,玄武神獸得到天地造化,只要能夠吃一塊玄武肉,便可以延年益壽。」

    齊寧心想難道那玄武神獸是唐僧的化身,卻不打斷,只聽沈涼秋繼續道:「可是要想見到玄武神獸,那非要有幾輩子積下來的善緣不可,尋常人絕無可能瞧見。而且傳聞中還說,那玄武神獸每隔三十年就會爬上東海上的一座島礁,說是為了在島礁上吸收天地靈氣!」搖頭嘆道:「這也都只是民間傳說,當不得真。」

    「每隔三十年會爬上一座島礁?」齊寧驚訝道:「這是何故?」

    「傳說中並無解釋,而且那玄武神獸到底會爬上哪座島礁,更是眾說紛紜,沒有定數,東海上大大小小的島礁成百上千,至今也沒有人能說清楚那玄武神獸會爬上哪座島礁。」沈涼秋淡淡一笑:「這些傳說現在說的人也少了,想必也都知道不過是古人編撰的故事而已。」

    齊寧略一沉思,才笑道:「候鳥南遷,那是一種規律,也許玄武神獸三十年一上岸,亦是一種規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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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5-5 13:34
第九七零章 蓄勢待發

    到下午時分,沈涼秋下令航船開始轉向東南方,這是為了繞過海盜出沒最頻繁的海域。

    此番沈涼秋帶了三艘船出航,人數加起來也不過百人,若當真被海盜知道了位置,難保那幫海盜不會趁機圍殺過來,畢竟黑虎鯊已經是明目張膽地與東海水師,為了搶奪人頭,已經殺了東海水師的人,自然不會在乎再與東海水師結仇。

    雖然兩名探子言之鑿鑿,而且也確實有足夠讓人信服他們投誠的理由,但那兩人帶來的情報是否真的完全屬實,在抓到黑虎鯊之前,誰都不敢確信。

    萬一這是黑虎鯊布下的圈套,就是為了引誘東海水師的人自投羅網,那麼三艘船的處境就十分凶險。

    好在航船一路航行之間,還真是沒有碰到一艘海盜船,更沒有碰到海盜,沈涼秋等人畢竟是混跡在東海十幾年,雖然圍剿黑虎鯊一股海盜的難度很大,但是要讓海盜們也無法發現,卻也並非困難之事。

    沿途倒是碰到了幾座島礁,俱都是空無人跡的荒島,島上甚至樹木蔥翠,一片綠意,若非是有要緊事要辦,齊寧甚至想登島一遊。

    不過幾座島礁的出現,大倒是對航線大有幫助,這幾座島礁在海圖之上都有標明,以這些島礁為標,更可確定無名島所在的位置。

    船上的人換成兩班,輪流換崗,到次日下午時分,已經距離無名島越來越近,而航線也已經繞過來,順利地越過了海盜活動的區域,進入了遠海地域。

    齊寧心想黑虎鯊選擇的地方其實在情理上還真是無懈可擊,不但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荒島,而且中間還有海盜活動區域作為屏障,等若是有了一層防線,如果不是有間諜洩露其行蹤,東海水師還真的不可能找到他的下落。

    「侯爺,再有兩個時辰,應該就能抵達無名島。」站在船頭,沈涼秋向齊寧道:「他既然帶的人少,應該不至於在無名島附近派探子,不過如果島上有高點,黑虎鯊又派人在高點盯住無名島附近海域的情況,那麼我們一旦靠近,很可能就會被發現。」

    「言之有理。」齊寧頷首道:「咱們可以暫且停歇,等天黑之後再靠近過去,晚上他們的視線不好,即使有高點,他們也無法看到遠方,而且晚上他們的精神必然鬆懈,靠近之時更不易被發現。」

    沈涼秋微笑道:「侯爺的想法與卑將不謀而合。卑將的意思,也是讓大家先歇上兩個時辰,吃飽喝足,養精蓄銳,等晚上咱們再偷偷摸上島,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當下沈涼秋下令航船停行,又囑咐眾人喝水吃乾糧,甚至可以小憩片刻。

    看到主船停下,唐輝二人的船也立刻停了下來,這邊向那邊傳過去命令,所有人俱都休息下來補充體力。

    「侯爺,此島看起來不大,卑將想好了行動的計畫,還請侯爺斟酌。」沈涼秋等齊寧吃過東西,這才拿著一張草圖過來,上面很隨意地畫了一座形似小島的草圖,鋪在桌上,手指指在上面:「黑虎鯊此來,必定是乘船而來,他們只有四個人,人不多,所以船也不會大,要斷他們的後路,首先便要將他們的船毀掉。」

    「不錯。」齊寧道:「船可能停在岸邊,但如果以防萬一,怕被人發現,黑虎鯊很可能將船藏到了島上,但不會藏得太深。」

    「所以等到今晚靠近海島之後,卑將先派幾個人潛水登島,讓他們找到船隻,將其控制。」沈涼秋低聲道:「然後我們兵分四路,從無名島的四個方向同時登島,卑將和唐輝祝碩各領一路,侯爺手下的吳統領也可領一路人手,為免損傷,吳統領那一隊人只要守住位置便好,不必與他們交手,一旦其他三路人馬殺過去,黑虎鯊發現情況,從吳統領守衛的方向尋求脫身,大可以一舉擒獲。」

    齊寧笑道:「沈將軍的計畫十分周密,黑虎鯊除非有上天入地之能,否則絕不可能逃脫。其實我們如果找到他們的船隻之後,可以不必移動船隻,只派幾個人隱藏在那條船的附近,黑虎鯊就算從你們手底下逃脫,他要離開無名島,沒有船隻自然不成,定會先去找船,那時候便自投羅網了。」

    沈涼秋點頭道:「侯爺此計更可保萬全,卑將就留十個人在那條船附近守著,只等他出現,立刻抓捕。」

    齊寧心知這也只是以防萬一,畢竟這次來了百人之多,自己手下吳達林等一干護衛固然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沈涼秋手下的人,也都是從水軍之中挑選出來的驍勇善戰精銳,四面圍攻,黑虎鯊區區四個人,還有一個是大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住這麼多人的圍攻,能夠脫身找船的可能微乎其微。

    「沈將軍的計畫,可謂周密的很,按你的計畫實施便可。」齊寧微笑道。

    沈涼秋拱手道:「那卑將現在就去分派任務。」

    「沈將軍,我說過,這次行動,你全權指揮,一旦成功,也都是你的功勞。」齊寧含笑道:「本侯希望這次一舉成功,不但能給大都督獻上祭禮,而且還能重挫東海群盜。」

    「卑將不敢。」沈涼秋立刻道:「若能成功,都是託了侯爺之福,侯爺才是真正居功至偉之人。」

    齊寧哈哈笑道:「你是軍人,不必說這些不著調的話,到時候慶功宴上,多敬本侯一杯就是。你立了大功,本侯方能向朝廷舉薦你為大都督,用最合適的人來統領水軍,這是有利朝廷,我不和你爭功,可不是因為你,而是為了朝廷大計!」

    沈涼秋肅然起敬,恭敬道:「侯爺大公無私,卑將欽佩!」深深一禮,肅然道:「卑將絕不負侯爺重望!」

    齊寧微微一笑,想到什麼,問道:「沈將軍,抓捕黑虎鯊,你是準備活捉還是如何?」

    「侯爺,黑虎鯊是東海群盜之中最有實力的匪首,如果能夠將其活捉,便可以從他口中逼問出那些海盜的藏匿之所。」沈涼秋道:「此番大可以一勞永逸地真正解決東海海盜的難題。」隨即皺眉道:「只是卑職擔心想要活捉黑虎鯊,並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齊寧嘆道:「其實我和你想的一樣。黑虎鯊有能耐將幾股海盜收攏在一起,還是有些能耐,而且敢和東海水師為敵,那也是有些膽魄的,此人也算得上是海上梟雄,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甘心被水師生擒,若是逼到絕路!」並無說下去。

    沈涼秋自然知道齊寧的意思,肅然道:「卑將會竭力將其活捉,如果實在沒有法子,只能取他人頭回去祭奠大都督了。」

    齊寧只是微一點頭,並不多言。

    三艘船俱都停在海上,養精蓄銳,等待夜色降臨,這一旦等待起來,時間就似乎過得很慢,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之後,沈涼秋立刻下令三艘船同時向無名島的位置進發。

    雖然天上有月,但能見距離卻並不遠,沈涼秋始終盯著瞭望台上的水兵,等他傳遞信息。

    快船雖然不大,但卻也有小型的瞭望台,一直安排一名視力極佳的水兵在上面探看附近海面的動靜,忽見得瞭望台上的水兵打出手勢,那時發現目標,齊寧和沈涼秋立刻到了船頭,果然,只小片刻,齊寧憑藉過人的視力便發現在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一團灰影,就宛若是匍匐在海面上的一頭遠古海獸一般。

    沈涼秋雖然因為內功視力及不上齊寧,但很快也發現了目標,眉宇間獻出一絲興奮之色,低聲道:「侯爺,這座島看來確實沒錯了。」

    齊寧點點頭,這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沈涼秋既然發現了目標所在,便不讓三艘船繼續靠近,吩咐三船都停了下來,又派出了早就安排好的六名水兵先潛水上島,找尋黑虎鯊的船隻。

    這些水兵都是常年在水中訓練,而且這六人更是水兵中的佼佼者,下水之後,三船人都屏住呼吸,等候他們傳回消息來。

    雖然看到無名島的影子,但其實還很有一點距離,等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有兩名水兵回來,同伴將他們拉上船,一名水兵立刻稟報導:「侯爺,將軍,我們登島之後,並無看到人跡,但在靠近岸邊的益處山洞裡,發現了一條船。」

    「那條船可容多少人?」

    「最多六人!」水兵道:「那條船藏在山洞裡,外面還有一塊大石頭堵著,但藏得並不深,我們很容易就找到。」

    齊寧和沈涼秋對視一眼,不用多言,兩人心裡都明白。

    既然島上果真有船,而且是藏在山洞裡,那就證明島上確實有人,而且幾乎可以確定就是黑虎鯊,黑虎鯊藏船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將船藏的嚴嚴實實,無非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如果無名島附近真的有其他船隻出現,卻瞧不見岸邊有船,自然不會想到島上有人。

    而且這裡距離海岸很遠,無名島又是一座孤島,這附近也極罕見有船隻出現,倒也不必將那條船藏得太深。

    「侯爺!」沈涼秋轉身看向齊寧,雙手拱起,齊寧知道沈涼秋意思,微微點頭 :「可以按計畫行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6 23:11
第九七一章 孤島殺聲

    捕鯊計畫的每一個細節,在出發之前,沈涼秋就已經經過了周密的部署,手底下的人都知道各自的任務所在。

    為了做到出其不意,不被島上的黑虎鯊發現,航船自然不去靠岸,所有參與行動之人俱都要換上水靠,然後再潛水登岸,這事兒對水兵們倒是不在話下,東海水兵本來一個個都是水耗子,水性極佳,要潛水登岸那簡直是小菜一碟,倒是吳達林這群人便有些麻煩。

    按照計畫,吳達林等人也要登岸守住一面,但是十人中,竟有四人並不擅長水性。

    吳達林等人雖然也都是軍伍出身,但都是陸上作戰,也從無經過水中訓練,這突然要在深海潛水,有幾人不通水性,實在是勉為其難。

    好在吳達林倒是熟悉水性,只能帶著五個人一同登岸,沈涼秋本想給吳達林調派幾個人,齊寧卻已經吩咐為自己取一套水靠來。

    「侯爺,您在船上等候就成,島上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您萬不能輕易犯險。」沈涼秋一見齊寧也要準備登岸,急忙勸說。

    齊寧笑道:「沈將軍多慮了。咱們有一百號人,而且都是全副武裝,那黑虎鯊便是再厲害,還能傷我不成?你不必擔心,一切按計畫進行。」

    沈涼秋見齊寧堅持,也知道自己這邊人多勢眾,齊寧自己的身手也是不弱,當下也就不再多勸,吩咐取了水靠來。

    齊寧和眾人換上水靠,這才從船舷邊一個接著一個下了水,各人都已經將自己的兵器帶好,除了大刀,亦有半數人配備了箭駑。

    箭駑比之弓箭的操作要容易得多,也是軍中利器,但因為製作成本比弓箭還要高,所以軍中並沒有大量裝配,楚國的各支軍團之中,也都只是有少量弩兵而已。

    對於水兵水性的考核之一,便是在水中行動之時不得發出聲響來,所以沈涼秋手底下這些人在水中之際,還真是悄無聲息,比水耗子還要水耗子,吳達林等護衛雖然在水中的能耐遠不可與這些水兵相比,好在這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海上的風浪也大了不少,特別是靠近岸邊的時候,海浪時不時地往岸邊拍打過去,發出嘩啦啦聲音,所以吳達林等人即使在水中發出聲響,也完全被海浪聲所掩蓋。

    齊寧的水性確實十分了得,海面上黑乎乎一片人頭攢動,眾人知道了無名島的方位所在,自然就不擔心偏了方向。

    花了半個多時辰,這才靠近岸邊,按照事先計畫,是要四面圍攻,正面這邊是要交給吳達林等人,所以沈涼秋等人則是在快靠岸之時,左右分開,繞島前往其他方向,事先已經估算過,等到其他三路人手抵達位置準備好,也還需要半個多時辰的時間,所以真正開始行動,則是要等到一個時辰後,也便是要到深夜丑時時分。

    那個時候也是人的身體最為鬆懈和疲軟的時候,一旦發起突然襲擊,活捉黑虎鯊的可能性就要大上不少。

    齊寧領著吳達林在夜色之中登上了海岸,雖然還是在夜色之中,但島上的景象卻也大致能夠看出來,島上多是光禿禿的岩石,但四周卻也還有些林木,說不上有多秀美,但也別有一番景緻。

    這座島不大,島中央是一些叢林和兩座突起的石峰,石峰也沒有多高,但卻是怪石嶙峋,齊寧知道黑虎鯊如果躲在島上,必定隱身其中。

    按照沈涼秋的計畫,這一路人手不必向前搜索,只需要在海岸邊上待命,一旦黑虎鯊等人果真向這邊逃竄,便可甕中捉鱉。

    正面除了齊寧一群人,沈涼秋還安排了人去埋伏在船隻那邊,之前登島的兩名探子知道船隻的藏匿之處,逕自令人趁著夜色摸到前方的山洞邊,就近藏身在山洞附近的亂石堆中,一個個都是隱匿形跡,等候黑虎鯊出現。

    齊寧等人則是等候在沙灘上,沙灘上有幾塊大岩石,剛好可以以岩石為掩護,藏身在岩石後面。

    月光清冷,海浪時不時地向岸邊捲過來,沖洗著沙灘,齊寧背靠岩石,看著夜色下捲過來的海浪,耳聽潮聲,倒也是愜意得很。

    吳達林的首要職責是保護齊寧的周全,是以一直都緊跟著齊寧,這時候就坐在齊寧身邊,他素來不是多話的人,齊寧不說話,他也不敢多說。

    忽聽齊寧問道:「吳統領,你說澹台炙麟死後,我大楚何人最適合接任水師大都督?」

    吳達林從羽林營被調到黑鱗營擔任副統領,此時齊寧直接叫他吳統領,卻也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澹台炙麟自盡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吳達林其實也沒有親眼見到過澹台炙麟的遺體,但他每日跟在齊寧身邊,而且隨行的刑部官員都已經知曉了此事,所以吳達林早有耳聞。

    只是他沒料到齊寧會突然向他詢問這樣的問題,怔了一下,才道:「侯爺,卑職說不好!

    「和我說話不用忌諱。」齊寧微笑道:「你是從行伍出身,對於軍中的規矩比我還清楚,而且你很早就是將官,起起伏伏,對這種事情,更有見解。」

    吳達林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侯爺,卑職就斗膽直言。如果朝廷有名震天下的大將,就譬如齊大將軍,朝廷將這樣的名將無論調到哪裡,將士們都不會有多餘話說。」

    齊大將軍自然就是指已經過世的秦淮軍團大將軍齊景,那是名動天下的名將。

    「那你覺得朝中可有如此大將?」

    吳達林欲言又止,但見齊寧神色平和看著自己,沉默了一下,終於道:「卑職以為,除了金刀老侯爺,朝中似乎似乎沒有其他武將有那般的聲望。不過澹台老侯爺已經年過七旬,而且身體也不好,根本不可能再擔起東海水師的重擔。」

    「也就是說,朝廷確實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侯爺,卑職愚見,如果軍中大將過世,最好的方法不是從外調將,而是直接從軍中提拔大將更為妥當。」吳達林輕聲道:「軍中提拔的人,本來就對軍中的大小事情十分清楚,否則一旦外調大將稍有差池,反倒可能會引起軍心不穩。」

    齊寧微微點頭,吳達林見齊寧神態,心知齊寧對自己的言語很是贊同,更是有了幾分自信,接著道:「這次澹台大都督過世,情況就更為特殊。我大楚只有東海水師一支水軍,水師將領不比其他軍團的大將,如果不能熟知水事,隨意派人過來,反倒會適得其反。」

    「你說的有道理。」齊寧贊同道:「那你覺得沈涼秋如何?」

    吳達林猶豫一下,終於還是道:「其實卑職以為,東海水軍如果要提拔一人接替澹台大都督,沒有人比沈涼秋更為合適。」

    「你是如此以為?」

    吳達林點頭道:「是。沈涼秋本就是大都督的副將,才幹出眾,而且一直都很得大都督的信任。先前卑職和侯爺進入東海水師大營,看得出來那些水軍將士對沈涼秋十分敬畏,這位沈將軍在東海水師定是有著極高的威望。這次抓捕黑虎鯊,沈將軍的計畫十分周詳,而且他對東海的環境顯然也是十分熟悉,所以卑職才覺得,如果真要找一名合適的水軍將領接替水師大都督一職,還真沒有人比這位沈將軍更合適。」

    齊寧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終於道:「你和他接觸不多,連你都有如此感覺,恐怕東海水師上下都是這樣以為,如果朝廷下旨由沈將軍擔任帥水師大都督,對東海水師來說,應該算是眾望所歸吧。」

    吳達林輕聲道:「侯爺,朝廷到現在也沒有下旨派來新的大都督,如果沈將軍這次果真能夠擒獲黑虎鯊,有此功勞,也許朝廷真的會考慮。而且這沈涼秋與澹台家關係親密,算得上是澹台家的人,如果金刀老侯爺!」說到這裡,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後面的話不敢說下去。

    齊寧輕拍他肩頭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必要瞻前顧後。」

    「是。」吳達林壓低聲音道:「澹台家絕不想讓他們兩代人苦心經營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所以金刀老侯爺在新任大都督的人選上,一定會爭取,卑職以為,如果是沈將軍接替大都督之職,憑藉沈將軍和澹台家的關係,澹台老侯爺應該不會反對。」

    齊寧並無說話,只是抬頭望著夜空,若有所思。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寧忽然隱隱聽到一陣殺聲響起,臉色一緊,轉身趴在岩石上,他這一動作,立時讓吳達林等人警覺起來,紛紛握緊了手中刀柄,趴伏在岩石後面向島中心望過去。

    齊寧的耳力驚人,率先發現自然是理所當然,這時候吳達林其實也已經察覺,神情冷峻,壓低聲音道:「侯爺,他們已經動手了,看來黑虎鯊果然在島上。」

    即使之前在島上發現船隻,眾人也不能完全斷定島上一定有人,而且就是黑虎鯊,但現在聽到殺聲響起,眾人心中都明白,島上有人已經是確鑿無疑。
V123210 發表於 2018-5-8 07:06
錦衣春秋 第九七二章 巧遇

    吳達林等護衛聽到殺聲,已經是蠢蠢欲動,但有言在先,一切都要按照沈涼秋的計畫進行,是以眾人也只能按兵不動,只等漏網之魚自己落網。

    齊寧卻是微閉著眼睛,顯得異常鎮定。

    喊殺聲隱隱傳來,在小島腹地,雖然並未親臨現場,但從傳來的激鬥聲卻也可以判斷,那邊廝殺的確實很慘烈。

    片刻之後,聲音便消失,一場激戰似乎片刻間就已經停歇。

    「侯爺,看來已經解決了。」吳達林一直在側耳傾聽,等沒有聲音再傳過來,扭頭看向齊寧:「若是黑虎鯊跑了,也會有追殺聲。」

    齊寧點點頭,從岩石後面站起身來,並沒有說一句話,直向方才傳出激鬥聲音的方向衝過去,吳達林低喝一聲:「保護侯爺!」尾隨在齊寧身後,其他人也都是握緊了刀,如狼似虎般,跟在了齊寧身後。

    齊寧的耳力驚人,判斷力也是不弱,憑藉方才的聲音,已經大致判斷出事發的位置,奔出好一段路,到得石峰之下,順著一條崎嶇不平的亂石小道穿進去,左右兩邊俱都是荊棘灌木,很快,就看到前面出現了人影,往前又過去一小段,迎面過來兩個人,當先一人卻是唐輝。

    唐輝瞧見齊寧過來,急忙迎上前,拱手道:「侯爺,沈將軍令末將向您稟報,行動成功!」

    齊寧遙望過去,月色之前,前方不遠人影攢動,立刻問道:「抓到黑虎鯊了?」

    「黑虎鯊奮力抵抗,並不束手就擒,還還傷了我們兩個兄弟。」唐輝神情凝重:「我們只有將他射殺!」

    「那可有抓到活口?」

    唐輝搖頭道:「他們看到我們殺過來,立刻就反抗,沈將軍看情形無法活捉,就只能下令射殺。」

    齊寧也不多言,在唐輝的帶領下往現場過去,遠遠看到沈涼秋正蹲在一具屍首邊,四周眾兵士還在四下搜尋,聽到腳步聲,沈涼秋回過頭來,看到齊寧,立馬起身,拱手道:「侯爺,幸不辱命!」

    齊寧露出笑容,上前去,見到地上躺著六七具屍首,其中赫然有東海水兵的屍首,皺起眉頭,沈涼秋也是神情凝重道:「侯爺,黑虎鯊負隅頑抗,他手下兩個人也是亡命之徒,卑將一心想要活捉,可是!」

    齊寧點頭道:「他們本就是亡命之徒,知道被抓的結果也難逃一死,自然是頑抗到底。」瞧見腳邊屍首,見此人穿著一件單衣,膚色黝黑,並不高大,但看起來生前也很精幹,身上則是中了七八支弩箭,最致命的一支正是射入他喉嚨的那支,蹲下去仔細看了看,才問道:「沈將軍,是否可以確定此人就是黑虎鯊?」

    沈涼秋也在齊寧邊上蹲下,伸手扯開了那屍首衣袖,藉著月光,齊寧看到在屍首的左臂上刻有文身,仔細瞧了瞧,卻正是一頭張著血口露出利齒的鯊魚。

    「俱卑將所知,黑虎鯊之所以有這樣的匪號,是因為他在胳膊上刺有鯊魚頭紋身。」沈涼秋解釋道:「而且卑將收買的那兩名探子也對黑虎鯊的外貌有過詳細的描述,此人的外型和探子所敘述的黑虎鯊外貌並無差別,所以卑將斷定,此人定是黑虎鯊無疑。」

    「應該不會有錯。」齊寧頷首道:「這次行動取得成功,證明那兩名探子的消息確實可靠,既然如此,這自然是黑虎鯊無疑。」唇角露出笑容,道:「沈將軍,本侯可要恭喜你了,這次計畫一舉成功,實在是可喜可賀。」

    「一切都是托侯爺的福分。」沈涼秋的計畫取得成功,這也讓這位水軍副將如釋重負。

    齊寧又掃了兩眼現場情況,皺眉道:「是了,據情報所說,跟隨黑虎鯊前來無名島的除了兩名親信,還有一名大夫,那胡大夫!」

    沈涼秋沒等齊寧說完,忽地一轉身,單膝跪在齊寧腳下,聲音肅然:「卑將懇求侯爺降罪!」

    齊寧皺眉道:「沈將軍這是何意?」

    「方才我們確定了黑虎鯊的位置,三路人馬從三個方向殺過來,黑虎鯊等人立刻反抗。」沈涼秋眉頭緊鎖:「他們身邊不但有兵器,而且還藏有箭駑,不知道從何處所得,有兩名兄弟被他們射殺,見此情況,我們也只能先以箭駑攻擊!」扭頭向不遠處瞧過去,才繼續道:「那名胡大夫也被弩箭誤殺!」

    齊寧一怔,順著沈涼秋目光瞧過去,果見到那邊一具屍首穿著長衫,打扮與其他人不同,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身上也中了四五支弩箭,這時候已經是死的透透的,知道這應該就是那位胡大夫了。

    「侯爺!」沈涼秋跟過來,露出一絲慚愧之色。

    「這樣的混戰,有所誤傷,那也是在所難免。」齊寧嘆了口氣:「沈將軍,令人將這位胡大夫的屍首好好收拾一下,帶回去交給他的家人吧。他只是被海匪挾持,並非賊寇,這次被我們誤殺,你們也要好生撫卹他們的家人,不要怠慢。」

    沈涼秋立刻道:「卑將必當從中撫卹他的家人!」

    「還有那幾名為國捐軀的兄弟,也要好好撫卹。」齊寧道:「讓人四下里好好搜一搜,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搖頭嘆道:「黑虎鯊這一死,我們無法審出他手底下那些海匪的具體位置,要將這些海匪盡數剿滅,看來還是要花費一番功夫的。」

    沈涼秋道:「黑虎鯊一死,海匪內亂必生,侯爺,卑將相信在兩年之內,必能將這些為害百姓的禍害徹底清除。」

    齊寧哈哈笑道:「那就要靠沈將軍了。沈將軍,此番除掉黑虎鯊的大功,足以向朝廷證明你的才幹。」

    沈涼秋又是一禮,隨即低聲道:「侯爺,事不宜遲,卑將建議今晚連夜返回,黑虎鯊被咱們除掉,這消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傳出去,在此之前,咱們回到岸邊,才能確保安全。」

    齊寧也明白沈涼秋的意思,一旦今夜之事被海匪察覺,那麼黑虎鯊手底下那群人必然會瘋狂襲來,比起海上海匪的實力,這次參加捕鯊行動的加起來不過百人,實力很是薄弱,一旦真被東海海匪盯上,形勢便會岌岌可危。

    水兵四周搜找,也並無找到其他什麼有用的東西,這也是在預料之中,黑虎鯊來這裡養病,自然也不會帶來太多東西。

    沈涼秋下令將戰死的水兵屍首帶回船上,另外將黑虎鯊和胡大夫的屍首也帶回,至於黑虎鯊手底下那兩名親信,直接丟在島上,也不去理會。

    天亮之前,眾人已經收隊回到了船上,此番行動一舉成功,從上到下俱都是一片歡騰,齊寧更是告知要向朝廷為眾人慶功,在場眾人又是一陣歡呼。

    當兵吃糧,拼了性命出去,能夠得到賞賜甚至是提拔,自然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雖然經過一場廝殺,但行動的速度極快,乾脆利落,對眾人來說,在水中消耗的體力,比之行動所消耗的體力還要大,但眾人精神振奮,全無疲憊之態,沈涼秋下令連夜返航,當黎明第一絲曙光從海上地平線出來之時,三艘船已經遠離了那座無名孤島。

    到得黃昏時分,忽聽得瞭望塔上的哨兵叫道:「有船來了,有船來了!」

    昨晚因為行動順利成功而興奮的眾人等到興奮勁過去之後,不少人已經在船上睡覺,哨兵陡然叫起來,船上的許多人都被驚醒,一時間船板發出咚咚之聲,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水兵,遇到緊急情況,第都能夠在第一時間迅速做出反應,沈涼秋雖然沒有下令,但眾水兵都已經是極其熟練地進入到戰備狀態。

    這次東海水師派出了三路人馬,其他兩路作為掩護,故意擾亂海匪的眼線,只有沈涼秋這一路向正東方的航線行來。

    水師出動船隻,都是有嚴格的軍令,一旦確定航線,絕對不能輕易改變。

    如今東海水師最高長官便是沈涼秋,沒有沈涼秋的軍令,東海水師不可能再有一艘船擅自出海,而其他兩路派出的人馬根本不可能與這一路人馬在航線上有重合,如今距離海岸還有兩百海里地,在這種區域突然發現其他船隻,所有人都知道絕不可能是東海水師的戰船,第一反應都知道應該是出現了海匪的船隻。

    沈涼秋沒有下令直線航行,而是繞了弧形航線,就是不希望在海上碰到海匪,卻不料在這裡竟然還是碰上了。

    三艘船上的水兵們都是迅速行動起來,很快就各就各位,齊寧和沈涼秋也都已經從船艙之中出來,神情肅然,齊寧到得左側船舷,遙望海面,果然見到遠方出現幾個黑點,那邊的航線與這邊形成了一個人字形,但都是向集合點航行,看眼下的情勢,用不了半個時辰,兩隊人馬就要撞在一起。

    「那邊是打著誰的旗號?」沈涼秋抬頭問道,神色凝重。

    瞭望塔上的哨兵右手遮在眉眼上方遠眺,回道:「還不能看清楚,要等片刻。」隔了片刻,那哨兵朝著船頭叫道:「將軍,不是海匪,不是海匪,那是江家的商船隊伍!」
V123210 發表於 2018-5-8 07:06
第九七三章 赴宴


    海航行的時候,如果風大浪大,即使兩船相近大聲叫喊,也很難聽清楚對方到底在說什麼,而且航船也會儘量避免距離太近,以免不慎發生碰撞,所以在海航行之時,必然會有一套旗語。

    東海水師是楚國海的主戰力,旗語自然是必不可少,而江家的商隊建立之初,是由東海戰船護航,所以江家船隊與東海水師之間自然也有一套在海交流的旗語。

    兩邊片刻交流後,江家船隊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瞭望塔的水兵稟報:「將軍,他們是剛從海外貿易回來的商隊,正在返航,他們請將軍一路同行。」

    沈涼秋吩咐道:「讓他們在前面航行,我們跟在後面可以。」

    水兵打出旗語,很快又向沈涼秋道:「他們請我們過去用些食物,說是從南洋那邊帶回來的稀罕物。」

    齊寧聽到,含笑道:「這支船隊是從南洋回來的?」心想江家能夠將生意做到南洋,也難怪富可敵國,日進斗金。

    這時候也依稀看到,江家的商船隊確實龐大,竟有七八艘之多,緊要的是這些船隻都是龐然大物,如同在海游動的一群洪荒巨獸,行駛在最前面的那艘船,竟似乎東海水師那十五艘主力戰船還要龐大,所有船隻的船頭和船尾都飄揚著旗號。

    因為沈涼秋這邊打出旗號令江家船隊走在前面,所以那七八艘龐然大物速度便快了起來,一艘跟著一艘從齊寧的眼前掠過,齊寧看在眼,瞧見江家船隊間兩艘船隻吃水-很深,顯然盛裝的貨物其他船隻的重量要大許多。

    「江家的船隊,主要是在南洋那邊貿易嗎?」齊寧詢問道。

    沈涼秋點頭道:「早在韓氏一族控制東海的時候,東海已經開始與南洋有貿易往來,當年韓氏能夠偏霸一方,其財力是因此而來。江家重新開通貿易後,是按照當年韓氏一族的航線,與南洋繼續通商。」

    「我在東海並無見到幾個南洋人,他們可有船隊過來?」

    沈涼秋搖頭道:「侯爺,據卑將所知,江家商船隊主要是和柔佛、淡馬錫、呂宋和爪哇等幾個小國貿易,卑將雖然沒有去過那些國家,但聽說都是小國寡民,根本沒有實力組成一支強大的商船隊。海一直都有海盜遊蕩,如果沒有實力,還想著海貿易,那是羊入虎口。據說爪哇和柔佛兩國曾經組織了船隊,想要來我大楚貿易,走到半道,都被海匪截殺,此後他們斷了念頭,大楚和他們之間的貿易,也只能指望江家商隊了。」

    齊寧暗想如果是這樣,那麼江家等若是完全壟斷了海貿易,沒有任何競爭,這樣一來,江家的商隊像是一個聚寶盆,源源不斷地產生財富。

    「海匪沒有打過江家船隊的主意?」

    沈涼秋露出一絲淺笑:「侯爺,誰都知道江家船隊無論來回都是貨物滿滿,那都是好東西,海匪又如何不打主意?只不過當年吃了一次大虧,海匪對江家的船隊都有畏懼之心了。」

    「吃虧?」

    「那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沈涼秋回憶道:「那時候江家已經得到朝廷開恩,可以自己僱傭人手護航,卑將記得那一次攏共出了六艘船,當時海還沒有黑虎鯊這號人物,海匪們也都是各自爭鬥,那次七八伙海匪聯手,計畫劫奪江家的船隊!」

    「結果如何?」

    「海匪們損失了百號人,還被江家奪了五艘船。」沈涼秋冷笑一聲:「其兩股海匪此被殲滅,沒了名號。」

    齊寧皺眉道:「江家船隊的戰鬥力如此凶悍?」

    「江家不缺銀子,僱傭了百號武師,東海早年有一個慧劍門的劍派,師徒共有十來人,劍術也都不弱,在江湖還有些名號,被江漫天勸說之後,這一劍派全都投奔到江家,成了江家船隊的護衛。」沈涼秋指著正向西航行的江家大船道:「慧劍門的人應該在船了。」

    齊寧這才明白過來,心想如果這支船隊有近百號武師,那群烏合之眾的海匪要與江家船隊短兵相接,無疑是自取滅亡。

    「江家聲勢如此,會不會尾大不掉?」

    沈涼秋道:「朝廷不希望東海和南洋的貿易斷絕,東海有近半數的賦稅是三大家族繳納,而三大家族的賦稅,又有一半是江家繳納,換句話說,整個東海有兩成的賦稅是江家貢獻,一旦海貿易斷絕,這兩成賦稅自然是無法繳納。我大楚與北漢南北對峙,雖然秦淮大戰之後,都在休養生息,但時機成熟,遲早還會決一雌雄,朝廷需要養精蓄銳備戰,這江家的賦稅,自然是不能斷的。」

    齊寧頷首,知道沈涼秋說的確實是事實。

    「以前江家每次貿易,都要水師派戰船護航,一次兩次可以,若長年累月這樣,總是不妥。」沈涼秋淡淡道:「水師是為大楚效命,總不能為一個商賈效命。後來戶部那邊奏朝廷,懇請朝廷賜下特旨,准許江家自行僱傭護衛,朝廷也准了戶部所請,不過規定僱傭護衛的人數不得超過兩百人。江家得了旨意,很快僱傭了武師,這些人身手都是不弱,江家付的銀子也多,再配船的水手,下下加起來三四百人,海的群匪吃了當年那次虧,便再也不敢與江家為難了。」

    齊寧心想如果只是保持在兩百人,那倒也不會形成太大的氣候,江家算富可敵國,但只要沒有軍隊,處在東海水師的監控之下,那也翻不起大浪來。

    天黑時分,兩支船隊早已經合二為一,江家商隊的六艘大船在前方如同一條直線般航行,沈涼秋這邊的三艘船則是尾隨在後方。

    等到天邊升起一輪明月,所有船隻也都放慢了速度,齊寧忽聽外面有人叫喊,出了艙來,迎面碰了沈涼秋,見齊寧出艙,沈涼秋拱手道:「侯爺,那邊派人過來請我們過去吃杯水酒,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水酒?」

    沈涼秋解釋道:「此番帶隊貿易的是江漫天的三弟江易水,他主要負責帶隊往來貿易,江家每年快要到過年的時候,都要送些東西去水師,也都是這江易水送過去,大都督並不喜歡和他們交往,所以都是卑將與他們打交道,和這江易水也算是熟人了。」

    齊寧含笑道:「他知道我在這裡?」

    「沒有侯爺吩咐,卑將不敢將侯爺的身份向他亮明。」沈涼秋道:「江易水派了船過來,說是從爪哇帶回來美酒,所以卑將不知侯爺是否願意過去嘗一嘗。」

    齊寧想了一下,才笑道:「既然都派船過來相請,沈將軍又何必拒絕?我倒也想嘗嘗爪哇帶回來的美酒究竟是什麼樣子,藉著沈將軍的光一起看看又何妨。」

    「卑將不敢!」沈涼秋忙道。

    兩人到了船舷邊,果見到一艘小船在邊,這自然是從大船那邊放下的小船,沈涼秋拋下繩梯,請了齊寧先下船,等齊寧下去之後,才跟著也下船去,兩人到了小船,四名水手立刻划船,這四人的臂力極大,如同機械一般,小船破浪前行,夜晚船隊走得慢,所以小船加快而行,反倒是很快超過,也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趕到最前面那艘船的邊,從大船的船舷邊丟下來鐵鉚,水手將鐵鉚勾住小船的船頭船尾,方便似乎有機械將小船拉了去,只是片刻間,已經與大船船舷平行,齊寧站起身,見到大船燈火明亮,此時一名錦衣年人正笑盈盈地在船舷邊等候。

    那人大概三十出頭年紀,長相與江漫天倒有六七分相似,看去更顯儒雅,質彬彬,臉帶著溫和且親切的笑容,等齊寧和沈涼秋了船,那人向前幾步,拱手道:「佳客駕到,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齊寧也是含笑拱手還禮,沈涼秋也是拱了拱手,道:「江三少遠赴南洋,這一趟辛苦了。」

    那人立時笑道:「不敢不敢,沈將軍,三少是年輕時候別人的調笑之語,絕不敢得沈將軍如此稱呼。」看向齊寧,齊寧已經笑道:「我是剛從京城調派到東海水師,以後要在沈將軍麾下歷練,我姓寧!」

    「原來是寧小兄。」江易水笑道:「沈將軍能夠前來,已經不勝之喜,寧小兄也能賞光,更是蓬蓽生輝,快請!」抬手做出請勢。

    齊寧掃了一眼,見到這艘商船氣派非常,笑道:「沈三少這裡金碧輝煌,實在不能稱為蓬蓽了。」

    江易水又是一陣長笑,三人逕自到了船艙之內,齊寧進去之後,瞧見這艙內佈置的十分華貴,身處其,倒像是在達官貴人的雅室之,間一張圓桌早已經擺好了酒菜,江易水竟似乎是看出齊寧心思,解釋道:「我們去往南洋貿易,要與他們做生意,當地的達官貴人有時候會登船看一看,所以將這艘船佈置成這樣,也是向他們顯示我大楚為天朝邦,有足夠的實力與他們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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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